《怒海覆清1852》 第一章 罗伯特·包恩号 -读小。说app 有些人知道被骗，试图逃走，不过他们无一不被洋人守卫击杀。 后来，董良与四百多名同伴被关到了这艘名为“罗伯特·包恩号”的米国商船。 四百多人挤在前中后三个船舱，很快就有人生病。 船员会定期下来清理船舱，不是清理垃圾，而是将那些要死的猪仔给丢到海里。 董良身边的这个壮汉名叫董兴福，今年二十五岁，因为一脸络腮胡子，所以显得有些老气。 他虽然比董良大，但却是董良的本家侄子。 自从进了猪仔馆，董良依靠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在阿福以及几个强壮的同乡支持下，成了同安籍猪仔的话事人。 “阿福，我没事儿了。”董良刚才适应了一下这副身体。 这副身体原本是一个健康的少年，只是被船上的人传染了热病。 此时也许是因为接收了一个新的灵魂，病痛竟然也消失了。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见到董良坐了起来，阿福开始述说这两天的事情：“二叔，洋鬼子这两天开始抓人到甲板上剃辫子了，还直接用冰冷的海水对着人冲，生病的人更多了。” 董兴福抓下自己的瓜皮帽子，露出了一个大光头。 “阿福，阿福，那帮人要去干掉洋鬼子，问我们要不要入伙。”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名叫许树的同乡少年过来小声说道。 “呀，良哥儿，你醒啦，咱们终于有拿主意的人了。” 董良虽然没有任何功名，但是毕竟读过书。 在普通百姓的眼中，读书就等于有见识。 “许树，你帮我去喊一下那个陈得利。” 董良从记忆中知道这个陈得利是那伙人的带头大哥。 船上这些人按照乡党关系现在形成了五六伙人。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董良身边的同安人数量最多，有一百多人，算是最大的一个群体。 不一会儿，一个面白无须，脸型细长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五六个精壮的汉子。 “陈兄。” 董良对着陈得利拱了一下手，示意对方坐下。 “董相公，陈某去直说了，船主视我等性命如草芥，更将病者抛入海中，我等不忍坐视其残暴，准备起事。董相公，还有诸位同安乡亲，不知是否愿意加入？” 陈得利之所以一喊就过来，那是因为董良跟他的同安乡党人数最多，他要起事就无法绕过董良。 董良看了一眼陈得利，没有表示 第二章 起义 董良认真回忆自己被带上船的经过，这艘船的形体修长，采用密封船舱。 他们所处的是中间的大舱，这里关押的主要是同安和人。 陈得利愿意听董良的，一方面是因为董良的见识。 另一方面是因为船舱中的同安人是人的两倍。 而董良恰好可以号令这些人。 “陈兄，如果我们舱中一下子出现了多具尸体，那上面的水手要么多派些人下来查看、搬运，要么让我们自己搬运，一具尸体两个人搬，要是有五具尸体就能够聚齐十五个人。” “二叔，不是应该十个人吗？”董兴福憨憨地纠正道。 “阿福，不要打岔，五具尸体还算五个人呢。”董良敲了一下阿福的脑门儿。 这个侄子五大三粗，就是有些憨，脑袋里面也长肌肉了。 “如果有十五个人，我们动手就有把握了。” 陈得利一听，脸上似乎写了一个大大的“服”字。 这主意他是想不出来的。 “董相公，真乃妙计啊。” 董良却没有高兴起来，他话锋一转说道：“可是咱们没有任何武器。赤手空拳地跟洋人干，我们如何是人家的对手？你们看那些洋人全都身材魁梧，如同人熊一般。” 董良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点信心的，他前世层做过安南战场上的侦察兵，练过真本事。 但是船上的这些人大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众人都向四周看去，船舱中，除了几个木制马桶，还有个人使用的木碗木勺，什么都没有。 就连他们的身上都只有一条单裤。 董良此时却看向船板上的一道裂缝。 他将手指抠进裂缝，用力一掰。 一根半尺多长的木刺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船上的甲板是用上等的橡木所制，非常的坚硬。 穿越之后董良的这副身体力量似乎也有所提升。 “嘶……”陈得利看在眼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董良的个子有一米八，但是身形有些单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诸位，只要能够杀人，什么东西都能够成为我们的武器。” 董良拉过阿福当做模特，单手环过他的脖颈，然后将那根木刺抵住阿福的颈部动脉。 “二叔，轻点。”阿福顿时感到寒毛直竖。 董良没理睬阿福，继续说道：“此处有一大筋，长在皮下，只要戳开一道口子，伤者必然血崩。” 董良给众人讲解了人身上的几个薄弱部位。 他从部队学来的杀人技能讲究简单高效。 他们的武器简陋，必须要对着薄弱的地方招呼。 董良又抽出裤子上当做腰带的细绳，将其绑在船钉的尾部，然后用木刺当做杠杆将船钉翘起。 就这样聚齐了十几根船钉，在船钉尾部缠上布条，则更加趁手。 经过一番操作，众人对董良已经心悦诚服。 原本大家只当董良是个穷酸的读书人，现在看来他更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客，临危不惧，机智百出。 董良毕竟是两世为人的老怪物，跟这些人说话时透着成熟和自信的气质。 更是让人不自觉地感到信服。 …… 甲板上，洋人船员在船长布莱生的指挥下还在继续给这些华工剪辫子。 “船长，您说这些清国人为什么要留这么一根奇怪的辫子在脑袋后面。”船员罗伯特好奇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戏谑的意味。 “罗伯特，这是他们劣等种族的标志，也许他们的图腾是猪或者老鼠，有些印第安人也会留这样的辫子。”布莱生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一个博物学家。 “啪！” 一声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传来。 “该死的，给我老实一点！” 一名华工在洋人剪他辫子的时候拼命挣扎，惹怒了水手。 此时的华人已经留了几百年的辫子，他们早就已经适应了这种发型。 没了辫子，他们回去的时候还会被官府治罪。 “真是一群愚蠢的劣等人，他们的辫子只会滋生更多的寄生虫，我可不想船上到处都是跳蚤。” “好好地给他们冲洗一下，用海水杀死这些寄生虫。”布莱生招呼道。 华工全都是胆小鬼，他们得过且过，懦弱而自私。 这些天，他见过有人挣扎，有人咆哮，有人自杀，但是还没有一个人敢向他们发起挑战。 就在这个时候，大副理查德跑过来说道：“船长，中舱里面死了五个华工。” “法克！真实晦气，我们又损失五百美金。”布莱生说道。 这些猪仔从厦门装船的成本在八美元左右，但是运到旧金山可以卖到一百多美元。 足足有十倍的利润，比运送茶叶都要高。这也是为什么运送猪仔的船只越来越多。 “船长先生，怎么办，尸体留在船舱，到时候会死更多猪仔。”理查德急切地问道。 他是一个胆小而细心的人，不过不大受船长的待见，原因是他对这些猪仔太过仁慈。 当然，一切以利益至上。船长还是很果断地决定清理掉那些尸体。 “好，那我去招呼人手。” “不不不，让他们自己搬出来，不能让咱们的人染上疫病。” 这个时代，白人的医疗水平也很差，人们对疫病普遍感到恐惧。 很快，五具“尸体”被十名劳工搬出了船舱。 出舱的一刹那，董良的眼睛眯了一下，似乎是被甲板上的阳光照的。 所有人都低着头。董良和陈得利抬着阿福走在最前面。 人高马大的阿福很重。两人的步子有些蹒跚。 董良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四周，甲板上的水手是分散的，这很好。 他看到一个身材中等，有着棕色头发和一脸大胡子的中年男人正在看着他们。 这个人身边还有三四个人，很明显此人站在中心位置。 他穿着一件蓝色紧身立领上衣，胸前的口袋上缀着一根金色的表链，腰间还插着一把左轮手枪。 他们正在聊天，根本无视董良几人。 这些猪仔不可能听得懂他们说话。 但是他们错了，董良从他们的对话中已经听出，中间那个男人就是船长布莱生，他边上的是大副和航海长。 如果说刚才出舱的时候，他只有三成的把握，那么现在则有七成。 董良走路看似左摇右摆，实则微不可查地向布莱生靠近。 布莱生在心中鄙视了一下这些麻木的清国人。 他们抬着自己同胞的尸体，似乎没有一点点悲伤。 还真是落后的种族啊。 布莱生加上他身边的人一共只有五人。 此时其他的船员要么在帮华工剪辫子。 要么在自己的岗位上。 仅仅一两个呼吸。 董良与布莱生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一丈。 董良受过专业的侦察兵训练。 他知道两米以内，使用武器攻击没有防备的人，成功率基本上是百分之百。 布莱生察觉到自己似乎距离尸体太近了，感到恶心，正准备向后退出几步。 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 董良突然松开手，从裤腰中掏出船钉，随即像一只猎豹一般冲向布莱生。 这正是他挑选的目标。 擒贼先擒王！ 拥有了年轻的身体之后，董良似乎也找回了自己做侦察兵时的感觉。 阿福摔在地上，哎呦一声，“活”了过来，直接翻滚着来到一名白人身边。 其他人也纷纷动手，十几个人向这五人一拥而上。 布莱生的第一反应不是躲开，而是去掏出自己的手铳。 他没有将这些瘦小的华人太当回事儿。 然而，董良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布莱生的手还没有伸到腰间，董良已经将他制住。 冰冷的船钉挤压住了他的颈动脉。 布莱生的心中产生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瞬间僵在原地。 () 第三章 七人议事小组 “放下武器，都不要动。”这话是用英语喊出来的。 这里竟然有一个会英语的猪仔？ 这似乎比现场的异变更加让人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其他几人也合作控制住了船长身边的大副和其他三名水手，只有一名水手被杀死，船钉插在他的脖子上。 阿福一脸的尴尬，刚才他用力过猛，直接将船钉戳进人家的喉管。 这名白人水手双手捂着脖子正在垂死挣扎。 手足无所的阿福用力帮他按住脖子，于是那名白人水手死的更快了。 三丈外的甲板上还有七八名水手正在帮华工剪辫子。 看到这边出了状况，第一时间就要拿起自己的步枪。 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听董良的威胁。 假如他们一起发难，不顾船长的死活，董良几人就危险了。 就在这时。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刚刚剪掉辫子的汉人男子突然暴起，抓住身旁水手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剪刀送进胸膛。 另外一名洋人水手拿起步枪，枪上装着刺刀。 那名水手也是彪悍，举枪就向这汉子刺来。 但是这个汉子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抓住了对方的枪管。 然后他拔下枪管上的刺刀。 那水手被步枪拖拽向前冲，正好被这汉子反手刺入胸膛。 接下来这个汉子又连杀两人。 不远处一名白人水手举枪瞄准，准备直接射击。 这么近的距离，哪怕此人是个武林高手也躲不开。 正所谓七步以外，枪快，七步以内，枪又准又快。 然而，正当那个白人枪手准备开枪之时。 “砰……”的一声。 白人水手应声而倒。 又是“砰砰”两声，另外两名白人水手倒下。 董良在心中感叹，米国佬此时生产的东西质量还是不错的。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船长那把手工打制的柯尔特左轮手枪。 作为一个有专业素养的船长，他的手枪随时都要处在可以击发的状态。 除了后坐力和硝烟有些大，这枪的威力巨大，线膛枪管，准度也还可以。 董良已经多年没有摸过枪了，三发竟然全部命中。 “住手，该死的，住手！” 这次不是董良喊的，而是布莱生船长喊的。 那些在慌乱中找到自己步枪的水手全都停了下来。 这位船长说话还是管用的，他们只是商船，没有必死的决心。 董良这才看清楚不远处的那个华人汉子。 他长得高大魁梧，体格强健结实，浑身肌肉被太阳晒得黝黑，泛着健康的光泽。 因为多日未理，头上有寸长的头发，簇簇竖起，显得凌厉威武，左脸上一条三寸长的刀疤，透着难以掩饰的傲然霸气。 董良可以肯定这不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哪个农夫能够有这样的身手和气势。 只是此人为何会混在猪仔的队伍中？ 暂时没时间思考这些。 董良与那人对视一眼，开始处理眼前的危机。 “你们的船长已经被我控制，所有人放下武器，我们只想回家，不会伤害你们的性命。”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会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海盗行径，难道不怕你们的官府治罪吗？” 布莱生知道董良会英文，于是对董良吼道。 布莱生贩运猪仔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岔子，没想到这次栽在猪仔的手中。 布莱生虽然被董良制住，但是气势上丝毫不减，他知道华人都是胆小鬼，试图吓唬他们。 “好了，布莱生船长，你这个奴隶贩子，谋杀了这么多华工，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法律。乖乖合作，我们回家后就会放你们离开。”董良一脸嘲讽地对布莱生说道。 这些米国佬，就喜欢搞双标。 很快，所有的华工都被放到了甲板上。 一共还有四百零五人，整个甲板上站得密密麻麻。 这些华工的表情各异，有的迷茫，有的兴奋，有的愤怒，有的恐惧。 布莱生和剩余的二十几名水手被绑缚在中间。 刚才二副带着几名水手放下一艘救生艇跑掉了。 董良那时身边就十几人，没顾得上他们。 但这里是忙忙大洋，救生艇根本就跑不了多远。稍微大一些的风浪就能将他们送到大海中。 “董相公，人都到甲板上了，你来讲几句吧，这次要不是你，大家也不会重获自由。”陈得利道。 董良的头脑和身手都让他折服。 刚开始让董良来做这个带头大哥，他心中还有些不服。 但是现在他是真的心服口服。 董良此时心中也很乱。 刚刚穿越过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但是看着四百多光着上身的同胞。 他心中生出一种浓浓的保护欲。 这些人最大的都不超过三十岁，董良甚至还看到了几个不到十岁的孩童。 他们全都是被骗到厦门，原本要被送到旧金山。 很多人是家中的顶梁柱。 他们接下来会在白人的矿场、农场中被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虽然他们签署了劳动契约。 但是董良知道，他们一到目的地就会欠上巨额债务，这笔钱就是他们的船费。 那些白人会通过各种途径让他们永远都还不清债务。 而且契约上还允许雇主转卖契约关系，实际上他们就跟奴隶一般。 最后能够活着走出矿场和种植园的华工少之又少。 “闽省的兄弟们，我是同安董良，洋人和地痞勾结将大家骗上船，实则送我等到海外为奴，如若我等不反抗，所有人要么死在船上，要么终生为洋人做牛做马。董良乃无用书生，唯有行此下策，带着大家占领这艘船，我等同舟共济，一同回家！” “对，我们要回家。”还是陈得利脑子活络，跟着喊道。 这时，底下的那些华工才知道跟着附和。 “你们回不去的，你们会开船吗，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布莱生不屑地说到。 眼中满是讥诮。 “布莱生先生，请相信我，不是所有人的心都跟你的嘴巴一样硬。” 安抚好人心，董良安排大家打扫船舱，董兴福跟陈得利一起去搜索了整艘船。 他们找到了储备食物的地方，准备让劳工们吃上一顿饱饭。 他自己则让几个人押着船长、大副、航海长几人来到船长室。 船长室中的的装饰豪华大方，有一张长条桌，估计是他们平时吃饭开会的地方。 董良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几个白人。 “将布莱生船长带到外面吊到桅杆上，他涉嫌拐骗人口，虐杀劳工，等会儿我要当着大家伙的面将其处决。” 董良这话是用英文说出来，专门说给布莱生听的。 他能够看到布莱生身旁的大副和航海长的腿在微微颤抖。 而布莱生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恐之色。 “不，说好了不杀我们，你这个骗子！”布莱生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他不该和强盗妥协。 董良没有继续跟几个白人废话。 等一会儿处决了布莱生之后。 董良相信很多人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这时陈得利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这艘船上的人一共来自同安、、南安、安溪、惠安、龙溪、龙岩七个地方。 董良让每个地方的劳工选出一人参加议事。 这些人和董良组成一个七人议事小组，算不上共同决策，主要是方便董良管理所有人。 () 第四章 整编劳工 “诸位能够被乡党选出，想必都是各乡劳工中明理之人。” 花花轿子人人抬。 董良这么一说，几人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对董良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见过董相公。”几人一起拜道。 相公是乡间对读书人的尊称。 众人从陈得利口中得知董良是个读书人，虽然没有功名，但是在他们眼中也高自己一等。 “诸位不必多礼。”董良赶紧上前，双手虚扶。 “这次要多谢董相公带头，要不然我等被困在船上也不知能活多久。”陈得利一脸感激地说道。 他见过世面，不像这些普通庄稼汉，连话都说不出几句。 董良让几人介绍了一下自己。 除了陈得利，另外五人分别是南安郭有、安溪林岳、惠安彭能、龙溪王素、龙岩林本。 短短几句话，李嗣兴能够看出他们大都是本分的庄稼汉子。 彭能和林本除了种地也做工匠。 这几人大都二十几岁，估计是因为在同乡中年纪稍长才被选出来。 “诸位，我先来介绍一下咱们的当下情况。咱们脚下的这艘船叫“包恩号”，它会将我们带到一个叫旧金山的地方，从厦门到旧金山，航程要两个月时间。” “另外，客头招工时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几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董良，似乎还有些不相信。 董良拿出一分契约，这份契约是洋文写成，一式两份，每个华工的身上都有一份。 “董相公，这上面写的啥，客头原本说路费全免，到了地方每月有十两银子的保底工钱，三年后就可以回来。”那个南安人郭有问道。 众人也都掏出了身上的契约，除了上面自己按的手印，他们一个字也不认识。 他们都听到董良刚才用洋文喊话，料想他能够看懂。 “这契约就是坑骗大家的，上面说了，到了地方之后雇主要付给船家一百五十美金作为船费，差不多有一百多两白银，而这笔费用，算是咱们欠雇主的，要用自己的劳动偿还，而当地工钱并没有十两银子。” “还有，契约上说，到时候无论是去工厂还是农场，食宿费用都要从咱们的工钱中扣除。没有还清债务之前，大家没有人身自由。” 董良指着契约上的内容，一点点耐心地为大家解释。 众人都是越听越气愤，黑煤窑都不带这样坑人的。 “这他娘的就是坑咱们嘛，工钱和食宿的钱都是他们定，他们只要将食宿费用定高一些，咱们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有自由？” 陈得利一脸气氛地说道，他出过海，见过世面，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是啊，而且我问了洋人船员，以往他们运送劳工，能够活着到达目的地的人不足一半，也就是说我们有一半人要死在船上，另外一半要给洋人干活干到死，还一分钱都拿不到。”董良继续说道。 “董相公，多亏你识破了洋人的奸计，刚才还有人说不该抢船，老老实实去给洋人干活赚钱多好。”龙岩林本说道。 他是一个憨厚的汉子，皮肤黝黑，中等身材，辫子已经被剪掉，剩个大平头。 “林大哥说的事情，可以理解，能活下去，谁都不想惹事儿。但是洋人这是将我们往死路上逼，大家都有家人，本来指望着我们出海谋个活路，现在家里没了一个干活的劳力，钱也没得到，家里人可怎么活哦。” “是，董相公说的是，横竖一死，咱们夺船也是逼不得已。朝廷应该会为我等主持公道的。”那个惠安人彭能说道。 董良却不相信朝廷能够帮他们主持公道，只是现在他还不好为这些人泼冷水。 众人商议一番，推举董良担任船长，带着大家回家。 每一个华人心中都装着乡愁。 回家，这是所有人的期望。 董良也想回去看看这个一百多年前的世界。 但是他的心中却满是担忧，这是整个华族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 这些人回去后，将董良说的事情告诉同乡。 至少现在要将夺船的思想给统一了，才能谈其他。 甲板上，刚刚饱餐一顿的华工以乡党为单位在此聚到一起。 此时船只已经调转航向。 船长布莱生被吊在桅杆之上，他身上的衣服被扒光，只留下一条亵裤。 董良将船上的衣服搜集起来分发给了普通劳工。 “放开我，你们这群野蛮的猴子。” 布莱生被吊起来，嘴巴还不停咒骂。 “将一众水手都带上来。”董良吩咐道。 大副理查德和其他水手全被带到甲板上，站成了两排。 “布莱生非法贩运奴隶，谋杀华工，依照大清律应判处死刑。按照船上之惯例，我以船长的身份宣判之。” 董良此时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衬衫，下身穿着浅绿色的长裤，腰上勒着牛皮腰带，腰带侧面挂着那把左轮手枪。 这身行头是从船长室里找到的。 布莱生的生活还很讲究，船长室备了很多衣服。 “不，我才是船长。你无权宣判我。”布莱生还在叫嚣。 董良已经命人拿掉他脚下的圆木桩子。 接下来从大副开始，每名洋人船员轮流上前给布莱生来上一刀。 大副理查德是一个胆小怕死之人，当他看到嘴硬的航海长维克斯曼被董良一刀割了喉咙之后，当即表示愿意为董良做事。 也正是他带着水手将商船调转航向。 船上此时还剩下二十三名洋人船员，足够维持商船的操控。 每人一刀，布莱生满是体毛的身子变成了马蜂窝，鲜血顺着一个个孔洞流出。 接下来，董良虽然放了这些白人水手自由，但是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同时为每名洋人船员都配了十个跟班。 现在船上没什么事情，这些华工可以跟着洋人后面学习操船，同时也可以监督他们。 大副理查德就跟在董良的身边，为董良讲解航海知识。 换上了白衬衫、长裤之后，董良又恢复了优雅的气质。 但是想起董良用刀抹航海长脖子时的冷漠，理查德不禁一阵后怕。 “理查德，好好干，你现在是我的大副，必须要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是，船长。” 董良是唯一可以和他们交流的人。 理查德自然不敢再有什么小心思，布莱生的尸体还吊在桅杆上呢。 在海风的吹拂下，这具尸体就像钟摆一般。 众人都在甲板上扎堆聊天，述说着心中的激动。 后舱中，刚才还在甲板上大杀四方的那个壮汉却盘腿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似乎对外面的事情漠不关心。而他的身后则蜷缩着几个孩童，手上还拿着刚才分发的吃食。 董良再次找到了六个管事。他要趁热打铁，进一步掌控这四百华工。 “陈大哥，诸位兄长。”董良的语气非常客气。 “我刚才问了理查德，船回去的时候是逆风，很容易偏航，而且花费的时间更多，大概要半个月，为了避免意外，我准备成立一支护卫队，暂定两百人，其他的人分成生活组和水手组。” “目前水手组有两百人，有些多了，干活的时候不方便，分出五十人到生活组。” 如果让这些人一直以乡党为单位组织在一起，董良很难掌控。 他要进一步细化分组，尽量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打乱编组。 “生活组五十人负责管理船上的物资、准备众人的伙食，打扫卫生以及照顾生病的劳工。”董良继续说道。 与众人商量后，董良安排几人中年纪最大且老实憨厚的林本负责生活组。 水手组一百五十人，负责看管洋人水手，同时学习操船之术。 陈得利是众人中唯一有出海经验的，于是由他负责。 剩下四人，郭有担任陈得利的副手。 林岳、彭能和王素与董兴福四人成为护卫队的中队长。 两百人被董良分成四个中队，二十个小队。 安排好后，陈得利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 第五章 康八爷 “董相公，那个身手不错的汉子在后舱，这家伙傲慢的很，我去找他，连个头都不抬。” 董良笑着拍了拍陈得利的肩膀道：“陈大哥，咱们一起去看看。” 董良让众人回去继续带着乡党大扫除，同时将分组的事情传达下去。 董良则跟着陈得利来到后舱，身后还跟着大副理查德。 船上的人大都是平平无奇的劳工，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高手，董良如何能放过。 穿越到了咸丰二年，董良怎么会去做满清的良民？ 这是一个造反的时代啊！ 广西的洪秀才现在估计快要打到江宁城了吧？ …… 船上备有石灰，清理好的船舱，撒上石灰，那股让人刻骨铭心的臭味小了很多。 康老八依然盘坐在船舱的角落中。 他与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人家都是被骗到船上的，他却是主动上船的。 出海的人并非都是为了赚钱，也可能是为了躲避灾祸。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些洋人会如此残忍。 白天甲板上的激战，来的突然，康老八出手不是为了帮董良，而是为了自救。 要不是董良那几枪，康老八今儿个怕是就要栽了。 因此当董良出现的时候，他还是收起了自己的骄傲，站了起来。 “见过恩公。” 董良当得起康老八一句恩公，江湖汉子就是恩怨分明。 董良看向陈得利，后者会意，带着理查德走向了一边。 “恩公，请受康老八一拜。” 董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称呼自己，连忙摆手道：“康八爷不必如此。” “不，恩公，我康八行走江湖多年，从不欠人人情，今日在甲板上是恩公救了在下，理应相谢。” “康八爷，请起，叫我董良就行，今日我见康八爷身手了得，不知为何会沦落到这猪仔船上。” “唉……”康八爷长叹一口气。 他本是天津人，因排行老八，人称康八爷。 此人从小就颇有练武天赋，先后跟随多位名师学武。 十八岁就远近闻名，后来家族遭人陷害，被满门抄斩。 康八爷隐姓埋名为家人报仇，自己也一直被官府通缉。 后来索性就做了劫富济贫的大盗。 他独来独往，劫财却从不害命，所得钱财也从不用于自己享受。 渐渐在江湖上打出了名头，整个直隶道上几乎无人不知康八爷。 这次他是惹了不该惹的大人物，这才不得已逃到洋人船上，准备出海避风头。 “八爷，您要是信得过我董良，以后咱们就是朋友，说实话，我们抢了洋人的船，今后怕是也很难过安生日子了。” “洋人势大，地方官府对其卑躬屈膝，此事要是传出去，地方官府定会为洋人站台，岂会在意我等小民。” “那董相公为何还要将船给开回去？咱们杨帆出海，还落得个逍遥自在。”康八爷不解地问道，董良他们这么做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康八爷，船上的人都是农家汉子，咱们晓得，他们却不会懂，大部分人都觉得官府会帮助自己。我准备将大家伙送到东番岛，然后分发盘缠让众人各自回家，朝廷那里也不一定会有猪仔名册，再说只要洋人的消息传不回去就好。” “那董相公，你又有什么打算？”康八问道。 “带着不愿意回去的弟兄，在这海上讨生活也不错啊，至少自在。”董良的打算正中康八的下怀。 实际上，董良的想法远比这更加远大，但是他还不能讲。 “那康八就跟着董相公了，这东海上确是好去处。” “多谢康八爷对董某的信任。”董良道。 董良刚才是见识过这位康八爷的身手，他自己是自愧不如。 要是留其在身边不失为一个助力。 “康八爷，董某准备在船上成立一个护卫队，还请八爷出面做个教头。”董良拱手道。 “康八在船上吃着董相公的饭，自然应当出力，就依董相公之言。” “董相公，那几个娃子，年龄还小，既然董相公做了船长，不知可否照拂一二，相公是读书人总要有几个使唤的小子。” 康八爷指着不远处的五个半大孩子说道，几人应该都不到十岁。 “康八爷是否跟他们认识？” “呃，这倒没有，只是在猪仔馆的时候，见他们被人欺负，康某庇护一二，后来就一起被送上了这艘船。” 几个孩子都是囚首垢面，还没有到留辫子的年龄，头发粘成一捋一捋的。 董良走了过去，几个孩子抬起清澈的眸子警惕地看着董良。 “你们几个跟我住在船长室吧，那里条件好一些。” 几个孩子没有说话，倒是跟着董良一起离开船舱。 船上还有几十个生病的人，董良让林本帮他们统一安排在了水手舱。 那里有吊床，通风条件也要好一点，另外给他们多补充一点营养，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那些洋人水手现在每人身后都要带上六七个学徒，他们要跟自己的学徒住在一起。 每个水手都被华工包围，不可能再出幺蛾子了吧。 …… “你们几个孩子是怎么卖身到船上的？” 夜晚，偌大的船长室中就只有董良、理查德、董兴福以及五六个同安籍护卫队员。 理查德要处理夜晚航行可能遇到的问题，而董良是唯一的翻译。 因此两人必须要呆在一起。如果有情况，由陈得利带着洋人水手来船长室报告。 五个孩子，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刚才帮几个孩子洗澡的时候。董良发现他们都长的结实，似乎并不像普通农家的孩子。 “我们一起在村口玩，被人贩子给拐到厦门的。”终于有一个男孩开口说话了。 这男孩自称为卓浪，讲的却不是闽南口音，而是定海口音。 “你们是浙省的？” 几个孩子点头。 说话的孩子在五人中个子最小，但是其他四人却总是围在他的身边。 李嗣兴两世为人，年龄都能够做人家的爷爷了。 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孩子在撒谎。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孩子，不愿意透露真实信息。 说明这孩子够聪明，担心董良这些人会拿他们换赎金。 毕竟董良他们可是连洋人都敢杀。 船只在海上行了三日，二月份的西太平洋还算平静。 没有遇到大风浪。 董良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护卫队。 他们仅有几十杆枪，董良只能让他们轮流熟悉。 另外找了船上的备用木材做了一些木矛。 董良负责教射击和军阵，康八则负责教队员们拳脚功夫。 水手组和生活组的人闲暇时也要参加训练。 这艘船原本需要到关岛才能够获得补给，因此船上的物资还算充足。 至少可以满足大家半个月的需要。 不过海上航行，不可能一帆风顺。 () 第六章 中国功夫 包恩号如同一条飞鱼一般在海面上快速掠进。 “理查德，我们现在的航速是多少？”董良站在包恩号修长的首柱之上。 米国人的商船并没有在首柱上安装雕塑的习惯。 从首柱上拉出的小型三角帆被海风鼓起，在董良的身后张开，如同他的翅膀一般。 “十节，我的船长。这是我们正常的巡航速度。”理查德这几天已经跟董良熟悉起来。 如果抛开董良那天杀人时的冷酷一面，这位船长还不错。 他甚至偶尔会讲几句让人尴尬的笑话。 这位船长还拥有渊博的知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足以做一名大学教授。 “咱们还有多久能够到鸡笼港？” “两天，不出意外的话，两天就能到了。” “嚯……哈……” 甲板空地上，康八爷正在带着护卫队打拳。 生活组的人在准备饭食，船上有大米、咸菜、土豆，这些东西在洋人手中做出来就跟猪食一般。 现在到了华工手中却能够做出不同的花样。 水手组的人在陈得利的指挥下正在学习攀爬桅杆，爬桅杆是撩手的基本功。 卓浪等几个孩童此时正在船长室背弟子规。 几个野孩子整天在船上爬来爬去，他们似乎很适应船上的生活。 有一次，董良甚至看到他们爬到了桅杆顶端。 于是他前世做老师的本能爆发，开始让几人读书，省的他们出了危险。 突然，海面上一阵冷风吹过，董良打了一个冷颤。 他没有在意，理查德的脸色却变了。 “船长，可能要起大风了。” 董良见理查德一脸惊恐的表情，觉得他有些夸张了。 “理查德，只是起风而已，我们将翼帆收了就是了。这个季节又没有台风，怕什么！” 飞剪船的最大的特点就是甲板低，空心船艏，大长宽比，以及面积最大化的帆装结构。 在主桅杆之外，其长长的首柱上挂满了三角帆，桅杆的顶端还会加装月亮帆和支索帆，两侧还有外伸帆杠，上面加装翼帆。 这种船可谓是将风帆给用到了极致。 不过遇到了大风，就必须收回大部分的辅助帆。 “船长，我们原本就是逆风航行，这样的冷风往往预示着大风浪，在大风浪中逆行，太危险了。” 董良赶紧将陈得利几人找来。 但是众人都觉得这个时候调整航向更加危险。 最近的陆地就是东番岛（此时闽省的人习惯称台湾岛为东番岛），不如博一下，冲过去。 理查德极力向众人解释，但是大家并不信任他。 傍晚时分，西边的天际布满了猩红的火烧云，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嘴。 “包恩号”似乎正向巨兽的大嘴中驶去。 董良也感受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带着理查德将甲板上检查了一遍，查看了备用的帆索。 夜幕降临，海面上的风速骤然增大。 虽然比不上台风，但是帆船已经好似一片树叶一般，似乎随时都可能脱离掌控。 董良将人都赶到船舱中，只留下最熟练的几十个水手组成员在甲板上与洋人水手一同值班。 他自己也躲进了船长室中。 “阿福，我让你跟华工们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董良问道。 “二叔，我问了几十个人，其中有也一半人相信官府会站在咱们这边。” “二叔，你说着官府还真的会帮洋人对付咱们自己人？” 董良的眼中有些失望：“阿福，你还信不过二叔？朝廷现在怕洋人怕的要命，咱们这些小民，死了也就死了，但是要是与洋人产生了纠纷，地方官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二叔，那咱们要怎么办？” “阿福啊，咱们再也做不了良民了，不过咱们现在有人、有枪、有船，我会让大家过的比以前都好。” “二叔，你让我说的那些道理我都讲了，但是那些人不相信，他们就是想回家。” 既然开局给自己送来了一条船、四百华工。 董良觉得这就是自己起家资本。 他们得罪了洋人，地方官府是容不下他们了。 洋人、满清朝廷，以后都是他们的敌人。 董良知道，他以后必须要走一条与这些敌人战斗下去的路。 他必须要让这四百青壮华工能够站在自己这边。 要想让这些人跟着自己造反，仅仅是救了他们显然还不够。 这些人的身上没有血性，更多的是满清朝廷灌输给百姓的奴性。 …… “董相公，不好了，洋人水手造反了。” 就在这时，陈得利惊慌失措地来到船长室，就连船长的称呼都忘记了。 董良看了一眼理查德，对方惊恐地摇了摇头。 “陈兄，去喊上八爷，我去看看。” 董良镇定的神态让陈得利安心几分。 康八爷此时正带着护卫队躲在船舱中，外面风急浪高，飞剪船的干舷很低，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到海中。 水手长大卫·班纳正是抓住了这样的机会，夺取甲板上用来砍帆索的斧头，对水手组的华工突然发难，接连砍倒多人。 其他的洋人水手在他的挑唆下一起发难。 甲板上摇晃的厉害。 水手组的华工连站都站不稳。 “霍华德，去将舱门给封住。”大卫·班纳大声下令道。 此时船舱里的人只能听到海浪拍打甲板的巨大声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在陈得利机灵，第一时间先去找董良。 董良晃晃悠悠地来到甲板上。 在昏暗的船灯照耀下，他看到水手组的华工被几个拿着斧头的洋人水手逼得连连后退。 董良举起手中的左轮手枪对着几个洋人水手射击。 但是此时“包恩号”晃动的厉害。 董良就是神枪手也打不中对方。 只是枪声响起，让这些洋人水手稍微停顿了一下。 “上去，砍死这些黄皮猴子，他打不中我们的。”大卫·班纳对几名水手喊道。 水手长一般都是船上的撩手担任，他们在水手中的威望很高。 大卫·班纳是一个非常善于隐忍的人，在船长被俘虏之后，正是在班纳的暗示下，一众水手跟着投降。 那时，他们要是坚持反抗，也能够击败这些华工。 但是必然将葬送船长的性命。 但是董良后来竟然杀死了船长，还让他们每个人在船长身上补刀。 班纳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他早就是开始谋划报复这些猪仔，将船给夺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每天都被猪仔们围着，没有行动的机会。 直到今天，海上起了大风浪，那些猪仔无法呆在甲板上，他们每个人的身边只剩下一两个猪仔，班纳看到了机会。 他趁着自己身边的猪仔不注意，抄起甲板上的应急斧头，接连砍翻两人。 其他的水手也都很默契的配合他行动。 董良还是小看了这些洋人水手的血性。 当然了，这个班纳隐藏的也很好。 船舱中，康八爷抄起了一把大刀带着几十个护卫队员摇摇晃晃地冲向甲板。 这把大刀还是船长布莱生的收藏品。 他住在后舱，这里还没有被洋人船员封住。 “不要装火药了，装上刺刀就好。”康老八看到护卫队员还要手忙脚乱地装填火药，连忙喝止。 他很清楚，这样颠簸的情况下，他们在甲板上站都站不稳，根本就无法射击。 这火枪还不如当长矛使用。 “等下聚在一起排成矛阵。”康老八一边拄着大刀向舱门跑去，一边叮嘱道。 众人也都是摇摇晃晃，连滚带爬地前进。 “噗啦！” 刚一出舱门，一捧海水就击打在康老八的脸上。 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董良正举着那把左轮手枪站在船长室的门口。 他的一只手抓着缆绳。 大副理查德在对叛乱的洋人水手大喊大叫。 康八爷听不懂，只识得几句洋人骂娘的话。 那些洋人水手拿着斧头、棍棒正在向董良围了过来。 剧烈的摇晃似乎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 华工们不扶着东西根本没办法行动，但是这些洋人水手却一个个光着脚板，在船上站的稳稳的。 康老八将脚在船板上一跺，站起马步，放低身体重心。 洋人水手能够适应海上风浪，咱们比不上，但是咱有中国功夫。 () 第七章 甲板激战 “船长，您瞧着，让老八去收拾这帮洋鬼子。”康八爷说完举刀向前杀去。 他在甲板上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是一个罗圈腿，身形随着船只摇摆，但是却给人一种非常稳重的感觉。 董良此时手抓着缆绳，他只要松开，定然是站不稳的。 因此看到康八爷能够做到这样，心中不禁佩服。 不过在洋人水手眼中，这位康八爷就有些滑稽了，这人走路的样子像是一只大猩猩。 果然是一群黄皮猴子。 一个人高马大的洋鬼子水手冷笑一声，被海水打湿的头发下，嘴角翘起，露出一嘴黄牙，像是壁画上的厉鬼。 那人举着长柄的应急斧头向康八爷冲去。 放低下盘的康八爷此时只能抵到到洋人水手的胸口高度。 其他洋人水手都站在原地看着，等着自己人将这个猪仔一斧头劈开。 就在这时，康八爷却翻倒在地。 众人惊呼一声，都以为康八爷摔倒了。 此时甲板上的华工不少，但是能够自由活动的就只剩下康八爷一个人了。 刚才随着康八爷出舱的护卫队员，也勉强扶着东西站在董良不远处的后舱出口外。 董良的左轮手枪已经打空，连对方的毛都没有碰到。他也是练过的，但是比康八爷差远了。 现在只能指望练家子出身的康八爷了。 见康八爷摔倒，众人的心瞬间跌落到谷底。 “喝……” 这时一声暴喝声传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康八爷贴在地上翻滚了720度，然后一刀准确地从那个洋人水手的腹部划过。 而这名洋人水手的斧头正好嵌进了康八爷身后的甲板上。 洋人水手没有穿上衣，满是黄色绒毛的腹部如同张开了一张大嘴。 内脏和着血水流了出来。 此时，康八爷已经越过此人向其身后的洋人杀去。 他手中的大刀左右挥舞，那些人高马大的洋人水手在他的刀下像是一群待杀的年猪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班纳举着斧头挡住了康八爷一刀。 另外两名水手趁机抱住他的双腿，试图将他放倒。 班纳瞅准机会，一斧头劈来，康八爷顺势向后倒去。 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斧头。 然后他的腰部发力，身体在地上猛地旋转，摆脱了抱住他双腿的两个洋人。 直到此时，他的手中依然紧紧握着自己的大刀。 董良的心中焦急，但是又帮不上忙，他们只能聚在后舱和船长室的门口，等着洋人杀过来。 康八爷一个人在前面拼杀，他们反倒成了一群看戏的人。 难道就真的要引颈待戮？ 董良的眼睛落在了地上一卷绳索上，他想起前世与战友在南方的山地越野时，排长让大家用绳索拴在一起。 无论山路多么湿滑，队伍中不会丢下一人。 “阿福，把那卷绳子甩过来。” 阿福站在理查德的后面，负责监视理查德，正好在绳索的边上。 “好勒，二叔。” 董良接过绳索，先在自己的腰上打了一个活结，将绳索紧紧勒在腰间。 接下来，他招呼其他的护卫队员都聚了过来。 众人被绳索串联到了一起。 那个大副理查德也被拴在董良的身侧。 二十几个人连城一串，组成了一条线列。 “听我的号子。”董良交代了一下，带着众人试着向前迈步。 “左右左……左右左……” 董良有节奏地喊着，这些护卫队员这几天刚刚学会分清左右。 还是董良将他们的右脚绑上了红绳，才做到如此。 一部分人将枪刺戳进甲板支撑身体，另一部分人则将刺刀平举。 董良此时已经将左轮手枪插进腰间，手上端着一把步枪。 这让他想起年轻的时候在安南战场上手托五六半与敌人拼刺刀时的情景。 一条用绳索串起的线列，竟然真的移动了起来。 理查德站在董良的身侧，他空着手，但是几十年的水手生涯，他早已经适应了这种程度的摇晃。 他能够感受绳索上传来的力度。 但是摇晃的力度被绳索传递到了负责支撑的人身上。 他再次对身边的这个华人青年感到佩服。 这种时候，他还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 董兴福站在董良的另外一侧，他想到一句俚语。 他们此时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啊。 “稳住啊……左右左……看前方……左右左……” 董良的号子声非常有节奏感，似乎能够抵消船只的剧烈摇摆。 “该死的！”班纳再次挥出一斧头，不过依然落空。 他的嘴中忍不住咒骂道。 康八爷遇到了硬茬子，一改刚才进攻的态势，一边后退一边拖住对方。 他也看到带人缓缓靠前的董良。 这个年轻人总能够想到办法。 现在他不急了，反倒是那些洋人水手着急了起来。 要是让这些端着刺刀的华工靠近，他们就要完蛋了。 毕竟他们只有四把斧头。 “伙计们，我们只是给船主打工的，没必要将自己的命给丢在这里啊。”在董良的示意下，理查德开始劝降。 “现在放下武器的，我可以既往不救，我们只想回家，等我们回到厦门，就会放你们离开。”董良也补充道。 洋人水手都知道董良是这群华工的领头人，他的话是算数的。 “理查德，你这个没卵子的软蛋，我们是高贵的白种人，你竟然甘愿做黄皮猴子的狗腿子。”班纳见到身边的水手有些退缩了，出言反击道。 “伙计们，上帝与我们同在，杀死这群黄皮猴子，抢回我们的船，船主会给大家应得的奖励的。” “班纳，你别蛊惑大家送死了，布朗那个吝啬鬼不会多给大家一美分的。”理查德反驳道。 他现在只能站在董良一边，因为他不想死，他不像那些水手一人吃饱全家都饱。 他在旧金山还有老婆孩子。 他们只是船主的雇工，又不是军人，荣誉感有命重要吗？ 只是班纳平时跟这些撩手呆在一起，威望显然比他这个大副要高。 还是有一部分水手愿意跟着班纳战斗下去。 他们举着斧头和木棍撇开了滑不溜秋的康八爷向董良这一列人杀来。 “稳住……”董良这几天带着护卫队员们着重练习了刺刀术。 董良是安南战场上杀出来的老兵，那个时代的军中刺刀术还是主练科目。 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枪身。 这种密西西比燧发枪的枪身非常结实。 枪身加上刺刀将近六尺，比很多劳工的身体还要长。 董良的声音中带着镇定、自信，这种感觉似乎通过绳索传导到每一名护卫队员身上。 董相公作为一个读书人都不怕死，他们这些庄稼汉子怕啥。 “刺……” 跟着班纳冲上来的洋人水手一共有七人。 人数虽少，但他们人高马大，而且更加灵活。 相反，对面的董良等人被绳索串在一起，行动不便，只能做出简单的突刺动作。 【作者题外话】：读者大大们，新书上架求支持哈。新书就像是一粒种子，大家一起浇灌才能茁壮成长呢！ 欢迎大家在评论区评论，对大家的意见，董王都会认真考虑。 本书是反清文，没错！不是海外发展的那种。不过董王有一些对文明演变以及民族发展的思考，会在主角今后的发展中慢慢融入进书中。 大家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在评论区提出来。 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跟着董良的视角，去看看那个屈辱的时代。 一起去抗争，一起去奋斗。 就当是一场发生在平行世界的文明ipg游戏，每名读者大大都是这场游戏的玩家。 董王会带给大家一场前所未有的体验感。 () 第八章 流落八重山 董良的眼中现在只有眼前那个洋人水手的胸膛。 此时的火枪刺刀就像是钢钎，没有血槽，杀伤力不足，必须要对准心脏才能够达到最好的刺杀效果。 大部分的护卫队员脑子还是懵的，不久前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因为租不起地主家的田，被骗到了厦门成了猪仔。 他们脑子中只有董良的命令，他们知道只有董相公能够带他们回家。 林岳站在队列的左侧，与董良之间隔着十几个人。 刚才董良排队的时候已经将突刺训练成绩较好的人间隔开来。 正好是一人负责以枪拄地掌控线列的稳定，边上一人负责刺杀。 除了观看对洋人船长布莱生的行刑，林岳还从来没有杀过人。 此时他手中的步枪刺刀却扎进了一名白人水手的身体。 这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拿枪的手有些发抖。 他加大了握枪的力度。因为董良告诉过他们，要是他们紧张，就抓紧自己的武器。 因为武器是一名战士的魂，是战士的胆。 “啊……”惨叫声传来，四名洋人水手被刺中。 董良的队列中也有三人被白人水手砍中。 一名华工的胳膊差点被砍掉，此时只连着一点皮肉。 最麻烦的是连接众人的绳索被从中间砍断。 被分成两半的线列不再那样稳固。 董良趁着恐慌还没有扩散，再次下令突刺。 而康八爷也从边上杀来，接连砍翻两人。 班纳终于成了孤家寡人，与他一起叛乱的十几名撩手几乎全部被杀。 “那就一起下地狱去吧。”班纳已经狂暴，满脸都是大胡子的他像是一个维京狂战士。 他这样的人骨子里就有一种偏执。 班纳向康八爷挥出一斧头。 然后转身跑到一旁的帆索边上，一斧头向帆索砍去。 此时正值大风，帆索全都绷得紧紧的。 “不要啊……”理查德大声喊道。 这个时候砍断帆索，船只很可能会因为失去平衡而倾覆。 班纳这是要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班纳一斧头挥下，嘴中发出了最后的狞笑。 天空劈下一道闪电，班纳的面孔苍白，上面占满了血水，如同厉鬼。 “砰砰砰砰砰……”一根根帆索如同怪兽的触手一般，脱离了束缚，向四周疯狂抽去。 康八爷原本准备上前一刀结束班纳。 但是对危险的直觉让他向后极速退去。 “啪……”一根帆索抽在班纳的身上，几乎将他腰斩。 “小心……”董良拉着阿福还有另外一侧的理查德向边上扑去。 他的力量传递给了身边二人，自己却没有及时扑倒。 一根船帆上的横杆向他横扫而来。 董良只感到背部被剧烈撞击，灵魂都要被从身体中拍打出来。 随即，他失去了意识。 …… 跟他前世死去之时的感觉差不多。 只是这次不是一片空白。 他梦到自己年轻时在西南戍边，参加惩治安南人的战争。 猫耳洞中无数日夜的煎熬，那些在自己面前牺牲的战友。 他想起了自己被炸掉一只胳膊，却感不到疼痛，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轻了。 他想起了自己转业后在兵工厂中用一只胳膊苦练技能。 他想起自己自学知识，成为了一名技校的老师。 那些因为他的鼓励而成为社会弄潮儿的问题学生。 …… 一束阳光照到董良的脸上。 他再次睁开了眼睛，这次他在一间石头垒成的平房中，房顶是用茅草盖住。 光线从门外照进来。 “呜呜呜……二叔，你终于醒啦？” 见到董良醒来，黑脸壮汉阿福哭的像个孩子。 这场景跟董良在船中醒来的时候一样。 昨晚真是太凶险了。 董良凭借一己之力，将身边几人拉倒，躲过了横杆的撞击。 他自己却被撞倒昏迷不醒。 “包恩号”也因为帆索损坏失去了平衡，在海面上打转。 大副理查德没事儿，他连比带划地指挥剩下的水手将整个后帆都降了下来，这才堪堪将船给稳住了。 而此时他们已经偏航，因为混乱，没有人记录航线。 天上又乌云密布，一时无法确定方位。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船只飘到了一座岛屿。 只是在驶进港湾的时候不小心搁浅。 理查德带人用小艇将船上的华工送到了岸上。 …… 董良感受了一下，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内伤。 他从阿福那里了解到自己一行人飘到了琉球国的八重山。 现在他住的这个房子就是八重山的地方官府提供的。 八重山位于琉球王国的南部，台湾岛的东部。 这里经常有大清的船只因为风暴遇险漂流过来。 琉球王国一直秉持了藩属国的本分，为这些天朝难民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只是董良这群人有些奇怪，他们乘坐的竟然是一艘洋人的大帆船。 “阿福，不要哭了，我死不了的，扶我起来。” “二叔，你能起来吗？不要再伤着了？”阿福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唯独听董良的话。 “没事儿，我去看看大家伙。” 经过了这场风暴，船上一下子多出了几十名伤员。 据阿福所说，现在包括董良在内有四十几个伤员。 康八爷正带人在船上守着仅剩的十几个洋人水手修复船只。 由于班纳砍断了帆索，桅杆也被损伤，风暴还破坏了船舵。 现在船只是搁浅，并未触礁，船底也未受损，只要潮水来了，船还有机会开出去。 董良在阿福的搀扶下走出房子。 他的身体似乎真的被穿越改造了，看起来瘦瘦的，却非常的皮实，就连这样的撞击都没有大碍。 刚从低矮的小门探出身子，董良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原来大家担心董良，都在门口候着。 “船长。” “董相公……” 见到董良出现，大家纷纷上前问候，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董良再次力挽狂澜，挽救了众人的性命。 就连大副理查德都对董良心存感激，因为董良当时也救了他。 董良无碍，大家的心再次放了下来，似乎有董良在，他们就有了希望。 与众人打了招呼，董良环视四周。 这里是一处海湾，风景秀丽，海滩上是银白色的细沙，港湾中的海水清澈，能够看到水下的珊瑚礁。 要是在后世，应该有一群比基尼小姐姐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吧。 不远处还能够看到面积不大的小岛，岛上全都郁郁葱葱长满了树木。 小岛成为了港湾的天然屏障。 董良知道八重山群岛，他脚下的应该就是八重山的主岛石桓岛了。 众人一上岸，当地的官府就出面安置，百姓们送来了食物和淡水。 这处海滩只是一个临时的安置点。 琉球官员此时回去上报，按照阿福所说这些人很快就会回来。 想来是需要办理一些手续。 【作者题外话】：读者大大们可以做一下剧情预测啊。八重山副本已经开启。董良在这里会遇到什么困难，又能够得到什么收获？ () 第九章 医官向英 于此同时，一艘驶往厦门的英国商船上，几名狼狈不堪的水手正在诉说着他们悲惨的经历。 “什么？你说那些黄皮猴子夺了你们的船？哦，天啊，真是难以置信，我一直觉得黄种人比黑人还要温驯。” “猎犬号”的船长沃里特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布尔人的领地去猎捕雄狮。 那只蒙着眼罩的左眼就是打猎的时候猎枪走火造成的。 不过这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成熟有魅力。 “爱尔兰人，你们是在什么地方被劫持的？”沃里特船长看向二副凯文问道。 凯文将“包恩号”被劫持的过程再次详细叙述了一边。 虽然沃尔特在称呼他为爱尔兰人时，语气中满是轻蔑。 “上帝不会饶恕这些人的，要是你们那个软蛋船长还有点脑子的话，就一定会将船开到厦门去，到时候他们的官府会惩治那些猪仔的。我建议你们到时候直接向清国人的官府提出赔偿要求，那些地方官一般都会选择拿钱来息事宁人的。” “至于那些猪仔，他们都是一群破产的农夫，根本就榨不出一点油水，交给他们的地方官就好了，他们大概率会被砍掉脑袋。” 沃里特似乎在传授经验。 要说凯文几人也算是幸运，他们从“包恩号”上逃走之后第二天就遇到这艘英国商船。 要不然，他们不是饿死就是因为风浪葬身海底。 当时时间紧迫，他们可是空手上的救生艇。 只是这些人获救，对董良等人并非是一个好消息。 八重山这里不是一个人迹罕至的闭塞之地。 他们这些人在八重山的消息早晚要被发现。 …… “林岳，怎么样？我来看看伤口？”董良安慰了一下众人，就来到伤患们所在的石屋。 大部分的伤患都是在船上感染了热病。 也有一部分人是在战斗的时候负伤。 最严重的一个护卫队员丢了一整条胳膊，此时也只能吊着半条命。 林本带着生活组的人正在熬水煮粥，还有一部分人在搭建窝棚。 林岳也负了伤，他的腿上被斧头砍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仅仅做了简单的包扎。 “船长，不妨事儿。”林岳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一点笑容。 在船上时，众人一致推举董良担任船长，现在大部分人都这么称呼他。 董良小心地解开渗满血水的绑带。 林岳的伤口两边有些红肿。 伤口新渗出的血水带着黄脓，散发着恶臭，情况不妙。 这个时代伤口感染可是会要了人命的。 “不用看了，这人没救了。”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子在董良的身后用蹩脚的汉语说道。 听了这话，林岳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这是被吓的，他只是一个农民，怎么可能不怕死？ 董良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素色棉布长衫的男子头上带着一个无顶的草帽。 这个男子的个子不高，眼睛细长，还留着三缕长须，打理得非常光滑。 “先生是？” 虽然这人的话不好听，但是似乎有没有带着恶意，好像就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在下琉球国宫良间切医官向英。”那人也拱手说道。 除了口音奇怪，这人的作风与汉人无异。 这时，阿福也在董良的耳边说道：“二叔，刚才就是这个人在救治兄弟们。” “原来是向医官，多谢出手相助，我这位兄弟只是一些外伤，怎么就没救了？” 向英好奇地打量着董良，这个穿着洋人服装的男子，虽然是各大光头，但是言谈间似乎是一个读书人。 “伤口溃疡，侵入血脉，金石无用。”向英摇头说道。 “先生这里可有板蓝根、鱼腥草、白芷。”董良问道。 “咦？阁下也懂医术？这些解毒消痈之药，在下这里自然是有的。” “只是略懂，向医官，要是将被侵蚀的血肉全部去除，再配合汤药，可否？”董良问道。 “只是这伤口在大腿上，强行挖出腐肉很可能造成血崩。除非有疡医大家出手，否则强行去除腐肉，此人死的更快。” 向英善长治疗热病，这是岛上最常见的病症，外科疡医并非其所长。 不过这样的伤势，哪怕是普通的疡医也处理不了。 “先生，还请麻烦帮我这位兄弟配药，取出腐肉的事情，在下自有办法。”董良拱手道。 说完对阿福交代了几句，让其离开。 林岳的伤口发炎侵犯的范围并不是很广，现在治还来得及。 向英记起来了，这些人刚刚登岸的时候，自己就见过这个少年，那时候此人还在昏迷。 那些清国人都叫他船长。很显然此人就是这伙人中的领头的。 “阁下可是一个读书人？为何你们会在洋人的大船上，又为何会流落到岛上？”向英跟在董良的身边追问道。 之前他给这些人诊治的时候也问过，但是这些人什么都讲不清楚。 “向医官，叫在下董良即可，在下只不过读过几年书，并无功名，我们这些人都是大清闽省沿海的百姓，被洋人掳到船上，贩卖海外为奴。我等在船上奋起反抗，夺下大船，只是遇到了风暴，才流落至此。” “对了，向医官，以往琉球国遇有华人海难，漂流至此，都是如何处理？” “这，我琉球是大清藩属国，我王一般都会厚待难民，派船送其回家。” 董良松了一口气，与他了解的一样，琉球国对宗主国还算尊重。 不得不说，明清建立的藩属国体系还是有些实际意义的。 “琉球王仁义。”董良赞了一句。 “应该的。”向英客气道。 正在这时，刚才被董良派出去的阿福回来了。 只见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包裹起来的芭蕉叶。 “二叔，您要的东西找到了，恶心死我了，你快拿走吧。” 董良赶忙接了过来。 “是从果子上找的吗？” “放心吧，二叔，果子上的感觉还干净点，要不然咱也下不了手啊。” 董良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芭蕉叶。 里面的东西一露出来，顿时让众人恶心得连连后退。 原来这芭蕉叶中包着的竟然是白花花的蛆虫。 “董先生，莫非是要用这蛆虫为这位病患疗伤？” 向英到底是一个医者，一眼就看了出来。 林岳的脸却更白了，他一脸惊恐地看着董良。 【作者题外话】：用蛆虫去腐肉的办法，在操作上肯定更加复杂，风险也高。这里描写相对简单一些，只是想要提升配角对主角的好感度。对此比较了解的宝子们轻喷啊！ () 第十章 疡医圣手 “船长，要不还是用刀子割吧，我忍得住。”林岳看着那些白花花、肉嘟嘟的蛆虫一脸恳求地说道。 “林岳，你放心，又不是让你吃，这是外用的。”董良安慰道，他担心林岳还没有感染，就被恶心死了。 “董先生，这个东西是放在伤口上的？” “向医官果然医术高明，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敢当，恩师也是一个华人，善长疡医，只是向某有血晕症，只学得一些汤药之术。” “哦，原来如此。” 向英疑惑地问道：“这蛆虫乃是肮脏之物，放在伤口上岂不是会加重伤势。” 向英怎么都想不明白董良会选用蛆虫。 “哈哈，向医官，这蛆虫的嘴巴可是很挑的，它们只喜欢吃腐烂的肉，吃了腐肉之后，它们还会吐出一种东西能够止血。” “妙，真是妙，没想到向某今日能够见证这样的奇事，蛆虫噬毒，真是妙哉！董先生想必是师出名门？” 向英一脸敬佩地说道。 “向医官，在下就是一个穷书生，只是略懂一些皮毛罢了。” “船长，那您动手吧，不过能不能先帮我把眼睛蒙上。”林岳恳求道，他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阿福，你去帮他把眼睛蒙上。林岳，这东西要发挥作用需要点时间，你不要去管就行，向医官给的药，你要按时喝。” “啊，要多久啊，船长？” “如果你的肉香一些的话，时间就会很快。”董良打趣道。 董良开始准备起来。 向英拿出药给生活组的华工去煮，自己则留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董良怎么用蛆虫救人。 即使从腐烂的果子上取下来的蛆虫也有些脏，需要用淡盐水清洗，让蛆虫排出体内的剩余食物残渣。 还要小心不能将其弄死。 只见董良用一根竹篾做成的镊子将蛆虫放在林岳的伤口之上。 那些吐干净肚子的蛆虫就像找到了自己的伊甸园一般，兴奋地爬动起来，然后从伤口的裂缝钻了进去。 那些看热闹的华工一个个汗毛都被瘆的竖了起来。 向英的心中甚至在怀疑，这个是不是在整蛊。 他对中原文化了解不少，听说有一种蛊术可以控制虫子帮人治病。 董良用一张纱布将伤口遮住，却没有捆绑。 “接下来就要看向医官您的汤药了。”董良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董先生也看过方子了，应该没问题。”向英面对董良的时候很明显谦恭了一些。 刚才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高人姿态。 “对了，向医官，我那些得了热病的兄弟多久能好？” “董先生，热病正是在下所善长的，只不过这些人在船上耽误的时间有些长了，身体亏空的厉害。最起码要七天才能康复。” “另外，董先生最好想办法让他们吃的好一些。” “我们八重山这里地寡民贫，实在是供应不了什么好的吃食。” “这个我能够理解。已经非常感谢了。” 刚才他在外面巡视的时候，林本已经跟他说了。 当地的百姓给他们送来了几千斤白薯，这是当地的主要粮食作物。 八重山群岛有石垣岛和西表岛两座大岛，一座是山地，另外一座被丘陵森林覆盖，可以耕种的土地很少。 岛民们主要在石桓岛的山地上种植白薯。 就是这些白薯，还是当地百姓自己的口粮。 董良是没有想到这个时代还有这么善良淳朴的岛民。 蛆虫要清理干净腐肉需要时间，董良没有在这里干等着。 正好向英也完成了问诊，他陪着向英一起向外走去。 两个人走出石屋来到了外面的沙滩上。 “向医官，这岛上为何都是石屋，这里树木也很多，为何不建木屋啊？” “我们八重山这里，每年要经历十几场风暴，木屋确实凉快，但是无法抗住风暴。也正是因为以石围屋，因此本岛叫做石垣岛。” “原来如此。”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大多数情况下，还是选择屈服、顺从。 “向医官可否带董某走一走，在下对琉球国风情非常感兴趣。”董良趁机说道。 他以前看书的时候，了解一点琉球的历史，似乎这里现在应该是被萨摩藩控制才对。 但是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一个扶桑人。 要是直接问向英的话，又怕犯了人家的忌讳。 “正好我要回富岐的医馆，要不董先生到我那里喝杯茶，向某对中原文化也甚是感兴趣。” 董良从向英的嘴中知道，这里在行政上隶属于宫良间切。 间切是琉球国的一级行政单位，相当于清朝的府。 宫良间切管辖着十几个村庄，总共有上万人口。 这里的行政官名叫向邦，正是向英的兄长。 “向医官，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帮忙引荐一下令兄，董某也不想叨扰八重山百姓，如果能够得到令兄的帮助，我们兴许可以早一些回去。” “嗯，董先生放心，向某定当尽力而为。”此时的董良在向英的心中已经算是一个大才子。 “董先生，我观先生颇有才华，为何也会被洋人掳走？” “向医官，那些洋人信奉的乃是弱肉强食的强盗理论，咱们这些东方人在彼等的眼中与山中猕猴无异，他们又如何会管你是否读过书呢？” 董良叹了一口气。 此时他们走到了港湾另外一侧的渔村。 这里有简易的码头，港湾中停着一些独木舟，还有几艘小型海船。 董良他们扎营的地方正好位于港湾的另外一侧。 不一会儿就穿过了港湾，可见这座岛真的不大。 “这些洋人还真是可恶，我王也一直禁止我等与这些洋人接触，原来是用心良苦。” “只是这些洋人船坚炮利，董先生现在得罪了洋人，以后你们怎么办？莫非董先生以为回到天朝就没事儿了？” “这个董某也知晓，但是不回家，我等又能去哪里？”董良试探着回道。 “向医官，这里是你们八重山地方官府所在？”董良再次小心地打探道。 “这里是富岐，是八重山对外联络的港口，也是主要的交易市场。” 董良四处打量，这在他的概念中就是一个简陋的小渔村。 靠近简易码头的地方晾晒着一些鱼干。 衣衫不整的妇女正在椰子树下缝补渔网。 男人大都只穿着一条褌子，有的在杀鱼，有的在将岸上的渔船推向大海。 董良的穿着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对那些好奇打量自己的当地人，董良回之以微笑。 那些当地百姓也大都会心一笑。 这里的人普遍皮肤黝黑，但是外贸特征与闽省的百姓几户无异。 “向医官，这里真是一处世外桃源啊。”董良赞叹道。 向英却是一脸的苦笑。因为这个时候在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 第十一章 隐龙窝 “八嘎……” 不远处一队穿着和服的扶桑武士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来。 这队人一共有十几个，后面赶着一辆牛车，前面的几个武士挥舞着武士刀，趾高气扬，凶神恶煞。 有几个穿着破烂的随从将那些琉球渔夫晒的鱼干收到车上。 他们的动作就像是强盗一般粗暴。 奇怪的是琉球人却跪在地上不敢反抗。 “向医官，这些扶桑人在干嘛？” “董先生，先跟再下回医馆，回头再向您分说。”向英并不想让这些扶桑人见到董良。他拉着董良向边上绕去。 走了没多一会儿，两人来到了村子中间的一栋稍大一些的石屋。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年轻女子开门放二人进屋。 “阿奴，去为董先生煮茶。”向英对女子吩咐道。 董良瞥了一眼，那是一个琉球女子，对向英甚为恭敬，眉宇间还有几分俊秀。 “向医官客气了。”董良拱手道。 两人穿过了外间的药铺，来到了后面的一间带窗户的房间。 房中的陈设简陋，只有一张塌。 “董先生请坐。” “向医官，这里是琉球，为何会有扶桑人当街抢劫？难道你们的官府不管？”董良坐下之后问道。 “唉！”向英长叹一口气。 “董先生，你不是大清官方之人，这事儿我可以说给你听听。” “……明万历年间，萨摩藩派兵三千洗劫了首里城，将我琉球国王掳走。 后来萨摩藩担心大复，国王被放了回来，但是琉球进入了“两属”时期。” “两属？” 说道这里，向英的眼中多出几分悲愤。 “从此，我琉球一方面继续做大明的藩属国，另一方面接受萨摩藩的间接控制。 王位的继承、国相的认命，都要经过萨摩藩的认可。 萨摩藩还发布了《教令十一条》。 为了掌控琉球，萨摩藩在琉球各地派驻监察官监督当地的琉球官府。他们还规定琉球每年进贡大量的贡品。” “刚才董先生看到的就是那些扶桑人在收贡品，以前都是我琉球官府统一上交，那时还有固定的数量，现在变成了那些扶桑监察官自己收取，完全没有限制。” “只要是他们能够看到的东西，他们都会随意抢走。我琉球百姓，冒着被风浪吞噬的风险出海打鱼，所得鱼获，自己却无法享用。只求他们抢了鱼获之后，不要继续强征百姓的口粮。” 向氏一族一直忠于琉球王室，向英今天好不容易遇到董良这样能够交心的外人，一时忍不住说出了郁结在心中的愤懑。 “向医官，在下有一事不解，为何不将此事上报宗主国，由大清来主持公道。”董良道。 “唉，董先生应该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王城首里城边上就驻扎着千余萨摩兵，只要有任何的异动，他们就会杀入首里城，灭了我琉球社稷。” “向医官，你们琉球莫不是这几百年间都在为萨摩藩做牛马？” 董良的话很尖刻。 像是一根针一般扎在了向英的心头。 几百年啊！中原都改朝换代了，琉球还在被一个扶桑的大名吸血。 “这几百年，琉球国就没有一位仁人志士站出来反抗？”董良继续问道。 向英的心头再次被重击。 琉球国竟然几百年间都这么忍下来了。 向英是一个很高傲的年轻人。 因为不想与首里城那些对萨摩藩谄媚的官员为伍，才跑到偏远的八重山来做医官。 董良能够看到向英的眼睛在慢慢变红。 “向医官，前朝大明时期，曾经有一位皇帝被北方的草原异族抓走，你知道大明的那些官员是怎么处理的吗？” 向英看向董良，他在八重山这里很难碰到中原来的读书人。 那些海上飘来的人大都是水手和商人，从来没有真正的读书人。 高傲的向英不高兴与那些人交流。 “他们是怎么做的？”向英好奇地问道。 “他们直接立了一位新的皇帝，然后在都城的城墙下与这些异族人血战。” “然后呢？” “然后他们击败了这些北方的异族人。” “那之前被抓的的那位皇帝呢？他岂不是会很危险。”向英接着问道。 “在我们华人眼中，皇帝地位尊崇，但是天下是天下人的，朝廷是用来保护百姓的。皇帝也是这样，当他不能保护自己的百姓，那么要他何用？” “那些异族人发现他们俘虏的皇帝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除了能够让大明人同仇敌忾。于是他们就将那个皇帝又给放了回来。” 董良的话让向英陷入了沉思。 董良坐在边上没有打断对方。 毕竟是活了两世的老怪物，董良一眼就能够看出向英是那种没什么心机的直男。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向英与他说话的语气平淡，他丝毫不在意。 这个时候，那个穿着朴素衣裙的琉球女人端着茶壶走了进来。 这女人低着头，带着一点娇羞，一声不吭，轻轻地放下茶具就走了出去。 “阿奴，再去弄点吃的过来。”向英吩咐道。 “董先生，你们在岛上的时候，尽量不要离开营地，要是离开的话也请避开那些扶桑人。八重山这里的监察官叫小松友基，这个人有些仇视华人。” 面对向英善意的提醒，董良表面上表示感谢，但是心中并不在意。 萨摩藩是个什么东西，面上是扶桑的四大强藩，实际上也就是控制着一县之地的海盗而已。 那个叫阿奴的女子端来了一些点心，有白薯粉和米粉做成的糕点，里面放了很多的糖，吃起来甜甜的。 还有烤制好的海鱼，边上摆着绿色的酱料。 董良没有客气，船上的吃食太单调了。 向英又向董良介绍了一些琉球国的情况。 董良不清楚向英为什么会向自己一个华人说这些。 但是他能够听出向英对这些扶桑人非常厌恶。 很多话从向英的嘴中说出来，与他医官的身份并不相符。 此时坐在塌上评论这琉球时政的倒更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文士。 董良跟向英聊了扶桑的情况，聊了此时的世界。 他的渊博学识让向英感到佩服。 论对世界的了解，现在还没有几个华人能够比的上董良。 “向医官，为何不去从政？医者只能医人，不能医国，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做大医医国。” 离开医馆的气候，董良对向英说道。 不到半天，董良的见识已经彻底征服了向英这个仰慕中原文化的琉球人。 向英想将董良引为知己，但是面对董良的时候，他已经有些自卑，觉得自己不配与董良平交。 董良出了医馆对向英拱手告辞。 他对这个向英比较在意，一方面因为此人是一个不错的医官，能够尽心帮自己的那些兄弟治病。 另一方面因为此人是八重山执政官向邦的弟弟。 董良知道琉球就那么大一点，八重山这里算得上琉球的半臂江山了。 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东番岛很近啊，只有不到三百公里。 董良来到这个世界，总要有一个立足点，满清依然是一个庞然大物，不是他这样一个小人物能够随便撼动。 琉球是一个不错的立脚点。 隐龙未动，先要给自己找一个蛰伏的窝点。 () 第十二章 麻烦找上门 董良沿着渔村的小道向回走去。 扶桑人肆虐而过，沙滩上已经晒好的鱼干都不见了。 听说扶桑武士的标配餐食就是鱼干加上米饭。 那些琉球的百姓似乎对这种压迫习以为常。 他们继续坐着手头的事情。 女人们依然在树底下织网，那几个推着独木舟的渔夫已经向港湾外划去。 杀鱼的渔夫继续清理鲜鱼，然后挂到空空如野的晾绳上。 三百年了，萨摩藩已经让琉球百姓心中积蓄了太多的奴性，甚至盖过了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本性。 他向西边望去，那里是他的祖国。 华夏大地。 从来没有哪一个异族能够像满清一般统治这里两百多年。 汉人从来不缺少血性，汉唐的虽远必诛，两晋的衣冠南渡，弱宋偏安一隅，独抗上帝之鞭，大明的天子守国门。 满清确实曾一度强硬过，但是他们奴化汉人的政策，最终还是差点葬送了这个民族。 最后只剩下了“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正是这一奴化政策，让我华族进入了百年至暗时刻，让我华族丧失了重新瓜分世界的机会，沦为了被瓜分的对象。 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华族一直都是地球之一极，是这颗星球文明链的顶端。 是满清让华族失去了最重要的百年。 1852年，现在仅仅只是开始。 很快，本土的华族百姓也会跟这些琉球人一般。 习惯了被别人掠夺，只知道默默地承受，像是蚁穴的工蚁一般，只知道劳作，不明白反抗为何物。 突然间，一阵警觉传来，董良感到身后有人跟着。 他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只是微不可察地将手摸向了腰间。 抽枪、转身，整个动作不到一秒钟就完成。 不过他随即又收回了枪，在他的身后只是一个半大孩子，他的头发结成一缕缕，脸上都是肮脏的泥灰，看不清本来的样子。 只有一双眼睛还是清澈的。 这孩子瘦骨嶙峋，身上的衣服几乎要破成碎片。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董良手中的小包裹。 这是董良离开的时候，向英让阿奴包给董良的。 里面是一些阿奴做的点心。 董良看向那个孩子的眼睛。 对方也不躲闪，只是看着包裹，眼中满是渴望。 董良抬起左手，将包裹伸向那个孩子。 对方毫不客气，一把接过了包裹，只是对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原地给董良鞠了一躬。 董良心中好奇，琉球的小乞丐有这样知礼数吗？ 他想要询问两句，但是对方已经跑开。 董良只能作罢，继续向华工的营地赶去。 这一路，整个海湾尽收在董良的眼里。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海湾在后世叫川平湾，海湾中有很多珊瑚礁，海水清澈见底。 远处可见一座小岛横在海湾南面，叫竹富岛。 这个小岛上树木茂盛，郁郁葱葱，刚好挡住了风浪，让川平湾成为了一个不错的避风港湾。 不过这个港湾内暗礁颇多，这也是“包恩号”搁浅的原因。 但是如果有熟悉水道的领航员，几百吨的海船还是能够进来的。 而且暗礁也是很好的屏障，让敌人没办法轻易进入港湾。 如果可以的话，在这里建立一个避风港还是不错的。 对于那些从福建到美洲西海岸的船只来说，这里刚好在去关岛的航线上。 海湾向北十几里外有一座海拔五百米的山，名叫茂登山，从董良站的位置清晰可见。 要是在山上建立一座要塞，绝对是易守难攻。 不错，这里真是一处好地方啊。 也就是十几里路，董良个子高，腿长，一会儿就见到了华工营地。 只是营地的入口处却聚集着一群人。 还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董良心道不好，他快速向前跑去，顺手摸出了腰间的左轮。 他只出去了半天，可不要出什么事情啊。 “船长来了。”有人远远见到董良跑来，立即喊了起来。 阿福向董良这边迎了过来。 “二叔，营地里突然来了一队扶桑人，他们一过来就要赶咱们走，还要将琉球人送给咱们的粮食收走。” “什么？欺人太甚！” 董良估计这队扶桑人就是刚才在富岐遇到的那队人，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跑到这里。 难道琉球的官员没有跟他们沟通过吗？ 是了，他们才是这琉球背后的主子，他们真的会将琉球人的话放在眼中吗？ 董良过来，人群自动地让出一条道。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熟悉了董良这个带头大哥。 果然是那一伙扶桑人，他看到牛车上摆着的几框鱼干。 “你们的，离开宫良，这里不欢迎华人。”这群扶桑人中竟然还有一个懂汉话的。 “这里是我们的临时营地，是琉球官府划给我们的，请你们立即离开这里。”董良语气坚决地说道。 说话的扶桑人看起来四五十岁，长的又瘦又矮。 董良跟他说话的时候都要低头俯视。 “八嘎！”那个扶桑武士突然拔出武士刀。 一言不合就要开打，这么狂妄吗？ 他身后的十几个武士也拔出了自己的武士刀挥舞起来。 周围聚集起来的华工至少有上百人，这些扶桑人竟然一点都不怕。 “狗日的，竟然敢拔刀。”阿福说着就要向前冲。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带着武器。 之前是为了给琉球官府的人面子，华工的武器都收了起来。 毕竟是在别人地盘上，舞枪弄刀的总是不好的。 董良想要让身边的华工冷静一些，但是已经晚了，一名扶桑武士的刀已经砍倒了一名华工。 这些扶桑人也许是横行惯了，根本不将华工放在眼中。 见到对方真的敢砍人。这些年轻的华工害怕了。 一群人缓缓地后退。 扶桑人笑了，他们挥舞着武士刀，嘴巴中还在哇哇大叫。 董良听不懂，但是他很清楚这一定是什么污言秽语。 “二叔，让我上去干他丫的。”董良拉住了阿福。 上百号华工，就阿福一个人赤手空拳上去有什么用。 见着上百号的同胞被十几个扶桑人追着只知道跑。 董良有一些寒心。 这就是奴性啊，该死的满清，你将我华人都变成了什么啊。 一群连羔羊的都不如的人吗？ 跟着董良在甲板上战斗的护卫队员都不在，他们一定不会这样怂的。 董良是后世来人，他很清楚，这样的事情在后世绝对不会出现。 哪怕是他手下的技校学生都不会这么怂的。 众人只知道逃跑，连董良都不顾。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响。 嘈杂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杀人了！”甚至还有华工惊恐地小声说道。 一名扶桑人捂着肚子不甘地倒下了。 剩下的扶桑人也停了下来。 他们一脸的诧异。 这些比羔羊还要温驯的清国人竟然反抗了。 他们怎么敢的？ 倒下的扶桑人刚才正举着刀砍向董良。 被董良手中的左轮一枪放倒。 所有人都看向董良。 他的脸色冰冷。一双星目扫过众人。 看向扶桑人的时候，他的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屑，看向那些华工的时候，却又带着失望。 只见董良从那个扶桑人的手中掰出了武士刀扔给阿福。 “以后跟人打架要先动脑子，要打就要打赢。” “嗯，二叔。”阿福将武士刀抓在手中挥舞了几下，似乎不是太满意，有些轻了。 董良又抽出那名武士的肋差，顺手从那个扶桑武士的脖子上抹过，让其结束了痛苦的挣扎。 看，董良还是一个善良的人。 () 第十三章 狼王 “八嘎！你们这群贱民，竟然敢袭击武士？给我杀了他！”那个会汉话的老武士说道。 十几个武士丢下了那些四散开来的华工，一起向董良杀来。 华工们见扶桑人不追了，停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们只是一些二十岁左右的农民啊。 脑子里能有什么主意呢？ 从小他们的父母就会教育他们要远离危险。 习惯了做鸵鸟，你能指望他们做战狼？ 董良刚才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怎么帮助这些人找回汉儿血脉中的狼性。 “砰砰砰……”董良毫不客气，再次开了三枪，每一枪都放倒一个扶桑人。 他们个子虽然小，目标不大，但是此时双方的距离很近。 董良的枪法精准，但是他只有一个人一把枪。 扶桑武士果然是悍不畏死，继续向前冲。 “你们这些废物啊，一起上啊，就这么几个扶桑人，怕什么啊。”这个时候陈得利听到枪声赶了过来。 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些见过血的护卫队员。 只是扶桑人距离董良太近了。 董良瞄准了那个领头的扶桑人，开出最后一枪，然后拔出那把肋差。 “阿福，跟我一起上。”董良对阿福说道，然后就向前方的扶桑人冲去。 关键时刻，还是自己这个侄子可靠。 见到董良这么神勇，想到董良连续几次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那些华工似乎是生出了愧疚之心。 有陈得利带头，众人终于向那些扶桑人围了上去。 陈得力的胆子也不大，但是他很清楚就十几个扶桑人而已，能将他们怎么样呢？ 其实，靠前的华工是被后面的人推着向前冲的。 董良一把枪已经放倒了五人，扶桑人还剩下十个人。 此时的左轮填装还比较麻烦，他收回枪，上前肉搏。 阿福双手持武士刀左右挥砍，他不懂什么招数，但是身材魁梧，力气很大。 扶桑人的武士刀都被他崩开。 董良看准机会贴近了一名扶桑武士的身体，手中的肋差插进了对方的腰间。 除了心脏，腰部也是一个让人瞬间丧失战斗力的部位。 与此同时，旁边的武士却向他砍来，董良赶紧将那个被他击杀的扶桑武士背到身后，当下了这一刀。 终于华工们都围了上来，有脑子聪明的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扶桑武士刀。 有的人纯粹就是被慌乱地推到了前边。 又有三名华工被扶桑人砍中。 恐惧击发了他们本能的自我防护。 退无可退，前面的华工向扶桑人冲过去，没有武器，他们就想办法抱住这些扶桑人。 扶桑人身材矮小，在力量上根本就比不上华工。 场面非常的混乱。 有人分散扶桑人的注意力，董良终于可以放开手脚。 他又捡了一把肋差，双刀疯狂地出手，像是一名刀锋战士。 白色的衬衫被染得血红。 那天在甲板上的华工只有少数的几个护卫队员。 此时在这里的华工并没有见到过董良杀人。 现在，董良的身上和脸上都是血，宛如一个杀神一般。 当一切结束，董良扫视过这群华工。 “今天……我对你们很失望，一百多个壮汉，被十几个扶桑人欺负，都动手了，你们还往后躲。你们还算是男人吗？” “本来我们可以很轻松地解决他们，但是现在我们又有五名同伴倒下了。咱们闽省的汉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血性了，难道你们只会在村斗的时候跟自己人动手吗？” 闽省地少人多，民间的械斗司空见惯，规模大的时候有几千人，甚至会用上火铳和火炮。 董良今生所在村子就经常与隔壁的村子械斗。 华工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陈得利本来要上前来说话，但是见到董良发火，也默默地站在一边。 阿福拄着刀，他的身上还挂了一点彩。可恶的扶桑人老是攻击他的下盘。 “从我们夺船求活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八天了，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 “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我们弱小，所以洋人抓咱们去做奴隶。因为咱们弱小，这些小个子扶桑人都敢来欺负咱们。” “都是五尺多的汉子，难道你们就准备这样苟活？像猪羊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夺走性命？” 董良看起来很年轻，但是他说出的话却带着一股沧桑意味。 像是一位老师在教训自己的学生，也像是一位老人在数落自己的后生。 “现在，我问你们，你们想不想变强？” 董良的目光扫向众人，他能够感受到这些人身上的气质在变化。 今天的事情本来发展不到这样的程度。 扶桑人一开始只是在威胁华工，并没有动手。 董良故意用话去刺激他们，让他们先动手。 然后他再出手反击。 因为董良很清楚，能够唤醒这些华工血脉中潜藏的血性的只有鲜血。 从甲板上的那次战斗，董良就已经发现，经历过甲板战斗的华工都变了个样子。 今天那些人不在这里，要是他们在的话，肯定不会后退。 今天堵在这里的大都是生活组和水手组的华工。 他们负责营地建设，需要进进出出，因此才遇到这些扶桑人。 变强！ 对于这些老实巴交的农家子弟来说。变强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很陌生。 他们只想安稳地活着，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与动物一般，追求自己最基本的需求。 “你们不懂为什么要变强，因此总是受到别人的欺辱，你们想要苟活，却朝不保夕，无时无刻不在恐惧之中。” “大家不要忘了，我们夺了洋人的船，流落到了琉球，那些洋人会放过咱们吗？扶桑人掌控着琉球，他们要赶我们走，我们现在走，难道跳到海里喂鱼吗？” “我知道很多人觉得回去之后官府会为咱们做主，但是我告诉你们，官府早就与洋人签订了条约，他们根本就管不了租界的事情，那些洋人有坚船利炮，你们有什么？凭什么觉得官府会为了咱们得罪洋人？” “本来不想告诉大家这些，但是今天的事情，让我很寒心，如果你们继续这么怂，难道让我董良一辈子保护你们？” “我一个人、一把枪又能够对付几个人？” 董良一直在等一个契机，很多事情，他在船上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让阿福去华工之间打听他们的想法。 现在正好，扶桑人的出现正好给了董良这样一个契机。 “船长，大家伙同在一条船上，谁都不能置身事外。从今天开始，我陈得利就听您的吩咐，以后您你的话要是有人不听，咱们就将他沉到海里，没有您，这些人早就死了。”陈得利指着这些垂头丧气的华工道。他的胆子也很小，但是他脑子激灵，情商很高。 董良找他谈过，他能够明白，他们这些人是没办法回家做良民了。 说完之后，陈得利给董良跪了下来，这算是认了主了。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董良没有拒绝，就像是狼王在接受整个狼群的认同一般。 () 第十四章 摊牌 董良一开始觉得，只要自己帮助了这些华工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他们的领袖。 但是他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些华工的奴性。 他们面对危险的时候，会本能地向后躲，会希望有人帮他们顶在前面。 因此，董良才在他们面前示之以威。 没想到效果很好。 他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 “好了，都起来吧，将这几个扶桑人拖到树林中埋了，把武器都给收起来。这车鱼干送到厨房，晚上加餐。”董良命令道。 此时的董良，言语中已经带着几分威严。 “陈兄弟，去将几个管事叫到我的小屋。” “是，船长。”陈得利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到底是跑过海的。 茫茫大海上没有什么规矩可言，就是商船之间相互劫掠也是常有的事情。 董良这个人要身手有身手，要手段有手段。 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在海上讨生活。 他的心思灵活，打定主意跟着董良，说不定自己还能博一场富贵。 退一步说，紧紧跟着董良这样的人，也是最安全的选择。 董良下命令了，华工们赶紧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这队扶桑人就被清理掉。 营地的门口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一共十五个人，董良没有留一个活口。 他不需要跟这些人刺探什么情报。 向英已经告诉他，整个宫良间切，萨摩家的驻兵总共只有三百人。 他们的大本营在川平湾西南面的西表岛上。 他们在西表岛的北部建立了一座港口。 岛上开辟了种植甘蔗的庄园，有很多琉球人在庄园中帮扶桑人干活，跟奴隶差不多。 蔗糖是萨摩家的一项主要的收入来源，每年他们都要从琉球运送大量的蔗糖到扶桑售卖。 而这座西表岛则是整个琉球的第二大岛。 董良现在需要一个敌人来唤醒手下四百华工的血性。 热情的琉球人自然不是敌人，那么就只能用这些扶桑人了。 “阿福，怎么样？”董良来到阿福身边帮他查看一下伤口。 伤口也在腿上。 “二叔，没事儿。”阿福有点抗拒，他想到董良用蛆虫给林岳治伤，身上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什么没事儿，有伤就治，难道你也要拖到感染，然后用林岳的办法。” 好在阿福的伤并不严重，只是小腿前面被划出了一道口气。 董良带着阿福回到自己的小屋，又让人从仓库中找出了一瓶白酒。 这些东西都是从船上带下来的。 他帮阿福清理了伤口，用向英留下的金疮药帮他做了包扎。 除了阿福还有五名华工被扶桑人砍伤，一人的伤势较重，另外四人只是皮外伤，董良也帮他们做了简单的处理。 他又派人去富岐找向英过来帮忙。 在海湾北边的茂登山上有一座两进的小城。 这里才是宫良间切的官府所在。 下城中有一座官衙，还有一个兵营。 城内有一支一百多人的琉球士兵。 这是扶桑人允许他们保有的士兵数量。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坐在塌上，他们手中拿着一本书，这竟然是一本汉文的《资治通鉴》。 此人就是宫良间切的地方官向邦。 此时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瘦削男子正跪在他的面前汇报事情。 “大老爷，那伙扶桑人去了清国人的营地。” “然后呢，他们将那些清国人怎么样了？” “他们全都被杀了。” “什么，全被杀了，那些清国人死了多少？” 扶桑人都死了，属实出乎向邦的预料，以多打少确实能够做到。 但是他以前也接触过海难飘过来的清国人，那些人胆小懦弱。 十几个扶桑人就能够制服上百人。 手下继续回报道：“华工有几个受伤的，没有人死。” “嗯？他们如何做到的？” 他知道这群清国难民不简单，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抢了洋人的船呢？ “这些清国人的手中有火铳，那个领头的清国人似乎很厉害。” “果然……” “好了，你过几天等我消息，再想办法去将这个事情告诉那些扶桑人。”向邦小声地吩咐道。 “另外，除了送食物之外，让咱们的人不要跟那些清国人接触。” “可是，大老爷，二姥爷那边怎么办，他似乎和那个清国人头领走得很近呢。”手下有些担心地说道。 “老二那边不要去管他，他要做什么，由着他，咱们也不要帮他。”向邦说道。 他捋了一下胡子，大脑飞速地转动起来。 这次他玩的有些大，一不小心是要翻车的。 他得想好，怎么让自己全身而退。 “大老爷，上面的那位小主子怎么办，要不要知应一声。” “这件事情不要去烦小主子了，咱们小主子心善，还是不要插手这些事情为好。” “这件事情只有咱们两人知道，如果还有第三人知道，你知道后果的。”向邦睿智的眼神中似乎突然间透出了寒光。 这名身形瘦削的手下的后背一阵发凉，冷汗直流。 董良居住的石屋内此时坐着七个人。 董良、阿福还有五名管事围坐在一起，林岳因为伤势没有参加。 “今天发生在驻地门口的事情，大家想必已经知道了。” “船长，干的好，这些扶桑人凭什么来对我们指手画脚，这里明明是琉球人的地盘。”说话是龙溪人王素。 此人身上倒是有几分血气，之前在甲板上战斗的时候，他的表现英勇。 生活组的林本年纪最大，有些保守，他一脸担忧地说道：“船长，现在咱们将扶桑人杀了，他们在岛上还有没有同伴？要是人家来报复怎么办？” 董良打量着众人的表情。有些人觉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自然就不客气。 但是也有几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他们寄人篱下，应该老实等着船修好，然后离开这里。 “有些话，我今天在门口跟兄弟们讲过了。”董良说道。 “我能够理解大家想要回家的心情。但是从咱们夺了洋人的船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再是平民百姓了。” “这些洋人睚眦必报，他们一定会先去找泉州的官府的。” “当然了想要回去的，我董良还是会尽量送大家回去。” 这个时候林本有些激动地说道：“船长，咱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夺船回家的吗？” “回家？我也想回家，谁又没有家人呢，但是我要提醒诸位，回家也许就是回去自投罗网。咱们得名单，厦门的猪仔馆可是有存根的。”董良毫不客气地说道。 今天他将诸位喊来就是要跟他们摊牌的。 “那咱们怎么办？”有人问道。 “咱们有四百壮士，有大海船，还有几十杆火枪，四门火炮。难道咱们就不能为自己争一条活路吗？” 董良反问道。在坐的几人都有些沉默。 “我们当初选董相公为船长，就是相信他能够带着大家求活。” 见到众人都不说话，陈得利说道：“事实证明，董相公确实带着我们夺了船，重新获得了自由，还以身涉险，帮助咱们度过了海上的危机。” “大家想想，要是没有董先生，咱们会怎么样，咱们说不定还要被关在船舱中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最后活着的人到万里之外给洋人做奴隶。” “不管怎么样，以后我是跟定董相公了。” “我也是。我们龙溪人没有孬种，哪怕是董先生带着咱们造反，我王素也跟着。咱们的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 王素的话得到了另外几人的附和。 最后一个表态的是林本，见到众人都愿意跟着董良干，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 第十五章 分配任务 “既然诸位信我，我董良定不会辜负大家。” “如果能够安生地过活，谁也不想提着脑袋过日子。” 既然摊牌了，董良准备将自己的一些计划告诉这些人。 要不然大家心中没底，做起事情难免没头脑。 “船长说的没错，大家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被逼的，朝廷无能，地主不义，洋人奸诈，咱们小民哪里还有活路啊。”陈得利附和道。 “诸位听我说，我们现在有船有人，以后不用愁吃饭的问题。当前的主要问题是应对扶桑人的报复。” 董良将岛上的扶桑人情况跟众人说了一遍。 然后继续道：“从现在开始，我要带着所有人参加军事训练，咱们必须要变强，只要我们变强了，今后无论遇到什么敌人，咱们都有自保的底气，不能再像今天一般，十几个扶桑人就将咱们上百人赶得到处跑。” “是该训练一下了，这胆子都是练出来的。”王素在乡间就好勇斗很，是一个好战的家伙。 今天他没能够参加门口对扶桑人的反击，心中还有些失落。 “咱们有四百人，还有几十杆洋人的火枪，只要训练得当，咱们还是有机会将这帮子扶桑人干掉。” “这琉球人自己并没有什么军队，咱们要是能够干掉扶桑人，那么咱们为什么不能做这岛上的主人呢？” 董良这话一说出，众人都是一脸的震惊。 “船长，这……这样也行吗？”陈得利都有些结巴。 “为什么不行，这岛上的扶桑人属于萨摩藩，萨摩藩在九州鹿儿岛，控制的地盘还没有咱们泉州大，他们能够掌控琉球三百年，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控制这八重山？” “只要咱们四百人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区区一个萨摩藩又算什么？” “等以后咱们实力强了，回去将家人接过来一起享福，难道不行吗？咱们脚下这个岛方圆也有百里，在西南边还有一座大岛比这里还大，岛上降雨充沛，有河流，还可以开发成水田。” “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大本营。” 这些华工哪里能想到这些啊，现在听董良的描述，一个个心中满是憧憬。 闽省的百姓有出海的传统，他们不像内地的人一般安土重迁。 能有好的活路，大家还是愿意闯一闯的。 “还有一件事情，你们不一定知道，现在广西、湖广都在打仗。广西人洪秀全创立了太平天国，已经要打到江宁城了。整个南方就要乱起来了。” “这是什么，这是乱世啊，在这乱世，你们还想安生做一个平头百姓吗？” 董良就讲到了这里，至于他后面更长远的计划，说出来可能这些华工会接受不了。 在他们看来能够占一块地盘，让家人过上安生日子已经不错了。 现在就拉着他们去反清，为时尚早。 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么董良就开始分配具体的任务。 他先对负责后勤的林本说道：“林本大哥，你这几天带着生活组的人到林子里烧制木炭，同时在营地建造一座炼铁炉子，咱们要开炉打造自己的兵器。” “郭有，你带人回一趟船上，给康八爷他们送点食物，同时将船上储备的船钉运一些回来，将那四门鹰炮也给搬回来。” 郭有协助陈得利负责水手组，陈得利留在岸上有别的事情，只能让他负责与船上的联络。 董良准备用这些船钉打制一批长矛出来。 康八爷带着一些护卫在船上看着洋人水手干活，暂时回不来。 如果让别人去换他，董良又不放心。 现在只剩下十名洋人水手了，可不能再出现意外。 “陈得利，你去一趟宫良城，找这里的官府，跟他们交涉一下，看他们可否卖一点物资给咱们。粮食、布匹、火硝、硫磺……最重要的是铁，当然了，他们能够直接卖兵器给咱们更好。” “船长，这琉球的官府能同意吗？”陈得利道，他们毕竟只是漂流到岛上的难民。 “你就说咱们只是自卫，他们宫良城又不能给咱们提供保护。当然了，他们要是实在不同意就算了，我估计他们手中也没有多少东西。” 这个宫良官府都没有多少兵马，更不要说兵器了，要不然就三百扶桑人就敢骑在他们的头上了？ 还有一件事情非常诡异，今天在营地门口的战斗动静并不小。 但是琉球官府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难道不奇怪吗？ 董良不知道这个向邦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到现在甚至都还没有见过此人。 接下来董良又给剩下几人分配了任务。 董良让阿福从护卫队员中挑选三十人成立了一个火枪队。 这支火枪队将作为营地中的专职护卫，不参加劳动。 他还准备另外成立两队长矛兵，各有一百人，交给王素和彭能带领。 长矛兵可以组成方阵，也可是单独作战。 以他现在的条件，只能打制出长矛。而且长矛兵的战术训练也是最简单的，战术动作就刺、挑、挡那么几个。 陈得利能说会道，暂时充当华工与当地官府的联络员。 董良他们在船上发现了好几万银元，都是这些米国人在大清赚到的。 这些钱，董良不准备留着，要是宫良地方上愿意交易的话，董良宁愿将这些钱换成物资。 就在几人开好碰头会后，向英又背着药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营地。 “董先生，您没有事吧，这些扶桑人怎么会跑到营地来？”向英一见到董良就一脸急切地说道。 “向医官，我也想知道，这些人不仅跑到了营地，还要对我们动武，我们不得已进行自卫反击，杀了他们。” “这下可糟糕了，董先生，要不你去我那里躲一躲吧。那些扶桑人肯定会来报复的。”向英难得找到了一个可以交流的文化人，他不想看着董良被扶桑人杀死。 “向医官，我要是去了你那里，我这儿几百个兄弟怎么办？” 董良摊了摊手，无奈苦笑：“多谢向医官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些扶桑人要来找茬就来吧，我们华人从来不惹事儿，但是也从不会怕事儿。” “向医官，还是麻烦你帮忙给几个兄弟医治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帮那些得了热病的兄弟多开几天的药。” “到时候扶桑人要是来围攻我们，为了安全，你就不要来了，我不想你牵扯进来。这是我们与扶桑人之间的事情，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牵连你们。” 董良这么说，让向英有些感动。 同时他也感到有些惭愧，这里是琉球的土地，但是自己竟然不能为董良他们提供庇护。 “董先生，我先看病，回头我将药送来，会多留一些金疮药给你们，你们一定要保重。” () 第十六章 向邦的算计 董良跟向英一起来到了伤患生活的石屋。 林岳躺在那里，皱褶眉头。 那些蛆虫在他的伤口爬来爬去，疼倒是不疼，但是痒痒的感觉一直让他心中膈应。 “船长，听说有扶桑人来闹事？林岳没用，没有帮上一点忙。”林岳一见到董良就一脸惭愧地说道。 “没事儿，几个扶桑人而已，你安心养病，接下来还有任务要交给你呢。” “你别动，我看一下你的伤口。”董良按住林岳的肩膀说道。 向英跟在董良的身后，也想看看这些蛆虫是否真的能够吃掉腐肉。 董良帮林岳蒙上眼睛，揭开了那张盖在伤口上的纱布。 映入眼帘的是胖了一圈的蛆虫，这些小东西纠缠在一起，伤口的腐肉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它们只能纠缠在一起吃着那些剩下的残羹冷炙。 “差不多了。”董良已经能够看到伤口露出的红肉，那些就是没有感染的血肉。 “董先生，这真是太神奇了，向某以后可以用此术救人吗？” “当然，治病救人之术，本来就不能敝帚自珍，向医官尽管用，不过这只能针对炎症发现较晚，且已经出现了伤口腐烂的患者。” 董良小心地将那些养肥了一圈的蛆虫给取了出来。 然后又用白酒帮林岳冲洗，疼的这个汉子哇哇大叫。 接着，又给他们上了向英的金疮药重新包扎。 …… 他之前在船上发现了一些发霉的柑橘，已经让林本搬到了自己的住处。 土法青霉素，像董良前世的那些六零后读书人大都知道。 二战时期，小日子就鼓励每个家庭自己在家制造青霉素。 工具只需要瓷罐、棉花、木炭，吸管可以用细竹管自制。 还要用到一些菜油。 最关键的就是寻找青霉菌，培养基可以用米汤或者白薯汤。 这些东西董良都能够搞到，唯一欠缺的就是时间了。 如果这个向英能够经过考验的话，他不介意将这件神技交给向英。 …… 因为得罪了扶桑人，董良加强了营地四周的防卫。 火枪队当即就被组织了起来。 阿福带着火枪队在营地的四周设置了几个岗哨，董良还安排了暗哨。 好在，扶桑人的反应并没有那么快。 董良当时将这些扶桑人赶尽杀绝，并且迅速清理了现场就是为了减少这件事情暴露出去的概率。 一夜无事，第二天，船上的船钉运回来了。 林本那边也烧好了大量的木炭。 董良带着大家一起搭建火炉，开始打造长矛。 宫良城中，陈得利带着准备好的礼物见到向邦。 向邦对陈得利很热情。 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向华工出售物资。 陈得利离开城主府的时候带回了五大牛车的货物。 当然，这花了不少钱。 这其中有锤子、锯子等董良急需的工具。 棉布、硫磺、火硝也全都买到了。 陈得利一个劲儿地感谢向邦。 他圆满完成了董良交代的任务。 “城主，现在要不要将消息传给扶桑人？”手下问道。 “再等等，给那些清国人一点准备的时间。” “城主，那些清国人真的会跟扶桑人开战吗？”手下问道。 “当然了，你没见他们今天购买的东西吗？其实他们即使不付钱，我也愿意送给他们的。” “但是城主，据我所知，这些人都是被洋人贩卖的华工，他们中没有一名战士。他们打得过岛上的三百萨摩战士吗？” 向邦捋了一下胡须，笑道：“打不过，就是扶桑人杀光他们，打得过，就是他们杀掉扶桑人。咱们有什么损失呢？” “要是他们消灭了扶桑人，那么萨摩要找人报仇，就去找清国人，要是萨摩人消灭了他们，那么这消息传到清国，清国人要是愿意对萨摩动武，岂不也是好事儿。” 说着向邦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三百年了，这只趴在我琉球身上吸血的蚂蝗应该拔掉了。再这样下去，我琉球王国就将成为史书上的一篇传记。” 说完，向邦放下了手中的《资治通鉴》。 汉人真的很有智慧，他们将自己的文化和经验记录上史书之上，一代代传承。 中原王朝几千年来更迭不断，但是汉家的文化却一脉相传。 “再让人送些粮食给他们吧，咱们这样终究有些对不住这些清国人，他们也只是普通的百姓。” “另外，你去想办法拖一拖扶桑人，让他们这几天不要到石垣岛。” “老二不是说缺少药材吗，将咱们城主府中的药材都送过去，不够再去小主子那里讨一些来。” 向邦终究不是铁石心肠。 他想要利用这些华工赶走扶桑人。 他很清楚，最后这些华工九死一生。清国人原本就比较温和、胆小。 他们不是天生的战士，让他们与残暴的萨摩人对抗，大概率会失败。 不管两边谁失败了，他向邦的目的都达到了。 …… “上去，动手，赢的一方中午吃肉。” 沙滩上董良正带着长矛兵对战。 长矛还没有做好，但是长竹竿很多。 五米长的竹竿握在华工的手中。 两个百人的方阵，就像是刺猬一般。 眼看着就要碰撞到了一起。 这些人扭扭捏捏，舍不得下手。 董良在边上急得跳脚。 模拟的对战演习，是让他们快速成军的最好办法。 终于，在肉食的诱惑下，两个方阵撞到了一起。 “噼里啪啦”竹竿碰撞的声音响起。 有人被竹竿戳到了，发出了“哎呦”的声音。 吃了疼的士兵开始对对面的方阵发动反击。 这样的训练难免会有一些人被弄得鼻青脸肿。 好在，董良让人将竹竿的前端绑上了麻布，做了钝化处理。 要不然只是竹竿都可能会出现伤亡。 几个回合下来，护卫队员们发现了这件事情的乐趣。 彭能和王素两人也杠上了，一开始三局两胜，后来变成五局三胜。 最后两边都累瘫在地。 另外一边，董兴福率领的火枪队的训练就要无趣得多了。 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练习举枪射击动作。 端着沉重的火枪，在太阳下一站就是半天，有时候，还要在火枪的前端坠上一块石头，属实是很无聊。 董良手中的弹药短缺，还没有办法让火枪兵练习实弹射击。 陈得利回来之后，带来了大量的物资，那个向邦城主虽然没有卖一件兵器给他们，但是其他东西都有。 尤其是那一牛车硫磺和火硝。 还有哪些布匹和麻绳。 “船长，这些布匹用来给大家做衣服吗？”陈得利问道，这么多的布匹足够每人做一件单衣了。 “做衣服干嘛，这里的天又不冷，这些布匹我另有他用，将它们与硫磺、硝石放到一个仓库去。” 陈得利连忙去卸车。 董良则找了十几个年纪稍大，心思细腻的华工。 () 第十七章 准备 黑火药的调配对董良来说并不是难事儿。 他当过兵，在兵工厂做过技工，后半辈子又是技校的老师。 这些事情手到擒来，而且他做出的还是颗粒火药。 只是多了一道工序而已，蛋清和米汤，董良都可以搞到。 硫磺和火硝是买回来的，木炭在营地中有很多。 这座海岛上植被茂盛，董良教林本在树林边上建造了几座土窑，这样烧制木炭不仅仅高效，而且烧制出来的木炭杂质更少。 生活组的人现在忙的脚不沾地，他们也被分成了好几个小组负责不同的事情。 董良需要大量的木材，他甚至准备在营地的周围设置一圈木栅栏，建造简易的防御工事。 光是伐木一项，生活组的人就不够。 董良不得不组织护卫队员在训练之余充当伐木工。 火药仓库的外面用木头和茅草围城了一个可以挡风的院子。 这里成了董良的火器加工场地。 董良的面前铺着一块方形的棉布。 他一边讲解，一边给那几位华工做示范。 不一会儿一个小型的炸药包就被董良扎好。 这个炸药包四四方方，比工兵用的炸药包要小。 因为董良做的这种小号炸药包是当做手雷使用的。 他现在没有条件用生铁铸造壳体，只能采用炸药包的方式做手雷。 不过火药中被董良混入了一些尖锐的石子，在实战中应该也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 另外，他还要制作一些土地雷。 炸药包的制作不难，要掌握紧、实、密等要点。 制作的时候要求工匠心细，要有耐心。 包扎的紧密度直接关系到爆炸的威力。 “包恩号”上，理查德正带着剩余的十名水手一刻不停地忙碌着。 这几个水手并没有参加甲板上的暴动，有幸活了下来。 但是他们协助处理了尸体，大部分人都被下破了胆子。 尤其是班纳那几乎断成了两节的尸体，让这几个洋人水手天天做噩梦。 “理查德，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给这些猪仔打工吗？” 一名水手对理查德说道，他知道此时船上剩下的护卫都听不懂英文。 “不要再说了，安心干活，我不想死，那位董先生是一位学者，他说话会算数的。” “哎呦！”一颗石子打到了这名水手的身上，他惨叫一声，随即向四周打量。 只见那个长的粗壮，留着一头钢针一般短发的猪仔，正坐在尾楼顶上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看着远处海湾上的风景。 “干活吧，布什，我们只要听命行事就不会死，你应该庆幸，他们不是一群无法交流的野蛮人。” “包恩号”必须要等到十天后再一次大潮的时候才能够开出去。 在此之前，理查德必须要修理好船帆和船舵。 康八爷也知道了岸上发生的事情。他的心中很是担忧。 但是董良说的也对，这艘大船是他们的退路，承载着所有人的期望，必须要保护好了。 他这两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监视着这些船员。 好在他们已经下破胆子了，应该不会再起什么幺蛾子。 三天过去了，董良还是一个扶桑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护卫队的长矛都已经做了出来，船钉虽然叫钉子，但是却有一尺多长，经过打制之后很容易就能够做成长矛的矛头。 矛杆却不是用竹子做成。 董良在林子里面发现了一种树，这种树只有手腕粗，从根部就开始分叉，一颗就有十几根分散的主干。 这种树都长在密林中，为了让树梢能够晒到太阳，它们一门心思长高。 以至于都没有多余的能量去长粗。 董良一见到这东西眼睛都亮了，这种树干跟白蜡杆子一般，真是天然的矛柄。 三天时间，董良制作出了三百多柄长矛，每一根都有五米多长。 他还用多余的船钉做了五六百把短矛。 沙滩就是他们的训练场，董良此时手中正拿着一根拐杖形状的奇怪工具。 “许树，你来用这个东西再掷一根短矛试试。”董良的同乡许树分在王素的长矛兵乙队。 此时他们正在沙滩上练习掷矛。 短矛出现的历史比弓箭早，它的使用比弓箭要简单一些。 董良现在没时间去制作弓箭，也没有时间去训练弓箭手。 这岛屿上大都是山林。掷矛兵兴许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是，船长。”许树接过董良手中的小工具。 这个东西一端有横档，在它光滑的面上放置短矛，把短矛粗的一端支撑在横档上。 许树的手握在工具前端的握把上，握把上有凹槽，正好跟手指契合。 许树用力向前甩出，短矛这次飞出了二十几丈，比他刚才投掷出的距离增加了将近三分之一。 “船长，这个东西好，我用的力气明明跟刚才差不多。短矛怎么就飞的更远了呢？” 董良现在可没有时间跟他们讲掷矛过程中的杠杆原理。 “船长，您以前读的都是些什么书啊，怎么什么都懂。”王素一脸敬佩地说道。 他们原本还在担心能否抵挡得住扶桑人的报复。 但是仅仅三天时间，董良就训练出了两百多长矛兵，还给他们他们制作了锋利的长矛。 正如董良所说，兵器是士兵的胆。 董良教他们怎么用小型的扭力投石车投掷炸药包，指导长矛方阵怎么变阵，怎么配合。 又教他们使用短矛。 这群华工感觉他们现在就是去攻打县城都可以了。 他们也见过朝廷在各地的汛兵，那些人用的家伙事儿还不如自己呢。 “这东西已经用了上万年了，我自然知道。”董良笑道。 这个掷矛器可是从新石器时代就有了，只是我中华文明早早发明了弓箭，不大用这些原始的东西。 董良目测了一下，使用掷矛器基本上可以将短矛投到七八十米外的距离。 扶桑人普遍使用的长弓虽然比他们的身体还长，但是只有三四十米的射程。 到时候他们的弓手还没开弓就已经被短矛洞穿了。 “我再说一遍，掷矛的时候，身体尽量前倾，手臂最终停下来的时候指向正前方你要投掷的那个目标。”董良再次帮他们做了一次示范。 在训练场待一会儿，他又被喊到工坊那里。 营地内划出了一块固定的区域作为工坊。 这里有铁匠铺，还有木工作坊。 虽然条件简陋，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船长，您看看这炮车怎么样？” 董良的面前是一辆两轮炮车。 他提前将各个零件都画成了图纸，然后由这些华工中的木匠帮着做了出来。 现在刚刚出了成品。 炮车并不大，几乎全部都是用木头做成。 董良准备将船上的几门小型火炮安装在炮车上。 这样他们要是在岛上与扶桑人野战的话，这几门炮使用起来就更加的方便。 这几天训练的强度很高。 大家基本上都是满负荷运转。 董良杀了几头牛给所有人补充营养。最后要是败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还不如先吃掉。 () 第十八章 敌踪 又过去了两天，扶桑人那里还没有动静。 董良反倒是有些急了。 从石桓岛到西表岛也就四十几里的海路。 扶桑人哪怕是划小船，一两个小时也就到了。 难道是他们派到石垣岛的小队经常会在岛上滞留，以至于他们没有起疑心？ 手下的华工还在按部就班地准备着。 他们每天都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会点手艺的人更是不停地干活。 董良也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带着工匠做一些需要的东西，一会儿带着华工修筑营地的防御工事，一会儿还要与护卫队员们一起训练。 在华工的眼中，此时的董良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这些人也越加地相信董良了。 信任往往会产生出依赖。 而依赖则让这些人不愿意去主动思考。 “二叔，这些扶桑人不会是害怕了吧。”最先思考这个问题的竟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阿福。 不过他说的理由不可能成立。 “扶桑人不可能认怂的，你不了解他们的性格，他们在本性上是睚眦必报的，但是如果我们真正打败了他们，那么他们确实可能会认怂。只是现在还没有开打呢。”董良摇头道。 几个管事现在正聚在一起吃午饭，同时也在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还有七天就是大潮，到时候“包恩号”就能够恢复自由。 不过现在没有人再吵着回家，董良给他们画了一张饼。 这张饼太诱人了。 董良说只要打败了扶桑人，他们就能在这八重山做主人，他们深信不疑。 “要不咱们划着小艇去探一下？”水手组的郭有说道。 他这几天经常划着舢舨往来包恩号，有时候还会在港湾中捕鱼，给大家伙打打牙祭。 在海上跑习惯了，郭有的胆量越来越大。 董良考虑了一下点头道：“也好，不过要在黎明或者是黄昏的时候，要不然不安全。” 就在这时石屋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船长，抓到了一个奸细。”说话的人还是童音。 来的正是小男孩卓浪还有他的四个小跟班。 董良这几天太忙，也没有时间盯着这几个孩子读书。 几个孩童看到大人都在训练，他们找到董良每人要了一把短矛，自称为孩儿营，每天也跟着大人后面训练。 这不，他们在营地边上巡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头发脏乱的男孩鬼鬼祟祟的，然后就带了回来。 “放开我，我不是奸细，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们。”那孩子被卓浪手下的孩子押着，还在用力挣扎。 董良一看，那脏兮兮的脸蛋、头发，那清澈的眼神，这不就是前几天在富岐碰到的那个小乞丐吗？ 听这声音，很明显是一个汉家的孩子啊。 那天董良还以为他就是一个琉球孩子呢。 “放开他吧，你们听他一嘴汉话，怎么可能是奸细。”董良赶紧说道。 那个男孩抬起头也认出了董良。 “恩公，扶桑人来了，他们从海湾的西边登陆的，一共来了二十几条船。”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说道。 他是特意来给董良报信的。 “小兄弟，你不要急，你可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这个小乞丐有些奇怪，听他说话很有条理，而且这孩子竟然识数，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一个乞丐呢？ 只是现在还不是打探人家身世的时候。 那孩子接过董良递过去的碗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一下呼吸说道：“约莫着有五六百人。” “你不会数错吧，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向英说过，岛上的扶桑人只有三百人。 按理说，向英没有必要骗他的。 “恩公对苏达有一饭之恩，苏达不敢乱说。” “你叫苏达？我听你说话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你怎么会流落岛上？”董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恩公，苏达家世代都是海商，苏达跟着家中海船出海不慎落水飘到这里的，家父一定会来找我的。” 呵，又是一个有背景的孩子。 董良看向卓浪，不知道这孩子又是哪个大户人家的。 苏达的粤语口音很重，他家应该是广州那边的海商。 “好了，既然扶桑人来了，咱们也就没有必要再商量了，干就是了。” 董良转身对身后的几人吩咐道。 “船长，说的好，干他娘的……”王素啐了一口道。 “既然这些人从陆上过来了，郭有你派人将咱们的重伤员先转移到船上去。” “林本大哥，你将生活组的兄弟也组织起来组成长矛兵丙队，作为总预备队。” “船长，这怎么突然就变成五六百人，可是增加了一倍，不是我林本怂。船长，咱们的战术是不是也要改一下啊。” “林本大哥，不用担心，扶桑人大家也见过，就跟村口的野狗一般，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很不经打。” “咱们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天，我有把握干掉他们。” 董良嘴上这么说，表情上也很轻松，实际上都是给这几个手下看的。 其实，他的心中也没有底。 敌人的数量突然翻了一倍，定然是出现了什么变数。 人数增加一倍，战力可不仅仅就增加一倍。 有时候一加一可是大于二的，尤其是在战场上。 战争的胜负，最终还是要归结为实力的对比。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扶桑人的具体装备情况。 而他手中所能够倚仗的是什么呢？那三十把密西西比燧发枪？那四门用商船自卫火炮改成的陆军野战炮？还是三个长矛方阵？ “陈兄弟，你跟阿福带着十个兄弟去探查一下。确定对方的人数、装备情况，主要是看他们有没有火枪和火炮。” 董良原来了解的情况，这里的扶桑兵并非是萨摩家的主力，因此并没有火枪和火炮。 但是现在对方人数变了，那么其他情况也会跟着改变。 “王素、彭能，按照计划到栅墙那边组织防御，我们按照原定的防守反击打法。” 董良设计了两套作战方案，一套是与扶桑人在外面决战。 另外一套就是先在栅墙内进行防御，利用地雷、炸药包消耗扶桑人的兵力再进行反击。 现在扶桑人的数量多出了一倍，董良只能采用这第二套方案了。 “师傅，我们孩儿营呢？”一旁的卓浪叫道。 这孩子让他读书不行，倒是对打打杀杀非常热衷。 一心想着做英雄。 “你们孩儿营负责守护仓库。” “是，末将定为主公守住粮草。”卓浪拱手道。 这孩子评书听多了。 董良在心中吐槽，他带人迅速行动。 还要设置地雷，这东西普通华工还不大会弄。 投石机也需要进行校准。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扶桑人这时候杀来，还是让整个营地都忙得团团转。 () 第十九章 这还是华工吗 富岐町，一大群扶桑人涌来，属实将这里的琉球人吓坏了，妇人们向着远处的林子跑去。 男人则驾着船向海上跑。 一名城主府的官员在岸边迎接扶桑大军。 向邦似乎提前知道他们要来。 “小的参见小松大人。”那个琉球官员一脸谄笑地来到小松友基的面前跪下行礼。 “八嘎，那些清国人杀害我萨摩武士，你们为什么还让他们留在这里啊？” 小松友基满脸气愤，一脚踢翻了那个琉球国的小吏。 那小吏哎呦一声惨叫，不过翻身又跪了下来，脸上依然带着谄笑。 “说吧，这些清国人是干什么的，有多少人？”小松友基问道。 “回小松大人的话，这伙清国人是一群被西洋人贩卖的猪仔，现在有三百多人。我们向大人安置对方，也只是按照惯例，这样方便咱们跟他们贸易，这也是藩主大人当初定下的规矩。”小吏说道。 这个时候，一个身材肥胖，体型像是一个土豆一般的扶桑将军走了过来。 “小松君，我就说了，只是一群清国的泥腿子，我自己就能解决掉，你还是正常换防回那霸去吧。” “桦山君，还是小心为妙，咱们十几个武士只是到他们的营地前转了一圈，就跟凭空消失一般，我不相信这是一群泥腿子能够做到的，这些人里面一定有高人。” 原来这个桦山麻友是带兵过来与小松友基换防的。 萨摩藩常年在八重山驻军三百人，但是因为地处偏远，这三百人每半年就会换防一次。 “小松君，你太高看这些清国人了，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胆小鬼，就连英夷都能够将他们打败，这个大清国早就已经不行了，我觉得藩主可以直接将这个琉球王废掉，不需要再担心清国。” 桦山麻友在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顾忌跪在地上的琉球小吏。 这小吏名叫郑源，就是之前被向邦安排向扶桑人透露消息的那人。 郑源面上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似乎没有听到两人的大逆不道之言。 “桦山君，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清国人吗？因为他们太虚伪了，永远不要被他们的表象所欺骗。” “好了，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就让我们一起去将那几百名清国海盗给灭了。” “哈哈，对，是清国海盗，人人得而诛之。” “嘿，郑桑，你在富岐给我们安排好中饭，等我们灭了这些清国海盗就过来吃。”小松友基吩咐道。 这伙萨摩兵一共六百人，其中有两百弓手，两百长矛兵还有两百披甲武士。 整个宫良间切的琉球人加在一起还不到五万人。 士兵不到两百。 这支六百人的萨摩兵足够将这几座岛屿给全灭了。 郑源在心中暗暗祈祷，祈祷这些清国人一定要将萨摩人给打败。 他已经受够了这种被欺凌的日子了。 扶桑人继续行军，那些披甲武士走路时发出了莎莎的摩擦声。 这种声音有一种骇人的气势。 如果这些清国人能够打败扶桑人，那么他们琉球人也能做到啊。 那些清国人跟宫良的农夫和渔夫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着扶桑人远去，他突然感觉城主的决定对那些清国人太不公平了。 一下子牺牲了这么多人，值得吗？ 富岐渔港是石垣岛上唯一的对外港口，位于川平湾的西侧，距离扶桑人在西表岛上的上原港也更近。 而董良他们的营地位于川平湾的东侧。 从富岐到营地的路，董良走过，不需要半个小时。 小松友基和桦山麻友骑在战马上，身后跟着他们的军队。 他们排成长长的纵队，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武装游行。 远处的树林中有几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陈得利的心里有些慌，这些扶桑人盔甲旗帜鲜明，很显然都是正规的军队。 看起来比他们那些衣衫不整的华工要强多了。 “陈大哥，你的手抖什么？”他身旁的阿福问道。 陈得利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手抖了。 他一脸尴尬地说道：“我在数人数呢，这么多人我要用手来算。” “哦，陈大哥，你真厉害，数好了吗？咱们要赶紧回去了，要不然离得太近了。” “对对对，回去吧，我都数清楚了。” 董良之所以叫陈得利跟阿福出来侦查，就是因为陈得利识数。 阿福就是个棒槌。 营地前面，董良指挥着投石车投掷了几次没有点火的炸药包。 然后让人在地上用石灰做出标记。 营寨的大门用木头做成，并不算结实，但是周围的围墙是用壕沟和圆木组成，难以攀爬。 如果他是进攻的一方肯定会进攻脆弱的大门。 因此董良将地雷埋在进攻大门的路上。 他希望在敌人冲开大门之前能够消耗掉对方一半的兵力，这样他就有六成把握能够击败对方。 几个人影落入董良的眼帘。 他一眼就认出了跑在前面的阿福。 “二叔，扶桑人马上就要到了。”阿福说道。 这时候陈得利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扶桑兵有六百人，其中有弓手、长矛手和持刀武士，数量差不多。” “好了，那我们进去吧。”董良平静地说道。 董良也基本结束手头的工作。 不一会儿，扶桑兵的队列就出现在了董良的视野中。 他站在栅墙内一座圆木搭建的塔楼上。这里的高度是围墙的两倍，能够清晰地看到外面的全貌。 “桦山君，我说的没错吧，这伙清国人的确不简单，一群农夫可搭建不出这么整齐的营寨。” 营寨外面是两米多深的壕沟，圆木插在壕沟的内侧，原本这些圆木伸出地面只有两米多。 但是加上两米深的壕沟，栅墙的高度就有四米。 “小松君，会不会是琉球人在里面搞鬼，要不怎么突然出现三四百会修建营寨的清国人呢？” “不，他们不敢的。” “他们会修营寨又怎么样？你看那木门，咱们用圆木一撞就能撞开了。如果要是我的话，就做一个吊桥，将寨门前也挖成壕沟。” “哈哈哈，这么说他们只是照葫芦画瓢，并非是真本事了。小松君，让我桦山麻友来打头阵吧，在那霸的这几个月，天天被爷爷看着，我的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好，那就麻烦桦山君了。” 这个桦山麻友是桦山家的人，桦山家是首席家老。 而他小松友基的家族只是一个没落的武士家族。 他早就看桦山麻友不顺眼了。 既然他要上，那便让他上吧。 桦山麻友已经带着自己的手下开始前进。 十几个披甲的武士抬着一根巨大的圆木，在盾牌的护卫下走在前面。 后面跟着弓手，再后面是披甲武士，最后是长矛兵。 三百人一起向小小的华工营寨压了过去。 华工们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很多人躲在栅墙后面瑟瑟发抖。 董良对此早有预料。 他不会撒豆成兵，不可能一下子就将这些华工变成战士。 希望之前的训练能够在他们的肌肉中形成记忆吧。 ps：读者大大动动金手指投张银票吧！ () 第二十章 杀叽叽 董良看到了那个骑马走在队伍中间的扶桑小将。 对方短胳膊、短腿，骑在高头大马上像是一个侏儒。 有些滑稽！ 不过这人的身体很壮，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有几分彪悍。 扶桑人是排着纵队过来，进攻的队伍大概三百人，形成了一个两百米左右的纵向阵型。 “火炮推上去，上实心弹。”董良站在木塔上举着大拇指，两只眼睛交替闭上，测算着敌人的距离。 此时敌人已经越过了第一道石灰线，距离门前一百丈的距离。 大门上提前预留好了火炮的射击孔。 两个黑洞洞的炮口从大门下面的射击孔伸了出去。 扶桑人甚至都没有察觉，他们还在大摇大摆地前进。 “轰……轰……”两声巨响传来，栅墙上的尘土都被抖了起来。 两颗实心铁弹飞进了扶桑人的纵队中。 “啊~” 直瞄射击又是对着纵队，没有失手的道理，炮弹从弓手的位置切入，一颗炮弹弹了一次就陷入土中。 另外一颗弹了两下，连续放倒了十几名扶桑士兵。 此时扶桑人还没有进入沙地，实心弹的效果不错。 “打得好，继续！” 被后坐力弹回的火炮被护卫队拉到后面从新填装，另外两门火炮被推了上去。 炮击在继续！ “八嘎，这群清国人竟然有火炮。”桦山麻友的战马受惊一下将他甩了下来。 后方观战的小松友基也是瞳孔一缩。 这群清国人果然不简单。 泥腿子会用火炮吗？ 难道是洋人船上的人被他们俘虏了。 这炮是洋人俘虏放的，这样就说的过去了。 洋人的商船上带着火炮一点都不奇怪。 那霸港长年都有洋人的商船。 搁浅的包恩号上，水手们齐齐地向岸边方向看去。 打起来了，希望董良能够顶住。 康八爷在心中默默祈祷。 从一开始康八爷就发现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他有着年轻不该有的沉稳。 有时候康八爷会觉得董良比自己还要年长。 最重要的是这个年轻人知识渊博，似乎什么都知道，而且极有主见。 要是没有董良，他康八可没有本事在这大海上闯荡。 桦山麻友不傻，他知道火炮放的慢，只要冲上去靠近了打就好。 只是，整个纵队刚跑动起来，第二轮炮击就来了。 队伍中再次被犁出两道血路。 “杀叽叽……”桦山麻友没有再上马，那样子目标太大，而是躲在披甲武士的队列中指挥手下向前冲。他不是傻子。 他们终于进入了靠近寨门五十丈内的沙地。 这样的沙土上，火炮的威力会减弱。 炮弹一落地就会钻到沙子里面。 “火炮队，换霰弹。地雷准备，投石车准备。” 董良一边下命令，一边观察着寨墙上的护卫队员。 他们的状况比刚才要好的多了。 有些人看到炮弹击中扶桑人，甚至会兴奋得大喊大叫。 在这样的实战中，华工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成熟。 “乙队在栅墙上准本掷矛。甲队在门后列队。火枪队上墙。”董良大声地下令道。 “甲队集合，跟我来！”彭能大声下令道。原本在栅墙上观战的甲队长矛兵纷纷从栅墙上爬下来。 董良原本将所有的兵力都部署在栅墙之上，是为了防备敌人分散从栅墙攻击，也是让他们见见血。 火炮攻击过的血腥场面，能够让他们更加适应接下来的战斗。 现在好了，扶桑人跟预想的一般，准备从大门走。 “拉地雷！” “轰轰轰……”扶桑人脚下的沙地纷纷爆开。 沙子就如同溅起的水花一般。 只是这些溅起的“水花”中还夹杂着一些尖锐的石子和锋利的钉子。 “哎呦……” “啊~” 惨叫声在进攻的扶桑兵中此起彼伏。 大部分被炸倒的扶桑兵只是受伤，但是身上插着钉子，或者是嵌入石子，这样的人哪里还能够继续作战。 就在扶桑士兵们乱作一团的时候，大门后的火炮又响了。 这次射出来的是霰弹。炮弹以扇面击中扶桑兵，一打就是一片人。 接着一些裹挟布的包裹，打着转以弧线从天而降。 扶桑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 “轰……”炸药包爆炸，打断了扶桑兵的思绪。 “八嘎，有完没完，这些奸诈的清国人。” 从百丈之外他们就在受到攻击，从一开始的实心弹，到地雷，再到霰弹、炸药包。 还没有摸到敌人，桦山麻友的手下就已经战损了三分之一。 这仗怎么打？ “发信号，让该死的小松友基来支援。”桦山麻友终于有些挺不住了。 他刚刚还在夸下海口要自己解决这些清国人。 不过他没有退却，扶桑兵的韧性还是很强的。 董良很喜欢他们这种傻傻的倔强，这增加了董良的胜率。 他们继续向前快速靠近，那个巨大的圆木撞锤也在继续向前移动。 每一次，抬撞锤的扶桑兵倒下，后面的士兵都会补上去。 添油战术！ “嚯~哈~”扶桑兵喊起了号子。 栅墙内，甲队的长矛兵已经在寨门内完成列队。 长矛方阵如同是刺猬一般。 锋利的矛尖对着前方让人不寒而栗。 三十丈…… “火枪队，射击。” “砰砰砰……”一团团烟雾在栅墙上暴起。 “中了！” 火枪兵吕超的心中一阵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因为距离远，吕超没有什么不适感。 看到那个被他瞄准的扶桑弓手应声倒下。 吕超心中只有兴奋。他赶紧清理枪膛，然后按照这么多天的训练进行装填。 也许是敌人死伤惨重，也许是因为站在厚实的寨墙上。 反正吕超心中一点都不害怕了。 原来这就是打仗。装填瞄准，然后将敌人击倒。 几百人而已，很快就能杀完。 “自由射击……”第一轮齐射之后，阿福下达了自由射击的命令。 阿福的胳膊比普通人长，非常适合做一名火枪手。 当然了，他更喜欢拿着大刀近战。 只不过二叔不让。 阿福是董良身边唯一的亲戚，最关键的是阿福这不怕死的性子。 董良担心他与敌人近战会第一个冲到人堆中，然后光荣了。 二十丈了…… “掷矛！”董良下令道。 火枪的射击密度有限，扶桑兵还能承受。 但是一百柄短矛带着呼呼的破空声从天而降，这样的气势让很多扶桑人被吓得呆愣在原地。 “啊……给我冲，一定要撞开大门。我要将这些清国人全部杀光。”见到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倒下，桦山麻友的眼睛都要红了。 死了这么多人，他该怎么跟自己的爷爷交代啊。 桦山家的三代目中，桦山麻友算是一个佼佼者，所以他年纪轻轻就能够带三百兵。 他扫视自己的四周，现在完好的士兵只剩下一半了。 刚才从栅墙上飞来的短矛将武士的盾牌都穿透了。 有些扶桑兵甚至被短矛扎在地上。 这些人还没有死去，一脸惊恐地哀嚎着。 桦山麻友一刀砍下一名己方士兵的头颅，结束了他的痛苦。 他从身边的披甲武士中再次派出了十几人上前去搬冲城锤。 只是他们还没有跑到冲城锤边上的时候，第二轮短矛再次投掷过来。 桦山麻友真的不想打了，这样下去，他的手下就要全军覆灭了。 他躲在一块大盾后面，刚想要下令撤退。 这个时候身后几百丈外的小松友基动了。 “小松君，这些清国人肯定不是什么百姓，他们定是琉球人从清国请来的救兵。咱们都被骗了，该死的琉球人。” 小松友基的身旁，一名年龄稍长的军曹说道。 “池野君，我们萨摩军从来没有撤退的道理，况且我们还没有输。桦山麻友已经帮我们冲到了门前，只要我们能冲进大门，这些清国人就会一团乱。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只会躲在墙后面放冷枪的老鼠罢了。” “池野君，告诉士兵们，拿出我们萨摩人一往无前的勇气来。” …… () 第二十一章 门前激战 这个时候，桦山麻友要是后退，不仅仅之前死去的士兵全都白死了，而且还会被小松友基笑话。 他不想在那个出身没落武士家庭的穷酸面前丢人。 董良知道扶桑人打仗一根筋，他们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过扶桑人的韧性还是令董良佩服。 在董良设计的多层防御之下，这一波扶桑兵的减员已经超过了二分之一。 但是他们竟然还没有崩溃！ 有几支军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反正，此时的清军是做不到的。 不过董良不怕。 自己这边的华工，到现在还没有伤亡呢。 “乙队撤下来列阵。”董良再次下令道。 乙队手中的短矛已经都抛射了出去。 门外的扶桑人在付出了大量的伤亡之后，也终于将冲城锤抬到了寨门前。 阿福带着火枪手依然在墙头上射击。 阿福的枪法很好，虽然他摸枪的时间不长。 在其他方面缺了一根筋的阿福，却非常有战斗的天赋。 也许是董良的话在阿福听来就是金科玉律，他都是会严格地执行。因此他在训练中的进步很快。 “砰……”阿福再次射倒一名敌人。 寨门外面全是躺倒在地的扶桑人。他们有的死去，更多的是趴在地上挣扎哀嚎。 有时候，好心的队友会帮他们结束生命。 只是此时活着的人已经不多。 “轰……”的一声巨响，扶桑人的冲城锤一个加速撞到了寨门上。 只是这一下寨门就应声而倒。 倒下的木门激起了大量的尘埃。 顶在最前面的甲队长枪兵的视野都被挡住。 “杀叽叽……”寨门外响起了扶桑人的叫声。 “放！”董良一声令下，早就调整好，对准了寨门的两门火炮开火了。 霰弹直接怼着扶桑人的面门冲了过去。 桦山麻友站在士兵的最后方向前挥舞着武士刀。 指挥最后的战士向寨门内冲来。 在他的视野中，前面的士兵就像是被芭蕉扇扇中了一般，向后飞来。 紧接着又是“轰”的一声响，前冲的士兵再次被放倒。 火炮射击好一次之后就会被炮兵拖着跑到后面。 董良设计的炮车，让这些火炮转移起来非常的灵活。 四炮过后，桦山麻友手下的士兵已经不剩几个了。 不过，董良手中的手段也用完了。 “甲队顶上去。”现在只能由长矛兵顶上去了。 “1、2，1、2……”彭能喊起了号子。 长矛手们膝盖半屈，脚步重重地踩在沙滩上，挺着长矛向前进。 不管他们心中此时还有没有胆怯，至少阵型在行进的时候依然保持紧密。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训练，华工们已经能够走出整齐的队列。 作为后世来人，董良非常重视队列的训练。 没当过兵的人会以为队列训练就是个面子活。 但是董良清楚，队列绝对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队列练的不仅仅是战阵。更是士兵的一种服从意识。 队列训练久了之后，士兵们会对战场的指令产生一种本能的顺从意识。 参加过军训的人应该会有这样的体验。 “刺！”彭能站在方阵的右前角，他通过自己的观察指挥身侧的护卫队员。 “唰……”第一排的长矛带着风声向迎面撞上来的扶桑人刺去。 矛尖刺入扶桑兵身体的时候发出了噗噗的声音。 刚才他们也在杀扶桑兵，但是与此时这种面对面的刺杀完全不同。 当长矛刺入敌人的身体，视觉、嗅觉、听觉、触觉都能够感受到厮杀的残酷。这与用远程兵器杀人的感受是不同的。 “前进，1、2……”方阵继续向前。 他们移动的速度很慢，但是整齐的队列，加上密集的长矛给人一种骇人的气势。 随着手下越来越少，桦山麻友发现他似乎太靠前了。 “吕超，跟我一起打那个矮冬瓜。”董兴福对自己身边的吕超说道。 他嘴中的矮冬瓜就是桦山麻友。 这家伙非常苟，一直苟到现在都还没有死。 董兴福刚才打了一枪竟然被这个家伙给躲过去了。 那人手中的大盾是特制的，刚才距离远的时候身子能够挡住火枪的子弹。 现在桦山麻友已经到了寨门前。 手下的大量伤亡已经让他逐渐失去理智。 他身上的破绽也就越来越多。 小松友基的手下马上就要冲到门前了。 桦山麻友松了一口气，虽然手下损失殆尽，但是他打开了门，这次进攻也算是首功。 正在他回头的一瞬间，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砰砰……” 一种危险感袭上了桦山麻友的心头。 他下意识地用盾牌去格挡，第一发子弹的冲击力穿透了盾牌，同时让盾牌向一边飞去。 另一发子弹则直接穿透了他身上的甲胄，从肋下钻了进去。 桦山麻友的嘴中吐出一口血沫子，里面还带着一点内脏的碎渣。 子弹进入了胸腔，将他的肺搅碎。 桦山麻友陨落！ “杀叽叽……”已经冲上来的小松友基也看到了桦山麻友被击中。 他大喊着催促手下加快速度。 这个时候顾不得阵型了。 小松友基将披甲武士调到了最前面。 这些人踩着桦山手下的尸体，很顺利就杀进了寨门内。 只不过寨门内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一马平川。 长矛兵的方阵几乎将大门给堵住。 武士刀根本就够不着这些清国人。 “弓手上前抛射！”小松友基下令道。 那些弓手将手中的弓举了起来。 扶桑人射箭的动作比较奇怪，因为他们的弓比自己还要高。 因此他们要将弓举起来拉。 “嗖嗖嗖……”一阵箭雨飞进长矛兵的阵列中。 护卫队没有甲胄，他们的身上只穿着单衣，不少人被射中。 当然董良也教过他们长矛方阵怎么防弓箭。 后排的长枪手拼命地挥舞长矛，有不少弓箭被拨开，毕竟扶桑人的长弓只有三四十米的射程，速度并不快。 “乙队掷矛！”董良对王素下令道。 乙队躲在甲队的身后，到现在都还没去跟敌人接战。 现在敌人的后续部队上来了。 董良手中的筹码也要继续打出去。 “阿福，掷弹兵！”董良又对墙头上的阿福说道。 “好嘞！”阿福接道。 “炸死这帮狗娘样的。” 阿福抄起一个炸药包，在身边的火把上点燃随即扔到了寨墙外的扶桑兵中。 小松友基放弃了队形，他觉得应该让手下更快地冲进营寨。 以防止出现添油战术。 但是城内的长矛兵方阵让他的人堵在了门口，形成了人堆。 董良一直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况。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现在双方的兵力差不多。董良已经不担心失败的问题。 刚才敌人那一波箭雨，差一点就让甲队长矛兵方阵出现混乱。 但是这些护卫队员竟然挺了过来。 过了这道坎，他们就是真正的战士了。 “嗖嗖嗖……”短矛落进扶桑兵弓手的阵型中。 “好，掷的好！”乙队的弟兄在心中暗道。 队友的支援让他们心中安定下来。伤员透过方阵的缝隙被拖到了后面。后排的长矛手会主动向前补齐。 双方就在这寨门前相互厮杀起来。 “轰轰轰……”炸药包也落进寨门外的扶桑兵人堆中，炸起一阵阵的消烟。 小松友基猛地上抽出一柄短矛向栅墙上掷去，正中一名火枪兵的面门。 这种原始的短矛竟然比弓箭还要好用。 他身边的扶桑兵也有样学样，寻找地上的短矛，将这些短矛还给清国人。 【作者题外话】：今日三发齐射，五万字了。读者大大们，董王需要大家的支持！ () 第二十二章 奸诈的清国人 城墙上的火枪队死伤了三四人，已经被压制住了，火枪手们根本就没办法露头。 好在他们还能从墙上的小射击孔进行射击。 董良只能下令投石车从后面向城墙外抛射炸药包。 不过这准度比从城墙上抛掷要差远了。 但是接连不断的爆炸还是迟滞了扶桑兵，减轻了城门内的压力。 董良手中就四百人，那是死一个少一个。 这些可是他的基本盘。 怎么办，手段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扶桑兵已经全部压到了门口。 这场仗对于小松友基来说同样不能失败。 桦山麻友战死了，还损失了那么多的战士，最后要还是失败了，那么他小松友基唯有切腹谢罪了。 齐彬藩主是不会放过他的。 小松友基也看出来了，这些清国人缺少进攻的手段。 他们的长矛兵方阵非常的笨重，很难变阵。 但是对方的火器非常厉害，手段层出不穷。 要是萨摩本藩的兵马过来一定能够打败他们。 岛津齐彬这两年在萨摩藩进行改革，学习西洋人，修建工厂、制造火器，编练新军，建造船坞…… 小松友基这种旧军队只能在离岛承担守卫的任务。 “前进，杀进去，退者死。”小松友基喊道。 他身边的披甲武士举着盾牌将小松友基保护得严严实实。 阿福想要再狙杀已经不可能了。 甲队的压力现在很大。扶桑的武士到底是有战斗经验的战士。 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些长矛手看似防守得严丝合缝，实际上非常的呆板。 于是他们开始用弓箭和捡来的短矛向长矛方阵进行远程攻击。 董良在设计长矛方阵的时候，主要考虑了与扶桑人短兵相接时，缺乏作战经验的华工能够以长矛方阵抱团取暖。 方阵主要考验的是战阵的配合，而不是个人的武勇。 个人的战斗技能，短时间内训练不出来，但是战阵的训练要容易一些。 毕竟后世的高中生军训一个星期都能完成队列训练科目。 董良跳下木塔，他来到火炮小队那里。 “填装好了吗？” “好了，船长，咱们怎么上去，现在两边都战到了一起。”负责火炮小队的是同安人周成国。 他们都是董良和理查德手把手教出来的。 而这个周成国的悟性最好。 “推上炮，跟我走。” 董良从王素的乙队抽调了二十人跟在他的身边，组成了一个小阵，从边上插了过去。 二十人在前面挡着，火炮跟在后面。 两军在门内侧交战，两边还有缺口。 乙队和丙队在缺口的两边等着，因此扶桑人没有从这里突进来。 这时见到董良从这里穿插进来，立马有一队扶桑兵杀了过来。 这些人都穿着甲胄，手举武士刀。 不过他们的身上大都是竹片做成的竹甲，上面涂着红色的漆。 看起来华丽，实际上就是样子货罢了。 董良准备从边上打开一个缺口，然后对着门道内的扶桑兵再来上两炮，接着进行全面反击。 “杀……”董良大吼一声冲上前去。 他一手拿着一支专门打制短矛。长度与火枪差不多。 这样就可以用出他原本在军中练的刺刀战术。 他一个人在前，后面的长矛兵在一旁掩护。 董良身高臂长，还异常灵活，冲过来的扶桑兵几乎没有他的一合之敌。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如此神勇。 “嘭……”董良用短矛架住了一把武士刀，随即一脚将那人踹飞出去。 他的短矛是用船上的备用钢打制的，矛杆都是全钢的，非常结实。 “喝……”他拨开了一把武士刀，随即一矛将那扶桑武士挑开。 就在这时，他的眼睛余角已经瞥见身后的火炮完成了布置。 “退！”董良大吼一声，短矛在身前挥舞了一圈。 随即与那些长矛手迅速向两边退去，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 炮手已经准备好了，见到炮口前方的友军退开，立马点燃了火炮。 “轰……”董良的耳朵都被震得产生了轰鸣声。 霰弹冲进了扶桑兵的人群中。 似乎是将整个人群撕掉了一大块。 紧接着又是第二声炮响。 四炮放好，炮手们扔下了火炮就向后跑去。 门内的扶桑兵被火炮放倒，门外的人再次涌了进来。看起来扶桑兵似乎没有变少，但是他们的总兵力已经不足护卫队的一半了。 甲队的减员很大，但是董良的手中还有乙队和丙队保持完整的建制，甚至他们都没有怎么参战。 是时候了。 “炸药包！”董良下令将最后的炸药包点燃扔进了扶桑人的军阵中。 爆炸过后，董良喊道：“兄弟们，为了求活，跟我冲。” 也许是自己的耳朵被震得有些聋了，董良喊的声音非常大，有些歇斯底里。 “杀啊。”所有的护卫队员大喊着向前冲去。 爆炸产生的缺口正好给了护卫员冲杀的空间。 不过他们的队形基本上散开了。 董良拎着短矛冲在最前面。 他们一口气冲到了寨门外面。 小松友基一直在外面指挥士兵，他甚至都不知道冲进去的士兵都已经被消灭了。 直到寨内的清国人冲了出来，小松友基才知道自己的手下就剩下了寨子外面这些。 这些奸诈的清国人，太可恶了。 这道门就是他们故意留出来的破绽。 故意将他们吸引在寨门这里。 这里空间狭小，不利于展开，而这些清国人正好可以以逸待劳，形成局部的兵力优势。 “杀叽叽……”小松友基大喊一声带着身边的士兵冲了上去。 “变小阵！”董良喊道。 除了长矛方阵以外，董良还教了他们一种小阵。 这种小阵由人组成，相互配合。 长矛兵单独作战很容易被人近身。 但是有个人配合，就就可以相互掩护，防止敌人近身格杀。 这是董良根据后世的三三制刺刀战术演变出的一种长矛战术。 董良的眼睛看到了远处一个穿着黑色皮甲的扶桑将领。 擒贼先擒王，这伙扶桑兵已经伤亡惨重，但是依然没有崩溃。 如果要是将对方的将军击杀呢？ “跟我上！”董良的身边聚集了不少的长矛兵，在董良的招呼下，这些人以董良为核心向前推进。 董良手中的精钢短矛如同灵动的毒蛇一般。 他每一次出手都快如闪电，精准无比。 有着前世军中学习到的战斗技能，有着穿越带来的体能加持，董良如同从古代穿越来的猛将一般。 小松友基的瞳孔收缩。 他也看到了勇猛无比的董良。 甲斐之虎！ 见到董良的一刹那，小松友基想到了他的偶像。 上！ 一个武士的尊严让他热血沸腾。 “我鹿儿岛小松友基，可敢一战！” 董良原本还在向那位扶桑小将杀去，没想到对方主动送上门了。 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 第二十三章 不讲武德 小松友基的刀术是学习自名家。 他对自己的武技还是很有信心的。 出身寒门的他一直非常刻苦努力。 董良格挡开一个杀向自己的扶桑长矛兵。 单手挺矛向前杀去。 同时右手摸向了腰间的左轮。 填装好的手枪，到现在都还没有使用。 一直等待着它最尊贵的目标。 那是董良想要将其用在最紧要的关头。 “砰砰砰……”董良连开三枪。 小松友基呆愣在原地，手中的武士刀依然反抓在手中。 但是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对方竟然用“手里炮”！随即一口鲜血从给他的嘴角溢出。 “傻逼，脑子有病才跟你决斗，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有准又快。你他娘的刀再快能比子弹快？”董良在心中不屑道。 “投降不杀！”他举枪向四周喊道。 这句扶桑话是他在后世的电视剧中学到的。 果然，当小松友基死后，这些普通的扶桑士兵失去了战心。 大部分人被护卫队的矛尖抵着投降。 还有一些人试图逃跑，不过被赶来的火枪队射杀。 “赢了……我们赢了。”陈得利在打仗的时候一直躲在后面，他一直克服不了自己心中的恐惧。 此时仗打完了，他却是第一个站出来欢呼的。 “我们赢了。” 众人高举手中的武器欢呼道。 “王素，带领乙队将这些俘虏都押下去，有轻伤员一并收押，重伤员送他们一程。” “林本带领丙队打扫战场，先将我们的伤员送到营内。” 董良也很兴奋，战斗了半天，他们终于赢了。 而且是战胜了数量是自己两倍的敌人。 这算是一场大胜。 其实他最大的收获是让手下这四百人从华工蜕变成了真正的战士。 今后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他们都有一战之心。 董良现在一举一动都能够影响到周围的华工。 他已经从各个方面证明了自己，确立了自己在这群人中的领导者地位。 见到董良这么冷静地分配任务，其他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开始干活。 “阿福，看到那片林子了吗，你带着人偷偷摸过去，里面有一个人，抓活的。” 郑源一路跟着扶桑人来到清国人的营寨外。 这里打完了，他必须要将情况及时报告给向邦。 当他看到清国人退守到营寨中的时候，他就知道完了。 这些清国人连出寨迎战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能够挡住扶桑人的进攻？ 随即扶桑人开始进攻。 郑源就躲在树林中观察。 当他看到扶桑人被火炮打得人仰马翻，郑源的心中暗叫了一声好。 紧接着又是地雷、开花弹(实际上是炸药包)和短矛。 郑源看得那是眼花缭乱。 这些东西清国人是从哪里弄来的？城内卖给清国人的东西，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寨门还是被扶桑人攻开了。 郑源觉得自己没必要再看下去了，正当他准备回去报告时。 他瞥见那些扶桑人被挡在了寨门外，他们并没有一鼓作气冲进营寨。 接下来扶桑人始终被堵在门口，虽然冲进营寨的扶桑人越来越多，但是始终没有全冲进去。 这说明什么？ 说明寨子里的清国人始终还在抵抗。 郑源停下了脚步，他希望这些清国人能够创造奇迹。 但是见到进入寨子的扶桑人越来越多，他知道这种希望越来越渺茫。 就在他准备彻底放弃的时候，奇迹真的发生了。 那些清国人竟然从寨子里面杀了出来。 原来他们没有败。 那些进入寨子的扶桑人都被杀了。 这……这怎么可能。 郑源看到一个身材高挑，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的年轻人看向自己这边。 郑源躲在在树丛的后面，非常隐蔽。但是郑源觉得对方似乎是看到了自己。 郑源赶紧转身离开，不用再看下去了。 这样的结果，不知道城主大人会怎么想？ 接下来怎么办？八重山这里的扶桑人没了，但是那霸那里还有很多扶桑人，即使杀光了那霸那里的扶桑人，那么还有萨摩本家的大军。 “站住，他正在树林中跑着，突然一个清国人拿着火枪指着他后背喊道。” 这个清国人长着一脸的胡子，下面是一条条横肉，一看就是彪悍的主儿。 “不要开枪，我是宫良官府的官员。”郑源用汉话说道。 这琉球的官员很不容易，很多都要会扶桑和汉话两门外语。 郑源的家族本就是流落到八重山的汉人，一口汉话说的熟练。 “跟我回去，我们船长要见你。” 很快郑源就被带到了营寨中。 董良此时正在帮助伤员处理伤口。 今日一战，华工死伤有五六十人，其中十五人死亡。 伤员大都是外伤，这里处理外伤最娴熟的可能就是董良了。 向英过来也帮不了什么大忙。 董良的处理也很简单，用船上的白酒消毒，小一些的伤口直接上金疮药包扎。 大一点的伤口还要用针线缝合。 不过董良这里没有麻药。 此时伤兵所在的石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郑源被带进来的时候，正见到董良用一跟弯针帮伤员缝合伤口。 那血腥的场景让郑源一阵恶心，寒毛直竖。在营地外面见到那些扶桑人的尸体，他都没有这么强的反应。 在他面前的就是那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 伤员疼的直叫唤，但是董良却丝毫不受影响。 在郑源的眼中，这个年轻人一定是一个铁石心肠。 莫非就是他带着这些清国人打败了扶桑人？ “阁下尊姓大名？”董良头也不回地问道。 “郑源，宫良间切典史。” 董良突然开口，直接问他的名字，让郑源有些意外。 “郑大人觉得咱们这一仗打得如何？” “先生神武，这些扶桑人都该死。” 董良将线打好结，然后给伤员的伤口涂上金疮药。 他一边治伤，一边说道：“张大人帮我办两件事情，我会派一队人，你带着他们去将扶桑人的船接收了，这没问题吧。” “呃……没问题。” “第二件事，我不说，你应该也会去做，那就是去告诉你们城主，让他来有空见我一下，我想现在我们应该有资格坐下来与他谈谈了。” 郑源听了，一脸的尴尬，董良这话咋听起来对城主似乎有些不敬。 但是仔细一琢磨，他又觉得对方的话有深意，难道他能够猜到城主的计划吗？ 董良让郭有带着一队水手在阿福的护送下来到港湾的西侧接收了扶桑人的二十几艘运兵船。 留守的扶桑人太少根本开不走船，被阿福带人一波齐射就带走了。 这些船也不大，每艘能够运几十人，是一种长长的桨帆船，只能在近海航行。 送走了郑源之后，向英背着药箱来到了营地。 “向医官，你怎么来了？”向英的出现让他感到意外。 “我来帮忙给弟兄们疗伤。”向英道。 他没有恭维董良战胜了扶桑人。 而是打开药箱，开始帮忙。 向英的针灸技术不错，他还会用针灸止痛。 这样让伤员减轻了很多痛苦。 向英也对董良的伤口缝合术赞不绝口。 看了几遍之后，向英就能独立操作了。他似乎也不再血晕。 董良索性将这些事情交给向英操作。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董良的小石屋中，陈得利、彭能、王素、林本，还有有伤在身的林岳都在。 郭有去接收船只了，缺席。 董良要跟他们说一下自己下一步的安排。 () 第二十四章 向邦的反应 众人落座之后，董良能够看到大家的眼中满是兴奋。 他们还在继续蜕变，董良已经能够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了军人的气质。 毕竟他们用不到四百人击败了将近自己两倍的倭寇。 胜利的荣誉感在刺激他们心理上的蜕变。 东南沿海流传着很多关于倭寇的故事。 在这些几百年前的故事中，倭寇被描述成无恶不作的大盗。 他们骁勇彪悍、残暴不仁。只有戚家军那样的英雄才能够对付得了。 但是现在他们竟然将这些人给击败了。 这些原本的农家汉子一下子成了故事中的英雄，这叫他们如何能不激动呢？ “船长，咱们赢了。”林岳激动地问道。 刚才的战斗太过激烈，他到现在手都还在抖。 不是恐惧的抖，而是因为过度紧张，加上体能消耗过大的抖。 此时坐在董良的面前，他的脑海中也还是不时地闪过刚才战斗时的画面。 那些身材矮小，但是满脸狰狞的扶桑兵。 那些倒在他长矛之下的扶桑人，邋遢的胡须，一嘴的黄牙，濒死前的挣扎…… “是的，咱们赢了。”董良看向众人微笑着说道，就像是在看一群经过艰苦奋斗赢得比赛的孩子。 又像是在告诉他们，刚才的那一切不是梦。 “船长，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陈得利道。 之前他们全身心地准备迎接扶桑人的报复，但是现在仗打完了。 然后呢？ 众人心中又开始迷茫起来。 “诸位，今天这仗打得漂亮，诸位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 “这说明，只要咱们自己团结一致，就不用怕任何敌人。” “我已经让郭有跟阿福去将扶桑人的船夺回来。” “下一步咱们要去控制西表岛，那是一座大岛，有咱们同安县大，上面有山川、河流、森林。这些扶桑人已经在上面开辟了大片的甘蔗园。” “咱们过去将那里占领下来。” 董良给众人描述着自己的规划。 这时候老实本分的林本突然开口说道：“船长，那咱们不回去了吗？” 林本不像这些年轻人一般都是光棍汉子。 他已经年近三十，在众人中是年纪最长的。 他不仅已经成亲，还有儿有女。 之前，董良跟他们摊牌的时候，他没好意思开口，因为那个时候，众人都很激动。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击败了扶桑人。 董良却绝口不提回家的事情，他心中有些着急了。 董良停了下来，看了林本一眼，又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 见众人都不说话。 董良只能解释道：“我记得上次已经跟大家说过，咱们回去很可能会被官府抓起来。因为咱们夺了洋人的船，那些厦门的洋人肯定会将事情闹到泉州府。” “现在我准备带着大家控制西表岛也是为了给大家留一条后路。那里之前是扶桑人控制，但是现在咱们打败了扶桑人，因此那里就是咱们的了。” “等我们站稳脚跟之后，我会想办法分批将诸位的家人都迁移过来。” “诸位以前是个什么情况，我就不多说了，但凡有活路，谁也不想出海，朝廷是怎么对待咱们百姓的，大家也清楚。” “如果大家信得过我董良，咱们一起在这里建立一个新家园，咱们兄弟们一起做一番大事业！” …… 在座之人，除了林本担心家室之外，其他人都是愿意跟着董良干大事的。 刚刚取得的胜利，让他们依然处在兴奋状态之中。 董良准备先控制西表岛，然后与向邦谈判，争取八重山的保护权，这样原本八重山交给扶桑人的物资就要交给董良。 接下来他就有能力去泉州接回家眷，继续扩充自己的队伍。 然后他才有条件北上琉球主岛，从而间接控制琉球国。 仅仅对付萨摩藩的话，董良还是有点信心的。 这个时期，扶桑同样是腐朽落后的状态。萨摩藩虽然有岛津齐彬这样的明主，但是体量不大。 等到控制琉球，董良可以琉球国的身份与满清贸易，也有能力参与到太平天国与满清之间的战争之中。 董良的开局只有四百劳工，让他直接回去造反，可能很快就会被清军的人海战术剿灭。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在夹缝中寻求成长的机会。 龙游大海，总有一飞冲天的时候！ …… 宫良山城…… “什么！他们赢了？你说那些清国人战胜了萨摩人？” 向邦一反平时老成持重的样子，一脸惊讶地问道。 郑源能够理解向邦的心情，他当时在战场上也是这个样子。 谁能够想到一群流落到岛上的华工能够击败萨摩藩的精兵呢。 “是的，城主，小松友基和桦山麻友都战死了，他们手底下六百多萨摩兵没有一个逃掉。”郑源补充道。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带着些许得意。 “这下糟了，萨摩藩这次要疯了，他们一共才有多少军队啊。”向邦突然感觉到这次玩大了。 万一萨摩家要是一生气，废了尚泰王，灭了琉球的社稷就麻烦了。 “城主，下官觉得不必担心，这件事情跟咱们也没啥关系，萨摩藩要报复也是报复这些华工，更何况他们能够消灭六百萨摩兵，为什么不能消灭更多呢？” “下官在观战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不得已见了这群人的带头之人，此人名叫董良，似乎还是一个读书之人。” “哦，此人如何？”向邦赶紧问道。 这些华工的能力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因此他对这个统领华工的董良越加的感兴趣。 “从此人的话语间能够听出其确实是读书人，其也称自己为读书人，只是观其行，倒是有几分武人的果决，在与萨摩兵的战斗中其指挥若定，冲锋时能够身先士卒。” “从中土人的角度来说就是那种文武双全之人。” “下官看了，他们使用的武器除了几十把火枪之外，剩下的大都是他们这几天自己赶制的长矛，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火器，下官都看不懂。” 向邦听这郑源绘声绘色地描述，头脑中渐渐浮现了一个少年英雄的形象。 “他跟你说了什么？”向邦赶紧问道。 今天的郑源说话有些怪，似乎在故意卖关子。 “大人，他让我带句话给您，他说想要见您，而且他们现在有资格与您对坐而谈了。” “哼……” 向邦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书重重地摔在桌上。 似乎觉得这话有些在冒犯自己。 他在人前总是一幅手不释卷的沉稳姿态。 今天却因为华工的事情两度失态。 郑源跟在向邦的身后好多年了，从来没有见到他这样过。 即使是面对萨摩藩的使者，他都能够从容应对。 () 第二十五章 目标西表岛 董良与几位管事统一了思想之后，拜托向英帮忙照看伤患。 安排林本带领生活组的华工将营地修缮一下。 又让彭能带人押着俘虏将扶桑人的尸体处理掉。 最后安排陈得利暂时负责营地的一众事项。 他自己则带着王素，率领挑选出来的两百护卫队员来到了川平湾的西侧与郭有和阿福汇合。 为了避免消息走漏出去，董良决定尽快拿下西表岛。 按照俘虏的交代，结合向英提供的一些消息。 董良知道西表岛上还有五十几名扶桑兵驻守。 剩下的就是一些管理耕种和奴隶的管事。 西表岛上现在有上万亩的甘蔗田，总共有大约五百多名奴隶负责耕种。 董良觉得这样已经半开发的岛屿非常适合作为一个海上的老巢。 更何况这里距离东番岛只有不到一日的航程。 假如，他今后要向东番岛或者是中土发展，这里的位置都不算太远。 再加上这里是孤岛，即使有敌人也无法做到长期围困。 “二叔，船都在这里了，只有几十个留守的扶桑兵，被咱们干掉几个，剩下的都投降了。”见到董良带人来了，阿福很兴奋地跑来报功。 “干的不错。”董良拍了一下阿福的肩膀表扬道。 得到二叔夸奖的阿福非常兴奋。 “船长。”郭有也走了过来。 郭有以前在渔船上干过，他虽然不像陈得利那样出过洋，见过大船。 但是郭有确实是在海上操过船的，而陈得利只是商行的伙计并非是水手。 因此，董良现在将大部分的水手都交给郭有带领。 而陈得利脑子机灵，有见识，大部分时间都是充当董良的副手。 “怎么样，郭兄弟，这些船咱们的弟兄们能够开走吗？”董良问道。 “船长，绝对没有问题。这些船比咱以前呆过的渔船也大不了多少。” “好，那咱们就出发去将这些扶桑人的老巢给拿下来。” 董良下令众人上船。 此时扶桑人在岛上的据点是上原港。 他们沿着注入上原的一条河流开垦了几千亩的土地。 岛上其他地方大都是没有开发的热带雨林和沿海红树林。 董良还知道这个岛屿上大部分地方都是丘陵地形。 上原港处在岛屿的西侧，岛上的山岭和雨林刚好能够减轻夏季台风对这里的影响。 这里距离富岐渔村的距离不远。 刚才的战斗也惊动了这里的琉球人。 不过他们大都胆小，知道那么多的萨摩兵去了清国人的营地，那些清国人是凶多吉少。 现在看到董良带人出现，他们也是分外的震惊。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这里眺望。 董良索性让阿福去渔村找了几个向导。 没想到这里的百姓竟然也有会讲闽南话的。 也许他们的祖先就是从中土驾船过来的。 扶桑人俘虏虽然也能够带路，但是并不可信。 “贵人，我好像见过您，您来过咱们村子。”一个皮肤黝黑，身形瘦削，光着上身的渔夫走到董良的面前躬身说道。 董良看了一眼这人，想不起来见没见过。 “老乡，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矛阿吉，贵人叫我阿吉就好。”那个琉球渔夫道。 “好的，阿吉，你能告诉我从这里划船到上原港要多久吗？”董良面带微笑地问道。 他很喜欢这些琉球本地人，他们除了有些懦弱之外，其实非常的纯朴、善良。 而且还吃苦耐劳，不像一些热带岛屿上的土著那样懒惰。 “贵人，用不了多久，只要一个多时辰就能赶到上原。只是萨摩人不允许咱们靠近那里，只要一靠近就会被抓到岛上做奴隶。”阿吉有些害怕地说道。 “阿吉，你现在不用害怕了，我们已经击败了萨摩兵，有我们在一天，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们。”董良将阿吉的腰扶正。 这个琉球人将董良当做贵人一般，跟董良说话的时候腰弯得越来越低。 就在这时，护卫员们已经上船安置好。 董良也来到船上。 这种船与南洋地区的长尾船有些相似，船型细长，船头和船尾高高翘起。 两边是桨手的位置，中间有一根桅杆，但是并不是很长，还可以放倒。 桅杆上装的是中式的硬帆。 船队向正西方向行去，此时已经是下午，董良的眼睛被阳光刺的生疼。 “阿吉，你成家了吗？”海面上风平浪静，董良闲来无事与身边的琉球人阿吉聊了起来。 “嗯，船长，阿吉成亲了，还有两个孩子。”阿吉开始跟着那些华工学着喊董良船长。 “我之前看到扶桑人去将你们刚晒好的鱼干都收走，他们经常这样吗？”董良道。 “是啊，船长，扶桑人在我们琉球是上国贵人，我们的一切他们都能够随意拿走。” “难道就没有人反抗？” “反抗？只要有人反抗，就会死很多人，我们石桓岛上一共才有多少人？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们琉球人越来越少，就是被这些扶桑人杀的，我们拼命地干活，但是养不活几个孩子，即使是养大的孩子，还有很多被扶桑人杀死。”阿吉知道这个清国的船长打败了扶桑人。 因此在董良的面前，他毫不避讳地将扶桑人在琉球的种种恶行都讲了出来。 虽然董良已经从向英那里了解到一些。 但是向英毕竟是琉球贵族，他的基本生活还是有保障的。 像阿吉这样的普通琉球人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上国的船长，你们打败了扶桑人，那你们还回去吗？如果扶桑人再回来，他们一定会来报复我们的。”阿吉道。 他所说的正是所有岛民的担忧。 要是董良他们的船修好了就离开。 那么扶桑人找不到发泄的对象，肯定会将怒火发泄在他们琉球人的头上的。 城主只能保护宫良山城那小小的一块地方，他们这些生活在沿海的渔民就要遭殃了。 “阿吉，要是我们不走了，你们会接受我们吗？”董良问道。 “愿意，当然愿意，只要你们能够赶走扶桑人，我阿吉愿意拿出一半的收获交给贵人您。”阿吉赶紧说道。 其实在他们来给董良做向导之前，村子里一些男子就在一起商讨过这件事情。 要是这些华工能够赶走扶桑人，取代这些扶桑人在岛上的地位，他们愿意给这些人纳贡。 在他们看来，这些上国之人至少比扶桑人文明一些。 那些扶桑人贪婪、残暴，毫无人性。 八重山这里有山有水，其实物产很丰富，但是硬是被扶桑人掠夺得连孩子都养不活。 “放心吧，阿吉，你记住了，我叫董良，我保证让你们都能够过上安定的生活。”董良眯着眼睛，看着西边的太阳说道。 “阿吉，你看那边，我们从那里来，你们的祖先也从那里来，其实咱们是一家人。”董良指着西方说道。 那里是他的故乡，心中的家！ 此时他们已经能够看到西表岛的海岸线，只是大部分地方都被红树林覆盖，根本就没有办法登岸。 他们必须到上原港才能够登陆。 岛上的那一点扶桑守卫，他一点都不担心。 () 第二十六章 上原庭院 上原港是一处天然港湾。 一条从东向西的河流从这里注入大海，港口就建造在河口的位置。 圆木做成的码头其实也相当简陋，像是包恩号那样的大船都没有办法停靠。 码头上修建了几座箭塔作为主要的防御设施。 再往上游几百米的地方有一座用圆木和石头建造的山城。 这就是扶桑人在这里的驻地。 这座城与扶桑的很多城池一般，面积不大，更像是一座城堡。 纯一郎拿着自己的长弓正在箭塔上放哨。 他的身边是井三郎。他们都是没有姓氏的平民百姓。 跟随管理自己的武士为萨摩家服役。 “纯一郎，两位将军是不是应该回来了？” “是的，井三郎，除非他们今晚要在富岐休息，真怀念富岐町的女人啊。”纯一郎回味道。 他们可以任意占有岛民的东西，包括他们的女人。 “这次两位将军一起出动，定是马到成功，咱们这里估计又能够多出几百奴隶，我想主管大人一定会再开辟几千亩地出来。” …… 两人一边站岗，一边聊天，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其实在这种偏僻的荒岛服役也蛮好的，至少能够天天吃饭咸鱼。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支船队。 “快看，晋三郎，是将军的船队，他们回来了。”纯一郎指着远方喊道。 消息被穿回了城堡，留守的武士带着小兵们到港口上迎接。 将军凯旋，底下的人自然是要隆重相迎的。 …… “队长，这些扶桑人的甲胄实在是太小了。”许树身边的一名同乡叫苦道。 许树也是一名小队长，手下管着九个弟兄。 一个小队刚好是十个人。 董良对自己手下的分组比较简单，太过复杂，这些华工也分不清楚。 “这玩意儿虽然不合身，但是能挡一下扶桑人的弓箭，你要是受伤了，小心船长拿蛊虫帮你疗伤。” 林岳用蛆虫治伤的消息经过小道传播已经变成了董良善长蛊术，能操纵蛊虫治疗外伤。 “所有人放低身形。”命令在一艘艘船之间传下去。 护卫队员们大都套上了从扶桑人身上扒下的盔甲。 船上的旗帜也没有更换，反正护卫队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战旗。 虽然岛上留守的战力不强，董良还是准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有便宜干嘛不占呢？ 董良的手中拿着望远镜，这也是白人船长布莱生的。 他能够看到岸边的扶桑人正在列队。 很明显是准备夹道欢迎自己的到来。 呵呵，这些扶桑人还真是懂礼数呢！ “加快速度。”董良知道随着自己逐渐靠近，对方一定会发现问题的。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了。 …… “纯一郎，你看船上的人有些不对劲，似乎不是咱们的人啊。”井三郎指着船上的水手说道。 现在船队已经距离码头几百米的距离。 他们渐渐能够看到船上的人。 这些人虽然穿着扶桑人的甲胄，但是很明显不合身。 而且他刚才看到了船上有一些陌生的面孔。 纯一郎也眯着眼睛看去，西边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让他有些眼花。 “敌袭！”纯一郎敲响了身边的铜钟。 码头上迎接的队伍还有些不知所以。 总管西山润一向船队看去。 只见那些战船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径直向码头撞来。 “列阵防御！”西山润一大声喊道。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船只几个呼吸间就靠上了岸。 阿福与手下的火枪队扶着船帮，等待着撞击。 “嘭”的一声，船头擦过码头的栈桥停了下来。 “下船，快！”阿福喊道。 说话间，他已经扶着船帮跳上了栈桥。 手中的火枪顺势架了起来。 远处一名扶桑兵正准备挽弓搭箭。 阿福顺手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那名扶桑兵顺势而倒。 此时，后面的火枪手也跳到了栈桥上。 他们跟着阿福的脚步向前冲去。 阿福平时看起来憨憨的，一打起仗，脑子就变清明了，就连董良都在感叹，这娃子是个天生的战士。 “投降不杀。”火枪兵一边举枪射击，一边喊道。 “纳尼？哪里来的铁炮手。”西山润一的脑子里完全是懵的。 两位将军明明是去抓捕一群华工。 为什么这些华人会乘坐将军的船过来。 还有这些铁炮手哪里来的？ “投降！我们投降。” 西山润一赶紧用汉话喊道。他喜欢中土文化，因此能够讲一口流利的汉语。 后续的长矛兵也已经上岸了。 西山润一看到对方那么多人，知道不是自己能够对抗的。 他是一个读书人，不是带兵的将领，岛上留守的也只是一些守卫部队，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刚才人家铁炮手只是一次射击就让他身边倒下了十几名战士。 一刻钟后…… 董良坐在上原庭院依山而建的城堡中。 从这个房间的窗户能够看到整个港口。 另一扇窗户则可以看到整个庄园。 房间中还有几名站岗的护卫队员。 西山润一跪在董良的面前，他的手中捧着一本书册。 “贵人，这是庄园的奴隶名册以及产出。” 董良接过名册简单的看了一下，说道：“你来介绍一下吧。” “是，贵人，这个庄园原本属于萨摩藩……” 董良摆摆手：“这些就不要说了，现在这里属于我董良。你只要告诉我这里有多少人、多少土地和产出就好。” “呃……是是是，贵人，小人错了，这里现在共有土地五千余亩，其中稻田一千亩，保证岛上的粮食供给。剩下的都是甘蔗园，每年能够产糖二十万斤。” “岛上现在有奴隶五百三十二人，不过这里气候炎热，经常有奴隶染病，人员数量一直在变化。” 西山润一的汉话讲的很好，他记账的账册竟然也是汉语所写。 “西山润一，你看过什么书。”董良饶有兴趣地问道。 “回贵人的话，小人读过四书五经，还学过一些算学。” 这个西山润一很显然跟武士一点也不沾边，在董良的面前一副谄媚的样子。 刚才在码头上也是他带头投降。 让董良省下了很多事情。 “贵人，有一事，小的要跟您汇报，咱们庄园的奴隶中还有三百多清国人。” “什么？”董良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座岛上竟然还有华人。 “阿福，你带着西山去将奴隶都召集起来。” () 第二十七章 华奴 “张大哥，码头上打起来了。”甘蔗园中一个光着上身的汉子正在埋头为甘蔗松土。 旁边的一个瘦小的汉子凑了过来。 “让兄弟们稳住了，等了解了情况再说。”这个被唤作张大哥的，名字就叫张大。 这里的三百多华人大都听此人的话。 有一次一名奴隶犯了错，差点要被扶桑人打死，没有一个人出头。 是这个张大站出来替此人顶下了所有鞭子。 从此，张大成了这些华人奴隶的头头。 他们大都是商船上的水手和伙计。 萨摩家的海军经常会客串海盗，劫持华人的商船，他们是船货通吃，然后人送到这座种植园做奴隶。 前前后后不知道多少华人被送过来。 岛上是热带气候，又多是雨林，蚊虫滋生，疟疾流行，奴隶的生存状况差，死亡率很高。 张大在岛上已经有五年时间，他不知道看到多少华人死在岛上。 然后那些扶桑人又会将新人送来。 这里是一座孤岛，根本无处可逃。 张大只想尽力带着这些人多活几年，希望有一天，奇迹能够出现，朝廷能够派兵剿灭这里的扶桑人。 他也听到了码头方向的枪声，但是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这个时候庄园周围看守的扶桑人一定非常紧张。 所以，此时还是不要动为好。 不管是谁占领了庄园，总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奴隶吧。 港口方向的枪声就响了几下就停了下来。 张大想着是不是扶桑人自己买了鸟枪回来放着玩儿。 就在这时，一对举着长矛的战士来到了庄园。 从那些战士的呼号声中，张大发现他们竟然是汉人。 是汉人，那些话语间分明是家乡的声音。 “军爷，军爷，我们是汉人啊。”张大赶紧跑向那个领头的汉人。 王素奉命带兵接管整个庄园。 接管仓库后，他带兵沿着河边的道路向庄园的深处行去。 这个庄园的周围有一道篱笆，沿着河道一直向内陆地区延伸。 河道和庄园位于山谷之中，两边都是平缓的山丘。 中间靠近河道有一条宽几百米的河谷。 河谷中全部都被开发出来，有的地方的甘蔗已经有一人多高，有些地方的甘蔗刚刚扦插进去。 甘蔗收获之后将顶端留着，插进土里，就会长成新的甘蔗。 甘蔗田中的甘蔗高矮错落有致。 这个种植园打理得倒是不错。 在这些甘蔗田中，王素还看到了一些正在劳动的奴隶。 他们脚上带着锁链，手中拿着锄头，在田间缓慢地穿梭。 即使是看到了王素这些陌生人，那些人也没有停下。 “原地待命……”王素下令道。 就在他下完命令之后。 王素发现那些奴隶纷纷看向他这里。 王素这才仔细打量这些人，他们虽然光着身子，皮肤被晒得黝黑，但是个头明显比琉球本地人要高。 这分明就是汉人啊。 就在这时，一个奴隶向王素这里跑来。 ……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怎么会在这里？”王素见那人喊自己军爷，没有做解释，而是直接问道。 “军爷，我叫张大，是潮州人，是被那些扶桑海盗掳到这里的，你们是来解救大家的吗？”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汉人奴隶向这里涌了过来。 消息在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庄园。 王素不知道该咱们办。 他们只是来夺岛的，并不是来救人的。 “张大，我带你去见我们的船长。”王素说道。 他派了一些护卫队员接管庄园周围的箭楼。 然后带着张大去城堡找董良。 这个时候董良刚好与西山从城堡出来。 他听说庄园竟然还有一批华人，非常激动。 要知道他现在手中只有不到四百人了，在这异域他乡，董良没有办法补充兵员。 他后面还要与萨摩藩作战，甚至可能要与米国人作战。 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扩充自己的实力。 这三百多奴隶是一支不小的力量啊。 “船长，此人名叫张大，在种植园的奴隶中颇有威望。”王素上前为董良介绍张大。 董良打量着眼前的汉子。对方也是光头，圆脸上还有一道对角线一般的疤痕，不过很浅，似乎是鞭子抽出来的。 “船长好。”张大赶忙跪下，身后的那些汉人奴隶也跟着跪下。 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叫船长，但是人家都这么叫了，他也跟着叫。 “张兄弟快快请起，诸位请起。” 董良赶紧上前去将张大扶了起来。 这些人全都带着脚镣，身形单薄，一看就有些营养不良。 董良蹲了下去想要解开镣铐，但是却一时弄不开。 跟在身后的西山润一背后冷汗直流。 这位海盗头子万一要是生气了，估计会将他给砍了。 毕竟作为这里的管事，西山也做了不少坏事儿。 “贵人，钥匙，钥匙在这里。”西山颤悠悠地上前递上一把钥匙。 董良瞪了西山一眼，差点吓得他摔倒在地。 董良亲自为张大解下脚上的锁链。 当锁链解下的时候，董良能够看到张大脚腕上的皮肤都已经溃烂。 他抬头看了一眼张大，对方还呆愣在那里。 很难想象这些人要一边干活，一边忍受着铁环对脚上伤口反复的摩擦。 他的脸瞬间变冷，似乎挂上了一层霜。 “哐当”一声，董良将脚镣扔到了西山润一的面前。 “自己把它带上，你以后是我董良的奴隶，没有我的同意，不许拿下来。” 西山润一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就像是一条哈巴狗一般，听了董良的话，他赶紧自己将脚镣带上，那动作相当的熟练。 “张大，给弟兄们解开脚镣，以后跟着我董良，咱们汉人永不为奴。” 董良说话的声音很大，周围的汉人奴隶都听到了。 众人的心中都兴奋极了，很多人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里干活的汉人奴隶很少有能够活过一年的。 他们在这里的每天都活在绝望当中。 每个人都期待着有人来解救他们，但是谁都知道这样的期望有多么的渺茫。 “董爷，张大的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张大到现在还没有摸清楚这些汉人是什么来历。 但是，此时的百姓心思都非常纯朴。 董良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当然要拿命来回报人家。 “谢董爷。”董良发现自己自己似乎有了一个新的称呼。 “西山。” “奴才在。”西山似乎很懂汉家的文化，连自称都换了。 “让人准备热水、衣服和食物。”董良下令道。 “主人，食物和热水都好弄，这衣服，岛上没有多少。” “没有吗？那就去将那些俘虏的衣服扒下来洗一洗烤干。还有这些脚镣拿去给俘虏戴上。”董良冷声道。 西山润一跪在地上唯唯诺诺，董良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他的生死。 “是是是，主人，您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王素，派两个小队去协助他。” 董良又对王素吩咐道。 张大回头拿着钥匙去帮那些奴隶都解开了脚镣。 众人站在原地，谁也不敢乱动。 他们看着这个身材高挑的青年男子。 感受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 董良的长相非常俊秀，皮肤也不像这些农家汉子那般粗糙。 一看就像是那种贵公子。 两队护卫队与西山一起去准备饭食、衣物。 “张大兄弟，等下带着兄弟们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饭桌上再谈。” 董良安排好一切回到了上原城堡。 今天拿下西表岛顺理成章，但是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的汉人奴隶，着实让董良意外。 () 第二十八章 夜宴 天色渐晚，上原港这里是整座岛上最晚陷入黑暗的地方。 董良所在的房间在城堡的最高处。 整个城堡依靠山势而建。 粗大的圆木打进山体，然后以此为基础建造木制的房屋。 从山下向上，房屋错落有致，相互之间有木梯和栈道相连。 刚刚占领种植园的时候，董良就让郭有驾船回去。 明天白天，石桓岛上的人将陆续转移到西表岛。 按照萨摩藩与琉球之间的约定，宫良间切管不到这里，董良自然也不会将这里还给琉球人。 西表岛是仅次于琉球本岛的第二大岛，他有四个港岛，两个厦门那么大。 只是这里一直没有怎么开发。 岛上百分之八十的地方是丘陵山地，百分之九十的地方被热带雨林覆盖。 在后世，这里被划为自然保护区。 占领这里的米果人和扶桑人都没有开发这里。甚至放弃了之前的开发。 言说这里没有开发的价值，实际上更多的是出于军事目的。 在我勤劳的华人手中撒哈拉沙漠都能开发出来（比如埃及的新都）。 董良曾经在自然杂志上看过。 这里的降水丰富，完全可以依托现在的河流和岛内的山体建造水库，然后砍伐木材，开垦梯田。 还有一个问题，董良必须要克服，那就是疟疾。 这里的气候让疟疾非常流行。 作为南方人，董良和他们的同伴对此都不陌生。 不过董良也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他所处的上原城堡就在一座小山上，这里对着港口居高临下。 这座港湾三面环山，是一处非常利于防守的地方。 他只要将码头的栈桥再向海中延伸一些就能够停靠大船。 港湾的入口处以后有条件了，可以依靠山势修建炮台。 当然了，也许也没必要弄那么好，因为按照董良的计划，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要北上。 他可不想呆在这里等着扶桑人一次次地过来报复。 而且他想要发展，就不能一直窝在琉球，这里指挥作为一个后方的支点。 而要走出去，又要有一个稳定的后方，萨摩藩这个不稳定因素必须要去掉。 以后他执掌琉球，控制扶桑市场，就可以将手伸到满清这个庞然大物的口袋中。 是的，在此时空的世界中，满清依然是一个庞然大物。 就连大英帝国也只敢轻轻地咬上一口，浅尝辄止。 有人觉得第一次鸦片战争，满清输的太惨，大英帝国赢得太容易了，而且赚的盆满钵满。 实际上并非如此，英国人打这场战争短期看是亏的。他们付出的军费要远远大于赔款。 当然他们获得了长远的贸易权，获得了五个贸易口岸。 打开了满清的大门。 他们获得的是长远的利益。 “二叔，晚饭准备好了，大家都在等你。”阿福拉开木门走了进来。 “阿福，等我们的船修好了，咱们就回去将你娘亲还有我母亲他们都接过来，好不好？” “好啊，好啊，二叔，你说的对，回去了咱们也是过苦日子，现在多好，咱们控制了这个大岛，以后让那些扶桑人帮咱们种地，咱们就负责打仗，缺了东西，咱们就是去抢扶桑人。”阿福兴奋地说道。 他似乎非常喜欢打仗。 “阿福，以后打仗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只顾着往前冲，只知道冲的人以后只能做大头兵，可做不了将军。”董良拍着阿福的肩膀说道。 “是，二叔，阿福明白了。” 董良总感觉这个大侄子似乎心智发育不全。 不过有阿福在身边，他总能更安心一些。 他那像是门神一般的长相，站在那里就能够给外人震慑。 董良来到城堡的大厅，这里已经摆好了饭菜。 米饭、烤鱼、水果，一些用柠檬汁凉拌的素菜。 东西虽然简单，但是对于这些奴隶来说已经如同御膳一般。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 平时吃的最多的就是用甘薯磨碎煮出来的糊糊，还吃不饱，吃多了就胀气。 种植园中种植水稻、水果，但是这些东西只有扶桑人能够吃到。 董良夹起一块烤鱼放在张大的碗中。 “张大哥，多吃点，以后咱们就是这座岛上的主人，大家伙再也不用吃苦了。”董良微笑着说道。 “董爷，张大的嘴笨，不会说话，但是咱们潮州的汉子，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我张大已经在岛上五年了，当初一起被抓来的同伴都死光了。要不是董爷，我张大早晚都是这甘蔗田中的肥料。” “张大哥言重了，我们也是流落道荒岛之上……”董良知道张大他们以为自己是海盗，又不敢问自己的来历。 索性，他就自己跟他们坦诚地说出来。 “董爷是有大本事的人。当初要是董爷在咱们船上，咱们也不会被扶桑人抓来。” “董爷要是叫小的们留在岛上，我张大没有意见。只是现在大家自由了，很多兄弟都有家人在中土，张大就担心有人会想家。” 张大见董良说话坦诚，他也不藏着掖着。 董良说话大部分时间不喜欢拐弯抹角，他非常注重效率。 “张兄弟，这个问题，我与同伴们都说过。咱们都是苦哈哈出身，回去也是受苦，这座岛很大，土地也算肥沃，咱们有一艘大船，以后完全可以想办法将家人给接过来。” “好，那就没问题了。”张大道。 “董爷，要是信得过我张大，回头让小的去跟那些人讲。咱们的命是董爷救的，理应留下来效力。” “好，张兄弟。”董良是肯定要将这些人留下来的。 他不可能做老好人将这些人放回去。那样子，四百华工中也会有人要吵着回去。 更何况，董良不是圣母。 为了拿下西表岛，他们付出了几十条性命，这里的一切都应该属于他们。 晚餐没有酒，岛上储存的清酒，都被董良封存起来，他准备以后蒸馏了制作酒精。 岛上的甘蔗渣也可以酿造酒精，等条件成熟了董良准备自己制作花露水。 以后他们的敌人包括那些岛上的蚊虫，而且那些小东西可能是最大的敌人。 饭后，董良与王素一起去查看了明暗哨的布置。 查看了关押俘虏的房间。 这里就是那些奴隶原本被关押的地方。 而张大他们这些华人则被安置在原本扶桑士兵住的地方。 人还是那些人，只是身份互换了而已。 董良与他带来的人自然住在城堡中。 “张大哥，那位董爷什么意思，他会送咱们回去吗？” “回去？你小子连媳妇儿都没有，急着回去干什么？” “董爷的救命之恩，咱们不报了？” 果然，回到休息的地方一群人找到了张大。 他们这些华人奴隶也有几个小团体，按照被掳来的批次分。 “张大哥，董爷救了大家，咱们自然心中感激，但是大家谁没有家啊，要是不能回去，咱们获救了还有什么意义。” 果然这帮子人还是想要回家。 就像那些华工一般。 都是普通百姓出身，你能指望他们能有什么雄心壮志？ “董爷是个好人，他们也不是海盗，董爷跟我说了，他们只是被洋人骗上船的华工，他们发现了洋人的阴谋然后夺了洋人的船，遇到风暴才漂到这里。” “到了这里又遇到了扶桑人的袭击。董爷又带着这些人击败了扶桑人。” “你们都见过扶桑兵，董爷带着一群华工，击败了是自己人数两倍的扶桑兵。” “咱们但凡要是有董爷一半的能力，也不会被抓来做奴隶。咱们以后跟着他混，能吃亏？董爷说了，现在咱们没船回去，扶桑人又随时可能杀来。这个时候咱们不听董爷安排，等扶桑人打来了，大家还要继续做奴隶。” “都是好不容易重新做人，你们谁还想做牛马？”张大的话让众人无言以对。 是啊，自保才是第一位的。 () 第二十九章 指虎 接下来的两天，董良全部呆在西表岛上。 华工们逐渐迁移过来。 董良带着林本扩建了岛上的工坊。 缴获了大量扶桑人的武器之后，岛上暂时不缺武器。 三百多汉人奴隶被董良挑选出两百人武装起来，组成了二十个小队。 剩下的人与那些琉球奴隶一起补充进了生活组。 他组建了几支伐木队开始大规模采伐种植园周围的土地。 虽然还没有开始移民，但是准备工作要先做起来。 石垣岛的营地还有一部分人驻守在那里，伤员也在那里，方便向英帮忙救治。 董良重新对手下进行了分工。 林本成为了上原种植园的管事。 他老实本分，处事公允，自己又有一手不错的木工手艺。 在华工中甚能服众。 让他守着种植园老家，董良心中放心。 陈得利虽然做事更加灵活一下，但是性子没有林本稳重。 更何况，董良对陈得利给予了更高的期望。 现在正规的护卫队员就有四十多个小队。 董良将其打散分成四个中队，其中一个中队是火铳兵，火铳的数量暂时还不够。 但是现在工坊完善了，董良准备自己铸造火铳，凭借他在兵工厂多年的工作经验，铸造燧发枪问题不大。 哪怕他现在手中只有木炭与生铁。 另外设立两个中队的长矛兵。剩下一百人，董良准备组建一个刀盾兵中队。 无论是长矛兵还是刀盾兵都是暂时的，冷兵器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现在这么安排，只是因为董良的手中缺少火枪。 要是自己截留的这艘船是军火船就好了。 火枪中队依然是由阿福率领，另外还有两个小队的炮兵，也划在火枪兵中队。 不知不觉，阿福已经掌握了护卫队中最强的力量。 董良还是使了一点小手段，将最强的战力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些华工跟着他的时间还不长，并不能让董良绝对信任。 两个长矛兵中队依然由王素和彭能率领。 剩下的一个刀盾兵中队，董良准备交给林岳负责。 另外在生活组的华工要轮流担任种植园的守备队职责。 其实这个种植园只要守住了港口，其他地方都有天然屏障。 这里是一座荒岛，没有人能够穿过了无人烟的热带雨林，再从海上游到其他的岛屿上去。 张大被董良安排协助林本管理种植园，毕竟他在这里呆了五年，对于岛上的情况更加清楚。 这些汉人奴隶中有一部分是水手出身，董良也人尽其才将他们调到郭有的手下担任水手。 那些琉球奴隶，董良没有释放他们，仍然让他们在岛上工作，不过允许他们接来自己的家人，他们相当于种植园雇佣的工人。 这些人也是重要的劳动力，董良不准备放过。 当然了，华人奴隶解放之后，岛上出现了很大的劳动力缺口。 这次被俘虏的扶桑人正好填补了进去。 原本锁住华人奴隶的脚镣，现在锁在了这些原本的看守脚上。 西山润一这个奴才做的很好，他现场点出了俘虏中的武士。 这些人都是不稳定因素，董良会将他们集中起来安排在最危险的岗位，抓紧时间将他们消耗掉。 第三天，郭有从石垣岛送来了向英的口信。 那位琉球的城主大人终于坐不住了。 他特意让与董良关系不错的向英来传话，要与董良在富岐町见面。 这可能算是一个折中的办法了。既不是在城主府也不是在汉人的营地。 董良倒是不在意这些。他更喜欢直接一些，是时间跟这位自命不凡的城主大人摊牌了。 “包恩号”上，船只的维修工作基本上要结束了。 康八爷依然坐在船尾楼上他最喜欢的位置。 不过理查德站在他的边上。 “矮……矮……”理查德一边指着自己一边说道。 “我是矮……”康八爷也跟着比划着。 这位一脸彪悍的练家子，此时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正在跟着理查德学习英文。 “波儿的……”理查德指着桅杆上站立着的海鸟继续说道。 “嗯，这个简单，你们洋人的话跟咱们直隶话差不多，都喜欢带个儿子。”康八爷一掌拍在理查德的肩膀上笑道。 理查德长的瘦瘦高高的，有些单薄，被康八一拍，差点要坐到地上，不过脸上还陪着笑。 最近一周时间，康八爷几乎天天跟理查德呆在一起。 有时候理查德半夜起床，发现这个华人的眼睛都是睁着的，这让他怀疑康八爷是不是天天不用睡觉。 每天早上，康八爷在甲板上练功的时候都会被那些洋人水手围观。 那身法简直让人叹为观止。理查德也学会了一个汉语词汇——功夫。 “还有两天，咱们的船就能够开出去了。”理查德伸出两支手指比划道。 康八爷点了点头。通过手势，他已经能够跟理查德简单地交流了。 就在这时一艘单桅的小帆船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一定是有什么消息传来了。 小船上送来了一个向导，同时还有董良的指示。 董良让康八爷不用担心岸上的事情，等大潮来了之后，将船驶到上原港。 董良已经让人赶修了一个停泊码头出来。 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个小包裹，写明是送给八爷的。 董良那边的消息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康八爷，因此他并不担心岸上的事情。 他明白，当董良控制了岸上的形式之后，这艘船对于他们来说就非常重要了。 因为在这样的海岛上生存，没有船就像是瘸子一般，就像是一个剑客手中没有剑。 康八爷只是可惜，好几场大战自己都没能够参加。 他也明白，这么多人的战斗，他个人的勇武起到的作用不大。 不过他对董良越加的佩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带领一群泥腿子打败扶桑人的军队了？ 而且还是以少胜多。 康八爷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一对钢制的指虎。 指虎是一种兵器，套在拳头上配合拳法使用。 四根串联的指环上面是寸长的钢刺。 钢刺的前端像箭头一般，还带倒勾。 这要是一拳戳进人的身体，立马就能要了别人半条命。 关键是这个东西带在手上不容易被人发现，非常隐蔽。 指环上缠着一层软皮套子，这样手指与指环之间更加的契合，还能够增加摩擦。 能够看出这东西做功非常用心。 “八爷，董良好做手工，近来偷闲为吾兄打制一对小玩意儿，兄长在船上闲来无聊，可以拿来耍耍。”董良留了一张便条。 话说的简单，但是康八爷看了非常受用。 要是董良送他金银珠宝，他也不会这样感动。 反倒是这么平常的东西，康八爷能够看到董良满腔义气。 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长。 但是康八爷越加地觉得自己今后可能要与此人捆绑在一起。 而他也越加喜欢这次旅途了。 未来一定更加精彩！ () 第三十章 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还是在富岐的那间医馆。 阿奴端上了茶水，董良知道这个阿奴就是向英的妻子。 不过是个哑女，而且出身平民。 董良坐在塌上一脸微笑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那人的手中拿着一本《资治通鉴》。同样在一脸微笑地打量着董良。 两人都不说话，反倒是让坐在一边的向英感到尴尬。 向英在自己的兄长面前有些胆怯。 他从小就是跟着兄长长大。 自从父亲离世之后，向家就是兄长撑着，这让哥哥的性格越加的内敛、沉稳。 而他在兄长的羽翼下却变得稚拙、天真、理想化。 家族的事情向英根本没帮上什么忙，还因为自己的任性给兄长惹了很多麻烦。 向邦独木难支，还是被挤到了八重山。 要知道向家曾经出了五位琉球宰相。 向邦到八重山之前已经是琉球国的谏议大夫。 琉球国使用的是宋制。 南宋时，为了抗金，与琉球的往来密切，中原文化也大量输出过来。 那个时候海贸发达，很多东南沿海的华商迁居琉球，他们在这里定居，成为了琉球人。 其中一些大家族成为了琉球的贵族。 后来到了1392年，琉球中山察度王请求明太祖允许一些中国人移居琉球，为明太祖所恩准。 洪武帝派遣“闽中舟工三十六姓”随使团入琉球，他们便是琉球群岛最二批华人。 此后也陆陆续续有一些华人加入到他们的行列。总体说来，这些移民大部分是福州人和漳州人。 到了如今，岛上形成了向、蔡、金三大家族，还有十几个华人小家族。 而向家移民琉球的时间是几个家族中最早的。 “董先生，请喝茶。”向英将董良前方的茶杯往前送了送。试图打破这种僵持的局面。 “谢谢向医官。” “城主大人，请。”董良端起茶杯，对向邦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董先生你们在岛上也呆了有一段时间，不知道你们的船什么时候可以启航。”向邦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开口问道。 “城主大人是否有计划让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董良反问道。 “我琉球一直欢迎中土移民，董先生如果不走，我们更加欢迎，不过琉球这里也讲究入乡随俗，董先生要是留下来怎么也要随了咱们琉球人的俗。” “哈哈哈，这是自然。”董良笑着说道。 “我观城主颇爱读史，手不释卷，所谓何故？” “读史可以知兴替。”向邦的话很简单。 董良抬手击了一掌大声道：“善！然城主可曾见到琉球之兴替。还有这天下之兴替。” 董良的话吓了向英一跳，也引起了向邦的思考。 “董先生有何高见？”向邦问道。简单的对话，向邦能够感受到董良确有几分本事。 “城主，依我看不出十年，琉球必将灭国。” “董先生，我诚心与你相谈，还请不要信口雌黄。没必要用这种过激的论调来套向某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就没必要相谈了。”向邦对董良的话不以为然。 “哈哈哈，看来城主眼界也只在琉球弹丸之地。” 董良的话相当于在说向邦是一个井底之蛙了。 他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不过董良接下来的话，让向邦忍住了没有爆发。 “城主的史书不读也罢。不如多放眼看看世界。” “萨摩藩控制琉球几百年，所为者，其一是利用琉球与中土的藩属国关系，维持一个三角贸易。” “其二，担心中土对他们进行报复，万历年间的一仗一直让扶桑人刻骨铭心。” “董先生说的没错，这一关系为什么不能一直保持下去，先生又何来十年之论？” “我说的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原本在这东海，只有中土、扶桑和琉球，自然能够平衡，但是现在西方的洋人崛起。他们不会放过琉球这样好的地理位置的。” 董良转头跟向英要来了一支笔，一张大一些的白纸。 “向城主，就让董某为你纸上谈兵。” 董良在纸上一边勾画，一边为向邦讲述现在的世界形势。 …… “十年前，英国人击败中土，与中土签下了城下之盟。他们已经看到了中土的虚弱，扶桑人也会看到的，加上这些洋人越来越多地在琉球出没。萨摩家必将会警惕，一定加紧吞并琉球。” “不知向大人是否观察过，一些母兽在受到惊吓之后，会将自己的幼崽吞噬。这是他们的一种本能，因为它们本能认为，幼崽在自己的肚子中最为安全。” “就算是扶桑人不动手，西洋人也会动手，这几百年他们在全世界圈地。向大人看这里，此处叫米洲大陆，这里可是有好几个中土那么大，曾经也有几个帝国。” “但是现在这些帝国都消失了，当地人百不存一，这些洋人为了贸易利益，不惜灭绝一个几千万人的种族。” “向城主，整个琉球有多少人？连萨摩藩都挡不住，能够挡住洋人的坚船利炮吗？更何况琉球只有几座小岛，要是洋人的军舰开来了，人往哪里躲？中土有大纵深，洋人只能肆虐沿海，琉球有吗？” “现在是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啊！向大人啊，您指望能够从你手中那本史书中找到答案吗？” “史书中可有办法阻挡洋人的舰船利炮。从上古至今，我中原的敌人都是从北方的草原来，何曾有过敌人驾驶着大海船，穿越万里之遥，从寰宇的另一侧到来？” 向邦此时被董良说的一愣一愣的。 他自负经史子集，无一不通，以为自己学贯古今，能够看透当前的形势。 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了。 “董先生，是向邦错了，向邦看低了先生，高看了自己。” 什么样的人也经不住董良这样的一阵忽悠。 上次他只是与向英简单的聊几句，就被向英惊为天人。 这次，为了说服向邦与自己结盟，董良可谓是拿出了浑身的解数。 为了这次会面，董良甚至提前备了课。 那如同头脑风暴一般的世界历史、地理知识直让向邦头脑发胀。 “先生，还请救我琉球国。我向家虽然源自中土，但是在琉球已经传承几十代人，琉球一直是中土之藩属，没有野心，只想传承宗庙啊。” “向大人，董良只是流落琉球之难民，如何救大人之国。我与四百兄弟只为求活，也无什么野心。” 董良以退为进，向邦是受中华文化影响的传统文人，对这一套非常熟悉。 “先生哪里是什么难民，先生是驾临我琉球的潜龙啊，向邦从未见过先生这般博学之人，如果有人能够救琉球，那么非先生莫属了。” 刚才董良的话，确实将向邦吓住了。 尤其是洋人搞种族灭绝的那些手段，太过骇人。 琉球本来就被萨摩人祸害得人丁稀少，哪里还能够经得住折腾啊。 “向大人，既然这样，有句话董某要问在前面，先生是要保琉球之社稷，还是要谋琉球国之权。”董良道。 向英坐在一边完全插不上话。 但是董良字字之间都是惊人之语。 向英感觉自己受到了头脑风暴的洗礼。 之前的二十几年他学到的那些东西，似乎都被颠覆。这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 第三十一章 尚云 董良的话让向邦陷入了沉默。 保社稷与保王权完全是两个概念。 董良的言中之意，向邦也能够听得出来。 那就是董良不想白白帮他们。 从董良之前几战的手段，向邦能够感受到，董良有枭雄之资，杀伐果断。 他不知道董良为什么会混在这些落难的华工之中。 这样的人要说他被人骗到猪仔船上，向邦是不信的。 也许一切都是天意，让这样一个有翻云覆雨之能的人来到了琉球。 也只有这样大能才能够救琉球。 他向邦不能，蔡家和毛家、郑家那些人都不能。 他们只是一群裱糊匠，让琉球勉强维持着一个国家的形势。 “向某不想过多奢求，只求能够保住琉球之社稷。” “好，向大人果然是一个聪明人。如果仅仅是保留琉球的社稷，董某不才，可以做到。” 董良突然间站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向邦已经完全被董良带入了节奏之中。 “董先生，您是大英雄一般的人物，请恕向某无礼。向某为什么相信先生，如何保证先生他日做大之后，不会吞了我琉球社稷？” 向邦也学着董良一般，非常直白地说道。 “哈哈哈……” 董良大笑着，拿起他刚才画的那份世界简图。 “向大人，你看，这世界这么大。董某会在意琉球这弹丸之地吗？” “说实话，我非常同情琉球的百姓。中土周围的藩属国中，也就属琉球最为忠诚，琉球的百姓心向中土。这也是我为什么愿意暂时留在这里的原因。” “向大人，现在不光是琉球需要有人来救，扶桑、朝鲜，甚至是中土都要人来救。我们真正的敌人来自海上，是那些来自欧罗巴的盎撒人、高卢人、日耳曼人。他们都有共同的文化。” “而我们同样也有共同的文化，这是两个文化圈之间的战争。如果咱们再不团结起来，再不变强，今后向先生，您的孩子读的书就是他们洋人指定的书。没人还知道四书五经，没人去看《资治通鉴》。他们会否定我们曾经存在的历史。就像那些米洲的殷地安人一般。” “你现在能够明白了吧，我们合作，我要借助琉球来发展，条件是我帮助琉球保住社稷。” 董良慷慨激昂的演讲接近尾声。 向英感觉自己如同在梦中一般。 向邦要好一些，他还能够冷静地思考，还能够在心中慢慢咀嚼董良的话。 说实话，跟身边的华工，董良都没有讲过这些，因为讲了他们也听不懂，董良只能慢慢引导这些华工，让他们从懵懂中走出来。 先用他们能懂的忠义和利益来捆绑他们，然后从识字开始，慢慢让他们认识世界。 用书面的话来说就是重树他们的世界观。 但是对向邦这样的人，董良给华工用的那一套，他都门儿清，甚至用起来比董良还要六。 因此，董良要说一些他也不懂的东西。 向邦学贯古今，但是却不跨东西。 向邦没有表示同意与否，而是看向了里屋。 这间会客室还有一个后门通向里屋。 董良没有去过，他只知道阿奴每次都是从那个房间出来。 “我同意。”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随即一个穿着宋试长裙的清丽少女从里面走出来。 这个少女不过二八之龄，淡黄色的长裙，简单的发髻，尖尖的下巴，窈窕的身形。 确实是一个小美女。不过董良的心理年龄是个老头子，还不至于像个猪哥儿一般盯着人家。 尚云翁主满脸仰慕地看着董良。 这个青年长相帅气，学识渊博，是少女最喜欢的类型。 刚才董良说的那些话，她都都听到了。 虽然作为一名女子，见识有限，很多东西，尚云听不大懂。 但是听着董良那高深而激昂的话，莫名地就感到激动。 女人都是感性的，现在看到了董良的高大、俊逸、一身正气的样子，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定。 “臣参见翁主。”向邦和向英赶紧起身行礼。 董良原本还一头雾水，突然冒出来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 原来是琉球国的翁主，藩属国国王之嫡女才有资格称为翁主。 董良不知道历史上有这个人物。 他只知道现在的尚泰王还是一个孩子。 这位国王也是琉球的亡国之君。 “翁主。”董良行了一个简单的拱手礼。 “尚云当不得先生一礼，应该是尚云向先生行礼才是。”这位身材窈窕的琉球翁主微微颔首，屈身一礼。 恰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莲。 “董先生，这位是我琉球国贞德翁主，大王的姐姐，恰好住在宫良上宫。向某深知与先生的合作干系重大，因此将翁主带来旁听，还请先生勿怪。”向邦连忙解释道。 “向大人还有师兄快快请起。”尚云跟董良打好招呼赶紧让向邦和向英起身。 董良主意到，她称呼向英为师兄。 紧接着，尚云对董良道：“先生大才，如若愿意辅佐我王弟，琉球愿意以先生为国相。” 听这个尚云翁主的话，其并没有很深的城府。 倒是一个性格直爽的姑娘。 “翁主可能刚才没有听清楚，我与琉球之间是合作，董某并没有在琉球出仕的打算。” 董良要做一个主导者，他要想做官，回到满清之后有很多种办法。 比如拉出一支团练去帮满清镇压太平军，很快就能混个地方大员。 未来，满清的官将会越来越不值钱。 但是董良要拯救的是即将沉沦的中华文化圈。 不仅仅是琉球，也不仅仅是中土。 他们不知道未来的琉球会成为扶桑的一部分，而扶桑则成为了大洋彼岸米国人的附庸。 盎撒人主导了这个世界。中华文明想要崛起，却被他们围攻打压，每一步发展都非常困难。 无论是谁都不允许挑战盎撒人对世界的主导权。 他们会有用自己几百年间建立的文明网封杀一切试图崛起的文明。 整个中华文化圈四分五裂，原本的中土被自己曾经的藩属国封锁，曾经主导这片土地的文化也被盎撒文化所异化。 他们争先恐后地去汉化，拥抱所谓的先进文明。 董良在心理上早就已经过了愤青的年龄，但是他对这个民族的爱与很多人一般炙热。 “我答应要帮你们琉球保住社稷，不过这一切要由我来主导，我这个人做事情一向不喜欢别人掣肘。” “好，就依先生。” 尚泰王年幼的时候一直都是尚云翁主照顾。 现在也就才十岁，因此尚云能够当这个家。 “董先生，很多事情咱们暂且不必考虑，但是眼前的情况，先生可有破局之法？” 向邦清醒过来，董良对时局的认识是精辟，他对未来的规划也很好。 但是眼前的问题是董良如何对付萨摩家。 他是消灭了对方六百人，但是说难听点，那六百人犯了轻敌的错误，才让董良等人成功。 萨摩藩虽然不大，但是却可以轻易灭了琉球。 接下来，萨摩藩肯定是要报复的。 () 第三十二章 合作 “尚云翁主，董某就当您代表尚泰王，既然如此，还请翁主坐下说话。”董良喧宾得主地邀请道。 他此时已经完全掌控了现场的主动权。 虽然他只有一个人，但是招架在坐的几人得心应手。 至于向邦提出的这个问题，他早有腹稿。 尚云提着自己长裙，小步走到了塌前，坐到了空缺的一边，也就是董良的右手边。 谈话间，她总是忍不住偷偷瞥向董良，董良假装看不见。 董良只在她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定睛打量了她一眼，其余时间除了与她说话，没有多看尚云一眼。 美丽的女孩子都有一点虚荣心，你盯着她看，她觉得你无礼。 你要是不看他，她又会觉得你无视她的美丽容颜。 此时尚云的心中就有一点小失落。 董良无论是长相还是见识都比他曾经见过的那些年轻男子要强多了。 那些首里城的贵族子弟只会在扶桑人面前奴颜婢膝。 他们涂脂抹粉，嘴上夸夸其谈，没有一个能够入尚云的眼。 而那些扶桑人更是让尚云感到恶心。他们就是一群贪婪的强盗。 今天在这里见到了董良，完全打破了尚云对男子的认识。 原来世间还有这般伟岸的男子。 她原本在首里城照顾尚泰王，但是国相郑儒计划让她与萨摩家的子弟联姻。 尚云自然不想，这才在扶桑使团到首里城之前跑到了宫良来。 向英是她的师兄，他们跟着同一个师傅学医，两人之间关系很好。 向邦也是忠于王室的实权人物，因此尚云前来投靠他们。 琉球国内也有所谓的亲扶桑派，自然也有人是反对萨摩对琉球的殖民的。 向邦就是反对派的代表人物，要不然他也不会被贬到八重山来。 只不过琉球的反对派实力太弱了，因为整个琉球国的武力一直受到扶桑人的压制。 所有的军队加在一起都不到两千人，几户全都集中在首里城。 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不设防的状态。 就像是八重山这里，一共才有一两百的兵丁。 手中还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 要不他们怎么会允许扶桑人在这里为所欲为呢。 向邦其实也就只能管着宫良山城那一亩三分地。 他要是稍微有点实力，也不会想着利用董良这些华工。 “好了，咱们现在可以坦诚地交流了。刚才向大人说的事情，我已经考虑过了。” “两个办法，一是防守反击，利用这段时间，我会尽量完善华工的武装，等着萨摩家派兵过来。” “向大人这几天应该已经封锁消息了吧？”董良看向向邦问道。 “董先生放心，宫良这里没有一艘船北上。” 果然，这个向邦办事非常细心。 董良知道他一定会封锁消息的。 “好，那么这段时间，我会将这些华工炼成一支精兵。” “等到萨摩藩杀来的时候，我们就对他们迎头痛击，然后咱们考虑北上首里城的事情。” “只要向大人这里与我们撇开关系，扶桑人应该也不会因此对首里城发难。” “二是我们主动出击，我带人北上，与首里城的琉球军队一起夹击扶桑驻军。争取一举消灭扶桑人。然后我们再整军备武，与萨摩家的本部决战。” 董良给了两个方案。 向邦又陷入了沉思。 “董先生，还是第一个方案稳妥一些。说实话，向某没有把握首里城的琉球兵会配合咱们。琉球国现在的枢密使是蔡允，此人与扶桑人走的近。” “好，我明白了，也就是说现在首里城内的琉球高层大都是亲扶桑派？”董良直截了当地说道。 “确实如此。”向邦有些尴尬。 就连那位尚云翁主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她虽然是琉球国的翁主，但是她手中一点权力都没有。 就连他的弟弟尚泰王，也不过是傀儡罢了。 “好，那我们就实行第一套方案，咱们先在这里耐心发展。” “不过我要向大人全力配合我。” “没问题，董先生，在宫良这里，我可以做的了主。” 向邦能够帮到董良的其实也不多。 但是聊胜于无，至少董良做事情再无顾忌，不需要再提防着琉球官府。 “董先生，向英无能，只能尽力帮您诊治伤员。”向英拱手道。 他也想去对付扶桑人，但是他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嗯，向医官最近帮了我们不少忙了，以后伤员就交给你了，咱们还要做好预防疟疾的准备，回头有一种草药，需要向医官帮我找一下。” 董良知道这里流行疟疾。但是他暂时没办法搞到奎宁。 不过他知道青蒿也能够预防和治疗疟疾，不过他可不会采药。 他知道这里一定有青蒿存在。 青蒿不是某一种植物，而是一类植物，分布非常广泛。 就像是有毒蛇存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解药一般。 自然界的生物分配也存在阴阳调和。 “董先生，我能做些什么？”这个时候尚云翁主轻生问道。 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的，似乎有些自卑。 “翁主会做什么？”没等向邦开口，董良就问道。 “我……我会医病。”尚云颔首道。 “董先生，翁主跟在下同在师傅门下学医，不过师妹的医术高明，远在我之上，而且师妹善长疡医。” 见到自己的师妹被问的尴尬，向英出来解围道。 “这……这如何可以……翁主还是好好在宫良上城呆着，扶桑人随时都可能打过来，太危险了！。”向邦道。 他的年纪已经四十几岁，在翁主面前就像是个长辈一般。 “向大人，不妨事的，翁主想要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毕竟这琉球宗庙是他们家的。” 董良却一点都不客气。既然这个翁主想要做事儿，那就是出来做是了。 董良是一点人力都不想浪费。 向邦显然有些不高兴，他是那种传统的文人。 不过翁主和董良都这么说，他也不好讲什么。 “向医官，你什么时候有空带着翁主到我们的营地一趟，我有一些东西要交给你们。”董良说道。 “是，董先生。” 董良现在俨然成为了这里发号施令的人。 “向大人，宫良城还有多少兵马？” “呃……只有不到一百五十人。”向邦有些尴尬地说道。 “那就扩充到两百人。回头让他们跟我的人一起训练。” “实不相瞒，我现在手中有四百正兵，全部动员有将近七百人。” “咱们的力量太弱，一点人都不能浪费。” “如果扶桑人要是派兵的话，向大人以为他们能够派多少兵马？”董良问道。 “这，他们在那霸大概有两千兵马。如果再从本藩派兵的话，最多也不过两千人。再多的话，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船了。”向邦盘算一下说道。 按照他们的体量计算，整个萨摩藩总共能够动员的兵力也不会超过一万人。 “好，那么就没有问题了，我们应该有把握对付。” () 第三十三章 神药 谈判结束，双方终于达成结盟协议，这是董良这段时间努力的结果。 以后这八重山群岛就是他的地盘。 这里的位置对于现在依然弱小的董良来说非常友好。 最强大的敌人就是北边的扶桑人，只是扶桑人想要进攻八重山也要跨越上千里的海路。 这里对重利的西洋人来说没收任何的油水，没有利益的事情洋人是不愿意做的。 所以董良可以放心发展这里，即使有敌人来也只是暂时。 没人会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长期围困毫无价值的岛屿。 另外一方面，石垣岛和西表岛都是山地丘陵地形，岛上林木茂盛。 真的有强大的敌人来了，大不了可以钻进林子里。 向邦回去帮董良筹措粮草物资。 董良就交给了他这一件任务。 他还让向邦在岛屿内部寻找几个隐秘的地点，分别藏上一定量的物资。 这些天董良已经将岛上都查看了一边。 找到了几个不错的地方，要是敌人太强大的话，他就与敌人打游击。 董良带着尚云和向英来到了他们原本的营地。 此时这里的人已经很少。 大部分的人都搬到了西表岛进行建设。 相对于石垣岛，西表岛更加的隐蔽，那里是董良自己的老巢。 但是现在与向邦达成了合作，石垣岛也要兼顾起来。 三人进了董良的小屋。 房间里非常的简单，最多的就是一些架子。 架子上面摆着瓷碗，瓷碗中是米糊，上面漂着绿色的霉斑。 “董先生，这些是？”向英问道。 董良也没有卖关子：“这些就是我跟你们说的神药。” “你们发现没有，这些绿色霉斑的周围，为什么没有其他颜色的霉斑？” …… “好了，你们跟我来。”董良房间的角落了摆着一台老式的显微镜。 这东西也是那位船长布莱生的收藏品之一。 别说，这个家伙还真的非常博学。他的船长室中甚至还有上千册的藏书。 现在是下午，外面的光线很好。 董良调试了一下，将显微镜移到阳光下。 “你俩来看一下。”董良招呼道。 进屋到现在师兄妹俩还摸不着头脑。 “这是虫子？”向英扫了一眼，一脸惊讶地问道，仿佛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 “好了，长话短说，我没有时间跟你们太详细地解释。” 董良招呼二人坐下，为他们介绍起微观世界，然后他就直入主题，将土法青霉素的制取办法交给了二人。 “董先生，这果然是神药啊，以后外伤再也不用担心溃疡了。这个真的能够治疗肺痨？” “同样的道理，肺痨也是由某种细菌引起的。”董良简单地回答道。 “先生，向英和师妹已经拜过师，不然定要拜您为师，要不然这么重要的神技，我们不能接受。” 这么多天的相处，董良能够感受到向英骨子里的正直，他跟向邦完全是两种人。 向邦此人心机深沉，只可以做合作伙伴，不可为友。 现在双方的利益相同，董良才可以信任他。 而那个翁主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生。 董良传授技能给她，便于双方之间的捆绑。 他今后定然是要将琉球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他与向邦谈话的时候说琉球几岛没有什么价值。实际上他很清楚，控制了琉球就相当于控制了西太。 这里在海上的位置相当重要。至少相当于山海关这样的天下雄关。 “好了，这一神技也是我师傅告诉我的，现在我交给了你俩，但是仅限我们三人知道，以后要扩大规模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你们俩都是医者，应该知道这种药的价值，有人会为了它一掷万金的。” 董良最后交待道，说实话，如果不是分身乏力，他也不想交给别人。 接下来会有几场大仗，他不想再看到有伤员因为伤口感染无药可用而去世。 受过伤的士兵其实最有价值，他们会成为成熟、勇敢的战士。 但现实情况是，最勇敢的士兵往往最容易受伤，然后死去。 “董先生，我向英发誓，绝对不会将此药泄露出去。” 尚云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是救必死之症的药。 尚云也当着董良的面用尚家列祖列宗的名义发誓。 发誓在古人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儿戏的事情。 尚云现在看董良满眼都是崇拜。 “董先生，师兄说你擅长疡医，我能跟着你后面学吗？”尚云眼巴巴地问道。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想学疡医？”董良问道。 今天上午他给向邦上了一堂国际形势课，成功将这个琉球反日派的头子拉进了自己的阵营。 下午这堂生物课又将这师兄妹俩给俘获。 前世的后半生，董良教书育人，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 这么聪明好学的女生，董良怎么可能拒绝呢。 “先生，我师傅说我胆子大，见了血不会手抖，因此适合做疡医。”尚云也毫不避讳。 …… 在尚云的建议下，董良将自己的青霉素土作坊搬到了宫良上城。 这里算是尚云的寝宫，条件相对好一些，也更加容易保密。 而董良也将一些缝合、外伤处理的办法还有人体的生理结构知识交给尚云。 更多的东西，董良也教不了了。 只能靠尚云自己摸索。 他最多就是给这个女孩提供一些战俘做活体标本。 只是不知道她能否接受。 接下来几天，那些在船上患热病的伤员渐渐好转归队。 在董良的提示下，向英带人到林子里发现了青蒿。 随即董良让向英常驻在西表岛上。 岛上的华工和工人每天都要喝这种用青蒿熬制的味道苦苦的饮料。 他还让人将种植园周围的水塘全部掩埋，减少蚊虫的滋生。 同时在林子中开挖水渠，与主河道相连，让鱼儿能够顺流而上。 鱼会吞噬蚊子的幼虫，也能够减少蚊虫。 双管齐下，营地终究没有大规模的爆发疟疾。 这一方法后来也被用在董良对东番岛的开发上。 向邦那边也很给力，不仅仅切断了八重山与那霸的联系。 还给董良搞到了大量的生铁。 这里是反日派的大本营，这些物资都是一代代宫良城主积攒下来的。 石垣岛的山中还有一座小型煤矿。 董良让林本派人在煤矿边上建造炼焦窑洞。 他需要焦煤。 为了避免运输浪费时间，他直接在山上建造了一座小高炉。 这种六十年代在农村地区非常普遍存在的小高炉建造起来非常容易。 人家穿越了总是会遇到某个友好洋人，帮自己买来先进的武器。 可董良遇到的洋人都是坏人，没有一个友好的。 实际上这个时代的白人非常的傲慢，华人在他们眼中就是土著。 从各种图书和流传的报纸上都能够看到他们对华人的丑化。 实际上华人在西方人眼中形象发生变化，是在抗米援朝之后。 在国际上一个民族形象与他们的实力总是相匹配的。 () 第三十四章 厦门港的洋人们 开矿、种田、炼钢，这才是董良喜欢做的事情。 他原本就是一个手艺人，即使做老师了，也是教的手艺。 西表岛上几百扶桑奴隶在拼命地种田、开荒。 就是护卫队员每日里也要抽出一半时间参加生产，剩下的时间用来进行专业技能训练。 “包恩号”改名为“怒海号”，终于利用大潮脱离浅滩。 同时按照董良的指示开到了上原港停靠。 理查德等人也转移到陆地上。 康八爷回归他总教头的身份，开始指导刀盾兵和长矛兵训练。 董良则忙着炼钢打造燧发枪。 由于缺少必要的工具，董良只能制造燧发枪。 样式就按照他们手中的密西西比燧发枪作样本。 这款枪皮实耐用，在燧发枪中算是比较成熟的，一直用到了米国内战时期。 枪支作坊，必须要有木工、钳工、膛工…… 董良从生活组调集了几十号人。 又从向邦那里借了一批工匠，然后对他们进行分组培训，采用流水线的形式进行生产。 造枪，最重要的工具是膛床，董良前世没少接触这些东西。他花几天时间久制作了一台畜力膛床，用岛上随处可见的水牛作为动力，钻出枪管。 燧发机可以用生铁铸造，批量生产。枪托是木工的活儿。 最后，董良再带人组装。 ……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董良想要安心种田，但是扶桑人却再次出现了。 桦山麻友原本就是来替换小松友基的，按道理小松友基应该已经回到那霸。 但是三百人一个都没有回去。 坐镇那霸的萨摩家家老华山力源着急了。 他派了一艘船前来询问，这些人直接到了西表岛。 陈得利带人将他们引上了岸，然后康老八带着两百多人，轻易就将这几十人给俘虏。 这让董良明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另外一边，厦门港。 “包恩号”华工起义的事情也传到此处。 鼓浪屿的码头上已经建成了成排的洋房，在中心的位置还有一栋教堂。 经过了十年发展，厦门港成为西洋人在东南一处重要的贸易口岸。 福建的红茶以及景德镇的瓷器都可以从这里买到。 当然了，近些年兴起的猪仔贸易，让这里出现了一种畸形的繁荣。 尤其是那随处可见的猪仔馆。 不过这种事情很容易引起地方百姓的仇视。 徳迪身兼荷兰、比利时等好几国驻厦门的领事。 他是当地官府的坐上宾，精通闽南话。 是厦门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也是这里最大的猪仔贩子。 码头上猪仔馆中的猪仔基本上都是徳迪派人弄来的。 “徳迪先生，有一艘进过琉球的商船说曾经在八重山的海上看到一艘飞剪商船，我们怀疑‘包恩号’由于那些猪仔的操作不当漂到了那里。” “哦，布莱德利先生既然知道了，可以让你们的海军去将他们抓起来啊。”徳迪说道。 查尔斯·布莱德利是米国驻厦门的代理领事。他找到自己必然是想请自己帮忙的。 他们自己的商船出事儿，作为领事要是解决不了，布莱德利很可能会丢掉自己的饭碗。 这些米国佬非常不靠谱，竟然被猪仔夺了商船。 徳迪在心中盘算着。不过此事他还真的要管，不然船主们失去信心，很可能会影响到他的生意。 “徳迪先生，您也知道我们米国现在没有舰队在这里，要不然我也不会找到您。您跟这里的大人物们都熟悉，不知道能否帮我们雇佣一支队伍。我们愿意支付一定的报酬。” 既然布莱德利愿意支付报酬，那就好办了。 “布莱德利先生，据我所知英国海军战舰“沉默玛丽号”和“莲花号”在厦门修整，上面还有将近两百士兵，我相信他们会愿意抽出一点时间赚一笔外快的。前提是你能够拿出足够的佣金。” “沉默玛丽号”和“莲花号”都属于36炮护卫舰，排水量大概一千吨，长期部署在东方的英国殖民地执行任务。 徳迪是一个非常势力的人，他的领事身份只是外皮，事实上他就是一个英国商人。 他的背后是英国驻港岛总督包令。 这些在海外的大英官员，哪一个不想在自己回国之前赚的盆满钵满。 这个时代远航对于西洋人来说也是冒险的事情。 因此，他们来到东方，除了实现自己政治抱负，所有人都都带着一个发财的梦想。 猪仔贸易十倍的利润，让很多人都想掺和进来。 现在搅和进来的各国官员很多，因此徳迪的份量水涨船高，很多人都要仰仗他。 “放心吧，徳迪先生，我会给出好价钱的。” 一支船队很快就组建起来了，不过不是两艘，而是四艘。 有一艘米国的军舰“沙利多加号”刚好送米国驻大清临时代办伯驾到厦门。 伯驾也是听说了猪仔船的事情亲自从沪上赶到了厦门。 还有一艘是武装商船，也就是救了凯文等人的“猎犬号”。 四艘船组成了一支临时联合舰队向石垣岛的方向开去。 船上还有两百名英军、七八十名米国海军陆战队以及五十几名在厦门招募的雇佣兵。 在徳迪的运作下，泉州官府还派了一名吏员与他们一起行动。 是的，官府已经按照洋人的说法，认定董良等人犯了海盗罪。 这名吏员过去就是要宣布他们的罪状的。 而这个时候，董良还在八重山种田练兵。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火枪工坊监制燧发枪。 手下的匠人都是董良临时挑选出来的。 他必须要手把手教他们。 匠人们遇到难题也要董良解决。 董良前世就是技校的实践课老师，在教人手艺方面，他是专业的。 更何况燧发枪这玩意儿并非是什么精密的东西。 董良的小高炉虽然简易，但是它毕竟是一百多年后的技术，出产的钢材用来造滑膛枪还是可以的。 现在他的产量已经能够达到每天二十杆。工人的数量也达到了一百多人，其中有五十几人是琉球人。 这些琉球人胆子是小了一些，但是动手的能力都很强。 这可能是大部分土著人的共同特点。 他们没有先进的工具，因此锻炼出了出色的动手能力。 自从俘虏了扶桑人的这队探查兵之后，董良更是加快了火枪生产的速度。 现在已经有两个中队完全换上了燧发枪。 分别是董兴福的火枪中队，还有彭能的那个长枪兵中队。 训练的事情基本上不用董良操心。 他默背出了前世的步兵训练操典，然后结合现在的燧发枪特性进行了修改。 主要的训练内容就是射击和三人小组配合刺杀。 董良要求手下的护卫队在刺杀的时候必须三人一组进行配合。 两人负责格挡，另外一人进行刺杀。 主攻手可以在三人之中任意切换，非常灵活。 另外，董良还安排他们进入岛屿上的山林中进行适应性训练。 尤其是西表岛上有很多红树林，有些地方是沼泽地，如果不熟悉的话很容易就能陷进去。 董良找来经验老道的当地人来教护卫队员如何在岛上穿梭行进。 不要看这两座岛，周长也就是几百公里，利用好的话，能够拖住几万敌人。 而且任何敌人打到这里，补给都是他们的最大问题。 () 第三十五章 董圣人 除了这些东西，董良还制作了一些织蚊帐的机器。 在这种热带岛屿生活，可以不穿衣服，但是不能没有蚊帐。 岛上的女人大都长年编织渔网，她们的手很巧。 给了她们机器之后，生产效率很高。第一批给西表岛的蚊帐已经投入使用。 董良优先建造的还有一座蒸馏作坊，他将岛上储存的酒全部蒸馏成酒精，又组织人用甘蔗渣发酵，提炼酒精。 这些酒精一部分留作外伤消毒之用。 另外一部分与驱蚊的药草精油混合做成花露水发给了护卫队员。 董良渐渐地将整个八重山群岛的资源整合起来，一切都在向战争倾斜。 就连那些生活在周围附属岛屿上的零星岛民，董良都没有放过。 他让向邦以官府的名义要求这些小岛上的渔民做兼职巡逻队。 同时承诺给传回有用消息的渔民丰厚的奖励。 只要愿意担任巡逻任务的渔民还能够减免一部分税收。 现在没有扶桑人的盘剥，渔民的生活也渐渐好转。 周围的海湾珊瑚礁中物产丰富，这里的人要想吃饱并不是太难。 捣鼓出了燧发枪，董良又开始捣鼓线膛枪和火炮。 线膛枪最大的困难就是刻画膛线。 董良忙活了半天，只有他自己做出了五把线膛枪。 其他的工匠都是新手，技术不到家。 他干脆暂时放弃了这个性价比较低的项目。 倒是用垂直铸造加上双层炮身的技术，董良成功制造了六门75毫米火炮。 不过这些炮只能算是山炮，董良还没办法做出太长的炮管。 董良善长制作机械，但是并不善长冶炼。 要是能够有一些冶炼方面的人才配合，他能够做出更多更好的东西来。 这样，董良的手中就一共有十门火炮了。 如果敌人还没到，还手中火炮的数量还能继续增加。 他将原来的两个炮兵小队扩充到了五个。 并且从董兴福的火枪中队中独立出来，组建了一个不满编的炮兵中队。 这样董良手中一共有两个火枪兵中队、一个长矛兵中队、一个刀盾兵中队。 向邦手中的两百琉球兵也给董良编成两个中队。 他们的武器有些乱，各种冷兵器大杂烩。 不过董良还是为了增强他们的战力，给他们做出了一批军弩。 董良现在连燧发枪都能做，更不要说军弩了。 他还专门为这些人量身定制了一种丛林战术。 利用这些人的岛上地形的熟悉。 让他们埋伏在山上或者树上，用军弩伏击敌人。 剩下的三百华人以及种植园中的两百名被解放的琉球奴隶也都被董良当做守备兵训练。 他们每天都要抽出五十人负责西表岛庄园的守卫工作，同时也是对他们的锻练。 郭有的船队每天都在几个岛屿之间穿梭。 他们主要负责运送物资与人员。 董良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石垣岛，因为大部分的工坊都在石垣岛东北部的山区。 这里远离川平湾，周围的海岸线也是那种陡峭的山崖，敌人很难从这里登陆。 董良也正式将水手组编成水上护卫队。 他们每天还要开着“怒海号”出去溜达一圈。 通过向邦提供的琉球国海图，八重山周围海域的水文情况已经被他们摸清楚。 哪里有暗礁，哪里是水道，哪里是浅滩，一清二楚。 董良要求郭有必须要铭记于心。 在理查德的悉心教导下，这些华工已经完全掌握了“怒海号”的操控，接下来就是如何变得更加熟练了。 “怒海号”的速度在现在的帆船中算是最快的。 要是将其武装起来，以后即使打不过敌人，还可以逃跑。 当然了，董良不是要他们开着“怒海号”去与扶桑人战斗。 他只是想为自己储备一些海上人才。 战舰以后会有的，但是有了战舰还要有人会开呢。 董良在石垣岛的时候，陈得利就要呆在西表岛统筹工作。 要是董良在西表岛，陈得利就要去石垣岛。 上原港边上的一处平坦的沙地上，护卫队正在训练。 在不远处的椰子树下一个国字脸，身材中等的年轻人正在用匕首给椰子开孔。 在他的边上，是一个头发像钢针一般的中年大汉。 “八爷，你说咱们董爷究竟想要干啥？我越来越看不懂了。难道就只是要控制琉球国，给弟兄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吗？” “嘿嘿，小子，看不懂就对了，别说你看不懂了，八爷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董爷这样的人物。”康老八摩挲着拳头上的指虎。 “不过啊，这看不懂，才有意思，未来一切皆有可能，走一步看一步。打打杀杀，这才是爷们儿该过的生活。相比董爷，我康八以前做的那都是小打小闹。他娘的，半辈子都活到娘们儿的肚皮上去了。” “陈小子，我看你啊就不是个打仗的料，没有冲劲儿。” “唉，八爷，您可不要瞧不起人啊。我陈得利也是手刃过倭寇的。”陈得利显然有些不服气。 “嗨，你小子，还是有些沉不住气，我都还没去说完呢。我看你小子脑子灵光，以后可以做宰相，咱们董爷身边缺少的是能写会算的人，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多读点书。” “那八爷您以后定然就是大将军了。”陈得利笑道。 康八爷已经四十好几，他的年龄是船上所有人中最大的。 康八身上有很浓的江湖人习气，性格直爽，早就已经跟华工们熟络起来。 因为他武功高强，又曾在甲板激战中独战洋人。 因此众人都非常敬重康八爷。 康八爷也习惯了在这些小伙子面前以长辈的口吻去说话。 “咱们董爷这么厉害，定是那做天下之人。话说八爷，您说咱们董爷怎么就会这么多东西，咱以前也见过读书人，那些书生除了背几句四书五经，编几首诗附庸风雅之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做生意不如咱们这些人，干活不如工匠。怎么董爷什么都会啊，不仅仅读书通古今中外，还会造机器、造枪炮，那枪是打得真准，还懂练兵。” 陈得利道，他对董良已经从一开始的佩服演变到崇拜了。 现在他觉得董良就是个神人。 “嘿，小子，你没听说过吗，五百年就要出一个圣人。上一次出了个半圣还是在前明，差不多也要有五百年了吧。” “那咱们今后岂不是要叫董爷圣人啦？” 两人没来由地聊着天。 在所有的华工心目中，董良的形象越来越神话。 由此以董良为核心的这个华工团体也越加的团结。 () 第三十六章 前有狼后有虎 咱们的这位圣人此时正在逼迫一位清秀美丽的小娘子对着刚刚死去的尸体动刀子。 这是一个身材粗壮的扶桑俘虏。 原本是一名武士，因此被董良安排做最苦、最危险的工作。 此人是因为感染疟疾刚刚死去。 因此董良与尚云以及站在后面的向英都戴着多层棉布做成的口罩。 他们的手上也带着用鱼皮做成的手套。 尚云的手中拿着手术刀，这是董良挑选上好的钢材帮她打制的。 向英已经躲得足够远了，再远就出了房间了。 而那个声称自己胆子大的尚云翁主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你们已经知道疟疾是一种虫子造成的了，咱们现在解刨这具尸体正好可以看看疟疾侵害了那些人体器官，这对你们以后研制治疗疟疾的药方有很大的帮助。” “翁主，赶紧动手啊，要不然就要放凉了。” “哦，好的，先生。”尚云的声音有些发颤。 她再怎么说也是琉球的翁主，还从来没有对尸体下过刀子，那不应该是仵作该做的事情吗？ “你学过经络，下刀的时候要避开主要的血管，要不然小心崩你一脸。再说你以后想要做疡医，那可是要给活人下刀子。要是咱们的战士被火枪射中肚子，可能要划开肚皮取出子弹，然后清洗腹腔，再缝合。” “怎么做到这种程度，必须要练啊，人虽然有高矮胖瘦之分，但是身体的结构都是一样的。当然你有空的时候也可以拿一些小动物来练手。”董良说道。 他希望尚云和向英在医术上能够更进一步。 此生的董良非常惜命，前世的他为了自己那个热爱的集体而活。 今生，他要以自己为中心，他高傲地认为自己牵动着这个民族的未来。 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出现意外。 身边能够有两个医术高明的医者，总归不是坏事儿。 以董良对两人的了解，向英在内科诊断、药剂方面有很强的天赋。 董良只知道青蒿的一些基本特征，向英带人花了两天时间就找到了。 他还根据自己治疗疟疾的经验添加了一些其他的药物配成青蒿止痢汤。 在西表岛上推广了之后效果很好。 向英自己调制的金疮药效果也很好。 不过他在外科方面确实不行，虽然不再血晕，但是手法比尚云差远了。 尚云眯着眼睛想象着师傅教她的人体经络图。 然后突然睁开眼睛，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尸体的肚皮。 皮下组织、脂肪层、内膜一一展露出来。 董良递过来一个支架，尚云拉开那人的肚皮用支架撑开。 这个人的内脏完全展露在三人眼前。 董良继续用将他仅剩的一点生理知识传授给二人。 …… 脱掉手套和口罩，董良伸了一个懒腰。 现在的生活很辛苦，但是也很充实。 每一件事情都是在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 就像是之前那队在营门前闹事的扶桑兵，原本可以不杀的。 但是董良的本心让他非常厌恶那群人，因此他便挑起冲突杀了对方。 “先生，尚云今日受益匪浅，不过以后还是尽量用小动物来动刀子吧。” “小动物就不是生命了吗？这些扶桑人连畜牲都不如，放心好了，马上我们会有很多的标本。” “下次，我们用活人，到时候你要将对方的肚子划开，然后缝合，如果对方能够活下去，说明你的疡医技术就到家了，到时候再实验一下咱们的青霉素有没有效果。”董良摇头道，这个尚云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圣母病。 “是，先生，尚云一定勤加练习。尚云已经在那些有外伤的俘虏身上试过，外用的话，咱们提取的青霉素效果很好，比酒精强多了。” “嗯，现在只是外用，我们的目的是要做到内服。这就必须要控制好剂量，只能通过慢慢实验来积累数据和经验。” 传统的中医更多的是以医者的经验作为发展的基础，这样的话，发展周期太长。 董良现在要将现代医学的实验方法引入到传统中医中，希望以此来提升传统中医的发展速度。 通过反复的实验来验证得出结论，显然比通过经验获取要快的多。 效率的提升可能是百倍千倍。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董良时常会到上宫指导尚云和向英练习外科手术。 这一天，董良离开实验室，刚刚从宫良上城走到下城，就碰到了迎面快步走来的向邦。 上城是翁主的寝宫，也是青霉素的生产地。 青霉菌的照看由尚云的贴身侍女小翠和小兰负责，但是提取和提纯工作完全有尚云一人完成。 “董先生，终于找到您了。”向邦一路小跑而来，气喘吁吁。 整个宫良城依山而建，本身就是倾斜的。 向邦从下城到上城走的是上坡路，与爬山一般。 “咦，向大人，何事如此着急？” “董先生，我在那霸的人传来消息，萨摩藩出兵两千，战船三十余艘像我们这里杀来了。”向邦一脸焦急地说道。 两千人啊，这可是扶桑在琉球所有驻军的总和啊。 他们一定是送萨摩藩本部派出了军队。 向邦知道萨摩本部的军队大都装备火器，可是比在琉球的驻军强多了。 “消息走漏了，果然，纸终究包不住火，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向大人，以你的经验，对方要多久才能到，他们会先到哪里登陆？”董良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道。 “董先生，按道理扶桑人明天中午到，他们会先到西表岛上原港登陆，因为那里一直是他们自己经营。”向邦道。 两人向下城的宫良官衙走去。 就在这时，郑源带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渔民走了过来。 “大人，不好了，有四艘洋船向川平湾开来了。” “郑大人，你不要着急，知道是哪个国家的洋船吗？”董良听了这个消息也是一脸的震惊。 他意识到，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米国人的报复来了，来得比他想象的要早。 “这……董先生，渔民分辨不出来啊。” 是啊，这些渔民怎么能够分辨出洋人的国旗？ 这怎么办？ 董良拉着几人来到路边，捡起一块石头就在石板上刻画出来。 他先是画了星星和条条的混合图形，那渔夫看了果然连连点头。 接着他犹豫了一下，又画了一个米字图形。 那渔夫再次点头。 并且对那个米字图形伸出了三根指头。 “走吧，向大人，咱们回官衙去。”董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果然是米国人的报复，他们担心自己的力量不足，竟然还拉着英国人一起来。 怎么办？两千人的萨摩军，已经要董良倾尽全力了。 现在又来了英米联军。 他不是神仙，不会撒豆成兵，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发展这样一支队伍，已经是透支了八重山多年的储备。 董良已经尽了全力。 () 第三十七章 钓鱼海战 “董先生，这洋人的战船是怎么回事儿？”向邦隐隐猜到一些，但是不能确定。 “没错，他们应该是冲我们来的，也许是米国人得到了消息。” “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们在这里？”向邦不解。 董良摇了摇头道：“他们怎么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情况确实糟糕，向大人还请抓紧将富岐的渔民都撤到宫良城。按照计划，你们必须要置身事外。两百琉球兵，我留一百人给你，另外一百人放在林子中。” “如果我们失败了，向大人面对扶桑人的时候可以将责任都推到我们头上，就说是我们包围了宫良城。” “要是洋人打进来了，你们答应他们的条件就好，我相信这些人暂时还不至于赶尽杀绝，毕竟这里没有什么他们看得上的东西。” 董良在宫良衙门内做着最后的交待。 一向心机深沉的向邦也有些感动了。 董良在这么危难的时刻，将所有的后路给了他们琉球人。 他却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后路。 董良交待好之后，坐在那里呆愣了一会儿。 他陷入了思考。 他预想中的敌人竟然同时出现了。 原本他准备击败了萨摩藩，控制了整个琉球国之后，再与米国人交手。 然而，敌人同时来了，而董良手中的人哪怕对付其中一方都很难。 “向大人，假如你走在一座架在万丈深渊上的独木桥上，当你走到正中间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头斑斓猛虎，而你回头却发现，后边是一只獠牙狰狞的巨熊。你会怎么做？” 董良冷不丁地问道。 这个问题非常的老套。 但是向邦却被问懵了。 是啊，该怎么做？能怎么做？ 向邦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这是一个死局啊。 “董先生，难道形势这么恶劣了吗？要不你们乘船离开吧？”向邦道。 “不，向大人，天下之大已经没有我们这些人的去处。这天下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被压迫者，一种是压迫者。当被压迫者要做出抗争的时候，所有的压迫者都会视其为异类，会一起将其围剿。” “我们的脚下就是那座独木桥。” “不过这次我们会向前走，因为我们向前走，后面的熊会跟着。而老虎害怕巨熊，会向后退。这样我们就能够走出独木桥。” “巨熊和猛虎都是有地盘意识的凶兽，他们碰到了一起，必然会斗起来，两强相争，结果会怎么样，不得而知，但是对咱们一定是有利的。”董良说道。 向邦看董良的表情逐渐舒展，知道他一定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这个年轻人就像史书中记载的那些智者一般。 “好了，向大人，我走了，你们保重。”董良起身离开了宫良城。 向邦开始按照董良的要求将海湾的百姓都撤回来。 而董良则来到了他们位于海湾的营地。 英米联军的战船没有办法一下子就推进到川平湾。 因为这里不是传统的航道，富岐小渔村也不是对外开放的港口。 当初“怒海号”就是因为不熟悉这里的海况加上风暴才搁浅的。 所以董良很清楚，这支舰队没有那么快到这里。 他还有时间部署。 从宫良城回来的一路上，一个计划就在他的脑海中渐渐地成熟起来。 …… …… 石垣岛以北的洋面上，一支庞大的船队正在乘风破浪由北向南驶来。 上杉雄一站在一艘关船之上，扶桑人的战船只有三种类型，最大的是安宅船，只有幕府才装备。 其次是关船，这也是作战的主力，主要的进攻手段是战船上士兵的弓箭以及火绳枪，也有一些会安装短管滑膛炮。 还有一种最小的海船名曰小早。 不过幕府有限船令，地方大名不能建造大型的战船。 因此整个扶桑，即使是造船最为发达的萨摩藩和佐贺藩都没有大型的战船。 关船就是他们拥有的最大海船。 这种关船只有三十几米长，排水量一百吨左右，用40至60支摇撸推进，速度不快， 不过这种船的甲板很高，看起来颇有气势。 “纳尼？”上杉雄一举起手中的望远镜，这是他高价从长崎的兰商那里买来的。 “将军，是一艘洋人的的商船。”旁边的副将眼力比他好多了，早就已经发现远处的商船。 “是米国人的商船，不要管他。我们继续向上原港进发。” 船队和对面的米国商船是相向而行，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三百米的时候。 上杉雄一的眼睛突然瞪大。 对面那艘速度飞快，形体修长的米国商船突然向东转向。 然后一阵白烟飘起。 “敌袭！” 舰队的警铃响起。 上杉雄一不明白这艘米果商船为什么要攻击他们。 还好，对方的准头似乎不怎么样，一共五发炮弹只有一发炮弹击中了一艘倒霉的小早船。 直接将对方甲板上砸了一个大洞。 这艘米国商船正是“怒海号”。 “理查德，后面一轮射击由你来指挥。”董良拍了一下理查德的肩膀。 他已经许久没有上“怒海号”了，水手组的人已经能够操控这艘船。 不过董良还是将理查德给带上。 这家伙竟然在米国海军中服役过。很难想象这个胆小的大副是军人出身。 “船长，您瞧好了。”理查德看了周成国指挥的炮击连连摇头。 这个董良临时培养起来的炮兵军官到了船上之后，自己都站不稳，还怎么指挥炮击。 “船长，咱们还能继续向前靠近一点吗？” “没问题，对方的船上只有火绳枪，他们的炮估计也打不到两百米。” 这么近的距离，董良已经能够看到对方船上的很多细节。 他还特意让华人水手穿着洋人的衣服，用头巾蒙住自己的脸。 只让理查德这些洋人露头。 以防止扶桑人看出端倪。 “怒海号”稍微修正了一下航向就将距离再次拉近了一百米。 理查德目视着不远处的扶桑舰队。 对方的海船竟然连风帆都没有，真是太落后了。 实际上扶桑也实行海禁政策，限制造船。 也就是萨摩藩这种强藩敢于违逆幕府的命令，才能够造出这么多的战船。 上杉雄一就是统领萨摩海军的将领。 他也是岛津齐彬身边的亲信之一。 岛津齐彬主张学习洋人建造大帆船，但是他的计划才刚刚起步。毕竟他接任藩主的时间也不长。 “轰轰轰……”又是一轮炮击。 五发三中。 “理查德干的漂亮。” “成国，你要多跟理查德好好学习，炮兵可是技术兵种，学好了，够你吃一辈子。”董良鼓掌道。 船上的人都很轻松，虽然他们是第一次参加海战。 因为“怒海号”速度完全可以随意地玩弄这支扶桑舰队。 只是董良的船上只有十门炮。 而且口径不大，这些炮现在成了陆海两用。 “怒海号”出发之前，董良将它们都搬到船上。 扶桑人的战船太多了，董良这几门炮也不能无限发射啊。 当然了，董良的目的也并非是要消灭对方。 他是在钓鱼，钓住扶桑舰队这条大肥鱼。 ps：大大们，早上好，高抬贵手投张银票。 () 第三十八章 不对称战争 “怒海号”绕着扶桑人的舰队转了一圈。 船上的火炮一共完成了五轮射击。 “八嘎……这些米国人疯了吗？”上杉雄一破口大骂。 萨摩藩偶尔也与洋人接触，上杉雄一知道这艘船上的旗帜是米国人的。 他没有多想，因为在这个时代只有洋人才驾驶这样的大帆船。 “靠上去，给我还击。”上杉雄一歇斯底里地嘶吼道。 关船上的桨手拼命地划桨，但是他们变快，那艘米国商船就跟着变快，他们变慢，那艘米国商船就跟着减速。 上杉雄一是一个脾气暴躁的老将。 坐镇那霸的萨摩藩家佬桦山力源连续派遣了两支探查队伍都没有消息，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八重山那里一定是出了大事。 岛津齐彬也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现在正在对萨摩藩进行改革。 他在鹿儿岛仿照西方建造了一个小型的工业区。 购置机器造蒸汽机，建造新式的造船厂、枪炮厂，还有纺织厂、缫丝厂等一系列民用工厂。 这些工厂要建造起来需要大量的钱财。 那些洋人一个比一个黑，出不了价钱，他们根本不会将机器赊欠给你。 而萨摩藩的财源主要依靠琉球国。本藩的土地多是火山地震带，极其容易受到火山地震和台风的影响。 这两年，他为了自己的新政确实是加紧了对琉球国的搜刮。 齐彬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因此他派遣海军奉行上杉雄一带兵前往八重山查看，并没有动用那霸的兵力。 这次船队上的两千士兵都是萨摩本部的新军。 其中很大一部分装备了铁炮，算是一支精锐。 此时“怒海号”已经转向南方，朝着石垣岛方向驶去。 “理查德，你去控制航向。”董良吩咐道。 他让舰船走之字形通过侧舷的火力继续攻击扶桑人的战船。 上杉雄一没有想到对方有什么阴谋。 他这个时候即使退却，那艘该死的米国商船一样会来黏住自己。 武士的荣誉也不允许他退却。 虽然一直在挨打，扶桑人的船队还是顽强地跟着“怒海号”。 扶桑人的韧性真棒。 董良举着望远镜看着后方的扶桑船队。 经过这么多回合的炮击，扶桑人至少有三艘小早船沉没。 那些关船虽然笨重，但是还算皮糙肉厚。 最主要的是董良手中的火炮口径太小。 “怒海号”不是专业的战舰没有大口径舰炮。 即使董良能够铸造出舰炮，也需要对这艘船进行加固改造才行。 “鱼儿已经上钩了！”董良的嘴角微微翘起。 他前世就喜欢钓鱼，老光棍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 据说鱼儿咬钩被钓起来的瞬间，钓手的大脑会大量分泌多巴胺，这感觉就跟男人那啥时的一瞬间非常相似。 “怒海号”的身后就像是由一张无形地大网一般，将扶桑人的庞大船队向石垣岛拖拽。 …… 石垣岛的东部海域，四艘舰船组成的英米联合舰队在岛屿的外海缓缓移动。 石垣岛东部和南部都没有合适的登陆点。 只有西边的川平湾适合登陆。 但是那里有很多岛礁和浅滩。 舰队不敢靠近。 因为这次行动由米国人出钱，因此舰队由米国“沙利多加号”蒸汽护卫舰担任旗舰。 舰长华尔佳是名义上的指挥，不过他很清楚，他谁也指挥不了。 英国佬本就看不起这些米国佬。 在他们眼中，米国人都是在欧罗巴混不下去失败者。一群在新大陆的暴发户。 “舰长先生，‘猎犬号’舰长沃里特发信号说，我们的战舰有蒸汽动力，最好由我们去前面探路。”大副一脸的不悦地找到华尔佳。 “混蛋，这帮英国佬真无耻，拿了我们的钱，一点力都不想出吗？难道我们是请他们来度假的吗？”华尔佳骂道。 “舰长，怎么办？” 骂归骂，任务还要继续执行。 还能怎么办，“沙利多加号”只能放下风帆，将蒸汽机的马利开到适中，拖着黑烟慢吞吞地在前面探路。 因为采用蒸汽动力，可以及时减速转弯，甚至是倒车。 所以“沙利多加号”确实适合做探查任务。 只是让一艘旗舰去开路，未免有些羞辱这些米国人。 没办法，谁叫英国佬在东方是老大呢。大家都指望着跟着他们后面赚钱呢。 舰队沿着石垣岛南部的海域向西摸向西边的川平湾。 竹富岛在石垣岛的西南方向，十里外，与石垣岛之间形成了一条六千米宽的海峡。 这里是水况最复杂的地方，即使从外面上都能够看到那些隐藏在水下的黝黑礁石以及五彩斑斓的珊瑚。 “沙利多加号”上，航海长布兰特就着正午的阳光一边欣赏着海底的美景，一边指挥军舰进行避让。 “敌袭！”爬在桅杆上的瞭望手喊道。 船长华尔佳听到报告，赶紧举起望远镜向远处看去。 果然，有七八艘桨帆船从边上的岛屿方向朝着自己围了过来。 这些船刚才应该是藏在岛屿边上的红树林中。 双方现在的距离大概在两千米左右。 不过那些桨帆船正好顺风，加上细长的船身，速度很快。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用担心触礁的问题。 …… 说实话，郭有有些紧张，他以前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渔民，哪里打过海战啊。 看着前方那个冒着黑烟的庞然大物，不仅仅郭有，几乎所有人都感到胆怯。 好在董良已经给他们科普过，这就是蒸汽船，里面装了烧煤就能动的蒸汽机，通过蒸汽机带动船左右两边的巨大桨轮来驱动船只。 而这两个大桨轮就是他的弱点，只要击中了，就能让对方趴窝。 当然了对方也可以从新升起风帆，但是那样，它就失去了灵活性。 “加速，靠上去，我们打完一炮就跑。”郭有道。 他们的这种小船经过改造后在船头位置也安装了一门火炮，当然也是董良自己铸造的小炮。 不过射程也有四五百米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那艘蒸汽船先开炮了。 “轰轰轰……” “沙利多加号”的第一轮射击全部落空，因为郭有手下全是灵活的小船。 郭有赶紧让自己的船队散开来。 后面的英国军舰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况。 不过他们见到只是几艘小船，根本就没有在意，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现在他们是一字长蛇阵，擅自变阵很容易脱离航线，导致触礁。 () 第三十九章 好戏开场 “砰”的一声，一颗实心弹丸撞在“沙利多加号”这艘一千五百吨级蒸汽动力明轮木壳护卫舰上。 因为威力不足，这颗炮弹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船长，这些人是扶桑人啊，他们为什么攻击我们。” 大副此时已经能够看到不远处小船上那些穿着竹甲的士兵。 还有这种小型战船，他们经常在扶桑海域见到。 “不管他们，任何阻挡我们惩治海盗的人都是敌人。” 在这个米国佬的眼中，所有的东方人几乎都是一个样子。 他们根本就是分不出扶桑人和清国人的区别。 华尔佳根本就不把这些扶桑人放在眼中。 就那么几艘小船能够造成什么威胁？ “郭队长，打不中那个轮啊。”炮手无奈地说道。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要是再次填装的话，他们的船就距离那艘米国大船太近了。 距离太近的话对方的舰炮准度就会提升，郭有他们的小船可能都经受不住对方一炮。 “只能使用备用方案了，让小艇靠上去。”郭有咬了咬牙说道。 船队种还有四五艘小型的划艇，跟岛民的独木舟差不多。 但是这种小船前方却安装了一面用铁板做成的盾牌。 每艘小艇上只有六名桨手，一名鼓手背对着坐在铁板的后方。 另外在小艇的前端还伸出几个如同触角一般的尖刺。 很显然这就是自杀式爆破船了。 船员会在小艇靠近到大船边上五米外的地方跳船，不过这成活率就不知道多少了。 船上划桨的都是琉球人，他们的水性很好，都可以在海面下长时间潜水。 这些人都是向邦挑选出来的，董良没有告诉他们有多危险，只告诉他们只要按照要求做了就能够得到丰厚的奖励。 这些琉球人看着那块厚实的铁板全都欣然应诺。 “快，让火枪手到甲板边上来。” 这些小艇已经距离沙利多加号太近了，火炮的角度够不着。 而且那种小船实在是太小了。 让舰炮在海面上捕捉一艘独木舟并不容易。 华尔佳赶紧让船员拿起火枪到船舷射击。 “砰砰砰……” “乓乓乓” 子弹全都被铁板挡了下来。 董良已经实验过了，这种钢板的厚度完全能够挡住燧发枪的射击。 那些琉球人见对方真的打不着自己，放下心来全力向前划去。 尽量让小船靠近那个转动的大轮子，琉球人出动之前已经被交待过。 “噗嗞……”放在船艏的的那个加大的炸药包被点燃。 随即几个琉球人扔下飞速向前的小艇，跳入海中。 这些人长年在这片海中潜水捕鱼，一落入水中就消失不见。 “轰轰轰……”接连几声剧烈的爆炸。 几艘小艇只有一艘扎到了明轮的位置。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只见这艘巨大的米国蒸汽明轮护卫舰在海面上打了一个急转弯，差一点就要侧翻。 舰船上的人，也被甩倒在地。 “好。”郭有兴奋地大叫道。 他们已经向西边逃去。 “沙利多加号”的一个明轮被炸坏，这艘船的蒸汽动力就没有办法继续使用了。 后面的三艘英国船也只能跟着停下来。 “哈哈，这次有意思了，这些土著竟然会是使用爆破船。咱们可是商船，不要冲在前面，跟着后面看看就好。”沃尔特站在自己的“猎犬号”上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袭击的全过程。 这些“扶桑人”的袭击计划的非常周密。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蒸汽明轮船的弱点是那两个大轮子。 通过炮击没有达到目的之后，他们还有补救的方案，就是那些爆破艇。 “沙利多加号”被袭击，沃尔特一点都没有感到沮丧，反倒是有些兴奋。 原本他以为只是一次单调的旅程。 毕竟只是一群造反的猪仔，要是将他们擒获还不是手到擒来。 射杀猪仔并不比在草原上捕猎狮子更有意思。 现在扶桑人掺和进来了，那就有意思了。 这次事件最后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战争，就像十几年前在清国发生的情况一般。 而他沃里特可以一边赚取佣金，一边参与到这有意思的猎杀中来。 好消息是“沙利多加号”只是明轮坏了一个，船体并没有受到重创。 它利用风帆还能够继续前进。 船队修整了一个多小时，“沙利多加号”进行了简单的维修，然后继续前进。 石垣岛的西边，董良指挥着“怒海号”牵着扶桑人的大军正在向川平湾驶去。 …… “将军，马上就要到石垣岛富岐港了，那里的水浅，我们可以在那里抓住米国人的战船。” 上杉雄一的身边一名小将报告道，此人曾经在八重山驻守过。 “将军，我们要不要先去上原港修整一下？”另外一名手下建议道。 “八嘎！休息？前面的米国战船会等我们休息好吗？”上杉雄一瞪了那人一眼。 “是，将军，属下考虑不周。” “我们继续跟着它，我猜测，他们可能已经占领石垣岛了。我们直接过去将他们都赶到海里喂鱼。” “怒海号”给上杉雄一的感觉是火力就那么回事儿。 一路上，“怒海号”几乎不停地射击，也没有给萨摩藩的舰队造成多大的损失。 对方唯一难对付的一点就是跑的快。 不过到了富岐港，川平湾，那时候它还能肆无忌惮地奔跑吗？ 当然不能了，它要是继续跑，自家的舰队正好从富岐登陆。 这些米国佬一定是想要占领八重山作为自己海上航行的中转站。 他知道，米国佬曾经找幕府商讨国开阜通商的事情。 甚至私底下找过萨摩藩寻求在鹿儿岛贸易。 但是均遭到了拒绝。 他们也提过要那霸开港，同样被拒绝。没想到他们现在竟然直接占领了八重山。 上杉雄一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靠谱。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米国船突然加速，一下子绕过了石垣岛西边的一个半岛消失不见。 上杉雄一也没有感到意外，对方果然跑了。 这坚定了上杉雄一去富岐的决定。 董良带着理查德等人在川平湾外通过小艇离开。 “怒海号”的使命已经完成，他将暂时到西表岛找一个隐秘的港湾藏起来。 董良从富岐登陆，郭有已经带人等在了那里。 “船长，郭有完成了任务，米国人的战船受伤了，他们已经向这里缓缓驶来。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董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时代没有通讯设备。 要想将时间卡得刚刚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辛苦了，老郭，后面还要辛苦你们，下去准备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咱们兄弟一个都不能少。”董良拍了一下郭有的肩膀，微笑着表示鼓励。 好戏就要开场了！ () 第四十章 驱虎吞狼 第四十章驱虎吞狼 富岐町后边的山林中，四百多名护卫队员加上一百琉球兵正在严阵以待。 两个火枪中队，一个长矛中队，一个刀盾兵中队。还有一个不满编的炮兵中队。 这炮还是刚才从怒海号上卸载下来的。 董良直到此时才将自己的作战任务告诉这些人。 之前为什么没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钓到鱼。 即使钓到了鱼，驱虎吞狼还要掌握好时机。 现在时机已经到了，条件也已成熟。 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董良很清楚，打仗这种事情看天意，哪里能算计得那么准。 …… 失去了蒸汽动力，“沙利多加号”依然能够依靠风帆继续前进。 只是使用风帆没有办法那么精确地调整速度了。 这支米英联合舰队的速度更慢了。 好在距离川平湾也没有多远。 他们向西行驶了没多长时间终于看到了一个美丽得如同仙境一般的海湾。 这里海水清澈见底，能够看清楚珊瑚礁之间游动的鱼儿。 海边的沙滩是银白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流光溢彩。 华尔佳没时间欣赏这里的美景。 因为刚才那些逃走的扶桑人小船又出现了。 “这些该死的扶桑人，就像讨厌的跳蚤，竟然还敢出来。”华尔佳下令军舰全力反击。 炮声隆隆中，郭有带着水上护卫队员冒险前冲，然后带着挑衅意味再次向米国军舰开炮。 接下来调头就跑。 这次他们完成了全部任务。小船上打着扶桑人的旗帜，直接冲到了岸边。 接着郭有带人远离海滩逃进了山林之中，他们只带走了船上的小炮，连船都扔下了。 …… 西边。 “将军，快看，是咱们的人，他们还控制着石垣岛。”不需要副将汇报。 上杉雄一已经看到了。 一艘巨大的洋人战船正在追击几艘扶桑人的小船。 那小船就是岛上留守的萨摩军队的。 “八嘎，这些米国人在找死，竟然敢进攻我萨摩家的领地，一定要将他们杀个光光地。”上杉雄一举起自己手中的刀，下令舰队全力进攻，宁可玉碎也要保住萨摩家的琉球领地。 岛津齐彬在上杉雄一出发之时也交待过，一定要保住琉球，不容有失。 失去了这个财源，他岛津齐彬振兴扶桑的政治抱负就没有办法实现了。 上杉雄一知道前方就是川平湾，那里多礁石、浅滩，那些大船很难移动。 这个时候，那些洋人的大船就像是困在泥沼中的水牛一般。 而他们就是狼群。 现在是最好的进攻时机，只要们的关船能够靠上那些洋人大海船，那么他们的萨摩勇士就能够跳到对方的战船上，将那些洋人全部干掉。 “杀叽叽！”萨摩的海军疯了一般向前杀去。 一路上被“怒海号”牵着鼻子抽打，已经让这些人积蓄了太多的怒气。 此时正好一鼓作气爆发出来。 …… “不好，舰长，这是扶桑人的陷阱，看，他们的船队来了。”大副一脸惊恐地看着远处黑压压开来的扶桑战船。 “镇定点，只不过是一些原始的小船，怕什么？”华尔佳瞪了自己的这位副手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米国海军到底还是不够专业。 此时跟在“沙利多加号”后面的“莲花号”和“沉默玛丽号”则已经在寻找自己的战位。 他们也知道，他们的战船在这里没有办法随意移动。 既然不能随意移动，那么他们干脆就将战船当做阵地，跟这些扶桑人打阵地战。 “沉默玛丽号”的舰长萨拉和“莲花号”的舰长桑德斯相互沟通了意见，然后传递给了华尔佳和沃里特。 华尔佳有些不高兴，他感觉这二位似乎是在命令自己。 明明自己才是整支舰队的总指挥啊。 不过他也不得不照做，因为其他三艘船都是英国人的。 三艘军舰加上一艘武装商船在这个算不得宽广的海湾外面排成了一条呈南北方向的战列线。 然后他们降帆、下锚，直接放弃了战舰的机动性，在这种地方他们也机动不起来。 这些洋人之所以敢这么做，基于对自身火力的信任。 这四艘战船，“沙利多加号”是一千五百吨的蒸汽木壳明轮船，上面有十六门火炮。 “沉默玛丽号”和“莲花号”都是将近一千吨的风帆护卫舰，不过火炮比“沙利多加号”要多，有三十六门，因为蒸汽船的明轮占据了侧舷一大块地方。 “猎犬号”的吨位也将近一千吨，上面也有十二门火炮，算是加强版的武装商船。 考虑到他们放弃了机动性，只有一半左右的火炮能够发挥作用，那也是五十门火炮啊。 现在的萨摩藩舰队就像是对着线列步兵发动决死冲锋的武士。 董良在树林中通过望远镜甚至都能够看到战场上的情景。 为了看得更加清楚，他甚至爬到了一颗大树上。 宫良城最南侧的城门楼上，向邦负手而立，潇洒的动作难以掩饰他内心的紧张。 西南方向的川平湾，轰隆的炮击声如同闷雷一般，仿佛那里正在经历一场特大雷暴。 城内的百姓看到从房梁上震落的碎屑，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墙角。 上城的宫殿中，一名全身白衣的少女，正在拿着手术刀解剖一支猴子。 她摘掉了这支猴子的一个肾。 先生说过，人和动物噶掉一个腰子也能够正常生活。 她准备试一试。 这是一支雄壮的公猴子。 远处的炮声，让少女的手微微抖动。她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清澈的眼神中带着一些坚毅和倔强。 她从小就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十岁就开始照顾年幼的弟弟。 她答应母亲要保护好弟弟，守护住琉球的宗庙。 以前她没有任何信心，但是现在有了董先生。 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尚云相信，董先生一定会击败所有敌人，带着他口中的华族还有琉球国一起走向辉煌。 在董良身后的山中，一处由帐篷搭建成的野战医院。 向英正带着几个助手在准备药材、酒精、纱布等物品。 还有一些用小瓷瓶密封包装的神秘药水，被整齐地码放在药箱中。 沃里特心中隐隐感到不对劲，他们明明是来抓捕那些的猪仔的，怎么现在与扶桑人打起来了。 但是，现在三位舰长都下达了作战的命令。 他们与扶桑人的战斗似乎是顺理成章的，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包恩号”确实出现在川平湾，这已经被多位经过这里的商船确认过。 不过现在“包恩号”却不见了踪影。 川平湾的海滩上倒是看到了那些猪仔的临时营地。 他们甚至看到有猪仔从营地中惊慌失措地逃进树林。 当然了，这些都是董良提前安排好的剧本。 直到现在，这场戏依然在按照董良设定好的剧本前进。 ps：读者大大早上好，高抬贵手投张银票。 () 第四十一章 以卵击石 “轰轰轰……” 一道道硝烟从军舰的一侧冒起，一阵阵炮击声如同炸雷一般。 这才是军舰的齐射啊。 这就是舰炮的威力！ 董良距离战场好几里远，但是他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震撼。 这让他想起了前世在老山前线，我军对安南人千炮齐发的场景。 不得不再次感慨一下，扶桑人真的很顽强。 这么密集的炮火，他们依然敢驾驶着关船向前冲。 百吨的关船，在这些上千吨的大家伙面前简直就像是一支山羊用角去顶大象一般。 “菊花丸号”关船上，桨手们在底仓卖力地划桨。 他们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桨手在战船上是非常危险的职业。 战船要是倾覆，他们很多情况下连跳海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惠三郎光着膀子，头上缠着布带，正在埋头划桨。 外面传来打雷一般的炮声，仿佛大石头砸在他们的心头。可是他们接到了命令，要全速前进。 船长还不放心，派了一名武士下到底仓。 那人的手中拿着鞭子，一进来就开始抽打起来。 背上的疼痛激发了桨手们的潜能。 惠三郎同样如此，他瞬间感觉不到手臂上的酸痛。 不过一个时辰前吃的饭团完全已经消耗掉了。 他现在肚子里空空如野，只想吃一点东西啊。 就当那名武士正准备再次挥下鞭子时。 一枚实心弹穿透了甲板，砸进了底仓。 惠三郎感到自己眼前一阵红光闪过。 温热、粘腻、血腥的感觉传来。 所有的桨手都被吓得停下了手中的船桨。 惠三郎抹掉了脸上的血水和碎肉残渣。 那名武士已经不见踪影，他的四肢散落在底仓四边角落。 “快跑啊，船漏水啦。”突然有人大声喊道，这时候惠三郎才从惊恐中醒来。 得是什么样的炮弹，才能在穿透甲板之后依然将那名雄壮的武士给击碎，接着还在船底后方砸出一个大洞。 “菊花丸号”的屁股上绽开了一朵菊花。 惠三郎实在是想不出来，怕是八岐大蛇吐出的石弹才有这样的威力吧。 惠三郎与众人争先恐后地向甲板上跑去。 但是上面的军官却堵住了出口。 “八嘎，快下去，堵住缺口。”军官用手中的武士刀逼着这些桨手，不给他们上甲板。 惠三郎瞅了一眼那足足能钻的下一个人的洞口，那汹涌喷出的水柱都能够将人击飞，这还怎么堵啊。 外面的炮声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 米英联军采用轮射的方式，四艘战船几乎是连续不断地轮流射击。 炮弹对准萨摩海军的阵型。 炮击从两者相聚两千米的地方开始。 不过舰炮的最佳射程是五百米以内，太远的距离准度不行。 扶桑人舰队密集的阵型帮助英米联军提高了命中率。 此时最前面的战船距离英米战舰只有两百米了。 不过扶桑人的船队只剩下不到一半。 海面上，从沉没战船上逃生的人随处可见，他们就像是煮熟的饺子一般散乱地飘在海面上。 大部分人都在努力地向岸边游去。 董良派出了几队穿着扶桑兵甲胄的刀盾兵小队在岸边打起了萨摩家的旗帜。 控制了西表岛之后，董良才发现俘虏的重要性。 种植园中的俘虏的死亡率太高了，除非董良能够给他们充足的营养和完善的医疗保障。 否则那些负责开荒和打理种植园的俘虏就会不断地死去。 董良当然不可能给他们这些。 在基础生产力不行的情况下，要想自己过得更好，就要剥削， 这些从海上逃回来的扶桑兵都是不错的劳动力来源啊。 “从底下逃走。”眼看着上不去，惠三郎想到从那个洞钻出去，再进一会儿水，差不多就要达到平衡了。 “开火！”沃里特大声下令道。 刺激，这样的海战才刺激。 就像是在草原上手持猎枪，看着远处的狮群向自己冲来。 在它们冲锋的过程中一一将他们击倒。 那种击杀的快感，被迎面而来的压迫感所激化，得到了升华。 “继续装弹。” “哈哈，来吧，这些黄皮猴子，去他妈的阴谋。” 沃里特现在也不再想为什么会跟扶桑人开战了。 因为他现在打得很爽。 随着扶桑战船的靠近，军舰上的炮手已经很难再脱靶。 上杉雄一骑虎难下，此时后退同样会被这些洋人战舰送入海底。 还不如勇敢地冲上去了，玉碎吧！ “杀叽叽！”扶桑人的旗舰非常幸运，到现在只挨了两发炮弹，并没有伤到关键部位。 上杉雄一穿着华丽的甲胄，他花白的胡子根根挺直，脸色因为激动而发红。 一双眼睛中满是坚毅的神色。 萨摩家的大将，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让家主蒙羞。 他已经让人回去通报与英米开战的消息。 而他上杉雄一宁愿玉碎也不会逃走。 今天就是拼着全军覆没也要让这些英米人知道萨摩武士的勇武。 “火枪手都到船舷来。”英米的军舰上，大副已经开始组织水兵准备接舷战。 沃尔特腰间插着两把单管火铳，手中拿着自己珍藏的双管猎枪。 他眯上一只眼睛瞄准了远处的一名扶桑指挥官。 那个穿着黑色甲胄的扶桑指挥官手中举着指挥刀正在喊着什么。 管他呢，也许对方在鼓舞士气吧。 “砰……”沃尔特一枪击中那人胸口。 那个扶桑指挥官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中的指挥刀依然举着。 终于有扶桑的战船靠上了洋人的大船。 但是吨位之间的巨大差距，萨摩海军的战船普遍要矮上半截。 因为萨摩兵只能搭上木板仰攻。 或者是在甲板上与洋人对射。 上杉雄一带来的兵属于本部新军，装备了不少的火枪。 这些洋人终于也开始有伤亡了。 还有的扶桑战船用船上的短管臼炮对洋人战船抛射霰弹。 双方的战斗直到现在才有一点点看头。 董良坐在一棵大榕树上。 榕树的枝丫茂盛，坐在上面非常的舒适。 手中的望远镜就没有离开过董良的眼睛。 此时，他已经对这个时代的舰炮威力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很多事情，不亲眼去看，很难想象出来。 一个后世的人对于滑膛炮的了解只能通过各种视频。 有些经过艺术加工的视频还容易将人给带偏。 这个时候董良已经开始在心中为扶桑人加油打气了。 他能够看出来，这些扶桑人的失败是必然的。 真正能够靠上去跳帮作战的船只可能不到五分之一。 这点力量对英米的战舰没有太大的威胁。 他只希望他们能够尽量多消耗一些洋人的兵力。 海战结束之后，这支英米联军肯定是要登陆作战的，到时候就要看董良他们的了。 海岸边，那些萨摩兵好不容易游到岸边，结果他们发现那些在岸边接应的并不是自己人。 可是他们手中已经没有兵器，被洋人的炮击吓破了胆，又在海中游得精疲力尽。 只能乖乖投降，跟着林岳手下的刀盾兵小队向树林子中转移。 他们会被送到提前准备好的看押地点。 ps：欢迎点击下方评论 () 第四十二章 特战小队 海面上的战斗还没有结束，董良这里已经在海岸上抓了好几百的俘虏。 英米联军使用的大都是实心弹。 因此扶桑人并没有大范围地死亡，其中大部分跳海逃生。 这里的海水不是太深，海战距离海岸线也不远。 很多萨摩士兵游到了岸上。 这个时候他们要感谢身上的竹甲，这些甲胄防护性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却能够让他们在海面上漂浮。 这甲胄能当做救生衣使用也是意外的惊喜。 海面上的英米联军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 这些扶桑人仿佛是疯了一般，他们根本不怕死。 前仆后继地向战舰上杀来。 明明他们手中也拿着火枪，却不愿意装填，拿着当做近战武器使用。 上杉雄一在亲兵的簇拥下跳上了英国战舰“沉默玛丽号”。 船长萨拉组织士兵们在甲板上列队。 大英帝国海军是世界第一，他们名不虚传。 在勇气上一点也不落于下风。 他们一直等到扶桑人冲到甲板之上才开始第一轮射击。 “砰砰砰……”一阵齐射，第一波跳到“沉默玛丽号”上的萨摩兵全部倒下。 后面的人依旧前仆后继。双方瞬间撞击在一起。 白刃战在甲板上爆发。 “杀叽叽！”上杉雄一老当益壮，虽然胡子花白，他在跳板上依然灵活得像一只猴子。 “嚯……”上杉雄一手中的武士刀挥下，瞬间将一名洋人水兵胸前划出了一条对角线。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萨拉舰长举起手铳对着上杉雄一就是一枪。 “砰……” 上杉雄一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不讲武德！ 双方的战斗很快结束。 自然是以扶桑人的落败告终。 那些冲到洋人跟前的萨摩军基本上全军覆灭。 倒是那些之前就被击沉的萨摩战舰，上面的士兵很多游到了岸上，然后成为了董良的俘虏。 “董爷，我们一共抓了一千一百多个俘虏。”陈得利过来报告道。 现在大部分人都改称董良为董爷。 虽然董良没有给自己上新的名号，但是大家都觉得船长这个称呼已经不适合董良了。 董良倒是不在意这些虚的东西，不是说务虚没用，只是现在还没有到务虚的时候。 “这么多？这些扶桑人还真是命大，竟然活下来这么多人。”董良吐槽道。 也许是因为木制战船很少会完全沉没，上面的战士有足够的时间游走。 再加上这里的海水不深，让那些人都活着游到了海岸上。 “把他们的衣服全都给扒了，然后关押到北山那里准备好的监狱中。” 董良说的北山在宫良城茂登山的北面。 董良的武器工坊就建在那里。 石垣岛上的居民大都生活在茂登山南面沿着海湾的平原地带。 岛屿的北部全都是人迹罕至的山岭。 战争应该不会烧到那个地方。 北山以南的山林地带，足够董良与这些洋鬼子们周旋了。 “董爷，为什么要把他们衣服都给扒了？”陈得利多了句嘴。他知道这些扶桑人都是敌人，不过也没有必要这么羞辱他们吧。 “我问你，你现在有时间组织人给他们抄身吗？”董良问道。 陈得利一想，也是，对方穿着衣服，关押之前肯定是要抄身的，他们现在大战当即，哪里有人，哪里有时间去给他们抄身呢？ 还是董爷心思细腻。 陈得利不参加战斗，他主要负责后方的工作。 那些扶桑俘虏就交给他们了。 在主营地的另外一边。 康老八带着几十名护卫队员躲在这里。 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的任务。 之前对扶桑人的几场战斗，这些人也没能够参加。 康老八的身后一共有三十几人，这些人是所有华工中近战能力最强的人。 他们很早就被董良挑选出来跟着康老八的后面练习近战技巧。 董良还将他自己前世练习的那套军体拳、擒拿术和潜伏暗杀技能传授给他们。 他曾经在对安南的战争中担任侦察兵。 侦察兵并非只是侦查情报那么简单。 战场上厮杀最残酷的就是双方的侦察兵。 因为他们之间的战斗，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在对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完成的。 所以说董良放在普通部队中至少也是一个兵王。 他对特种战术的理解非常深刻。 而康老八以及他手下的这支队伍就是担任这样的角色。 “八爷，海面上的战斗结束了，那些扶桑人全完了。”徐平凑到八爷的身边道。 他是董良的同乡，身手敏捷，反应速度很快，是被董良选入特战小队的队员之一。 “意料之中的事情，董爷说的没错，以后还是坚船利炮的时代，这船确实是越大越好。”康老八叹道。 他的腰上现在也插着一把左轮手枪。 这是董良做的仿制款，一共就是做出了几十把，几乎全都给了特战小队。 不要怀疑主角作为一个高级钳工的动手能力。 当初柯尔特也是在自己简陋的小作坊中做出这款经典的手枪。 再后来，有一个叫加特林的医生也是在小作坊中做出一款机枪。 因此，主角能够在几十天之内做出简单的工具，然后以此造出枪支也不算离谱。 再说了，还有向邦的支持呢。一个地方官府手中总会掌握一些资源的。 琉球虽然落后，但是与中土交流频繁，科技水平的差距也不是太大。 在琉球官府的全力支持下，董良能够将左轮枪仿制出来，无可厚非。 为了让八爷接受左轮枪，董良可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八爷觉得自己是练武之人，坚持要使用冷兵器。 他觉的董良让他用枪，是不是觉得有了枪之后，练武就没有用处了。 董良不得不劝他将自己的功夫与枪支结合起来，这样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同时跟他一起商议将功夫、火枪以及暗杀相结合创制特种战术。 这是前所未有的开创。 这个小队之前就与康老八在船上一边负责看管洋人修船，一边训练。 雪藏到现在才舍得拿出来用。 “好了，娃子们主意休息，这次终于轮到咱们出场了。”康老八一会儿把玩着拳头上的指虎，一会儿抽出腰上的左轮手枪，拨弄这那个转轮。 他似乎很喜欢听转轮转动时的咔咔声。 …… 海面上，一切尘埃落定，四艘洋人战船全部健在，只是船上的水兵在战斗的时候有所减员。 华尔佳这艘船上死了二十名海军陆战队，算是几艘船上伤亡最严重的一个了。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他们只能在港湾外面抛锚休息。 反正那些华工和扶桑人都在这座小岛上，他们哪里都去不了。 ps：欢迎点击下方评论区，董王会一一答复哦！ () 第四十三章 上当了 董良吃了一口饭团，然后咬上一小口烤咸鱼。 松软的米粒和烤得焦香酥脆的咸鱼混合在口腔中，淀粉、蛋白质和盐分融合，产生出一种神奇的味道，刺激着人的味蕾，让人忍不住增加进食的数量。 他身边的士兵也在吃干粮，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白天都到海边抓俘虏，此时已经很疲累。 后勤的问题现在由向邦解决，这些饭团和咸鱼都是岛上的妇女帮助制作的。 这么精细的食物只有向邦这样的贵族才能够吃到，现在他们拿出来招待这些战士。 琉球人也希望这场仗能赢。 既然扶桑人已经彻底败了，他们现在只要应对洋人就好了。 这些洋人今天与扶桑人经过半天的大战，同样已经筋疲力尽。 今晚，他们一定会在海上休息。 明天，他们就要跟这些洋人直接接触了。 可以预计，双方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海风吹过洋面，带来了一丝清凉。星光倒影在了平静的海面上，让海湾变成星辰大海。 沃里特坐在桅杆的横梁上。 他的手中拿着一块鹿皮，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双管猎枪。 仿佛是在对自己的爱人表达爱意。 “船长，您怎么还不休息。”大副帕特森走了过来。 帕特森已经跟随他多年。 当初沃里特刚做船长的时候，帕特森就在他的手下做水手了。 他们既是上下级的关系，又是师徒关系。 帕特森的航海技能都是沃里特教的。 “不，帕特森，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们都小瞧了那些黄皮猴子，即使是猴子也有聪明的。” “你去安排一下，今天晚上一半的人休息，一半人带枪值班。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沃里特吩咐道。 他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船长，遮挡在胡须后面的那一只独眼似乎能够看到一切隐藏在暗处的阴谋诡计。 “船长，那我们要跟那三艘军舰通报一下吗？”帕特森道。 沃里特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们是职业军人，比我们要警觉的多，没必要提醒，他们会觉得咱们多管闲事。” “猎犬号”只是一艘跟着打酱油的武装商船，没有人将他们放在眼里，他也没必要出头。 “帕特森，这里的景色很美，不是吗？”沃里特转移话题。 “是的，这里是我见过得最美的海湾，我的船长。” “回头，我要在这座岛屿上建造一座庄园，帕特森，每次我们走太平洋航线的时候，都能够到这里住上几天。” 沃里特看似是在漫无目的地闲聊。 他的脑子里却在回味着白天的战斗。 他并非是第一次见到扶桑人。 但还是第一次与他们战斗。这些扶桑人让他想起了开普敦东面的祖鲁人。 这些人打起仗了都悍不畏死。 但是他们的思想太过落后，以为只依靠勇气就能够战胜一起。 殊不知，在火枪面前，越是勇敢的战士死得越快。 他到现在都还在怀疑，这些扶桑人为什么跟他们开战。 这太诡异了。 “沙利多加号”上，舰长华尔佳正在审问一名扶桑武士。 此战，他们一共才抓到五个俘虏，还都是受伤失去了行动能力被抓的。 “去问问他为什么要对我们发动进攻？”华尔佳对身旁的华人通译说道。 “沙利多加号”上有好几名通译，都是他们在厦门洋行那里请来的。 几人都是华人。 此时站在华尔佳身边的人叫袁源。 此人会英语、法语、扶桑语三门语言，甚至还能够听懂一些琉球土话。 袁源将华尔佳的意思转告给了面前的扶桑武士。 对方只是怒目相向，甚至对着袁源的脸上吐了一口血水。 袁源赶紧向后退去。 “该死的，换下一个人。”华尔佳又让人带了一个俘虏上来。 这名俘虏是腿上中枪，不过没有击中大动脉，因此还活得好好的。 当着这个俘虏的面，华尔佳抽出自己腰上的配刀向刚才那个扶桑人的脖子上抹去。 “噗呲”一声，一道血水喷到了新来的扶桑俘虏的脸上，这人的身体不禁抽搐了一下。 “洋人问你们为什么攻击他们，如果你不说的话，他们手中还有很多俘虏。”袁源的腿也有一些打颤。 他一直在洋行工作，知道这些洋人根本就看不起他们。 在这些洋人的眼中，东方人都是土著、胆小鬼、愚昧无知的人。 不过袁源还是要给他们工作，他的能力除了洋人，没人需要。 这个扶桑人并非是武士，没有武士的荣耀加持，因此他松口了。 “是因为一艘米国的战船之前袭击了我们。我们就是跟着那艘米国战船来到这里的。” …… 这只是一个基层的扶桑小兵，他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但是华尔佳不是一个笨蛋，仅仅是表面上的几句话就让他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他们上当了。 “该死的！”华尔佳反手抄起一个青花瓷杯摔碎在地板上。 “准备小艇去通知其他三位船长，到我这里开会。”华尔佳吩咐道。 “袁，你觉得这件事情如何？”华尔佳回头问袁源道。 袁源也是一个华人，只有华人最了解华人。 “将军，我只是一个通译。不过这种事情不可能是华工做出来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 不是袁源歧视华人。华工只不过是一群泥腿子出身的苦哈哈。 稍微有些头脑的人，也不会被骗到猪仔馆中去啊。 因此打死袁源他也不会相信这是一场由华工策划的阴谋。 三个臭皮匠凑在一起也不可能真的像诸葛亮一般智计百出。 打了半天，难道就是一场乌龙？ 很快，萨拉、桑德生还有沃里特就赶了过来。 “华尔佳，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白天的仗打错了？扶桑人根本就不是我们的敌人？” “难道不是这些扶桑人阻止我们去惩治暴动的海盗，然后被我们以主的名义惩治了吗？” 桑德生无法接受华尔佳的说法。 他坚信这些扶桑人是跟那些猪仔一伙的。 他们看起来明明差不多。 “将军，扶桑人是不会帮助华工的，他们与我们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站在一边的袁源插话道。 他想在雇主的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兴许能够多得到一些赏金。 “滚到一边去，你这只黄皮猴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距离袁源最近的萨拉船长一脚将袁源踹倒在地，嘴中恼怒地咒骂道。 “萨拉船长，请不要对我请来的通译这样。他说的也没错，我们不是没有接触过扶桑人，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呢？”华尔佳出言阻止道。 不过他并没有去将袁源扶起来。 袁源捂着肚子，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被洋人欺辱。 即使不在洋人这里，这个时代的小民也会受到欺辱。 官府的人也不会将小民当人看。 所以袁源没有回击，他只是佝偻着身子，默默地走出这间舱室。 ps：官人们，完事儿，留下银票哦，奴家不送！ () 第四十四章 信息 树林中，向邦带着几个人向董良的营地摸了过来。 董良让他呆在宫良城，不要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但是向邦实在是忍不住啊。 白天在港湾外的战斗他让人偷偷来看了。 他实在想不到董良是怎么做到这样的。 这支庞大的萨摩军团就这样没了？ 根据他在那霸安排的线人报告，那可是两千多人啊，还是从萨摩本部派来的精兵。 这支军队全军覆灭，萨摩藩算是元气大伤了。 “向大人，你怎么来了。”向邦还没有到董良的宿营地就被护卫队的暗哨给截住了。 大家自然是认识向邦的。 “董先生，向某只是来看看，顺便带了些吃食给战士们，今儿个晚上想必是没有军事行动了吧。” “应该是没有了，不过也不能保证这些洋人不会乘坐小艇趁着夜色掩护登陆。” “董先生太小心了，他们的舰炮那么厉害，哪里需要夜间登陆。”向邦道。 “哈哈，原来向大人也知兵。” 向邦苦笑：“我要是知兵，哪里还会被扶桑人骑在头上这么多年。” “董先生，您是怎么做到的？那些洋人为什么会跟扶桑人打起来。”向邦道，这才是他过来的真正目的，要是不问清楚了，他今晚估计要睡不着觉。 “信息，向大人，我利用的是双方信息的不对称。信息就是敌我双方的相互了解。向先生应该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洋人傲慢，他们对我们东方人的了解并不多。扶桑人也不知道八重山的真实情况。” “这都要多亏了向大人封锁住了整个八重山的消息。” “既然这样，我们就让扶桑人怀疑是洋人在八重山动的手脚。” “同时，让洋人以为是扶桑人刻意阻止他们前来八重山。以洋人的傲慢，根本就无法忍受扶桑人的挑衅。而扶桑人同样性格刚烈，不会随意屈服。” “他们俩一个干柴，一个烈火，咱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将他们凑到一起去。当然这里面也有运气的成分，谁叫两边同时来了呢！” “向某是真的服了，董先生学贯东西，没想到连西人的性格都了解。您不会去西人之地生活过吧。” “这倒是没有，向大人，他们的傲慢都写在脸上，你只要跟他们接触过一段时间也会明白的。”董良打着哈哈说道。 “那么……董先生，明天怎么办？扶桑人两千大军都被他们消灭了，咱们这么点人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向邦小声地问道。 大战之前，并不适合问这样的问题。向邦这么问，那是因为他与董良之间还没有建立起绝对的信任。 董良能够理解，毕竟双方的合作才刚刚开始。 “向大人，扶桑人之所以败得那么惨，是因为他们选择了错误的作战方式，用自己最弱的海战去与西洋人最擅长的对抗，要是他们与洋人在陆地上作战也不至于如此。” “向大人以为我为什么要躲在林子里面，为什么让你将沿海的渔民都撤到内陆去？” “咱们可以等，咱们耗得起，但是洋人的舰队等不起，他们不会为了小小的八重山长时间在这里停留，英国人的殖民地遍布全世界，几乎每天都有反抗发生，他们有更重要的敌人要去对付。”董良解释道。 向邦现在是自己的甲方，董良必须要安抚住对方。 在很多事情上，董良还需要他的帮助。 撇开这些，合作伙伴之间也要适当地做到信息透明。 “我明白了，董先生。”向邦没有纠缠下去，突然遇到这么强大的敌人，他的心里虚的很。 虽然他们事后可以将一切推给董良这些华工。 但是谁又是傻子呢？萨摩藩会相信吗？ 因此向邦相当于跟着董良这个合伙人堵上了一切。 …… …… “沙利多加号”舰长室内的讨论还在继续。 沃里特早就怀疑这是一个阴谋。 但是他乐见其成，他倒是希望讲事情闹得大一些，这样才有一起嘛。 华尔佳这个人太傲慢了，一开始就主动攻击扶桑船队，错误地以为他们是之前那些小船的援兵。 这样的决定太过武断了。显然他只是一个莽夫，永远都做不了真正的将军。 沃里特老神自在地看着三名舰长在那里发牢骚。 “那艘攻击扶桑人的船，很可能就是‘包恩号’。他们已经控制了‘包恩号’，那么会不会已经驾船逃跑了。”萨拉问道。 “不可能，我们白天的时候，还在海岸上看到了他们的临时营地。那些逃到树林中的人明显就是那些华人，猪仔的服装不会错的。也许包恩号只带走了一部分人，也许是船上的水手已经夺回了船只。”华尔佳摇头。 “不管怎么样，明天白天，我们的步兵登陆之后，抓住那些猪仔，一切就将真相大白了，至于这些扶桑人，是他们先攻击我们的，我们只是自卫。” “没错，在大炮和火枪的射程之内，一些阴谋诡计都将真相大白。”脾气暴躁的萨拉船长说道。 四人碰头，总要一起商量一下明天的行动方案。 华尔佳让手下准备了精美的食物和上等的红酒。 船长室中的长条桌上铺上了洁白的桌布，上面点起了精致的烛台。 四人边吃边谈，时间持续了很久。 沃里特喝了一口葡萄酒，只觉得寡淡无味，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锡壶，里面装着他最爱的朗姆酒。 一口朗姆酒下肚，沃里特神清气爽。 在沃里特听来，这三个年龄比他小上一旬的年轻人，说的都是一些废话。 不就是登陆作战？对方又不是士兵，有什么好商量的？ 将舰炮对准海岸，然后让士兵乘坐舢舨上岸就好了。 几人商量到很晚才回到各自的船上休息。 要不是看在佣金的份儿上，沃里特早就走了。 回到船上，帕特森还在忠实地带着水手在甲板上的黑暗角落中值班。 一夜无事…… 没有发生沃里特想象中的突然袭击。 反倒是他的警觉，让很多人没有睡好觉。 沃里特能够看出，有些佣兵看他的眼神不是很好。 领事馆招募的佣兵基本上都安置在沃里特的船上。 那三艘军舰上的士兵可不想跟这些人呆在一起。 说难听点，这些佣兵都是垃圾，一群混不下去的人，只能靠出卖自己的性命赚钱。 天一亮，几艘军舰就开始慢吞吞地向海湾内部靠近。 “轰轰轰……” 双方的接触，以英米舰队对富岐町的炮击开始。 这个小渔村和华工的营地是海岸边唯一的建筑。 董良从树林营地的帐篷中钻出来。 这里地处热带，不用担心冷的问题。 帐篷做的轻薄就好，它的作用就是挡住蚊虫。 “林岳，带着几个人到林子外面去露个脸。”董良吩咐道。 看样子不能善了了，这些洋人连派个说降的人都不愿意。 林岳带着几个人，换上了猪仔服，从树林中跑了出去。 在洋人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随即几发炮弹向他们的方向飞来。 只不过他们距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 这个距离，炮弹没有什么准头。 他赶紧带着人又钻进林中。 “那些人果然在树林中。”华尔佳道。 “命令海军陆战队准备登陆。” 很快，“沙利多加号”上的米国海军陆战队就登上舢舨，向岸边划去。 其他几艘军舰上的步兵也开始登陆。 海岸线上空无一人，他们并不担心有人会阻击。 即使有，也可以轻松用舰炮驱赶走。 ps：欢迎点击下方评论区！ () 第四十五章 轰了个寂寞 米国人的海军陆战队穿着深蓝色的上装、天蓝色的长裤和黑色的皮鞋。 英国人士兵是董良记忆中熟悉的龙虾兵。 那红色的上衣分外显眼。 来的竟然是英国陆军或者海军陆战队，而不是普通的水手。 要知道军舰上的普通水兵是没有这样的装束的。 董良依然坐在那棵大榕树上。 这里的视角绝佳，米国兵的队列依然跟后世一般杂乱，像是来观光旅游的。 而那些龙虾兵却井然有序，一上岸第一件事情就是整队。 他们奔着富岐而去，显然是想以那里作为临时的立脚点。 英国士兵的数量大概是两百人，而米国人只有不到70人。 还有三四十个背着步枪，穿着便装的佣兵，散乱地在后面晃悠。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对方有三百人的兵力。 此时的英国人正处在换装线膛枪的过度期，不知道这些东方的英国兵换了没过。 距离太远，董良看的不大清楚，对方手中拿着的似乎还是褐贝丝步枪。 这种枪可以在印度殖民地大量生产，因此在东方的英军大量装备。 米国人用的也是滑膛枪。 董良因为在兵工厂工作过，以前有订阅军事杂质的习惯。 按照上面的说法，英国人大量装备线膛枪应该是在克里木战争。 而米果人则要推迟到南北战争。 当然了，打定主义要将对方引到树林中战斗，董良倒不是太担心对方火枪的射程。 昨天他也看到了海面上的战斗。 这些英米士兵的表现非常强悍。 米国人的常备军队只有一万多人，他们走的是精兵路线。 这些海军陆战队很多都接受国军校的学习。 虽然走的队列不怎么样，但是战斗力并不弱。 怎么说，他们也刚刚战胜了墨西哥。 再过几年有一个叫华尔的米国军校肄业生，纠集了一帮游手好闲的流浪洋人，建立了一支洋枪队，竟然在太平天国战争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英国人就更不用提了，稳坐世界第一军。 那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人家通过一场场战争打出来的。 而董良手中现在的四百人呢？ 有些人前不久是被贩卖的猪仔，有些人是被关在种植园中的奴隶。 董良带着他们打了几仗，算是见过血了。 在向邦看来，能够击败扶桑人，那算是强军了。 只是董良心里清楚，扶桑军只不过是思想僵化的旧军队。 而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此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沉住气，董良在心中提醒自己。 还没有完，这些人又从船上卸下来十几门大炮。 这十几门炮就被摆在渔村的北面，正对着董良所在的树林。 “长官，要不要派人去劝降。”一名少尉军官小跑着来到了萨拉的面前问道。 指挥陆上作战的是英国船长萨拉。这位挂着少校军衔的暴躁船长，有过陆军服役的经历。 而且参与过多场殖民地战争。 “不必了，命令炮兵对着树林炮击，然后步兵以线列进入搜索。”萨拉船长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这些人能够跑进树林，难道还能够跑出这座岛屿吗？ “全部进入防炮洞。” 董良对着身后的队伍大喊道，然后自己也从树上爬了下来。 没想到对方连谈一下的耐心都没有，打仗就那么好玩吗？ 萨拉船长举着望远镜，他能够看到树林的边缘影影绰绰，那些猪仔难道是傻吗，还留在树林的边缘。 他无法理解这些东方人的思维。 董良留在树林的边缘，是为了将这些洋人给吸引过来。 要是他躲得无影无踪，保不齐这些人就杀到宫良城去了。 他可不想跟这些火炮犀利的洋人打城防战。 树林中挖了很多一人深的小洞。 这种单兵防炮洞几乎能够百分之百防住实心弹的攻击。 随着远处的炮声传来，一枚枚实心弹飞进了树林边缘。 炮弹落地时的重击，树干折断的噼啪声音不绝于耳。 偶尔还有爆破弹打来。 护卫队员们在防炮洞中拼命地蜷缩着身体。 炮弹的巨大冲击力让他们感到恐惧。 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锻练。 董良也呆在一个防炮洞中。 这样的炮击与他记忆中的那种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这个时候在还计算炮击的间隔时间。 这些人一开始的时候可以做到每分钟两发的射速。 不过后来渐渐放慢速度。 董良估计是因为防止火炮过热，看样子这样的炮击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止了。 就着火炮射击的间隙，董良还会探出头来观察一下。 炮击一直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些米国佬可真是有钱。 炮弹的消耗肯定是要他们买单的。 “少校，差不多了，再打下去，这片树林就要被您削平了。”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深蓝色军服，留着大胡子的米国军官走过来说道。 言语中很显然带着不满。 “好吧，上尉，既然你这么着急，那么就由你们米国人打前锋吧。” 米国军官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这不是很明显的拿钱不办事儿嘛。 不过他又不好拒绝，完了对方一定会说米国人是胆小鬼。 这名上尉只能带着手下的陆战队列队向着树林的方向走去。 萨拉少校也没有太过分，他让英国是士兵组成两个线列阵线跟在后面。 他们距离树林的方向越来越近，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 就在这时，突然脚下的大地爆开。 董良引爆了事先埋设好的地雷。 紧接着树林中响起来枪声。 “该死的，这些人竟然埋设了地雷。”萨拉咒骂道。 刚才的地雷刚好在线列阵型中炸开。 此时地上多了十几名米军和英军的尸体。 正在前进的米军停了下来。 “继续前进。”萨拉下令道。 树林中的枪声非常稀疏，准头也很差，很显然对方只有几十杆枪。 估计这些枪是从“包恩号”上夺下来的。 “不要怕，只是几个猪仔而已，冲进去抓住他们！” “啊啊啊……”走在最前面的米国陆战队中有几个倒霉蛋中枪倒地。 听到了萨拉的命令。 这些米国人开始跑步前进。 就在他们靠近树林的时候，一片标枪从树林中飞了出来。 因为距离太远，只有少数几支刺穿了米国士兵的身体。 萨拉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些猪仔手中确实没有多少火枪。 “加快速度，前进。”萨拉继续催促手下的人。 那些华工在扔完了标枪之后，撒腿向林子中跑去。 米军见到人影，立即开枪射击。 这个时候跟在后面的龙虾兵也赶了上来。 他们追进了树林中。 一边开枪，一边奔跑。 有几个倒霉的护卫队员后背被击中倒在了逃跑的路上。 这更加激起了洋人的斗志。 萨拉来到刚才被火炮轰击得支离破碎的树林。 地上到处都是坑洞，却没有一个猪仔的尸体。 这些狡猾的华人，萨拉心中的怒火升起。 想起自己刚才炮击了那么久，轰了个寂寞。 他感到自己被羞辱了。 那个米国上尉一定会在心中嘲笑自己吧。 () 第四十六章 负伤 树林中护卫队员们按照董良所说尽量不按照直线跑。 他们大都打上了绑腿，这样不仅仅能够缓解小腿疲劳，还能够避免小腿被树林中的灌木、树藤刮伤。 这跑路的命令，护卫队执行的非常好。 董良自己也是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 他的速度很快，还有时间回头去看看。 果然，在后方还能够看到龙虾兵那鲜红的军装。 直到几十年后，龙虾兵与布尔人在南非的树林中作战。 龙虾兵屡次因为军装鲜艳而被伏击。 之后这款军装才开始退役。 而这种红色军装的使用要追溯到1645年，正值议会军与保皇派之间大作战。 议会提议建立新模范军，对军队进行大改革，提升作战能力，而在军服的考虑上，议会经过讨论选择了红色布料。 之所以选择这种颜色，主要原因就是红色是当时印染技术下最容易获得的颜色，利于大规模装备。 它所带来的好处也很多，当时的排枪战术还在完善，整齐划一的红色方队能够给对手一定的心理震撼，而且鲜明的军服，更利于高级指挥官观察战场态势。 但是随着枪支的进步，这款军装的缺点越来越致命。 这条逃跑的路线，董良已经带着护卫队员们跑了好几次。 他们知道哪里的路是通的，知道路上的障碍物。 董良知道自己手下的战斗力存在不足，那么就要在准备工作上下足功夫了。 军装齐整的米军和英军追得满头大汗。 而董良他们都穿着简单的短装，跑的轻松。 树林中枪声不断，双方你追我赶。 董良带着这些洋人在树林中绕起了圈子。 董良他们很累，但是他相信这些英国人和米国人一定更累。 董良看了看天色。 这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不知不觉，半天时间已经过去了。 而董良也渐渐接近了自己的目的地。 树林的前方，跟董良一起从“怒海号”上下来的周国成已经将自己手中的八门火炮装填完毕。 火炮的周围全都用灌木做了遮挡。 从远处确实看不出，这里是一个炮兵阵地。 “加快速度……”董良喘息着喊道。 到了这里，他就胜利了一半了。 “开炮！” 当最后一名护卫队员穿过炮兵的阵地。 董良大吼一声。 这是反击的信号。 “轰轰轰……”八门火炮全都填装了霰弹，向着两百多米外的敌人喷射而出。 接下来，提前埋设好的地雷也被拉响。 这次，地雷的密度比之前在树林边上的高多了。 跟在后面的将近三百名英米联军，被炸得人仰马翻。 “列阵，反击！”萨拉举着配刀大声地下令道。 虽然发现被伏击，但是萨拉并没有慌乱。 从进入树林的那一刻，萨拉就知道这些猪仔有什么阴谋诡计。 但是他相信自己手下士兵的实力。 正如他所说的，在火枪和火炮的射程之内，一切阴谋诡计都无所遁形。 不得不说英军的素质确实很高，在受到埋伏，且伤亡惨重的情况下依然在短时间内完成列阵。 然后他们在没有鼓手的情况下，就踩着步子向前押来。 “轰轰轰……”炮兵第二轮射击打出。 董良带着手下的两个火枪中队迎着英国人的线列怼了上去。 因为人数较多，董良排成五排的线列。 冲在最前面的米国海军陆战队伤亡最严重，他们已经减员三分之二。 剩下的人竟然没有崩溃，而是编在两个英军连队之中。 沃里特船长带着佣兵跑在最后面。 他一直都不大积极。 他也发现了华人的阴谋，只是他没有萨拉那样的自信。 刚才那些佣兵还在心中暗骂老沃里特是个胆小鬼，让他们跑在最后面，影响了他们赚钱。 因为他们是按照人头拿提成的。 现在他们才知道自己错怪了这个看起来怪怪的老船长。 “砰砰砰……”董良这边率先开火了。 双方此时相距还有一百多米。 他知道英国人的习惯是拉进了打，但是他没去这么做。 距离远了中靶率是低一些。 但是他这里有五排人啊。 而英国人那边只有三排。 所以他依然能够打出连续不断的火力。 当然了，这也考虑了董良手下的护卫队员装弹速度没有人家快。 “砰砰砰……”英国人那边也开始射击。 华工这边顿时有几十人倒下。 不过此时萨拉手中的线列步兵只剩下百来人了。 双方都在一边射击，一边交替前进。 就在英国人准备冲上去白刃战的时候，旁边的大树上突然飞下来一根根标枪。 这些从天而降的标枪瞬间夺了几十名英军的性命。 “杀啊！”董良大吼一声，护卫队员们举枪冲杀上去。 一道道人影从树上落下。 康八爷在离地五米多的距离就松开手中的绳子。 他利用自己落地的势能一刀斩向一名英军士兵。 不过接下来，他却没有继续劈砍，而是抽出了腰间的手枪。 其他的特战队员也都跟他一般，抽出手枪对着英军近距离射击。 那些琉球人这次也表现得非常英勇，他们从树上下来之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手上的标枪投掷向敌人。 董良一边前冲，一边举枪对着英国人射击。 当护卫员冲进战团之后，剩下的英军士兵已经不多。 沃里特带着佣兵也终于赶到战场，他们没办法举枪射击，也不管战团中还有己方的军人。 因为站着的英米士兵已经没有几个。 康八爷今天终于参加了战斗，他非常兴奋。 将手中的左轮手枪打空之后。 他继续挥舞着大刀砍杀。 董良也杀了进来。 两个华工中最强的战力凑到了一起。 萨拉挥刀砍倒一名护卫队员，然后向表现最抢眼的康八爷杀来。 康八爷也注意到此人。这人身上的军装镶嵌着金边，一看就不是普通士兵。 “喝！”康八爷大喝一声杀向这人。 董良在边上为他打掩护。 就在这时，董良感到一阵警觉。 这是一名战场老兵在长期的战斗中形成的对危险的第六感。 他一把推开康八爷，同时将手臂横在胸前。 在一百多米外的一颗大树旁，沃里特收起手中的来复枪，这把枪比那把双管列强还要珍贵。 枪管的膛线是找伦敦最有名的枪匠刻画的。 因此这把枪非常准。 他有把握在两百码外击中任何敌人，何况现在只有一百码不到的距离。 他看出来了，那个从树上跳下来的魁梧汉子战斗力最强，于是准备将其干掉，打击一下对方士气，为自己撤退制造条件。 可惜啊，子弹被那个年轻人挡下来了。 众人见到董良中枪，一阵慌乱，有些人显得不知所措。 手上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我没事儿，杀啊。”董良大喊道。 只是一瞬间，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 他用一支手按住胳膊。 康八爷的眼神中则充满了自责。 他这一刀势大力沉，将萨拉的指挥刀劈开。 然后顺势横抹。 一道血线从萨拉的脖子上飞了起来。 ps：不好意思，今天发晚了，忘记设置自动发送。最近写的很爽，感觉沉浸进书中去了。呵呵，自我陶醉了。 () 第四十七章 撒旦 这算是董良第二次救康老八了。 他还是低估了线膛枪的准确度。他以为以自己的身手能够躲开，没想到还是被子弹咬了一口。 康老八作为一个老江湖，竟然没有察觉到危险。 也不能怪他，因为他从没有见过来复枪。 这种兵器的射程已经超过了他对单兵武器的认识。 但是董良见过比这射程还要远的兵器。 董良中弹的一瞬间，眼睛瞥向了危险来源的方向。 他看到了那个那个带着黑色船帽、胡须花白的独眼洋人。 这个人的脸上有一道道如同刀刻一般的皱纹，脸上的皮肤也许是长期酗酒，显得有些潮红。 尤其是仅剩的一颗独眼如同鹰眼一般犀利。 董良经过穿越加持，视力极好。 他记住了这个人。 为了不影响士气，董良强忍着站在原地。 康八爷知道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 他大吼一声带着护卫队向前冲去。 仅剩的英军士兵也被消灭。 “撤……”沃里特招呼身边的佣兵。 冲在前面的正规军都被消灭了。 他们这几十个雇佣兵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护卫队紧追其后。 “二叔，你怎么样？”阿福带着一部分人留下来照顾董良。 康老八带人反击。 “阿福，让人追上八爷，叫他不要追出林子。”董良强忍着疼痛说道。 以八爷的性格，很可能会因为这一枪之仇过于冲动。 江湖人士，最讲义气。 阿福赶紧找人前去传令。 “好了，阿福，送我跟其他伤员去后面的野战医院。” 野战医院是董良起的名字。 实际上就是在后方设置一个临时安置伤员的地方。 向英在那里准备了一下药材。 战事已经基本上结束了，此时已经是傍晚。 康八爷追到树林边上之后也做不了什么，因为海湾中还有四艘战船。 董良不会傻到让护卫队顶着舰炮的射击去与敌人作战。 “向医官，二叔受伤了。” 一下子送来了这么多的伤员，向英有些手忙脚乱。 “向英，先去救重伤员，我的问题不大。”董良摇了摇头，拒绝了向英过来。 自从传授了向英技艺之后，向英已经在心中认董良做师傅。 董良也不客气，开始直呼对方名字。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先生，尚云来帮您处理伤口。您的伤虽然不重，但是您还要安排战事，同样不能拖。” 这次董良没有拒绝。 “翁主，你怎么来了，向大人知道吗？” 尚云将手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我是从上宫城墙上坠出来的，向大人不知道。我听着炮声响个不停，知道师兄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董良摇头叹道：“唉……你这是胡闹。” 尚云像个被批评的害羞女生，低着头。 不过她的手没有停已经开始从箱子中取工具。 她先用剪刀剪开董良的衣袖。 “是贯穿伤，你帮我清理一下伤口就好。”董良咬着牙说道。 董良知道刚才那一枪是来复枪射的。子弹旋转着直接穿透了他的大臂。 他算是福大命大，要是再偏一点，那颗子弹在穿过胳膊之后就穿进他的胸口了。 “您还说伤的轻，您胳膊上的肌肉都被扯掉了一大块。” 尚云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些心疼。 “伤口这么大，要不您等麻沸汤熬好了，喝完再清理吧。”尚云道。 董良有一块肉已经完全翘起来，按照董良之前给他们讲的，这块肉应该快要坏死，应该剪掉。 董良却拒绝了。 “不等了，直接动刀吧。”董良还要回去指挥战斗。 前世他只有一支胳膊，胳膊被炸掉的痛苦他都尝试过，难道还怕切块肉？ 尚云递了一块干净的毛巾给董良咬住。 然后就迅速帮董良处理起伤口。 凡是董先生说的话，她似乎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先用剪刀剪掉飞起来的那块肉，然后她用淡盐水帮董良清理贯穿伤口。 就连伤口的内部都清理干净。 董良的头上豆大的汗珠向下落。 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 尚云甚至能够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肌肉在抽动。 小姑娘的眼睛都红了。 董良在尚云心目中的形象越加地高大起来。 …… 当董良吊着胳膊带着阿福他们来到树林的边缘找到康八爷的时候。那几十个佣兵已经开始向船上撤离。 此时天已经黑了。 “董爷，您的伤怎么样？这已经是您第二次救老八了，老八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后老八这条命就是您的了。”康老八一脸的歉意。 “八爷，你这话可都说了两边了，你还能有两条命交给我吗？咱们是兄弟，理应如此。我相信今天要是我遇到危险，你一样会帮我挡的。兄弟就是要能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 八爷一个虬髯大汉，听了董良的话，眼中的泪水不知为何忍不住打转。 “董爷，他们就剩几十个人了，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看着远处抛锚在海湾中的四艘战船，康老八一脸的不忿。 想到那个射伤董良的老头也在其中，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们虽然留下了两百多步兵，但是远远不够。” “我们必须要打痛他们，教他们下次再想来的时候好好掂量一下。”董良冷哼一声，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战船。 接着，他扫视了一下天空对康老八说道：“八爷，你看天上。” 康老八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西边的晚霞很美。 “今天的云很多，晚上很可能没有月光。”董良道。 “董爷，您觉得该怎么做。老八就怎么做。”康老八大概知道了董良的打算。 原本他们就制订了一套夺船方案。 只是这个计划的条件太苛刻了。 原本每艘船上都有几百洋人，他们要夺船根本就没有机会。 但是现在，那些步兵和海军陆战队已经被董良他们干掉了。 船上只剩下一些水兵。 这些人操船和打炮的能力或许还行，但是近战的能力未必怎么样。 要知道现在的战舰早就不以跳帮作战为主了。 海面上，沃里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猎犬号”，大败而归，他谁都不想见。 但是他是唯一回来的军官，桑德生和华尔佳还是找了过来。 “两位过来，难道是要兴师问罪吗？我可不是指挥官。当时就剩下我身边的三四十人了，按道理，我只能撤退。”沃里特看到二人都冷着脸，毫不客气地说道。 “沃里特船长，我们只是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三百人的正规军会被几乎全歼。我们的敌人是谁？难道是那些猪仔吗？”华尔佳说道，他缓和了一下语气。 沃里特要是真的不配合，他也没办法。 “我们的敌人是一群猪仔，一群中间藏着撒旦的猪仔。就是这个魔鬼短短时间内就将一群猪仔变成了饿狼。”沃里特说得有些抽象。 不过华尔佳还是听懂了。 这些猪仔中有位厉害的人物。 () 第四十八章 夺船 华尔佳和桑德生现在至少知道了他们就是被那些他们瞧不起的猪仔击败的。 他们这次行动已经基本上可以宣告失败了。 没有陆军，只剩下海军压根就不能将那帮猪仔怎么样。 这些猪仔又不怕海上封锁。 他们躲在岛上有吃有喝，怕什么呢？ 倒是华尔佳他们并不能停留太久。 两艘英国军舰本来就有自己的任务，只是在修整期间，临时接一个私活儿。 英国人付出了两百步兵加上一名少校舰长。 现在只剩下桑德生，他不知道回去该怎么交代。 华尔佳同样是头大。 这次行动他是总负责人。 伯驾不知道会不会写信回国内去告自己的状。 最为关键的是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这些猪仔要是得不到惩治，又该怎么跟那些船主交待呢？ 猪仔贸易已经是米国西海岸的那些船行的主要生意。 整个加州不知道有多少人依靠这门生意赚钱。 “还是先回厦门去吧。”沃里特道。 华尔佳似乎还不甘心，他摇头道：“我们还有军舰在，明天派人过去与他们谈判，我想他们中一定有人想要回家，我们哪怕只带回一部分猪仔也能够交差了。” 沃里特没有继续劝，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天空中，一大片云朵飘来，遮住了月亮。 原本被朦胧的月光照耀得如同神话世界一般的海面上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八爷抱着一节竹筒在海面上快速向前游去。 这个北方汉子这段时间一直苦练游泳，因为有练武的底子在，他的进步很大。 他身后的那些闽省子弟就不用说了，沿海地区的汉子，几乎每个人的水性都很好。 平静的海面让众人能够快速地游动起来。 他们的目标是一里之外的“沉默玛丽号”轻型巡洋舰。 为什么选“沉默玛丽号”呢？ 因为董良在审问俘虏之后得知那个被康八爷一刀割喉的正是“沉默玛丽号”上的舰长。 之前与扶桑人的交战中，该艘战舰上的水手伤亡也是最大。 根据俘虏的英军交待，这艘军舰上一共还剩下八十几名水手。 原本这艘军舰上的士兵与水手加在一起一共两百三十八名。 有一百名士兵上岸登陆，还几十名水手之前就战死了。 现在船上的八十几人由萨拉船长的大副希尔顿统领。 舰长萨拉脾气暴躁，平时对这些水手一点都不好。 因此当得知舰长战死之后，这些人并没有伤心。 希尔顿穿着一件蓝色的海军军服站在甲板上，月光下的海面非常美丽，不禁让他想起了普利茅斯的家乡。 他觉得包令总督一定是被金钱蒙了心才接受米国人的雇佣。 这些米国佬也许早就知道这次任务不简单，但是他们没有说。 现在两艘军舰上的士兵损失殆尽。 在没有补充新的士兵之前，他们很难继续在殖民地执行任务了。 现在船上剩下的水手，保证战船的基本运转都有些困难。 一朵云彩缓缓飘来，遮蔽了天上的月亮，海面上变得一片漆黑。大海似乎变成了一个无限深渊。 希尔顿长叹一声，回到舰长室。 他已经开始履行舰长的职责，可以享受舰长的特权了。 取下酒柜中萨拉船长珍藏的朗姆酒。 希尔顿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种护卫舰有些类似于飞剪船，上层建筑较少，舰长室是唯一高于甲板的上层建筑了。 因此甲板上的动静，希尔顿听得最清楚。 他握在手中的玻璃酒杯突然停在半空中。 希尔顿似乎听到了甲板上传来轻微的声响。 要摇晃了一下脑袋。 压在他头上的老上司希尔顿突然战死，让他有些精神恍惚。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要是换作萨拉，这时候一定会出去查看，但是希尔顿没有，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命行事，还没有适应当前的角色。 在船舷的两边是最阴暗的地方。 康老八的眼中只能够看到这艘军舰的轮廓。 他将耳朵贴在军舰的侧舷上。 甲板上有人巡逻，从脚步声判断似乎是四个人。 对方一定是绕着船舷巡逻。 康老八在心中计算着对方的路径。 突然他轻悄悄地举起手中一个特质的竹梯子。 梯子的顶上是金属制的挂钩，挂钩上面缠着麻布，这是为了减少动静。 轻轻地将竹梯子挂在船舷上，八爷嘴中含着匕首，悄无声息地向甲板上爬去。 他们都穿着全黑的夜行衣。 顺利来到甲板上，八爷在地上翻滚躲到了一旁的木桶后方。他从山上油纸中翻出了配枪。 他对战场越来越熟悉。在战场上只要能够快速消灭敌人，什么手段都能够使用。 他身上原本的那些江湖习气只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自己的伙伴。 这次是董良救了他，那么下次谁来救他？ 与那些华工一般，康老八也在蜕变。 趁着这个间隙，又有三名特战队员摸了上来。 康老八打了一个手势，有两人躲到了另外一边。 “嘭噔”一声，一颗石子在甲板上弹跳了几下。 四人巡逻小队中的两人前去查看。 剩下的两人也跟在后面警戒。 就在这时，康老八和另外一名手下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这两人的身后。 左手捂着对方的嘴巴，右手上的匕首从喉咙外面划过，这个动作他们练过很多次。 甚至在重伤的俘虏身上试过。 每一名特战小队的队员做起来都是得心应手。 那两个上前查看的水手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他们一起转头去看。 就在此时另外两名队员也行动起来。 八爷再次观察了一会儿，见没人了，才让剩下的人从竹梯爬上来。 他已经对这艘战舰有一定的了解。 董良觉得应该称呼其为轻巡洋舰，英国人自己一般称为护卫舰。 董良是从吨位和功能来为这些军舰定级。 英国人则是按照火炮的数量来定级。这种三十六炮护卫舰，在英军中非常多，算是一种通用舰种。 主要作用就是执行殖民地的巡逻和作战任务。 而那些巨大的战列舰则主要放在欧罗巴震慑欧陆的几个强国。 悄无声息地干掉了四个甲板上的巡逻水手。 康老八单枪匹马地向船长室摸去。 他让其他人守住水手舱的出口。 只要这些水手出不来，他们就什么也做不了。 “你是谁？”突然间窜进来一个人，让希尔顿一阵慌张，他下意识地想要拔枪。 但是康老八那可是练家子的手速。 一把表面粗糙的左轮手枪已经对准了他的脑门儿。 “要活还是要死？”康老八的嘴中吐出了两个单词。 咱们八爷现在也会说几百个单词了。能够用英文简单地交流。 希尔顿额头上的汗水立马冒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他在普利茅斯而家人，他美丽勤劳的妻子，还有可爱听话的儿女。 活着或者死亡在希尔顿这里不是一个问题。 他选择活着。 控制了希尔顿之后，就好办了。 在希尔顿的命令下，水手舱的水手一个个走出来，接受特战队员们的控制。 () 第四十九章 战地救护 就在康老八带人对所有的英国水手进行清点的时候。 一名身材强壮的水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短刺冲向康老八。 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没有让康老八产生任何的慌乱。 只见他挥起拳头，一支拳头上的指虎从下向上挡住了对方的短刺，另一只拳头撞上对方的颈部侧面。 随着康老八收拳，那人的脖子上瞬间冒出几道血柱。 这一幕落在英国水手的眼中，他们一脸惊恐地低下了头。 “不要反抗，保尔等性命。”八爷的英文用的简单，但是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他须发皆张，虎目扫视在场的英国水手，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对视。 虽然非常小心，但是船上还是有水手发出动静。 停泊在不远处的“莲花号”似乎发现了不对劲，一个劲儿地向这边用灯光打信号。 康老八不懂信号的意思，也不敢让希尔顿回信号。 他找到一个封闭的舱室，将这些人暂时关押起来。 很快郭有带人过来了，他们要负责将军舰给开到安全的地方。 …… “舰长，不好了，‘沉默玛丽号’开走了。”沙利多加号上，华尔佳一脸的惊讶。 难道是英国人临阵脱逃？ 不可能啊！现在是漆黑的夜晚，他们对周围的水道非常陌生，怎么可能将船给开出去？ 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赶紧命令手下加强甲板上的巡逻。 自己则去找“莲花号”舰长桑德生。 “桑德生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华尔佳问道。 “莲花号”距离“沉默玛丽号”的距离最近。 “华尔佳先生，‘沉默玛丽号’”出事儿了。” 桑德生也听到了“沉默玛丽号”上传来的喊声。 但是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当他派出的小艇赶过去的时候，“沉默玛丽号”已经启航消失在黑暗中。 郭有这么多天来，几乎天天带着船队在海湾中穿梭。 他即使在黑夜中都能够判断出哪里有浅滩。 “沉默马利号”36炮护卫舰成为了董良控制的第二艘船。 “怒海号”虽然速度很快，但毕竟只是商船，上面能够安装的火炮数量不多。 而“沉默玛丽号”则是一艘真正的军舰。 …… 岸上。 康八爷一身湿漉漉地来到董良的面前。 “董爷，幸不辱命，军舰搞到手了。要不让老八再去一趟，对方还有三艘战船呢。”康老八兴奋地说道。一艘价值几万英镑的军舰到手，他还感到不满足。 “八爷，您辛苦了，能弄到一艘就不错了，切不可贪心，这会儿敌人应该已经有警觉了。” “咱们都回去休息吧，这仗基本上结束了。”董良的话，让众人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董良打了一个哈欠。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胳膊上的穿透伤，以他穿越后的皮糙肉厚，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流了不少的血，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发虚。 他们一直撤到了野战医院的边上宿营。 董良安排了明暗哨。然后走进灯火通明的手术室。 这是一个大帐篷，帐篷的四周点了一圈的蜡烛。 向英和尚云都在忙活，他们俩一人守着一个手术台子。 处理好一个伤员，紧接着换下一个。 到目前为止，受伤的护卫队员基本上要处理完了。 “董先生，您来的正好，俘虏营那边还有几十个洋人的士兵，要不要救治一下？我担心明天他们的伤口就感染了。”向英问道。 “救，当然要救。”董良说道。 向英原本还以为董良会拒绝，没想到他直接就同意了。 董良愿意救这些洋人，自然不是出于好心，实际上他对这些人恨之入骨。 他愿意救这些人，是因为他知道活着的洋人更有价值。 与其让他们白白地死掉，不如留着他们榨取他们的价值，即使是放在种植园中干活，也是不错的选择。 “先生，您喝点红糖桂圆汤。” 尚云做好手中的事情，清洗了一下手，然后端了一个小碗过来。 董良接过，喝了一口，味道香甜。 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国翁主，在董良的面前，每次都跟个小侍女一般。 董良呢，也从不客气。在他眼中，尚云翁主与普通的小女生也没有什么区别。 实际上，两人现在的年龄也差不了几岁。 这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今天做了这么多手术，有什么心得没有？”董良一口喝完碗中的糖水，将碗给递过去。 “就是觉得枪伤的处理比刀枪剑戟要麻烦多了。按照您说的铅弹是有毒的，而好多铅弹在射中人体之后会散开，这就很难清理干净，商患受罪，咱们也要消耗更多的时间。”尚云说道。 很多复杂一点的手术都是她操作的，向英是比不上。 “确实如此，如果有铅弹残留在体内，即使使用咱们的神药，也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 为了保密，同时增强神秘性，董良让二人对外的时候一律用神药来代替青霉素的名字。 “先生，那要是体内残留了一点点铅，是否有办法去除呢？” 在学习方面，尚云的主动性也比向英要强，不懂就问，总能够问到点子上。 这样的学生最是招老师喜欢。 “办法倒不是没有，喝蛋清、牛乳可以慢慢去除，但是如果量多的话，那么还没有来得及去除，人可能就已经噶了。” 就在这时，在医院帮忙的生活组华工搬来了一个白人。 这个白人的左腹部中弹。现在已经奄奄一息。 “董爷，您看这人还有救不？我看干脆给翁主解剖算了。”一名华工见到董良也在这里，指着那个洋人道。 董良却听到那个洋人嘴里在不停地嘟囔着：“救救我……” 他认真打量此人，他的身上穿着便装，原来是一个佣兵。 “你叫什么名字？”董良见到此人还有意识，于是问道。 “乔治，我叫乔治。”听到有人会英文，乔治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乔治，不错的名字，不过你们是敌人，我们为什么要救你，他们将你抬来，只不过是准备解剖开来查看人体结构。”董良吓唬他道。 “不不，先生，求你了，我还有救。我家中还有一个八十岁的母亲以及一个八岁的女儿。” “我可以为您效力，我是一名医生，毕业于马塞诸塞大学，我的肾可能被击中了，只要将其摘除，我还有一定几率能够活下来。”乔治一脸哀求道。 “先生，我被招募的时候就是做战地医生，我连枪都没有，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们的人……” 这个人求生的欲望很强，不过他说着说着就陷入到昏迷当中去。 乔治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 可是他真的不想死，说好了到东方赚到一大笔快钱，然后就回去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诊所。 然后带着妻子、女儿和母亲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 () 第五十章 吃人不吐骨头 尚云主刀，沿着这个人的伤口，在腹腔上开了一个口子。 顺着口子，尚云一步步向里面清理。 这个人说的没错，他的左肾确实受到了伤害，不过不是很严重，没有大出血，要不然这人也撑不到现在。 器官摘除手术，尚云还没有在人的身上实验成功过。 今天姑且拿此人做实验了。 可怜的乔治。 董良在边上看了一会儿，见到没有什么可以指导的，便回到帐篷休息。 躺在地铺上，他复盘了一下这场战斗。 姑且可以算作一次反围剿吧。 两千萨摩藩兵，三十几艘关船。三百英米联军，三艘军舰一艘武装商船。 这次敌人的力量很强大。 强大道足够灭亡了一个国家。 就英米联军这次的规模就基本上可以撬开扶桑的国门，或者是将琉球给灭上一遍。 此战，护卫队员的表现令董良很满意。 之前与扶桑人的极限战斗，让他们成熟了起来。 尤其是在林中与英米联军对射的时候。 瞬间倒下几十个人，剩下的人竟然没有崩溃或者是逃跑。 这完全出乎了董良的预料。 当然了，此战中，董良还是有很多运气的成分。 要不是双方同时过来，董良也没有办法实施驱虎吞狼之计。 还是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啊。运气不可能每次都站在自己这边的。 打仗最怕的就是有赌徒心理。不光是打仗，任何事情都是这样。 当前限制董良发展的因素，一是缺少兵源，琉球人性格懦弱，并非合适的兵源。而且董良的心中还是对汉人更加信任一些。 二是缺少资源，琉球诸岛地狭民寡，产硫磺、硝石、蔗糖、甘薯，还有一种名贵药材苏木，再就是渔业资源还可以，似乎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董良脑子里是有一些知识，但是他没有办法转变成工业产品。 必须尽快解决琉球的问题，然后回去将家人接来，让手下的华工没有后顾之忧。 接下来他再做什么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明年，也就是咸丰三年，太平军就将攻破江宁城。 南方各省的起义力量受此鼓舞纷纷起事。 这对董良来说也是一次扩充自己的机会。 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一年时间内稳固琉球的形势。 想要保护八重山后方的安全就要控制整个琉球，而要控制琉球就要彻底击败萨摩藩。 英米联军这次吃了大亏，他们今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只可能短时间内消停一下，这也是一个问题。 想着想着，董良进入了梦乡。 …… 清晨，树林中的鸟鸣声将董良吵醒。 琉球这里的生态环境保护得非常好。 因为人口稀少，很多地方都还是原始状态。 走出帐篷，护卫队员已经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开始训练。 只要没有作战任务，每日的训练都不能停，这是董良定下的规矩。 当然了，他没有矫揉造作地每天跟队员们同吃同住同训练。 相比这些表面功夫，他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先生，您醒啦，快洗把脸。”尚云端着一个装满清水的陶盆走了过来。 董良没有客气，在水中抄了几把脸，接过尚云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下。 董良发现，尚云总是在自己的面前刷存在感。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个没有丝毫公主病的公主。 长相标志，性格温柔，聪明好学，还对自己的国家有责任心，这样的孩子哪个老师不喜欢呢？ 唉…… 董良摇了摇头，又不自觉地将人家当做自己班上的学生了。 他现在也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人。 有时候，是不是也应该以青年人的头脑去思考问题呢。 “昨晚那个切了一颗肾的洋人怎么样了？”董良随口问道。 “还在昏迷，也许是麻沸散灌多了。先生，尚云没用，好几个咱们的护卫队员没有救回来。”尚云道。 昨天她做了很多场手术，有好几个重伤的，手术还没做完人就噶了。 这让她有些失落。 “没关系，你能够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经验都是慢慢积累的。” “你看你这么瘦，以后要多吃一点，加强锻炼，手臂的力量变强了，拿手术刀也会更稳一些。” 董良下意识地拍了一下尚云的肩膀。 他有一个习惯性动作就是拍手下的肩膀。 也许是前世做老师时养成的习惯。这是他表达鼓励的方式。 在后世，男老师轻拍一下女生的肩膀也不算是什么逾矩的事情。 不过尚云的俏脸却刷的一下红了。 “先生，我去将水倒掉。”尚云也许是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温热，赶紧转头找了个理由走开。 回过头，董良刚好看到从港湾方向走来的林岳。 林岳的腿已经康复，但是走路的姿势还有些不自然。 “董爷，剩下的三艘洋人军舰还在海湾中，我还看到有一艘小艇上岸了。” “哦？”这倒出乎董良的意料。 这支英米联军都已经打到这个鬼样子了，还不走？难道还要董良请他们吃饭啊！ …… 袁源的心情很复杂，岛上的那些华工是自己的同宗同族。 他们打赢了洋人，他心中甚至隐隐地感到高兴。 但是他却在帮这些洋人做事。 与他同行的还有泉州府的刑房主事王继贵。 王继贵只是一个小吏，他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苦差事，但是谁让他是一个外乡人呢。 整个泉州府衙中都是当地的地头蛇。 这泉州的知府刘光友是捐官出身，走的是布政使庆瑞的路子。 说到庆瑞，此人在闽省卖官那是出了名的。 满清后期为了解决财政问题，弄出了一个捐官制度。 捐了官之后，照常是要等的，必须要有空缺才能上任。 因此才有候补官的说法。而庆瑞因为是旗人，手眼通天。 他将闽省的空缺官职都压在手中，然后卖给那些候补官。 官职大小不同，价钱不同，价高者得。 朝廷那些真正凭本事考上的进士因为没钱，往往却分不到官职。 但是一些不学无术的人，因为手中有钱，却能够做到重要的职位。 当时有人原本是伙计，花了点钱摇身一变就成了地方官员。 史书记载：“候补道陈淮汉，乃广帮茶伙，其弟候补府陈翀汉，在粤树旗械斗为首，地方查拿逃闽报捐候补;直隶州王于宗，乃省城布铺小伙，市肆无赖者莫不相识” 只要有钱，茶铺伙计，市井无赖，甚至逃犯，皆可为官。 这位刘知府一本心思搞钱，可以理解，他要将自己的投资赚回来啊。 为了搞钱，衙门的权力都落到了一些当地大族手中，因为这些大族能够满足刘知府对钱的需要。 王继贵是外地人，不被他们接纳，只能在刑房中做冷板凳。 这些当地大族大都与洋人做生意，他们在对外贸易中大都是受益者。 徳迪为什么能够在闽省拐骗劳工，这么多年还没出事情？ 就是因为徳迪的合作者就是这些当地掌权的大族。 董良作为后世来人，很容易就能够理解他们这种关系。 大族侵吞民田，还不够，还要勾结洋人将这些穷人卖给洋人做猪仔。 真的是吃人都不吐骨头啊。 () 第五十一章 《告华族同胞书》 “王主事啊，您等下准备怎么说吼？您看洋人死了这么多，这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睛的吼。” “袁通译，这个王某明白，说难听点，这是洋人的事情，关咱们什么事吼！不过你也不要怕，不过是一群泥腿子罢了，以为杀几个人就能将咱们给唬住，王某在刑房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袁源放下心来，这个王继贵倒是没有什么架子，也不是一根筋，这样就好办了。 过去随便说点，将洋人的差事给办了就好。 不过，两人刚进林子就被几个拿着刀的华工给叫住。 问清了缘由之后，两人被蒙上眼睛，带到了营地。 果然已经成了一群土匪，这手法都是一样的。 袁源心道。 两人被带进了一个帐篷里。 一个长相方正，带着几分英气的年轻人坐在一把竹椅上，身前放着一张桌子。 桌子上还有文房四宝。 袁源和王继贵都是一脸的诧异。 这个年轻人竟然在写文章。 董良确实在写东西。最近他一直在规划自己今后的造反道路。 既然要造反，总要有自己的纲领吧。 他不想学洪秀全通过组织宗教密信造反，也不想学天地会那一套扶汉灭满，这是狭隘的民族主义。 他要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他的目标是壮大华夏文化圈，拓展华人在全世界的生存空间，为了华人能够在未来主导整个世界秩序打下基础。 因此他要团结整个华族。这个华族的概念应该更加广阔一些。 在他初步的设想中，华族包括中土各族人，还应该包括现在受到华夏文化影响的朝鲜和扶桑以及安南地区。 当然了，生活在南洋地区的华人更是董良应该优先团结的对象。 他最近在写一本《告华族同胞书》，在这本书中，董良准备详细介绍当前世界的形势，介绍文明之间的冲突，介绍华族当前的困境，指出华族该怎么做，才能够有一个无限光明的未来。 这既是一份写给数万万华族同胞的宣言，也是一本世界历史、政治、地理巨著。 这对董良本人来说也算是一个挑战，地理历史知识他掌握的很多，但是政治并不是他所善长的。 董良此时也才刚刚列出了一份大纲，要想写完，他还需要很长时间。 再难的事情也要有个开始，才能够继续做下去。 “你们俩介绍一下自己？” 董良坐在那里没有起身，还在写自己的东西。 他身边还放了几本书，都是西方启蒙思想书籍。 而且都是英文版的，他也只能看得懂大概的内容。 这对他写这本《告华族同胞书》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董良的这本书必须要让人看了之后有鹈鹕灌顶的感觉。 内容的规划非常重要。 袁源被人无视惯了，无所谓。 但是那王继贵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高级吏员啊，怎么能忍。 “竖子，无礼！”王继贵冷哼一声。 他原本还准备给这些人几分面子，现在看来，这些人也太傲慢了，不仅仅将他们当做肉票，还这么无视他们。 “你这是在骂我吗？”董良抬头冷冷地瞪了一眼这个长着山羊胡子的中年青衫男子。 此人是国字脸，看起来有几分清明。 一股寒意传过来。袁源打了一个冷颤。 不知为何，被这个少年一瞪，王继贵也感到有些紧张，平时见到知府大人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叫气场。 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那群华工中的一个，即便是读过一点书，但是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场？ 还有他怎么认字。 刚才王继贵还看到他在翻阅一本洋人的书籍。 一个华工是怎么会这些的，难道此人不是华工？ 董良话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站在董良身后的阿福，手中拿着一把长柄大刀，腰上插着左轮手枪。 大刀只是用来吓唬人的，手枪才是他的主要武器。 “我们爷问话呢，要是哑巴的话干脆拖出去砍了。”阿福将手中的刀柄往地上一顿，粗声喝道。 “小……小的名叫袁源，是厦门一家洋行的通译，小的也是被洋人逼迫才做这个通译的。”袁源的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这个王继贵说好了好好说的，怎么就犯浑了呢，这些衙门里的人果然不靠谱啊，估计是平时威风惯了。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袁源先跪了，保命要紧。 “袁源，你会几种语言？”董良倒是对这个袁源来了兴趣。 “小的会英吉利、弗兰西话，还会扶桑话。”袁源据实说道。 董良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是个有用的人。” 他手头上现在就缺一个通译。 没办法，董良手中是要什么没什么，就是一帮苦哈哈华工，难怪他看到一个通译都会眼红。 袁源感到有些不对劲，这个青年人看自己的眼神怎么会有几分暧昧呢！ 不会是…… 想到这里袁源就有些菊花疼，他十几年的老痔疮了。 在洋行工作多年，他常听洋人讲，船上的水手喜欢相互之间…… 那些水手还喜欢在船上养一只小母羊，不仅仅可作为应急食物，还可以排解寂寞…… 各种奇葩的事情，袁源知道很多。 “你呢？你有什么本事不？”董良看向王继贵。 “本官乃是泉州府刑房主事，你见了本官不跪也就算了，如何还口出狂言？”王继贵的胡子都要气得竖起来了。 “满清现在的吏员也是官了吗？一名小吏也在我面前摆谱吗？” 董良一句话就将王继贵堵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说说你们的来意吧。”董良见到这个王继贵油盐不进，也不废话。 “泉州府接到洋商状告，你们一行人劫持了他们的合法商船，涉嫌海盗行为。希望你们能够回到泉州府去投案自首，勿要执迷不悟，负隅顽抗。”王继贵照本宣科地说道。 “这里是琉球。”董良道。 “你们杀人夺船，这是杀头的大罪。” “这里是琉球。”董良继续说道。 “洋人在大清的国土拐骗华人到国外做奴工，这又该当何罪，官府不作为与洋人合作残害自己的百姓，又该当何罪？”董良反问道。 “你……你……你这是大逆不道，小子不要一条道走到黑，小心连累自己的家人。” “威胁我吗？那我也撂下一句话，如若有哪一个华工的家人受到牵连，我提兵去打下泉州府，我们能够剿灭几百洋人，你觉地泉州府的那些拿着大刀长矛的汛兵能够挡住我们吗？” 王继贵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个年轻人看不起自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他还准备客气一些，随便说上几句就算了的。 现在却管不住自己了。 “你这是要造反吗？”王继贵喝道。 不过董良丝毫不在意。 “现在的泉州知府还是刘光友吧，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他，他老家在哪里，我知道，要是我们的华工的家属有一家出了事情，我去灭了他满门。” “还有那些洋人，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好好做生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大家就这么耗着，反正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耗的起，不然的话，他们以后走太平洋航线的商船就要小心了，以后西太平洋这一块是我的盘口。” 狠话谁不会说，董良说出来的狠话，那是比谁都恨。 “爷，我呢，需要我传什么话？”袁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心中乐坏了，对方竟然放他们安全回去。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董良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跌坐在地上。 “我的话全部让他一个人带回去，你就不用回去了。” “啊，爷，不是，为什么是我啊。”袁源一直小心翼翼，客客气气。 为什么自己反倒是回不去了呢？ 应该留那个刑房主事王继贵才是啊。 “爷啊，我不回去，这王主事没办法与洋人交流啊。”袁源着急了。 “那是他和那些洋人的事情。”董良毫不在意地说道。 洋人又怎么可能只带一个通译呢？ () 第五十二章 叛逃 王继贵气呼呼地走了，这个人算不上坏，只是有些迂腐了。 董良也不会因为对方的言语不敬，将两人杀了祭旗，都是小人物而已。 他的格局还没有那么小。 “爷，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三岁的老母，下面还有五个未成人的孩子嗷嗷待哺。”袁源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不要哭了，再哭把你你扔到营地后面的死人坑。”董良不耐烦地说道。 “放心，我不杀你，你在洋行做通译，一个月多少钱？”董良放缓语气继续问道。 “回爷的话，一个月十块银元。” “好，我给你十五两的月薪，你跟我干，你可以将家人接来琉球，也可以把钱送回去。” “这……这，爷，小的愿意。”袁源知道自己不能拒绝。 对方只是在招揽自己，这已经出乎了袁源的意料。 “好了，你把这本书拿去，试着翻译一下，翻译成白话文就好，不需要凝炼。”董良将手头的一本英文书扔给了袁源。 袁源赶紧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爷，小的……小的想给家里人去一封信，报个平安。” 董良瞪了他一眼。 袁源唯唯诺诺地低下头，退了出去。 这个人的胆子真的很小，典型的小人物。 …… 西表岛上，上原种植园还在继续运作。 不过在港口的位置增加了岗哨。 林本还有张大负责留守这里，这里除了扶桑奴隶之外，还有一百多华工以及那些琉球工人。 董良已经有两天时间没有来到这里。 这让刚刚稳定下来的西表岛似乎有些异样。 这群人能够团结起来完全是靠着董良的威望以及个人魅力。 潘平是当初“包恩号”上的华工，他一直跟在林本后面，是林本的龙岩老乡。 这个人似乎非常恋家，总是在林本的面前提出要回家。 他似乎对董良提出的大事业一点都不感兴趣。 “林哥，这都几天没消息了，你说董爷那边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那些扶桑人和洋人要是拿下了石垣岛后不就冲着咱们这里来了嘛。” 潘平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凑到林本的面前又开始念叨起来。 林本有些不耐烦，他还有些忠义之心：“潘平，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回去的事情，咱们的命都是董爷救的，现在走那就是临阵脱逃，回家的事情，我相信董爷会安排的。” “林哥，那董良自己有野心，拉着咱们一起做杀头的买卖，他也是有私心的，咱们都是平头百姓，哪能做这样的事儿啊。” “潘平，住嘴！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董爷为了大家伙儿多次受伤，又带着大家在此安身立命，咱们在这里当家做主，没有官府盘剥，以后将家人接过来好好过日子难道不好吗？” …… 见到劝不动林本，潘平又将自己的主意打到了张大的头上。 张大是种植园的副总管，在那些新投的华人中有一定影响力。 而那些新投华人有很多加入了海上护卫队，他们控制者上原港的几艘小船。 潘平希望说动这些人一起驾船逃回去。 越是无知的人，越容易钻牛角尖，这个潘平现在已经钻进了牛角尖中无法自拔。 张大自然是没有同意。他经历了五年的折磨，明白了很多事情，心智的成熟远超常人。 在这个天下，想要安生地生活，只能跟着强者后面。 像董良这样的强者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另外，他也学会了隐忍。 他知道越是这样关键的时候，越是要忍住不动。 当初岛上的华奴爆发了多次起义，但是他都没有参加，因为他知道那些人没有准备。 现在的局势不明，自己不能凭借别人的一点点臆测而去做出判断。 不过潘平还是没有放弃，他直接找到了一艘小艇的负责人。 这是一个水上护卫队的小队长，名叫郑明。 这个郑明是董良的老乡，关键是他还认识董良。 董良家的情况，他都一清二楚。 不过就是一个穷读书的。突然间董良变得这么厉害，成了大家敬仰的头领。 与董良一般年岁的郑明心中不服，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过。 刚开始他想通过董良的关系弄个中队长做做。 但是董良为了平衡，将中队长的职位都分给了各地推选出来的议事人。 郑明一开始分在了水手组，一天到晚学习驾船，苦不堪言，最后还被分在一艘扶桑人的小艇上。 潘平和郑明一拍即合，两人驾驶着扶桑人的小艇带着十几个想回家的人趁着夜色向西驶去。 船上有海员出身的华奴，他们知道从这里到鸡笼港不过一天时间。 到了鸡笼，他们就有办法回去了。 董良不知道西表岛上发生了叛逃。 王继贵走后，董良继续埋头想着自己的书。 剩下的三艘洋人海船在接到了王继贵的回报之后只能离开这里。 华尔佳不敢继续停留在海湾中。 “沉默玛丽号”情况不明，他不敢赌，万一将自己也搭进去就麻烦了。 他们这艘船桨轮已经损坏，行动不便。还是回去将情况报告给伯驾，再做定夺。 也许可以让那清国朝廷派兵将这些人剿灭。 总之，他们这个舰队现在已经没有条件处理此事了。 联军的船队离开。 预示着这次反围剿战争彻底结束。 消息很快传到宫良城和西表岛。 石垣岛的百姓回到了自己的小渔村，他们载歌载舞，庆祝这场胜利。 一千多扶桑俘虏，还有几十名洋人俘虏被拉到海滩上列队展示。 琉球人知道是护卫队打败了这些人，心中对华人护卫队越加的敬仰。 董良这个名字也深深刻入琉球人的心中。 他成了八重山的保护神一般。 “董先生，真的难以想象，向某直到此刻还以为这是一场梦。”向邦站在董良的身后半步。 这个年轻人就像是上天派给琉球的救星。 他们似乎凭空出现在琉球，然后就在不断地创造奇迹。 现在每次与董良站在一起，向邦都会后退半步，这是对董良的一种认可。 护卫军的战士们列队站在沙滩上，他们的队列整齐，精神饱满，同一穿着蓝色的衣服，头上缠着绿色的头巾，手中拖着燧发枪。 董良暂时也就能够帮他们将衣服统一到这种程度了。 枪口的刺刀被擦得锃亮，笔直地指向天空，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向大人，你看一下这个。”董良将手上的一张纸头递给向邦。 《告华族同胞书序言》…… 这是董良刚刚写好的。 “自炎黄伊始，华夏文化传播东方，发展成为了灿烂的文明，至今已有五千年矣，北到冰原，西到大漠，南到南海、东至东海诸岛，无不受惠于华夏文明。” “东方之天下，百姓有百族之分，然皆为华夏苗裔。” “如今西洋之列强率领无敌之舰队，飘洋而来，其前科劣迹，历历在目，灭人种族，夺人土地，奴役他族，强迫入教。” “多少文明断送其手，当此五千年之大危局，我华族人民须团结一心，共克时艰，方能保我族文明之传承。华夏之下百族应放弃内斗，一致对外……” “子孙后代能否立于寰宇之上，能够传承华夏之文化，全在今日。” …… …… 《告华族同胞书的序言》洋洋洒洒几千字，董良昨天熬到半夜才完成。 他第一个拿给向邦看。 向邦是一个政客，只有他才能看出这本书的价值所在。 () 第五十三章 华族护卫军 “向大人，可愿意入我华族。” “这……”向邦的眼睛依然被那份序言所吸引。 这个年轻人究竟想做什么？ 说实话，这份序言的文笔一般，大部分是白话，用词也不是太考究。 但是向邦被上面的内容震撼到了。 在这份序言之下，古今所有的王朝更替都显得黯然失色。 因此从没有人站在文明和文化的高度去定义一个民族。 也从来没有人有这样的豪气将东方游牧和农耕文明糅合到一起去。 在这份宣言中，满清朝廷也只是华族的一部分，竟然还无法代表华族。 因为满清是落后的、保守的，他们的存在已经阻碍了华族的进步，这样的一个群体无法带领华族。 他们继续在中土执政下去只会将华族拖入深渊。 因为在董良的宣言中，只有这个文明中最先进的一份子才能够代表所有人统领这个文明前进。 这是怎样的豪言壮语啊。 他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的话，从此琉球就是华族的一份子，从此他们就上了董良的战车。 从他这段时间对董良的观察，董良并不是一个愿意屈服的人。 强大的敌人只会激起他的斗志。 不答应？ 自己似乎没有选择啊。 至少现在答应，琉球国将成为华族体系中最早加入的一份子。 今后董良设想中的华族要是建立起来，他们的地位也可以得到保证。 而且董良的这个设想，至少能够确保琉球王国社稷的延续。 因为董良要整合的是一个民族，要振兴的是一个文明。 在此框架之下，可以保留原本的社稷，甚至是保留一定的自治权利。 “向邦愿意！”向帮双手交错伸向前方，非常正式地向董良躬身一礼。 “向大人，以后咱们就是一同奋斗的同志。” 同志者，志同道合之人也。 接下来，董良向聚集在海滩上的所有护卫队员以及所有的琉球百姓做了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 演讲的内容大部分就是《告华族同胞书序言》，但是经过董良的加工，更加的通俗易懂，更加的激奋人心。 “华族万岁！” “华族万岁！” …… 护卫队员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胜，士气正隆，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做满清的顺民了。 那个朝廷被洋人踩在脚底下，而他们则将洋人给干趴下了。 康老八的黑脸因为激动变得潮红。 “我就知道，就知道，董爷是个干大事的人。这得是多大的一个事业啊，改朝换代在这样的事业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为了这样的事业，死都值了，哪怕仅仅是在历史的角落里留下自己半个名字都值得。” 康老八没想到自己只是乘坐了一趟顺风船就有这样的奇遇。 “老天爷啊，你待我康老八不薄。” 康老八跟着董良，此生无憾矣。 董良身后的向邦紧紧攥着拳头，他的手上没有拿着那本资治通鉴。 他此刻多么希望自己的手中有一支笔一张纸，将这历史性的一刻给记录下来。 咸丰二年五月，华人董良在东海石垣岛重启炎黄之伟业。 参与者向邦、一众华工…… 如果在外人看来，董良所要做的这些事情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但是他身边的人无一不对此深信不疑。 向英这个直男已经激动得流下了泪水。 贞德翁主尚云更是握紧了小拳拳，她的眼睛紧紧地盯了董良，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她的心跳随着董良语调的变化，时快时慢。 场中的护卫队员着魔一般看着董良。 哪怕前方是洋人的坚船利炮，董良让他们冲锋，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从此这支队伍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一个将震慑整个寰宇的名字。一个让盎撒人、高卢人、日耳曼人，让所有傲慢的民族，颤抖的名字——华族护卫军。 以一军护一族，此军非皇朝之私军，乃是整个族群之守护者。 这应该是一支有理想的军队，一支意志坚定的军队，一支代表了华族最先进力量的军队，一支保护着华族创造未来的军队。 他们是华族抵御列强的坚盾，也是华族走出去，华夏文明传播开来的开路利剑。 那些俘虏也是这一刻的见证者。 莱奥是一名米国的海军陆战队，他出生在华盛顿，毕业于西点军校。 家族中出了很多成就不凡的政客。 他是一个很有见识的年轻人。 这次他跟随战舰到东方来，算是为自己镀金，等到回去之后，他就能够晋升。 昨天的战斗太惨烈了，他们将近一个连队的士兵几乎全部战死。 这些华工将简陋的火药武器发挥出了最大的功效。幸运的是他被地雷炸晕了，侥幸活了下来。 好在这些人并不算野蛮，他甚至得到了医治，一个年轻的男性土著医官帮他包扎了伤口。 他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 但是看他们激动的样子，似乎比米国的总统竞选演讲还要热闹。 不过这些土著在一起进行这样的仪式就有一些不伦不类，甚至是滑稽可笑。 难道是某种宗教仪式？ 直到很久以后，莱奥才知道自己见证了历史性的一刻。 扶桑人的俘虏有上千人，他们的队伍排成了好几个方阵。 他们全都光着身子，只穿着一条褌子，一个个垂头丧气，相邻两人的脚被绳索连在一起绑着。 曾经他们只要十几个人就可以在琉球人的村庄耀武扬威。 但是今天过来观礼的几千琉球百姓却一点都不害怕他们。 即使他们身边的护卫军只有区区三四百人，相比于那些扶桑人少了很多。 扶桑人中有一些是能够听懂汉话的。 他们听到了华族的字眼。 琉球人可以入华族，那么他们扶桑人能否入华族呢？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一开始对于自己被护卫队俘虏感到不服气。 护卫队是捡了洋人的漏，是卑鄙无耻的。 扶桑人崇拜强者，他们觉得是洋人打败了他们。 直到后来，护卫队同样击败了这些洋人，他们这才承认自己失败。 他们再看那些护卫队员，眼中充满了敬畏。 此时他们看着同样光着身子被绑在现场的洋人，心中反倒是生出一阵快意。 这是一种复杂的心情。 我失败了，打败我的人也失败了，那我心中就舒坦了。 最后是隆重的祭奠仪式，这次一共有五十几名护卫队员以及二十几名琉球人牺牲。 董良带着所有人祭奠了他们的英灵。 他决定在北山边上为这些在反围剿战争中牺牲的战士修墓竖碑。 处理好这一切事情之后，董良才动身前往西表岛。 他已经通知两艘船到那里汇合。 现在华族护卫军算是拥有两艘军舰。 “怒海号”和“怒涛号”。 “怒海号”的排水量只有五百多吨，董良准备只安装自卫武器，作为快速贸易和侦查船使用。 这种中型的飞剪船，即使是军舰都追不上，攻击不行，但是逃跑绝对没问题。 “沉默玛丽号”，董良准备将其改名为“怒涛号”。 这艘标准型36炮护卫舰，在大英帝国的无敌舰队中算是最底层的战舰。 但是在此时的东方已经算是大舰了。 仪式结束，董良安排护卫队员修整。 俘虏要陆续迁移到西表岛上。 这些人可别想闲着，他们要先经过一场劳动改造。 而他也动身前往西表岛。 华族护卫军初立，董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现在可没有到懈怠的时候，琉球本岛还没有拿下。 萨摩家没了海军，暂时威胁不到这里。 但是米国人的损失不大，他们随时可能再来。 () 第五十四章 元首 董良照例将陈得利留在石垣岛上暂时主持工作。 工坊的生产还要继续，尚云和向英主持野战医院继续运转，直到所有伤员康复。 向邦在组织琉球人恢复生产。 这里的农业生产比较原始，岛上的琉球人并不善长种田。 董良之前让林本挑选了几个善长种田的华工教他们改良甘薯的种植方式。 他还让向邦派人到周围的无人鸟岛挖掘鸟粪。 这些土著以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臭烘烘的鸟粪的价值。 当然了鸟粪不是随便哪个岛屿都有。 因为海鸟一般只喜欢栖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比如那些无人小岛。 西表岛的种植园现在也开始使用鸟粪作为肥料。 一般情况下，使用鸟粪之后，产量可以增加百分之三十左右。 刚从西表岛的码头下来。 董良就见到了垂头丧气的林本，以及一声不吭的张大。 “怎么了，林大哥，咱们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你俩怎么还不高兴？” “董爷，林本有罪。”说着林本就要跪下请罪。 董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林本。 林本将叛逃事件的来龙去脉讲了一边。 “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董良长叹一声。 那个潘平，董良没有什么印象。 但郑明是他的同乡，董良是记得的，他让郑明做了水上护卫队的小队长。 而且这次让他留守西表岛负责监视周围的海域，已经算是最轻松、最安全的岗位了。 没想到此人也逃了。 董良到来之后，那些俘虏也陆续被郭有带领船队运送了过来。 这次又收获了几艘扶桑人的关船和大量的小早船，董良手中近海的运力得到了加强。 像“怒海号”那样的大船在群岛海域航行和靠岸都比较麻烦，反而效率更低。 倒是那些小船更适合在近海航行。 留守西表岛的人见到了这些，一个个也是心情澎湃。 他们这两天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一个个心中担惊受怕，多少都有一些想法。 像潘平那样的叛逃在此时出现，并非偶然。 …… 上原庭院中的一间会客室中，董良将几位中队长以及管事聚到一起，包括石垣岛的几人都被喊过来。 他先是向林本和张大通报了他们今天在石垣岛上的祭奠大会，以及自己成立华族的设想。 两人还沉浸在对大胜的震惊当中呢，此时董良说什么，他们都连连点头。 “董爷，您既然立了会，那么以后就不能再称船长了。”林本说道。 这个问题，董良还没有想过，之前也没有人提。 “我们闽省之人出海多有结社，听老辈讲，有称会首，有称统制。”林本道。 这些称呼，董良都知道，他还知道此时在南洋有不少华人建立的国家，他们国家的元首就称为大统制。 “我们创立华族，实为团结所有华族之人，共创未来，是前所未有之事。一元初始，万象更新，未来可期，就叫元首吧。” “自我之后，统领华族之人，即为元首。” “元首，好称呼，比那些天王、大王之类的好听多了。将来灭了满清，董爷您可是要做皇帝的，现在用元首也不错。”陈得利道。 今天的人比较齐，华工中的几位高层都在。 原本的七人加上董兴福和张大、康老八，一共是十个人。 “好了，这些都是虚名，不必多说。咱们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董良打断了众人对元首这个虚名的讨论。 “这次出逃事件，大家不要声张，虽然只是几个人，但是对咱们的士气有所影响。好在咱们现在刚刚取得了一场大胜。”董良扫视众人说道。 “元首，不过这也反应了很多兄弟的心理，大家确实想家了。”林本小声说道。 这次的事情，他有很大的责任，董良没有处罚他，但是众人对他没处理好此事，多少都有一些意见。 要是他提前重视，或者是报告给董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林本自己心中也过意不去。 不过他年级较大，人又老实，很多华工会找他吐露心声，因此了解的东西要多一些。 “林本说的没错，我们出来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加上在猪仔馆的时间，很多人半年多没跟家人联络过了。”董良道。 “但是上次那个吏员也说过，朝廷已经判定咱们为海盗。就这么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要是朝廷与洋人勾结，咱们即使有枪有船也不一定打得过他们。” “我准备回去一趟，咱们扮成琉球商人，证明文件可以让向邦出具。琉球是藩属国，可以与中土贸易。不过只能用扶桑人的大船，不能用‘怒海号’。” 董良其实不想自己回去，因为现在琉球本岛还没拿下，北面的危机没有解除。 董良最好在这里坐镇。 然而，回本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可能要面临各种挑战。 这些人中，又有谁能够担此重任呢。 “元首，您不能去，八重山这里不能没有您坐镇，您可是大家的主心骨啊。”王素道。 “是啊，元首，我们中随便谁都能够回去，只有您不能去，说难听些，咱们回去要是被抓了，还有您可以救我们。”林岳也说道。 林岳、王素、彭能几个领兵之人平时最是听董良的话。 因为董良平时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他们的作战和指挥技能基本上都是董良手把手教出来的。 董良是他们的师傅和领路人。 不过，此时他们都站出来反对董良以身试险。 “元首，还是我去吧，出海做生意本就是我的老本行，您再跟向大人那边要一个人，我看那个郑源郑大人就不错，我们一起组建一个商船队。” 就在这时，陈得利主动站了出来。 他也觉得这个时候元首不能离开八重山。 那么，在坐的这些人中，就只有他最适合执行这次任务了。 董良并没有跟陈得利客气。 “既然如此，那么就麻烦得利走一趟。” “你们这次就扮成琉球使团，两个目的，一是探查一下大家的亲属情况，看看官府是否动手。” 说到这里，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彭能打断了董良。 “元首，要是咱们的家人被官府抓了，又当如何？” “那咱们就是驾船回去，打下泉州府，抄了他刘光友的老巢。” 董良的手按在桌子上，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有人怀疑他在说大话。 “是啊，就泉州府的那些兵，咱们的火枪队上去一阵排枪就就能将他们打散。”王素第一个附和道。 “就是，就是，朝廷的兵连那些扶桑兵都比不上。”阿福也跟着说道。 很难想象这些人半年前还是平民百姓出身的华工。 现在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们丝毫没有违和感。 反倒就像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作者题外话】：董王知道，这个称呼有些小伙伴们看着眼熟。董良也很喜欢净心的书，可惜停更了，借几个相同的称呼，纪念一下。不过虽然都是清末文，净心大大写的是天平天国战争之后的故事，跟怒海相去十几年，时代不同，主角反清的模式也不同。勿要对比。非要对比，董王甘拜下风。我只能保证这本书比董王上一本书要强。 () 第五十五章 扩军 “元首，咱们现在的实力，要想去打下一个府，确实是能够做到的，不过能够打下来，不一定守得住。”康老八说道。 “已经足够了，咱们只要打下来，将家人接出来就好了。” 董良嘴上这么说，心中实际上还有更多的盘算。 “得利，这次回去你将我们岛上储备的一批白糖、苏木拿回去卖掉，既然是商队，那么就将戏给做全了。另外宫良城府库中还有一批银钱，你也带走。” “如果顺利的话，回来的时候，大量购置棉纱、生铁。嗯……最主要是这两样东西，有了生铁，我们可以自己炼钢，然后生产更多的武器。” “这年头，有粮有枪才是王道。” 琉球岛上的物产太单一了，小煤窑倒是暂时能够满足董良的煤炭需求。 但是宫良城储备的生铁已经要被董良消耗完了。 这次大战，缴获了大量的枪支、火炮，暂时能够满足护卫军的需求。 过几天，他会让护卫军全部换装火枪。 但是他不可能一直就这么多兵。 而他又没有购买枪支的渠道。因此只能自己生产。 董良做不到走一步看三步，但是他也知道尽量地未雨绸缪。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提前储备足够的战争物资。 其中，生铁是最重要的。 “放心吧，元首，得利以前跟着商船干的就是这伙计，只要有钱，这买卖啊做起来不难。” 陈得利最近一段时间成熟了许多。 除了董良之外，他在几个管事中算是最有文化的。 上次康老八的话也点醒他。他们现在做的是大事业，他不能再像过去一般没追求。 这次乘船回本土去也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因为董良不在，他必须要独当一面。 那他可能就是董良手下第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了。 “嗯，得利，你办事，我放心。”董良拍了一下陈得利的肩膀。 “还有一件事情，你带着打听一下。就是从广西起兵的太平军打到哪里了？” 这件事情，只是连带着的。 董良想要确定一下太平军什么时候能够打到江宁。 因为那将是一个重要的契机。 太平军打下江宁，满清就被分成南北两个部分。 到时候整个南方就要大乱，这是董良的一次重要机会，也是华族壮大势力的契机。 “王素、林岳、彭能、阿福。再过几天，我将缴获的火枪检修之后，会将你们短缺的火枪补齐。王素和林岳，你们两个中队也全部换装火枪，然后按照火枪兵的操典进行训练。” “接下来，我们会主动进攻琉球本岛，只有掌控了整个琉球，我们才能击败萨摩，解除后顾之忧。” 董良又对四个领兵的中队长说道。 出于对未来的考虑，董良觉得有必要储备一批军官。 因此他决定成立一个教导队，他自己放在身边指导。 康老八的特战小队并入教导队。 教导队既是流动的军校，又是董良的护卫。 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一般，是时候要在身边安排护卫了。 这一世的董良可是非常惜命的。 康老八的身手好，可以指导教导队拳交功夫。 而董良则要教他们文化知识以及军事作战指挥技能。 以后再要扩充军队，就可以让这些人去担任军官。 张大将负责种植园的运行，包括种植园的俘虏管理，以及园区的日常生产。 林本负责后勤工作，不再管理种植园，当前华族护卫军的后勤工作包括物资的管理、调配，工坊的运行。 向英不在这里，不过董良也给他安排了事情，那就是全面负责护卫军的医疗卫生工作。 接下来，董良会在宫良城建造一座医院，取代现在的野战医院，专门负责危重病人的医治。 他准备给这个医院配备一些专业的设备。 检验检测的仪器他还做不出来。 但是他可以为尚云他们做一个手术灯。显微镜可以用于辅助检查，他们就有一个现成的。 还可以弄一下病房，安置固定的床位。 再挑一些琉球女子培训一下，专门负责护理工作。 周成国的炮兵小队，接下来也会扩充成炮兵中队。 这一次护卫军缴获了不少洋人的火炮。 步兵的火炮暂时足够用了，也不需要再继续与海军共享。 护卫军海军将继续由郭有负责。 “怒涛号”成为海军新的主舰，“怒海号”将主要担任训练舰，运输船、侦查船等多重角色。 董良这次会将海军的数量扩充到四百人。 光是华人的话，肯定是不够的。因此他准备招募两百多名琉球人补充进去。 这些琉球岛民对大海极为熟悉。 他们甚至能够驾驶独木舟跑到远海。 他们所欠缺的只不过是操纵大船的技能。 而这些技能在船上手把手教的话，学起来并不难。 理查德等人也能够在船上充当教官的角色。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交流的问题。 他将袁源截留下来，就是想让他来教护卫军海军英语。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要跟着俘虏的洋人学习操船技术。 语言不通自然会影响学习的效果。 而且董良心目中的华族海军是一支能够走出去的军队，能够掌握一门外语很有必要。 同时，他也要求那些上船当教官洋人必须学习华语。 两边同时学。效率高了很多，仅仅是在船上交流，很快就能做到。 张大管理种植园，因为要看押俘虏。因此手下有一个百人守备队，不算在护卫军的序列，但是也是一支战力。 经过这么一整编。董良手中的华族护卫军就将拥有四个火枪兵中队，一共四百人，全部由华工组成。 一个炮兵中队一百人左右，一部分华人炮手，还有一部分琉球人充当辅兵，辅兵主要负责体力活。 一个教导队，人数不定。不过董良准备第一批先挑出五十人进教导队，亲自指导。 海军一个护卫舰大队，两艘军舰，水兵四百人。 护卫军的总数达到了一千人。 但是跟着董良的华工加上岛上解救的华奴。总共还不到八百人。 因此这一千人中有一部分要从岛上琉球人种补充进来。 尤其是海军中的琉球本地人达到一半。 另外还有一百种植园守备队。 董良还准备将宫良城的琉球守卫军的数量增加到的五百人。 他们很快就要北上琉球本岛，必须扩军备战了。 向邦对此也是全力支持，他做梦都想赶走萨摩人，现在都要到最后一步了，他定然是全力以赴。 种植园中，西山润一看着那一千多只穿着褌子的扶桑俘虏，神色复杂。 听说这次上杉雄一将军都战死了。 本土来了两千多士兵就剩下了这一千出头。 作为李嗣兴的奴才，西山润一协助张大管理种植园中的扶桑俘虏。 俘虏的数量增多了，他的权力也就更大了。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才对。 不过他也是扶桑人啊。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 在萨摩家，他什么都不是。但是现在跟着董良。 随着董良权力的扩大，他的权力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董良这么厉害，说不定可以取代幕府成为整个扶桑人的主人。 不行，他要做些什么，必须要在主人的面前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看着种植园中的这些俘虏，他计上心来。 () 第五十六章 潜龙山 作为一个扶桑人，他非常了解这些扶桑人的本性。 他们崇拜强者，他们喜欢恃强凌弱。 除了萨摩家的武士之外，普通的足轻，对萨摩家并没有什么忠义可言。 以元首的身份，要是愿意在这些足轻中挑选出一些彪悍之人作为自己的本家武士。 这些人一定会愿意为元首赴死。 这个时代，普通的扶桑人的价值观构造实际上非常的简单。 他们甚至都没有基本的国家观念。 大名和藩主知道自己是扶桑人，底下的武士则认为自己是某个藩国之人。 而最底层的普通人，只知道自己事属于某个武士大人。 大家都想朝着更高的层次爬，但是整个社会都已经固化。 也正是因此，在被黑船打开国门后的若干年后。 那些不安分的武士阶层，将天皇从新搬出来，砸碎了幕府建立的藩国体系。 因为只有这样，那些武士才能够爬到扶桑的顶层。 在那之后，直到明治维新，推广教育，扶桑的普通人才开始有国家观念。 西山润一找到了董良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他生怕董良会误会他。 按照这些俘虏的劳动表现，从中挑选出一些人担任自己的本家武士。 然后再以这些人为框架挑选出一些战士。 董良就可以从这些俘虏中发展出一支只忠于他一人的私兵。 私不私的倒是不要紧，只要这些人能够忠心，对于现在手头人数紧缺的董良来说显然是有吸引力的。 董良看下西山润一，虽然没有当即表态，但是他还是命人将他脚上的脚镣给解了。 西山润一心花怒放。这是主人对自己的肯定。 “西山，你最近的表现，很不错，希望你能够继续，我想跟着我你的前途一定会比萨摩家强。做好这件事情，你就做我的家臣吧。”董良拍了一下西山的肩膀。 西山润一心花怒放，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哪一个扶桑人不想做一个强者的家臣啊？ 跟着董良这样的强者，前途一片光明。 “西山，你说萨摩家丢了这两千战士的话，还有没有能力继续控制琉球？”董良问道。 他将自己的脚从热水盆中拿出来。 机灵的西山立马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将董良的脚包住，然后抱在自己胸前擦干。 “回家主的话，萨摩家实际上只有五千常备兵。萨摩本岛的粮食产量很少，虽然加上琉球号称77万石。实际上只有一半……”董良没注意到，西山的称呼都变了。 “以家主的实力，拿下奄美大岛没有问题。没了琉球的萨摩藩就更容易对付了。他们可能就连俸禄都发不下来。” 从西山的口中，董良了解到更多关于琉球国和萨摩藩的消息。 西山虽然只是一名种植园管事，但是他的学问很好，又善于钻营。 从一个平民混到现在这种地位，在阶层固化的扶桑已经殊为不易。 此人还是有些才华的。 不过董良还是要压一压这个西山，不能过早地重用，否则今后可能会驾驭不住。 “西山，我先给你五十个名额，这五十人，我后面会带着出征，如果他们表现好的话，那么说明你建议是对的，否则的话，就是你的过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家主，奴才一定尽心挑选。” “哦，对了，这次的俘虏较多，里面也有不少的武士，还是由你去挑选出来。” 对于西山这样的人不能绝对地信任，也不能过于怀疑。 你对他们的一点点信任，都会被他们当做恩惠。 就像是养狗一般，适当的时候也要给自己的狗一点点善意。 接下来几天，董良就呆在上原庭院。 这里的生活条件比石垣岛要好。 庭院就像是一座城堡，不仅仅有一定的防御设施，还有足够的房间。 西山这个人非常会伺候人，他总能够在第一时间明白董良的意思，像一只牧羊犬一般跑来跑去，好不快活。 董良按照后世的劳改农场模式，将所有的俘虏被分成十三个中队。 每个中队由三名华人管教加上六名琉球管教，还有十二名扶桑人助理小组长组成。 他们都有自己的作业区，在自己的作业区工作。 因为原来的种植园大小有限，张大让人从新开辟了七个作业区出来。 董良带人向河流的上游勘察之后决定在上游五公里的位置建造一座水坝。 这样下游就能够多出很多的河滩地。 上游的开垦工作也将更加容易。 水坝建成之后，上游将形成一个水库，可以让岛上的淡水供应更加的稳定。 “张大，你看那座山，山坡平缓，要是将整面山坡都开垦出来，至少有上千亩地。岛上的平地不多，咱们就跟山坡要地。”董良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沿着河流向上游走去。 “元首，梯田咱也知道，老家那边就有。之前咱们缺人，没有人力开垦。现在人够了，派两个中队过去，有一个月时间差不多就能够开垦出来。不过元首，那里估计只能当旱田用。” “那就当旱田用，可以种植甘薯。” “元首，咱们种植的稻谷都已经足够食用，还种那么多甘薯干嘛？那东西可不好吃，吃多了胀气。”张大这些年做奴隶，基本上都是吃的甘薯，他对这种糟糕的主食深恶痛绝。 这都不能叫主食，而应该叫猪食才对。 “哈哈，张大，知道你不喜欢吃甘薯，其实这东西作用大着呢，到时候我会在水坝处建造一座水力磨坊。” “我们可以借助水力磨坊将甘薯磨成粉，做成粉条，到时候可以替代米粉。咱们还可以用甘薯来制糖、酿酒，也可以养猪。大家不能总是吃鱼肉吧。” 董良已经开始怀念酸辣粉了。 粉条是一种神奇的食物，很多淀粉含量高的植物果实、块根都能做成粉条。 但是其中以红薯粉味道最佳。 董良今日出来就是对岛屿做做一个全面的规划。 这个时候就不要谈什么生态保护了。 不过董良也没有疯狂到将整个岛屿都给开垦一遍。 岛屿的四周还留了一圈保留区。 主要是这里在夏季的时候多台风，周围留下足够的树木可以减小台风的影响。 在岛屿的内部，还会建造几个预留的避难所。 要是遇到强大的敌人，岛上的居民可以向内部躲避。 这里的山林地形，非常适合与敌人周旋。 “主人，那边那座山是岛上最高峰，上面有一处天然山顶平台，可以建造一座山城，易守难攻。” 西山跟一个狗腿子一般跟在董良的身后。作为这里曾经的管事，他对这座岛屿非常了解。 扶桑人一旦认了主绝对是合格的奴才。 就像后世他们认了米国爸爸之后一般。 “走，带我们去看看。”董良说道。 众人一起沿着山道向那座山走去。 “主子，此山还没有名字，要不您帮起个名子吧。”西山有些谄媚地说道。 “此山隐于东海之上，我看就叫潜龙山吧。”董良今天的心情很好。 在岛上转了一圈，基本上确定了西表岛未来的规划。 现在有了一千多俘虏，劳动力充足，很快就能让整座岛屿大变样。 华族即将有一个自己的海上大本营。 今后无论他带着护卫军出征到何方，在后方都有一个安全的家，一个等着他们的港湾。 () 第五十七章 神秘的东方医学 石垣岛的野战医院中，乔治缓缓地睁开双眼。 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不是在做梦！ 他的周围整齐地躺着一排伤员，大都是扶桑人。 很多人的身上缠着绷带。 他想要动一下，但是感到自己的腰间空唠唠的，一点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突然想起，自己的肾好像被击中。难道这些土著真的帮自己摘除了肾吗？ 这样的手术，在米国也有大胆的医生会做，但是成活率不到百分之十。 自己真的命大，竟然活了过来。 不过非常奇怪，自己竟然没有发烧。 他是一个医生，非常清楚，这么严重的外伤，不可能不发烧的。 这个时候，一个长相非常魁梧雄壮的少女走了进来。 这个少女穿着白色的围裙，白色的头巾，腰围和胸围差不多。 乔治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魁梧的女子。 他认得此人，是那个土人女医生的助手。 那个女医生有两个助手，都长的非常丰满。 小翠和小兰原本都是相扑手，这是一个从大唐传到扶桑的运动。 在大唐时期，女相扑手的比赛，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 这项运动传到扶桑，成为了他们的传统运动。 这两个侍女一直跟着尚云，除了照顾生活，还要保护翁主的安全。 尚云的性格和蔼近人，与二女情同姐妹，她们也都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保护翁主的安全。 小翠走到那个洋人的面前，她的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的是神药。 这种药据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现在却要给这个可恶的洋人用。 琉球人都憎恶洋人，就是他们用大炮将富岐町轰得稀巴烂。 “嘿，吃药。”小翠的大手捧着乔治的后脑勺，一下子将他的头抬起了九十度。 小翠其实已经尽量温柔一些了。 乔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任由这个女子摆布。 只是对方差点将自己的脖子掰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将视线落在小瓷瓶上。难道是这种药让他没有发烧？ 他听说过东方有很多神秘的东西，难道他今天见到的就是？ 见乔治的嘴巴没有张开，小翠的大拇指和中指捏住了乔治的嘴角。 乔治的嘴巴立马变成了“o”字形。 药水是无色透明的，但是进了乔治的嘴巴后却传来了一种难以忍受的苦味。 良药苦口这个道理，洋人是不懂的。 但是身为一个医生，乔治不会排斥药物。他首先可以肯定这些人不想杀他。 否则这个丰满的少女随时可以将他的头给捏爆了。 就在这个时候，尚云和向英走进病房。 “师兄，轻伤的患者在外用了神药之后，几乎百分之百没有发烧。伤口愈合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上了好几倍。”尚云一边检查患者的伤口，一边对向英道。 青霉素的作用在这个时代效果非常好。因为此时危害人体的细菌都还没有经受过抗生素的筛选。 还不存在耐药性的说法。 “嗯，确实可以称得上肉白骨了，先生大才，有时候我觉得他是不是从神山中走出的贤者，不然为何懂得如此多的东西，每一样都堪称神技。”向英一脸崇拜地说道。 “师妹可是喜欢董先生，先生的年纪也不大。”一向严肃的向英难得开了一个玩笑。他一直将尚云当做妹妹看待。 “师兄，看病呢，别瞎说。”尚云遮挡在棉布口罩后方的白皙俏脸瞬间变得通红。 灵动的大眼睛躲闪这向英的目光。 “呵呵，都是洋人和扶桑人，不碍事的。”向英笑道。 小兰跟在尚云的身后，圆圆的大脸上，一双三角眼扫视着周围的病人。 在她的眼中，这些躺在病床上呻吟的病人随时可能跳起来伤害自家善良的翁主。 “师兄，这个洋医生醒了，可惜听不懂他们说话，要不然可以问问他们洋人是怎么看病的。” 两人来到了乔治的面前。 “先生说过，洋人以前看病以放血为主，总之比较简单粗暴。而咱们中医比较温和。” “不过，他们这些年有了很大的进步，他们会将一些植物中的药物成分提取出来使用，比我们简单的熬煮药物更加高效。” “还有那种显微镜，也是人家做出来的，确实能够帮助诊断。” 董良在给向英他们讲奎宁的时候提过药物的精提取。 主要是利用药物可溶于水、油或者是酒精的不同特性将其提取出来。 “师兄，咱们现在不是也用了你说的提取术？我觉得你做的青蒿止痢汤也可以采用提取的办法，就像提取精油一般，将青蒿中的药物成分提出来。” 尚云一边打开乔治腹部的伤口，一边说道。 事实上，向英已经着手准备将董良讲的东西整理成医书。 中土流传的医书有很多，名医多喜欢著书立说，这也是中医传承千年，不断进步的原因所在。 董良给二人所讲的知识，不管是生理知识，卫生常识，还是药物提取，全都是口头阐述。 向英曾问过董良的师门可曾有医书传下，董良摇头。 因此他才经过董良的同意，将他讲的内容给编纂成书。 华族医学院的教材就这样以谈话笔记的方式诞生了。 “伤口恢复的不错。”尚云揭开伤口的纱布，看了一眼道。 一道被缝合的如同蜈蚣一般的伤口赫然出现。 伤口的位置还插着一根细管子，这是用来排出伤口内部产生的积液的。 这管子是用某种植物的中空茎杆制作而成。 “师兄，已经没有什么血水排出来了，可以拔掉了吧。” 向英则抓起乔治的手臂把起脉来。 说来奇怪，这洋人的奇经八脉与华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脉象有些虚浮，没有什么大碍，回头给他来一剂温补汤药。要不就拔了吧。”向英点头道。 他在诊断上要比尚云强上一些，毕竟身为医官，诊断的经验更加丰富。 乔治躺在那里，非常想知道二人此时在讲些什么。 当那个身形有些单薄的男医生用手指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时候，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他知道对方这是在给自己诊断，通过感受血液的流动来判断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东方的医学真是太神奇了。 他应该辞去海军陆战队的职务，找朋友帮自己争取一份进入清国内部旅行而通行证。 他真想揭开东方医术神秘的面纱。 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向自己腹部的伤口。 但是角度太小，他看的不清楚。 当那个女医生帮自己拔去管子的时候，他的身体似乎猛的一空。 虽然他也是一个外科医生，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根罐子的作用。 他们以前要是给病人动外科手术，只管动手，切除病灶后，病人能否活下来，那就要看上帝的安排了。 如果他能够撑过高烧，那么恭喜他，他得到了上帝的眷顾。 () 第五十八章 岛津齐彬 上原庭院前的一排房子，现在已经腾了出来，上面挂上了一块牌子——同文馆。 悲催的袁源，现在的工作被安排得满满的。他白天的时候，要不停地上课。 那个奇怪的元首，竟然要这些目不识丁的泥腿子学习英语。 一门英吉利语还不够，这些人还要学会简单的扶桑语。 他究竟要干什么？ 袁源教的很累。那个元首只是偶尔来客串一下老师，平时只有他一个人给这些泥腿子上课。 每天上到他喉咙冒火。 这些人白天的时候还要训练，尤其是那些船上的水手，这些人是被严格要求学习英语，他们每天要学十个词语、一个句子。 还要跟船上的操作有关的。 袁源没有教材，他自己也是野路子出身，只是他有语言天赋，学的快。 他只能一边教，一边摸索。有时候那个元首回来指导他怎么写教案。还会教他一些语法。 天呐，他怎么会知道这些，洋人自己都不一定知道。 这些泥腿子每天分成几批过来。这样袁源要重复上好几次课，几乎是从早上讲到晚上。 这是死命令，教不好这些人，他这个老师要被扣报酬，那些学员也要受到处罚。 更为关键的是他还要教那些洋人汉话，这真是苦了他了。 那些洋人更笨，这些人要是能学会汉话，哪里还要他们这些华人通译？ 晚上的时间，袁源要提前准备好第二天要教的内容，还要送给那位元首审核。 元首的要求很高，备课的内容要按照固定的格式，教学内容、教学目标。 这些都是啥啊？ 海边的训练场上。 林岳、王素、阿福、彭能在董良的面前站成了一排。 “从明天开始，你们的文化课内容是普通战士的两倍，谁学不了了，就去做大头兵去，我再从新挑选人做中队长。” 董良的表情严肃，语气严厉。 “你们难道想做一个目不识丁的将军吗？以前可能有，但是以后不会了，以后打仗用的是火枪火炮，你要是不识字，不会算数，怎么计算行军的速度，怎么计算行军所需的粮草，有怎么计算火炮的射程。” 他又指着站在另外一边的康老八和周成国道：“康八爷比咱们的岁数大了一旬，但是人家现在都能够用英文与理查德交流了。周成国学习算数，每天都要学到半夜，都会算火炮参数了。” “再看看你们，不好好学，还偷奸耍滑。” 阿福的手不自觉的抓了一下衣角，他最害怕被二叔批评。 但是他的脑子不知咋滴，只要学东西的时候就犯迷糊。 “阿福，说你呢，你的而学习进度最慢。” “二叔，我以后训练量增加到别人的两倍，行不行？”阿福唯唯诺诺地说道。 “不行，没有学不好的学生，只有不愿意学的懒人，正是因为你心中抵触，才会感到学习很难。”董良的教师职业病又犯了。 经过了几天的筛选，董良的教导队已经成立。 都是在作战中表现突出的战士，他每日都会抽出半天的时间为这些人上课，林岳、王素这些军官同样要参加学习。 因为人数有限，护卫军的编制将暂时延续十人一小队，十小队一中队的简单分组方式。 接下来，人多了之后，会再组建大队。 至于以后会采用什么编制，暂且不论。 但是有一点，文化学习不能落下。 一支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没有灵魂的。 剩下的时间，董良会参与指导西表岛的建设。 整个岛屿现在进入了大开发时期。 军队的训练也在一刻不停地进行着。 “沉默玛丽号”上的船员中有十几个人愿意留在船上指导护卫军操纵战船。 剩下的人都被送到西表岛上参加建设。 至于最后有多少人能够坚持着活下来，那就要看天意了。 郭有的头顶带着一顶蓝色的三角船帽，帽子底下是个大平头，护卫军现在基本上都是这个发型。 董良也没有重新蓄发。 在董良看来重新振兴华夏文明，不一定非要留古人的发型，或者是恢复古装汉服。 那些只是流于表面而已，华夏文明的根本在于对祖先，对文明传承本身的尊重。 在于一种全民发自内心的勤劳勇敢、开拓创新的精气神。 董良要做的是带着这个民族向前走，而不是进行一场复古运动。 “海战的时候，占据上风位，对于一支舰队非常的重要，要是双方的舰队数量相当的时候，直接排成战列线与对方决战，如果自己的力量太弱，那么就尽量规避，寻找敌人出现破绽的时候再出击。” 理查德说道，郭有一边听，一边看着他的手势，大概懂了一些。 董良很早以前就让郭有跟着自己学习英文。 他重点给他讲了船上常用的对话和单词。 郭有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语言天赋不错，这也是为什么最后董良选择他统领护卫军海军。 海军的训练异常的艰辛，虽然他们一直在靠近八重山的海域训练，但是董良要求他们必须要吃住都在船上。 只有在上英文课的时候才可以上岸。 有时候，董良甚至让袁源到船上教他们，不让他们下船上课。 那些小船一部分淘汰给了西表岛的捕鱼队，一部分给了琉球渔民。 还有一些在西表岛和石垣岛之间建立了交通线。 每天都有好几班船只往来，方便了两岛之间的人员交流。 …… 鹿儿岛城，岛津齐彬穿着整齐华丽的藩主官服，坐在榻榻米上细心地品着手中的茶水。 一个长相甜美的少女走进了房间。 “父亲，您的眉头都要黏连到一起了，有什么烦恼说给姬听听，也许这样您能够开心一些。” 少女的脸上有浅浅的酒窝，说话的声音清脆得像一只百灵鸟。 “宁姬，我的女儿，这些烦恼都是为父应该承受的，说给你听，岂不是将烦恼转嫁给你，哪个父亲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呢？”岛津齐彬一脸宠溺地说道。 他合了一口差，深邃的眼睛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处官邸位于高处，他眼中看到的正是位于港湾处的工业区。 那一个个高耸的烟囱，是他对未来扶桑民族崛起的期望。 现在工业区已经建好，但是还有很多机器设备没有到位。 他的资金链却已经断了。 离开官邸，岛津齐彬来到了集成馆前。 这里是萨摩藩培养武士的地方。 岛津齐彬将兰学吸收到了集成馆中。 扶桑人将西洋人的学问称为兰学，因为很长一段时间，荷兰人控制了扶桑的对外贸易。 在长崎的西洋人基本上都是荷兰人。 集成馆中既教授儒学，又教授西学，甚至还有荷兰老师。 此时扶桑也流行儒学，主要以王阳明的心学为主。 传统的扶桑学者大都研习儒学。而岛津齐彬是个异类，他主张将心学和兰学结合起来，还指出了两者之间原本就有联系。 比如西方唯心主义思想与心学之间的关系。 这被很多传统文人所排斥，包括岛津齐彬的父亲岛津齐兴以及他的同父异母弟弟岛津忠教。 不过这二人都已经被齐彬排斥出萨摩家的权力核心，但是他们一直盯着齐彬，等着他犯错误。 就在这时，集成馆内传出了激烈的讨论声。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一个身材粗壮，圆脸无须的男子正在大声发表自己的意见：“你们只知道增加农民的税收，这样的主意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如果紧紧这样，藩主大人还需要我们干什么？” “在我看来，增加税负并不能增加萨摩藩的财政收入，因为那些东西在百姓手中也还是萨摩藩的。” “如果将他们用来活命的口粮也收上来，那么与将耕牛杀了吃肉又有什么区别呢？” “西乡君，你说的好听，那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财政问题，难道钱能够从天上掉下来？”一个长着尖尖下巴的长脸年轻人反问道。 “当然可以，我们可以去帮助农民改进耕种的技术，从而提高粮食产量，这样可以增加财政。还可以想办法将别人手中的财富变成我们的，这可以通过贸易、交换，甚至是掠夺来达到。” “当今西洋诸国，大都是依靠掠夺解决自己最初的发展资金问题，然后在完成了工业建设之后，再依靠不平等的贸易来解决财政问题。” “贸易就是贸易，何来不平等之说。”这时又有人问道。 “当然有，比如洋人生产一匹布只要一个人一天时间，拿到我萨摩，却换走十个人一天时间才能够创造出来的生丝。” “这是不是一种不平等交易？” 西乡隆盛的话引起了岛津齐彬的注意，这个年轻的藩士是他从鹿儿岛的小吏中挑选出来放在集成馆培养的。 此人出身微末，知道农人的疾苦，不像大部分的藩士，眼睛总是向上看，从来不看那些底层从事生产的人。 实际上，那些人才是一个藩国最重要的基石。 () 第五十九章 狙击步枪 西乡说的这些都没有错，但是掠夺却是需要实力的。 当自身的实力不足的时候，很可能会被自己抢掠的对象反杀。 上杉雄一带领两千萨摩家兵出征，结果全军覆没。 还与米国人交恶，这如何善了啊。 岛津齐彬精通兰学，对这个世界有一定的了解。 他不像普通的扶桑藩主那样迷之自信。 他知道这些西洋人不是自己能惹的。 上杉雄一并非是一个鲁莽之人。 他是绝对不会先攻击米国人的。 那么就一定是米国人先动手的。 他们为什么要对自己派驻琉球的军队动手呢。 岛津齐彬还专门找人到长崎向米国人询问了。 这里的米国人竟然都不知道两家之间发生了战争。 很显然，米国国内并没有对萨摩藩开战的意思。 八重山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似乎有一团迷雾将这个地处南荒之地的群岛给遮挡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里就像是被一张暗网罩住，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 琉球啊，那是天照大神赐予萨摩家的恩惠，是萨摩家手中的明珠，绝对不能在我齐彬的手中丢失。 …… 首里城，一个琉球的小将来到了枢密使蔡齐的官邸。 “向家的人，你找本官有什么事情？”蔡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早年曾为武将的他，身体壮硕，四肢粗壮。 这个小将是向家的人，名叫向勇，是向邦的本家侄子。 “蔡大人，我们家主让末将转告大人，两千萨摩兵在宫良陨落了。有强者将会帮助琉球驱逐萨摩人。” “什么？两千萨摩兵都没了？究竟是谁做的？”蔡齐一下子从太师椅上弹坐起来，花白的胡须都要竖了起来。 那可是两千萨摩本藩兵啊，他们经过那霸的时候，可是将蔡齐给吓坏了。 他当时让手中的琉球兵全都上了城墙戒备。生怕这是扶桑人假途灭虢。 好在他们最终还是拿下了宫良城。 宫良城乃是流放之地，扶桑人爱怎么折腾都行，只要不动首里城就好。 首里城是整个琉球国存在的最后体面了，绝不能有失。 “不会是跟你们家主有关系吧？向邦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蔡齐问道。 没等向勇回答，蔡齐就摇了摇头。 向邦是反扶桑人的，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要不然他在宫良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与扶桑人和平共处。 “是谁干的，快说！”蔡齐一把抓住这个小将的领口，将他给扯了过来。 “蔡大人……您松一松，末将不知道啊。家主他没说，家主只说了，让您不要插手就行，不要帮扶桑人就行。”向勇被蔡齐扯得喘不上气。 蔡齐执掌着首里城的宫禁已经有几十年时间。 先王在世的时候，他就统领大内。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做缩头乌龟。 他整日里严格约束琉球的军队，让他们安分地呆在首里城，从不让他们去招惹扶桑人。 扶桑人也从不将触角伸到首里城，他们只会在那霸港作威作福。 两者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很多人都说蔡齐是亲扶桑派，骂他是一个老乌龟。 但是作为反扶桑派的领袖，向邦知道这个老将军在骨子里是反扶桑的。 他表面上的妥协，只是因为他有足够的阅历，让他做出对琉球最有利的选择。 没有他的妥协，也许琉球国早就已经成为历史了。 因此向邦才会派出家中子弟来找蔡齐，一方面不希望战事发生的时候与琉球军队自相残杀。 另一方面，也是让蔡齐做好准备工作，当大事发生之时，保卫好首里城。 防止到时候扶桑人另辟蹊径攻击首里城，拿尚泰王来要挟护卫军。 宫良城北的山坳中，原本只有几座交易的小工坊，但是现在规模扩大了四五倍。 这段时间除了在西表岛上练兵种田。 董良一有时间还会跑到石垣岛上的工坊区。 这里现在主要是林本在负责，但是一些技术上的事情还是需要董良把关。 按道理，董良应该将工坊区搬到西表岛上的，因为那里才是董良建设的大本营。 但是，整座群岛上就石垣岛这里发现了这么一座小煤窑。 靠着小煤窑边上建成的炼焦窑炉，源源不断地产出焦煤。董良才能够将岛上原本储备的生铁炼成钢铁。 然后再用这些钢铁去生产枪支武器。 就在前不久，董良又建造了一个水泥工坊。 这又是一个耗煤大户，自然也要建在这里。 石灰石的研磨照样使用水牛推磨。 这产量确实不高，但是董良现在仅仅是将其用来建造一些重要的军事设施。 比如在上原港码头天然防风堤上建造的永久海防炮台。 这座炮台，董良准备用水泥和石头建成半封闭的半月堡。 防风堤是岛上的山体在海湾处的自然延伸。 海拔将近百米。 炮台建造在山脊上，主体部分依托山势。 只要建造一面防炮掩体就好。 这座炮台建好之后，敌人就很难在西表岛上登陆。 敌人要想登陆就一定要进港，除了这里，其他地方都是红树林或者是山脊。 即使登陆了，那么迎接敌方登陆部队的也将是噩梦一般的自然挑战。 他们要进入上原港就绕不开这一处天然防波堤。 偏偏这里又非常狭窄陡峭。 敌人要想登陆进攻防波堤，非常困难。 董良只要将炮台修筑得足够坚固。让敌人舰队的火炮攻不破这里就行。 为了这座炮台，董良不仅仅建造了水泥工坊，他甚至还尝试着铸造了两门大口径的岸防炮，当然了，都是比较原始的前膛炮。 不过他手中的生铁储备已经低于红灯线了，他不得不优先铸造枪管。 现在四个火枪兵中队终于人手一把燧发枪。 只不过现在护卫军手中有两款燧发枪，一个是米国人的密西西比步枪，一个是英国佬装备的褐贝丝。 这两款枪的威力差不多，但是口径略有不同。 董良不得不让工坊为此准备了两种子弹。 他倒是没有因此自卑。咱们的先辈们当年也是扛着万国造打败了世界第一强国。 在枪支工坊中，董良正坐在一张操作台前，认真地摆弄着手中的一把线膛枪，这是他从几十把线膛枪中仔细挑选出来的。 英国人的线列步兵中一般都有一定比例的猎兵，他们或是游走在外围，或是隐匿在线列步兵中间，用手中的线膛枪狙杀敌人。 董良试了一下，这些线膛枪的威力甚至已经能够赶上后世的步枪，至少在初速上差不多。 有些枪甚至能够在五百米的距离上靶。 董良在这把线膛枪上加装了两个铜制的支架。 然后将手中一个船用单筒望远镜也用铜片固定好。 这样，这支单通望远镜就能够安装到这把线膛枪上去了。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最为原始的狙击步枪。 当然，这并不是他的开创。在欧罗巴，早就已经有人在火枪上安装单通望远镜作为瞄准镜。 不过董良的这把绝对的做功最精良的，因为它出自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高级钳工的手。 董良干活的时候非常的专注，似乎将周围的一切都忘记了。 工坊的工匠不敢打扰它他，他们都算是他的徒弟。 很多人手上的活计都是董良手把手教的。 因为采用了流水线操作，每个人需要掌握的技能比较单一，学起来也就更加的容易。 () 第六十章 叛逃者的境遇 工坊区位于山谷之中，山谷中的树木已经被砍伐殆尽，形成了一大块空白地带。 匠人们对这里进行了简单的修整。 董良在一百米、两百米……一直到五百米都设置了靶位。 他开始调试手中的狙击步枪。 上次自己负伤，让董良发觉远距离狙击在这个时代的巨大价值。 像是康老八这样的江湖老手都无法察觉到远处的危险。 很多武将在战场上也只会将自己置身于火枪、弓箭的射程之外。 实际上中国的古人很早就有在战场上远距离狙杀敌人的战例。 北宋真宗年间，宋军在处于颓势的情况下，用八牛弩狙杀了辽国大将萧达览，直接促成了檀渊之盟。 满清的努尔哈赤也是被明军的红夷大炮炸死，不过这应该算是运气，而不是狙杀。 董良发现自己穿越之后的视力非常好。 这在他原先的军中那就是狙击手的好料子。 所以他才萌生了做这把狙击步枪的打算。 他给自己做了锥形的“米涅弹”，大大提升了装填的速度。 他一边射击校正，一边熟悉着这把枪。 他甚至还根据自己得身高为这把枪更换了枪托，让其更加的适用，也更加的美观。 “二叔，这枪能给我摸摸吗？”阿福笑嘻嘻地问道。 他看着董良竟然用这把枪射中了五百步外的靶子，心里直痒痒。 “你不要着急，等以后咱们条件好了，我给你们每人配一把，这把枪是我改装的，还不是太牢固，要是动了，很可能就不准了。” 董良的身后，除了阿福，还有教导队的其他队员。 这段时间，董良经常将教导队带在身边教导。 “二叔，我看你打枪似乎并非是对准靶子。”阿福这个憨憨竟然问到了点子上，果然是的天生的战士，这么细微之处都被他看出来了。 董良放大了声音，似乎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听清楚：“这里要跟你们讲一下，子弹射出去之后，并非是一条直线。” 他从地上捡起了一颗石子扔到了远处，直到石子落地，他才说道：“你们看我扔出去的石子，即使我平直着扔出去，它飞了一段时间也要落地，如果它是沿着直线飞行，就不应该会落到地上。所以它的飞行轨迹应该是一条弧线。” 直线和弧线这些基本概念，董良在之前讲课的时候已经跟他们说过。 “元首，那您为什么还要教咱们三点一线地瞄准呢？”一名国字脸，眉毛粗壮的护卫军军官问道。 “那是因为子弹的速度比石子要快的多，在短距离，也就是我们说的最佳射程之内，它的行动轨迹近似于直线。也就是说你瞄准了他的胸口，子弹往下偏了那么一寸，同样能够击中敌人。” “像我刚刚那样打几百步外的靶子，虽然在这种线膛枪的有效射程之内，但是并非最佳射程。这个时候子弹向下偏离的会比较大，因此我要调整瞄准镜，实际上我通过瞄准镜锁定的位置并非枪口对准的位置，而是要偏上一些，我连续打靶就是为了调整瞄准镜。子弹向下坠是因为自身的重力，事实上它还会受到风速的影响，在实际的射击中，我还要考虑风向和风速，对射击的角度进行修正。” 线膛枪的工作原理，董良也跟他们讲过。 一个合格的战士必须要对自己手中的步枪有足够的了解。 “实际上每一把枪都有一定的偏差，你们在打靶的时候，可以实验一下，自己瞄准的位置，与实际的位置存在在怎样的偏差，然后在下一次射击的时候试着向边上瞄准一些。” “我在给你们授枪的时候，就跟你们讲过，要像爱惜自己的婆娘一般爱惜自己手中的步枪。要像了解自己的婆娘一般了解它。自己的枪，自己保护好，不要跟其他人交换，他们看起来差不多，实际上每一把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些话以后你们在为自己手下的士兵授枪的时候，也必须要告诉他们。” 这些教导队员都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军官，事实上他们能够被董良选上就已经感到非常的荣幸。 今天，董良不仅仅演示了狙击步枪的使用，还给教导队员们上了生动的一课。 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把燧发枪，还有几人拿着的也是线膛枪，只是没有瞄准镜。 他们听了董良的话，握着枪的手明显紧了一紧。 有些人甚至感应到与自己的枪之间存在某种感应。 …… 厦门海防同知衙门，十几个光着上身的汉子被押在大堂之下。 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身上还有很明显的鞭痕。 很明显已经受过刑了。 郑明一脸憎恶地看着潘平，就是这个人劝说自己逃走，要不然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头，留在西表岛做自己的小队长，有吃有喝，难道不香吗？ 泉州海防同知孙瑜高坐在大堂之上一脸威严。 “大老爷啊，小的跟那伙海盗真的没有关系，小的是漳州府陆家商船上的伙计，被倭人掳到海岛之上，这伙人实今年二月底才到琉球的。小的则已经在琉球被押了半年时间了。”一名原本郑明手下的水手喊冤道。 他们这伙人划船到了厦门，但是刚上岸就被官差抓了起来。 华尔佳回到厦门之后，带回了联军失败的消息。 英国人不希望大肆宣扬，毕竟他们丢了一艘军舰。 米国人暂时没有实力再次去讨伐这些海盗。 明年，米国东印度舰队司令，马修·佩里将带领舰队到远东来，也许到时候才可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英国人有心报复，但这件事情终究是米国人的事情。 英国人只想将那艘丢失的战舰以及战舰上的船员给找回来。 不过军事手段暂时行不通，他们只能用其他的手段。 通过徳迪，两国政府对满清福建巡抚王懿德发了照会。 王懿德不想惊动朝廷，便将事情发给泉州知府刘光友处理。 刘光友觉得此事关系海防，将事情推给了驻守厦门的海防同知孙瑜。 孙瑜与徳迪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对方能够在厦门明目张胆地贩卖猪仔与此人分不开关系。 没有经过任何的调查，孙瑜就认定了洋人的说法，判定这些华工为海盗，并且在东番岛以及金夏各个港口张贴悬赏通告，一旦发现从琉球岛方向乘船而来的华人立即扣押，并且扭送至厦门城来。 为了这一命令能够更好执行，他们甚至为此设置了悬赏通告。 要不然那些话地方衙门根本就不会好好执行。 这赏金自然是财大气粗的米国佬来出。 这笔钱，徳迪扣了一部分，孙瑜扣除了一部分还有一小部分拿出来做赏格。 即使这般，那些地方上的官府都异常踊跃。 甚至有他省之商船被误扣，船上财货被地方官府瓜分一空。 () 第六十一章 小人嘴脸 “一派胡言，依本官看，还要继续大刑伺候。”孙瑜一拍惊堂木，下面跪着的十几个华工被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已经后悔回来了，但是为时已晚，现在有什么办法？ “大人，我要立功，我有重要的消息跟您报告。” 孙瑜看着台下一个长脸尖下巴的年轻海盗。 “大人，我知道匪首是谁？还知道他家住在哪里？” 说话的是董良的那个同乡郑明。 郑明一直自诩聪明，他也确实有些歪点子。这个时候还能够想到保命的办法。 “哦？”孙瑜倒是真的来了兴趣。 一伙起事的人，总是要有一个领头的。要是能够拿捏住这个领头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你且说说看。” “大人，咱们一群人都是被拐骗到洋人的商船上的去的。当时说好了是出洋干活，但是上船之后，就被关在了船舱之中，不得活动。”郑明准备从头说起。 不过孙瑜打断了他：“休得胡言，你们分明是与洋商签好了契约，自愿上船的。” 郑明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大人是在帮洋人说话，赶紧改口。 “是是是，我们是自愿的。上船之后，有些人染病死了，正是这个董良蛊惑大家说，洋人要将大家带到万里之外为奴，要是不起事，有一多半的人要染病，然后死在船上，剩下的人也永远回不来了。他劝说大家一起杀死洋人，夺了船，然后回家。” “大人啊，当时跟他一起的就十几个人，小的知道这是要杀头的事情，没有参与进去。” 孙瑜有些不耐烦了，他可不想听这个泥腿子给自己脱罪。 这点小手段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真是可笑。 “好了，好了，不要废话，带头之人是谁，家住哪里？”孙瑜的一言一行都带着威严。 郑明感到有些喘不上气。 “郑明，你小子不要忘恩负义，咱们的命都是董爷救的，说好了只是回家，你现在要出卖董爷，小心遭报应。”就在这时，一个跪在地上的汉子打断了郑明。 此人名叫肖国群，是原本西表岛上的汉奴，为人忠义，原本在郑明的那艘船上做水手，被这些人裹挟着逃了回来，他本是漳州人。 董良带人解救了他们，他跟张大一样，觉得自己应该为董爷效力，以报救命之恩。 他想着自己先回家安置一下家人，然后再去八重山投奔董爷。 没想到刚回来就被一起抓了起来。 现在看着郑明的嘴脸，肖国群直感觉恶心。 这人实在是一个小人，潘平都要比他强。 至少潘平没有将董良给咬出来。 此时，这个郑明却要拿董良的家人来给自己保命。 都说祸不及家人，出卖救命恩人的家人，这种事情一般人都做不出来。 “多嘴，给我拉下去打三十大板。”孙瑜见到有人竟然敢插嘴，气不打一出来。 “身为官府，不保护百姓，勾结洋人，天理何在啊。”肖国群知道自己的命怕是抱不住了。 破罐子破摔，出口大骂。 两个凶神恶煞的衙役举起刀鞘对其后背猛击，将其拍倒在地。 肖国群仍旧趴在地上大骂。 衙役又拍击其嘴部，将其门牙拍落。 然后将其拖出大堂。 肖国群的嘴巴上鲜血直流，在大堂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黝黑的血线。 郑明都要被吓坏了。 “真是聒噪，郑明，你可以说了。” “是是是，大人，此人名叫董良，是个没有功名的读书人，家住同安县浔江村。家中还有一个母亲，一个寡嫂，一个妹妹。大人只要将其母亲家人抓来，定能让匪首董良前来自首。” 其他几个被抓的华人也大都义愤填膺，眼中闪烁着怒火，就连潘平都瞧不起郑明。 不过他们想着董良也许已经都被扶桑人打败了，也就不再说话，毕竟肖国群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 孙瑜一脸的满意，那个洋人徳迪可是说过了，要是能够解决此事，会有一笔丰厚的报酬。 孙瑜这个海防同知也做的不容易，每年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 就连知府刘光友都想将这个差事给兼了。 没有权力，哪里来钱啊，孙瑜要保住自己的位置也不得不上下打点，这些可都是要花大价钱的啊。 就在这个时候刑房的王继贵凑了过来，小声提醒道：“孙大人啊，那个匪首董良非常彪悍，他说过，要是谁敢动他的家人，他就灭其满门。此人凶狠，几百洋人都被他给杀了，不好招惹啊。” 王继贵一方面出于好心，不想让孙瑜在这件事情上栽了。 还有一方面是出于自己的本心。 在回来的路上，他想了一下，董良所做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危害朝廷。 他只是损害了那些洋人的利益。按道理，朝廷是没有必要插手进去的。 刘知府和这个孙同知受到洋人的影响有些太大了。 在他看来，这个董良在琉球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洋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在沿海四处炮击，杀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啊？ 现在朝廷要修建海防，每年花的钱不知凡几。 要是这个董良能够在琉球给这些人洋人找些麻烦，将洋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哼，王主事，你不会是怕了一个海盗了吧，不过是一群泥腿子出身的人，他要是敢回，本官自会将其收拾了，要是害怕盗贼的威胁，咱们官府还能做什么事情？”孙瑜说的义正言辞的。 好像他是一个多么正直的官员似的。 要不是王继贵是衙门中的老人，他现在就让人将其赶出去。 王继贵没有继续劝说，他只是临时留在孙瑜这里协助处理洋人的这个案子，很快他就会回到府城去继续坐自己的冷板凳。 每天上班打卡，喝茶、看书，按月领取一份勉强可以养家糊口的俸禄，没有任何人找他送外快，因为他的手中没有实权。 “郑明，你还知道哪些匪徒的情况，全都一一报上来。”孙瑜吩咐道。 郑明为了活命，也不再顾忌，将他知道的同安籍的老乡几乎都给咬了出来。 闽江口，陈得利看着前方的罗星塔，非常的激动。 很多洋人的船员都称这座塔为中国塔。 它不是灯塔，但是却在告诉远航的游子，他们到家了。 陈得利一共带出来三艘关船，船上装满了白糖、苏木等琉球特有的商品，这些东西都是内地比较抢手的商品，到了港口找到牙人，很快就能够销售一空。 这次陈得利选择到福州，而不是厦门，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被厦门的洋人发现。 另一方面是因为此时的福州府是东南第一大贸易港。 这得益于福州作为省会的地位，以及闽江口的良好通行条件。 最重要的是武夷山的红茶通过水运，只要四天就能够运到福州。 而茶叶是此时满清对外贸易的第一大商品。 此时每年大概有30万担茶叶从这里出口，占到全国总出口量的百分之四十。 洋人喜欢红茶，尤其以武夷山的红茶为最。 后世印度和锡兰的红茶就是英国人从闽省偷走的树苗所繁育。 船队继续向前移动，江面上的船只越来越多。 没有人在意这几艘关船，琉球每年都要到内地贸易，其实很多都是萨摩藩打着琉球国的幌子过来，所使用的也大都是这种船体宽大的关船。 “郑大人，等下还是您先带几个琉球人先下船，我这两天眼皮子老是跳，总感觉心中发慌。” 陈得利的胆子一直有些小。 郑源祖上虽然是汉人，但是在琉球生活了好几代人，一看就不像是汉人。 地方官府见了番邦的使节，为了表现出天朝大国的大度，一般都不会为难。 () 第六十二章 福州城 郑源拱手道：“放心吧，陈管事，下官曾经来过福州城，朝贡贸易的手续，下官晓得。” 郑源知道琉球国的未来现在就掌握在这群华人手中了，他们与这群华人已经完全捆绑在一起。 应该说他现在也是华族的一分子。 他们今后将不再区分琉球人与汉人，大家都有一个统一的身份——华族。 这样很好，就跟一个大家庭中的众多兄弟姐妹一般，分的太清楚了，整个家庭就不团结了。 反倒是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混在一起才能让相互之间的感情更深。 所谓的血浓于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用陈得利说，郑源也会尽心办这件事情的。 此时的江面上停泊了众多船只，落下风帆的舟船桅杆如林，小船上的船夫摇橹穿行其间。 真是一片繁华的情景。 郑源带着两个琉球人来到码头上。 他们的样貌和着装一看就知道是琉球人。 走在码头上的时候，不时会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福州是五口通商口岸，经常还会有洋人光顾。 照理说，几个琉球人不应该引起这样的回头率啊。 郑源来到了市舶司衙门。 衙门口贴着一张告示，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告示上写着：“自即日起，凡是发现自琉球而来的华人商船一律扣押，有其他商船途径琉球夹带华人者，一律上报。” 呼~ 郑源呼出一口气，告示上并没有写琉球官船。 大抵是他们认为琉球官府并没有与这些华工纠结在一起。 郑源派了一个随从跑回船上，让陈得利等人赶紧躲藏起来。 好在船上只来了几个华人，剩下大部分都是琉球人。因为华人基本上都被董良安排在护卫军中了。 关船上需要的水手数量很多，因此只能由琉球人充当。 “参见上国大人。”郑源进入市舶司见到了一个穿着官服的满清官员。 “你是从琉球过来的使者？有没有清国人搭乘你们的官船。” 见到郑源拿出来的文书都是齐全的，那名官员放下心来，随口问道。 “大人，在下从首里城出发的，并没有清国人搭乘船只，我们这次带了很多白糖，其中有上宫给天朝皇帝陛下的贡品，还有上好的苏木。另外有一些普通的，在下想在福州换点物资。” “好吧，不过按照巡抚大人的要求，我们要上船看一下。”那官员说道。 对于上供贸易，地方官府并不排斥。 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项政绩。 船上的东西拿出一小部分送到宫中，就说是琉球国上供之白糖、苏木。 皇宫里面定然是高兴的，然后赏下大量的东西，而地方官员也能因此上达天听。 船上的大部分东西其实在港口就交易完成了，还不用交关税。 为什么萨摩藩几百年都不直接吞并琉球啊，就是为了维护这种进贡贸易。 实在是太赚啦。 郑源不动声色，对方要去船上查看，很明显还是不放心。 但是他不能阻止，一旦他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郑源的样貌看起来已经有些像琉球人，但是他的心还是汉人的。 汉人的那些想法他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郑源表面上一直表现得恭敬有礼，唯唯诺诺。 这让这个市舶司的小官员非常受用。 办理了手续，一队码头上的兵丁跟着郑源来到船队处。 这队兵一共只有十几人，有两把鸟铳，剩下的都是长矛大刀。 几人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身形消瘦，身上的号服打着布丁，套在身上松松垮垮。 相比于董良打造的护卫军真的是差远了。 他在想，要是元首带着几百护卫军躲在关船里，说不定能够一举拿下这个码头。 甚至是直接打进福州城去。 不过随即他又觉得不现实，大清太大了。 即使趁着他们不注意拿下一个地方，也要面对他们铺天盖地的反扑，根本就没有办法守住。 “将军，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船上都是贡品，还请军爷们轻点。”郑源很懂礼数，给那个将军的手中偷偷地塞了一大定银子。 那个领队的军官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十几个人上船转了一圈，看到船舱里面全是皮肤黝黑身材相对较矮的琉球人。 再加上人家又给了孝敬，随便看看就离开了。 等那些人走后，郑源才在货仓中找到了陈得利。 “陈管事，果真如你所料，码头上有告示，要扣押所有从琉球回来的华人。” “哼，元首说的没错，这个满清朝廷就会欺负咱们自己人，这样的朝廷早灭早好。”陈得利愤恨地说道。 “不过，我们的交易应该没有问题，我已经与市舶司的官员说好了。为了免于夜长梦多，我这就去找牙人将船上的东西出手。” “咱们尽快回去，元首还等着这批物资呢。” 董良的手中现在非常缺少生铁。 这东西他在琉球无从获取。 陈得利点头，不过他还有其他的任务。 夜晚，陈得利趁着夜色从船上偷偷下来，他将自己打扮成商船上的伙计。这本就就是他的老本行。 董良交待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有些事情郑源做不了，只能由他去做。 夜晚的码头区依然热闹。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会选择在这附近放松一下。 于是码头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夜市。 通宵做买卖的小酒馆，半掩门的暗娼馆子，地下小赌场，甚至还有刚刚兴起的烟馆。 来这里消费的也大都是船上的水手和伙计，这里的消费不高，质量也就那么回事，大家就图个乐子。 “老板，打二两老酒，来一份肥肠粉，要肥一些的。”陈得利很熟练地招呼道。 他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在晚上，官府根本就不会到这种地方来，也没有人会关注他。 “好嘞，客官，给您一杯免费的茶水，您先稍等一下。”小二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老顾客，赶紧过来招呼。 “小二哥，辛苦了！”陈得利端起茶碗，普通人喝茶都是用碗，哪里有用杯子的。 他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耳朵却认真听者周围的动静。 听了半天都是一些无用的东西，什么哪家暗娼馆子的娘们儿花活儿好，哪个家伙走了狗屎运，在赌场大赚了一笔。 还有说起进烟馆的感觉简直就像是飘飘欲仙。 陈得利知道鸦片的事情，董良跟他们讲过这事，鸦片就是洋人暴力掠夺华人的工具，那东西就是毒药。 他的肥肠粉已经上了，他夹了一块肥肠放入嘴中，味道很正，咬一口满嘴流油，老板是个实在人。 就在这时，一桌新来客人的谈话，让他的嘴巴停了下来。 因为对方距离有点远，他担心嚼肥肠的声音影响到他听对方说话。 “嘿，旺仔，你听说了吗？这次同安人办了件大事儿，有个同安人叫董良的，带着猪仔船上的华工反杀了那些洋人，抢了船，跑到了琉球去，还打败了去抓捕他们的洋人，现在占岛为王。真他娘的有种。”一个头上绑着蓝头巾的汉子说道。 看这人黝黑健壮的胳膊，应该是个船把式。 “他娘的，我知道，越说越来气，咱们的官府真不是东西，竟然去抓了人家的寡母和寡嫂。这个姓董的是个英雄人物，这样的人，官府应该表彰才对。” “这朝廷跟洋人穿一条裤子，你当没有朝廷的允许，洋人敢在咱们这里拐骗猪仔？” …… () 第六十三章 同安陆家 这里是一个法外之地，官府不管，因此这里的人讲话通常都是肆无忌惮的。 “要是太平军打过来就好了，听说那位洪天王仁义无双、杀富济贫。” 几口酒下肚… 这人越说越不着边际…… 陈得利还沉浸在刚才那条消息的震惊之中。 他提着酒壶凑到了两人的桌边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然后说道：“两位兄弟凑个伙呗，小弟是靖江陈二，两位说那个董英雄的事情，在下也知道。这里有个问题，官府是怎么知道他家的啊？” 陈得利突然出现让两人产生了警觉，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小二，帮我剁半只烧鹅过来。”陈得利喊道。 “两位，小弟最喜欢听人谈天说地，这酒和肉，小弟请了。” “哈哈，陈二哥豪爽，其实没啥，都是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随便聊聊解解闷儿。”一个汉子说道。 “这董英雄的事情败露是因为他们中出了内鬼。听说是有人自己驾船回来了，被官府抓住了，为了保命将董英雄的家人给供述出来了，要说这人也真不是个东西，人家救了他的命，他去害人家的家人。” “是啊，要是老子见了那人一定将其一刀给活劈了。”另外一人的脾气显然不怎么好。 “就是，就是，咱们闽人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败类。”陈得利附和道。 他的心中已经有些乱了。 “就只有董英雄的家人被抓了吗？船上起事的人可是不少。”陈得利问道。 “这倒是不清楚，只不过道上有不少人为董英雄鸣不平，咱们也就知道这一位董英雄。大家都为闽人能够出这样一位英雄感到自豪。” 闽粤地区是清末反清势力最活跃的地区，闽省更是小刀会的大本营，后来各地的小刀会起义，大都有闽人参与。 最有名的要数沪上的小刀会起义了，他们占领上海县城，最后被满清和洋人联合绞杀。 这里的百姓对满清的意见很大，随便在大街上拉出一个可能就是反清义士。 陈得利又与两人聊了一会儿太平军的动向，得知太平军此时正在湖广与清军大战。 他跟店家结了帐，匆匆回到了船上。 “郑大人，情况不妙，明天交易好，先派一条船回去，我有重要的消息要传回去。”陈得利一脸的焦虑，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这个消息暂时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这个只能跟元首说，郑大人你照办就是。”陈得利变得严肃起来，对郑源也不再向原本那样客气。 郑源知道一定是发生了重大变故，他没有继续追问。 跟郑源交待好之后，陈得利将自己关在舱房中。 到底要不要现在告诉元首？ 陈得利已不再是原本那个有几分激灵的商船伙计。 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也让他产生了蜕变。 英雄不问出处，很多英雄人物都是从小人物蜕变而来。 所谓时势造英雄！ 陈得利现在已经能够对这样突发的情况权衡利弊。 护卫军现在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刻。 董良秣兵历马，准备北上琉球本岛。 即使拿下本岛之后，董良依然还要击败萨摩藩，至少要与萨摩藩达成停战。 然后才有机会带兵杀回泉州。 现在护卫军的人数只有这么点，只能够支愣一个方向。 此时回去告诉元首，事关他的家人，是否会让他乱了阵脚呢？ 陈得利学着董良的样子，摩挲着手中的左轮手枪。 每次董良思考问题的时候都喜欢这样。 枪是一个战士的魂，是一个战士的胆。 陈得利的胆子很小，但是他也参加了几次战斗。 在战场上，有些曾经的同伴永远倒下，但是活着的人会永远记住他们，他们的墓碑就竖在宫良城边上的山坡上。 他也看到很多敌人临死前绝望的挣扎。 当你越是害怕敌人的时候，死的反而越快。 这也是董良说过的话。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这句话，陈得利不记得是谁说的了，但是他记得这句话。 八爷跟他说过要多读书，以后兴许能够成为元首的宰相。 他陈得利真的能够成为宰相吗？半年前他只想出海赚一笔快钱，然后回去将隔壁村王老汉家的女儿王翠翠给娶回来。 翠翠跟他从小就要好。不过王老汉要十两银子的彩礼钱。 现在的陈得利却已经想着如何跟董良做一番大事业了。 无论如何，元首的家人都不能有事儿。 陈得利将左轮手枪放回腰间，他似乎拿定了主意。 …… 同安县衙，破旧的牢房，木栅上全是蛀虫产生的碎屑，到处的腐败的味道。 一个身材肥胖的女狱卒在走道中巡视，一脸的横肉，让她看起来比男人还要凶悍。 角落中的一间牢房中，一个五十几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正在哭泣。 还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妇人在安慰她。这妇人长着瓜子脸，虽然穿着打着补丁的布衣，但是身形窈窕，五官端正，一对眉毛细长，没有任何修饰就非常耐看。 在两人的身后，还有一个头发凌乱的十岁小姑娘。 小姑娘的胆子很小，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间，身体还有些瑟瑟发抖。 “阿母，小叔知书达礼，定然不会去做强盗的，兴许是官府搞错了，我们耐心等着，一定会有人帮我们澄清的。”少妇见那个女衙役走远，小声地在妇人的面前安慰道。 “呜呜……我董家到底是造的什孽啊，老二要是有事，我老妇活在世上也没有意思了。” “阿母，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小叔定然不会出事的。”少妇继续安慰道。 这少妇名叫杨瑛瑛，是董良的大嫂。 她一过门就死了丈夫，然后董家就接连遭受变故。 她的父亲本是一个落魄的教书先生，因为写了一首诗被抓进牢狱，结果受不了狱卒的羞辱，自缢而死。 村子里都传言，此女不详。因为她六七岁便能够背诵四书五经，原本应该算是一个才女。 但是在这个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才女就跟西方的女巫一般，是一种异类。 杨瑛瑛因为自己的才气，二十几岁还没有出嫁。 为了葬下父亲，她嫁给了董良的兄长——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夫。 但是没过多久，董良的兄长就出了意外。 这更加坐实了杨瑛瑛的不详之说。 董良的母亲是个老实人，虽然对她不假辞色，但是没有因此将她赶出家门。 “陆少爷，你不能进去啊，这里面的是重犯，可是孙同知亲点的，过几天就要送到厦门去了。” “呵呵，我又不是来劫囚的。” 牢房的门口，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带着两个随送被女狱卒堵在了外面。 来人是浔江村陆员外家的公子陆剑锋。此人是同县有名的纨绔。 陆员外家中有良田万亩，还有数千亩茶园，也是当地数得上号的大地主。 陆剑锋的叔叔陆伟良是东溪守卫把总，手下有几十号汛兵。 在满清时期，各省绿营兵分别??属于总督、巡抚、提督及各镇总兵，被称为督标、抚标、提标、镇标，各标??辖若??协、营。 在??多数情况下，督抚提三标以外的绿营兵各协营都将其驻守之地区划分为彼此相连的若??区域，每??区域委派千总、把总、外委等官率兵驻守。 这个由千把总率兵驻守之地即汛地。在每??汛地内，??部分绿营兵集中驻扎在该汛的政治、经济、??化中??。 其余部分则??被分置于汛地内各交通要充之地，安家驻扎，称为塘。 东溪塘厄守这东溪与西溪的交汇处。 陆家因此间接控制了东溪上游各个村镇到厦门的交通。 陆伟良兄弟俩沆瀣一气，家族越做越大。 董良家的十五亩水田就是被陆家兼并。 兄长陆伟文花钱捐了一个候补知县，也不赴任，安心在家经营家产。 弟弟陆伟良利用自己的身份养了一帮打手。 兄弟俩一文一武配合默契。 在这同江县一亩三分地上，没人敢不给陆家面子。 () 第六十四章 大嫂 肥胖的女狱卒，只是象征性地拦了一下，在得到了陆剑锋身后随从递过来的五两银子之后，非常识趣地躲开了。 女牢中空荡荡的，乡里女子犯罪本就很少，即使有也是在宗族祠堂自己处理了。 这个发霉的牢房中只有董家的三个女性成员。 杨瑛瑛知道自己的婆婆是个没主意但是心地善良的妇人。 经过她的一番劝慰，董良的母亲不再哭泣，缩到角落中抱着自家的闺女。 牢房外的嘈杂声传入了杨瑛瑛的耳中。 那个熟悉而又令她厌恶的声音传来。 陆剑锋曾经觊觎她的样貌，想要纳她为妾。 但是陆家长辈听说杨瑛瑛不祥，坚决不同意。杨瑛瑛也不想给人做小。 不过在那之后，陆剑锋依然经常骚扰她。 她的父亲被下狱后，陆剑锋还以救她的父亲为条件，让杨瑛瑛做他的外宅。 外宅就是养在外面没有名分的女人。陆剑锋害怕自己父亲，因此不敢真的娶杨瑛瑛。 正当她准备为了父亲妥协的时候，监牢中传来了父亲的死讯，此事只能作罢。 杨瑛瑛其实也从一些细节看出，父亲被捕没有那么简单，官府为什么无缘无故跑来翻一个穷教书先生的书房？ 她意识到这事与陆剑锋脱不了关系。 后来杨瑛瑛火速嫁给了董良的兄长，深居简出，很少再见到这个纨绔子弟。 等到董良的兄长意外去世之后，这个人又出来纠缠她。但是董家也在浔江村，距离陆家大宅不远，因此陆剑锋不敢放肆。 没想到此人现在又出现了。 杨瑛瑛不傻，反倒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每次她受难的时候，此人都会出现，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杨瑛瑛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在牢房中环顾四周。 她走到木栅前掰下一根因为年久而翘起的木刺。 反手藏在自己的衣袖中。 不一会儿，一个令人厌恶的嘴脸出现在牢房的过道中。 “嘿嘿嘿，瑛娘，陆某来救你了。” 陆剑锋长的倒是周正，但是那一双眼睛总是透着一股淫邪之气。 “滚！”杨瑛瑛的眼睛斜瞪，见到这人她就作呕。 “哎呦呦，真是可怜啊，一家子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三个女人，还被关在牢狱之中。杨瑛瑛啊，你还真能克啊！” 董母见到来人是村中大户的公子，跪在地上哀求道：“陆公子啊，我董家的田都成了你陆家的，你就放过我们家吧。求求你跟县衙老爷说一声，就放了我们孤儿寡母吧。” 董良的母亲原本就是一个老实人。 夫君和长子都走了之后，这个妇人唯一的依靠就是董良。 当董良失踪之后，这个妇人的天就要塌了，要不是杨瑛瑛苦苦支撑，董良的母亲早就要寻了短见。 “哈哈，好说，好说，只要杨瑛瑛从了本公子，一切都好说。”陆剑锋似乎是抓到了妇人的软肋。 “这……这，瑛娘在我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老妇如何安排她啊。”董良的母亲心地善良，但是嘴巴很笨，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哪里应付得了这个纨绔啊。 “阿母，你不用管此事，瑛娘就是死也不会便宜这个畜牲，我父亲和夫君的死，八成都是他搞的鬼，他越是想得到的东西，瑛娘偏偏不给。”说着杨瑛瑛举起手中的木刺，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你现在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就在你面前血溅五步，让你夜夜做噩梦，化作厉鬼，日日缠着你。”杨瑛瑛的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戾气，虽是妇人，但是却有几分骇人的气势。 “呦呵，瑛娘啊，本公子就喜欢你这爆裂的脾性。你刺啊，刺的越深，本公子越兴奋，你不怕吓到你这年幼的小姑子吗？” “瑛娘，董家待你不薄，你这个时候应该以身报恩啊。”陆剑锋的嘴角微翘，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瑛娘，不要，你不欠咱们董家的，老妇人不傻，你过来之后安守妇道，能够娶到你这样的媳妇儿，是我董家的福分。”董母的眼睛中逐渐变得清明起来，也许是一个母亲的责任心激发了她的潜能吧。 她现在说的话，已经不像原本那个愚昧的老妇人。 “阿母……”杨瑛瑛的眼角含着泪水。 躲在后面的董小妹虽然害怕得蜷缩在一起，但是并没有哭闹。 “陆剑锋，你死心吧，我董家就是死绝了也不会随了你的意。你应该知道，我家小叔连洋人都敢杀，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大船杀到东溪，灭了你陆家满门。” “哼……就你家那个只会读死书的废物书呆子，他也敢杀人？他帮人家顶罪还差不多。我家的那条看门狗就能够将他干倒。” “我今天本来好心想要救你们，你不领情就算了，等到衙门里过了堂，最好也不过是卖到教坊司，到时候，本公子花点小钱买下来就好了。那个老婆子帮煮饭，你杨瑛瑛乖乖伺候本公子，要是死了，我就将你这个小姑子养上几年，然后……看这样子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哈哈哈……” 杨瑛瑛此时真想将手中的木刺插进陆剑锋那大笑着的嘴中。 陆剑锋占足了嘴巴上的便宜，大笑之后扬长而去。 同知大人要的人犯，他并不敢动。 但是这几个妇人的价值很快就没有了，到时候他随便花点钱就能够搞回来。 现在要动手只会节外生枝。 这么多年，他都已经等过来了，当年他让人将杨瑛瑛的老爹弄入狱中，希望她就范。 没想到被那个老家伙看出来，老东西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将闺女交出来。 接下来杨瑛瑛竟然嫁给了一个农夫。 这让陆剑锋感到了奇耻大辱。他让人制造了个意外，弄死了董家老大。 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这下子杨瑛瑛就成了寡妇。 寡妇好啊，寡妇就更有意思了。 反正陆剑锋又不能将杨瑛瑛娶进门。 为了逼杨瑛瑛走投无路，他又设计骗来了董家的十五亩地，还让人带着董家的书呆子去厦门做了猪仔。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了，没想到出了点岔子。 要说这董老二会惹了官司，他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那样的书呆子，只有别人欺负他的份儿。 他凭什么去杀人，他有那样的能力吗？有那样的胆量吗？ 陆剑锋扬长而去。 杨瑛瑛缓缓放下手中的木刺，脖子上出现一道拇指宽的伤口，鲜血印出。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伤口。 “瑛娘，你流血了。”董母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帮杨瑛瑛包扎。 “瑛瑛，老天要是真的不开眼的话，咱们就是死了也没什么，活着也是受罪。” 这次反倒是董母来安慰杨瑛瑛。 “阿母……呜呜呜……瑛娘不怕死，你跟小妹一定要活着，等小叔回来救你们。”杨瑛瑛的眼泪如同泄洪一般流下来。 董母难得倔强起来，瑛瑛找到了一点倚靠，内心瞬间破防。 这个社会还是一个男权社会，男人才是家中的顶梁柱。 一个家庭要是没了男人，就像是没有地基的房子，随时可能坍塌。 既然朝廷说小叔在海外杀了人，既然朝廷将她们抓了起来，那么小叔就一定还没事儿。 杨瑛瑛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她读过书，见过一定世面，知道该怎么思考。 现在她们还没有完全到绝路，总还有一线生机，那么此时就要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够等到机会。 () 第六十五章 打击猪仔船 董良今生的记忆中对这个大嫂的印象不多。 他原本是个呆板的读书人，恪守礼法，平时不大与大嫂接触。 他只知道这个大嫂嫁过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嫁妆，只带来了几大箱子书。 后来这些书都给了董良。 …… 福州码头上，琉球使团上交了贡品。 这些东西照例是由敌方官员派兵护送去京城的。 这期间各路人上下其手，又能够捞到不少钱。 光是一路上护送兵丁的差旅费就是这些贡品价值的几百倍。 郑源按照董良的清单购置商品，棉纱药材，这些都好说。 但是生铁都是官办的，大批量采购并不容易。 好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码头上的牙人会帮忙解决这个问题，只是要多花一些钱罢了。 不过当他办好了事情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得利却突然提出一个人留下来。 他有些担心，这个华人是不是要逃回家去。 但是出来的时候，董良并没有给郑源监督陈得利的权力。 整个船队以陈得利为主，他的话决定一切。 最关键的是，陈得利并没有给郑源解释，只是说要去办一件急事。 他还留了一封信给郑源，让他带回去给董良。 陈得利知道，船上的物资对董良来说非常重要。 他不能让物资等他，事成之后，他必须要自己想办法回琉球。 …… 八重山以东海域，两艘帆船正在追逐，前方是一艘刷成黑色的飞剪运奴船，上面星条旗迎风招展。 后面一艘船上悬挂着一面素色的金黄旗帜，旗帜上面没有任何的点缀。 黄色在华族的传统文化中就是神圣的颜色。 他一直作为皇家的专属颜色，现在董良拿来作为华族的标志。 金黄色的旗帜迎风招展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光。 理查德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前方的船只毕竟还是一只米国商船。 “嗨，理查德，放轻松点，我们只是去对他们进行临检，只要他们不是猪仔船，我保证不会为难他们。”郭有说道。 他们今天驾驶着“怒海号”进行一次远洋训练，为什么是“怒海号”？当然是因为它速度更快。 而“怒涛号”护卫舰则大部分时间留在八重山的近海训练水手。 前面的那艘米国商船与“怒海号”差不多，都是五百吨左右的飞剪船。 也许他们本就出自同一座造船厂。 不过对方的吃水很深，很显然船上装满了东西。 郭有将手中拿着的单筒望远镜，套到蓝色三角船帽下方的右眼上，仔细观察着前面那艘船。 “伙计们，准备好了，一旦靠上去，先不要急着冲，等对方第一轮射击之后，我们再上，准备好你们手中的雷铳。” “憨仔，等下看你的了。”郭有对身边一个体壮如熊的护卫队员说道。 这人名叫袁卫，外号憨仔，身高有一米八几，体壮如牛。 原本是种植园中的华奴，被救后加入了护卫军海军。 原本郭有是准备将其当做一个撩手培养，因为撩手是力气活。 后来董良在船上视察，看中了此人，让他做突击手，还专门为他打造了一把六管雷铳。 这种多管的霰弹枪，在西洋人的战船上早就有了。 不过这把枪的自重太大，一般人用不了。 它可以连发六发霰弹，堪称甲板绞肉机。 “嘿嘿，队长，放心吧，袁卫会扫除前方的一切敌人。” 袁卫说的这句话还是董良教他的。 “扫除一切敌人”也成了袁卫的口头禅。 怒海号上毕竟只装了一些船员和水手，没有什么货物，速度远超前面的商船。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光着上身的华人被赶到了商船的甲板上。 “该死的，这些混蛋，等下不要留手。”郭有大骂一句。 这时候大家都看到了，前方的那艘船上，水手们正在将船上装着的猪仔赶到海里去。 “哦，天哪，这些人不怕上帝的惩罚吗？他们这是在谋杀。”就连理查德都看不下去了。 前方的飞剪船竟然为了逃跑，将船上的猪仔全都给扔到了海中。 “他娘的，真不是东西，放小艇下去救人，其他人跟我一起继续追，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霍格号”运奴船上，船长比尔·奴恩用手扶了一下自己黑色的三角船帽。 “继续扔，将这些该死的猪仔都给我扔到海里去。”比尔·奴恩大声地喊道。 他们都知道“包恩号”上发生的事情，华尔佳回去之后也警告过那些米国商船要尽量避开石垣岛海域。 那里可能有海盗出没。 但是这些人显然没有将这里的海盗放在眼中。 在他们看来那些笨重的戎克船根本就追不上他们的商船。 但是今天比尔·奴恩却碰到了一艘飞剪船。 他不是没有想过与对方干一场，但是对方追上来的气势，让他有些心虚。 眼看着对方就要追上来，他只能按照海上的传统向海中抛弃货物了。 不过他的船上最容易抛弃的就数那四五百个猪仔了，毕竟这些货物自己长腿，能自己跑。 底仓中的那些货物扔起来就麻烦了。 一队队猪仔被从船舱中押出来，然后在火枪、刺刀的逼迫下跳到海中。 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人反抗。 他们已经被关押很长时间，一个个被折磨得麻木了。 “再快点，将前舱也给打开。”比尔大叫道。 原本他以为后面的那艘船会停下来救人，但是他想错了。 郭有曾经也是一名猪仔，他比谁都要痛恨这些猪仔贩子。 他们都知道这些人远赴海外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劳动，以及毫无意义的死亡。 “霍格号”在减轻了重量之后速度终于上来了。 不过一切已经晚了。 “怒海号”已经快要贴上它。 “轰……”一颗链弹从“怒海号”的船艏射出。 这种炮弹是严禁商船携带的，不过“怒海号”已经成为了一艘战舰。 两船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这一炮对准了“霍格号”船尾那复杂的帆索。 “砰砰砰……”不知道有多少根帆索被搅断。 “霍格号”突然转向，不过这次不是主动的，而是因为帆索被搅断之后导致的。 “怒海号”趁机靠了上去。 “砰……”一声巨响传来，两艘几乎一模一样的飞剪船蹭到了一起。 “砰砰砰……” “轰轰轰……” “霍格号”上果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上面的几十号船员打出了第一波攻击。 不过基本上都被“怒海号”上加装的掩体给挡住了。 “杀啊！”郭有大喊一声。 船上的水兵端着枪就跳到了对面的船上。 接下来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那些洋人水手挺着刺刀，还没靠上来就被击倒。 他们在护卫军海军面前不堪一击。 董良设计的雷铳专门为接舷战准备。 射程虽然不远，但是威力巨大。 袁卫手中的那把六管散弹枪，更是瞬间打出了加特林的火力。 打完之后，袁卫将枪抡起来当做榔头使用。 一下子就能够将洋人水手的脑袋砸开花。 最后除了几个反应快的洋人水手成功投降，那些反抗的以及犹豫要不要投降的水手几乎被全灭。 郭有迅速打扫战场，然后让理查德带人修理一下“霍格号”。 随即投入到救人的工作中。 那些被抛弃在大海中的猪仔很多还在挣扎，他们都是沿海居民，大部分都会游泳，坚持个一小会儿还是可以的。 两艘救生艇救不了多少人，此时就连救生艇的船舷外面都趴满了人。 () 第六十六章 噩耗 郭有这次出海，原本是做远洋训练的。 没想到满载而归，不仅仅带回了一艘与“怒海号”一样的姊妹舰，还救回了三百五十多名华工。 “霍格号”的底仓中还一些茶叶、丝绸等商品。 茶叶可以留在岛上自用，丝绸留着也是重要的物资。 董良当即将“霍格号”改名为“怒浪”号，补充进了郭有的海军大队中去。 这样护卫军的海军将拥有三艘战舰。 因为董良此时的大本营在琉球，注定了他要将主要的资源投入到海军上去。 就是阿福、王素他们的步兵其实也都是按照海军陆战队的标准训练的。 他们有时候也要到船上去减轻适应性训练。以满足未来乘船远航出征的需要。 “元首，你快来看，底仓中竟然还有一群女子。”郭有有些尴尬地跑到董良的跟前报告道。 “什么，女子？”董良也感到诧异。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跟猪仔相近的称呼——“猪花”。 这些洋人除了拐骗男性，也会拐卖一些少女。 这些少女被称为“猪花”，猪花到了海外会负责一些适合女性做的事情，比如说采棉花或者是在洋人的家中坐仆人。 因为华人女子相比于土著，更加的干净、细心、勤快、聪明，因此很多洋人都喜欢用猪花做女仆。 董良来到“怒浪号”上，一群衣衫破旧的女孩聚在一起，就像是一群受惊的小羚羊一般。 他们一脸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华人大汉。 刚才船上的战斗将她们吓坏了。 这些女孩还以为郭有这些人都是海盗呢。 事实上，郭有跟他的手下天天飘在海上，身上都是臭味，袒胸露背的，满身的杀气，确实像是海盗。 “姑娘们，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董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 不过他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奇怪，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们现在安全了，这里是琉球国，我们也是被洋人贩卖的华工，现在我们在这里安家了，以后你们也可以在这里生活。没人会欺负你们。” “相信我，你们想想，我们这么多人，要伤害你们根本不需要说一下好听话欺骗你们。” 董良的话似乎有了效果，那些女孩放松了警惕。 “先生，我们想要回家，可以吗？”就在这时，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少女问道。 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 “你叫什么名字？”董良问道。 这个少女长相普通，但是眉毛笔直，眼波如水，皮肤是那种小麦色。 “我叫艳妮，是闽省人，我们都是被人贩子拐到船上的。”少女说道。 “艳妮，我告诉你们，还是不要回去了，凡是逃回去的猪仔都会被官府抓起来。要不然，我们早就回去了。” 董良自然不想这些少女回去了。 在他眼中，这些少女也是劳动力，很多事情这些少女做起来，比男子还要强。 比如跟着尚云后面学医，做护理，比如去纺织工坊去织布、织蚊帐。 “啊，这怎么办？呜呜呜，我们要回家。”听了董良这么一说，少女竟然哭了起来，连带着周围的女孩也哭了起来。 “好了，不要哭了，先下船去吃点东西，谁要是想哭，就不要吃饭了。”董良的语气变得强硬。 这些少女反倒是安静了下来，按照董良的吩咐去吃饭。 原来她们吃硬不吃软。 为了安抚人心，董良专门派人去请来尚云，让她出面安抚一下这些女孩。 然后将她们带到宫良城暂时安置。 这让西表岛上的那些单身汉子们非常失望。 猪仔配猪花，不应该是天生一对嘛，董良非要棒打鸳鸯，将人家给分开。 其实董良是担心有些人会犯错误。 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在岛上呆了这么久，不要说别人了，就是董良看到尚云在自己面前转悠的时候都会有感觉。 不过现在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现在他们必须要将多余的精力全都花在训练上。要争分夺秒地训练。 董良已经在为北上做最后的训练。 郭有这次行动，让董良看到了一个补充兵力的新路子。 八重山距离厦门到关岛的航线不远。 这条线上跑的大都是猪仔船。 洋人不会因为“包恩号”事件就不再做“猪仔”生意，积压在厦门岛上猪仔馆中的那些猪仔必须要不断地运出去，为新来的猪仔腾出地方来。 董良发现这些运送猪仔的快船，非常适合改装成军舰。 在海上军舰的速度与火力同样重要，飞剪船的火力是不行，但是速度快啊。 非常适合与董良这样的小势力使用。 接下来，董良让郭有将三艘船全都带出去就到航线上去打伏击。 也许是因为快要到台风季节。整个五月份，郭有抓到了三艘运奴船。 华工们一转移到岸上，董良就会派人先对他们一通洗脑，总之就是让他们清楚，回去是不可能的。 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加入华族，跟着元首的后面混。 元首总有一天会带着他们打回老家去，消灭邪恶的洋人以及那些朝廷的走狗，让他们与家人团聚。 郭有的手中现在一共有五艘大帆船了。 董良又从琉球人中征募了一些水手到船上。与原本的海军官兵打乱编制。 有了这样一支快速船队，董良随时能够将一千多兵力投送出去。 尤其是那四艘运奴快船改装而来的战舰。 六月二日，董良在西表岛上原港集结所有兵马准备誓师北伐。 海面上风和日丽，但是董良知道，琉球是台风经常光顾的地方，如果遇到台风，他可能就会首尾不相接。 他没有等郑源的船队回来。 因为最近郭有在海面上劫掠米国商船，帮他搞到了不少的物资。 其中就有几百吨的生铁。 甚至还在一艘船上找到了几百只崭新的步枪。 加上从船上水手那里缴获的枪支，基本上满足了自己的需要。 利用那些解救的华工，董良又组建了五个中队。 现在董良手下有步兵九个中队，一个炮兵中队。 总兵力终于超过了一千人。 再加上宫良城中的五百士兵。 董良绝觉得自己的兵力已经足够了。 就在他们准出发的时候。 郑源的船队回来了。 郑源一路上走的很急，他急着将物资带回来。 同时还有陈得利给的消息。 董良打开了密封完好的信件，顿时整张脸失去了血色。 他到底该怎么办，于公，他应该以大局为重，先拿下琉球本岛。于私他不能弃自己的母亲、大嫂和小妹于不顾。 “郑源，你说以我们快船的速度，要多久能够跑一趟厦门？” “这……元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郭有问道。 “不要废话，告诉我多少时间？”董良有些不悦地说道。 他很少在下属的面前摆脸色。 “五天，元首，只要不遇到台风，我们五天就能够到厦门。” “好，五天……五天……”董良嘴中嘀咕道，心中不停地盘算着。 () 第六十七章 小刀会 “什么，你要回大陆去。元首啊，咱们可是说好了反攻本岛的，都已经准备好了，此时改变计划，恐怕不妥吧。”向邦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不过他强忍着没有爆发出来。董良已然做大，他手中的力量膨胀的很快。 这样的事情只有他那样的英雄人物才能够做到。 董良很清楚，要改变计划，自己手中的护卫军没有任何的问题。 他们已经被董良统一了思想，现在董良完全可以做到说一不二。 但是向邦不一样，他是董良的合作者，并非是手下。 他的目的与董良不同，他只想让琉球摆脱萨摩藩的欺压，保住琉球的宗庙。 至于今后董良准备带着华族创造什么样的辉煌，那是后话。 之前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拿下本岛。 现在向邦已经将整个宫良城的资源全都交给了董良。 董良却跑来跟他说自己要去攻打满清。 满清，天朝上国啊，地大物博，哪里是那么好打的。 就董良这么点人，回去之后，还不是跟一颗石子扔进了烂泥潭中一般，消失无踪？ “向大人，你看。” 董良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向邦。 “这……怎么会这样？”向邦一脸的震惊。 向邦能够理解，不管是谁碰到了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不管不顾。 华人的家庭情怀是所有种族中最强烈的。 “元首，你现在的身份不同，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生死。你千万不要冲动啊。”向邦的语气稍微舒缓了一些。 “向大人，你放心，董良知道自己的责任。我现在非常冷静。我带着舰队到厦门一个来回只要十天时间。这次去只为救人，我有两天时间就能够处理好。一共十二天时间。我会留下四个中队留守宫良城，即使这个时候萨摩人杀来，也足够保护宫良城的安全……” 董良将自己详细的计划都交代出来了。 他知道要得到这位琉球地方大员的支持必须要坦诚相待。 任何的小手段此时都没有用。 “元首，我知道此时必然是劝不住你的，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自己的承诺，向邦在这里恭候您凯旋而归。”向邦对董良拱手一礼，这一礼寄托着向邦浓浓的期待。 “向大人放心，这里也是董良的家，董良回去将家人接来，我们一起心无旁骛地干一番大事业。” 董良终于成功说服了向邦。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董良让阿福留下下来协助向邦守卫宫良城。 林本和张大负责留守西表岛。一旦有事情发生，西表岛上的人会撤到潜龙山上去。 现在的五艘战舰，董良准备带走四艘，只留下一艘“怒浪号”负责在八重山周围海域巡逻预警。 董良带走了六个中队，包括炮兵中队，还加上教导队，一共不到七百人。 这么些人，想要打下泉州府都有可能。 时间紧迫，董良将自己手下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很快就将任务给分配下去。 船队从西表岛出发。董良以“怒涛号”护卫舰作为旗舰。 “弟兄们，这次我们要打到泉州去，我董良的家人被官府抓了起来，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要做大事业，但是前提是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我跟你们保证过会将你们的家人给救回来，我已经统计好了各位的家庭住址，这次我们会打下厦门和同安，到时候小队会渗透到周围县城，将大家的家人全都接出来。” “各位兄弟，这次出征我们为了家人而战。” “为了家人而战！”众人在军官的带领下一起高呼。 底下的护卫军的情绪很快就被调动起来了。 离家时，他们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卑微的猪仔。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是一名护卫军的战士。 他们手中有枪，不怕一切豺狼虎豹。 朝廷的走狗胆敢吠叫就打断他们的狗腿。 “杀杀杀……”浓郁的杀气冲天而起。 董良一声令下，所有人登船出发。 “元首，老八不担心这次行动是否成功，光是同安一处顶多就不到一百汛兵，那些兵的水平还不如萨摩兵，而且分数在不通的汛塘卡扣。我们一路杀过去就好，只要在福建提督衙门的大军反扑之前撤回来就好。” “只是厦门那里的情况复杂，朝廷在那里有海防兵，鼓浪屿那里还盘踞着不少的洋人，他们要是勾结起来，很可能就帮我们给拖住。” “那这次我们就不动厦门岛，只是做出佯攻的态势，让他们在岛上固守，我们沿着东溪直接去同安县城。县城沿着大河而建，应该很容易拿下。” “拿下县城之后，我们迅速将接人的小队派出去。好在咱们的家属都在泉州附近，有两天时间人应该能够接回来。不过初步统计，大概有两千多人要接到西表岛。”董良说道。 他其实并没有完全准备好。 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接回家属。接人是需要运力的。 岛上的那些小船太不安全，董良不可能拿来接家属。 “元首，这船咱们其实不用太担心。同安县沿着西溪而建，县城边上就是码头，平时就有大量的海船停靠在那里，而且大部分都是福船，安全性没有问题，运力也非常大。咱们即使不抢过来，也可以征用。”八爷显然也去过同安县城。 “元首，其实咱们也可以在岸上寻找助力。”康老八道。 “八爷，在岸上还认识什么道上的朋友？”董良看了一眼康老八。 他以前是在道上混的，不过他很少在董良的面前提以前的事情。 “不知道元首可曾听说过小刀会？” “小刀会？”董良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不过是在后世的史书上听说过。 小刀会最早记载见于乾隆七年。主要在江苏、安徽、福建、东蕃岛等地活动。 最初成立是一些平民自备小刀，以求互保，与反清复明无关。 1783年，发生于台湾的林贵民变即与小刀会有关。道光三十年陈庆真在厦门成立作为天地会的一个分支的小刀会， 其成员多为农民、手工业者、水手、搬运工、城市游民，间有工商业主加入。 小刀会的再次兴起与洋人有很大的关系。 自对外通商以后，外国大海船穿梭往返逐渐排挤了长江和沿海一带木帆船的航运，使大批船夫失业。 漳州、泉州一带主要靠的就是海上生计，上万艘船只没有活路，大部分流入了沿海的开阜口岸。 广东的艇匪、闽浙的海盗都是过去的船民。他们丧失了土地，如今海上贸易也被洋船给夺去了。 这些人有着共同的心理：不满现状、放荡不羁。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当人们连生存的最基本需求都满足不了之后，他们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八爷可有相识之人，咱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如果有人配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董良说道。 见董良似乎知道小刀会，康老八便省的解释了。 “老八流落厦门的时候，刚好与他们的会首陈庆真有点交情。如果我们需要拿下厦门，他们或者愿意合作。” “只不过……” “只不过他们要为主，咱们为辅吧？”董良见康老八欲言又止，插嘴道。 “唉……这些江湖上的人最重名气，咱们的名气不大，他们未必会服咱们。”康老八叹了一口气。 “哈哈，没问题，咱们又不是要占着不走，就让他们为主好了，咱们带回人，城池都留给他们。”董良倒是无所谓，他现在还不是太想出名。 人怕出名猪怕壮。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道理他也懂。 如果有一个组织能够顶在前面吸引满清的注意力，董良不介意躲在幕后，也不介意让渡一部分利益。 闷声发大财才是硬道理。 () 第六十八章 找帮手 船队一路上没有做任何的停留。 过基隆港的时候，有人提议将这里拿下作为一个中转基地。 董良也有一些心动，毕竟此时的鸡笼还没有什么海防，董良要是想拿下来只要半天时间。 这里拿下下来之后可以作为琉球与大陆之间的中转站。 东番岛的海防建设要等到几十年后刘铭传来了之后才开始大规模建设。 不过董良还是忍住了，他现在的重心还在琉球。 那里一天没有稳固下来，他都不应该将势力分散到其他地方。 首先，占领这里之后，他需要留守兵力吧。 其次，占领这里之后，满清朝廷很快就会知道盘踞在琉球的势力对大清存在威胁。 他们还会允许董良在琉球群岛安心发展吗？ 最后，董良能够忍住自己对中土的觊觎，他的那些手下见到大清的城池这么容易就被占领，他们能够保证不心动吗？ 这会动摇华族发展的方向。 董良对华族的规划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自己想做皇帝，他成立华族，是为了这个民族的未来。 带着一脸的惋惜，董良让舰队与鸡笼港擦肩而过。 舰队向西南方向径直奔着浔江湾而去。 …… 同江县城在满清的县城中算是比较繁华的。 这里向东出西溪口，进入浔江湾就是厦门岛。距离洋人盘踞的鼓浪屿地区也就是几十公里的距离。 因为区位优势，同安县城聚集着大量的商贾。 很多茶商都在这里建有仓库。 流动人员的增多，让这里的茶楼酒肆林立。 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汉子，穿着一件略微褪色的棉布长衫坐在酒肆的一角。 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小酒壶，桌子上有一蝶花生米，一蝶五香豆，还有一盘凉拌鸡丝。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手中的东西。 眼角不时瞥向隔壁桌正在吃酒的两个汉子。 这两个汉子都长得孔武有力，一个是毛脸，一个是光头。手臂上布满了纹身，让人一看就敬而远之。 不过在他们手腕处最不起眼的地方，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两把小刀的标记。 不一会儿，两个大汉吃好酒离开酒肆。 这个样貌平平的男子也跟着离开。 此人便是从福州港独自离开的陈得利。 陈得利以前做过伙计，积累了一些社会经验。他花钱通过通过牙人搞到了路引，一路南下摸到同安县。 根据打听到的消息，董良的家人，还有一些同安籍护卫队员的家人就被关押在同安县衙大牢。 毕竟郑明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其他人的信息，他无从知道。 好消息是他们暂时没有危险，因为同知孙瑜准备以这些人为筹码，逼迫董良回来自首。 两个大汉拐进了小巷子。 陈得利也跟着拐了进去。 突然间一把锋利的小刀从陈得利的背后环到了他的脖子上。 小刀镶嵌着木柄，刀身很短，但是泛着寒光。 陈得利似乎是早有预料。 他缓缓地将双手举了起来：“兄弟，自己人，不要误会。” “哼哼……老子早就发现你小子鬼鬼祟祟跟着老子们，说吧是县衙的还是知府衙门的？朝廷的狗腿子鼻子什么时候这么灵了？” “两位大哥，小弟真的不是朝廷的鹰犬。”陈得利解释道。 就在此时，那个毛脸大汉摸出了陈得利腰间的左轮手枪。 “这……这是什么？” 左轮手枪的造型奇怪，毛脸大汉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大哥，这是手枪，小弟从东海来，两位可听说过东海董爷。这枪是董爷带着大家伙从洋人那里夺来的。” 陈得利一路上听到很多人谈论董良。 他的事迹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在闽省传来。 在闽省这里地下反清的势力很多。相对于朝廷，他们更加痛恨洋人，因为是洋人直接抢走了他们赖以生存的饭碗。 董良在东海夺洋船，杀洋兵的事情，大快人心，大家自然是喜闻乐道。 以厦门为中心的福建小刀会在同安、龙溪等地有会众数万人。 陈庆真在的时候，这里的小刀会活动很活跃。 但是陈庆真在厦门被闽省兴泉永道张熙宁搜剿杀害。 其后，小刀会转入地下活动，他们选出了新的负责人是周福星。 康老八说他认识陈庆真，他一定还不知道陈庆真的死讯。 “你不要说话，跟我们来。” 两个壮汉相互看一眼，又打量了一下陈得利。 一个壮汉收了小刀，两人带着陈得利穿街过巷，一路快走，途中没有再说一句话。 穿过不知道多少细长的小道，陈得利感觉自己都要被绕晕了。 终于，二人来到了一个院子外面停下。 其中一个毛脸的汉子伸手在木门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不一会儿，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将门拉开。 老者看到二人身后的陈得利，用眼神询问了一下。 “平叔，里边说。”毛脸的汉子说道。 陈得利被二人带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摆设简单，与普通百姓家的院子没有太大区别。 牵着陈得利的那个汉子，是个光头。此时正站在陈得利的身后紧紧地盯着他。 “平叔，此人自称是东海董爷的手下，前来营救董爷的家属。” 毛脸汉子知道口说无凭，于是拿出了陈得利身上的那把左轮手枪。 那个平叔似乎很有威望，两个彪形大汉在他的面前甚为恭敬。 “这是米国人的枪。”平叔将枪接了过去在手上仔细打量。 这个平叔看着年级不小，果然是个有见识的。 “平叔果然好眼力。”陈得利拱手恭维地说道。 “不过，只是一把枪而已，不能说明什么，只要给足够的钱，洋人也会卖的。”平叔话锋一转。 手中的那把左轮手枪举起来对准了陈得利的脑袋。 陈得利却没有慌张。 “平叔，二月份我们四百多华工被带到了一艘叫作包恩号的米国商船上。上了船，大家都不知道会被带到何方。因为人多拥挤，船舱中到处都是呕吐物，很快就有人生病了。生病的人还没有死，那些洋人就急着将人拖出去扔进大海。” “当时我找几个人商量要夺船，因为这样下去，大家可能都要死。但是我们都被关在船舱中出不去，洋人的手中有洋枪，而我们赤手空拳。董良是个读书人，在同安人中很有威望。我们要起事绕不开他。” “当时，我就想一个书呆子能怎么样……” 陈得利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如果那把枪能够造假的话，这么详尽而又有逻辑的经历，可不是随便就能编出来的。 实际上刚才的试探，孙延平就已经确定了陈得利的身份。 此时听其讲起从夺船到琉球的经历，更是百分百确认了陈得利的身份。 不过他没有让陈得利停下，而是继续听其述说。 因为这份经历实在是太精彩了。 “哎呀，真是可惜，我要是跟在董爷身边一定能够砍倒几十个倭寇。”光头大汉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平叔瞪了他一眼，叹息一声说道：“没想到我同安卧虎藏龙，竟然出了这样一号人物，要是早点相识，老夫定然将其拉入我小刀会。” 孙延平看向陈得利的眼神温和多了。 “陈兄弟不要站在外面了，进屋坐吧。”孙延平邀请道。 “多谢平叔。”陈得利拱手道。 进入屋内，孙延平亲自给陈得利倒了一杯茶。 两个大汉连坐的资格都没有，依然站在边上。 () 第六十九章 营救行动 “陈兄弟，你们的经历的真的太过离奇。真是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啊……”孙延平的眼中带着一丝羡慕。 他也算是天地会的老人了，后来跟着陈庆真回来创立小刀会。 天地会做“反清复明”这项视事业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势力遍布整个南方，甚至是南洋地区。 但是呢，现在的天地会鱼龙混杂，各派势力互不统合，一盘散沙。 就如同现在的小刀会，就是天地会的一个分支。 但是有的地方的小刀会却又属于白莲教的下属。 各地总有以天地会名义的造反，但是就像是零散的小火苗一般被朝廷迅速扑灭。 对啊，为什么不像这个姓董的一般在海外控制一个大岛作为自己的基地呢？ “平叔，不知你们是不是准备营救董爷的家眷？” 陈得利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救她们。”平叔反问道。 “平叔，陈某只是一个晚辈，前不久还是一个被洋人贩卖的猪仔，嘴巴笨，不会说话，您不要见怪。”陈得利躬身一礼。 他的意思是让平叔不要再试探他了，此时救人要紧。 要是人被转移到厦门去，那里城墙坚固，又有朝廷的大军驻守，要再想救人就难了。 “哈哈哈，我看你小子一点不笨，我们确实有救人的打算，小刀会义字当先，这种不平之事，即使与我们无关，也要去管。天下不平事太多。大家都想袖手旁观，最后所有平民百姓就都只有受欺负的份儿了。” “好，平叔，说的真好。晚辈也是来救董爷的家眷，而且晚辈已经让人将消息传回去，相信董爷很快就会带兵过来接应。” “熊大、熊二，你二人今后要是继续在外面口无遮拦，老夫就将你二人驱逐出会。” 原来两个大汉姓熊，一个叫熊彪，一个叫熊罴，江湖人称熊大、熊二。 两人靠着一身的勇武，在同安天地会分舵中的地位也不低。 孙延平瞪了一眼那两个彪形大汉，两人连忙低下头认错。 他这是怪罪二人在外走漏了风声。 要不然陈得利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营救计划。 “平叔勿要怪罪两位大哥，陈某识得二位身上的标记，刻意跟随的，这不也被两位大哥提前给逮着了嘛。”陈得利连忙出来打圆场道。 “小陈兄弟，既然要来救人，可有什么计划。”孙延平问道。 既然陈得利是东海董爷的人，那么这救人就应该是他的份内之事。 而孙延平他们救人只是出于江湖道义。 因此应该以陈得利为主，他们从旁协助。 “就靠它了。”陈得利指着那在孙延平手上的左轮手枪说道。 “平叔，这左轮枪有五发子弹，可以连续射击。县衙的衙役不认识，因此我可以抵近射击，应该能够放倒五人，您说倒下五人，剩下的衙役还敢再战吗？” “剩下的人那定然是做鸟兽散了。”这些衙门的皂隶平时也就欺压一下老实巴交的平民百姓而已，不要说死了五个，就是死了一两个，剩下的人也定然会跑去搬救兵。 “平叔，您住在这里，可知道同安县的兵马如何？” “同安县是大县，属兴泉永道，道台是张熙宁。”说到此人的名字，孙延平的眼中闪过一抹憎恨。 正是此人害死了孙延平的老主公陈庆真。 “全县驻有三水营千总1名，兵53名。东溪汛驻外委1名，兵15名，大轮山汛驻兵12名。仲坑山大凹头汛驻把总1名，兵15名，并辖桔岭、三角地二汛，共驻兵13名。以上3汛都把守高山河流，是重点严密防守之处。” “也就是说城内的官兵就十几人？”陈得利说道。 “官兵不用担心，预警之后，他们赶来总要一定的时间。我们主要要对付的是分数县衙的几十号衙役和捕快。” 才这么点人，陈得利的信心大增。 “关键是人救出来后怎么办？”平叔说道。 “平叔这里可否联系到海船，只要能够到琉球岛，一切都不是问题。” “同安这里往来海船众多，老夫倒是能够调得动几艘。只怕到时候海路被封锁。” “总要赌一把，晚辈觉得，朝廷的反应未必能够那么快。” 这是现在最好的方案了。 四人商量到半夜，准备立即行动。 熊大和熊二找来了十几个汉子，这些人都是穿着无袖的罩衫，手臂上纹着刺青。 他们都是码头上扛活的工人。同安县的码头就是同安小刀会分舵的大本营。 熊大和熊二平时也在码头上扛活。 陈得利就是在码头遇见二人，无意中听到两人谈论救人的事情。 实际上，小刀会要救董良的家眷，也并非就是出于什么好心。 一般这种带有江湖性质的地下组织会做一些能够增加他们江湖名气的事情。 最近东海董爷的事情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要是能够救了他的家眷，同安小刀会一定会名声大噪。 到时候必然会有更多的江湖豪杰前来投效。 就像是后世的某某组织动不动出来承认自己干了某某事情。 他们难道是吃饱了撑着吗？ 他们也有自己的圈子，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提升自己名望。 而这些名望也不是虚的，这能够给他们带来一定的实际利益。 陈得利带着这十几个人向县衙的方向摸去。这些人此时全用黑布包着头，身上也换上了长袖衣服，遮住了纹身。 熊大熊二身材高大，站在一群人中如同鹤立鸡群。 陈得利心想，这二人即使是包住脸，估计也会被人认出来，因为整个县城中，像二人这么魁梧的汉子就没有几个。 县衙的牢房中，原本空荡荡的女牢中现在已经快要装满。 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同安籍护卫军的家属被抓了过来。 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很多人已经睡着了。 牢房里面吃不饱肚子，大家都是早早睡下，以节省体力。 杨瑛瑛没有睡着，随着送进来的人增加，她也听到了一些消息。 难道自己的小叔子真的在东海上做了强盗？ 后来进来的这些人，他们家中的子弟据说都是董良的手下。 自己那个斯斯文文，只喜欢埋头读书的小叔子怎么就成了匪首了呢。 老董家一直非常照顾这个老二。 听婆婆说，老二刚出生的时候，就有一个算命的说这孩子命好，是个读书种子。 从此老董家就全力供应老二读书，家中的农活从不让他下手。 这几天人已经没有新的人关进来了，那么她们应该很快就要被转移走了吧。 会被转移到哪里去呢？ 以后她们会面对什么。她自然不想小叔子回来投降。 朝廷可不会跟大盗讲信义。 估计小叔子要是回来自首，之后她们这些家属也捞不着好。 小叔要是不回来自首，她们同样没有好果子吃。 让她选择的话，还不如保住小叔子，这样董家至少还能够传承下去，这样她也对得起自己的夫君了。 () 第七十章 劫狱 “砰……”一声剧烈的枪响，打破了县城安静的夜晚。 监牢中的人，不管是真睡的，还是假寐的，全都被这一声巨响给惊醒。 “瑛娘，什么声音，这大晚上的。”董良的母亲问道，她似乎有些害怕，拼命地将董小妹抱在怀中。 “阿母，不要怕，躲在我后面。” 监牢过道中正在打瞌睡的两名女狱卒也被惊醒。 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出去查看。 陈得利带着一群人光明正大地闯进县衙。 两个守门的衙役被他身后的熊大、熊二一人一个敲晕在地。 紧接着，他们进入县衙，直奔牢房而去。 在牢房门口，他们遇到了一队值班的捕快。 这些人的反应比较快，举刀就要向他们杀来。 陈得利举起手枪对准最前面的两人各打一枪。 两人哀嚎一声躺倒在地。 其他的人大呼：“有人劫狱！” 然后就一哄而散。 看样子，还是高估了这些人的韧性，仅仅是两枪就让这些人跑个一干二净。 监房中又冲出几个值班的狱卒。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陈得利浪费子弹。 熊大、熊二他们已经捡起捕快丢在地上的腰刀。 几个狱卒看到两个捕快被砍倒在血泊中，也跟那些捕快一般撒腿就跑。 县衙中还住着县令、县丞等官吏，但是陈得利没有节外生枝。 他今天来只是为了救人。 这时候县城的街道上已经响起了报警的锣声。 这一定是逃跑的差役们干的。 “兄弟们，救人要紧。”陈得利阻止身后小刀会的成员去追击衙役。 监房中，杨瑛瑛小心地护着婆婆和小姑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走廊的尽头。 突然，监房的门口传来一声女人的哀嚎。 是那个出去查看情况的女狱卒发出来的，杨瑛瑛对她的声音非常的熟悉。 有人来了。 只见两个身材高大的蒙面汉子走了进来。 两个大汉的身后跟着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男子。 “打开所有的牢房。”男人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剩下的这个女狱卒有些不知所措，呆愣在原地。 一个大汉上来就是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女牢。 这一下，终于将这个女狱卒打醒。 她这才跌跌撞撞地去打开监牢的大门。 就在这时，陈得利自报家门道：“大家不要怕，在下姓陈，是董爷的手下，兄弟们在东海过得都很好，大家请跟我一起离开，我们的时间不多。” 陈得利并不担心那个女狱卒听到自己的身份。 这对他们护卫军一点影响都没有。 只要将家属给接走了，他们就没有什么好怕官府的。 这些地方大员不会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估计都不会将此事上报给朝廷。 毕竟，谁想大老远的跑到琉球去剿匪啊。 顶多就说有海盗袭击沿海，毕竟这也是常有的事儿。 现在他反倒是担心这些家属会不敢跟他们一起走。 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像是一个江洋大盗了。 “请问，哪位是董良，董爷的家眷。”陈得利紧接着问道。 董良的母亲看着杨瑛瑛，用眼神询问这位儿媳妇儿，是否要答应。 “在这里。”这时候杨瑛瑛却没有犹豫。 她想过了，现在想杀他们的也就是官府。 但是官府要杀他们没有必要将自己扮成是劫狱的。 她已经分析过了，留在监牢，最后不可能有好下场。 现在干脆博一下，要是这人真的是小叔子派来的呢？ 陈得利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是在角落里的一间监房。 他看到了一个身着朴素，但是长得非常清秀，还带着一点点书香气的少妇。 女子的年龄不大，说她是少妇，是因为她留着妇人的发髻。 不过显然好多天没有打理，头发有些凌乱，洁白素净的脸颊上还有一层淡淡的泥污。 元首似乎并未婚配，那这个女子是…… 不过陈得利还知道最起码的礼数。 他看了几眼，赶紧越过这个少妇看向她的身后。 那里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抱着一个小姑娘。 “不知道可是董老夫人。在下是董爷的手下。还请老夫人招呼各位兄弟的家眷跟在下一起离开。” 陈得利不知道这个少妇怎么称呼，因此直接对她身后的老妇人说道。 那位定然是董良的母亲了。 老妇人的眼中有些茫然，从来没有人称呼她为董老夫人。 “阿母，我们快离开这里，不要让壮士们久等。”杨瑛瑛赶紧扶起董良的母亲。 “各位乡亲，大家快离开这里。”杨瑛瑛又招呼其他被关押在这里的护卫军家属。 除了阿福的家人，其她人她都不认识。 那些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早就被吓坏了。 这时候见到杨瑛瑛他们要走，自然也跟着一起走。 “陈兄弟，辛苦你了。”杨瑛瑛走到陈得利的面前微微屈膝一礼感谢道。 “不知道少夫人是？”陈得利轻声问道。 “民妇乃是董良的大嫂。” “哦，大嫂好，老夫人好！”陈得利躬身行礼。 “大家请跟我来。”陈得利招呼道，然后向外走去。 他又去了男牢，将那些男性家属也给放了出来。 一共救出的家属有一百多人。 一群人出了县衙，没有再受到一点点阻拦，那个县令早就躲到自己的床底下去了。 剩下的衙役也跑到城门去搬救兵，此时还没有回来。 陈得利带着一群人向南门而去，出了南门就是码头。 平叔已经帮忙安排了两艘船。 陈得利准备乘船将这些人送到西表岛去。 就在他们向南门的方向走去的时候，一群人正沿着街道向他们杀来。 陈得利带着十几个小刀会的人在前面带路。 见到有人杀来，他们并没有慌，此时他们人手都有一把兵器，这都是他们从县衙中缴获的。 对面杀来的人有二十几个。 前面的十几人是驻守城门的兵丁。 后面的十几人是刚刚逃走的县衙差役捕快。 守城兵中还有两人拿着鸟枪。 后面的家眷似乎有些害怕，不知不觉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杨瑛瑛似乎看出了大家的想法，大声提醒到。 “大家跟紧这些壮士，这样才是最安全。”杨瑛瑛大声提醒道。 然后她拉着婆婆和小姑子的胳膊加快了脚步。 陈得利抓紧了手中的左轮手枪。 他并不是非常善于战斗，在一众华工中，他是偏文一些。 也正是因为如此，董良一直都是让他处理一些文官该做的事情。 不过此时他的身后是一百多个兄弟们的家属。 他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 对面有两把鸟枪，不能让他们对着家属开枪，否则很可能就要出现伤亡。 关键是他的身后都是一些普通百姓，有人伤亡的话，他们很可能就会受到惊吓。 要是出现混乱，再造成伤亡，他陈得利回去之后又该如何向兄弟们交代啊。 () 第七十一章 启航 “杀上去！” 陈得利带头向前跑去，熊大熊二紧随其后。 他们很快靠近了前方的清兵和衙役。 这些清兵和衙役加在一起至少是陈得利这边的两倍。 刚才被吓得狼狈逃窜的衙役捕快，此时有军队撑腰，似乎也变得信心满满。 清军领队的是一个把总，名叫奚永亮。这人参加过镇压民乱，倒是个见过血，打过仗的。 见到对方猛冲过来，他连忙让手下两名火铳手开枪。 就在这时陈得利举枪射击。 距离还有四五十步，手枪没有击中对方。 但是对方的两名火枪手却被吓得脱靶。 突然响起的枪声让后面的那些家眷被吓得一声惊呼。 “大家趴在地上，不要慌。”杨瑛瑛帮着维持秩序。 这些人都是护卫军的家属，现在他们也知道自己家的小子跟着董良的后面做了海盗。 这杨氏是董良家的人，大家自然都尊敬几分。 一百多个家眷都趴在地上等着前方的战斗结束。 陈得利见对方的鸟枪已经射击过，放下心来，他不可能再给对方填装的机会。 “砰砰砰砰！”陈得利连开四枪。 第一枪对准了那个拿着大刀的把总奚永亮。 对方应声倒地，手中的大刀跌落一边，满脸的不可思议，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发挥呢，就出局了。 接下来，他干掉了那两个鸟枪手。 剩下的兵丁和衙役依然还有很多，但是他们领头的军官死了，哪里还有战心。 “冲啊！”陈得利大喊一声。 在原地犹豫着打还是逃的清军和衙役，最终还是很明智地选择逃了。 他们没有见过陈得利手中的手枪。 这枪竟然能够连续开。 这还怎么打啊，这上去了不就是送死嘛。 有些迷信的还以为陈得利手中拿着的是从哪个宝山上求来的神器呢。 “大家跟上，我们一起出城。”这次不需要杨瑛瑛招呼，众人都自觉地从地上爬起来跟了上去。 刚才陈得利开枪将那些官兵和衙役击退的场景已经震慑到他们了。 他们都在想着董家那二娃子究竟干了什么？ 为什么他的一个手下都那么厉害。 自家的小子也跟在董良的后面，不会也变得那么厉害吧。 熊大和熊二有些不开心，两人这次过来似乎都没有帮上什么忙。 就看着陈得利放枪了。 两人此时看着那把手枪两眼都放光。 心中有一种抢过来的冲动。 熊大还摸过那枪，这个时候在心中回味起来。 “陈大哥，你这种枪，董爷手中还有多的吗？”熊大边走，边凑到陈得利的耳边问道。 “嘿嘿，这枪厉害吧，我们董爷不仅仅从洋人那里缴获了几把，他还会自己制造。不过这东西造起来老花时间了。我们那里也只有少数人有。” “这要多少钱一把啊？”熊二问道。 “这东西稀罕着呢，洋人也没有多少。有钱都买不到。”陈得利得意地说道。 他是故意吊熊大熊二的胃口。 他觉得这二人不错，熊大的脑子灵活，做事沉稳一些，熊二有点小聪明，表面上憨憨的。 要是能够帮二人招揽到护卫军中，以后说不定是两员大将。 “不过，你们这次帮了董爷的大忙，要是你们见到董爷的话，他说不定会送给你们人手一把。” “真的啊？”两人兴奋地问道。 “那是自然，咱们董爷可也是一位仁义无双的大英雄。怎么可能知恩不报呢？” “那是，那是，董爷现在在江湖上那是吐口唾沫都带个响的主儿。” 两人咧嘴笑道。 一群人赶着那些逃跑的兵丁直接冲出了南城们。 外面几百米外就是码头。 码头上有两艘大船上面的灯是亮着的。 陈得利知道，这是平叔帮忙安排的船只。 众人登上了两艘大福船，然后向江口的方向扬长而去。 董良的母亲依然处在恍惚状态下。 杨瑛瑛也很难相信，自己的那个小叔子，竟然成了海盗的头目。 在她的印象中小叔子说好听点就是老实巴交的读书人。 说难听些那就是个书呆子。 “陈得利拜见老夫人、大嫂、小姐。” 陈得利这个时候终于有时间跟董良的家眷交代一下了。 刚才时间紧急，没有时间交代。 这个时候，船已经驶出码头，等到天亮，他们估计已经到了外海了。 两艘船都是小刀会掌控的，船上的船长、把式和水手都是小刀会的人。 这次，华族欠了小刀会一个偌大的人情。 当然了，以后怎么还，那是元首要考虑的事情。 陈得利这么正式地拜见，让董良的母亲不知所措。 倒是杨瑛瑛落落大方地说道：“陈兄弟不必多礼。不知道我家小叔现在哪里，情况如何？” 杨瑛瑛知道董良的母亲定然是想要知道儿子的消息的，但是老人家嘴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我们元首现在在琉球，我们已经控制了八重山诸岛，元首带着大家击败了洋人还有扶桑人……” …… 陈得利将董良的事迹讲了一遍。 杨瑛瑛听得入了神，直觉得难以置信。 这是统领大军的统帅啊，岳飞、戚继光一般的英雄人物，这还是自己那个懦弱的小叔子吗？ 不会是搞错了吧。 当然不可能，同安浔江村可没有第二个董良了。 “哎呦喂，我儿有出息了。我就知道，这孩子大器晚成。对，当年那个道士就是这么说的。”董母的眼中流露出了高兴的泪水。 其实，对于她来说，只要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就好了。 至于儿子现在有出息了，那自然是更好。 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厉害一些呢？ “陈兄弟，辛苦你冒险来救我们。”杨瑛瑛再次屈膝行礼。 她家虽然也很穷，但是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 从小，她的那个教书匠父亲就对她严格要求。 虽然允许她像男孩子一般读书，但是在规矩上从没有对她放松。 因此杨瑛瑛虽然读了不少的书，但是依然是一个偏保守的女子。 “大嫂不必多礼，我等的性命都是元首救下来的，本就该以命报之。” “原本呢，元首是准备控制了整个琉球之后，再回来接你们的。我这次是到福州交易，刚好听到了同安这里的事情。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才临时改变计划，过来先将你们救出来。” “现在好了，你们到了上原港就安全了，岛上已经开发了很多的土地，到了那边，元首说给各家分田，大家可以在上面安居乐业。” 这话陈得利是说给船上的所有人听的。 大家一听说，家里的人在海外都已经安定下来，自己过去了也能够分到田地，一个个放下心来。 刚才还有人在惦记家里面的家当，还有自家的田地。 现在他们不担心了，能够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好。 两艘福船在宽阔的西溪上顺流而下，很快就再也看不到同江。 有人向着西边看去，准备最后看一眼他们的家。 但是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 第七十二章 围追堵截 众人大都是一宿没睡，又受到了惊吓。 在吃了一些船上准备的干粮之后，很多人蹲到船舱中昏昏睡去。 董家的三个妇人受到了优待，她们有一个独立的小舱房，稍微舒适一些。 众人对此没有一点意见，这个时代的人大都认为这种区别对待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大嫂，二哥真的变厉害了吗？”董小妹一直没有说话。 这会儿似乎有了安全感，终于开口说话了。 “是的，没错，以后你二哥能够保护好娇娇的。” 董小妹跟此时大部分女孩一般，都没有自己的大名，只有一个小名叫“娇娇”。 “大嫂，我跟你说，二哥以前的胆子可小了，连村里的野狗都怕。”娇娇小声地说道，脸上的笑容终于再次露了出来。 这小姑娘虽然瘦，但是脸上肉肉的，笑起来还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非常的可爱。 她的声音很轻柔。生怕吵醒已经睡着的董母。 “呵呵，你二哥那是因为自己是读书人，担心与野狗动手会影响自己的形象。”杨瑛瑛摸了一下小姑子的辫子，笑着说道。 “都已经半年多没有见到二哥了，娇娇好想他啊。” “很快你就能够见到自己的二哥了。” 姑嫂两个低声细语地聊了一会儿，也昏昏沉沉地搂在一起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两艘福船到了浔江湾。 出了浔江湾就到外海了。 厦门岛一直驻扎着清军的一支近海巡逻水师。 他们隶属于绿营系统的福建水师。 这是鸦片战争之前就存在的一支水师。 这支水师主要的战船为同安梭船、米艇以及大横洋梭，还有一些蜈蚣船用来对商船进行临检。 就在这时，两艘福船的前方出现了四艘蜈蚣船。 蜈蚣船是一种桨帆船，在近海航行，速度非常快。 此时蜈蚣船上的桨手正在卖力划桨，四艘蜈蚣船分成两队分别向两艘福船包围了过来。 陈得利刚刚被叫醒，他一赶到甲板上就被桅杆上的瞭望手告知发现情况。 怎么办？绝对不能让清军登船检查。 这么多人在船上，他没有办法解释。 熊大熊二也来到甲板上。他们十几个参加行动的小刀会兄弟也全都被送上船，准备出去避一段时间风头。 这是平叔的安排。 这个平叔参加天地会这么多年，又参与创立小刀会，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正是因为他的谨慎。 “陈大哥，怎么办，朝廷什么时候巡逻这么严密了。以往他们只会在下午出来转悠一下。”熊大问道。 “没办法了，只能跑了，到了外海，这些蜈蚣船就没办法继续追了。”陈得利说道。 有道理，蜈蚣船只适合在近海航行，到了远海他们的抗风浪能力不行。 只不过以两艘福船的速度，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 蜈蚣船上的清军已经开始向福船打出信号，让他们降帆。 见福船没有反应之后，蜈蚣船没敢主动碰撞。而是躲了开来，然后从后面追逐。 同时他们用蜈蚣船船艏的火炮放了几通空炮，以示警告。 陈得利现在只能博一把了，赌清军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轰轰轰……”清军蜈蚣船上竟然换上了实弹，好在船上的火炮都是盏口铳之类的小炮。 打出的炮弹射程不远，威力也有限。 两艘福船依然向东边全速航行。 一艘船的硬帆上被蜈蚣船上射出的炮弹砸出了一个洞，但是对福船没有丝毫影响。 船长都是小刀会的人，倒是不怂，他让无关的人都回到船舱中去，只留下几个人在甲板上操纵战船。 中式的硬帆有一个优点就是操纵容易。 一艘福船上需要操纵帆索的人也就几个而已。 这是软帆船做不到的。 “陈兄弟，怎么回事？”杨瑛瑛上前询问道。 杨瑛瑛她们刚刚安心下来，还以为已经脱离险境。接着就听到了船舱外面的炮声。 大家放下来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现在看到陈得利也下到船舱，杨瑛瑛赶紧上前问道。 董良的这个大嫂长的漂亮，又知书达礼。 不过陈得利不是很喜欢跟她说话，因为每次他都要克制自己将目光从对方的脸上挪开。 “大嫂，我们被朝廷的水师盯上了。他们一定是早有防备，这么早就守在了江口位置。”陈德利说道。 “陈兄弟，我们没有退路，大家都清楚，落在朝廷的手中必死无疑，那干脆向前冲好了，即使葬身大海也能去落得全身干净。”大嫂的秀眉紧蹙，一双杏眼中流露出坚毅的神采。 果然是元首的大嫂，竟然如此刚烈。 一个妇人尚且能够视死如归。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转身离开，走到船长和熊大、熊二的面前说道：“船长，尽管向前冲，鞑子要是将我们击沉，我陈得利与诸位同葬大海。鞑子要是爬上船，我陈得利第一个冲杀上去。” “若苍天有眼，今日我们逃了出去，他日定要带上万千蒙冲巨舰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陈得利的话成功地感染了其他人。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他个鸟，周船长尽管开船，我看他们的那个鸟炮根本就击不沉咱们，他们要是想来跳帮，兄弟们就跟他们干。”熊大举着拳头说道。 陈得利他们乘坐的这艘福船上的船长名叫周宇，他今年四十几岁，正式年富力强的时候。 此人也是小刀会的一员，曾经是一艘商船的船长，不过一次在厦门进港的时候，他的船被洋人的船撞沉了。 他不仅仅丢了船，还要赔偿货主的货款，而官司打到了官府。 最后官府却认定是周宇没有按照规则入港。 官府竟然采纳了洋人提交的入港规则。 而周宇采用的华人商船一直以来沿用的规则。 走投无路的周宇差点要投海自尽。 最后却被陈庆真所救，从此他成为了福建小刀会的一员。 他驾驶的福船就是会中的财产之一。 “好，大家都是好汉，我周宇也不是孬种，今天就跟朝廷的狗腿子们纠缠到底。”周宇对水手们喊道。 福船的甲板上，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水手们抢修被炮弹砸坏的船帆。好在中式硬帆，被铁弹砸到也就多了一个洞。 就这样蜈蚣船跟着一路轰，两艘福船靠着皮糙肉厚一边抗打一边跑。 穿过了厦门岛北边的海峡，一路跑到金门岛北部，大嶝岛的南部。 蜈蚣船的攻击显得越来越力不从心。随着他们船上的火炮发热，炮击也逐渐停止。 就当陈得利他们以为自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 右前方突然出现四艘同安梭船。 同安梭船又名横洋船，是清代战船的一种，亦是清代福建同安县一带民用海船。 同安梭船在嘉庆、道光年间为清军水师的主力战舰。船只按其大小分为一号、二号、三号、集字号以及成字号。 他的船体呈梭形，航行快速，宽1丈5尺至1丈9尺。 而集字号大同安梭船拥有共25门炮座。炮座均置于上层甲板，并且只有实心弹。 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清军一般大型战舰同安梭船只有8至10门炮，小型的只有4至5门。 而对面的四艘梭船，有两艘大型梭船，两艘小型梭船。 这下完蛋了，即使逃到远海也逃不过人家的追捕了。 更何况，这四艘船上的火炮可比那几艘蜈蚣船上的小炮厉害多了。 清军的水师虽然打不过洋人的战舰，但是他们要对付两艘商船，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 第七十三章 康格里夫火箭 “完了，这下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啊，也许自己就不该擅自行动，而是应该回去告诉元首，让元首来做定夺，这样计划说不定会更加的周全一些。” 陈得利此时有些后悔了，他这么鲁莽地回来救人确实有些武断了。 想一想，元首每次在做决定的时候，都会制定周密的计划。 他现在想来，自己的计划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从昨天上晚开始，他几乎就是靠着县衙的无能，才最终将人给救出来的。 但是这个朝廷，不是所有人都像同安县衙那样的无能。 要是朝廷全都是一群蠢货，这个朝廷又怎么会坚持到现在还屹立不倒呢？ 厦门城中，泉州海防同知孙瑜一大早就接到手下的回报。 海防营的人发现了两艘闯关的福船，疑似昨天晚上从同安县衙跑出来的人。 同安县衙被劫的消息已经通过陆路先一步传到了厦门城。 即使没有这个消息，孙瑜也早就下令让海防营的水师每天加强对浔江湾的巡逻。 不要放过一艘从西溪出来的船只。 这些华工的家属本来就是孙瑜放出来的鱼饵。 从他们被抓到县衙大牢的那一刻起，这些人就已经成为了鱼饵了。 而他孙瑜就是那个钓鱼的人，他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浮漂。 孙瑜能够稳坐泉州同知的位置，还是在厦门这里的肥差，那是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后台。 他的后台就是兴泉永道张熙宁，而张熙宁是布政使、护理巡抚富察庆瑞手下的头号干将，他在年初刚刚袭杀了福建小刀会的头领陈庆真。 孙瑜和张熙宁一般，都是那种有点能力的干吏，同时又会逢迎上级。 这样的人往往官运亨通。 他们与那些只会送钱和拍马屁的人不同。 他们除了拥有以上优点之外还会办事情。 哪怕是一个贪官也是希望自己手下的人能够将自己交代的事情办好的。 要是总是出问题，他们的官也做不稳啊。 毕竟像是庆瑞这样爱财的人，署理一个地方，总要摆平各种情况。 孙瑜赶紧交代手下传令水师一定要将船给拦截下来。 他倒是要看看这次究竟是哪些牛鬼蛇神干的好事。 他早就听到风声，之前被打压得销声匿迹的小刀会最近又有抬头的势头。 坊间那些有关营救董爷家属的传闻，他早就已经听到了，并且派人去详细打听清楚。 这次抓住这些海盗的家属，要是能够顺带着将小刀会的残党也给带出来，那就有意思了。 一颗石头扔出去，谁不想多打几只鸟下来呢？ 这件事情做好了，张大人那边定然高兴。 到时候再将功劳的大头安在富察大人的头上，自己就升官有望了。 厦门的海防营有战船十几艘，拿住两艘福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不过孙瑜要叮嘱他们，不能将船给弄沉了，要是人都死了，没了鱼饵，倒是还怎么钓鱼啊。 …… 金门岛东北海域，一支由三艘飞剪船、一艘英制护卫舰组成的舰队正在向西南方向行事。 为了防止惊动清军，董良让船队尽量远离岸边行驶。 这个时候，董良正在甲板上。 他的边上是一个铁质的发射架，架子上摆着一个长筒状，头部尖尖的，尾部还带有尾翼的奇怪武器。 诸位不要多想，这次不是董良开的金手指。 这个东西此时普遍的称呼是“康格里夫火箭”。是英军普遍装备的一种远程武器。 董良的身边围着一些护卫军海军的军官，还有一些陆军的军官也在旁听。 他们都恨喜欢董良讲课。董良讲课就像是听故事一般生动。每次结束了都能够让人感觉到自己的见识大长。 “元首，我看这东西就像是一个窜天猴啊。”炮兵中队长周成国的话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是啊，它其实就是一个放大改良过的窜天猴。其实这个东西在咱们宋代就已经用在战争中。后来大约在元代或明代传入了印度，很快被印度人仿造和改进。经过了几百年，印度的火箭技术有了极大的发展，火箭威力和射程都大大增加，一些火箭的火药筒已经改用铁制，还出现了各种型号。” “然后在两百年前，英法等国入侵印度，遭到印度人的顽强抵抗。在这些战斗中，火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英军在征服印度后，将缴获的火箭带回国内。在他们的兵工厂工作的炮兵上校威廉·康格里夫对火箭有极大兴趣，于是立即着手对其进行改造。经过几年的探索，康格里夫制造了一种新的火箭。它们在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因此我们眼前的这个东西就叫康格里夫火箭。” “元首，这洋人还真是不谦虚，老是喜欢用自己的名字给东西起名字。”一旁的林岳插嘴道。 “你要是能够做出一件差不多的东西，我也用你林岳的名字给那东西起名。”董良笑道。 “不不不，那不行，那样我岂不是成了东西了。”林岳摇头道。 “哈哈哈，林队，你的意思是自己不是东西啊。”王素一下子就抓住了林岳话中的漏洞，大笑着说道。 “滚开，你个王秃子。”林岳骂道。 “好了，咱们赶紧说正事儿，说不定一会儿就遇到敌人了。” “你们来看这个尾翼，是倾斜的螺旋形尾翼，这是为了让火箭弹在飞行的时候能够旋转起来，更加的稳定。这个跟我之前跟你们讲过的线膛枪射出的子弹为什么更准更远，是一个道理。” 董良的授课基本结束。 火箭是英军护卫舰上装备的。 不过之前的战斗中他们没有使用，那些扶桑人的战船根本就不配他们使用火箭弹。 不过他们在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时候却用过这种火箭射击满清的水师战船。 有时候一枚火箭就能够击沉一艘清军战船。 “元首啊，这个东西确实好啊，威力能够赶上火炮，但是却比火炮轻便。要是给陆军装备一些就好了。随时随地就能放炮了。”康老八道。 “八爷，说的没错，咱们造火炮的能力不如洋人，以后确实可以将这个东西再深挖一些。” 这个火箭最初是中国人发明，结果在洋人那里发扬光大。 不过到了后世，要说火箭炮哪家强，那非我中华莫属了。 咱们的火箭炮，随便找个地方一放，连发射架都不要，用五号电池都能发射出去。 董良前世在兵工厂工作多年，对火箭炮非常熟悉。 虽然与此时摆在面前的康格里夫火箭不是同一个概念。 但是却有很多共通的特点。 八爷的话，让他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制造好火炮，他缺乏金属冶炼方面的知识，造出来的也只是老旧的前膛炮。 他似乎没有能力自己研发出克虏伯或者是阿姆斯特朗那样的后膛炮。 但是他却可以将这种火箭继续深挖，他绝对能够将其玩出花来。 想象一下，在战场上，护卫军的炮兵火箭炮部队，万箭齐发，炮火洗地的场景，一定非常震撼吧。 这次回去就开始动手。 董良的心中暗道。 就在众人上好火箭课各自回到岗位上的时候。 董良的乌鸦嘴生效了…… () 第七十四章 救兵 两艘福船依然在逃跑，清军的战船似乎并不准备将他们击沉而是逐渐靠近，准备接舷。 这在船上的人看来是最坏的结果。 陈得利能够看到清军战船上那些拿着鸟枪和弓箭的水兵。 他们正在甲板上聚集，很显然这些人准备将福船上的人给抓回去。 陈得利不想再被囚禁了，不想成为朝廷要挟元首的筹码。 “陈兄弟，麻烦给我一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杨瑛瑛来到陈得利的身后。 其他家眷都躲在在船舱中，但是杨瑛瑛却一点都不害怕。 清军战船上的炮声被她视若无睹。 这哪里是一个农家女子能够做到的啊。 更何况这个大嫂说话很明显也像是一个读书人。 元首这么厉害，他的家人也不简单呢。 陈得利没有多想，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递给了杨瑛瑛。 杨瑛瑛将匕首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还抽出来看了一眼。 陈得利看她比划的方向，分明是自己的心脏。 陈得利的心中有些惊慌失措。 毕竟他能够想的办法都已经想了，但是全都起不到作用，他已经黔驴技穷了。 因此他没有多想，大嫂要匕首干什么。 现在突然间看到大嫂眼中那毅然、决然的神色才明白过来，她要这把匕首不是与敌人搏斗的…… “大嫂，您千万不要做傻事，元首说过，我们手中的武器永远只能对准敌人，将武器对准自己的，那是懦夫。” “元首还说过，永远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哪怕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哪怕是被敌人俘虏了，也要坚持活着，因为他只要知道我们在哪里，无论多么困难都会来救我们的。” 陈得利的眼睛盯着后面逐渐靠近的梭船。 梭船上那巨大的半月型硬帆，似乎是一张向他们罩过来的大网。 他似乎是在回忆，眼前出现了董良与众人围坐在在火堆前，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做出的交代。 “救我们？用他自己的命来救我们吗？”杨瑛瑛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我宁愿自己去死!” 她是因为激动而颤抖，并非是因为害怕。 “不，大嫂，元首说过，永远不要小看他的智慧，无论出现了怎样的困难，他都会为我们兜底。” 在杨瑛瑛听来，董良的这些话有些狂了。 这种话无论在谁听来都是狂妄自大的话语。 但是陈得利不这么想，他见证过董良创造出的太多奇迹。 似乎只要董良想要做到的事情，他都能够做到。 他从来没有让这些华工失望过。也正式因此，这些华工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从一群愚昧无知的泥腿子，变成了百分之百听从董良指挥的华族护卫军。 他们在依然这么弱小的情况下，竟然对董良为他们规划的华族未来深信不疑。 正是因为有了这份信仰，他们努力地学习，他们渴望强大，渴望成为董良走向成功道路上的帮手。 陈得利这次为什么自作主张南下救人，为什么不先等董良的命令。 他想要成为董良手下最重要的助手，他不想事事都让董良操心。 “你对你们的元首这么深信不疑吗？你们认识的时间应该不长吧。” 杨瑛瑛见陈得利的表情坚定，不像是做伪，自己的小叔子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能够让这些人对他这么信任。 他以前只是在家埋头读书，似乎并没有什么像样的社会阅历。 平时也很少看到他与人说话，他甚至连朋友都没有几个。 当然了，杨瑛瑛与小叔子单独接触也不多，两人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有几次她主动与小叔子说话，还将他弄了个大红脸。 跟杨瑛瑛聊着元首，反倒是让陈得利冷静了下来。 “大嫂，你要是跟元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同样也会这样信任他的，他这个人从来不让人失望。” “可是他现在却救不了咱们，不是吗？”杨瑛瑛道。 “这可不一定。”陈得利此时正对着东边，金色的朝阳照到了他的脸上。 而杨瑛瑛与他面对面。 杨瑛瑛没有对着陈得利看，否则她应该能够看到陈得利的眼珠子里倒映了一袭白帆。 “快看，前面有船来了！”船上的水手终于看到了从东北方向驶来的大帆船。 “完了，完了，是洋人的船。这下子咱们跑不掉了。”熊二的嘴中嘀咕道。 是啊，这洋人与朝廷都是一伙的。 这前有狼后有虎，还怎么逃啊。 刚才大家在绝望中，看到来船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现在才突然间反应过来。 这些同安人生活在海边，哪里会不知道洋人的大船。 船上的水手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对这些洋人的大船那是恨之入骨。 只有陈得利认出来了。 那艘打头的护卫舰船艏上画上了华人战船特有的鱼眼睛。 “一、二、三、四……”陈得利在心中默数道。 元首还真是厉害，手中的船又变多了。 他离开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战船。 “是董爷来救大家了，是我们自己的舰队，大家不要慌。”陈得利大声喊道。 杨瑛瑛将头转过去，远处太阳照射来的方向四艘大船正向这里驶来。 她不顾眼睛被太阳光刺得生疼，想要看仔细了。 这明明是四艘洋人的大船啊。这个陈得利莫非是魔怔了。 陈得利却没有再管她，他赶紧找到了周宇：“周船长，赶紧将船转向，前方是我们的战船，让他们去对付屁股后面的朝廷鹰犬。” 此时两艘福船正好夹在了护卫军海军与清军水师之间。 如果两边真的打起来，会有些碍事。 陈得利最开始的时候可是负责水手组的，他也跟着理查德后面学了不少东西，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陈兄弟，那可是洋人的舰队啊。”周宇的脑子有些懵。 他原本的那艘船就是被洋人的船撞沉的，洋人的船只，他是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周船长，你看船上的金旗，还有船艏的鱼眼。” 这么远的距离，周宇只是看了一眼大船的外形，哪里会去注意那些细节啊。 这会儿眯着眼睛一看，还真是的。这个陈得利没有乱说。 周宇跑到舵手的位置，抢过船舵，将船转向东北方向。 后面的清军战船也跟着转向，但是这样他们的侧面就暴露在了护卫军海军的面前。 清军海防营指挥使周贤正在战船上指挥四艘梭船以及四艘蜈蚣船，他们马上就能够将两艘福船给包夹了。 今天的任务太简单了。 孙大人小题大做，让自己带了那么多的手下出来。 虽然他那边给了银子，但是出来的人多了，每个人手中分到的银子就少了。 他自己手中最后能够捞到的银子也就更少。 毕竟出来混，他也要照顾手下官兵的感受，总是自己吃肉，别人连汤都没的喝。以后谁还会帮自己卖命啊。 就在这时，他也看到了洋人的大船。 这就有些小题大做了吧，孙大人啥时候变得这么谨慎了。 自己出来还不够，还要请洋人帮忙。 就两艘福船而已啊，至于吗？ () 第七十五章 家人 十几艘军舰去包抄两艘福船，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哈。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那些洋人的军舰似乎并没用径直向福船冲过去。 而是也转向跟在福船的后面然后与清军的水师战船并排而行。 这个时候周贤还没有发现，危险已经降临到他的头顶上。 “怒涛号”走在舰队的最前面，让整个舰队的速度变慢下来。因为一旁的清军水师太慢了。 其他几艘飞剪船都无法满帆而行，否则速度太快，转眼就跑到福船的前面。 董良让大家将三角船帽都给带上，要不让清军提前发现他这个洋船是挂羊头卖狗肉那就不妙了。 各个炮位已经提前做好装填。 各舰正在修正航向慢慢向清军的战船靠近。 董良准备将两边的距离拉近到三百米，这样他才能够多几分把握。 他正在与几个炮手摆弄这那个火箭发射架，这东西看起来简单。 但是瞄准比舰炮要困难得多。 周成国站在他的身边。 自从董良跟他们讲过了火箭的原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手中的那十几门火炮不香了。 董良也不是非常清楚怎么用，他还找了原本“沉默马利号”上的火箭手来教他。 这船上就他的英语最好，他先学会了，再教给船上的炮手。 不过这玩意三分靠计算，还有七分靠炮手的感觉，其实也就是运气。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精确制导啊。 清军的梭船上，周贤正指挥几艘蜈蚣船上前，先用钩索拉出那两艘福船。 因为蜈蚣船是桨帆船，可以通过桨手反向划船倒车的。 到时候就能够让两艘福船渐渐停下来。 他们也就能够将船上的人完完整整地带回去了。 要不是孙大人下达了抓活的的命令。他也没必要这么麻烦。 他们围上去几炮就能将福船给干停了。 他可不想将功劳拱手让给那些洋人。 “大人，那些洋船似乎不对劲啊。”这个时候桅杆上的瞭望手终于能够看清楚洋船甲板上的人脸了。 他们虽然穿着洋人的衣衫。 护卫军这边的水手服大都是缴获的。 与洋人一般的短衫、短裤。这样也方便他们在船上干活。 “怎么了？洋人的船能有什么问题？”周贤问道，他认为这个瞭望手一定是在小题大做。 “那洋船上的人似乎都跟咱们长的一样。” “废话，洋人也会雇佣咱们的人当水手，这有什么稀奇的啊。” “不是的，大人，那些船上几乎都看不到几个洋人。” “什么？” 周贤赶紧举起手中的单通望远镜向洋船上看去。 就在此时，洋船正对这着他们的侧面突然冒起了一阵硝烟。 周贤手中的望远镜掉在地上。 他本能地向一边跳去，躲到了一个大箱子的后面。 突然间的炮击，让清军的水师措手不及。 因为等着抓活的，水师战船上的火炮有很多都没有填装。 董良点燃一枚火箭，然后躲到一边。 就像小时候在家放窜天猴一般，但是这感觉却是要刺激多了。 “轰轰轰……” “嘭嘭嘭……” 因为刻意拉近了距离，火炮的命中率还可以。 “轰……”一艘梭船的甲板上燃起了大火，火箭弹的主要攻击就是爆破和火焰。 一米多长的火箭头部可以装上十几斤的炸药。它的尾焰能够在战船甲板上引起大火。 梭船上的清军水手纷纷向海中跳去。 很快甲板上的火药发生殉爆。 一声巨响，整艘船几乎被撕碎。 清军梭船上的炮全部都是安装在甲板上的，他们自然要在这里摆上火药，这就是他们的一个致命缺陷。 见到那些洋船突然攻击自己。 清军的水师再也顾不上两艘福船了，纷纷调头向南边逃去。 但是他们的速度哪里能够比得上护卫军海军。 董良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要是被他们逃到港口去，再收拾他们就要麻烦得多。 厦门的清军水师码头可是修筑了炮台的。 这里是开阜通商口岸，满清就是再昏庸无能也要在这里建造海防工事的啊。 “老郭，还是你来指挥吧。”郭有比董良大，而且他长期在船上，风吹日晒，看起来老气，因此董良常喊他老郭。 董良见郭有看向自己，知道自己在这里，郭有不敢随便下命令。 他可不想越俎代庖，总要让手下的人得到锻炼。 刚才的攻击，击沉了一艘梭船，还有三艘船也受伤了，要拿下来并不难。 这样轻度的战斗，正好能够让护卫军海军锻练一下。 “干的漂亮。” 福船上的很多人现在都聚集在甲板上观看这激烈的战斗。 熊二看到一个拖着红色尾焰的东西直直地冲向一艘梭船的甲板上，随即在这艘船上爆炸，接着又是一阵大爆炸，然后这艘梭船就没了。 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这就是那个董爷的舰队吗？ 那个陈得利说的没错，这个董爷就是一个神人啊。 见到清军的战船被炸沉，福船上的甲板上传出一阵喝彩声。 周船长没有急着远离战场，而是将船绕到了护卫军海军的后面。 这里足够的安全，还能够看到热闹。 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能阻止国人看热闹的热情。 陈得利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眼睛中透出自豪的神采。 他才离开八重山多少天啊。海军就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留在水手组。 现在全便宜了郭有那小子了。威风全都被他抢走了。 杨瑛瑛傻傻地看着战场，这样的战斗她从未见过。 炮声隆隆、火光四射，比诗词中的金戈铁马更加的激烈。 这个船队竟然是她的小叔子的！ 太难以置信了，不过她已经不再震惊了。 因为这两天，她已经被各种关于小叔子的消息震惊得麻木了。 现在就是有人说他是天神下凡，能够撒豆成兵，她都会相信。 “老郭，是我啊，陈得利。”陈得利也不管不远处的战船上，自己的那些兄弟能不能听见他的喊声。 反正他就是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头巾。 一边挥舞，还一边大声地呼唤着。 “怒涛号”上董良正拿着望远镜看着两艘福船。 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两艘福船是干嘛的。 之所以上来就干，那是因为朝廷的水师本就是他们的敌人。 碰到了就肯定要开干的。 现在战斗基本上结束了。 剩下的清军战船会由三艘速度更快，更加灵活的飞剪船去解决。 飞剪船上的火力虽然比不上“怒涛号”，但是对付清军的这些梭船和蜈蚣船足够了。 董良看到了一人在向自己挥手，手中拿着绿色的头巾，这正是护卫军的制式头巾。 让手下戴绿头巾，不是董良的恶趣味，只是因为在岛上绿色的染料最便宜。 那人穿着长衫，长相平平，不正是陈得利吗？ 在陈得利的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素衣长裙的少妇。 董良的心中咯噔一下，一些记忆涌上心头。 这是他此生的家人。 前世作为一个孤儿，董良对家人这个概念很淡，他的思想中更多的是集体。 集体养大了他，集体教育了他，军队是一个集体，军工厂、学校都是集体。 他的前世都是生活在集体中。 但是从此生的记忆中他体会到了一种叫作家庭的感觉。 () 第七十六章 团聚 “他娘的，这些洋人的船为什么来攻击我们？啊……谁能告诉我。” 周贤此时觉得骂娘都已经无法平复他心中的怒火了。 他一直以为洋人战船是孙大人请来的帮手，结果这个帮手一上来就给了自己一记狠的。 清英战争时，周贤还是水师中的一个小头目。 他是目睹过自己这边的水师战船在洋人的军舰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刚才那种一下子击沉自己一艘大船的火箭，他也知道。那就是英国人战船上的。 他们当初就是用这种火箭，打得琦善被迫同意了议和的条件。 他打不过对方，这一点周贤无比地肯定。 都已经十几年了，朝廷加大建设海防，银钱不知道花了多少，但是都进了贪官的腰包。 到现在，自己的战船在洋人的军舰面前依然是毫无还手之力。 “大人，咱们跑不回去了，他们的船太快了。降了吧，弟兄们不想死啊。”一名手下带着哭腔向周贤请求道。 他们都看到刚才那艘被烧着的梭船有多惨，上面的水兵很多都被活活烧死。 现在只有三艘战船在围堵自己，但是他们的速度确实快，周贤能够看到对方的帆甚至都没有挂满。 怎么办？降了，他周贤这辈子就完了啊，朝廷会放过他吗？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周贤看到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两个水兵。 这些原本自己可以随意鞭打的水兵，现在看起来有些狰狞。 …… “传我军令，升白旗，咱们降了。” 很快，三艘被打得千疮百孔的梭船和还有四艘蜈蚣船全都停了下来。 周贤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很显然对方不是洋人。但是哪个势力有这么多的洋船呢？ 这周围的海盗势力，周贤都能够叫的出名字来。 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一号人物啊。 很快，洋船上派出的小艇划了过来。 郭有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这种情况下，一般不适合将大船靠上去。 万一人家要是假投降，你一靠上去，人家将船上的火药引爆跟你同归于尽怎么办。 小艇很快靠上来，一群穿着短衫，头缠绿巾的汉子跳到清军水师的船上。 这些水手还是喜欢带头巾，三角帽戴起来太热。这不战斗开始他们就纷纷脱掉三角船帽。 他们的手中全都拿着火枪，有的是那种带着刺刀的长枪，还有那种枪口很粗的短枪。 这些人一上来就将官军往一起驱赶，收缴他们的武器。 “哪个是领头的？”一个绿头巾汉子喊道。 “本官是海防营指挥使周贤，阁下是哪个岛的，周某从来没有对道上的人赶尽杀绝过啊。”周贤赶紧站了出来，他不站出来，也有人会将他指认出来。 “他娘的，是不是你们将董爷和兄弟们的家眷给抓起来的。来啊，都给我扔海里去。”这个小队长名叫李靖，是董良的同乡，他的家人也被抓了起来，肚子里可是憋着一肚子火呢。 “好汉，饶命啊。”甲板上顿时都是求饶的声音。 “好汉，人都在那两艘福船上呢，都是同安县抓的，有人已经将他们救出来了，本官只是只是奉命将他们给带回去啊。而且本官只放了几通空炮并未伤了他们。”周贤反正已经落入他们手中了，这个时候再死掉那就太亏了。 李靖放下了手中的枪，凶神恶煞地说道：“要想活命就好好地听话，谁要是想耍花招，看看老子手中的枪快，还是你的动作快。” 李靖面上凶狠，实际上心中爽翻了。 这可是官军啊，以前他见到那都是要绕着走的。 现在呢，这些人蹲在的自己的面前就跟乖孙子一般。 这是不是就是变强大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好。 郭有向每艘清军的战船上派出一队士兵，收缴他们的武器。 将军官全部关押起来，然后留下一部分人操纵战船，让这些船跟在护卫军海军的后面。 他们成了护卫军的俘虏。 “怒涛号没有参与追击，董良让人将战舰靠上了两艘福船。” 陈得利看懂了战舰上打来的旗语，赶忙让周宇将福船靠过去。 一般的福船体型都比较大，但是停靠在“怒涛号”的边上却像是小巫见大巫。 两艘船终于并到了一起。 周宇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洋人的战舰。 两侧的炮门还没有合上，他能够从福船上看到炮门中黑洞洞的炮口。 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而这只是洋人战舰中较小的护卫舰。 在海军方面，与洋人的差距还很大啊。 家眷们都站在甲板上，他们抬着头向甲板上看去。 有的人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家的小子。 董良找到一顶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自己的大平头。 没等跳板搭好，他就跳到了福船之上。 “元首！得利这次差事办差砸了。”陈得利见到董良赶紧低下头认错。 “你做的不错，就是有些个人英雄主义了。”董良拍了一下陈得利的肩膀。 也没有跟陈得利解释什么叫做“个人英雄主义”。 他的眼睛也没有看向陈得利而是看向了前方的三个女人。 一个老妇、一个少妇，还有一个小女孩。 这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孩儿让母亲受惊了。”董良向老妇人跪了下来。虽然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但是他却没有感到一点的别扭。 这一跪，他觉得理所当然。 “参见老夫人。”所有的护卫军将士都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董母有些不知所措。 面前的儿子在她看来同样是既熟悉又陌生。 她的眼中满是泪花，但是她看的清清楚楚，这就是他家的老二。 “良子啊！”老妇人走上前去用手抚摸董良的脸颊，生怕面前的人儿是一个虚幻的。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娇娇从侧面包住了董良，带着哭腔说道。 只有杨瑛瑛站在原地。 刚才董良从大船上跳下来的一刹那，她看的有些痴了。 这个英姿飒爽的青年男子，穿着洋人的白色衬衫，衬衫的袖子卷起，露出了满是肌肉线条的手臂。 下身穿着蓝色长裤，上面系着一根牛皮腰带。 腰带上还挂着手枪与短剑。 他的头上与大船上的其他人一样带着帽子，脑袋后面的辫子没了。 看样子，他真的成了海盗。 不过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自信，那些手下看他的目光确实与陈得利说的一样，全是崇拜与信任。 董良用手帕帮母亲擦去眼泪。 董母这才想起周围都是人，赶紧站了起来。 “大嫂辛苦了。”董良走到了杨瑛瑛的面前拱手一礼，郑重地说道。 “都是奴家应该做的。”杨瑛瑛道。 她似乎都没跟董良说过几句话。 董良同样对这个大嫂很陌生。 “元首，现在怎么办？”陈得利走到董良的身后问道。 现在可不是与家人互道长短的时候。 “这两艘福船是谁的？”董良问道。 陈得利可没有办法变出两艘福船出来，也没办法救出这么多人来。 () 第七十七章 报仇 “元首，这位是周船长，这两位是熊大、熊二……” 陈得利向董良报告了自己如何在小刀会的帮助救出这些家眷，同时向他介绍了船上的几人。 “你俩是熊大、熊二？亲兄弟俩？”这两个汉子一个毛脸、一个光头，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彪悍，不过这两人的称呼引起了董良的注意。 “是的，董爷。”两人没有跟着陈得利喊元首，而是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喊董良董爷。 “多谢各位救了我的母亲，董良欠了诸位一个天大的人情。” “不客气。都是江湖人士应该做的，董爷击败洋人，扬我华人威风，兄弟们都佩服的紧。”周宇年近四旬，说话也要成熟的多。 熊二看看熊大，有些犹豫。 不过扫了一眼董良腰间的手枪，他还是鼓足勇气说道：“董爷，我们兄弟俩都非常敬佩您，您是大英雄。听说您会打造兵器，不知道我兄弟二人能否每人讨一把连珠枪。” 这二人更喜欢将陈得利的那把左轮手枪说成是连珠枪。 “哈哈哈，好，没有问题。”董良哈哈笑道。 “董爷，我们接下来去哪里？”陈得利这是问第二遍了。 “去同安县城，老子已经警告过他们，不要动我的家人，否则我灭他满门。这次来了这么多兄弟自然要将这仇给报了。”董良冷着脸说道。 他转身声音变得温和，对杨瑛瑛道：“大嫂，麻烦先带母亲和小妹下去休息，我与兄弟们商量点事情。” 虽然变温和了，但是董良在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会带着一点命令的口气。 杨瑛瑛刚刚还沉浸在董良要去攻打县城的震惊当中。 似乎在董良的眼中攻打县城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小叔，你们忙吧。”杨瑛瑛扶着母亲，招呼那些家眷回到船舱。 她其实非常想要留下来听听董良他们商量一些什么事情。 或许她能够提供一些经验。 对了……陆家，她要不要告诉董良陆家做的事情。 要是说了的话，董良会不会怪罪自己，毕竟是自己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夫君，董良的大哥。 要不是自己嫁给了董良的大哥。 那个陆剑锋也不会设计害死董良的兄长。 家眷们都下了船舱之后，董良便开始将自己的计划讲出来。 “得利，这些家眷就不跟我们回去了，还麻烦周船长将他们送到八重山去，我会派人帮你们引航。” 董良向周宇拱手说道。 “好说，周某没别的本事，只能保证将他们给安全送到。”周宇说道。 他并不会打仗，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普通的商船船长。不过他在海上多年，操船的本领不弱。 “董爷，我们俩跟您一起去打同安县城，要是打下了县城，我们还出去躲个什么？况且平叔还在那里呢!” “好，那就这么定下来了，周船长带着家眷到西表岛，熊大、熊二几位兄弟跟我留下来打同安县城。” “元首，我留下来帮你吧。” 董良思考了一下，还是将陈得利给留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掌控过一个县城，根本就不知道会有多少的事情。 陈得利的办事能力不错，为人处世也算灵活，能有他留下来帮忙，董良会轻松一些。 董良点头道：“好吧，那你留下，这次我们只能待上两天，把弟兄们的亲属都接上之后，我们就回去。” 听到董良这么说，熊大有些不理解。 “董爷，您都能够打下县城，留下来不好吗？毕竟这里是您的家乡。不是比那琉球强多了？”熊大说道。 他们小刀会要是有机会占领一个县城，肯定不会随便放弃。 “熊大、熊二兄弟，我们的力量现在还不够，我董良不会带着兄弟们白白送死，如果有绝对的把握，打下京城都行，但是现在时机还未到。我们这次回来主要是将兄弟们的家眷接走，解决大家的后顾之忧。” “我们的原则是先让身边的兄弟过好，然后再去解决满清，让天下所有人都能够过上好日子……” 董良又开始给熊大、熊二等人灌输他们护卫军的基本理念。 原来董爷对属下这么好。 小刀会这边就没有这样。 两人不自觉地将小刀会与华族做一个对比。 华族果然是想得更加周到，也更加的人性化。 或许周宇这个年纪的人更能够听出董良计划中的稳妥之处。 其实众人也没有商量多少时间，董良主要是跟陈得利还有那个周船长交代一些事情。 还有周宇这两艘福船。 董良留下一个小队护卫在福船上，又安排了一个向导。 周宇能够找到八重山，但是上原港怎么走，他就不知道了。上原港周边还有暗礁，要是没有人领航很容易触礁。 那间独立的小船舱中，董良跟母亲简单交代了几句，准备离开。 董母是那种很传统的女性。董良现在是家中唯一的男丁，是家中的顶梁柱，她什么都听董良的。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杨瑛瑛喊住了他。 “二叔，我跟你一起留下来。” 董良有些诧异地看着杨瑛瑛问道：“大嫂，我们要去攻打县城，而且呆上两天就离开。” 董良很显然不想带一个女人在自己的身边。 “我明白，我要跟你回去报仇。” “报仇？” 杨瑛瑛瞥了一眼董母，没有说什么。 董良会意将杨瑛瑛带到甲板上。 两人一起上了大船。 董良先爬上去，然后伸手拉了一把杨瑛瑛。 这是叔嫂之间的第一次肢体接触，董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杨瑛瑛却有一些心跳加快，只是表面上不动声色。 杨瑛瑛上了大船，这才将陆剑锋的事情讲给董良听。 她低着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姑娘。 杨瑛瑛也就是二十出头，放在后世也许大学都还没有毕业呢。 董良捏着拳头，没有说话，他回想起陆家当初是怎么将董家最后的十五亩地从自己的手中骗走。 想起了自己是怎么被猪仔贩子给盯上的。 想起了兄长意外身亡的细节，这意外也太过离奇了。 原本那个书呆子董良想不明白这些。但是现在的董良增加了四五十年的阅历，如何还想不通这些。 同安陆家，他们之前造的孽，现在定要他们百倍奉还。 …… 同安县城，知县赵国庆，被吓得一宿未睡。 衙役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躲在床底下。 当衙役告诉他，贼人已经走了，赵知县还不大相信，依然躲在床底下不出来。 直到县丞和主簿都过来了，他才出来。 县衙里死了好几个人，牢狱中的囚犯也全都被劫走了。 他这个知县可能要做到头了。 这鬼知县，不做也罢，呆在县衙中都可能丢掉小命，还不如回家做一个富家翁。 赵知县在心中想道。 () 第七十八章 六不军规 劫匪的目的就是劫走这些囚犯。 现在他们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 到了白天，县城的秩序又恢复了正常。 城内的富户也没有出现拖家带口逃跑的情况。 反倒是吃早茶的茶馆中人满为患，大家都在讨论昨晚发生的事情。 加上这段时间传闻的东海董爷的事沸沸扬扬。 这其中还涉及到洋人，这件事情的谈资就更加的丰富了。 “听说董爷在东海收服了一帮大海盗，各个都是梁山好汉一般的人物。昨晚劫狱的那人叫梁上飞。善使一把连珠枪。” “那枪可以连续射击，听说一队衙役冲上去，只听砰砰砰砰……连续不断的枪响，不到两个呼吸就全部被放倒。” “守城们的奚把总那一把大刀耍得厉害吧，可是根本近不了人家的身子啊。” 一人说的唾沫横飞，旁边的人听得是津津有味。 “靠连珠枪算什么真本事？”一人不屑地说道。 “哼，武器怎么就不是真本事了，照你这么说打架还都要赤手空拳啦。这洋人不也是靠着船坚炮利，朝廷还不是要认怂。” “那孙悟空法力无边，打架还要依靠金箍棒呢。” 茶桌上的争执有时候双方会争得面红耳赤。 但是绝对没有人会动手。 那些看热闹的人不耐烦了，这刚才还没说完呢。 “听说这董爷是咱们同安县的，有谁见过不？” “我，我见过，以前咱们一起在县学读书，那人话很少，没想到是一个狠人啊。”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赶紧自报家门。 似乎这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呢。 “都说江湖我董爷，人狠话不多，那杀起洋人来都是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 “听说洋人出动了十几艘大船去围剿他，最后只回来了三艘，还各个带伤。这董爷在自己老巢设伏，来了一记火烧洋鬼子……” 茶馆中的聊天大抵如此，怎么夸张怎么说，越是夸张的内容越是能够获得他人的关注和喝彩。 而讲话的人也能够从众人的认可和喝彩声中获得一种满足感。 这种感觉，大抵上与小说作者收到了一大堆认可的评论，或者是几张银票差不多吧。 日上三竿，陆剑锋才从陆家在县城的别院中醒来。 他不大喜欢住在乡下的陆家大宅。 哪里的规矩太多，每天总有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 他骗陆伟文说自己要要与几个县学的好友研习学问，这才住到了县城。 不过他住在这里可不是研习学问。 而是与自己相好的姑娘研究功夫。 他刚一醒来，他的小书童阿吉就跑过来报告昨晚的事情。 “少爷，不好了，昨天晚上县衙被劫了，犯人全都被劫走了。” “什么？”陆剑锋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 将床上那个与自己练功练到半夜的姑娘吓了个花枝乱颤。 “狗东西，怎么现在才跟本少爷说。”想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念并且马上就要到手的瑛姑没了。 陆剑锋就气不打一处来。 “哎呦……公子，您将奴家弄疼了。”一个酥体半露的女子娇滴滴地说道。 陆剑锋太过激动，踩到了她的手。 “疼，疼你娘个头，谁他娘的说很疼很舒服的。”陆剑锋没地方发泄，一脚将这女子踹开，这个已经玩过了，在他这里没了新鲜劲儿。 “哎呦……”那女子见陆剑锋真的生气了，赶紧抱着衣服躲到一边去。 这种提了裤子不认人的公子哥，她见多了。 没必要讨打，惹不起就躲起来。 反正该到手到好处都已经到手了。 陆剑锋披着一件衣服就来到了门口。 刚才那一脚还不解气，他又对着阿吉来了一脚。 阿吉似乎是经常挨打，被踹了一脚之后在地上滚了一圈，将这一脚的力量都给卸掉了。 偏偏踹出这一脚的人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又能够解气。 “你说昨晚人犯被劫走了，本公子怎么没有听见动静？” 阿吉想说你昨天晚上练功练的太累了，估计睡得很沉。 但是他又不想被踹第二脚，于是说道：“都是县衙那帮人太无能了，没怎么抵抗就被人家打散了。” “是哪个劫的？”陆剑锋问道。 “听说……是那个东海董爷手下的人救的。”阿吉来汇报之前也是做过功课的。 嘭…… 又是一脚，阿吉这次在地上多转了两圈。 “什么董爷，不过是一个落魄的书呆子。” 阿吉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自家的少爷似乎特别憎恶董家的人。 “啊，是是是，是那个董良派来的人。” 陆剑锋立在原地，脑子里在盘算着。不一会儿，他让阿吉准备车子，他要回一趟陆家老宅去。 他二叔管着东溪汛，应该知道一些具体的细节。 陆剑锋刚刚离开县城没有多久，一支舰队就出现在县城的视野中。 董良站在船头，看着远方那矗立在江边的小县城。 突然有一种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感觉。 同安县，别称银城，隶属于泉州府，于后晋天福四年划南安县大同场设立，因县城呈束腰银锭状故称“银城”。 银城，确实也成为了一个商贾云集之地，每日里流水的银子不知道有多少。不过不是因为县城的形状。 而是因为开阜通商，这一从未有过的大变局。 董良上一次离开这里是一个被骗的猪仔。 但是今天回来，他是一个征服者。 “让兄弟们准备好，怒浪号和怒江号控制住上游和下游，不要让这些商船跑了，怒海号和怒涛号掩护步兵登陆。” “步兵由王素的二中队打头阵。林岳的三中队作为第二梯队。教导队跟着我一起第三批登陆，剩下的人控制码头区和县城的四门。整座城实施军管。” “跟所有士兵强调好‘六不’军令，一旦违反，严格按照军法处置。” 所谓的“六不军令”就是指“不乱杀无辜、不妇女、不抢劫财货、不随意放火、不擅闯民宅、不脱离指挥”。 这是董良给护卫军定下的军规。 他告诉属下的护卫军，同安是大家的故乡，他们的敌人是满清朝廷，而不是同安的父老乡亲。 董良相信自己以后还会回来，因此他要让同安的百姓，让整个闽省的百姓都对护卫军留下一个好印象。 同时，他也希望在一开始就给护卫军树起规矩来。 一支没有纪律约束的军队，算不上军队，只能称为“匪”。 看看“匪”这个字，它的框框少了一条边，因此匪没有任何的束缚。 但是军队不一样，他们要有自己的灵魂，要在一定的原则下从事军事活动。 他们有自己服务的对象。 这样才能称之为“军”。 () 第七十九章 进城 “不好啦，洋人的大船杀来啦。”一个衙役飞奔到县衙前面。 赵国庆正在县衙吃午饭。 今天桌上八大碗都全了，但是赵知县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夹起一块醋溜鲷鱼肉放入嘴中，除了那点酸甜，一点鱼的鲜味都尝不到。 衙役还没到，赵知县就听到了那人的鬼叫声。 赵知县赶紧将那块肉囫囵吞枣地吞了下去。 “鬼叫什么啊。”赵国庆用他那有些公鸭腔的嗓门叫道。 “大人，洋人的大船到了码头上。” “洋人？洋人的船来干什么啊，他们不是呆在厦门吗，来我们同安县干嘛？” 这衙役回来的早，他们一开始只看到一队洋船靠过来。 按道理洋人的船是不能进西溪的。 他们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出了事情。 不过很快又有一名衙役带来了新的消息。 …… 董良没有想到，这样一座重要的县城，满清朝廷几乎都不设防。 这要是真有敌人打来，不需要多，就百来个火枪兵肯定能够拿下。 他已经从陈得利的口中得知，县城之中几乎没有什么防备。 兵丁只有十几个人，领头的还被陈得利给放倒了。 当然了，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之后，泉州府可能会为他们增派一些援军。 哪怕是他们多了几百援军，对董良来说都不是什么事儿。 护卫军依然能够拿下县城。 不过这些人也是未来的华族百姓，不到万不得已，董良不想杀人。 即使是那些满清的走狗绿营兵，董良也是能俘虏就俘虏。 这些俘虏以后慢慢转化，说不定还能够发挥出重要的作用呢。 王素是一个长的比较壮实的汉子，他平时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 不过这家伙带兵打仗那是真的勇猛。 几百个华工，这几个人能够脱颖而出，说明他们确实是有些真本事。 英雄不问出处，很多人只是没有的得到平台，没有发挥的机会。 像高启强那样的卖鱼贩子，给他一个平台，很快就成长为一方大佬。 这些华工未来未必不能成为名将。 当然了，要说他们现在是合格的将领，那还为时尚早。 在成为军官的道路上，他们还有很多路要走。 不过他们都很努力，又有董良这样一个好老师。 他们成长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至少现在低劣度的战斗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题。 城内剩下的十几个兵丁还有差役见到有陌生的武装登岸，倒是非常尽职地将城门给关了起来。 王素登陆的时候，没有受到一点点抵抗，但是却在门前吃了闭门羹，心中有些不痛快。 他直接将手下拉到城下对着城上放枪。 那些衙役兵丁，听到枪声全都将自己的头给缩了回去。 县城的城墙上并没有大炮。要不然护卫军还要废一点周折。 接着，他派了两个跑得快的护卫军，抬着一个大号炸药包来到了城门下。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杉木做的厚实城门被炸了一个大洞。 那些衙役和兵丁昨天晚上就受到了惊吓。 这一声巨响，差点要将他们的魂儿都给吓没了。 接着王素带人直接冲进了城中。 先控制城门楼，俘虏了上面的衙役和兵丁。 另外还有三个中队从城外绕道其他三门，将这座城池给牢牢地封锁起来。 董良这次来了，不愿多做杀孽，但是他绝对不会空着手回去。 现在的八重山，什么都缺，包括人口在内。 董良进城之后，战斗已经平息，其实就没有进行多久。他直接来到了县衙之中。 陈得利已经带人在清点府库，董良给他分配了不少任务。 接华工家眷的队伍已经派了出去。 华工的家眷基本上都在周围几个县，而且大部分住在乡下，而不在县城。 因此董良派出的人一般都是两个小队为一个单位。 通过陈得利，他了解到满清的汛塘兵一般都不会超过二十人，两个小队，装备火枪的护卫军，如果遇到清军，完全能够解决。 县城的府库全部被护卫军查封，不过里面的东西并不多。 倒是港口码头上的那些仓库，里面全都是物资。 不过大部分都是茶叶、丝绸和棉布。 “小叔，咱们什么时候回浔江村去，要是晚了，我担心陆家的人会跑。”杨瑛瑛见董良还在县衙有些着急。 “跑，他们跑不掉。”董良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戾气。 有仇不报非君子，陆家的仇一定要报。 “饶命啊，董爷。”一个公鸭嗓子喊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长的圆嘟嘟的中年男子被两名教导队员拖了过来，这人的嘴里还在求饶。 “元首，这人就是县令赵国庆。” 董良将身边的护卫军大部分都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剩下的都是教导队的人。 现在同安县城是只进不出。 他让护卫军的将士在城内张贴告示，让百姓安心呆在家中，到处宣传护卫军不会伤害大家。 他还从县衙的府库之中拨出了一些米粮，挨家挨户，只要是小门小户的人家，每家发米一升，作为这几天不出门的口粮。 这百姓一开始趴在门缝后面还都不敢接，从来没见过发东西的海盗。 “赵国庆，你这县衙府库怎么空空如野。”董良的剑眉倒竖，厉声问道。 “回回大王的话，同安县是个小县，地寡民穷，每年还要朝廷救济，哪里有积存啊。”赵国庆哭穷的本领倒是有的。 “赵国庆，你抬头看看，可曾认得在下。” 赵国庆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穿着洋人衣衫的帅气青年，摇了摇头。 “哈哈哈，赵国庆，你不认识我，我可认得你，去年我因为没有给你送钱，被你拿掉了我廪生的资格，害的我家中都无米下锅，后来还取消我生员资格。” 满清时期县学的生员部分可以评上廪生，每个月都能够领到廪米，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省一省可以满足温饱。 可是这个赵国庆贪污成性，想要保留廪生的资格就要给他送钱。 可怜董家遭遇大难，哪里有钱可送。 董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廪生资格被拿掉。 “董爷，您饶命啊，下官不知道啊，都是我下面的人胡作非为。”赵国庆是个怕死的，此时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全无一个县令的形象。 他可不是一个读书人，他这个县令是花钱捐的。 “想活命，那就拿钱来买，不是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你应该做了七八年县令了，那你就凑出二十万两白银，明天我就要看到，要不然就将你装麻袋沉到西溪去。” “董爷啊，下官没有那么多钱啊。下官只能拿出五万两，五万两。”赵国庆竟然还拿手笔画了一下。 董良看向押送的教导队员道：“拉走吧，现在就将他沉到江底去，这人要钱不要命。” 两个强壮的教导队队员提起他就向外走。 赵国庆一看这架势不对啊，人家根本就不跟自己讨价还价。 “董爷，我有，我有钱，我家是安溪的，您派人到我家去取。”赵国庆大声喊道。 董良招了招手，赵国庆又被拉了回来。 不一会儿，一个护卫军士兵拿了纸笔给他。 …… 现在接人的队伍已经派出去了。 码头上船只，他全都截留下来，到时候准备用来装运人员和物资。 同安是一个运输中转中心。码头上的海船很多，大部分都是福船或者是梭船。 董良不仅仅扣了船，还扣了人，这些船他也不准备强占，他跟那些船把式商量好了，帮他将人员和物资运到八重山，然后他们就能回来。 董良还会给他们留下一笔佣金。 不过他现在有些头疼，自己手头人手不够，很多事情都分派不下去。 () 第八十章 打土豪 浔江村，康老八带着一个中队悄悄地摸到了村外，前些天村子里好些人被官府抓走。 大家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因此进入村子的路上看不到一个人。 只有一旁的东溪之上偶尔能够看到几艘小船。 因此，当康老八带着百来人都摸到了村口依然没人发现他。 现在是下午，康老八在董良进城之前就已经带人直奔浔江村而去。 “廖军，你带一个小队去控制村西边的码头，不要让人上船跑了，另外控制那些小船。周术，你带一个小队控制村北的出口。袁峰，你带人控制村东，记住，一定要封锁住村子，不要随意伤害村中的百姓。” 康老八分配好任务，带人杀向陆家大院。 陆家大院几乎占据了整个浔江村的一半，里面居住着陆家几代人。 突然出现的护卫军让陆家人措手不及。 陆剑锋已经回到家中，正在被老爹陆伟文教育。 外面突然传来了枪声。 父子俩都吓了一跳。 陆剑锋离开县城之后，董良才杀来。 他成功地躲了过去。但是现在却刚好被堵在家中。 “大哥，不知道哪里的贼人打来了，我带人去挡一下，你赶紧去敲钟组织族丁。 今天陆伟良也在家中，他的身边有几十个家丁，平时他们敲诈商贾就是靠着这些打手。 这些人大都身上一股戾气，手上都拿着趁手的家伙。 康老八让人将两个门房反绑起来，这两人都没有武器，护卫军不会杀他们。 前院有很多干活的家仆，此时见到有人杀来，全都四散而逃。 就在这时，陆伟良带着自己的手下杀来。 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大吼着冲上来。 康老八对这样的情形很熟悉。 他以前手下也有些人，这些人打仗就是这样，喜欢一哄而上。 不过现在的他看到这些人只会在心中一阵鄙视。 见到对面有人杀来，护卫军赶紧列队。 康老八的身边只有几十人，但是已经足够了。 他们十人一排，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排成了三排。 第一排一准备好，康八爷就直接下令射击。 “砰砰砰……”三排交替射击。 仅仅一个回合，对面那些陆家养的打手就全部倒在血泊中。 那些躲在院子角落中的家仆，很多都被吓尿了，他们一个个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连逃跑都不敢了。” 陆伟良的运气很好，他还没有死，只是胳膊上挨了一枪。 “哪条道上，为何来打我陆家？”陆伟良强忍着疼痛问道。 他们陆家平时得罪的人其实不少。因为垄断了整个东溪，陆家总要得罪人的。 “我们是董爷的人，你陆家少爷陆剑锋害死了董爷的兄弟，今天来报仇了，冤有头、债有主，除了陆家的人，这院子里的其他人我们不会动。大家老老实实的呆着。”康老八这话是说给那些家仆听的。 陆伟良还要说话，但是康老八打断了他：“不要拖延时间了，整个村子已经被我们封锁了，一只苍蝇也飞不走。” 陆家后院。 “剑锋，你躲到暗室里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陆伟文将陆剑锋带到了一处暗室的入口。 这里位于祠堂的一樽塑像下方，非常的隐秘。 不过里面空间狭小，但是布置得不错，还有一点食物和水。 …… 县城中，陈得利带着一位老者来到县衙，老者的身后是熊大和熊二。 “在下孙延平，小刀会同安分舵舵主，见过董爷。”孙延平终于见到了这个被陈得利吹上天的董爷。 对方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斯文的年轻人，身上自带一股读书人的气质。 “平叔，无需多礼。之前的事，多谢平叔帮助。”董良对这个孙延平观感很好，对方年纪不小，却没有架子。因此董良对他非常客气。 对方竟然还是小刀会的头目。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寒暄了一下，相对而坐。 这才转入正题。 “董爷，您手下兵强马壮，为何不去拿下泉州。到时候声势起来，招募人马，整个泉州上万人马可以凑出来。” 他看得出，董良的手下人数虽然不算多，但是一个个都是精兵，至少手上的家伙都是齐全的。 “平叔，我们这次回来只为接人，或许我们今后有一天会打回来，但是不是现在。” “您说的对，咱们现在起事，只要灭了几个罪大恶极的大户，将田地分了，很快就会有人加入我们。 但是朝廷很快就能够从闽省各地，甚至是江西还有浙江调集援军过来。 那时我手中真正能打的也就是手下这几百人，那些跟着我的百姓，最后可能会白白送死。我还可以从海上撤走，但是他们我没办全部带走。” 孙延平没想到董良会这么说，这个年轻人还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呢。 “董爷之心胸，我不如也。”孙延平叹了一口气道。 “平叔，你们小刀会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将这县城移交给你们，平叔现在就可以将此事报给你们的陈总舵主。”董良道。 他原本就有打算将这城池交给小刀会。 这样不仅仅能够卖给小刀会一个人情，还能够将清廷的注意力引到那边。 “董爷，陈总舵主已经遇害，现在鄙会由孙总舵主负责。” 这个孙总舵主可是跟孙延平没关系。 不仅仅如此，两人之间的关系还不和谐。原本孙延平是陈庆真的助手，小刀会的二号人物，但是最后却是由本地人出身的孙福兴接任了会首。 孙福兴还将孙延平打发到了同安县城。 此时小刀会的核心可是在厦门。 董良连连道歉，没想到这陈庆真已经死了。 八爷的关系就用不上了。现在只能靠这个孙延平了。 平叔原地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 小刀会以前做梦都想打下一座县城。 但是刚才，他听董良这么一说，也产生了顾虑，他们小刀会守得下这里吗？ “董爷，请容在下将此事报告给总舵那边。” 他还是决定将消息报告给孙福兴，由孙福兴自己去决定。 要不然这个孙福兴最后又要开始给自己穿小鞋子。 “好吧，那就劳烦平叔，董某对县城不熟悉，这两天还请平叔帮得利这里出出主意。” “董爷对这县城有什么打算，贵军总不会空手而回吧？” “这，自然不会，但是董某毕竟是同安人，平民百姓和合法的商贾，董良不会动的。” “但是那些平时鱼肉乡里的不法之徒，这次就由董某代为除之。” “好，董爷果真仁义。”孙延平一下子就懂了。 董良这是要打土豪啊。最后既能够得了名声，又能够得到一大笔财富。 经过了几百年的安定，满清的财富大部分已经集中到了少数人的手中。 这些人中能有几个好人？要是深挖的话，总能够挖出一些罪名出来。 () 第八十一章 女诸葛 这同安县境内，最大的土豪那非陆家莫属了。 在孙延平的帮助下，董良又在同安锁定了几个大户。 进了黑名单的大户，董良派出护卫队全部抓了起来。 他还会在这里呆上一天时间，明天离开之前，他会组织公审，将这些人的罪名昭告全县，然后他就能够光明正大地将这些人的财富给拉走了。 不过现在，他必须要去一趟浔江村。 从县城向东北方向走，没有多久就到了东溪，东溪是西溪的一条支流。 从东北向西南方向汇入西溪。上游各村寨基本上都是依靠这条河与县城联通。 同安县城北面有大轮山和梅山将南北分割开来。 山北的百姓走水路是最方便的。 董良将县城的抄家工作交给了陈得利，有孙延平的帮助，加上几百护卫军的武力震慑，他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 董良则带着几十名教导队员奔着浔江村而去。 县城内倒是搜集了一些马匹，但是董良并不会骑马。 他们只能靠双脚行军，好在距离并不远。 护卫军每天都要长跑，又打着绑腿，行动迅速。 到了东溪，要渡过一个渡口，过了河才能够抵达浔江村。 这里已经被护卫军提前控制了。 同安县的交通要道，董良大概都走过。 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那般道路四通八达，省道、县道、乡道、村村通。 一个县下面只有几条小道通往县城，很容易就能够封锁。 杨瑛瑛执意要与董良一起去浔江村。 她恨不得手刃那个陆剑锋。那人害死了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又害死了对自己有恩的夫君。 杀父杀夫之仇不得不报。 董良原本担心杨瑛瑛裹脚跟不上。 后来才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个天足，她那个老书生父亲不知道怎么允许的。 也许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宠溺吧，能够让他冲开束缚他的礼教思想。 “小叔，今后你是准备留在琉球不回来了吗？”在渡船上，杨瑛瑛难得有机会跟董良说话。 进城之后，董良一直在紧张地忙碌着。杨瑛瑛的心中有很多问题，但是都没有机会问出来。 “大嫂，琉球太小了，那里其实也就咱们同安县那么大，而且资源匮乏，我要是一直呆在那里早晚要被其他势力灭掉。” “我们现在的敌人很多，洋人、朝廷、扶桑人，都是咱们的敌人。” “这次回来之前，我原本准备去琉球本岛，将那里的扶桑人给赶走，现在是临时改变主意，等我们回到了八重山，我还要出征。咱们这种小势力，如果不努力扩张，最后只能是被吞并的命运。” “就跟那大海中一般，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小虾如果不长出锋利的鏊钳，那么就只能吃泥巴了。” 杨瑛瑛是董良的大嫂，自己人的面前，董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你是准备将这造反的道路走下去了？” 董良没想到大嫂会这么问，他知道大嫂读过书，没想到她还是一个有见识的女人。 “大嫂，太平军，也就是朝廷口中的粤匪已经打到湖南了。他们定然是想顺江而下。” “到时候，整个江南都会乱起来。乱世已经到了，这是造反者的时代，小民除了反抗将没有出路。” 杨瑛瑛点头，她竟然认可了董良大逆不道的想法。 “琉球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金边银角草肚皮，你现在准备高筑墙、广积粮了。不过我看你只让陈兄弟搜集物资，这还不够。” 杨瑛瑛看了不少的史书，能够看出董良做的这些事情背后的内涵。 “大嫂觉得我们少做了什么？” “我认为你不应该仅仅搜集物资，而是应该将重心放在人上。同安这里的匠人、船工非常多，沿江的造船厂就七八座，要不朝廷的梭船怎么叫同安梭船呢？你要在海上造反，不是应该多搜集这些有用处的人吗？” “可是大嫂，我这次过来并不想给同安人留下一个海盗的印象。” “小叔，百姓都是贪小利的，你这次将那些船厂都搬走，他们也不会说什么，至于那些船工，只要你以后能够善待他们就好。我感觉你想的有点多了。” 是啊，董良沉思了一会儿，自己确实有些瞻前顾后了，古今做大事的人最忌讳妇人之仁。 连大嫂这样一个妇人都能想的到，他难道还不如一个妇人。 “另外，你不是下令抄了几个大户嘛，那些船厂有一部分就是他们的，就是那陆家在县城都有不少的产业。” 杨瑛瑛继续说道。 “这些产业你抄了，那他下面的雇工，你不带走？以后他们说不定就没饭吃了。” “大嫂说的是，良受教了。” 这次光是要带走的家眷就有几千人，即使再带些工匠走也没什么。 不过杨瑛瑛似乎还没说完。 “另外，你今后要治理琉球，最好能够再带些读书人过去。他们现在可能不服你，但是到了琉球，这些人不围着你转，还能如何？” “你说的是县里那些腐儒？”董良原本就在县学读书，对县里读书人的德性再了解不过了。 “知道你肯定看不上他们，不过你要知道，整个大清朝都是这些人维持了几百年，他们里面总有几个有能力的。” “反正用人的是你，你要是觉得哪个不合适，放到下面教那些土人读书认字不就行么。” 董良茅塞顿开，没想到今天被自己的大嫂给教育到了。 以前没怎么在意，现在看来家中藏的最深的那条龙竟然不是自己，而是只母的。 “那大嫂你觉得我们控制琉球后，下一步应该如何？”董良试着问道。 他不歧视女性，但是也不认为一个女人看了几本书就能成为女诸葛，除非她有这方面的天赋。 “东番岛。” 杨瑛瑛伸出纤长的玉指沾上溪水在渡船的船板上画了一个小圈、一个中等的圈，还有一个大圈。 然后他指向那个中等的圈说道：“当年郑氏抗清，最后退到东番岛上坚持了几十年。” “直到三番被灭之后，满清才消灭郑氏，这还是郑氏自己主动投降的。” “此岛面积广扩，土地肥沃，正好卡在琉球与闽省之间，如果小叔想要参与到这乱世之中，那就必须拿下此处。” 董良点头，这与他不谋而合。 得到了小叔子的认可，杨瑛瑛似乎非常开心。 以前看书的时候，她就总是不自觉的考虑这些问题，但是那时候她不敢说出来，因为全都是一些大逆不道的东西，憋在心中又非常的难受。 她从小就与别的女子不同。 她会有天马行空的想法，但是为了不挨父亲的骂。 她一直压抑了自己十几年。 现在终于在董良的面前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她的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畅。 董良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嫂。她的头发简单地束在头顶，两缕流海遮住了半边眉毛。这让她的脸颊看起来修长。一双杏眼，眼角微微上翘，与斜插入流海的眉毛几乎平行。 这女子这么看起来还有几分英气。 当然了，董良仅仅是欣赏，没有别的想法。似乎是从新认识了这个女人。 () 第八十二章 分田地 渡船很快过江，短暂的时间内，大嫂在董良的认识中仿佛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以前她在董家的时候，总是将自己包装成一幅贤惠守礼的样子，沉默寡言。 当然，那个时候的董良也是一个木讷的读书人。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此时在一起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船只靠岸，队伍很快就来到了浔江村。 村子在梅山的南麓，靠近东溪。 依山傍水，坐北朝南，风景秀丽，环境优美，是一处风水绝佳的地方。 要不然，陆家怎么会将老宅建在这里，虽然家族不断扩大也不搬走。 村口有护卫军把手，他们见到董良过来纷纷行礼。 董良前世的家在村西头，只有三间泥胚房。 董良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向陆家大院走去。 他还记得自己以前在村中行走，都要绕过陆家的正门，因为他们家养的看门犬喜欢追着人咬。 每当有村民被追着咬的时候，他家的门房就会乐得哈哈大笑。 董良还记得有一个门房是个龅牙，一笑起来，那满口的乱牙跟厉鬼一般。 “元首，人都已经控制起来了，陆家正房三十二口人，偏房五十三口都在这里了。” 康老八以前干过杀富济贫的买卖，不知道打劫过多少地主大院。他对这样的操作似乎很熟悉。 “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董良问道。 “没什么大麻烦，陆家养的家丁倒是有点骨气，不过他们都过时了。就是后来来了不少族丁，按道理是他们是陆家的远房，算是村里的百姓，我们不好动手。不过我们已经控制了陆家的人，后来这些人被我劝退了。” “东西都找到了吗？”董良又问道。 “都找到了。这种活儿，俺老八熟悉，要从那些不得意的偏房下手，总有几个人对长房心存不满。” 董良点了点头。 他跟着康老八的后面向后宅走去。 在陆伟文院子里的假山下面发现了一间密室的入口。 康老八指着假山边上的荷花池说道：“元首，这间密室建在了荷花池的下面，竟然还有机关，要是不小心触碰了，上面的水就会流下来。” “这种大家族都是这样，会将族中的财富放在一起，一代代积累，只进不出，越来越多。” 董良跟着康老八走进密室。 里面的墙壁和屋顶都是用大理石建成，光是这建造成本就不少吧。 房顶上竟然是干燥的。董良想不通，上面是荷花池，这防水，他们是怎么做的？ 董良没有追问八爷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无非是刑讯逼供加上分化瓦解。 “元首，这银冬瓜一个五千两重，要弄出去还要花点功夫呢。” 董良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光是五千两的银冬瓜就看到了几十个。 果然，财富先是集中到了大家族的手中。 为了维护家族的统一，这些财富又被大家族集中存放。 普通的族人只能依附在大家族中生活，避免了分家的情况出现。 古人为了家族兴旺，可真是费尽了心思啊。 “对了元首，那个陆剑锋据说也在家中，但是我们找遍了整个大院也没有找到。其他陆家人似乎都不知道他藏哪里了。”康老八有些惭愧地说道。 董良停了一下说道：“走吧，去会一会这些陆家人。” 陆伟文最近也听说，东海上出了一个董爷。 但是他原本并没有向村中的那个小门小户的董姓人家去想。 后来县衙的人来村中抓人，他才知道这事情。 但是这跟他陆家无关，他并没有在意。 陆剑锋当初做的那些事情并没有跟他说过。 直到康八爷说要为董爷报仇，点出陆剑锋做的事情，他这才知道。 不过已经晚了，要是早一些知道儿子陆剑锋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出去躲一躲的。 至少要将董家的人给斩草除根。 他相信康老八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那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小子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谁叫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呢。 以后自己的香火还要靠他传下去。 他明白这件事情无法善了了。 好在陆剑锋被藏了起来，那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接下来这帮子海盗开始抄家。 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妾背叛了自己，将藏族产的密室给捅了出来。 这下子完了，陆家完了，没有这些族产，以后陆家即使有人活下来也是一盘散沙。 好在这些人并没有乱杀人，所有人只是被抓起来。 接下来的每一刻，陆伟文都是在煎熬中渡过。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少年是村里的人，他似乎曾经见过。 “你就是那个董爷？我陆家家产都已经悉数奉上，这样可以结束了吧？”陆伟文这个时候还能保持镇定，着实让董良佩服。 “陆伟文，你陆家这么多年骑在我浔江村百姓的头上，干了多少坏事，罄竹难书。现在你只有一条路，交出元凶陆剑锋，我饶其他人的死罪。”董良居高临下看向跪在地上的陆伟文道。 这个人原本就是浔江村的土皇帝，他的话在浔江村比圣旨还要管用。 但是现在要跪在自己的面前。还是枪杆子是最可靠。 “我儿剑锋，虽然顽劣，但是断不会做出杀人之事。”陆伟文还在嘴硬。 “他自然不用自己动手，但是他只要动动嘴，就有人去帮他把人给杀了，我们这种小民的命在你们眼中估计一文不值。” …… 董良跟陆伟文聊了几句。 这个乡绅倒是执拗的很。 董良没有继续跟他废话。 外面的天已经要黑了，董良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在同安县只有四十八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八个小时。 …… 陆伟文与陆家的几个主要成员被绑在了村口的土庙前。 周围点着火堆。 村中的百姓全部被召集到了庙前。 很多人知道是董家的小子带人回来了，心中不是那么害怕，反而有些好奇，他们都是认识董良的，他不像是那种能做海盗的人，因此众人都想过来看看。 另外，董良也让人敲锣告诉村民到土庙前，每家领取十两银子和一担米。 这点东西对比陆家的储备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不过这样的诱惑，哪一家愿意放弃。 刚才董良与陆伟文简单交谈了几句，确定对方不会说出陆剑锋的下落。 他不再耽误时间，让康老八带人将陆家的东西向县城转移，能够搬走的全部搬走，陆家的人丁也一个不留，全部带到岛上做苦力。 至于陆伟文几个家族头目，他准备在村口公审处决。 村民们看到遍体鳞伤的陆家家主被绑在木桩子上，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他们心里就想着早点领了东西，然后好回去。 这个时候一个少年郎出现了，这身影很多人都熟悉，确实是董家二郎。 董家二郎的身后，还跟着那个被传为灾星的董家大媳妇儿。 众人抬头看去，但是没有人敢发问。 董良的手上拿着一沓子纸对众人说道：“这里是陆家的地契。” 说完董良将这些地契全都扔进了一旁的火堆中。 底下的百姓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呼。 “县衙的地契存根也在我那里，这村中的土地以后大家伙分了，每家多少，你们自己商议，要是担心官府秋后算账，明天可以自己到县衙办理新的地契，记住了，只有明天一天的机会。” 董良的话，简单而直接。 但是每一句都锤中这些百姓而心窝。 () 第八十三章 静夜思 “董良不孝，无法侍奉在父祖坟前。今日之后，只求诸位父老乡亲一件事情，那就是照看好我董家祖坟。” 董良终于提了一个要求，倒是让大家放心不少。 董良不仅仅将陆家的田分给他们，还帮他们办理正规的地契。 这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陆家上万亩良田啊，每家不知道能分多少？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陆家的佃户，种着陆家的田，现在这些田即将是他们的了。 董良不管他们分田之时会不会出现什么争执，反正自己帮他们将地契都造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董家二郎，你请放心，你给了大家这么多，我们八辈子也还不完，这点事情大家还是能够做到的，以后有我李家祖坟上一捧新土，就有你董家的。” 董良认识此人，这个李老汉在村中威望很高，李家是浔江村第二大姓，但是一直被陆家压着抬不起头。 现在董良将陆家给连根拔起，怎么能不让他们感激呢？ “好，李叔。”董良对着台下拱手一礼。 “现在来说第二件事情，陆家这么多年危害乡里，欺压百姓，侵占民田，强抢民女，逼人为奴，所犯罪行，苍天不容。然朝廷腐败，官绅勾结。他们不治陆家的罪，我董良来治。他们不敢杀陆家的人，我董良来杀！今天父老乡亲，苦主证人，全都在场，我宣布判处陆伟文、陆伟良等主犯死刑。其家眷发配三千里。” 董良虽然说是公审，实际上就是宣判。 但是就这样已经都超出了大家的预期。 所有人都没有走，他们站在原地看董良怎么处死陆伟文他们。 只有陆姓那些已经分出的远房有些兔死狐悲。 但是他们也同样能够分到陆家的地，心中不禁庆幸，只是以后在村子里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一队头缠绿巾的护卫军站成一排，他们手中的火枪对准人犯的后脑勺。 陆伟文等人都被封了嘴巴，反绑着跪在地上。 这是标准的枪决动作。村民们可从来没有看过。 他们不禁伸长了脖子，像是一群大白鹅一般瞪大眼睛看着。 “砰……”行刑队长一声令下，枪手几户同时扣下扳机。 十几只步枪的声音汇聚成一声巨响。 那些百姓的身体被吓得一阵战栗。 人群中传来了孩子的哭声，随即那些孩子被父母按住，噪音也就嘎然而止。 有几个陆家人犯的头盖骨被整个掀开，露出了一片红白之物。 这场面似乎比砍头更加的震撼。 很多人在心中想到，今天就是不领那米和银子，也是值得了。 这样的场景，可以拿出去吹一辈子的牛了。 接下来就是愉快的领伴手礼环节了。 董良让杨瑛瑛陪着自己一起发放。 村中的这些百姓平时没少在背地里说杨瑛瑛的坏话，当他们接过杨瑛瑛递过来的银子的时候，一个个低下了头，似乎没脸见人。 就当是董良作秀吧，反正他终究是得到了村民的好感。 做完这一切，已经很晚了。董良回到了自家的老宅。 宅子里的陈设老旧简单。 东房有一扇窗户，窗户下面是一张桌子。 这可能是董家最正经的一件家具。 书桌上的书还在，那些衙役似乎看不上这些东西。 董良拿起一本《四书集注》，蓝色的封皮上落满了灰尘。 “小叔，还记得当初的寒窗苦读？” 这个时候杨瑛瑛抱着一叠干净的被褥走了进来。 “大嫂，这些事情让教导队的人做就好了。”教导队在董良的身边学习，同时他们还要兼任护卫、侍从和勤务兵的角色。 “他们晚上还要站岗，已经很辛苦了。”杨瑛瑛说道。 她刚刚洗了一个澡，此时头发还有些湿，同样是简单地盘在头顶，发髻上是一支朴素的桃木簪子。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这身装扮看起来偏中性一些。 刚才在陆家抄家的时候，董良准备从那成箱的金银首饰中挑选出一两件送她。 不过被杨瑛瑛拒绝了，她的说法让董良有些羞愧。 “小叔以军法约束手下，要知道这军法的约束力来自于小叔你，你若遵之，士兵们自然无人敢不遵守，你若视之如无物，士兵又如何看之。” “那有劳大嫂了。”董良拱手道。 “对了，小叔，锅中烧了热水，你去冲洗一下吧。” 董良点头，不知道为何听了这话，心中会有几分害羞。 他确实好多天没有洗澡了，身上都是一股子馊味。 他从琉球一路行船过来，今天刚刚登陆就是一连串的事情。 直到现在才有喘口气的功夫。 忙完这一切，董良躺到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床上，他不禁想起了前世一个人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 他在上课的时候，偶尔也会跟同学们谈古论今。 但是台下的那些孩子似乎对外国人的大片或者是网络游戏更加感兴趣。 每次谈到清末那段屈辱历史的时候，孩子们会异口同声地说出董良接下来要说的话。 “要记住你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董良也不会批评他们，他知道这些年轻一代，其实也是爱国的。 只是他们不会像六零、七零后那样将热爱祖国挂在嘴上。 但是当有人羞辱他们的祖国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挺身而出，不惜与对方干个头破血流。 这次同安之行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是董良可以确定收获颇丰。 光是陆家抄出来的财物就价值几百万两。 还不包括陆家在西溪边上的造船厂以及在码头上的船队。 这些董良自然是全都要收入囊中的。 另外陆家还有一座造纸厂，董良准备整体搬走。 至于陆家的那些家仆、伙计、工匠，董良一个也不准备留下。 今天下午在同江的码头上，护卫军控制的商船就已经达到了四十几艘，要是运送人员的话可以运送几千人了。 上游的船只一过来就会被护卫军截停，成为征用的对象。 因此董良手中的运力还能够继续增加。 明天小刀会的消息应该能够传回来，到时候将县城移交给他们，让他们与清廷周旋去。 一个同安县已经让董良吃饱，他暂时不准备去动厦门了。 厦门与同安县不同，那里被洋人攻打过，又是开阜口岸，岛上建造了海防设施。 驻军的数量也要比同安县多得多。 董良要是过去攻打，那就是与清廷和洋人同时开战。 虽然董良与他们已经是敌人。 但是董良主动进攻他们，与他们进攻西表岛完全是两个概念。 要是他去主动攻打厦门的洋人，那么洋人各国必然会组成联合远征军进攻琉球。 因为董良触动到了他们的底线。 但是董良要是不主动招惹他们。 现在就只有米国一家叫的最凶，其他几国没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也不会那么轻易为米国人出头。 这样董良就有充分的时间准备以及与他们周旋。 () 第八十四章 招揽平叔 董良在辗转反侧。住在西房的杨瑛瑛同样是难以入眠。 她今天的经历简直如同梦幻一般。 虽然没有抓到那个陆剑锋，但是董良说的也对，一无所有的陆剑锋，让他煎熬地活着比让他死了还要痛苦。 当她看到火枪响起的时候，不知为何，她一点都不害怕。 不仅不害怕，还有一点兴奋。 她知道自己的小叔子为什么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是因为他拥有了力量，那些护卫军的将士全都是他力量的一部分。 因此，他会感到自己很强大。 强大能够给人带来自信。正是这种自信让的气质与以前判若两人。 今天她与董良对话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董良的心中似乎并不歧视女性。 看董良的反应似乎她就是一个男人一般。 因此晚上洗澡之后，她找出一件灰色的长衫，她的头发也是简单地盘成了一个丸子。 这让她看起来更像男人一些。 她不知道琉球到底是什么样。 只在一些宋人和明人的笔记中看到过模糊不清的记载。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里也是藩属国，再怎么样也蛮荒不到哪里去。 以后她就要在那里生活了，她甚至对那里的生活有些向往。 她觉得现在的董良非常好相处。 只要她不去想叔嫂这层关系，两个人可以像朋友一般相处。 她也是董家的人，现在家中能够帮到董良的只有她了。 那些外面的人可以信任，但是总归隔着一层，不如自家人可靠不是。 自己今天提的几个建议，不知道小叔子会不会去做，她是真心希望华族护卫军能够做大做强。 …… 同安县衙中，到了半夜依然是灯火通明。 陈得利的跟前摆着一个账本。 从那些大户人家抄没的财产全都汇总到了他这里。 这些堆积如山的物资在陈得利这里变成了几页纸的数字。 他不仅仅要计算多少物资，还要考虑好这些物资和人如何装船。 怎样将人和物搭配装船才能够实现最大化。 平叔似乎是处理这些杂事的老手，他博学多才，阅历丰富，对船只的装运也非常了解。 “平叔，要不您去休息一会儿吧。”陈得利帮孙延平续了一杯茶说道。 “小陈兄弟，你们董爷手下难道就你一个识字的吗？他这么大的摊子，要是没个十几个读书人怎么照顾得来？”平叔喝了一口茶说道。 他终于发现董良这支护卫军的短板。 “唉，在琉球的时候还好，那边有些琉球官员，也都是华人后裔，与我们结盟，能够帮不少忙。只是这些人此次没有跟来。” “平叔，您要是能来我们护卫军就好了，元首一定让您当那个大管事，二当家。”陈得利突然话风一转，开玩笑道。 “哼，怕是你们董爷会嫌弃孙某太老。”孙延平打着哈哈道，其实他很喜欢护卫军。 在他看来，护卫军的成分很干净。几乎都是由华工组成。 他们也只有董良一个核心。 不像小刀会，成分复杂，里面各种势力，相互之间若即若离，这样力量使不到一处去，很难办成大事儿。 “平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护卫军啊还就缺少一个年纪大的帮我们把把关。” 陈得利原本还只是开玩笑，但是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孙延平确实是护卫军缺少的那类人。 熊大和熊二都是孙延平的心腹，要是孙延平到护卫军了，这二人必然也会来护卫军。 平叔继续整理手中的账本，没有再说话。 闽省小刀会是他和陈总舵主一手创立起来的，他与小刀会之间有很深的感情。 虽然现在他已经被排除出小刀会的权力中心，但是这还不足以让他放弃小刀会。 老人家奋笔疾书，衣袖抖起，露出手腕上一把纹成青黑色的小刀。 陆家大院中现在非常热闹。 院子里的人已经全部被抓了。 护卫军将值钱的东西基本上都搜走。 在处决了陆伟文等人之后，董良宣布将陆家大院开放，村民可以去取走任何他们看得上的东西。 这下子热闹了。 领了粮食和银子之后，整个村子的村民都奔向了陆家大院，现在就是先来先得。 而且董良说了，明天早上，他离开的时候就回将陆家大院给烧掉。 他准备物理消灭陆家，抹去其存在。 村民们知道，这一烧掉就是死无对证了。 于是这些人开始拆啊、搬啊，连房梁和砖头都不放过。 每家都是拖家带口，全家总动员，将能够用上的劳动力都给用上了。 那合抱粗的木头柱子，原本要七八个人一起抬，但是现在四五个人就能够抬走。 在白嫖的时候，人总能够将自己的潜力都给激发出来。 陆家大院中就跟赶大集一般。 很快那些陆家的远房也加入了进来。 他们原本还顾忌着同宗的脸面，现在一想，那陆家老爷吃香的喝辣的的时候可不会想到他们呢。 反正明天都要被一把火烧掉，浪费了也就是浪费了。 史上效率最高的一次拆迁活动在陆家大院展开。 陆剑锋躲在漆黑的暗室中。 一开始院子里面枪响的时候，他还想出去看看。 但是想到自己很可能会死，于是强忍着缩在墙角。 周围漆黑一片，虽然有灯，但是他不敢点，担心暴露自己。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终于又有人过来了。 祠堂中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二狗，你来这祠堂干嘛，供奉死人的地方，不吉利。” “三顺子，这牌位可都是上好的木料啊，将上面的字刮去，送到义庄还可以卖给旁人用。” “那你不怕村子里姓陆的找你麻烦？” “哈哈哈，他们自己不是也来搬东西了嘛，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他们都已经分出去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些东西明天反正都要被烧掉，咱们废物利用一下。” “好好好，那你拿吧，咦这个烛台我要了。” “你看那雕像如何？会不会有人买？” 陆剑锋在密室里通过透气口将两人的对话都给听到耳中了。 他越听越震惊。 烧掉，明天就要烧掉，不行，我要出去。 陆剑锋的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 他是一个纨绔，但是脑子并不笨。 现在他有些悔恨，平时应该多听父亲的话。 要不是他惹了董良一家，也不会引来报复。 要是他听父亲的话，好好读书，现在估计已经进了国子监，再过几年就能够出来做官。 现在他的命是父亲用整个家族的命换来的，他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他向洞口爬去，通过预留的透气口，他能够看到两个衣衫褴褛的汉子。 这两人平时在村中就是两个游手好闲的混混，都是独居，连家室都没有。 有一个混混将一堆牌位落在一起，准备抱出去。 此时祠堂内就剩下一人。 陆剑锋计上心头，他拿起了暗室中的一座烛台。 () 第八十五章 曾经的老师 “吱嘎……” 三顺子似乎听到什么声音。 他的心头咯噔一下，莫非是陆家的列宗列祖显灵了？ 三顺子平时没少做偷鸡摸狗的勾当，就是挖坟倒斗的买卖他都参与过，因此他的胆子并不小。 他停下来观察了一下，似乎又没有什么动静了。 难道是自己的幻觉，他继续忙起了手中的活计。 他一边动一边收集牌位，终于摸到了石像的边上。 就在这时，石像突然倒下，砸在了三顺子的身上。他哎呦一声倒地，接下来的事情差点将他吓破胆。 只见石像的下方突然跳出一人，那人面目冷峻，二话不说就将烛台砸向三顺子的头顶。 三顺子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陆剑锋干掉一人，知道此人的同伴听到声响一定会过来。 他已经听出来，这祠堂的附近只有二人。 其他的村民虽然也贪婪，但是还有一点底线，并没有对陆家祠堂动手。 果然，刚刚出去放东西的二狗子似乎听到了一声惨叫声，赶了回来。 他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同伴。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柄铜制的烛台就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两个混混一前一后领了盒饭。 陆剑锋将二人拖到了密室之中。 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在脸上抹了一些墙灰。 接着换上了二狗子的衣服。 出了密室，他用尽全力将石像给摆了回去。 然后抱着一堆排位遮住自己的脸就往外走。 搬东西的村民大都打着火把，但是照不了多远。 他们也没有精力去管别人。 挑选有用的物资，然后拆卸，搬运，要花去大量的时间。 关键是他们只有一个晚上。 就这样陆剑锋成功地混了出去。 在土庙前，陆剑锋远远地看到了父亲的尸体。 他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停留，因为他担心有贼人在那里守着。 这两个小混混平时就住在村西头的一栋破房子中。 那是一栋单独的房子。 因为两人手脚不干净，没人愿意靠近他们居住。 他准备先去那里躲着。 通过两人的对话，他知道这些贼人明天都会走。 到时候他再溜出村子去。 虽然躲进了破屋，但是房间中老鼠乱窜，跳蚤咬的他浑身瘙痒。 锦衣玉食惯了的陆剑锋根本就受不了。 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折磨，整个家族被屠灭，也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父亲被枪决之后凄惨的模样，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能够看到。 他要报仇，他一定要报仇。 陆剑锋没有反思这一切正是他造成的。 他的脑子中现在只有仇恨，对董良的仇恨。 …… 董良终究在思考中进入梦乡。 西房的杨瑛瑛听到董良的鼾声传来，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清晨，董良被护卫军的起床号声吵醒。 此时天刚蒙蒙亮。 从陆家搜出来的物资还有人口，康老八连夜用船运到县城的码头。 护卫军这边除了董良之外，很多人一宿都没有睡下。 董良穿好衣服从房间走出。 刚好看到洗漱好的杨瑛瑛。 两人相视一笑。 “小叔，我帮你打盆水。”见到董良出来，杨瑛瑛赶紧端着水盆去井边换一盆水。 杨瑛瑛到底不是农家长大的女子，皮肤长的很细腻，唇红齿白，笑起来还有浅浅的酒窝。 等董良洗漱好，教导队也完成了集结。 杨瑛瑛将家中的一些东西收拾了一下。 包括董良父亲和兄长的牌位。 这些东西都要带到琉球去。 临走的时候，杨瑛瑛顺手将门给锁上。 董良与她一起在门前驻足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告别自己的过去。 北边的陆家大院燃起了熊熊大火。 经过了一夜的搜刮，陆家大院基本山都被搬空，有些地方的墙砖和瓦片都被抽走。 以至于护卫军在放火的时候，很多房子已经没有可以引燃的东西。 一回到县衙，董良就看到顶着一双熊猫眼的陈得利。 “一宿没睡？”董良问道。 陈得利木讷地点了点头。 “去睡一会儿吧，我来守一会儿，哪怕睡一个时辰也好的。” 陈得利确实是坚持不住了，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跟董良将工作简单地交接了一下。 这里是县衙的一件押房，估计原本是那些小吏办公的地方。 房间的光线还算不错。 房间里有四张桌子，都是红木做成，算是高配的办公室了，桌子上面此时摆满了账本。 这些账本都是用来统计各种物资的。 董良让人找出来的县里的房契和地契存根也都在这里。 他想起来，昨天自己刚抄家分田了，今天怕是有人来办地契，要是他自己操作这些事情，那么就啥都不用干了。 “小叔，我来帮你弄这些杂务吧，你忙自己的事儿。”杨瑛瑛看出了董良的难处。 “那就有劳大嫂了。”董良知道以杨瑛瑛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县衙的这些事情。 “不过，你可得帮我找些帮手。”杨瑛瑛话锋一转。 “你是说县学那些人？”董良想起来了。 他已经让护卫军将县学那几个教书先生给控制起来，此时就关在了县衙大牢中。 要论起来，这些人还是董良的老师。 不过董良在县学没有呆几天就被赶走。 不一会儿，几个穿着青衫的中年人给带了过来。 这些人能够在县学做教谕，其实也都是寒门出身，没有什么背景。 中了秀才或者举人，混不到一官半职，到县学教书混口饭吃。 也有人会选择帮人家做师爷。不过做师爷对能力的要求高。 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够胜任。 而且师爷这个行当基本上被绍兴人给垄断了。 几人似乎并不记得董良，因为县学的学生不少，董良这种露了几天面的很难被记住。 以前的董良不喜欢讲话，表现也不出彩。 这倒是省的尴尬了。 “从今天开始，你们被护卫军征辟了，从普通的文员做起，按月领取俸禄，数额是你们现在的两倍。你们的家人，我也派人接过来了。” “这……”有人刚想说上几句。 董良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当然了，有人要是做不好，或者是不想做，我也不介意做一回海盗，将他装进麻袋沉到江底喂鱼。” 几个县学的教谕顿时不敢出声了。 杨瑛瑛站在一边看着董良装腔作势的样子，差点要笑了出来。 经过了董良的一阵恐吓，这五人乖乖地跟在杨瑛瑛的后面干活。 董良也就能够腾出手来。 上午有几队护卫军被派出去，将城外几家平时民怨颇大的大户人家抄了。 中午之前，董良要在县城准备公审。 流程其实跟在浔江村的差不多。 老百姓主要还是来领伴手礼的。 至于那些作恶的大户受到惩治，他们自然是拍手称快。 董良没有多做杀孽，但是这些大户的家人也全部被卷走。 要不然，等他们的队伍一走，这些人肯定会勾结朝廷找那些得了田地的百姓算账。 老书友可以加这个群：430116399，共商华族大计。 () 第八十六章 海军的发展构想 府衙中的事情交给杨瑛瑛，董良确实轻松多了。 他原本就不喜欢这些繁文琐事。 在衙门里待了一会儿，他就带着十几个教导队员向码头走去。 县城的街道上冷冷清清。 仅仅一个晚上时间，还不足以让这些百姓对护卫军产生信任。 董良出了城门来到码头上。 此时的码头区多了很多物资。 停放在码头边的福船和梭船已经达到了五十多艘。 码头上有很多码头工人，他们光着上身，肩膀上顶着粗麻布，正在埋头搬运物资。 金银珠宝已经提前由护卫军搬到自己的船上。 现在上船的都是一些大件的物资。 码头这边是由海军盯着。 见到董良来了，郭有赶紧跑了过来。 他的眼睛周围同样是一圈黑眼圈。 只是郭有原本就长得黑，他的黑眼圈看起来不是太明显。 “怎么样？咱们的分舰队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董良问道。 “元首，没有问题，朝廷被咱们打怕了，他们在厦门还有几艘船，但是没人指挥，也不敢出来。我们的船远远看过了，洋人并没有军舰在厦门，他们也不可能反应那么快。”郭有道。 董良进了西溪自然要将自己的后路给看好的。 怒海和怒浪两舰被派到厦门监视。 从那个清军水师指挥使周贤的嘴中，他也得到了一些清军海防营的情报。 他们统共只有八艘梭船。还有四艘停在港口。 估计是不敢出来了。 “物资装的怎么样了，咱们的船队还能够装下多少人？” “元首，物资基本上都放在底仓和甲板上，顶舱到时候装人，按照现在的运力，五千人应该没有问题。” “这些船里头，有多少是咱们自己的？” “有二十五艘是咱们的，原本他们属于被抄的几大家族。” “水手呢？”董良问道，光有船还不行，得有人开啊。 不过中式帆船的最大特点就在于好操纵，因为它们都是采用硬帆，船上需要的水手数量比洋人的帆船少多了。 这一点就连欧洲人都承认，他们称中式帆船为戎克船。其最大的特点就是采用中国式帆装索具。 虽然综合性能不如西方帆装，但是结构简单，容易操纵，也比较善长戗风行驶。 “元首放心，水手都是原来的那些人，他们还要继续吃饭，反正都是在海上跑，不着家。我们给的工钱比他们原来的还高，听说我们分地，很多人将家眷都带上了。” 董良点头，能够白得一批熟练的水手，这对于他们未来的发展具有重大的作用。 他又去码头边上的船厂看了看。 这里的船厂很多，同安县原本就是一个造船中心。 上游山中采伐的巨木顺流而下，在同安这里的船厂被建造成海船。 同安梭船这种船型就诞生在这里。 有几座船厂此时正在打包，一些不好带走的半成品船只直接卖给了边上的船厂。 董良只没收了几家被公审的大族财产，其他商人的东西他分文未动。 并不是说这些人就一定是好人。 只是董良这样做，那些富户会认为护卫军做事情还是有原则的，不是见什么都抢的强盗。 要不然的话，下一次护卫军过来，他们一定会全力支持朝廷来对付自己。 “对了，元首，船厂这里还有十几艘刚出厂的大船，这次也可以派上用场。有几艘是其他船厂的，属下准备出钱买下来。”郭有道。 “没问题，咱们现在不差钱。”董良这次光是到手的现钱就不下几百万两。 同安果然是个银城，当地的大族大都涉足商业，一个个都非常有钱。 “那几艘朝廷的梭船修好了吗？” “嗯，都修好了，这边的船厂都有现成的木料，替换一下就好。现在跟新的一样。” “留在你们水师用吧，可作为近海巡逻艇使用。回头给它们们加装火箭发射架，增强一些火力。” “我上次跟你说的用小型快速划艇配火箭的战术，你可以考虑一下，就跟你上次用小划艇顶着炸药包去炸米国佬的军舰一样。” “元首，不用想，这战术肯定能行。炸药包还要顶上去，这火箭只要靠近到几百米，命中率就很高了，一百米以内直射，几乎可以百发百中。” 董良微微颔首，他准备好好挖掘一下火箭的潜力。 除了火药之外，他可以将后世火箭弹的一些制造理念引进过来，对现有的火箭进行进一步的改良。 这样，他说不定可以搞出一个近海狼群战术。 就像后世波斯湾某国没什么大型军舰，但是制造了一大批的小型导弹艇，号称能够击沉航母。 在现有资源短缺的情况下，确实能够用来弥补董良近海防御不足的缺点。 一种速度快，结构牢固，操作简便，可以在近海航行的小型帆船雏形出现在董良的脑子中。 郭有在所有的华工中，不是最聪明的，但是一定是最用功的。 勤能补拙这句话在他的身上完美地印证。 “郭有，你现在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了，思想上要放开一些，你的底下也有很多船长、舰长，要学会将事情分下去。” 董良拍了拍郭有的肩膀。 他这是在勉励郭有，而不是批评他。 “嗯，元首，郭有明白。”郭有黝黑的脸庞，透着忠诚和崇拜。 他明白，没有董良，他还是原本渔船上的水手。 他连炮都没有摸过，哪里明白什么是海战啊。 但是一旦深入去学习，去实践，又会发现海战这东西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大上。 此时的海战确实没有那么多的战术，就像是程咬金的三板斧。 风帆战舰的机动性不强，海战也跟线列步兵的对射差不多。 所以我们在电影中看到的欧洲风帆战舰海战，就是双方的战船排成两列并行，一边行进，一边互相对射。 海战会持续很长时间，直到有一方认输。 不过现在很多西方国家都已经为战舰增加蒸汽辅助动力。 这样战舰可以在海上做出更多的动作。 董良很清楚，现在正是全世界海军变革的重要时期。 自从郑和大航海之后，华夏的海军不仅仅没有进步，还在不断倒退。 以至于到现在落后西方海军几百年。 要想赶超上去，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董良有信心带着华族海军实现这一历史性的弯道超车。 为了华族的未来，他必须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 就在董良在码头视察的时候，那个看起来有些憨憨的熊二找了过来。 () 第八十七章 孙总舵主 虽然海军已经进入了大舰巨炮的时代。但是董良不得不承认，自己拼大舰巨炮是不现实的。 现在他手中唯一一艘正规的军舰，也是护卫军海军的主力舰——“怒涛号”只是英国海军中垫底的护卫舰。 这种底层战舰的数量到底有多少？ 估计英国自己都不清楚。 因为他们手中太多了。 董良要用通过数量来追赶人家，哪怕他控制了整个大清的版图，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到。 因此他只能采用其他的方式，走旁门左道。 小船快艇装大炮是他当前能够走的唯一路线。 此时的英国人还有一样武器叫作火箭舢板。 就是将火箭装在舢舨上对敌人的军舰抵近射击。 以现在舰炮的准度，要想攻击到舢舨，无疑是非常困难的。 舢舨装火箭还是太粗糙了，因为舢舨作为军舰上的救生艇和登陆艇，速度不够。 那么为什么不搞出一种专业的火箭艇出来呢？ 董良是搞军功出身的，他知道只要是武器，那就是越正规、越专业越好用。 凡是武器的生产制造大国，无一不发展出了自己的武器标准，长时间演化出自己的风格来。 比如说美式和苏式装备，即使是拿给一个普通人看，也能够一眼看出来相互之间的区别。 舰船制造并非董良的特长，不过这次从同安拐走的造船匠人中有很多都是老手。 等有机会，可以跟这些人商量一下。 但是思路基本上定下来了。 这时，熊二小跑着追了过来。 “董爷，董爷。” 熊二的眼睛上也顶着一对黑眼圈，比别人的黑眼圈都要大一圈，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熊猫。 似乎除了自己，大家都是一宿未眠。 “熊二，什么事情？” “董爷，平叔找您有些事情，厦门来人了。” 董良刚才看到熊二过来，就已经大概猜到了什么事情。 董良转头跟一名教导队员吩咐了两句，带着剩下的人跟着熊二一起离开。 刚进城没多久，就遇到了康老八。 刚才董良正是安排人去找康老八过来。 八爷虽然也是忙了一宿，但是精神矍铄，练武之人的体质，果然非比寻常。 众人来到了城内的一处普通的院落，正是平叔的住处。 董良让士兵在外面等着，自己只带了康八爷一人进去。 康老八知道董良喊自己过来干嘛。 他穿着一件长衫，腰后插着两把左轮手枪，都已经装好了弹药。 此时用长衫遮住，从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只能看到侧腰上挂着的一把大刀。 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董良的面前。 那人大概四十几岁，辫子缠在头顶，方脸，眉毛浓密，眼角修长下拉，看起来笑嘻嘻的样子，但是那笑容又让人觉得很假。 “董爷，请进。”一旁的平叔抬手示意董良先进院子。 大门随即被关上。 董良这才发现，院子里面站着两排壮汉，一个个腰间插着小刀。 这小刀比熊大、熊二他们配备的要长，足足有一尺多。 这些汉子全都穿着差不多样式的无袖短褂。 满是纹身的粗壮胳膊露了出来。 董良还以为自己是来见某个黑帮大佬。 不对，确实也可以算作黑帮大佬，要知道他们这些南方的帮会可是一直延续到后世的，成为了重要的电影题材。 “董爷，这位是我们福建小刀会的孙总舵主。”平叔介绍道。 这人的脸上依然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但是一直没有说话，董良知道这人是在拿大，等着董良先开口呢。 “董良拜见孙总舵主。” 董良不介意在旁人面前做小，相比于面子，他更加在意里子。 “董小兄弟多礼了。” 别人都叫董良一句爷，到他这里就成了小兄弟。 孙福兴虚扶住董良的胳膊。 “走，里面坐。” “恭迎董爷！”这个时候两边的大汉齐声喊道。 这一看就是专门练出来迎宾的。 这气势，一般人肯定会被吓一跳。 这是要给董良一个下马威。 只是这种场景，他在电视剧中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 他早就在胸口屏了一口气。 康老八就对此见怪不怪了。 “孙总舵主果然是位大能，上次我与陈总舵主见面的时候，孙总舵主还管着安溪分舵呢。”康老八突然开口说话。 他有些看不惯这位孙总舵主的矫揉造作。 以前的陈庆真可从来不搞这些虚的。 孙福兴刚才没怎么在意董良身后的大汉。 康老八剪了辫子，留了大平头，确实与以前的样貌大变。 孙福兴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悦，不过瞬间有变回笑脸。 “你是康八爷？”这么仔细一看，这位不正是陈庆真的那位过命弟兄康老八吗？ 孙福兴确实见过对方，那时候康老八和陈庆真坐在那里喝酒，他还只有站在一旁的份儿。 “正是在下，我比陈兄弟命大，没有死在洋人和朝廷的手中。” 康老八见孙福兴对董良这样拿大，心中不悦，故意给他上眼药。 “哈哈哈，八爷现在跟着董小兄弟后面混吗？” 康老八自然听出了孙福兴的意思。 “我们元首虽然年轻，但是他带着我们斩红毛、夺海船，杀倭寇，为兄弟们找到安身立命之所，是为当今天下之大英雄也。” 听了这话，孙福兴的脸颊上泛起了微微的潮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康老八的话感染。 “两位先坐下来用杯茶，我们正事要紧，董爷等会儿不是还有事情嘛！”孙延平哪里听不出来两人话中的火药味。 他也是老江湖了，打圆场的能力不错。 此时赶紧转移话题。 董良与孙福兴一起坐在了正堂的茶几两边。 八爷双手抱胸，大马金刀地站在董良的边上，还用眼睛的余角挑衅地扫视了一眼孙福兴。 似乎在提醒他，当年我坐着喝酒的时候，你只能站在边上，现在我却帮董爷站台。 这董良和孙福兴的身份高低立判。 “董小兄弟，这同江县原本是是我小刀会的地盘。按理说你们打下这里，是要跟我们小刀会说一声的。我念在你年轻，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们这次带了这么多东西走，似乎不大好吧。” “哈哈哈……孙总舵主，我护卫军入城后与城内百姓约法六条，对地方上秋毫无犯，这您应该都看到了。咱们的敌人是满清朝廷，百姓无辜。同安城的平叔之前对我们多有帮助，因此我才想着把这同安城让给贵会，总比落入鞑子手中要好，是不是？” “不过在下也是有条件的，我护卫军兄弟用命换来的县城，现在给了贵会，孙总舵主不会一点补偿都不给吧。” 这个孙福兴一上来不感谢也就罢了，还要开口要董良的那点缴获。 确实让董良火了，这人的格局实在是太小了，不知道他怎么当上这总舵主的。 边上的平叔没有说话。他都为这个孙福兴感到羞愧。 当初陈总舵主遇害之后，此人以自己本地人的身份到处串联，不知道给各个分舵主许诺了什么好处。 最后将顺位继承改为了推举，理由那是冠冕堂皇。 原本按照顺位，那肯定是孙延平执掌小刀会。 当年陈庆真从狮城回来创建小刀会之前，他就跟着陈庆真了。 董良打断了孙福兴。 原本准备直接移交给小刀会的同安城改为了有条件移交。 这相当于反将了一军。 毕竟董良说的合情合理。这县城是他们从朝廷手中夺来的。 () 第八十八章 主动投效 至于孙福兴所说的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估计连他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吧。 他孙福兴能当着自己众兄弟的面做出这么无赖的事情吗？ 孙福兴向孙延平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够站出来说几句话。 现在他想到孙延平了，刚才一直将人家当做一个小跟班。 一直以来孙延平为了小刀会的大局，不想跟他一般见识罢了。 “董爷说笑了，我们小刀会都是一些过不下去的穷苦人搭伙过日子，可拿不出什么钱财来。”孙延平大概看出了董良的意思，以退为进，一脸带笑地说道。 “平叔，你是董良的恩人，在下自然不会跟您谈钱。” 谈钱伤感情，董良也开不了这个口。 “那董爷想要什么？”孙延平继续问道。 “我听说贵会旗下船帮颇多，只要孙总舵主能够下个令，帮我招来五十艘海船便可。而且，这船我不白用，这一趟下来，该支付多少船费，我用真金白银跟他们结算。” “这……”孙延平一幅不好拒绝的样子，将目光投向孙福兴。 孙福兴气的胡子都要竖起来了。 原本是他准备提条件的。 码头上那堆积如山的物资，谁看了不眼红? 虽然县城到了他的手中，还可以继续搜刮，但是那总要消耗小刀会的名声不是？ 现在好了，董良讲了半天，什么都不拿出来，还要小刀会帮忙找船。 但是他似乎又不好拒绝。董良表面上看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 因为要参加公审大会，董良很快就谈好了条件离开，至于移交的细节，都没来得及说。 反正今天晚上，等所有的家眷都到齐了，董良就会离开。时间拖得越长，风险越大。 朝廷这会儿必然在调兵遣将。 码头上已经有一支船队提前装满人员物资，启航离开。 到了浔江湾，分舰队会帮他们护送到金门外海。 加上小刀会帮忙雇佣的船只，这次至少有一百艘海船满载人员和货物到八重山。 这么多船绝对可以带上万人走了。 原本因为运力问题需要放弃的人，现在也可以带上了。 “元首，那个孙福兴是一个小人，咱们以后尽量不要跟他们合作。”回去的路上，康老八说道。 “嗯，八爷，咱们这次回去，就不再也不用跟他打交道了，这人格局太小，最后要么投降朝廷，要么惨死，只是可惜了平叔那样的人物。” “哼，那个孙延平也是太过迂腐，反正都是反清，他非要吊在小刀会一棵树上，最后他必然被孙福兴那连累。” 董良叹息一声，这是孙延平自己的选择，他也没有办法。 人各有志吧，总有人去舍生取义，要不然这个“义”字又如何传承下来呢？ 县城内的菜市口，城中最大的开阔地，此时已经搭起了台子。 台子上是一根根木头桩子，一个个头戴高帽的犯人被绑在上面。 段皎天的头顶上带着一顶用白纸折成的高帽，上面写着“恶霸地主”。 他原本在家中好好的，突然就有一队带着绿头巾的军队，将他家给包围了起来。 之所以说他们是军队，是因为段皎天见他们行动颇有章法。 但是这些人又非常不讲道理。 哪怕是段皎天孝敬了大把的银子都没有用。 接着他与自己的家人都被抓了起来。村中的那些泥腿子也都被召集起来。 一个领头的人当众宣布他段皎天罪大恶极。 苍天啊，朝廷都没有定他的罪，这些人管得着吗？ 他们自称是华族护卫军，在同安县暂居两日，为了报答父老乡亲，帮大家将恶霸惩治了。 完了他们还将段家的田都给分了。 那些人抄完家，带着战利品和段家的人离开了。 接下来那些村中的泥腿子冲进了段家…… 段皎天跪在木台上看着那些绿头兵，眼神中充满了仇恨，这是将他段家给连根拔起来啊。 你们就暂居两日，至于要针对我吗？ 当他看到不远处的刘家和郑家家主，他的心中才明白，原来这些人除恶是假，抢钱是真。 是段家的家财万贯将他们给勾过去了。 很快一群绿头兵簇拥着一个年轻人走上了木台。 那人竟然还是同安本地人。 他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然后宣布了几家的罪名。 段皎天当然觉得那些罪名是莫须有的。 他是抢了陶老三家的闺女。 但是现在，那姑娘在自己家中坐小妾，日子可比以前好多了。 他是放了贷，但都是那些泥腿子自愿过来借的。 至于利息，哪家的利息不高。 至于他为了收债收了谁家的田，收了谁家的姑娘、娃子当奴仆，那不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大清律例都允许的事情，在这里怎么就成了罪呢？ 那些泥腿子也是的，还在下面跟着叫好。 他们懂什么，不过是因为得了他段家的田地，抢了他段家的东西。 泥腿子能够懂什么是非？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困惑了，因为董良为了赶时间，不一会儿就将公审活动推向了高潮，那就是行刑环节。 当然了，百姓们可能觉得最后领伴手礼的时候才是最开心的。 不过能够看到枪决的现场，那也是相当的震撼啊。 公审完毕，领了伴手礼，看客们全部散去，还有一些百姓去县衙办理手续。 他们都习惯叫护卫军绿头军，因为这些人大都是光头，头顶扎着一块绿头巾。 现在县城的百姓已经不怕他们。昨天百姓已经得了一次好处，今天来看行刑又领了东西。 都说他们是东海来的海盗，但是哪里有只发东西，不抢东西的海盗啊。 要是有的话，麻烦每天给他们县里派一支海盗过来。 不到两天时间，这支带着绿头巾的军队就印入了他们的脑海中。 董良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给百姓们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接回华工的家眷，获取急需的人力和物资。 回到县衙，杨瑛瑛带着几个县学教谕还在忙碌着。 不过此时多了一个陌生人。 “小叔，此人名叫刘峰良，是县里的秀才，主动前来投靠我们护卫军。” 董良看向那人，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学生刘峰良参见元首。”这个刘峰良长着国字脸，皮肤黝黑，身上穿着一件陈旧的青衫。 “刘先生怎么说也是个秀才，为何愿意投靠我们一个海盗？”董良试探着问道。 “嘿嘿，元首可不是什么海盗，学生这两天看到咱们护卫军行动有序，纪律严明，比朝廷的官军都要强多了。” “学生虽然能力平平，但是有一句话叫作上车要趁早。” “简雍、孙乾能力一般，但都是在刘皇叔起家之前就追随其后，因此刘皇叔虽得诸葛亮亦不弃二人。” 董良乐了，这人的思路倒是非常清奇，不过回头要让八爷去查一下此人的底细。 见到董良脸上的表情变化。刘峰良似乎猜出来他的想法：“元首不用担心，在下家中有一个母亲，还有弟弟妹妹，这次都会跟船队离开。何况瑛娘是在下的师妹，她是知道在下的底细的。” 董良看向杨瑛瑛，后者微笑着点头。 “刘师兄确实是家父的学生，他家境贫寒，小时候没有钱交束脩，父亲允许他在窗外旁听。”杨瑛瑛说道。 这个刘峰良为了谋生，学了很多杂学，倒真是一个博学多才的，这次董良是捡到了宝了。 () 第八十九章 营救小队 董良没有想到现在就有人愿意主动投效进自己的门下。 其实也不奇怪，当前的形势对底层的读书人可一点都不友好。 鸦片战争之后，满清需要建设海防。军费开支大幅度增加，加上英国人开始倾销鸦片，白银大量流失。 朝廷不得不放开了捐官。 原本相对公平的科举制度名存实亡，读书人越来越多，科举却越来越难考。 很多人考上了科举但是也分配不到官职，底层的读书人失去了上升的空间，自然就会寻求新出路。 此时正让朝廷头疼不已的洪秀全不就是其中一员吗？ 人家考不上科举，干脆另起炉灶，准备将这个朝廷给推翻掉。 王朝末年本就会出现冗官的现象，满清朝廷又搞出一个捐官，将不多的官职都拿去卖掉了。 这对底层的读书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从这个刘峰良的身上，董良似乎看到一个新的可以团结的阶层。 那就是底层没有出路的寒门读书人。 湘军之中就吸收了很多这样的人，最后打败了太平军，成为活跃在满清后期的一支汉人势力。 “刘先生，欢迎你加入华族，以后我会慢慢跟你讲我们的理念。”董良本来下意识地想要与刘峰良握手。 不过伸到一半又改为拱手。 “元首客气了，既来之，则安之。峰良会主动去了解华族护卫军。”刘峰良也躬身还礼。 “好，麻烦刘先生协助大嫂做一下收尾工作，天黑之后，我们可能就要离开了。”董良吩咐道。 离开押房回到了大堂，董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次占领同安，总体上还有些乱，靠董良一个人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 很多事情都没有考虑得太周全。 好在中途出现了一个孙延平和一个杨瑛瑛。 平叔算是县城的地头蛇，他确实给予了护卫军很大的帮助。 要不然这么多的物资不可能那样有序地调运到港口去，他也无法精准地锁定那些大户。 杨瑛瑛的能力是一种意外，董良没想到自己的大嫂巾帼不让须眉，不仅仅是读了不少书，掌握的还是经世致用之学，以后他至少有一个完全可靠的帮手。 …… 晋－江又名刺桐，是泉州府的府治所在。陈得利他们的老家就在这里。 在董良控制同安县的第一时间，接送家属的队伍就已经出发了。 到晋~江的两个小队由二中队的单耀东带队，他本就是刺桐人，还跟陈得利一个村子。 他们的村子位于刺桐县前湖村。 这个村子因村前有一池塘，盛产乌鳗、鲈鱼，故名“钱湖”亦称“前湖”。 但是这个湖现在却被侯家霸占。 侯家霸占这个湖已经很多年了。 村民除了租种侯家的田地，其他的人连浇田用水都要给侯家交钱。 渐渐的，村中的田地都要被侯家占完了。 大户人家兼并土地的办法有很多。 但是小民小户，只要有一丁点地变故就可能家破人亡，好一些的也要卖掉土地，沦为佃农。 王家一共有四口人，王老汉夫妻带着一个儿子一个闺女，本来生活还算可以。 王家的闺女王翠翠，长的水灵，十里八乡都来提亲。 这女娃也勤快，织得一手的好布，能够贴补家用。 但是就在两个月前，王老汉得了怪病，躺到床上起不来了。 家中的那点积蓄叫了两次郎中就全花光了。 但是药吃下去了，王老汉的病却没有好转。 普通的村民也没有什么积蓄借给他们。 王老汉想着干脆死了算了，但是又舍不得一对儿女。 关键是他的儿子小虎还是一个半大小子，撑不起这个家。 翠翠不忍心看着父亲终日被病痛折磨，背着家人与侯家借了债，然后去府城请了有名的大夫。 现在王老汉确实是好转了一些，但是侯家却开始催债了。 …… “嘿嘿，老王头，钱是你闺女借的，现在还不上了，咱们侯老爷仁义，看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就不报官了。只要你家翠翠答应嫁给老爷做那第十四房姨太太就好。” “到时候两家人变成一家人，这债自然也就免了，老爷还能给你家的小子安排个活计，你这是走了大运了。”侯家的管家赵立德一脸奸笑地说道。 那样子非常可恨。 “赵管家啊，钱我们一定会还上的，还请宽限一些时日行吗？老汉的病就要好了，到时候给侯老爷做长工还债行不？”王老汉躺在病榻上请求道。 他没有怪闺女，谁叫他自己没本事呢。 但是自家闺女大好年华，怎么能去给那个比自己还要大的老头子做妾呢？ 这不是将闺女的一辈都给毁了吗？ “哼，老东西，既然这样，回头咱们就报官，你一家都要到侯家为奴，你这闺女同样还是侯老爷的。”赵管家威胁道。 他今天要是办不成这个差事，回去肯定要挨骂。 因此他才会在王家软磨硬泡这么久，眼见就要天黑了。 王翠翠此时只能躲在一旁哭泣。 她不想给那个侯老爷做妾，但是她又不想连累家人。 “爹爹，让女儿去吧，您就当是没有生我这个闺女。”翠翠带着哭腔说道。 “嘿嘿，老王头，你看你这闺女可真懂事!” 这事儿应该是成了，自己帮老爷扮成了这桩好事儿，老爷到时候定会赏赐自己。 “赵立德，你死了这条心吧，翠翠与我们陈哥已经定亲了。”就在这时，一个粗犷声音响起。 王家的草屋门前出现了一个青年。 “单家小子，你什么时候回来了，这里没你的事情，赶紧滚开。”赵管家瞥了单耀东一眼，不屑地说道。 这个赵立德是侯鹿真的狗腿子，在村子里不知道干了多少缺德事儿。 他还不知道此时的单耀东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单耀东。 就在这时单耀东从身后扯出自己的步枪，一枪托砸到了赵立德的胸口。 赵立德在这村中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跟他动手。 他实在没有想到单耀东会动手，此时他也没时间想了。 单耀东出手太重，只是两枪托就让赵立德断了气。 “滚你个老母。”单耀东在门外站了许久，听得真切，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刚回了自己的家，他的父亲因为在湖边抓了一条鱼，被侯家的人将腿给打折了。 听说王家的事情后，他立马就带人赶了过来。 没想到刚好看到这气人的一幕。 “单家小子，别打了，出人命了。”看着倒在地上的赵管事，王老汉一脸惊恐地说道。 单耀东收起了枪，双目赤红。 “王叔、翠翠，这个恶人早就该死了。你们不要怕，我还有陈哥跟咱们元首在海外占了大岛，这次就是回来接家人过去的……” 单耀东要跟王家说清楚，要不然他们可不会跟自己走。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军来报：“单队长，侯家的家丁来了。” 单耀东知道侯家在村子里到处都是耳目。 他们二十几人进村，不可能不被发现。 “翠翠，是陈哥让我来接你们的，他现在在同安县城帮元首做事，分不开身。”单耀东收起了身上的杀气，声音变得柔和了几分。 翠翠一家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里见过一言不合就暴起杀人的。 这个单耀东，王老汉以前也认识，不过就是村里一个普通的后生，脾气不好总是跟其他后生打架。 年前跟着陈得利他们一起出海，这应该是刚回来，怎么就成了这样，还有他手上那好像是火铳啊。 () 第九十章 归去 董良也知道自己派出去的营救小队不可能一帆风顺。 满清统治这么多年，早就形成了一套地方治安体系。 要不然这天下不早就盗匪横行啦。 不过满清的绿营汛塘兵加上县衙的差役能够对付一般的盗匪，却打不过护卫军的营救小队。 董良让每个营救队保持二十人以上就是充分考虑到需要硬对抗的情况。 侯家的家丁足足有几十号人，他们的手中甚至还有弓箭和鸟铳这样的违禁武器。 因为侯家要霸着这个湖，没有一点武力可不行。 闽省这里因为地少，民间械斗时有发生，有些大族家中甚至还备着土炮。 一群家丁打着火把向王家这里冲过来，他们已经知道单耀东一行到了这里。 单耀东的手中拖着赵管家的尸体，他身后的护卫军排成了两排。 站在两头的士兵手中打着火把。 两波人在村中的巷子里相遇。 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丁竟然向枪口上撞。 一波齐射之后，对面的侯家家丁倒下了一半人。 剩下的人也吓得魂都没有了。 妈呀，快跑啊，这些是什么人啊。 此时那些侯家家丁再也没有什么可嚣张的，他们看对面那些带着绿头巾的人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单耀东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到了侯家。 原本在村子里面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侯鹿真被单耀东一刺刀挑死。 第二天一早，单耀东带着所有家属离开，村子里竟然还有一些年轻人主动要跟着投靠董爷。 单耀东也没拒绝，这次村子里的百姓都分得了侯家的家产。 单耀东叫他们等官府来了就将责任推到护卫军的头上。 就说是海盗抢了侯家，官府应该不会再追究村民的责任。 这件事情不会有人泄露出去，因为全村的人都参与了。 单耀东带着几百家眷还有投靠的青壮押着侯家剩余的人向同安县赶去。 他们必须在下午赶到同安。 回去的速度慢了很多，因为队伍里面多了一些老弱妇孺。 走到水头镇的时候，一队汛塘兵追上了他们，对方一共五十几人，这是府衙派出来刺探情况的。 同安县被拿下的消息已经传出，朝廷开始做出反应。 大军开拔前总要先查探情况。发了开拔银子之后，大军才会动。 董良为什么敢大胆地停留两天，就是摸清楚了朝廷的运作模式。 这个老旧王朝太慢了，就像是几年没有保养的旧车。 面对这队朝廷的“正规军”，单耀东一点都没有慌。 现在这些官兵在他们眼中就是土鸡瓦狗。 他让家眷先走，自己组织手下列队迎战。 只是几轮齐射就将这些人击退。 队伍继续向同安前进。 在南安、龙溪、惠安、安溪、龙岩都有这样一支营救小队。 小队一般都是由当地人出身的小队长担任指挥，他们了解当地的情况。 …… 当夕阳的余晖撒在西溪之上时，最后一支营救小队终于赶到了码头。 他们没做任何停留，直接登船。 上百艘海船排成了一条长龙沿着西溪顺流而下。 直到天色已黑，还没有走完。 董良站在码头上，他的身后是怒涛号那高大的船舷。 码头的周围点着火把，整个码头上像是一幅水墨画，董良的脸庞被照得明暗不定。 护卫军一撤出来，孙福兴就急不可耐地安排会众控制了县城。 他自己也搬进了县衙。 他们小刀会到底是人多势众，周围几个县的会众都被召集起来，孙福兴一下子就冒出几千兵马。 至于他在城内向剩余的富户征募钱粮，这就不关护卫军的事情了。 孙延平带着熊大、熊二到码头上送行。 那个孙福兴能够排挤孙延平，但是并不能将他怎么着，毕竟是会里的老人。 “熊大、熊二，这是给你俩的。”董良拿出两把柯尔特左轮手枪递给二人。 算是完成了当初对二人的许诺。 二人接过枪，心中欢喜，但是看着董良他们要离开了，又有些不舍。 “董爷，真的不留下与我们一起反清复明啦？”熊大问道。 “哈哈，两位兄弟，我们有自己反清的地方，虽然不在一起，我们却做着相同的事业。你们要保护好平叔，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去琉球找我，这里的船长很多都能找到那里。” “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活着，活着才能见证奇迹。” 董良回答了熊大的问题。 他眼睛看着平叔，嘴里却在叮嘱熊大和熊二。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 孙延平看着远去的“怒涛号”，高大的帆影消失在诡秘的夜色之中。 虽然仅仅与这支队伍短短地相处了两天。 他却能够感受到这支队伍所焕发出的朝气蓬勃。 他们每一个人似乎都非常的自信。 按理说这样的情况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支刚刚成立的队伍身上。 但是当他见了董良之后，他明白了原因。 那些护卫军的战士每个人都在模仿董良。 这个年轻人用自己的个人魅力，铸就了整支队伍的精神面貌。 从见到董良的那一刻起，这个年轻人的脸上就总是带着自信的笑容。 似乎他们前面要走的路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因此他不存在对未知的恐惧。 他似乎有信心去把控未来遇到的一切难题。 控制同安县城，小刀会也迎来了新的时期。 孙福兴踌躇满志，想要学习粤西的洪秀全。 他自封“大明国统理政教招讨大元帅”，手下个分舵舵主也都成为大都督。 在董良离开之后，短短一天时间就聚集青壮会众两千余人。 他让孙延平担任大军后勤总管，留在同安筹措物资。 一边又发布告示：“城厢内外，勿用惊迁。士农工商，各安常业。方今童君昏聩，贪官污吏，布满市朝。鞑夷当灭，明复当兴。本帅已严饬部下兵丁，不得取民间一物，不得奸民间一女。违者重究，各宜凛遵勿违。” 这让孙延平非常为难。董良之前筹措物资也是靠公审了几个大户。 孙延平无奈，只能一边让富户纳捐，一边学着董良再深挖几个名声不好的富户。 第二天，孙福兴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带兵出击，他可不会跟董良那样满足于一个小县城。 他孙福兴要夺取整个天下。 这天下，满清坐得，洪秀全夺得，他孙福兴也可抢一下。 当然了，这一切都已经跟董良无关了。 让小刀会跟朝廷先去折腾吧。 现在太平军还没有拿下南京，浙闽的兵马都还在远处，并不是起义的最佳时机。 只是由于董良的出现，闽省的小刀会起义提前了半年时间。 孙福兴见董良打下县城似乎没有废多少事情。 他也确实在会众的配合下拿下了安溪和南安。但是在州府刺桐遇到了已经集结到这里的朝廷大军。 原来泉州知府刘光友将同安匪乱上报之后，总督王懿德就派游击将军饶廷选支援泉州。 同时让泉州地方组织民团一起剿匪。 这个饶廷选在闽省算是善战之人，其率领两千绿营兵两天时间就赶到刺桐。 此时泉州各县起警，但是饶廷选没有分兵出击，而是在刺桐以逸待劳。 孙福兴带兵三千，杀向刺桐正好撞到了饶廷选。 双方在城外野战，双方甚至动用了火炮。 小刀会毕竟是一群新军，孙福兴又没有董良那样的练兵方法，也没有护卫军那样的装备。 他也重视火器，不过只能打造了一些鸟枪。 几千的正规清军，现在就连董良都不敢随便碰，更不要说小刀会了。 这一战小刀会败走。 一路退到九头山才稳住阵脚。 这些都是后话，让我们先回到董良那里去。 () 第九十一章 到家 泉州的后续情况，董良并不是太关心。 他现在有自己的关切，那就是琉球，不能完全掌控琉球，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展开。 六七月份的东海已经到了台风季节。 当然台风也不可能天天都有的。 董良的船队非常幸运，没有遇到台风。 途中有一艘船只因为年久老化，中途因船体受损漏水。 好在船队密度很大，情况被及时发现，船上的人也被转移到其他船上。 …… 西表岛上原港。 最近一段时间，整个种植园区都非常的忙碌。 张大带着上千奴隶正在大建房屋，房屋大都是从岛上采集石料作为建筑材料。 这也是岛上的传统，主要是因为这里的房子抗风的能力要强。 石垣岛上的水泥工坊每天都将产出的水泥给运送过来，这倒是大大增加了建造的速度。 董良要求他们必须在半个月的时间建造出两千套房子出来，房子可以简单一些，但是一定要能够遮风挡雨。 向英那边也在储备药材，花露水和青蒿止痢汤都需要大量储备。 疟疾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依然是岛上最大的敌人。 不仅仅是西表岛，石垣岛上的宫良城也在建设，城内的居住环境相对较好，董良准备将学校、医馆这些公共设施建设在这里。 向邦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提心吊胆，他就担心扶桑人会打过来。 好在扶桑人没来，周宇带领的两艘福船倒是先到了。 正是他们带回了第一批家眷，也带回了董良的消息。 按照计划，董良晚两天也就回来了。 向邦终于放下心来，最近一段时间萨摩藩的动作不断，让他担惊受怕。 以齐彬的才智、抱负，他会这样善罢甘休吗？ 上一次八重山之战后，萨摩家几乎损失了全部的舰队。 他们短时间内确实是无力南下。 但是齐彬通过与长崎的米国人交涉，基本上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很显然在八重山出现了一个非常有手段的敌人。 他们与英米舰队之间的冲突完全就是被人故意诱导的，这是典型的东方谋略。 但是因为八重山群岛这几个月以来的严密封锁，那里就像是一块蒙着缦纱的诡秘之域。 此时齐彬也面临一些内部的问题，随着海军大败的消息传回来，萨摩内部出现了很多反对他的声音。 尤其是这次牺牲了大量的武士，那些萨摩藩的老牌武士家族，觉得正是齐彬的殖产政策导致了这一结果，他们主张重新锁藩，放弃洋务和一切对外交流。 其实这些人与满清的保守派很像，他们已经是既得利益者，没必要再去外面冒险。 这也让下达了内部动员令的齐彬感到了巨大的阻力。 不过，岛津齐彬不愧是在斗争中成长起来的政治家。 他在对藩士们的演说中陈述，海军失败是因为萨摩藩的战船太陈旧了。 这次失败恰恰说明他们有建造西式战船的必要性。 他此时已经重用从米国回来的原土佐藩漂流民中浜万次郎主导修建西式帆船。 另外他的手下还有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和桂小五郎这样实干的底层藩士全力支持他。 就在董良出海之后，岛津齐彬主导的扶桑第一艘西式帆船“升平丸号”下水。 然后这艘帆船就被派到琉球本岛。 得知本岛的情况并无变化，齐彬依然决定对那里进行增兵，将那霸的驻军增加到了三千人。 同时齐彬下令桦山力源加强对首里城的监控。 做完这些之后，齐彬找到了米国人，问责他们为何要攻击扶桑的舰队。 米国人正准备打开扶桑的市场，因此不想得罪这些地头蛇，于是答应对此事进行调查。 同时他们在长崎帮萨摩藩纠集了一支由五艘武装商船组成的雇佣军，以帮助萨摩藩向琉球本岛运送兵力。 经过动员后的萨摩藩，总兵力达到了上万人。 他们甚至还从米国人那里赊购了一些火枪。 齐彬请了一位名叫阿尔方斯的法国人来训练这支军队。 当然了，齐彬同样需要时间，短时间内，他无法再去八重山冒险。 忙忙东海上，董良率领的庞大船队正在向八重山靠近。 董良终于看到了西表岛上潜龙山那模糊的身影。 到家了，终于到家了。董良的心中非常的激动。 这次回来，他们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随船回来的青壮和船工足够董良再组织几千军队。 那些家眷也可以参与到岛上的开发当中。 如果从周围的鸟岛上持续不断地获取鸟粪作为肥料，他们很快就能够实现粮食的自给自足。 整个八重山群岛即将迎来大发展时期。 “小叔，前面就是西表岛吗？”杨瑛瑛站在董良的身边。 她有些晕船，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船舱中，此时脸上还有一些憔悴。 “是的，我们到家了。” 董良将“家”这个字咬的很重。 这里是他们的家，一切都由他们自己做主。 听了董良的话，杨瑛瑛憔悴的脸上似乎也展现出了一层光彩。 是啊，这里是他们自己的家。 没有地主豪绅想方设法剥削他们，也没有朝廷狗腿子的任意欺凌。 陈得利与自己的家人还有同村的人都在一条船上。 他们乘坐的福船已经靠岸。 虽然上原港经过了扩建，但是定多也就只能停靠十几艘福船。 剩下的船都要在港口外面等待。 刚刚登岸的家属被引到了一片空地上。 这里已经准备好了热食，吃完热食，每人都要喝一碗止痢汤，这已经是岛上的传统。 为了消灭疟疾，董良也是拼了。 上原的港口上宽阔而平坦，有了水泥的帮助，码头上全部都用石块硬化。 为了迎接客人，张大已经让奴工将这里清扫得干干净净。 上了码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依山而建的上原别墅。 那些在树木掩映下若隐若现的精致阁楼，让人眼前一亮。 这里似乎比他们的家乡还好，哪里能够看到蛮荒地影子啊，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东海仙岛。 “姐夫，这岛上有什么好玩的吗？”王翠翠的弟弟王小虎一直缠着陈得利问东问西。 “岛上有喜欢吃小孩心肝的野人，你千万不要乱跑啊。”陈得利不胜其烦，编了一个瞎话，想要将他给吓跑。 “哎呀，那姐夫，那你将你的手枪借给，我得拿来保护我姐啊。”王小虎可不是一个小娃娃，才不吃陈得利那一套。 “这可不行，你不会用，万一走火就危险了。”陈得利连连摇头，王小虎早就对他的左轮垂涎已久了。 “姐夫，给我玩一会嘛，你给我枪，我就放你跟我姐单独相处。” 王小虎还真是个熊孩子，早就将陈得利给拿捏住了。 一路上陈得利都在翠翠的跟前献殷勤，每次有机会独处的时候，王小虎就回出现。 “小虎，赶紧去看看爹爹怎么样了，再在这里缠着陈哥，小心姐姐揍你。”一物降一物，还是王翠翠能够治得了他。 王小虎走后，陈得利似乎感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翠翠，上岸后先安顿好，现在房子还有些拥挤，回头咱们再扩建。过几天，我去找向医官帮王叔再瞧瞧。这向医官医术了得，他是琉球官府的郎中。”陈得利跟翠翠做着后面的安排。 现在的陈得利也算是身居高位了，气质与以往完全不同。 “嗯嗯，谢谢陈哥。” 陈得利的心里美滋滋的，只要听到翠翠喊上一声陈哥，他似乎就立马浑身充满干劲。 () 第九十二章 扩军修城 上原别墅的顶层会议室中，董良坐在长桌的一端。 原本这里是榻榻米，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 不过董良并不习惯，让木匠添置了桌椅床铺。 这张将近五米长的长条桌就是为开会专门准备的。 房间里的人比以前多了将近一倍。 向邦知道董良回来了，特意从宫良城赶了过来。 这十几天，他都没有睡上一个好觉。 直到现在董良他们回来了，他才终于放心下来，不过现在琉球本岛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他必须要让董良知道。 董良的身边坐着杨瑛瑛，她依然是中性的打扮，青丝高束，不施粉黛，一身青色长衫，衬托出她雪白的肌肤。 她暂时充当董良的秘书，这种岗位交给最信任的人非常合适。 刘峰良也在场，董良暂时安排他做护卫军的参谋，协助董良处理军务。 华族初立，各种机构还不健全，有些人身兼好几份工作。 暂时摊子还小，董良不准备这么早将各个部门都确立下来，避免以后还要改动。 再下面，还有陆军的九个中队长。 另外还有陈得利、康老八、郭有、林本、张大。 郭有底下的几个舰长也参加了会议。 自从董良他们流落到八重山以来，还从来没有开过这么正式的会议，通常都是几个人坐在一起谈谈就把事情布置下去了。 但是今天，董良大有一种要在会议桌上解决一切问题的架势。 众人都做好之后，杨瑛瑛起身为每人倒了一杯茶。 这次带回的物资很多，武夷山的大红袍可以敞开了喝。 向邦张嘴欲言，但是董良抬手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等一下再说。 “诸位，这次本土之行，圆满成功，不管是出征之人，还是留守之人，都劳苦功高。” “我们当初在这八重山群岛落脚，只是想要活命，后来敌人不给我们活命的空间，大家联合在一起成立华族。” “我当初说过，华族是包容的，我们内部不再有民族差异、不再有乡党之分，大家都是一家人，将众人之力拧成一股绳。” “我们华族不会一成不变，我们要不断地让扩张，不断地增强其力量。” “这次回去，我们带回了上万人口，带回了海量的物资。这些能够满足我们华族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发展需要，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 “接下来，我们的目标还是北上，去将那里的华族人从扶桑人的手中给解救出来。” 向邦和琉球翁主尚云已经代表琉球加入华族，因此，董良说本岛的那些琉球人都是华族人。 “在此之前，请陈兄弟将我们这次的收获跟大家说一下。” 董良示意陈得利先说。 任何的决策都是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之上的。 因此董良需要在座的诸人先对华族现在的家底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是，元首，诸位兄弟，我们这次回本土接回家眷，出动了四艘战舰，步兵六个中队，击败清军海防营一部，击败同安县城守备之衙役兵丁，缴获朝廷水师同安梭船三艘。” “另外在同安县城，抄没地主恶霸家产，共计得现银三百一十二万两，黄金一万两千两，缴获铜钱二万斤，铜炮二十门，生铁五十万斤，粮十万担。茶叶二千担。，棉布两万匹，丝绸一千匹…………” 陈得利只是读物资的汇总就有好几页纸。 其中生铁一项是董良下令重点搜刮的物资。 不要觉得东西多，这可是几个大族几百年的积蓄。 众人大多是穷苦出身，很难想象出这么多的东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得利，这些东西中有些不是咱们必需的，这些东西可以留着后面带出去交易。” “林本，生铁全都调给你，工坊那边再开两座小高炉，加紧炼钢，枪支的生产不要停下来，这次我们可以铸造几门重炮放在港口的要塞上了。” …… 现有的东西已经分配完了，董良开始量菜下饭，给众人分配任务。 虽然还没有明确，林本现在基本上就担任后勤部长的角色，而陈得利的角色差不多是董良的副手兼外联部长。 接下来，董良将目光扫向郭有以及几个陆军的中队长。 郭有的地位实际上已经比陆军的几位都要高。 只是现在才开始，众人没有意识到。 时间长了，定然会有人心理不平衡。 董良考虑了一下，准备将陆军给从新分组。 “这次有很多青壮主动投效我们护卫军。” “我准备将这些人编入军中，因此陆军的人数还会增加。” “我准备将陆军编成四个大队。阿福担任一大队的大队长，王素担任二大队大队长，林岳担任三大队大队长，彭能担任四大队大队长。康八爷担任教导队队长兼全军总教官，周成国依然担任炮兵中队中队长。” “另外，正式组建西表岛守备队，张大担任西表岛守备队队长，兼西表岛农场场长。” “现有的九个中队将补充人手，然后进行整编，陆军一个大队三个中队，三百人左右，西表岛守备队暂时定为三个中队，轮流执勤，不执勤期间正常参加劳动。” 董良这么安排，众人都没有意见，因为这几个做大队长的都是最初的几个中队长。 按照资历也是他们做大队长，更何况众人都知道，护卫军以后还要继续扩充。 从最初的几百人到现在的一千多人也就仅仅过去几个月时间而已。 当然了，这是创业初期的特殊情况，护卫军不可能总是以几何倍数不断增加。 总会有一个瓶颈期，这个瓶颈取决于董良手中所掌握的资源。 按照董良的设想一个大队应该有五百人差不多，三个步兵中队，一个炮兵中队，再加上工兵、侦查、通讯等辅助兵种…… 这样一个大队就可以作为一个独立的作战单元开展工作。 现阶段，护卫军还做不到这种程度，董良手头的火炮数量有限。 海军方面，现在已经拥有五艘西式帆船，三艘中式梭船，还有一大批小型巡逻艇。 怒涛号上大概要配备两百名水兵，其他几艘飞剪船改装的战船只要一百名水兵。 三艘中式梭船上，有五十人就足够了。 这样海军需要的人手大概七百人。 另外华族现在还有三十几艘货船，都是这次缴获的，董良准备将其组成一个航运公司，暂时交给陈得利打理。 这个航运公司以后可以为海军储备水兵。 董良将头转向坐在他边上的刘峰良道：“良臣，我准备在潜龙山上建造一座潜龙城，作为今后西表岛的中心，这座城市要兼顾到防御和生活，这件事情交给你负责，另外随迁的家眷也由你来安置。除了现在西表岛农场，其他地方的土地，你都可以规划，咱们手中的粮食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不过咱们不能坐吃山空，要尽快将人口安置好，然后组织所有人开荒重地，恢复生产。” 良臣是刘峰良的字，像那些普通的华工是没有字的，能够有个大名就不错了。 “是，元首，良臣定当全力而为。”一个安置一两万人的小城，刘峰良还规划得出来的。 他原本就好杂学，城池营建之类的书籍看过不少。 在这里建城与在福建沿海一般，都要考虑到台风的问题。 刘峰良只要跟在这里住过几年的人了解一下就行。 至于防御性，就要尽量利用山势。另外还要考虑城市的用水排水问题，最好是在山上修建一个小水库，存储雨季的雨水。 () 第九十三章 直捣倭巢 董良还没有布置完，这次回来还搬回来了几个造船厂。 船厂的原材料、工具和工人被整体打包带回来了。 这个事情还是要交给林本。 “林本大哥，我们这次带了一批造船匠人，我准备在西表岛建造一座造船厂，船厂就建在上原港的东南角，咱们前期在岛上开荒的时候已经储备了一些巨木，现在正好能够派上用场。这件事情，比较急，你要先抓起来，这么多造船匠人不能都闲着。” 造船厂确实刻不容缓，护卫军现在的船只几乎全部都是缴获的。 但是作为一个海上起家的势力，不可能总是倚靠缴获来维持自己的海上力量。 董良必须要有自己的造船厂。 就连萨摩藩都在自己建造海船呢。 那可是未来扶桑海军的摇篮。 当然现在有董良在，他们命中注定要夭折。 最后董良给向英布置了卫生防疫工作。 这么多人一下子来到岛上居住，必然有人会水土不服。 治病不如防病，这些事情向英比较专业。 宫良城位于山上，气候相对干燥凉爽一些。 在那里建造的大医馆很快就要建好了，以后稍微重一些的病人就可以移送到那里去疗养。 董良准备让尚云负责城内的医馆。向英就辛苦一些，负责下面设置的医疗点。 这次董良几乎将县城的郎中都给拐过来了，倒是能够给向英提供一些帮手。 所有的事情几乎都要布置完了，董良能够看到向邦的脸是越来越沉。 这元首也不分轻重缓急，种田要慢慢来，这些事儿，等下再说不行吗？ “向大人，稍安勿躁，我知道你心中很着急。” 董良尴尬一笑继续说道：“刚才之所以要跟他们交代得那么仔细。就是因为我要将接下来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对付萨摩藩上去。” “元首，不是向某着急，现在的情况跟之前已经不同了。” “哦？扶桑人又有什么大动作了？” “正是，萨摩家向那霸增兵了，现在那霸的扶桑兵力已经达到了三千人，而且他们也加强了戒备。” “咱们再去攻打那霸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而且萨摩家也仿照洋人的战船建造了一艘战舰叫升平丸号，现在就驻守在那霸港，他们还雇佣了几艘洋人的武装商船。”向邦这里得到情报还是比较详细的。 他作为反日派首领，这么多年还是做了不少布置。 本岛那边一有消息，他这里就能够知晓。 董良陷入了沉思，萨摩家到底是四大强藩，是未来发展出日本海军的藩国，这恢复的速度还真是快呢。 岛津齐彬也的确是个人物。 要不是因为扶桑内部的问题，让这样的人执掌整个扶桑，绝对有可能让扶桑发展成一个强国。 可惜的是扶桑的情况比大清还要糟糕，他内部数百个藩国，每一个都有很强的自治权。 而幕府又被一帮保守派控制，一味地追求维持现状，维持幕府对整个扶桑名义上的控制。 “他们原来有两千人咱们敢直接攻击，现在他们变成三千人咱们照样打过去。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个时候一向爱抢话的王素说道。 众人看向王素，倒是让他一脸尴尬。 董良就着王素的话说道：“王素说的也没有错，以咱们目前的实力，确实也能打。” “只不过，咱们要的是一个完整的琉球本岛，要是战事拖延，势必要影响到岛上的华族百姓。” 董良其实是担心把琉球本岛打烂了。不过他这么说，还是让向邦非常感动。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董良能够从百姓安危的角度去考虑，确实要强过许多政客。 “元首，打仗总要死人，解救本岛，不能再拖延了。久则生变啊！”向邦道。 向邦最担心的就是扶桑人孤注一掷，将尚泰王掳走，然后直接控制琉球。 到时候，他们即使打败了扶桑人，那么琉球的社稷也断绝了。 那他做的这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了，董良可以不在意尚泰王的安危，但是他不能不考虑这些琉球人的感受。 虽然他们愿意并入华族，愿意交出琉球国的大权，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基本诉求。 “也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能够减少自己的损失总归是好事情，既然不想咱们的人死，那么咱们就让扶桑人死。”董良此时的眼神非常奇怪，眉宇间有些想到办法的愉悦，脸上还有一点奸计得逞的坏笑。 “元首？”向邦知道董良一定想到了什么办法。 “咱们现在有八艘战舰，总共的火炮加在一起超过了一百门。” 一年后，米国人佩里依靠四艘军舰、63门大炮都能够闯到江户，逼迫扶桑人开海。 那么自己现在拥有上百门火炮，为什么就不能去鹿儿岛湾转一圈呢？ 此时的岛津齐彬也才执政一年多时间，鹿儿岛的炮台难道能够超过江户湾的吗？ “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去萨摩藩的老巢鹿儿岛去呢，到时候咱们反倒能够放开了打。” “向大人，我听说岛津齐彬将萨摩藩所有的资源都用来建造集成馆了，而且这些工厂就建在海边，他会不会为了这些东西与咱们妥协呢？”董良问道。 “这……这……”向邦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董良的思路太跳脱了。 “退一步，他不妥协，那么咱们就将他们鹿儿岛城轰个稀巴烂。回过头咱们再去琉球本岛也不迟，无非就是从海上绕了一圈。就当是去樱岛看一趟风景了。” 董良说的没错，这个计划可进可退，完全拿捏住了萨摩家的七寸。 岛津齐彬为了集成馆的运输方便，将其建造在了海边的位置，正好在舰炮的射程之内。 “妙啊，二叔的这个计划好啊，咱们直接去打扶桑人的老巢，这个过瘾，过瘾，哈哈哈。”阿福兴奋得拍手称好。 上次回同安，董良没有带他，让他的一中队留守老家。 这次出征肯定要带上他们一大队的。 “我也同意元首的计划。” 几个新提拔的大队长全都举双手赞成，要是去扶桑人的本土，他们就能够放开了打，这样的仗才过瘾啊。 虽然面对的敌人可能更加强大。 但是他们护卫军，最不缺的就是自信了。 “好，元首，我也同意，不过元首可否将八爷的特战小队派到首里城，他们人少，应该能够潜入进去，我会安排人接应。”向邦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也终于同意。 “关键时刻，希望他们能够保住我王一人的安全。” 董良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康老八。 “成，这事就交给我老八了。”康老八拍着胸脯保证道。 至此，所有问题都定了下来。 只是经过同安之行，时间已经到了六月底，七月份是台风最多发的季节，无论是谁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海作战，洋人的海船都在港口避风。 董良准备等到八月份再行动。 接下来的一个月，正好用来消化同安之行丰厚的收获。 () 第九十四章 成立生产队 会议结束，董良将向邦单独留了下来。 “向大人，我们所有人中，你的从政经验是最丰富的。这次迁来了这么多人，我希望你能够一同帮助管理，你依然是整个八重山的政务官，不过是我们华族的。” 董良是希望向氏能够融入到华族中来，而不是继续担任琉球官员。 “元首，这……您刚才不是已经安排那位刘先生管理潜龙城了吗？” “刘峰良只是一个读书人，他的经验不足，这次我带来的人来自不同县，让他们在一起生活，今后难免会出现一些矛盾，这些要提前考虑好，因此我希望向大人能够帮着一起规划村町。” 向邦明白董良的意思了。 “元首，可是希望将这些人与岛上的琉球人规划在一起生活？”向邦问道。 董良微微颔首，既然建立华族，岛上就不能再有汉人和琉球人之分了，大家只能够一个民族认同——那就是华族。 向邦想了一会儿，确实是这样，如果将汉人安置在西表岛，琉球人安置在石桓岛，时间长了两岛之间必然会越走越远，这与董良建立华族的初衷是相违背的。 相对于汉、琉球这样的民族概念，华族是一个更大的概念。 设立华族就是要用一个大号的圈圈将那些小一点圈圈全部囊括进去。 当初董良就与向邦谈过，琉球要想不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就必须要融入到一个更大的圈圈中，要不他们早晚要被昂撒人建立的文明圈给吞并掉。 而华族对琉球来说是最温和的，也是最包容的。 向邦本身学习的就是华族文化，他当然更希望琉球融入华族，这样他们还能够保持自己的传统。 “元首，石垣岛现在一共有十一个管辖村町，还有一些散居的海岛民，总人口大概一万两千余人。您准备将这些人给混编，还是成立村町间隔安置。” “混编吧，虽然这样在短期内可能会产生一些矛盾，但是融合的速度要更快一些，我这次也带回来一万多人。这两万人多人我们将其混编，我准备将他们划分为一个个生产队。以后凡是我们控制的土地和鱼场都归华族所有。按照地域分配给生产队使用，生产队再承包到户。” “元首，您这是要均田？”向邦瞪大了眼睛，非常震惊。 怪不得董良将自己给单独留了下来。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目前来看，咱们只能这么做，才能够将我们手中的资源发挥出更大的效用。两万人我准备划分为二十个生产大队，每个生产大队下面五个生产小组。生产大队由一名生产大队长管理日常事务，下面还有一个专门管理民兵的治安队长。各个生产小组设立一名小组长。百姓以生产小组作为最基本的聚居区。” “分配土地基本上根据各家的劳动力情况，生产所得一部分交公，多出来的全是他们自己的，可以自由交易。” 董良前世就是从集体中成长起来的，他深刻明白这种半私有化的集体才是效率最高的。 纯私有制反而会降低整个国家的效率。看看后世的阿三和米国，他们施行纯粹的私有制，但是他们想要修一条路都很困难。 那些有钱人掌握着大部分的土地。他们出行有车有飞机，哪里需要你修高铁啊。要修也行，光是天价的征地费，就是政府承受不了的。 土地的所有权都掌握在官府手中才能够避免兼并，而所有的人都能够参与到生产劳动中去，不存在某些人以剥削为生，这样能够让劳动力得到充分的利用。 官府的手中掌握了土地资源，也能够更好地统筹规划并进行开发。 虽然有时候官府的建设也会出现错误，但是总比集中到少部分的富豪手中要强。 董良的这种包产到户与北魏的均田制中有某些地方是相通的。 因此熟读史书的向邦一下子就能够联想到均田制。 “向大人，你应该知道均田制衍生出了府兵制，然后这一制度让大唐王朝走向了辉煌。同样大唐的衰落也是因为均田制的崩坏。” “均田制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它并不彻底，永业田和口分田之间的界限不清，最后导致掌握在官府手中的口分田大量流失。” “咱们现在其实是将所有的田地都变成了口分田，以后没有永业田，那么谁还能够占地，这土地也就不会流失。咱们华族通过土地，将所有的百姓全部绑在一起，所有的人都是华族的一部分。” 向邦陷入了沉思，董良能够跟他讨论这些问题，让他非常感动，这是一种信任。 这可不是小事啊，这关系到华族未来的根基。 “元首，这个制度暂时在我们八重山推广没有问题，因为咱们现在人少，而且都是自己人。但是以后元首要去本土，这样会让我们遭受巨大的阻力。”向邦说道。 他能够明白这一制度能够发挥出的作用。 不仅仅是赋税能够畅通无阻地进入官府的手中，而且可以做到全民皆兵。 董良在每个生产大队设置民兵队长就是这个目的。 董良自然也知道，要是一直推行这一制度的话，无疑是动了所有地主的根基。 但是他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而且现在考虑这个问题还太早。 “那我们就先在琉球做起来，向大人家中应该也有不少土地吧，你难道在心中不反对？”董良知道向家作为大家族，定然是有不少土地的。 “元首，向某愿意代表向家献出所有土地。”向邦赶紧躬身说道。 “向大人，我知道这对你们这样的大族不是太公平，不过我会以赎买的方式将你们手中的土地重新分配，你们可以用这比钱去经商，相信我，以后的那霸会成为东海上一个重要的商业中心。倚靠土地延续家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未来是工商业的天下。” “向某感谢元首。” 赎买的方式确实相对温和一些。 向邦知道，在琉球推广这一制度，反对的声音不会很强，因为这里的土地本就不多，还有很多是被扶桑人控制了。 至于工商业的地位提升，向邦也知道，他最近没少听董良讲西方的发展。 董良写的《告华族同胞书》有新的内容出来也会拿给向邦看。 “向大人，你对八重山诸岛的情况最为了解，哪个地方设置农业生产队，哪个地方设置渔业生产队，以及一个地方能够安置多少人？这些都需要你费心，回头我让刘峰良跟在你的身边，你们俩将民政这一块抓起来。” 董良准备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将岛上的事情给理顺了。 护卫军的家属们能够在岛上安居乐业，他们才能安心地出去征伐。 另外他也需要岛上的家属和岛民帮他提供物资。 二十个生产大队，每个大队一千口人，大概有两百户，勉强能够供养一百名战士，这样他就能够养活两千脱产的士兵。 当然，这也是因为岛上的资源确实丰富。 加上使用了鸟粪肥之后，新开的土地马上就能够产出。 这里可是一年四季都能够展开农业生产的。 “元首，有一件事情，下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商量好划分生产队的事情，向邦没有离开，而是看着董良有些犹豫地问道。 “向大人，请说。”董良顺手给向邦续了一杯茶，推了过去。 “元首，现在的华族坐拥几万人，但是您只定了军制，并没有定下官制，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今后管理的人多了，难免会出现政令不畅的情况。” 原来是这件事情，董良并非是没有想到。 “向大人，等我们收复本岛之后再做这件事情。要是官制立得太早，后面反而难以改变，不如等等。” 见到董良似乎已经有了安排，向邦拱手告退。 董良交代的事情可是麻烦的很，他现在就要去安排。 岛上的琉球原住民，他还要做一下工作。 () 第九十五章 台风天好读书 上原别墅最东边的一套房子现在成了董良的家。 董良的家人现在都被安置在这里。 半夜时分。 娇娇穿着一身碎花小裙子悄悄地拉开了大嫂杨瑛瑛的房门。 刚刚睡下的杨瑛瑛被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是董良来了，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不知道是该出言阻止还时继续假装睡着。 直到闻到了一股香皂的味道，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的小姑子。 “娇娇，你怎么来了？”杨瑛瑛嗔怒道。 她终于放下心来，同时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耻。 “大嫂，你一个人睡应该有些害怕吧，娇娇来陪你吧。” 杨瑛瑛知道定是自己的小姑子自己一个人睡害怕了。 以前他们在家的时候房间少，小姑子都是跟婆婆睡外间的。 现在突然住进这个大房子中，每个人都分到了自己的房间，反倒是不习惯了。 今天他们一住进来，就有一个会说汉话的扶桑人帮她们鞍前马后地安排。 那人总是低头哈腰，极为客气，让董家的三个女人颇不适应。 杨瑛瑛倒还好，她知道以董良的身份，总会有一些下人的。 但是董母和娇娇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而且她们住进的房间全都是刚刚装饰过，房间里都是打磨光滑的木制地板。 里面的家具被褥全都是新的。 “娇娇要是高兴的话，以后就到大嫂这里住吧。”杨瑛瑛心想要是娇娇住在这里，她也不会再去胡思乱想。 今天陪着董良开了一天的会，她负责记录，到现在自己的手腕子还是酸的。 晚上自己回来休息的时候，董良还在继续工作。 自己的这位小叔子似乎是在写书。 她白天帮董良整理办公室的时候瞥了一眼，但是她没有经过董良的允许，并没有仔细去看。 杨瑛瑛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叔子有些神秘。 他们现在在一起了，杨瑛瑛几乎天天都能够接触到董良，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揭开小叔子的神秘面纱。 就在董良回来的几天后，一场台风如期而至。 向邦那里有琉球官府对历年台风的统计。 董良修整一个月的计划，就是根据这些数据所做。 新移民们全都躲进了提前建好的石屋中，虽然有些拥挤，但至少能够遮风挡雨，而且他们的手中不缺少粮食，除了主食之外，他们每家还分了不少咸鱼。 董良之前将缴获的扶桑人小船都分给渔民使用，还教渔民们制作地笼，帮他们制作防风灯，教他们夜钓，渔民们捕鱼的效率提高了很多。 这些鱼获都是渔民自愿上交的。 台风肆虐，士兵们的训练也暂停了，不过他们可没有闲着。 他们全都集中到一起展开学习。 一件大教室中，董良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他正在给那些军官上世界形势课。 “当今之世界主要分成三大文明区域，欧罗巴的白人文明，东方的中华文明，以及在两者之间的阿拉伯文明。其他地方虽然也有一些民族，但是他们并没有形成文明，或者是已经消亡了，比如说埃及文明、印第安文明和印度文明。” “埃及文明很早已经灭亡，非洲成了白人的奴隶猎场。印第安文明最近几百年被白人灭亡。印度文明则被以宗教形势村在的阿拉伯文明所灭亡。” “现存的文明之中，我们中华文明是最古老的一个。我们是不是应该感到骄傲?” 底下的军官异口同声地说是，但是董良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我们没有资格骄傲，因为我们的文明同样在逐渐走向消亡。十几年前，洋人的坚船利炮就敲开了我们的大门。你当他们只是要跟我们贸易的吗？” “我们在座的各位都在厦门呆过。鼓浪屿的洋人教堂每天都会按时敲钟。与他们的商人同时到来的还有他们的传教士。他们来干什么的？他们是在向我们传播他们的文明。” “这是一种文明的入侵，这种入侵比洋人的坚船利炮还要危险。在我听来，洋人教堂的钟声，就是我中华文明的丧钟。” “等到有一天，我们都信他们的教了，那么我们心中所念的就不是我们的祖先，而是他们的上帝，会有人认为祖宗留给我们的以及我们自己拼搏所得的都是上帝所赐。” “那些饱学的精英会将洋人的地方当做他们的圣地一般朝拜，回过头来，他们还会嘲笑那些依然留在自己土地上的普通民众。” “到那个时候，我们本土的亿万百姓就全部沦为洋人的附庸，我们用血汗生产的东西，满足他们奢侈的生活，而我们的子孙后代只能为了基本的温饱而挣扎拼搏，还要面临他们定期的收割。” 杨瑛瑛也在教室的角落里听着董良讲课。 事实上在这个教室中除了护卫军的军官，还有好几波人。 在另外一个角落有十几个孩子，他们同样在认真听讲。杨瑛瑛知道那几个孩子都是董良收的徒弟，为首的两个孩子一个叫卓浪，一个叫苏达，都长的眉清目秀的。现在这群孩子里面又多了一个董娇娇。 另外还有几个读书人，其中有那向家兄弟，还有刘峰良以及那几个被掳来的教谕。 杨瑛瑛看到自己的师兄刘峰良听得眉头紧锁，显然是非常认同董良所说的观点。 董良讲课的时候非常的投入，他继续说道：“现在横行这个世界的欧罗巴白人文明其实出现的时间并不长。” “他们继承了古希腊和古罗马文化，但是正是这些人摧毁了这两个文明。他们之所以发展的这么快，是因为他们善长学习。咱们的老祖宗发明了火药，发明了指南针，但是被他们学去之后变成了船坚炮利。他们利用火药发明了大炮，用指南针在全世界航海殖民。” “而我们呢？我们现在只能躲在家里等着人家打到家门口，继续这样下去，我们就会跟那些消失的文明一样。” “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 底下的护卫军军官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些懵懂的华工，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思考。 当即有几个军官告乎：“杀光他们！” 董良冷哼一声：“杀光他们，拿什么杀光他们？靠我们的血肉之躯吗？你们每个人手中都有火枪，应该知道，在火枪大炮的面前，血肉之躯有多么脆弱。” “这些欧罗巴的白人通过几百年的学习就能够让自己从蛮荒走向文明，那么我们拥有几千年文明的华人为什么就不能通过学习去反超他们呢？” “相比于我们的身体，我们更加应该武装的是自己的头脑。这也是我为什么此时站在这里给他们上课。” 董良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特别的重，仿佛是对众人的当头棒喝。 教室里面反应最为强烈的就是杨瑛瑛、刘峰良还有那个几个教谕。 他们都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刘峰良这几天在看董良的《告华族同胞书序言》，已经能够做到倒背如流。 此时听了董良的课，他终于明白了董良为什么要写那本《告华族同胞书》，为什么要创立华族，要组建华族护卫军了。 向氏兄弟和护卫军的军官们则早就已经被董良洗脑。 只有董娇娇一个人听得打瞌睡。 坐在她后面的卓浪，不时会用手指戳一下小姑娘的后背。 董娇娇回头瞪卓浪一眼，然后接着打瞌睡。 她实在听不懂二哥在说什么。相比于此，她更关心今天中午别墅的大饭堂会吃什么？ () 第九十六章 立文庙祭轩辕 通常情况下，台风几天就过去了。 除了留了一地的枯枝败叶，它对八重山群岛的影响并不大。 现在华族朝气蓬勃，从上到下都充满了干劲。 他们不会浪费一点点时间。 虽然明知下一场台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到来，这些人还是奔赴自己新的家园。 利用之前猫台风的时间，董良与向邦、刘峰良已经敲定了各个生产队的人员分配以及生产队所在区域。 …… 临时安置区。 王翠翠一家与其他人一样领到了自己的华族公民证。 上面有自己的出生日期，样貌特征，还有一个居住地址。 “王翠翠——女——黄帝历4531年生人——家住西表岛华兴大队三组，样貌特征……” “翠翠，咱家所在的华兴大队距离上原港不远，就在上原农场的边上，这里有龙源河的一条支流经过，已经建起了水坝，至少能够开垦上万亩田，要是开梯田的话更多。” 龙源河是西表岛的主要河流，也是琉球的第一大河。龙源河是它的新名字。 陈得利假借发放公民证的机会又跑到翠翠的面前献殷勤。 “阿利，是我家，不是咱们家，你家分到哪个大队？这大队的称呼蛮奇怪的呢。” “这有啥，以前咱们老家不是也叫过村子，也叫过都和里嘛，就是一个称呼。还有我家也在华兴大队，咱们自然还在一个大队，而且是一个组。” “阿利啊，咱们家能够分多少地啊？”王老汉听到土地，赶紧凑了过来。 王老汉原本就已经好转，经过向英的诊治之后，已经能够能够下床活动。 “呦……王叔，看您的情况，是大好了吗？” “嗯，差不多可以下地干活了，这来之前可是说好了每家分地的啊。” “这个当然，王叔，咱们元首说话那是一个唾沫一颗星。元首说了，每家有多少劳力，能够种多少田就分多少地。这你种不完，地放在那里也浪费不是？”陈得利道。 “嗯，这个自然，我老汉一个人侍弄五十亩地没有问题，还有小虎能帮我忙呢。” “爹，我不种地，我要去讲武堂去，我要参军。” “啪。” 王老汉一个大比兜抽过去，好在因为身体刚好，力量还不大。 “当兵，我王家就你一个独苗，你当个什么兵？” 陈得利忍住笑，拉着翠翠走到一边。 这小舅子甚是烦人，早就该被教训。 “利哥……”翠翠欲言又止。 陈得利听到阿利变成了利哥，知道翠翠八成又有什么事情。 “有什么事情，你说，这西表岛上还没有我陈得利办不到的事情，要是我办不到，那么就只有元首才能办到。” 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男人总是喜欢通过吹牛来显示自己的强大，这一点在恋爱期的男人身上更是明显。 “利哥，我想弄一台织布机，这里有人会造吗？”王翠翠用手搓着衣角，显得有些害羞。 “嗨……我当是什么事情，咱们岛上要建一个纺织工坊，这个归我管，以后你就去那里织布好了。我跟你说，咱们的织布机可是元首设计，非常厉害，等以后还要给你们配蒸汽机，就是不需要人力的那种……” 陈得利又开始吹了起来。 上原城堡下方的一栋房子现在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西表岛行政公署”。 刘峰良现在就在这里办公。 他看着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华兴、华强、华富、华美、华立……” 摇了摇头，元首的品味还真是…… 用一支粗大的毛笔，沾上树漆将这些名字写在牌子上。 这几天，天气不错，元首准备给各个生产大队授牌。 整个八重山群岛的两万多人都将聚集到上原港。 在上原别墅下方宽阔平坦的码头上足够容纳这些人集会。 届时，这些华族公民，无论是汉人还是琉球人都会被打乱分组，按照一定的比例，安置进各个生产大队。 那些渔民出身的百姓会被安置在靠近海边可以出海捕鱼的生产队。 当然了，并非所有人的都分在生产队。 还有一部分人会在工坊区担任全职工人，这些人会居住在潜龙城或者是工坊区边上的宿舍。 刘峰良写的别扭，他觉得董良起的这些名字有些土气。 不过董良却说这样有利于他们将华族给记在心中。 每个人出门念叨最多的就是自己大队的名字。 董良这么起名就是让这些人反复告诫自己是华族的人。 刘峰良很想看看一个简单的名字是否有这样的魔力。 他抖动手腕，一个遒劲有力的“华”字出现在木牌之上。 刘峰良写得一手好书法，就连向邦都佩服。 两人这段时间在一起共事，互相切磋学问，倒是建立了不错的私人关系。 董良此时正在办公室中对十几个读书人交代事情。 这里有董良掳来的县城教谕，还有几个是向邦手下的书吏。 向邦本人也在。 “琉球方言晦涩难懂，又没有文字，没必要保留，我的意思是岛上今后就通行闽南语好了，正好闽南语也是琉球官方用语。因此让原本生活在岛上的人改说闽南话，并不是太难。但是初期的话，咱们还是要去教一下这些人。” 董良今天找向邦过来就是讨论统一语言的问题。 既然要将这些人混在一起生活，那么就势必要统一语言。 人类作为一种群居社会性动物，联系群体之间关系最重要的手段就是语言。 其实，董良早在沙滩宣言的时候就已经让向邦注意让岛民学习闽南语。 因为岛上本来就有一些会闽南语的岛民。 之前迁来这里定居的华人基本上都是闽南沿海地区的百姓。 他们一直保留着自己的语言。 向邦只要让岛民向这些身边的华人学习就行。 董良觉得现在的速度还有些慢，于是他将这些读书人召集起来，准备将他们派到各个生产大队去开扫盲班，让这些华族公民在学习知识的同时加快语言的统一。 等到几个文人出去之后。 董良转向向邦。 “向大人，还记得我上次与你讲的现在的三大文明吗？西方文明又可以叫基督教文明，阿拉伯文明又可以成为伊斯兰文明。他们的文明都有一个相对统一的宗教将文明之下的不同文明联系起来，而我们却没有……” 向邦知道董良是将他当做琉球人的代表，才与他商量这些事情。 “元首，其实咱们也有统一的宗教，那就是儒教。按照您说的华夏文化圈，包括安南和扶桑人，他们的读书人读的也是儒家经典，百姓遵守的也是其中的教义。只是咱们没有那种强制性的祭祀仪式。”向邦道。 董良并没不反感儒家文化。 作为一种学问，他原本是对诸子百家的集合，只是后来被理学带偏。 汉武帝还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但是大汉一样成为强汉。盛唐是依然是以儒治国。 所以说，明清的衰败并不一定是儒家文化的问题。 而是因为两朝，尤其是满清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对儒家文化不断阉割，让百姓奴化。 儒教是儒家文化的一部分，儒释道，经过了几千年融合，相互之间已经共通，构成了中华文化的内核。 “元首，我觉得我们应该在各地树文庙与轩辕庙。” “文庙教百姓做人的道理，树立统一的价值观，轩辕庙让大家祭祀共同祖先，维持我们注重传承的风俗。同时也告知所有的华族百姓，我们都是同出轩辕门下，增强向心力。” 董良颔首，向邦的建议非常合他的意。 让轩辕作为华族的祖先，使得华族以后团结融合整个东亚各个族群具有可操作性。 因为轩辕的时间足够久远，覆盖面更广。 《史记》中就说匈奴是黄帝后裔。不管是真是假，拿出来给那些百姓自己看，总还是有说服力的。 华夏那么多的古籍，不管正史还是野史，要证明东亚这旮瘩生活的民族是黄帝后裔，问题都不大。 这样董良立族名为华族，祭祀轩辕，采用黄帝纪年就能够形成一套体系。同时也为华族今后的扩张提供了法理基础。 【作者题外话】：这章不是很好写，有些内容存在争议，历史界都没有统一的说法。董王知道很多人会有不同的看法，好好提，千万别喷，董王脸皮薄。比如说儒教的性质，大家都可以讨论。读书是一种乐趣，讨论也是一种乐趣。 () 第九十七章 尚泰王 当然了，董良不会照搬满清的那套儒家学问，那是阉割版的。 董良虽然不是很了解儒家经典，但是他知道儒家也有很多都流派，汉唐时期的儒家与明清时的就有很大的区别。 董良不是很懂这些，但是有人懂啊。 专业的事情可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有些学问天生就是为了统治阶层服务的，儒家之所以能够在诸子百家中胜出，就是因为他知道如何迎合统治阶层。 同时，他自身又有很强的可塑性，谁会告诉你儒家吸收了道家和墨家以及诸子百家的学问呢。 甚至就连从天竺输入的佛教思想都被儒家所同化。 就像此时的满清内部就有很多文人看到国家走向衰亡，已经开始研究经世之学，这是也是儒家包容性的体现。 可以将其看做一个简单名字，将中华文化长期形成的价值观、世界观全部划归到它的名下。 只要他能用，好用，那么叫他“儒学”，亦或是“新学”又有什么区别呢？ 越过八重山的第一波台风一路北上，从南到北扫荡了琉球本岛和扶桑的南部。 萨摩藩也在台风的影响之下。 台风一过，岛津齐彬就去视察他的集成馆，看看自己的工厂有没有受损。 虽然还有很多设备机器没有买回来，这里依然被齐彬视若珍宝。 纺织厂中，蒸汽机带动着纺织机快速地运转着，这已经是英国人淘汰的老旧设备，被荷兰人买了下来，然后当作宝贝转卖给了萨摩藩。 齐彬也知道这一点，但是这对于萨摩藩来说已经足够先进了，一台机器的速度抵得上十几个人了。 即使在台风天气，工厂的机器依然保持运转，这里生产的机器布比手工织出的布匹质量更好，价钱还更加便宜，因此运到江户的市场上去根本就供不应求。 齐彬还开办了玻璃厂，生产出来的玻璃器皿深受那些贵族的喜爱。 这为萨摩藩赚来了大量的银钱。 以前琉球是萨摩藩的钱袋子。 齐彬希望集成馆以后能够替代琉球的价值。 当然这不意味着齐彬要放弃琉球。 殖产琉球并不能解决扶桑的根本问题，只有工业才能解决扶桑的问题。 扶桑是一个岛国，缺少资源，唯一的出路就是像英国人一样发展工业，发展海军。 通过海军去掠夺全世界的资源，然后用来支持自家工业的发展。 他的父亲岛津齐兴、弟弟岛津久光都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他们读的是儒家书籍，像清国人一样保守陈旧。 现在大清已经被英国人击败，说明他们的那套东西，敌不过英国人的工业和航海。 要想强大就要学习英国，而不能学习清国。 那些儒家经典应该全部扔进蒸汽机的锅炉中作为燃料。 “藩主！” “老师！” 西乡隆盛和桂小五郎一起走了进来。 两人穿着灰色的和服，腰间插着佩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让齐彬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西乡隆盛是齐彬最看重的手下，桂小五郎是他的得意门生。 “你们怎么来了，西乡去村町考察得怎么样？” “藩主，这次台风让一些稻田被水淹了，不过问题不大，臣下已经让人组织排水。” “嗯，你上次说的不错，工厂的工人和农田里的农民，他们才是萨摩藩的根基所在。” “唉，只是有人不明白，把他们当做牛马和工具。并不珍惜他们，扶桑人都非常勤劳，我们应该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齐彬说道。 只是他无力改变这一切，整个扶桑有上百个藩国，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保守的，大名们只想维系自己的奢侈生活。 “老师，只要我们萨摩藩能够率先改革成功，学生相信一定会有人效仿我们的，长州、肥前他们都不排斥学习兰学，学生这次出去游学，遇到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们都认为公武合体，发展工商业，建立一个统一的扶桑才能够让扶桑崛起。” “小五郎，公武合体、发展工商都没有错，但是不要与长州那些尊王攘夷派激进分子走到一起去，我们现在还很弱小，必须要向夷人学习，应该隐忍，而不是排夷。” “是，弟子明白。” 萨摩藩和长州藩此时在政治上是对立的，但是齐彬并不反对自己的弟子与那些改革派年轻人走近，这有利于小五郎走向成熟。 这个时候西乡隆盛想起藩主处理这次与英米的海战。 很多藩士都认为应该报复英米，但是都被齐彬给压住了。 现在琉球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绝对不能再与英米交战。 接下来岛津齐彬带着二人来到了枪炮厂，工厂中正在为鹿儿岛的炮台铸造大炮。 这次海军在英米舰队的攻击下全局覆灭，让齐彬充分认识到了大炮的威力。 为了防止有一天夷人回来攻击鹿儿岛城，他准备扩建炮台。 原本的炮台只有九门火炮，太少了。 之所以火炮的数量这么少，是因为江户的炮台也就才有几十门火炮，幕府规定各藩国的规制不能超过幕府。 以前他的父亲齐兴在位的时候，对这些没用的礼制严格遵守。 现在换了齐彬了，他准备将这些该死的规矩都给扔到大海里去。 他要建造军舰，要创立工厂，要修造炮台，他要以萨摩藩的崛起带动公武合体。 “小五郎，以后你不要再去找笃姬了。她有她的使命。”岛津齐彬突然说道。 桂小五郎低头称是，但是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怒色。 只不过因为低着头，没有人看到。 冲绳岛是琉球本岛，这里居住着大部分的琉球人，总计有几十万人口。 其南部以燥红土为主，这种土壤非常肥沃，是琉球甘蔗和稻米的主要产区。 丰富的物产孕育了国都首里城。 在首里城的西侧，从东向西注入中国东海的安里川在岛屿的西南部形成了一处河口港湾，在几百年前这里就形成了一座港口泊港，依托泊港发展起了一座重要的港口城市那霸。 那霸城风景优美，有很多婆娑多姿的棕榈树和槟榔树、苍翠挺拨的琉球松、五彩缤纷的各色鲜花。 配上蔚蓝色的大海和白云朵朵的天空，一派南国风光。 那霸城依托安里川的入海口而建，不过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座扶桑城市。 城内到处都是扶桑式的建筑，也有一些中式的酒馆和商铺，都是琉球的华裔商人建造。 只不过这里的生意非常难做，经常有扶桑人喝酒之后不付钱，还对酒馆进行打砸。 这里的琉球官府根本就管不了扶桑人。 因为整个那霸都被萨摩藩的驻军控制。 港口的丰厚收入，养活了这些萨摩藩兵。 琉球王国自己几乎拿不到一分钱。 现在的琉球王国龟缩在首里城内，倚靠北部的村町税收艰难地维持国家的运行。 第十九代国王尚泰今年已经九岁，此时琉球的朝政由摄政王尚惇和宰相郑儒把持。 这二人全都是彻头彻尾的亲日派。 郑儒取了一个萨摩藩的士族女子为妻，还给自己取了扶桑名字。 尚惇就是萨摩藩指定的傀儡，因为上一任摄政尚大模与向邦等反日派要好，因此尚泰的二王叔尚惇被扶持起来。 首里城不大，依山而建，更像是一座城堡。 穿过守礼门没有多久就到了尚泰王生活的御内。 只见一棵挺拔的大松树下，一个身穿明制袍服的小男孩正在跟着一个扶桑人学习扶桑话。 他认真学习的样子看起来很乖巧。 尚泰王六岁就失去父亲，继承王位，前几年一直是他的姐姐尚云在照顾他。 姐姐坚毅和刚强的性格影响了尚泰，让他比同龄人心智更加的成熟。 () 第九十八章 炮台 自从姐姐被朝中那些人贬斥到宫良城之后，尚泰就变得沉默寡言，不过他依然那样的乖巧。 郑儒和尚惇说的话，他从来不敢忤逆。 他每天都要学习扶桑话，学习汉话和四书五经。 汉话还好，他们琉球的官话就是闽南话。 儒学陶冶情操，他也不排斥。 但是他并不想学习扶桑话。不仅仅如此，他还要学习萨摩家历任藩主的语录。 甚至他们还让他写文章歌颂萨摩家的藩主。 这让尚泰感到恶心。一颗幼小的心灵，每天都要与这些大人虚以委蛇。 小小的尚泰感觉自己都要被逼疯了，他甚至想干脆去宫良城找姐姐，然后与姐姐一起在那里隐居。 他的内心非常向往正常人的生活。他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就像是一只长年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扑闪着翅膀，向往充满阳光和风的大森林。 今天宫中的侍卫定期换防。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有枢密使蔡齐负责。 老将军很少来看自己，他似乎整天生病，就连议事的时候都不出现。 但是姐姐在离开的时候，让尚泰一定要相信蔡大人。 今天换防的时候，尚泰发现有几个护卫，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按照惯例，护卫的事情郑儒和尚惇是不会管的。 蔡齐不会干涉朝政，他们也不会插手首里的琉球军。 但是每次换防的时候，尚泰都会记下那些护卫的样貌，小孩子的记忆非常好。 他看到一个身材不高，但是长的非常粗壮的士兵。 那人似乎也看了自己一眼。 那眼神非常骇人。 琉球人中本就有很多华种。因此尚泰也并未看出来人不是琉球人。 他只是好奇，蔡大人什么时候招募了这么彪悍的战士。 王宫中有专门给侍卫休息的厢房。 此时康老八正坐在一张铺垫上闭目养神。 他的身边是几个特战小队的队员，他们也全都穿着琉球士兵的衣服。 不过在这些人的腰间都藏着一把左轮手枪。 康老八一行一共二十几人，他们在第一次台风到来之前就到了久高岛。 这座小岛位于冲绳岛的东南面，上面居住的几乎全部都是华人，他们从明朝甚至是南宋的时候就迁居于此。 当时的琉球王用这座岛来安置大明迁移过来的华人。 这么多年，华人开枝散叶，已经遍布琉球诸岛，形成了几个大家族，这些大家族中有很多祖宅都在这里。 无论是琉球官府还是扶桑人都无法将手伸到这里。 当然了，这里只是一座没有什么价值的小岛，没有值得别人关注的价值。 与康老八等人接头的就是向家的后生向勇。 因为紧接着台风就来了。他们一行人换上了琉球人的衣服，在岛上躲了几天。 这几天他们也没有白等。 向勇是首里城守军的一名军官，他向康八爷等人详细介绍了王宫中的规矩，还有琉球守军的一些习惯。 其中有一条，康老八就非常不喜欢，那就是绝对不能与扶桑人产生冲突。 向勇拿着向邦的手信去找了蔡齐，然后康老八这些人摇身一变成了琉球守军。 为了掩护身份，他们刚好被编在了向勇的名下。 就在今天，他们以换防的形式进入了王宫。 说是王宫，其实在中原也就差不多是个地主家的大院。 上次康老八带人抄没的陆家大院都比这个首里城的好几倍大。 “向勇，要是扶桑人来进攻首里城，你们能够挡住多少人？”康老八突然开口问道。 前几天在久高岛，向勇已经见识过了康老八的身手。 作为一名军人，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康老八的粉丝之一。 军人嘛，一般都崇拜强者。 “八爷，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因为琉球军已经很多年没有反抗过扶桑人了。” “你看我们的兵器和甲胄，全都被扶桑人限制了。” “最关键的是，咱们的士兵见了萨摩兵就腿软，这么长时间，他们已经在内心深处畏惧扶桑人了。” 康老八自然知道，琉球人用的都是软弓，普通士兵根本没有甲胄，手中的武器以长矛为主，但是却非常短。 如果正面与扶桑人作战，他们至少在武器上被全面压制。 再看他们的训练，也是松弛得不行，连最起码的精气神都没有。 “你们就没有暗中训练一支力量？”康老八问道。 向勇低下了头。 他们确实没有，也就是说这么多年，琉球王的安全完全都是靠着投降派去与扶桑人委曲求全换来的。 康老八没有继续追问，想想八重山的琉球人他就全都明白了。 小国、弱国就是这样，反抗了也许更惨。 这一点从后事过来的董良是深有体会。 “向勇，我需要一条撤退路线，万一出事，我只能带着尚泰王从靠近海边最近的距离撤退。你不要指望我这二十人与几千扶桑人战斗。” “八爷，这个我有考虑。”向勇掏出一张简易的地图为康老八讲解撤退的路线。 …… 上原港外的沙滩上，董良步行前往海湾外的港口要塞，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防风堤。 炮台建造在海拔一百多米的山脊顶端。 此时有几百名俘虏正在劳动。 他们用杠杆和滑索牵引着数吨重的巨石，再通过水泥粘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半开放式的炮台。 目前要塞上已经建好的炮位有十六座，董良为他们配置了大口径岸防炮。 这些炮是他仿照英国军舰上的舰炮铸造的。 虽然在工艺上达不到英国人的水平。 但是前装滑膛炮的铸造技术对于董良来说并没有太大问题。 只要有足够的生铁，他就能够用小高炉练出大量的钢铁，然后铸造出他想要的火炮。 这次回同安，他重点搜刮的物资就是生铁，在对那些大户抄家的时候，护卫军甚至把人家的门钉都给扒拉下来了。 “元首，这个炮台已经远超厦门的朝廷炮台了。”跟在董良身后的刘峰良说道。 “良臣，你去见过朝廷的炮台？” “嗯，远远看过，那炮还不如元首您的炮，而且是露天摆放，遇到敌袭，士卒都无处躲避。” “自庚子之战，朝廷的海防每年投入千万，银钱都进了贪官污吏的口袋中，要是洋人不满足于现今之条件，再次进犯，又是一场大败。”刘峰良感慨道。 “良臣，不要忘了，这么多年，洋人还在不断地进步。原来他们只有大帆船，现在很多船上都装上了蒸汽机，在海上活动更加灵活，他们的火炮也在变强。” “依靠咱们的那个朝廷，想要对付洋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满人入主中原几百年，他们从来没有将这里当做他们自己的家，他们只要这里的钱粮。” “元首，我明白，所以咱们华人唯有自强，靠人不如靠己，几万万华人团结起来，怎么都能够挡住洋人，他们远渡重洋，能够来多少人？” 在沙滩的另外一边，卓浪等几个孩子正在玩耍。 女孩子发育要早，因此娇娇看起来比几人都高，俨然成了几个孩子的头头。 “卓浪，你潜水那么厉害，去海里抓只大龙虾来烤着吃。”娇娇坐在一块礁石上，她的跟前燃着一个火堆，上面烤着几条小鱼。 苏达手中拿着一根鱼竿正在钓鱼。 董良去炮台视察，几个孩子偷偷跑到海边来打牙祭。 娇娇来了之后，几个人经常被她带着出来逃学。 最后被董良抓到之后，娇娇都很讲义气一个人顶下来。 “娇娇姐……” “叫师姑，我哥是你们老师，我就是师姑。” “哦，师姑，让苏达去吧，他的水性比我好多了，我来负责帮您烤鱼，我烤鱼的水平好。”卓浪这孩子鬼里鬼气，远不如苏达看着成熟。 几个孩子中，董良也最喜欢懂事的苏达。 这个海商子弟少年老成。 董良准备下次手下商船队出海的时候就帮他寻找家人。 () 第九十九章 落魄陆家子 卓浪这孩子到现在都没有说自己的真实来历。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岛上的生活，并不想回家。 董良也是对他们悉心教导。也许是做过老师，董良对孩子总是给予足够的耐心。 平时他给军官上课的时候总是带上他们，有时候还会单独给他们上课。 这次迁移家眷，董良又挑选了一批孩子带在身边教导。 平时，董良没空的时候会有其他的老师教他们文化课。 最让董良头痛的是他的妹妹娇娇，这女娃在他面前总是一副乖巧的样子。 但就是不喜欢读书，只对吃感兴趣，眼看着已经从可爱的小丫头，要变成萌萌的胖丫头了。 董良的母亲在别墅住了几天就呆不住了。农村人劳动习惯了，你让她过上养尊处优的生活，她浑身难受。 董良无奈只能让她搬到浔江村百姓所在华强大队去。 华强大队也在港口不远的地方，走路半个时辰就到。 娇娇也恋恋不舍地跟着母亲搬走。 她舍不得别墅的大饭堂，还有西山润一时不时分给她的糖果。 董良将岛上的制糖业进行延伸发展。开发了糖果加工业，他还专门生产了一种手摇糖果机。 通过添加椰糖、麦芽糖、甘薯糖或者牛奶，可以做出不同形状，不同口味的糖果。 董良手痒痒的时候会生产一些小机器。这些小机器虽然都是手动的，但都是来自后世，对生产的提高有很大的帮助。 岛上现在除了糖果厂，还有肥皂厂，生产各种香皂，相比于普通的肥皂，添加了鲜花精油的香皂更加受人欢迎。琉球这里还盛产鲜花，可以提炼精油。 另外还有玻璃制品厂、食品厂、纺织厂和制衣厂。 董良现在手中有一支几十艘福船组成的商船队，等到台风过去，他准备让陈得利带船回本土贸易。 现在琉球还是大清的藩属，在贸易上比洋人更加方便。 既然是贸易，自然要有自己的主打商品。 为此，董良可谓是绞尽脑汁，只能开动穿越者的金手指了。 琉球岛的资源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说想要大发展还是要打到本土去啊。 …… 福州城，一个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如同乞丐一般青年男子来到了一家装饰豪华的洋货铺子前。 店铺中一个跑堂的活计连忙拿着拖把前来驱赶。 “走开，你个破要饭的，这里又不是饭店餐馆，快到别处去吧。” 那个要饭的青年，没有恼怒，反倒是笑了起来，还露出了一嘴白牙。 哪个要饭的能有这样一嘴白牙啊。 小伙计还以为这个要饭的是个疯子。 没想到对方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双喜，我是少爷啊，你不认识我啦。” 双喜一愣，少爷？这怎么可能？ 陆剑锋撩开自己凌乱的头发，用手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 “呀，少爷，你真的是少爷，少爷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双喜惊叫道。 “先到后院，让我洗个澡，给我准备点吃食。” 陆剑锋是在护卫军离开之后又等到了晚上，才趁夜离开浔江村。 陆家完了，但是也没有完全完。 陆家这么大的家族，总还有一些产业在外地的。 比如他们家在福州城就有这间洋货铺子。 不仅仅如此，陆剑锋还有一个姐姐嫁给了福州的一位参将。 他从家中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了台风天，在一座破庙中跟一群乞丐混了好几天。 天好后，他才继续赶路，因为身无分文，他只能一路要饭要到福州城。 不过他没有先去找姐姐，这个样子怎么去找姐姐啊，那样只会让自己的姐姐在夫家抬不起头。 大家族的那些事情，陆剑锋怎么会不懂。 经过这次变故，陆剑锋变得成熟多了。 他不再是哪个任意妄为的纨绔子弟。 原本的他不可能放下身价去要饭，但是现在为了能够报仇，他什么都愿意做。 陆剑锋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从新恢复了自己翩翩公子的样貌。 双喜帮他买来了一套成衣，换上之后，陆剑锋啥也没说，对着桌上的食物就干了起来。 他抓起一整只烧鸡啃了起来。要是在以前，这样普通的食物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能学会珍惜。 忙碌的人知道清闲的舒适，饥饿的人才能体会吃饱的满足，孤独的人才能明白陪伴的重要…… 陆剑锋吃的非常认真，甚至是能够咬碎的骨头都被他吞咽了进去。 一整只鸡都被他吃掉，剩下的骨头都没有多少，完了他还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双喜都看呆了，这还是自己家的少爷吗？ 要不是他就是从陆家大院出来的，一直跟着大少爷，他都会以为这个大少爷是旁人假扮的。 这时候，铺子的掌柜也回来了。 “大少爷，您怎么来了，听说同安出了匪乱，咱们家没事儿吧？”掌柜的是陆剑锋的一个堂叔。 “四叔，陆家没了。” 陆剑锋一脸平静地说道。这样的表情有些不合时宜。 “什么？没了？”陆四海被震惊到了。 “是的，是被村子里董家老二带人杀的，大院里剩下的人也全部被掳走。” 陆四海还没有回过神来：“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四叔，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要报仇，要将被掳走的家人解救回来。” 陆四海的家人也住在大院之中，他的心中有些慌乱。 陆剑锋的镇定也让他渐渐平复。 “四叔，账上还有多少钱。我想去捐个官。”陆剑锋说道。 “还有四万两。”陆四海咬着牙说道。 “好，我明天就去找姐夫。” “大少爷，你准备捐个武职？”陆四海问道。陆剑锋的姐夫是个武将。 “是的，我要去带兵，这世道彻底乱了，手里有兵，有刀枪才能扫除敌人，保护自己和家人。” 陆剑锋目光坚定地说道…… 陆四海不再言语，自家这个纨绔的少爷真的长大了。 …… 九头山上小刀会的义军竖寨固守。 元帅孙福兴非常重视火器，每攻下一处地方，他都会将火炮收集起来，不惜花费人力也要带着行军。 就是在进攻刺桐失利败退的情况下，他都没有放弃这些大炮。 此时终于展示出效果了。他们将炮架在山坡上。 饶廷选带兵进攻了几次，被义军居高临下打得伤亡惨重。 饶廷选不得不等待王懿德的援军，双方进入对峙的状态。 孙福兴也发现朝廷并不是那么好打，开始让手下四处抓壮丁补充兵力。 同时让孙延平到厦门洋人处购买枪炮。 好在上次董良将朝廷的水师给打残了，新的水师提督还没有上任。 现在的西溪依然是畅通的。 孙延平也在同安县用梭船改造了一批战船出来。 不过他在洋人那里购买枪支却没有成功。 厦门和金门都是在朝廷控制之下，洋人并不想得罪满清朝廷。 “平叔，要不咱们去找董爷买枪，来回也就是十来天时间。”熊大掂量着自己手中的手枪说道。 “董爷他们马上要与扶桑人开战，估计手中也没有多余的火枪吧。”孙延平摇了摇头。 虽然与董良的关系不错，但是孙延平不想去麻烦董良，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分给挥霍掉。 从来没有人像董良这般在海外起家，然后再打回本土。 要是这样有用的话，他当年就跟陈庆真在南洋先干起来，然后带兵杀到广东了。 要知道外面到处都是洋人的势力，真的起事，甚至比在本土还要困难。 洋人可不像朝廷那样好对付。 () 第一〇〇章 出征萨摩 很快，八重山群岛迎来了第二场台风。 这一次比上次更加猛烈。 在港湾内避风的商船都有几艘受损。 不过琉球这里的居民常年与台风为伴，已经学会了如何判断台风即将到来。 这些本领也被董良他们学来。 一旦有台风的先兆，在外作业的渔船就会提前回港，人们会收起晾晒的鱼干。 给自己的房顶上压上厚重的石块。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 在这一个月中八重山经历了三场台风。 台风集中爆发的时期终于结束。 这意味着战争即将到来。 西表岛的海湾训练场上，步兵四个大队加上炮兵中队、教导队、守备大队，还有海军的水兵代表，一共一千五百余人在校场上列队集合。 一片绿色的头巾，头巾包住头顶，后面拖出的部分随风摇摆。 士兵们的身上穿着短打军装，腰间扎着一条牛皮腰带。腰带上挂着弹药包、急救包、刺刀。 后背上背着一个帆布背包，里面有一条毯子还有行军干粮和水壶。 再加上一把仿密西西比燧发枪，这就是一名护卫军战士的全部装备。 “稍息，立正……” 董良骑在一批黑色的战马上，这让他显得更加的高大。 护卫军中有几匹战马，都是从扶桑人那里缴获来的。 董良这段时间一直在沙滩上练习骑马。 作为元首，要是不会骑马可不行。 这匹黑马是当初那个桦山麻友的坐骑。 这样的宝马配桦山麻友那个矮冬瓜极不和谐，董良骑上去，那看起来才精神。 “护卫军的战士们，你们的使命是什么？” 董良高举这手中的战刀。 他不喜欢用刀，但是这种场合，挥舞手枪显然不合时宜。 在军中，刀不仅仅用来杀人，还是一种身份象征。 在火器时代，战刀就是指挥官身份的象征。 “保卫华族！” “保卫华族！” …… 呐喊声如同海啸般沿着沙滩蔓延开来。 此刻，这些战士仿佛成为董良手中的刀。 八月初一，天气晴，东南风，利出征。 护卫军这次几乎倾巢出动。 西表岛的防御交给了守备大队。 石垣岛的防御交给了宫良城守备队。 士兵们将一筐筐物资运送到船舱中，这次董良抽调了十艘福船充当运兵船。 五艘战舰全部出动，三艘梭船和一些小型军舰留守在西表岛。 台风可没有影响兵工厂的生产。这一个月时间，董良在军工厂捣鼓出了几百枚火箭弹。 这可比英国人现在用的还要先进。 董良根据自己的经验对其进行了改进，增加了火箭弹的弹道稳定性。 他还将火箭弹分成两种弹头，一种是爆破弹，一种是燃烧弹，燃烧弹的弹头中加了大量煤焦油，这是董良制作焦煤的副产品。 至于效果如何，正好用扶桑人试试。 舰队出发，按照计划，准备绕过琉球本岛，直接杀向九州岛。 不过船队在冲绳岛西部海域出现了意外。 这次董良亲自带队出征，从西表岛上原军港出发，沿着琉球群岛的西侧海域向北行驶。 这样舰队就能够在大隅诸岛的西部直接进入鹿儿岛湾。 因为台风季节还没有完全过去，洋人的商船此时一般都在上海或者是香港的港湾中休整。 整个琉球周边航线上几乎没有什么商船。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一艘船，董良的心渐渐放下。 打仗有时候还是要看运气的。 之前我们已经提到过萨摩藩的“升平丸号”西式战舰提前下水，然后被派到了琉球查看情况。 后来遇到台风季节，它就一直留在了那霸避风，有时候也会在周边的海域巡逻。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年仅十七岁的舰长桦山资纪指挥水兵驾驶“升平丸号”出海巡视。 这艘军舰实际上只是处在试航状态，他是按照米国人护卫舰的样式建造，不过要小很多，只有两百多吨。 这在整个扶桑已经算是大舰了。 “舰长，我们要不要南下去石垣岛看看，既然与米夷已经谈好，我们应该不会遇到敌人。”大副川村纯义建议道。 “不，我们还是听从藩主的命令，在那霸驻守，至少这里一旦有事，以升平丸的速度，一天就能够将消息传回去。” 桦山资纪是桦山家族中年轻一代最优秀的，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洋人的商船上学习。 后来还在荷兰人的战舰上实习了一段时间，虽然只有十七岁，但是却熟悉西洋战船的操纵以及舰炮的使用。 因此，在升平丸号完工之后，齐彬命令熟悉西式战船的桦山资纪担任舰长，舰上的水兵也都是萨摩藩年轻的贵族子弟。 这艘军舰绝对可以称之为扶桑海军的摇篮，光是未来的海军元帅就有两个。 “升平丸号”上一共有十二门火炮，安装在船体的两侧。 虽然台风过去了，但是海面上的风依然不小。 “升平丸号”就像是一条飞鱼一般在海面上掠过。 海面上空无一人，就连海鸟都没有几只。 真是一个遛船的好天气啊。 桅杆上，瞭望手高桥通正拿着望远镜无聊地四处张望。 空无一人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点点，然后这个小点点就像是快速成长的树苗一般逐渐升高。 “前方有一艘大帆船。”高桥通冲着下面喊道。 “看清楚了，是不是商船？”桦山资纪喊道。 “好像是商船。不是一艘，是三艘。”高桥通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是米国人的商船。 三艘飞剪船改装的战舰在前面开路。 这是董良特意安排的。 飞剪船几乎是现在跑的最快的船了。 董良是用飞剪船改装战船，虽然火力上不去，但是这机动性确实是一级棒。 这也让高桥通误以为对方是商船队。 扶桑人这里并不知道八重山的势力拥有一支舰队。 董良的舰队只在去同安的时候露面过，消息是不可能这么短时间传到萨摩藩的。 所以桦山资纪等人都没有向那个方向去想。 这也不能怪他们， 高桥通也没错，他看到的确实是米国商船，只不过这些作为运奴船的飞剪船现在装上了火炮，长出了獠牙，成为了凶猛的野兽。 他们此时撤退还是可以轻松回到那霸去的。 到时候他们还能及时将消息给传回去。 但是年轻的桦山资纪还保留着少年人的好奇心。 他想要去贴近米国人的商船看看。 要是吓到他们，那就太好了。 毕竟米国人刚刚才将萨摩的海军给消灭。 带着一点点好奇心，还有一点点报复性心理。 桦山资纪指挥着“升平丸号”向三艘“米国商船”靠了上去。 舰队前方探路的是“怒海号”、“怒浪号”、“怒江号”三艘飞剪船改造军舰。 它们排成一条横线向前推进，这是为了增加搜索的横面，确保后面的运兵船能够安全通过。 () 第一〇一章 “升平丸号”不升平 “升平丸号”这个名字是齐彬亲自起的。 就像是一个父亲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叫“平安”或者是“康康”一般。 然而这天下的事情往往总是事与愿违。 为了前出侦查，同时不暴露自己，董良让三艘飞剪船无耻地挂上了米国的商船旗帜。 其实在这个时代，将战舰伪装成商船或者是捕鲸船去诱导敌人的战术并不罕见。 电影《怒海争锋》中杰克指挥的英国护卫舰“惊奇号”就是伪装成捕鲸船将法国军舰骗到了跟前。 “怒海号”的舰长张明是三艘军舰的临时指挥官。 因为距离旗舰“怒涛号”有点远，张明用旗语征求了其他两位舰长的意见之后决定抓住这艘扶桑人的帆船。 张明通过对方旗帜上的“十字丸纹章”已经判断出对方是萨摩藩的船。 不管对方是战船还是商船都不能放对方离开。 要是那样的话，舰队就有暴露的风险，起不到突袭的作用了。 “桦山君，对面的米国商船没有回避唉。”川村纯义觉得桦山资纪有些鲁莽了。 不应该去挑衅米国人。 这也是藩主的交代。齐彬跟他们说过，要是遇到了洋人的船要主动避让，防止被他们找到借口。 齐彬知道，洋人经常会以碰瓷的方式去攻击他国。 现在的萨摩需要发展，绝对不能够给洋人找到开战的借口。 虽然说起来有些憋屈，但是扶桑人都学习汉学，非常清楚韬光养晦、卧薪尝胆的道理。 “川村君，你太过小心了，我们只要保持合适的距离就没有关系，这是符合海上惯例的。”桦山资纪说道，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一个十七岁的舰长，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他并没有注意到三艘飞剪船已经渐渐变成了雁形阵。 “怒浪号”与“怒江号”已经开始加速前出。 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正中间距离他们更近的“怒海号”上。 “川村君，这种米国商船的造型不错，是近些年非常流行的飞剪船，我觉得藩主应该采用这种船型，在海上拥有更快的速度才能够掌握主动权。”桦山资纪欣赏着远处的米国商船，似乎是在欣赏一位艺妓一般。 “是的，现在英国人正在研制一种快炮，据说射击的速度很快，跟这种船非常般配，快船配快炮。” “可惜了，藩主认为铁甲汽船才起海军的未来，我多么想拥有一艘那种一百多门火炮的风帆战列舰啊。” “舰长大人，似乎不对劲，你看另外两艘商船的位置。”瞭望手高桥通是没有人聊天的，他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这个时候他惊奇地发现另外两艘商船跑到了“升平丸号”的东西方向。 需要提一下，此时三艘飞剪船是从南向北而行，“升平丸号”是从北向南逆风巡航。 之所以他们没有发现被包抄，是因为三艘飞剪船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 以至于在位置上的变化不容易被发现。 “米国人的阵型很挑衅啊，果然是傲慢的米夷人。”桦山资纪有些不悦。 但是他还算是理性的。 “要不咱们回去吧，桦山君。”川村纯义劝道。 他18岁，要比桦山资纪稳重一点。 “好吧，我们回去。” 另外一边，“怒海号”上的张明也一直在监视着“升平丸”号的一举一动。 “展开翼帆追上去。” 突然，张明大声下令道。 命令被传令兵通过旗语传到了另外两艘军舰上。 “哗！” 飞剪船两侧的翼帆突然展开，就像是一只趴在海面上游泳海鸟突然张开了翅膀。 这样突然间的加速，让水手们仿佛感受到了一丝推背感。 因为是顺风而行，此时飞剪船很快就将速度提升了上去。 本来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升平丸号”此时也意识到不对劲。 “不好，赶紧转向。”桦山资纪并不是一个中二青年。 相反这个时代的男子都比较早熟。 他终于意识到了危险。 商船又怎么会突然加速靠近自己呢？ 而且现在双方已经比较近了，他能够看到离得最近的飞剪船吃水并不深。 一般情况下从那个方向朝扶桑驶去的商船都是满载着清国的物产，不可能空船过来的。 “炮手准备好，咱们可能遇到麻烦了。”桦山资纪下令道。 “升平丸号”的吨位不大，转向的速度很快。 但是“怒海号”的速度更快。 在“升平丸”转向的时候，张开翼帆的“怒海号”已经快速靠近。 而另外两艘船一艘向东北，一艘向西北，从左右两个方向包夹过来。 现在董良有了自己的造船厂，在专业船匠的加固、改造之下，四艘飞剪船上，每艘都安装了二十四门火炮。 同时在甲板上的前后两端各有两具火箭发射架。 有点护卫舰的味道了。 “抓住他了。”张明的嘴角微微翘起。 消灭沿途的一切敌人，保护舰队的安全和隐秘性本来就是他们前锋的职责。 桦山资纪此时有些慌了。 他毕竟是第一次单独指挥战舰。 本来“升平丸”号出来只是海试，并没有准备作战。 齐彬要是知道南边有一只敌对海军虎视眈眈，他也不会让“升平丸”去琉球的。 “升平丸号”的建造就是为了后续海军的建造提供一个参考。 再说了，一艘战舰也形成不了什么战斗力啊。 这次真不能怪桦山资纪，他只是想要观察一下米国人的飞剪商船。 要怪只能怪他的运气太差，也许是因为“升平丸号”的名字。 “升平丸号”的速度其实并不慢，跟在后面的“怒海号”想要追上也需要花一定的时间。 也许等“怒海号”追上他的时候，他都已经跑到那霸去了。 不过现在“升平丸”要对付的是三艘战舰。 一头狮子捕猎角马的成功率也许只有百分之三十。 但是三头狮子分工协作，要想抓住一只落单的角马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很快“怒浪”、“怒江”二舰就挡到了前方。 “升平丸号”遇到了最危险的情况，他被左右包夹了。 “轰轰轰……”这些扶桑人没有怂，他们率先开炮反击。 炮弹滑着弧线落入海中。 在此时的海战中，这种距离的射击，只能算是热身了，命中的概率很低。 “轰轰轰……”两艘护卫军战舰也加入了热身射击。 双方半斤八两，在海战方面都算不得什么老手。 在前卫舰队后方的运兵船队还在缓慢地前进，他们的速度是以福船的速度为基准的。 董良此时正在跟理查德探讨如何用战舰攻击炮台。 旁边还有一个英国人，名叫代尔，他就是“沉默玛丽号”上的火箭炮手。 “先生，我认为还是用火箭攻击炮台效果更好，炮台是固定目标。而炮台上的岸防炮一般灵活性都不大好。我们可以用战舰在远处吸引炮台的火力，然后派出快速舢舨，装载火箭炮对炮台进行抵近射击。相信我，这一定是最划算的攻击方式。”代尔是一个很健谈的英国人。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俘虏，但是董良给予愿意继续服役的俘虏一定的报酬，因此，这部分在船上的洋人类似于雇佣兵。 至于那些死硬份子，只能在岛上做苦力，说不定哪天就因为感染疟疾而死。 “我还记得十年前，那时我还是一名实习水手，我的师傅带着我驾驶舢舨去攻击广州的炮台……” 他讲到这里，突然发现旁边的人都不善地看向自己。 代尔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讲错话了。 () 第一〇二章 战略家 海面上，炮声隆隆，“怒海号”也加入了对“升平丸号”的攻击当中。 战斗没有任何的悬念。 飞剪船的吨位是“升平丸号”的两三倍，火炮的数量和口径都远超“升平丸号”。 “将火箭准备好，就拿这艘扶桑战船试一下威力。”张明下令道。 此时“怒海号”在后方距离“升平丸号”最近。 而“升平丸号”还在艰难地招架两侧的两艘战舰。 “桦山君，对方要求我们投降。”川村纯义看到了敌人战舰上打来的信号提醒到。 “投降？我们都是萨摩的武士，川村君愿意投降吗？” “不，我宁愿与升平丸号一起玉碎，藩主将升平丸交给我们，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是扶桑海军第一艘真正的战舰，绝对不能让它沾上污点。” “好，那就玉碎吧，让升平丸的精神留下来，迟早有一天，扶桑海军会横行天下。会有人记住我们，记住升平丸号。” 两个年轻人做好了决死的准备。 …… 火箭早就已经架好，很快炮手就完成了瞄准。 “嗖……” 随着一声尖啸，一枚火箭从侧后方向“升平丸号”飞去。 然而这枚火箭弹并没有击中它，只是在它的边上暴起了一道巨大的水柱。 炮手对发射架进行了微调。 “嗖……”第二发火箭炮再次发射。 此时两船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火箭炮虽然不准，但是近距离直瞄的准度还是可以的。 更何况护卫军用的火箭炮，除了火药与后世的不同，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 董良是个行家，将能够借鉴过来的元素都借鉴了。 所以说现在的火箭炮究竟相比以前的有多大的改进，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轰……”升平丸号的尾楼上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在尾楼上指挥战斗的桦山资纪和川村纯义被掀翻在地。 桦山资纪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旁的川村纯义却没有动静。 一根木刺插在了他的胸口，而他已经昏迷不醒。 桦山资纪大声下令让水兵查看损毁情况。 但是他张开嘴巴，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周围的世界变成无声的，他只能看到水兵们在跑动。 于此同时，两边的两艘护卫军战舰也同时发动了攻击。 “轰……”又是一发火箭弹击中甲板，这次甲板上燃起了大火，还带有刺鼻的味道。 一群在甲板上忙碌的水手被火蛇吞没。 桦山资纪看着他们挣扎的样子，想要拔刀帮他们结束痛苦。 突然，从桅杆上掉下来一个火人。 这是那个忠于职守的瞭望手高桥通，他一直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直到火蛇引燃了船帆，然后将他也给吞没。 这是桦山资纪看到的最后画面，如同炼狱一般。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置身其中的人都是可怜之人。 “轰……”一颗火箭弹钻进了炮舱，最终引发了殉爆。 这艘两百多吨的三桅帆船被送进了大海之中。 它原本承载了扶桑海军的希望。 但是现在这个希望破灭了。 张明派出一艘战舰回去报告情况，自己则留在原地，俘虏生还的扶桑水手。 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小规模海战，但是因为他的特殊意义，被历史上记录了一笔——“西冲绳海战”。 董良完成关于攻打炮台的讨论，同样这也是在给海军的军官上课。 当他听到了海战的消息之后脸上没有太多的震惊，也没有什么兴奋。 萨摩人虽然失败，但是“升平丸号”说明他们已经迈出了改革的第一步。 而整个大清朝，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一艘西式战舰。 以满清的国力，想要打造一支西式舰队并不难。 但是他们宁愿用那些商船改装的战舰。 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么一个老大的朝廷，总应该有很多聪明人吧。 难道还不如一个小小的萨摩藩？ 但是这些聪明人都在干什么呢？ 他们有想过为这个民族的未来做些什么吗？ 聪明人不愿意做聪明的事情，全都盯着自己的利益，这样的民族还如何发展，又有什么前途。 同时董良也坚定了攻打萨摩的决心。 似乎整个扶桑的聪明人都集中到了这里。 对待太过优秀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毁了他们。 想要毁了一个小小的萨摩，对于现在的董良来说不容易，但是也不是做不到。 他是知道萨摩还有其内部的问题。 他不需要完全击败岛津齐彬，只要削弱他，自然会有人去对付他。 就跟洋务运动时的满清一般，萨摩内部两派的斗争也很严重。 舰队继续北上。 一天后，张明的前出舰队已经靠近了鹿儿岛湾的入口。 两天后董良的后续船队抵达了鹿儿岛湾的入口。 “郑源，你上次来鹿儿岛是什么时候？”董良站在甲板上，向着远处模糊不清的海岸远眺。 郑源是随船的向导之一，他曾经多次跟随琉球朝贡的队伍到过鹿儿岛城。 “回元首，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后来我随着家主去宫良城，就再也没有参加朝贡。那时候萨摩藩的主人还是岛津齐兴，也就是现任藩主的父亲。” “但是因为幕府的干预，岛津齐兴不得不隐退，然后将藩主之位传给岛津齐彬。” “哦，你知道这位老藩主现在住在哪里吗？” “听说是在指宿城，就在那里，郑源向远处指去。” “郑源，让你去见一见这位老藩主，你敢不敢？”董良问道。 郑源其实是第一个跟董良接触的琉球人。 他跟很多满清的吏员一样，有些办事能力，缺乏大局观，还有几分圆滑。 总体上，他对这个郑源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上次去福州交易，就是他与陈得利一起。 而郑源将事情办得很好。 “元首是想要扶持这个老家主，让他跟我们一起对付岛津齐彬？这恐怕有些难。” “不不不，我们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我们击败齐彬之后，他能够出来指责齐彬并且代表萨摩家与我们谈判就行，你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想与萨摩家为敌，我们只要琉球脱离萨摩家。” “元首，您难道不想控制萨摩？”郑源问道。 “想，怎么不想，咱们华族的土地永远不嫌多，但是饭要一口口吃，你觉得我们现在有实力控制萨摩吗？咱们跟洋人那档子事情还没有解决呢。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抽出空挡就要来对付咱们。” “那咱们打萨摩藩图个什么？”郑源问道。 “咱们有两个目的，一是让萨摩藩自己退出琉球，二是办掉岛津齐彬。” “可是元首，办掉岛津齐彬，换一个岛津家的人上台，他们一样会仇视咱们的。” “我可没想着跟他们做朋友，我只要岛津齐彬下台，因为在他的手中萨摩家会越来越强大，一个逐渐强大的萨摩对我们才是威胁。” “属下明白了。”郑源这才彻底明白董良的意思。 元首要解决的是眼前的问题，但是他所考虑的是长远的未来。 一个优秀的战略大师必然是考虑长远的棋手。 () 第一〇三章 琉球馆 厦门城，海防同知衙门。 这是孙瑜的衙门，但是他没有坐在主位，而是站立在一旁。 主座上坐着一个脸颊瘦削，罐骨突出，表情阴鸷的男子。 这人眯缝的眼睛中似乎能够射出光来。 “孙瑜，你跟我说一群华工起事抢夺洋船成为海盗，然后攻占了同安城，为何现在又变成了小刀会那帮余孽？”兴泉永道道台张熙宁非常愤怒，他感觉自己被手下给耍了。 他刚要将海盗进犯的奏折给上报上去，那边同安县城就变成小刀会的了。 而且他们还越做越大，占领了三县之地。 现在整个福建到处都有人起事，已经成了燎原之势，甚至都已经向广东蔓延。 西边的粤匪还未解决，要是福建、广东再乱，朝廷一定是要拿某些人开刀的。 作为兴泉永道，他守土有责，这变乱是从他这里起的，第一个要被朝廷追责的估计就是他了。 “大人，卑职可以肯定，对方是那伙华工，他们驾驶的海船，我找人确定过了，就是洋人的海船，只是他们原本只有一艘海船，但是这次来了四艘，而且他们还有兵马，根据同安来人汇报，其兵马全部戴绿头巾，百姓称之为绿头军，而且几乎全部使用火枪，作战时还有火炮助阵。”孙瑜说道。 要是张熙宁不信，他的手中还有几个逃回来的华工。 “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船和火枪、火炮？”张熙宁问道。 “大人，根据属下抓捕的华工汇报，其中一个领头之人名为董良，家住同安县浔江村，本是秀才，后被除名，此人颇有几分才能，带着这些人夺了洋船，还在八重山岛上训练他们，此人还会制造枪械，他们的枪，一部分是抢了洋人的，另外一部分是他们自己造的。” “另据人犯报告，洋人曾组织船队去剿灭他们，属下从徳迪先生处得知洋人的围剿失败了。虽然他碍于面子，没有明说。” “简直是一派胡言，一个华工能文能武，还会制造枪械，要是有这等大才怎么会沦为华工猪仔？”张熙宁有些气氛地说道。 他显然不相信这是真的。 一个落魄的书生，都沦为华工了，突然就变得那么厉害了。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的天才。 孙瑜站在一边哈着腰连连点头：“大人说的是，定是那几个华工胡说八道，我看八成是帮某个大海盗做掩饰，回头本官就将他们结案议罪。” “孙瑜，你最近抓紧准备一批船只，本官要从水路去拿下同安，这件事情要是你做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是，张大人，下官一定办好。” “至于那个华工造反之说，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朝廷也不会相信的。”张熙宁又交代道。 孙瑜明白张熙宁的意思，要是让朝廷知道是一帮子华工海上造反，还回来占领同安县，那么不就是说朝廷无能嘛。 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打下大清的县城。 这种事情即使自己知道了，也不能说出去。 那么那几个被他抓住的华工就不能留了。 郑明还在等着孙瑜将他给放掉。 没想到自己已经沦为那个被人抛弃的棋子，还要与其他人一般被杀掉灭口。 “孙瑜，海盗终究是求财，他们不会威胁到朝廷的统治，粤匪、小刀会、天地会这些人才是朝廷的大患。厦门这里的情况复杂，华洋杂居，最容易滋生乱匪，你要将精力放在这上面，当务之急是要收复同安三县，搜捕各地的乱匪。” 张熙宁就是以抓捕天地会乱匪起家的，他对这些人非常了解。 一旦风起，他们就会活跃起来，这个时候也是抓捕他们的最佳时机。 有时候，打草惊蛇是为了让蛇主动暴露自己，然后再实施抓捕。 …… 福州城，八艘挂着琉球旗帜的商船再次来到了这里。 关于东海董爷的传说已经被小刀会的起义所盖过。 董良启程北上的时候，陈得利也几乎同时出发。 琉球国与满清的宗藩关系只要还在一天，他们就能够打着琉球的名义到大清贸易。 陈得利这次来福州一方面是为了贸易，另一方面是跟福州地方商议重建琉球馆，顺便也要看看朝廷对上次董良占领同安有什么说法。 琉球作为藩属国，与东南沿海的往来密切，他们以往在东南沿海的很多大城建立琉球馆，作为朝贡贸易的落脚地。 他们还会派遣年轻人到当地学习，这些人也是住在琉球馆中。 要不琉球的官话怎么是闽南话呢，他们的读书人大部分都是宗主国培养的。 董良并不准备中断琉球与大清之间的宗藩关系。 跟萨摩家的想法一样，董良也知道这种关系能够带来的巨大利益。 这次，陈得利带回来的商品比以前更多了。 上次他只是带了一些蔗糖回来售卖。 这次他带来的东西要精致的多了，有蜡纸包裹的精美糖果、有各种玻璃器皿、玻璃镜子，还有不同香味的香皂、香水。 厦门周围爆发了小刀会起义，反倒是让福州港更加的热闹了，原本准备去厦门的船，现在也都转到福州。 这次来到福州，陈得利直接将自己扮成了琉球人。 反正琉球的很多官员本就是汉人，讲的也是闽南话。 这半年多在琉球，陈得利也晒得比以前更黑了，扮起琉球人没毛病。 他有琉球的官方文书，船上装的也都是琉球的货物，不怕这些人不承认。 上一次，陈得利就打听到了这福州城中最有势力的是护理巡抚兼布政使名叫富察·庆瑞。 此人颇为爱财，而且权力极大，在这福建几乎是只手遮天。 就连总督王懿德都要怕他三分。 这种大人物可不是陈得利一个小小的番邦使节能够见到的。于是陈得利花了不少钱先搭上了庆瑞的师爷庄顺文。 这个人的胃口同样不小，陈得利搭进去一千两银子还有一套玻璃茶具才买到了巡抚衙门的通行证。 巡抚衙们在福州城中心，紧挨着总督衙门。 但是这个巡抚衙门门前显然比总督衙门前还要热闹。 一些穿着官服或是锦袍的达官贵人排起了长队。 陈得利穿着一身琉球官服，身后是七八个抬着箱子的力夫，这几个人可都是真的琉球人。 他们都是石垣岛上的琉球人，现在他们也是华族公民了。 领头的力夫正是当初富岐町的阿布。 不过现在那里叫华富生产大队，阿布是底下一个渔业生产小组的组长。 这次他与小组的一些男丁被征调到商船上担任水手与陈得利一起出来。 所有的华族公民都要服从华族的调派。 不过，他们出来做任务是有补贴的，同时家中的事情，也会由生产队安排人帮着做。 这就是集体的好处，群策群力办大事！ () 第一〇四章 爱吃糖的巡抚 陈得利从上午开始排队，一直排到下午。 中午巡抚大人要午休，但是排队的人一个都没有离开，他们依然顶着烈日在排队。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巡抚大人终于又开始见客了，队伍这才开始动了起来。 好在大部分人都是来送礼的，庆瑞只是见了个面打发一下就好。 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很多人摇着头离开了，因为巡抚大人很快就要用晚膳了，今天怕是见不着了。 陈得利没有急着走，反正他也不着急。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陈得利终于见到了庆瑞。 “等下见了巡抚大人，不要乱说话，直接说事儿，大人最讨厌别人拐弯抹角。”庄师爷一边领着陈得利向里面走，一面交代道。 陈得利跟在后面连连称是。 他的手中还抱着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这次要上贡的东西。 手里的这点算是样品，准备给巡抚大人过目的。 穿过了两道门口，陈得利来到了一个大堂前面。 门口站着四个兵丁，都是身高体壮，手中拿着兵器。 陈得利停了下来，等着庄师爷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庄师爷的声音传了出来。 “传琉球使者。” 陈得利赶紧抱着箱子进去。 这里并非是论公事的大堂，而是一间会客厅。 陈得利一进去就看到一面屏风。 这屏风是用轻纱刺绣而成，上面是一幅山水画。 隔着屏风，陈得利看到一个身材高大体型肥胖的人影，想必就事庆瑞了。 一番拜见之后，陈得利将手中的贡品一一呈上。 “这是我琉球产的糖果，主料是琉球蔗糖，经过多次熬煮，或加入牛乳，或加入椰果，使其呈现出不同口味。然后压制成型，用蜂蜡纸包裹。” 这是个稀罕东西，庆瑞最喜欢吃甜食，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糖果。 他旋转蜡纸拆开了一颗，这颗糖果型如鲤鱼，晶莹剔透。 庆瑞忍不住尝了口。边上的庄师爷提醒东西还没找人验过。 庆瑞笑着摇头表示无妨，一个番邦使节难道还能够毒死自己？ 实际上他平时吃东西很小心的，今天实在是忍受不住这糖果的诱惑。 入口之后那甜味充斥着他的口腔，刺激着他的味蕾，还有一种椰果的香味。 他又拆开一颗坚果味道的，就这样一连吃了几颗。 一边吃，一边听陈得利介绍接下来的东西。 什么琉璃镜子，琉璃盏，这些都不算稀罕，只是琉球人做的这个造型和做工都不错。 要是送到宫中，主子们应该会喜欢的。尤其是这糖果，定然能够博得女主子和小主子们的欢心。 看在这糖果的份儿上，他准备帮一下这个使节。 “庄师爷，酌令福州知府衙门，在城内批一块地给琉球使节营建琉球馆，允许他们在馆旁开一间商铺。嗯，就这样吧。” 事情成了，以后华族在福州城算是有了一个据点。 …… 与此同时，陆剑锋也通过他的姐夫将钱送到了庆瑞的手中，换得了一个泉州团练使的官职。 这是让他去泉州招募团丁协助剿匪。 各地招募团丁剿匪，盖是因为粤匪崛起，四处流窜，各地八旗绿营不堪用。 这种兵完全地方自筹自养，一旦用起来了，朝廷就收不住了，各地一有匪乱，就会开募团丁。 陆剑锋有些失落，因为这意味着朝廷不给他一个兵、一分钱，只是给了他一个招兵的资格。他手下的团练也不是正规军，军饷和兵器都没有着落。 不过在复仇之心的驱动下，陆剑锋还是接受了这个差事。 他开始思考如何组建一支归属自己的团练武装。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朝廷的邸报上面写着湖南士绅江忠源自募士卒在广西三败粤匪，解桂林之围，擢升为知府的消息。 募勇剿匪升官，也许这是他陆剑锋的机会。 但是募勇需要银钱，钱从哪里来？ 他回到商行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四叔陆四海，询问有什么来钱快的行当。 “少爷，要说这来钱快的行当，莫过于开烟馆了，不过要与洋人接洽货源，我这里正好认识一个英国洋商，咱们或可以试试。不过烟馆必须要有护院，少爷不如先招募一些团练，帮我们看场子，等生意做大，您就能招募更多的人，到时候去立功受赏。” “更何况，这打仗也是有钱赚的，不说让各家纳捐，就是缴获一项也是不少，兵荒马乱，谁抢到的就是谁的。” 陆四海也是一个聪明人，现在叔侄二人相依为命，决定做一番大事业，不仅要报破家之仇，还要重新振兴陆家。 晚上陆剑锋回到房中见到有一女，长相普通，但是腰围颇宽。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陆四海买来给送给自己，让他为陆家开枝散叶的。 原本陆剑锋是看不上这样的女子的，但是为了家族，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 当即与女子办起传宗接代的大事儿。 …… 西表岛上原别墅中，杨瑛瑛形单影只，董良出征，她无法跟着一起，每天留在董良的书房，帮他整理文稿。 董良的《告华族同胞书》已经写了几十万字，不过才完成第一卷。 这第一卷主要介绍了什么是华族，华族的范围，其下各族与黄帝的渊源，为什要用华族这个概念，同时分析了华族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 杨瑛瑛已经读了很多遍，她非常佩服董良能够将这天下大势看的那么清楚。 这里的天下是指全世界，而不是以前人所说的天下。 不过她有一点不明白，董良是怎么知道中土之外的事情的，那欧罗巴、非洲还有美洲之事，他是从何而知的呢。 杨瑛瑛读过很多书，却没有看到过这方面的书籍。 还有董良还懂洋人的话，他是在什么时候学的呢？ 白天的时候，杨瑛瑛还要帮董良管理他的少年班，现在董良不在，这些孩子的文化课不能停。 这个班已经有五六十几个孩子，每天光是管理这些孩子就让她头大。 更何况她还协助处理一些公文和档案工作。 刘峰良这段时间几乎在各个生产大队之间辗转。 通常都是跟向邦一起。 汉人和琉球人刚刚组建生产大队杂居在一起，难免会产生一些矛盾。 他们俩要负责将这些矛盾给化解了，然后还要指导他们规划修建自己的住宅，开垦荒地，恢复生产。 有些生产大队可以直接投入生产，那就尽量提高产量。 有些暂时没有产出，需要开垦荒地的，行政公署要从后勤那里调拨粮食物资维持他们的生活。 至少要保证所有的生产队员都能够吃饱饭。 为了节约粮食，刘峰良和向邦还鼓励队员在森林中采集食物，毕竟地处亚热带，岛上的野生动植物不少。 除了发展生产，对岛屿周围的巡逻和警戒都没有放松。 三艘梭船负责外围巡逻，渔业生产大队的渔船负责内圈监视。一旦出现敌情，沿海的生产大队就要按照预案撤离。 石垣岛上的居民撤到宫良城，西表岛上的居民撤到潜龙城。 然后依托纵深和城墙、地势防御敌人，拖延时间，等待护卫军回来。 () 第一〇五章 双岛日常 宫良城中的医馆已经改造好。 用的是原来的一处宅院，从新翻修，在原本的院子里加盖了一些病房。 这些病房的内外都用白石灰粉刷过，一进入院子就能够闻到一股石灰的味道。 乔治腹部的缝合线早就已经被拆掉。 在他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一名医生，并且宣誓愿意为华族效力之后，就被留在医馆帮忙。 董良的手中是确实缺少医生，更何况一个科班毕业的西洋医生，能够给尚云和向英一些启发。 随着时间的推移，医馆中剩下的伤员越来越少，不过还会有新的病号送来。 大部分都是染病的人。 乔治之所以绞尽脑汁想要留下来，是因为他对救了他的神药非常感兴趣。 那个医生就是给自己用了这种药，他的伤口才没有感染的。 后来，乔治发现，那个女医生竟然用这种药治好了一个肺结核患者。 天哪，这真是太难以置信了，要知道此时的肺结核那可是不治之症啊。 这简直让乔治难以置信。 他努力学习汉话，就希望能够跟这里的人交流，能够了解更多的东西。 就在几天前，他终于问出自己想要问的话，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不仅如此，他因此差点被那个肥胖的女护士拎着给扔出去。 这可是华族的最高机密，怎么能让外人知道呢。 “乔治，今天送来了一具尸体，你来协助我解剖。” 哦，天哪，又是这样的事情。 乔治在心中吐槽道。 尚云经过试探，发现这个乔治确实是一个外科医生。 先生告诉过她，西洋在外科方面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 这也是她为什么将这个洋人留在医馆的原因。 实际上尚云的心中非常反感这些洋人。 上次帮他做手术的时候，尚云都想手一抖…… 不过她还是有基本的医德，同时也不想浪费这样一个样本。 这个人也算是命大，竟然就被救活了。 那一次，尚云做了好多手术，经过这种开胸破腹的手术后活下来的人不到一半。 尚云带着乔治解剖过几次，这人的手法有很多借鉴之处，因此她每次解剖都带上此人。 尚云将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只名叫圆滚滚的小猕猴递给了翠翠。 圆滚滚的母亲原本是尚云实验室中的一个样本，因为难产，被尚云实施了剖腹产。 但是母猴子却因为大出血死了。 这只小猴子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尚云，将尚云当成了母亲，每天都粘在尚云的身上。 而且它非常的乖巧，从来不会干扰尚云工作，于是善良的尚云就将她养了下来。 乔治跟着尚云来到一间手术室，台子上躺着一具白人的尸体。 死者的面目非常的狰狞，似乎是在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谢特！”乔治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然后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把你的口罩带好，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尚云看到乔治的口罩挂到了鼻子的下面，没好气地说道。 都说这些西洋人外科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但是这些人竟然连最基本的卫生常识都没有。 房间里只有乔治和尚云，还有一具尸体。 但是乔治对尚云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一方面长的小巧玲珑的尚云不符合他们的审美，另一方面，他见惯了尚云拿着刀子划开人家的身体…… 尚云手起刀落，尸体的腹部被划开，一股腥臭味道传了出来。 乔治在一旁协助，如果有体力活就要换乔治上了。 尚云在这人的肚子里翻找着什么，然后用镊子从这具尸体的肝脏上拉出了一根长长的虫子，这虫子像是一根线一般，不过已经死亡。 尚云将其小心地放在一个玻璃瓶子中。瓶子里放着一种透明的液体。 然后乔治将瓶子给密封好，编上号，放在了架子上，跟其他的标本在一起。 “乔治，你的汉语要抓紧学习，我收了一些学生，希望你能够去帮她们授课。” 乔治点头，这个像是天使，又像是恶魔的女人，他不敢忤逆。 艳妮和她的小姐妹们被安置在宫良城已经快要两个月。 尚云希望她们都能够加入医馆。 但是有几个姑娘见不得血，不得不转到了纺织部门。 只有艳妮和另外十五人被留了下来。 她们换上了白色窄袖长裙，这种长裙稍微有些修身。 要是在她们的家乡是万万不敢穿出去的。 不过这种衣服不是为了美观，而是为了方便她们干活。 因为照看病人是一项非常精细的事情。 艳妮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每日劳动，衣食无忧。 她们全都归尚云管理，这是一个长相甜美高贵的琉球女子。 据说她是琉球国的公主，但是跟她们这些姐妹们在一起的时候一点架子都没有。 她不大爱聊女孩子家的八卦，与她们说话的时候也大都是教她们怎样对待病人。 艳妮她们除了要学会照顾病人，还要学会一些卫生知识，另外还要会给伤口消毒、缝合、包扎。 尚云还教她们如何炮制药物。 艳妮学习得非常认真，她的出身并不好，很小就被卖到妓院。因为姿色不是太出众，又不愿意陪客，被老鸨转卖给了人贩子，然后就辗转到了洋人的手中成了猪花。 原本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完了，但是华族给了她新生。现在打死她也不愿意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 …… 在西表岛上，王翠翠真的进入了纺织厂。 只不过因为原材料的问题，西表岛上的纺织厂规模并不大。 一共只有十几台织布机以及几十个女工。 王翠翠是技术最好的一个。 每天工厂都会评出当天产出最多的女工为劳动能手，王翠翠总是榜上有名。 她可不是靠着陈得利走后门，而是靠着自己的真本事。 翠翠算是比较独立的女性了。 让她最开心的不是全家过上了安定的生活，而是这里织机的效率是她原本那一部的好几倍。 同样是她一个人操作，现在的效率是以前的三倍。 而她发现这一切都是织布机上多出的几个机关带来的。 她喜欢思考，与织布机打交道这么多年，她对这种机器非常了解，没多久就将原理给搞清楚了。 她在想还有什么办法将这台织机变得更加高效。 王老汉已经开始下地干活，这里的雨水充足，华兴大队又挨着一条溪流。 大队准备在溪流的下游建立一个水坝，将溪流的水位增高，以灌溉周围的土地。 新开垦的土地将主要用来种植水稻。 王老汉觉得这里的气候一年可以种上三茬稻子。 不过需要鸟粪肥来保持地力。 董良他们在一些无人鸟岛开辟了鸟粪肥矿场。 不过在那里工作的都是俘虏。 这项工作非常辛苦，关键是还要忍受恶臭的折磨。 这些人每天被扔到岛上劳动，都不要什么看守。 反正这里无处可逃，他们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必须要交出一定的劳动成果，否则就要受到处罚。 王小虎到底还是不愿意做农民，在陈得利的帮助下，他进入了少年班。 不过小虎有些后悔了，他想要扛枪，但是少年班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虽然他们也学习军事知识，但是那只是一部分。 不过在这里，小虎认识了卓浪、苏达、娇娇这些朋友，他也舍不得离开。 () 第一〇六章 兵临城下 西三岛是西表岛西边的一个无人小岛。 岛上植被稀疏，没有水源，但是却栖息着成千上万的海鸟。 海岛的表面积存了数米厚的鸟粪，这是最好的天然肥料。 一群衣衫褴褛的俘虏，手中拿着锄头，佝偻着身子，正在埋头干活。 负责看守的守备队士兵在码头上架起了一座高塔，只留下两个人看守这些俘虏。 俘虏有两波人，一波是扶桑人，一波是白人，他们干活时会自动分成两片。 有时候还会因为一些琐事打起来。 看守照例是不管这些事情的，只要他们能够按时交出成果就好。 当然了他们也有出路，那就是宣誓向华族效忠，如果对华族真的有价值，就有可能脱离俘虏的身份。 莱奥就是其中一个，他身上的白色衬衫早就已经破烂不堪，与这些该死的鸟屎变成相同的颜色。 他甚至感到自己由内向外散发着鸟屎的味道。 出身精英家族的莱奥无法忍受这一切。 休息的时候，他们有机会学习华语，能够用华语简单交流是脱离俘虏身份的基本条件。 他已经打了申请，这样挖鸟粪的生活，他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他在西点军校学习工兵，相信自己的能力能够被这里的海盗头子看重。 “美国佬，走开，不要在这里挖了，现在这里是我的地盘。”一个英国水兵凑到莱奥的面前驱赶他。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这些英国人觉得自己是被米国人连累了，非常仇视他们。 莱奥则在心中嘲笑他们连自己的船都看不住。 不过他还是要屈服，因为英国俘虏的数量要远远超过他们，他可不想在这里被打伤，要是交不出份额，很可能就被扔在岛上活活饿死。 他在脑子中一遍遍过着晚上回去学习的内容，汉语真的太难学了。 不过为了不用再挖鸟粪，他一定要坚持。 …… 董良出兵之前，将岛上的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 就连洋人对岛上发动突袭这样的意外情况都做了预案。 预案这种东西还是董良带来的。对于没有发生的事情提前准备好处理应对的方法。 这在后世一些实体内部非常常见，但是在现在却是一种比较先进的管理手段。 目前向邦和刘峰良负责行政工作，两人既有分工又有交叉。 向邦主要负责石垣岛，刘峰良主要负责西表岛。 但是涉及到一些汉人、琉球人之间的矛盾，又会由他们俩协同处理。 两人主要负责各个生产大队的组建。 建立行政公署到生产大队两级管理体系。 林本负责后勤，董良将后勤底下的各个工业部门进行了分工，比如纺织部门、冶炼部门、军工部门、食品生产部门，还有管理物资配发的仓管部门。 各个部门确定了自己的负责人，确保每一块的摊子不会太大，这样以这些人的能力还能够管理得过来。 生活卫生部门是单列出来的，因为岛上的疫病将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华族必须面对的挑战，这一块是由向英和尚云负责。 在守卫方面，董良将原本宫良城的琉球守备兵与西表岛的种植园守备兵进行了整合，打乱编制，配置军官。 在两岛各驻守一个守备大队。西表岛的大队长由张大兼任，同时他还是岛上的民兵队长。 按照董良的安排，每个生产大队有一个中队的民兵，几乎包括了整个大队的所有青壮男丁。 他们暂时配置一些冷兵器，每月要组织一次训练，归守备大队代管，民兵队长则在该生产大队挑选人员担任，为长设岗位。 以后这些民兵队长将主要由退伍的士兵担任。 护卫军、守备队加上民兵队，组成了当前华族的三级动员体系。 基本上将军事潜力发掘到最大化。 当然了，现在才刚刚开始，民兵甚至都还没有怎么训练过，现在各个大队都在忙着恢复生产。 但是规矩立下，要产生效果，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鹿儿岛湾，一支庞大的舰队在清晨进入了港湾。 当然了，董良要想一声不吭就赶到鹿儿岛县，那是不可能的。 港湾内有不少萨摩人的渔船，就是在岸上其实也能够发现这支舰队。 在舰队还没有到达鹿儿岛之前，消息就已经传过去了。 “什么，一支舰队？怎么可能？是米国人还是英国人？”齐彬看向报信的人，难以置信地问道。 “藩主，都不是，为首的船倒是西洋人的大船，但是上面的旗帜却是琉球国的。” “纳尼？琉球国？” 这简直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是琉球国，他们连海军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大海船了。 桦山力源还在冲绳呢，还有“安升丸号”，琉球国冒出来一支舰队，怎么可能没有消息呢！ 是的，董良又换旗帜了，这次他打出了琉球国的旗帜。 这样是师出有名，他现在是代表琉球国脱离萨摩藩的非法控制。 “快，赶紧集结军队。” 萨摩藩的各个村町很快就吹响了集结的号角。 齐彬这一年来的治理已经有了一些成效。 他初步建立了一套军事动员体系。 很快各地的军队在各级武士的带领之下向鹿儿岛城汇合。 港口中的炮台刚刚建好了平台，不过现在只安装了八门火炮。 这支舰队来的非常不巧啊，要是再晚些年就好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就连这支舰队是哪里来的？齐彬都没有时间去考虑。 他现在只想着怎么挡住对方。 港口内仅剩的几艘官船迎了过去，不过几个回合就被击沉。 是敌非友，已然明确。 “藩主，臣下觉得很可能是盘踞在宫良的那支神秘力量。也有可能是清国人，英米要是与我们开战，断不会挂上琉球的旗帜。”西乡隆盛说道。 “西乡君，也有可能是琉球王答应了西夷的某些条件，换取他们出兵。”大久保利通说出了不同的意见。 “大久保君，这是不可能的，要是那样的话，肯定是冲绳岛先出问题。但是，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冲绳岛上的任何消息。” …… 岛津齐彬听着手下藩士们的讨论，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现在军队正在聚集，敌人要到达港湾，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大久保利通，你去协助驻守炮台，将我们的炮尽量都搬上炮台，这是抵挡敌人登陆的关键。” “西乡，你去负责农兵，让他们躲在城内，随时准备参加巷战。” …… 岛津齐彬非常清楚，没有足够的岸防炮，无法挡住敌人的登陆。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歼灭对方的登陆军队。 萨摩藩虽然在之前损失了不少士兵，又给冲绳岛加派了军队。 但是，他依然能够集结出将近五千战士。 当然了，这其中主要都是他所说的农兵，这些人只有简单的冷兵器。 属于临时征兆的民兵。 萨摩藩是一个好战的藩国，实行的也是与董良差不多的全民皆兵制度。 () 第一〇七章 摧毁炮台 董良站在“怒涛号”的甲板上，他穿着一身亚麻色的衬衫，直筒长裤，腰间扎着牛皮腰带。 头发已经长长了一些，被他梳成了大背头。 古人有蓄发的传统，但是这在中华文化中并不是必须的。 古人的发饰和服装也是在不断改变的。 因此董良觉得真的要传承文化，不需要咬着古装或者是发饰不放。 真正需要传承和发扬的是传统文化的内核，比如说崇拜祖先，比如孝敬长辈，比如传统文化中对家庭的重视，比如勤劳致富，比如注重修身养性…… 不是你穿着古装到处招摇就算是弘扬传统文化，这完全是一种误区，甚至可以说是哗众取宠。 董良虽然创立华族，但是从来没有对发饰和服装做出要求。 百姓们穿什么衣服完全是他们的自由，还有根据自己工作或者劳动的性质来选定。 只有军人和公职人员需要遵守着装和发饰的要求。 比如董良就要求护卫军不允许留长发和辫子。 因为他们所在的地区是热带，军队在作战和行军的时候，没时间打理头发，长发容易滋生寄生虫，增加疫病爆发的概率。 还有公职人员，他们代表的是官府的权威，要在百姓面前树立一个良好形象，同时固定的服饰也方便百姓辨别他们的身份。 不过这些人的服装也会渐渐影响到百姓的着装选择。 再者，有一些陋习，比如说裹脚，这些习俗董良是坚决禁止的。 这些习俗不是我们中华的传统，只是某一部分人出于自己的癖好或者是私心，人为地搞出来的。 …… 董良的右边出现了一座小岛。 那是樱岛，董良能够看到远处高耸的火山口。 此时樱花早已经凋零，岛上是郁郁葱葱的绿色。这种从唐朝开始移栽到扶桑的植物，在每年的春天都能够给人带来一种短暂的震撼。 她的美是那种一瞬间的绚烂多彩。 人生天地间，哪一个人的一生不是短暂的呢。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这短暂的人生更加精彩？ 人活一世，已经是修来的福分，从一颗受精卵到成人，生命有很多种可能被终结。 人活两世，那更是幸运者中的幸运星，董良要珍惜这每一秒的时间。 目光从樱岛上离开，董良看向了前面的三艘飞剪船，他们就像是三只海豚一般在海湾中游走，消除萨摩藩的一切海上力量。 就连那些渔船也不放过。 反正只要是水上漂的都要抹除掉。 “元首，前卫舰队侦查到鹿儿岛港口有一座炮台，上面的火炮大概在十门左右，口径与我们战舰上的主炮一般。”穿着一身蓝色军装的郭有报告道。 “那就是按照计划先将对方的炮台干掉。”董良命令道。 “还请元首转移到后面的运输船上，怒涛号需要加入战斗。”郭有说这么多原来是要赶董良走。 董良无奈一笑，没有拒接，乘坐小艇到后面的福船上去了。 五艘军舰要联合进攻港口。 如果再过几年，这五艘军舰都不一定能够奈何得了萨摩藩，但是现在齐彬刚刚上位，他的速度可没有董良那么快。 萨摩藩才刚刚开始改革。 新建的炮台石头地基上连青苔都还没有长出来呢。 原本的八艘岸防炮倒是跟荷兰人购买的，并不算落后。 但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五艘军舰一次齐射就能发射62枚炮弹。 大久保利通趴在炮台的女墙上，萨摩炮兵已经将火炮填装完毕，就等敌人的战舰靠近港口了。 他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年轻人，同西乡隆盛一样，是岛津齐彬非常看重的年轻一代藩士。 相比于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做事更加的冷酷、坚韧，他是那种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所有大炮瞄准中间那艘大船。”大久保利通大吼着下令道。 他看的出“怒涛号”才是这五艘战舰的主力。 不过他的选择并不是最好的，因为“怒涛号”作为专业的军舰，防护性要更好一些。 而其他几艘改造的战舰，因为原本是商船，因此防护性能严重不达标。 虽然董良后期进行了加固，但是依然稍显不足。 来了，军舰进入了炮台的最大射程。 “预备……放。”随着大久保利通一声令下，炮台上的八门岸防炮一起开火。 岸防炮都是提前试过射界的，因此不需要试射，这是防守一方的优势。 “轰轰轰……” 距离还是太远，集中的概率太小，八发炮弹全部失手。 “轰轰轰……”护卫军的军舰也开始反击，命中率同样低的吓人。 炮弹飞的到处都是，却总是绕开目标。这就是滑膛炮的无奈。 除了抵近直瞄射击，滑膛炮在远距离射击的情况下很难命中对手。 就在双方对射得不亦乐乎的时候。 十几艘小艇从战舰线列阵型的后方赶了过来。 小艇的造型与后世的赛艇很像，上面有一面鸟翅型的硬帆。 风帆由一名操帆手控制，其实在船舱中还有一名备用的操帆手。 船帆在小艇的中间偏后位置，小艇前方的甲板上有一架火箭发射器。 另外，这艘小艇的甲板下面还有二十名桨手，他们挤在狭小的底舱中，船尾处有一名舵手。 这就是董良设计的火箭艇了。 西表岛的船厂还没有建好，他就将那些老船匠召集起来。 当他将自己按照后世赛艇画出的图纸和样品素描给那些老船匠看的时候。 这些人无不叹为观止。这种小艇流线型的外表和其稳定性都非常强。 要知道很多单桅赛艇都是可以进行环球航行的。 董良做的这种小艇目的是为了抵近发射火箭，因此不需要那么大。 至于加上了桨手，也是为了增强其突击能力。 十几艘小艇快速冲向炮台的方向，也引起了大久保利通和在远处观战的岛津齐彬的注意。 不过他们却以为对方要用小股部队抢滩登陆。 然而他们错了。 前甲板上的火箭炮手，始终瞄准锁定炮台的方向，一到最佳的射程，他们就会释放火箭。 “不对，这些小艇不对，给我瞄准这些小艇。”大久保利通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那小艇上架着的绝对是一种武器。 不过这个时候让岸防炮去锁定这么小的海上目标，显然是不现实的。 炮弹纷纷绕开了火箭艇。 这些火箭艇一直挺近到了岸边几百米的距离。 “嗖嗖嗖……”十几艘小艇纷纷将火箭弹发射出去。 腥红的尾焰即使在白天看来都是那样地绚烂，就像是春日里集中盛开的樱花一般。 很快炮台上就变得跟盛开的樱花林一般。 火焰吞噬了炮台上的炮手，也点燃了还没有用掉的火药。 “轰……”整座炮台变成了一朵爆开的红色樱花。 烈焰吞噬了大久保利通。 这个未来的“东洋俾斯麦”，陨落…… () 第一〇八章 岛津齐兴 炮击零星地进行了一个下午终于停止。 在这种断断续续的炮击中，萨摩士兵的内心一直在煎熬当中。 他们的心中有愤怒，有憋屈，有无助，有恐惧…… 齐彬的内心也是五味杂陈，要是他们再晚来半年，他的炮台就能够建好。到时候，定然不让这些人好过。 他终于看出来，这些人是清国人，旁边的那个老大帝国动手了吗？ 是琉球人偷偷找的救兵吗？ 那个老旧帝国不是一直都在抱残守缺吗？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西洋人进行改革的呢？ 要不就是英夷帮他们给打醒了？ 齐彬十分确定对方是清国官方的人所扮。 海盗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体现出了规范。 从一开始毫无声息地出现，然后用大船在远处炮击吸引炮台的火力。 接着派出小艇抵近发射火箭炸毁炮台。 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不过他们炮击到现在，都没有动最靠近港口的集成馆，而是将炮弹倾泄到那些民房上制造恐慌。 看着大火熊熊燃烧的民房，齐彬心中更多的是疑惑，这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炮击停止了，一艘打着白旗的小艇靠向了码头。 齐彬在自己的官邸接见了来使。 这个使节的话说的很清楚。 投降，承认琉球的独立地位。要么被摧毁。 使者下了最后通牒，留下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给齐彬。 有人要说了，董良为何不直接登陆作战。 他手中明明有一千多的兵力。 不是董良故意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机会。 这千把护卫军，那可是他的全部家底啊。 万一这些扶桑人来个玉碎，怎么办？ 这岸上怎么说也有五六千能战的萨摩军啊。 甲板上，董良摩挲着自己用线膛枪改装的狙击步枪，不时通过枪上的瞄准镜看向远处的港口。 从集成馆那低矮的厂房以及林立的烟囱。 董良似乎能够看到一个逐渐觉醒的民族，它正在慢慢长出自己爪牙。 绝对不能够让他们继续这样发展下去。 董良的目的不是打下萨摩藩。他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使打下了这里，也无法守住。 这些扶桑的藩属国之间虽然也有矛盾，但是如果是董良这个外人占领了萨摩。 他们当然会组建联军过来将护卫军赶走的。 而董良手中已经没有什么后备力量了。 他只要达成几个目标就好，首先就是要让扶桑从琉球撤兵，承认琉球的地位。 其次，齐彬必须要下台，萨摩藩的改革必须要中止。 最后，他要齐彬的集成馆，董良虽然有技术，但是他一个人没有办法手工打制出蒸汽机。 他要想在琉球实现工业化，靠自己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必须要借助外界的力量，但是现在他与洋人为敌，不可能从他们那里买到设备。 而且这些洋人也不可能这么好心将手中先进的设备卖给自己的。 集成馆中的设备虽然老旧，但是有董良在，他可以自己对这些设备进行改进。 而且有了这些机器之后，他就有条件去生产新的机器出来。 就像是母鸡下蛋一般，你手中必须先要有一只母鸡不是？ 齐彬这里现成的一个门类齐全的小工业区，要是能够搬走，要省下董良多少事情呢？ …… 指宿城位于萨摩半岛的最南端，这里的风景秀美，有九州最大的池田湖，有温泉，还有美丽的海滩。 岛津齐兴已经在此隐居一年时间，他每日泛舟湖上，一边欣赏着湖景，一边读书。 他喜欢研究儒学，他的父亲岛津齐宣身边就有一群儒生，他们以朱子学说《近思录》作为施政的参考。 岛津齐兴从小受其影响，喜欢研究儒学，不过他更喜欢王阳明的心学。 但是岛津齐兴有一个强势而且长寿的祖父，那就是岛津重豪。 自己上位，就是因为祖父不喜欢父亲重用儒生对萨摩藩进行的改革。 祖父更喜欢兰学，他要萨摩藩发展军事，殖产兴业，这使得萨摩藩背负了大量的债务。 但是父亲推崇儒学，希望休养生息。 齐兴登上家主之位后的二十几年时间里一直受到祖父的影响，真正掌握萨摩家权力的还是岛津重豪。 直到这位长寿的祖父去世，岛津齐兴才开始自己做主。 此后，齐兴立刻着手启用新人开始改革。 这场改革的领导者便是后来成为萨摩藩家老的调所广乡。 总体来说，改革的内容包括在藩内财力见底的情况下通过长期拖欠的方式实际上免除了此前向江户、大坂等地豪商借贷的大量债务。 借道琉球恢复同清朝的贸易，为了能更快见效，更暗自对砂糖等物品抽取专卖税等。 仅仅7年之后，萨摩藩的黄金储备就达到了250万两，恢复了大藩本应有的程度。 但是萨摩的改革引起了幕府的不满。 此时自己的两个儿子之间又出现了矛盾。 长子岛津齐彬更像祖父岛津重豪，推崇兰学，齐兴并不喜欢。 他更加喜欢在思想上更加贴近自己的岛津忠教。 这一矛盾最终引爆。 但是最后岛津齐彬在外力推动之下上位。 齐兴被迫隐居。隐居之后，齐兴住到了风景优美的指宿。 修身齐家治国，无法治国，也齐不了家。岛津齐兴决定重新修身。 修身就是修心，他希望通过研究学问让自己静下来。 但是齐彬大搞兰业，将自己过去几年为萨摩积攒的家底全都给挥霍了。 这才仅仅一年时间啊。 岛津齐兴非常的心痛，但是他只是一个隐居的前代家主，不像自己的祖父一般手握实权。 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一天，他像往常一般泡温泉，突然一个家仆前来报告说有一支庞大的舰队进入了鹿儿岛湾。 齐兴被吓了一跳，定是大儿子又招惹了什么敌人。 听说萨摩海军刚刚在琉球全军覆没，老将上杉雄一都战死在海上。 他隐隐觉得一个巨大的危机将要降临到萨摩藩的头上。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齐彬毁了萨摩。 岛津齐兴一边让人去鹿儿岛打探消息，一边找到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岛津忠教。 与自己父亲的清静隐忍不同。 岛津忠教一直在积极准备着推翻自己的哥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琉球人突然找到齐兴的府邸。 因为岛津齐兴的住处周围有不少齐彬的耳目。 郑源经过了简单的化妆掩饰，才悄无声息地混进了府邸之中。 “见过藩主大人。”郑源在这个老藩主的面前非常客气。毕竟是小吏出身，郑源能屈能伸。 “你是琉球人，海湾的舰队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正是我们的舰队。” “胡说八道，你们琉球人怎么可能有这么样一支舰队，你们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岛津齐兴眼睛一瞪，呵斥道。他又拿出了自己做藩主时的威严来。 郑源没有生气，也没有慌乱，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老藩主，这确实是我们的舰队，不过不是我们建立，您应该知道一些在八重山发生的事情。” 郑源说的比较模糊，不过这足够让岛津齐兴脑补了。 () 第一〇九章 目标集成馆 岛津齐兴并不将琉球放在眼中，统治琉球两百多年，没有比岛津家更了解琉球王国的了。 他们要是能够自己弄出这样一支舰队，那么也不会甘愿臣服这么久了。 经郑源这么一说，岛津齐兴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外部势力。 是一个萨摩家惹不起的外部势力。 现在控制了八重山，消灭了萨摩家在那里的驻军，然后与洋人一起歼灭了萨摩家的海军，这就相当于砍断了萨摩家伸出去的手，现在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兵临城下。 太可怕了，这股敌人太可怕了。 他们难道是要灭了萨摩家几百年的传承吗？ 萨摩家的历史可是比德川幕府还要长啊，绝对不能葬送。 “好吧，你们有什么条件？”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 郑源还以为对方要自己说明一下筹码有哪些呢。 显然，对方已经明白了，萨摩藩无法战胜护卫军。 原因很简单，萨摩家没有海军了，而整个萨摩藩的势力就环绕在海湾的两侧狭长地带。 这样打下去，吃亏的定然萨摩家。 即使不被灭亡，也会被打残，到了那个时候，就会有人过来摘桃子了，比如一直觊觎四大强藩的幕府。 “我们不想跟萨摩家为敌，只要萨摩承认琉球的地位，保证不再侵犯琉球即可，我们会支持老藩主归位。” “要是我不答应呢？”岛津齐兴知道琉球对萨摩家的意义，要是没有琉球带来的三角贸易便利，萨摩家必然会没落。 “那么我们便将萨摩家打残了，然后去找忠教大人合作。” …… 岛津齐兴的心中一腔怒火，但是他没有发作，这么多年的修心还是有一点效果的。 这次的事情对于萨摩家确实是一场危机。如果齐彬能够带着萨摩家渡过这场危机，那么说明当初让他做藩主是明智的选择。 要是他处理不了，那么他岛津齐兴就必须要站出来了，他不可能看着萨摩家走向灭亡。 郑源虽然没有得到岛津齐兴的答复，但是他的话都已经带到了。 在他离开之后，岛津忠教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父子俩闭门商谈了很久。 这个夜晚，整个萨摩藩有很多人将无法入眠。 西乡隆盛身着一身甲胄，这是他的父亲传给他的。 他带着一队农民在港口巡视。 虽然那些人说给萨摩藩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但是不能排除他们在夜晚登陆。 现在没有了炮台，那些军舰在距离港口很近的位置停靠。 要是白天的时候，西乡是不敢过来的。 藩主府邸中，岛津齐彬没有休息，他的房间里坐着几位家佬。 没有人愿意投降。但是齐彬很清楚，不投降的话，自己花费苦心建造的集成馆就完了。 到底是血战一场从新开始，还是就此妥协放弃琉球？ 这是一个难以选择的问题。 对了，这些人为什么不自己打下琉球本岛，反而要跑来九州岛进行威胁呢？ 他们怕什么，难道是他们手中的陆军不足？ 存在这个可能性，要不要等他们登陆，跟他们在陆地上打一仗，反正鹿儿岛城还在自己的手中。 手握城池，还有几千兵马，难道就不能与这些人一战？ 清国人又怎么样呢？不过是英国的手下败将。 只要给他时间，他同样可以带领舰队杀到清国去，报今日之仇。 而且，此时几位家老都不同意投降，让他们去向被他们压制了几百年的琉球人投降，他们做不到，哪怕对方是清国人假扮的也不行。 一朵云彩遮住了月光，海面上变得一片漆黑。 十几个身影在海面上若隐若现。 许树带着一个小队的特战队员从小艇上下到海中，向着集成馆的方向快速游去。 也是最原始的蛙人战术了。 董良的目标很明确，他要集成馆。 岸上的萨摩人虽然也有防备，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护卫军的主要目标是集成馆。 他们防卫的重点放在了通向城池的码头方向。 护卫军的五艘战舰停泊在距离岸边一千米的地方，在战舰和港口之间由火箭艇进行巡视，防止敌人在夜间偷袭舰队。 舰队的后面就是那些在海上抛锚的运兵船。 此时船上的士兵已经全部起床待命。 他们悄无声息地聚集在甲板上，等待岸上的消息。 许树等人悄悄地爬上了集成馆边上的海滩。 他们没有掉以轻心，借着夜色和礁石的阴影慢慢向上爬去，不远处就是工业区集成馆。 突然，许树举起了右手的拳头。 所有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树示意身边一人与自己一起向前爬去。 果然在一处礁石的后面有两个扶桑士兵。 他们抱着武器坐在礁石后面躲避夜晚的冷风。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两人静悄悄的从背后摸过去。 用匕首解决掉二人，小队继续前进。 他们的目的是查看集成馆的方向是否可以登陆。 董良不一定要拿下鹿儿岛城，但是集成馆是一定要拿下来的。 齐彬他们都觉得对方要打，一定是先攻城了。 他没想到对方心心念念的是自己的集成馆。 齐彬觉得，这些清国人无法像自己一般认识到集成馆的巨大价值。 于是只是在那里驻守了少量的士兵。 当然了，他也担心靠近海边的集成馆是成为清国人主要的轰炸目标，驻兵太多，反倒是成了人家的活靶子。 终于，许树他们摸到了集成馆的入口处，这里有几十名扶桑兵围坐在一起。 十几名特战队员躲在不远处的礁石后面，他们小心地打开随身携带的油纸包，里面是两把左轮手枪。 每人两把左轮手枪，不过他们可不是双枪李向阳。 这个时候的左轮手枪还需要两支手来操作。 之所以带了两把是为了省下装弹的时间。 扶桑兵正在百无聊赖地聊着天，他们在猜测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是洋人还是清国人。 萨摩这里还有很多万历年间征战朝鲜的传说，那一次扶桑败的很惨。 不过他们都非常信任藩主，但愿藩主能够带着他们闯过这次危机。 突然，一群黑衣人从夜色中钻了出来。 他们直接冲到了扶桑兵的跟前。 那些扶桑兵自然在第一时间站起来反击。 只不过，站起来只会让他们的目标更大。 “砰砰砰……”枪声响起。 海面上的战船也在这个时候向集成馆方向驶来，一艘艘小艇被放到海中，第一波登陆的步兵直接乘坐小艇登岸。 枪声就是信号。 枪声响起，说明特战小队已经登岸成功。 “八嘎，这些清国人真是无耻，他们竟然违背了承诺，深夜登陆。”岛津齐彬忍不住骂道。 虽然他也防着对方偷偷登陆，但是对方毕竟做出了承诺。 而那些清国人现在却先违背诺言。 集成馆，他们竟然奔着集成馆去了，而不是偷袭城池。 他们要集成馆干什么。 那里的工人全都撤离了，除了机器就是机器，连一粒粮食都没有啊。 () 第一一〇章 巷战 许树十几人瞬间歼灭了几十名扶桑士兵。 只有特战队才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不过他们没有急着向集成馆内冲，而是守在了入口的位置，等待后续登陆的部队。 远处的扶桑人听到了集成馆的枪声也在向这边冲来。 海面上的小艇在桨手的努力下，飞快地向岸边靠近。 他们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冲上了沙滩。 一队队步兵在队长的带领下跳下小艇，向集成馆的方向跑去。 特战队已经在集成馆的入口处点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 火光如同灯塔一般指引着战士们前进的方向。 很快集成馆内又冲出来一队扶桑兵。 特战队躲在掩体后面用左轮手枪阻击敌人。 扶桑人见对方的火力这么猛以为对方有很多人，在伤亡了一小半后退到了集成馆内。 很快，后续的部队到来，带队的军官正是阿福。 上次阿福没有参战，这次董良让他的一大队打头阵。 阿福简单的了解了集成馆内的敌人情况，决定趁着敌人的大规模援军没有赶来之前直接对馆内发动进攻。 一大队的一个中队一百多人率先以纵队杀进集成馆中。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变亮。 董良特意将进攻放在黎明之前。 因为夜战对于拥有火枪优势的护卫军来说没有优势。 一队扶桑兵躲在巷口的后面突然向护卫军杀来。 靠近前排的士兵刚刚开了一枪，打死了跑在前面的扶桑兵，剩余的扶桑人就要举刀杀进护卫军的阵型。 “保持阵型。”阿福跟在队伍的后面，他掏出手枪连开三枪。 火枪兵纵队变成了长枪方阵。 扶桑人的倭刀并没有火枪的长度长。 前排的火枪兵列阵挡住那些冲杀过来的扶桑兵，后排的火枪兵，见缝插针地进行射击。 很快这一队扶桑人就被消灭。 阿福率兵沿着集成馆的主干道快速向前挺进。 这条集成馆的主干道非常宽敞，也许是考虑到货物运输的需要。 集成馆位于鹿儿岛城的东南面靠近海边的位置，集成馆的北边就是码头。 一条南北方向的街道纵贯整个集成馆。 此时阿福的一大队从南向北向码头方向推进。 而扶桑兵的主力驻守在港口和鹿儿岛城。 此时战斗打响，萨摩士兵纷纷向南支援。 双方在街道上相遇。 护卫军火枪兵列阵，以交替射击的方式缓缓向前推进。 扶桑兵前仆后继，宽敞的街道此时也显得十分拥挤。 火枪的“砰砰”声不绝于耳。 “让开，快让开。” 一队同样手持火枪的扶桑兵支援了过来，这是上次米国人赔给萨摩藩的火枪。 火枪队的军官挥舞着佩刀驱赶那些挡在前面的萨摩足轻。 阿福在战场上的时候就变得细心，他一边指挥战斗，一边观察着扶桑人的情况。 这时候，对面来了一队扶桑火枪兵。 不过阿福没有改变部署，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的犹豫。 护卫军的士气正旺。 “护卫军的兄弟们，趴下！”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传来了周成国的声音。 阿福回头看去，我的个乖乖。 周成国这家伙怎么把这个东西给推来了。 炮兵中队长周成国带着手下炮兵推着四辆火箭发射车追了上来。 这种独轮木制火箭发射车非常的轻便，上面的铁质导轨还能够拆下来。 每辆车子上都有两颗火箭弹。 这造型就是董良记忆中熟悉的造型。 周成国一时没办法将火炮运上来，就先带着火箭发射车上来了。 他们虽然是炮兵，但是也不甘人后。 炮车和火箭弹分离拆开，就可以由炮兵抬着跑。非常的方便。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这是准备用火箭弹当rpg用啊。 “趴下，快趴下。”一大队的士兵没听到阿福的命令，并没有反应。 不过阿福可不想自己的手下被燎成秃毛鸡。 正在冲锋的扶桑兵突然看到自己对面的敌人趴在地上，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有些人甚至停下了脚步，用眼神去询问军官。 这时候，对面那种拖着尾巴的死神飞了过来。 “嗖嗖嗖……”一根根火箭拖着长长的尾巴几乎是贴着街道向前方飞去，径直撞进了萨摩兵的队伍中。 “轰轰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火箭弹的巨大爆破弹头能够横扫周围十几米的距离。 燃烧弹的火焰更是四处迸射。 “我丢你个老母，周成国你他娘个疯子，差点连老子的头发都给燎着。” 董兴福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才那些火箭就从他们头顶一米多的距离飞了过去，要是有哪一枚火箭出现故障，一头栽下来，不知道要误伤多少友军。 他娘的，这个周成国为了抢功，已经疯了。 “杀叽叽！” 爆炸的余波刚刚过去，一名萨摩军官就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大声地召唤着，希望地上的萨摩兵都跟他一样幸运地躲过一劫。 但是事与愿违，只有不多的几个扶桑兵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冲啊！”阿福高呼一声举枪向前冲去。 前方的扶桑人刚刚被炸的七零八落，这个时候是冲上去歼灭敌人的最佳时机。 护卫军士兵三个人一个小组挺着刺刀向前冲去。 半年前，他们看到那些拿着倭刀的扶桑人还会胆怯，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完全不将这些扶桑人放在眼里了。 刚刚火箭弹的轰炸太过震撼了，很多萨摩兵倒在地上哀嚎。 那些没有受伤的士兵此时也暂时失聪，根本就听不见军官的命令。 他们擦干净沾在眼睛上的灰尘。 一群头戴绿巾，手端火枪的士兵凶神恶煞地向这边杀来。 他们大步地在街道上奔跑，速度非常快，仿佛是按了快进键一般，很快就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士兵的勇气就是在一场场战斗中积累起来的。 同时也会受到周围战友的影响。 护卫军中还有一些士兵是这次同安之行后刚刚参军，他们只进行了一个月的训练。 但是他们看到那些老兵似乎一点畏惧都没有，也跟着毫不犹豫地冲锋。 在刺刀战的时候，护卫军一般都会严格执行三人配合的原则。 两人掩护，一人主攻，相互之间灵活切换，这样能够在击杀敌人的情况下更好地保护自己。 小组配合总要好过单打独斗。 就连康老八这样的练家子都要承认这种配合式的打法是最能够发挥出士兵的战斗力的。 一个这样的三人小组甚至能够威胁到一个有武术功底的人。 就像董良所说的，打仗是要讲科学的。 借着炮兵兄弟的这次助阵，董兴福终于将眼前的这支扶桑兵给歼灭。 在他的前方就是集成馆的另外一个入口。 阿福一口气冲到了入口，不过他没有继续向码头的方向冲，而是在这个入口处建立阻击阵地。 还有三个大队在后面没有上来呢。 而扶桑人的大部队很快就要到了。 阿福让士兵们找来门板制作掩体，堵住了集成馆的入口。 () 第一一一章 通通搬走 一大队的阻击阵地刚刚建好，从港口方向支援过来的萨摩兵就到了。 首先是一队拿着长矛和弓箭的农民哇哇大叫地向阵地冲来。 这些农民相对于萨摩家的正规军显然更加散乱一些。 不过士气倒是不错。 “砰砰砰……” 护卫军躲在掩体的后面轮番上前射击。 子弹从狭窄的出口，不断射出。 农兵的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的防护，他们只是一群拿着武器的农民。 在这些人的中间间或有一个拿着武士刀的武士。 他们还保留着扶桑人打仗的传统模式。 武士按照自己封地的多少，为藩主提供战士。 这些武士也是维持农兵士气的核心。 只要武士还活着，这些人就会麻木地向前冲锋，因为后退对他们来说，需要承担的后果更加的严重。 西乡隆盛拄着刀看向前方的战场，依靠这些农民根本就无法冲开火枪构筑的防线。 他方正的脸上，两道粗眉几乎要蹙到一起去。 “撤兵。”西乡隆盛下令道。 这个时候岛津齐彬也带着一队人赶了过来。 “家主，我们需要火炮，不然攻不进集成馆。”西乡隆盛低着头，有些沮丧地说道。 就在昨天，大久保利通战死在炮台上，就连尸体都被殉爆炸得支离破碎。 这让他的心情非常的沉重。 萨摩家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么惨烈的战事了。 “西乡君，撤回鹿儿岛城。”岛津齐彬指这海面上的战舰说道。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护卫军海军正在缓缓向港口靠进，小艇在前面探路，同时上方的火箭弹指着港口。 他们显然非常的谨慎，但是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够贴近港口。 整个港口区和集成馆都将落入护卫军海军的射程之内。 而齐彬的手中只有不多的野战炮，还有一些安装在鹿儿岛城的城防炮。 西乡隆盛向海面上看去。 他明白藩主的意思，火炮拉过来之后也要被对方的舰炮消灭。 在对方舰炮的射击范围之内与对方野战，显然是不明智的。 要怪只能怪萨摩藩的海防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 要不然也不至于这样被动挨打。 在食肉者横行的森林中，弱肉强食是不变得森林法则。 随着护卫军的军舰缓缓靠近。萨摩兵非常识趣地退回了鹿儿岛城。 护卫军的陆军迅速占领港口，将集成馆的阵地与港口连为一体。 炮兵的火炮通过港口直接上岸，在鹿儿岛城前布置炮兵阵地。 护卫军似乎要强行攻城。 岛津齐彬的眉头紧锁。 随着陆军逐渐登陆，站在鹿儿岛城头的岛津齐彬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兵力情况。 他们的陆军似乎并不弱。 “藩主，我们向幕府请求支援吧，既然敌方打着琉球的名义，那么这就是国战了，不能由我们萨摩一藩来承担。”一位藩臣建议道。 齐彬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时间来得及吗？ 幕府的效率…… 更何况要是幕府的军队来了，他们还会乖乖地离开吗？ 此时要不是因为考虑到藩臣的意见，他都想要投降了。 至少还能够保住鹿儿岛城不是？ 齐彬身边的藩士大都比较激进，正是在他们的努力下，齐彬才能够上位的。 此时，齐彬不能不考虑他们的感受。 在指宿城，岛津忠教和岛津齐兴也在密切关注着战局。 在听到护卫军占领了港口和集成馆之后，不知为何，岛津忠教竟然会有些沾沾自喜的感觉。 这次岛津齐彬遭受这样的失败，他这个藩主应该做不下去了吧。 “父亲，有几位老藩士家族愿意组织家兵帮我们赶走齐彬，然后我们以齐彬下野为条件让这些琉球人退走，让萨摩藩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岛津忠教说道。 “你是说平田家吗？”岛津齐兴问道。 “是的，父亲。”忠教在父亲的面前一向很乖巧。 如果平田家站在自己这边，这次真的能够将齐彬给推下去。 平田和桦山是萨摩藩的两大世家，一直轮流坐着家佬的位置。 桦山家多出武将，是比较激进的家族，而平田家喜欢研究学问，相对温和。 护卫军封锁了鹿儿岛城与港口之间的联系。 董良这才乘坐小艇，登陆，他的背上背着自己心爱的改装狙击枪。 他先是去护卫军设置的阵地，指出了一下不足的地方。 这个时候，阵地战还不是很流行。 在战争中各方更加注重的还是军阵，军队的战斗基本上一目了然，除非是在复杂的地形条件下。 他也跟护卫军的军官讲解过各种堑壕的使用方式。 但是他们在这方面的实践还很少。 “阿福，侧面的阵地可以适当往前修一些，这样方便形成交叉火力。从侧面攻击敌人要比从正面更加的高效一些。” “周成国，你的炮兵阵地可以修成半月形，这样能够起到一定的侧面防护性。” …… 战场也是课堂，护卫军作为一支年轻的军队，要在战争中不断学习进步。 接下来，董良去了集成馆。 护卫军打来的时候，这里的工人全都被撤走了。 好在岛津齐彬没有时间将这些设备给撤走。 而岛津齐彬觉得清高的大清人是不会对这些冰冷的机器感兴趣的。 然而他错了。 董良走进一家家工厂，查看这些用鲸油擦拭保管得不错的机器。 可以看出扶桑人非常爱惜这些机器。 他看了一台蒸汽纺织机上的铭文，竟然还是二十年前的。 但它至少还是蒸汽机驱动的。 这些工厂都很小，纺织厂中也就只有十几台机器，通过两台锅炉驱动蒸汽机提供动力。 枪炮厂中没有成品，原材料也很少，似乎被打包带走，但是蒸汽车床和膛床都留了下来。 另外这里还有机械厂，靠近集成馆的边上还有一座造船厂。 船厂的干船坞中躺着两根巨大的龙骨，看这长度，他们要造的至少是五百吨以上的大船。 “搬回去，通通给我搬回去。记得在拆卸的时候小心一些。” 董良将运输船上的水手全部动员起来，到集成馆来搬家。 这次过来的运输船很多，想要带走这些机器完全没有问题。 回去之后的安装调试，这都是董良拿手的事情。 …… “藩主，他们在搬集成馆的机器。” 不用手下报告，岛津齐彬已经发现了。 “八嘎，这群强盗。”岛津齐彬急得跳脚，忍不住骂道。 骂人只是弱者的无奈之举。因为他无法通过行动来反抗。 怪不得他们一个白天都不发动进攻呢。原来是在打着这样的主意。 不行，一定要阻止他们。 他对集成馆倾注了太多的心血。 董良的无耻举动，终于让岛津齐彬失去理智。 他下令手下新军将领吉兵卫带领新军出击。 萨摩藩最精锐的火枪兵终于出动，这是岛津齐彬最后的底牌，也是他维护自己藩主地位的基础。 () 第一一二章 火烧鹿儿岛 萨摩藩的新军从城内出来，在城门前列队。 随即城头上的火炮也开始向护卫军的阵地射击。 护卫军的炮兵紧跟着反击。 一千人的萨摩新军方阵向前推进，他们的步伐坚定，带着复仇的怒火。 之前齐彬一直压制他们，不让他们发动反击。 实际上是在保护自己手中的有生力量。 现在董良动了他的禁脔，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杀叽叽……” 这支新军是法国人帮助训练的，采用的都是西式操典。 在炮火的干扰下，他们依然能够完成列队。 指挥官站在线列阵型的前方，他们还穿着华丽的甲胄，手中的佩刀高高举起。 这目标非常显著! 董良趴在一处阵地后方，通过狙击枪的瞄准镜套住了一个萨摩军官。 对方的年纪不小，又是最为醒目的一个，想必是个将领。 “砰……”当敌人在三百米外的时候，董良开了一枪。 整个阵地上就董良孤零零地开出了一枪。 在萨摩新军方阵最显眼的位置，指挥官吉兵卫应声而倒。 战阵中产生了一些骚乱，有士兵跑去扶起吉兵卫。 不过这个将领用最后的力气下令让他们继续前进。 连开三枪，三发三中，周围的士兵发出了喝彩声。 董良收起自己的线膛狙击枪。 前装枪的装填有些麻烦，但是准度还可以，就是膛线的耐用性不足，打了十几枪之后就要从新校准。 许久不曾打枪，今天着实让他过了一把隐。 “二叔，真厉害，咱们要是人手一把这种枪，我敢保证现在就能打进京城去。” “你当枪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赶紧指挥战斗吧，萨摩人上来了。” …… “砰砰砰……” 双方的步兵终于都进入了射程。最激烈的交火开始。 拥有掩体的护卫军还是要占据一定的优势。 炮兵阵地上的火炮也能够从侧面支援。 这一次，护卫军都没有动用火箭弹。 宝贵的火箭弹，数量有限，董良已经不给周成国随意使用。 面对面的对射，对护卫军也是一种磨练。 当然这也让护卫军产生了伤亡，这是在所难免的。 不经过铁与火洗礼的军队不可能走向成熟。 董良不可能一次次利用战术避免士兵的伤亡。 这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护卫军今后还要面临更加强大的敌人，承受更多的伤亡，这是在所难免的。 战斗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 不得不说萨摩兵的韧性非常强，不愧是今后引导扶桑走向富强的藩国。 战场上的新军像是庄稼一般，不断地倒下。 士兵的死亡，终于让岛津齐彬清醒过来，他刚才被仇恨蒙蔽了理智。 他赶紧下令鸣金收兵，可是能够退回来的新军已经没有多少了。 主要的将领更是全部战死。 “老师，要不我们暂时放弃鹿儿岛吧。”趁着周围没有人，桂小五郎小声说道。 这种话别人都不敢问。 也就是桂小五郎与齐彬的关系较为亲近，他才敢讲出来。 齐彬瞪了一眼桂小五郎，不置可否，事实上此时他的心中也很乱。 这次战争爆发得太过突然，毫无征兆，除了上次与英米的误会冲突。 但是之后齐彬已经与他们化解了误会。 至于八重山突然出现的几百华工，他从来没有觉得对方能够打到鹿儿岛来。 直到现在他都不认为城外的这些敌人是八重山的那些华工。 除了清国，没有哪个华人的势力能够组织这样一支军队。 太多的问题得不到答案，这一套逻辑之中本身也存在很多的矛盾。比如清国人要是帮助藩属国琉球来攻打萨摩家，那也是要光明正大的。 为什么又要打着琉球的旗号。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是一场糊里糊涂的战争。 是啊，董良这一股势力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凭借自己的本事，他迅速让其膨胀。 以这个时代的常理又如何推测呢？ “元首，干脆直接打进去算了。”王素大着嗓门说道。 刚才的战斗结束的太快，他还没有过瘾。 “打进去干什么？你是想萨摩人的花姑娘了吗？我们打进去，他们可以跑掉，这城中能有什么？而且我们哪里有人来守这里，让我们的战士用性命去占领一个对我们意义不大的城市这很不划算。” “你们要记住，打仗跟做生意一般要计算得失的，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同样也不能打亏本的仗。” 原来董良的目的并不是要占领鹿儿岛城。 他知道岛津家的资源全都被齐彬投资到集成馆了，他就是将藩主府给抄了，估计也没有多少东西。 原本岛津齐兴积攒下来的250万两黄金估计全都被岛津齐彬给用掉了。 他买的这些机器，洋人运来之后，至少要翻上好几倍的价钱。 码头区，运兵船上的水手还在往船上装运机器，他们今天一天时间可能都装不完。 董良现在就是在帮他们争取时间，同时也是在逼迫萨摩家。 整个萨摩并不是齐彬一人说了算，他是由一些士族组成的。 董良现在就是要用武力来逼迫那些士族选边站。 鹿儿岛南门，守门将平田三郎收到了家主的口信。 他先是感到了诧异，随即将自己的表情恢复正常。 然后，他悄悄将手下的几个小头目召集到了一起，宣布家主的决定。 煎熬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深夜，港口吹起了东南风。 董良让周成国对着城内发射了两枚燃烧火箭弹。 这萨摩人的房子大都是使用木头建成。 两门火箭弹并不需要瞄准具体的目标，只要打进城中就行。 随着两团火光爆开，火势迅速向周围蔓延。 漫天的大火照亮了整个城市。 好在大部分的居民没有睡的安分，他们及时撤离。 城内的军队被组织起来救火，一夜鸡飞狗跳。 等到了白天，齐彬才发现整个鹿儿岛城被烧了一半，城内的百姓很多都从西门逃了出去。 好在护卫军只封锁了东边港口的方向。 只是两枚火箭弹，让萨摩家承受的损失比整个集成馆还要大。 岛津齐彬一夜没睡。 当他从藩主府中走出来准备慰问一下百姓的时候，他发现藩主府已经被人给围了起来。 负责守卫府邸的西乡隆盛被人反绑在地上。 岛津忠教一脸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他的后面还跟着平田家的几位掌事。 “兄长，你停手吧，看看，萨摩的百姓何辜之有，不要为了你的一己私利毁掉萨摩家。”岛津忠教说得大义凛然。 齐彬知道，一定是自己的父亲出面了。 父亲和祖父都深受曾祖父的压迫，现在他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了。 在权力面前，哪怕是最近的血缘关系也是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 岛津齐彬没有反抗，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 忠教带人接管了藩主府，软禁了岛津齐彬，同时派人向幕府上书，要恢复齐兴的藩主之位。 当然，这些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 第一一三章 鹿儿岛条约 “怒涛号”的船长室中挂起了萨摩家的家徽和琉球的王徽。 在此背景的前方是一张木制欧式长条桌，长桌的两边坐着岛津忠教和董良。 岛津忠教今年36岁，面白无须，长脸，下巴有些长，留着典型的扶桑地中海发饰，穿着一身带竖纹的黑色和服。 他看起来斯斯文文，倒是与清国的书生气质差不多了。 “岛津先生，请。” 董良面带自信的微笑，伸手示意道。 岛津齐兴控制了藩主府之后，派出自己的儿子岛津忠教前往这支琉球军处谈判，试图停止战争。 董良将谈判的地点放在了“怒涛号”护卫舰上，这有些炫耀武力的意思。 这艘一千多吨的护卫舰在岛津忠教看来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 他不想摸清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只想赶紧停止战争。 只要能够停战，那么他们就对萨摩家有功。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跟萨摩百姓说是齐彬挑衅强敌引起战争，而他与父亲结束了这场战争。 “董将军，我们同意承认琉球作为一个独立王国，大清藩属国的地位，现在请您结束这场战争吧，将军队从萨摩的土地上撤走。” 董良自称为琉球国讨倭将军，这是他在萨摩家面前展示的身份。 他要是跟岛津忠教说自己是华族的元首，对方也听不懂。不仅如此，对方甚至会怀疑董良能否代表琉球国。 “岛津先生，这么多年，萨摩藩非法从琉球国窃取的财富不可计数，让琉球国的百姓生活困苦，难道就这样算了？琉球的百姓可不会答应。当然了，我们也不会让你们悉数奉还，就归还我们250万两黄金，或者同等价值的白银吧。” 董良知道萨摩家曾经的黄金储备是250万两。 不过他们不可能拿出所有的家底。但是谈判就是这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果然，岛津忠教一脸愤怒地说道：“董大人，你这不是谈判，这是讹诈，萨摩家宁愿玉碎，也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的。” “忠教先生，是否要去请示令尊，或者是去问一下令兄。” 董良没有因为岛津忠教突然变脸而改变自己的表情。 他依然带着浅浅的微笑。只是在忠教的眼中，这笑容蕴含着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戏谑。 “琉球王国当初与萨摩之间的关系已经存在了几百年时间，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琉球向萨摩朝贡，但是也得到了我萨摩藩的保护。”岛津忠教还想狡辩。 “忠教先生，我不想浪费时间去讨论你们当年派兵俘虏琉球国王，然后逼迫他向萨摩藩称臣的事情。我所说的事情就是定论，那你认为萨摩家赔偿多少比较合适呢？如果没有赔偿，那么停战也就没有必要了。” 董良直接让忠教开价，而不允许他回绝这个条件。 岛津忠教支吾了半天，他并不善长算账。他也没有选择，只能报一个数字。 最后两人将赔偿金定为，黄金125万两。 同时岛津家要求分十年赔偿，首期赔偿30万两。 董良没有继续纠缠，能够拿到钱就是意外之喜了。 接下来，董良又提了第二个要求，那就是要集成馆和造船厂的工匠。 这一点，岛津忠义倒是没有拒绝，那些人都被齐彬撤入城内。 第三个要求是要岛津齐彬谨慎（自裁的意思）。 岛津忠义的心中非常想要答应，他上一次就想干死自己的这个哥哥。不过最后让他跑了，接过大哥回来就将父亲给赶下台了。 这次怎么着都要将他给弄死，以绝后患。 但是他读的是儒家经典，普世的价值观告诉他不能答应。答应了这个条件，自己的人设岂不是就崩塌了嘛，今后自己还如何去接家主之位啊？ 董良知道岛津忠教是不可能答应的，但是他也无所谓，反正有些人比自己更想岛津齐彬死。 第四个条件，对于萨摩家也是有益的，那就是保持琉球与萨摩家的通商关系，琉球在鹿儿岛港租借一百公顷土地建造琉球馆，其中就包括一块港口，在琉球馆的范围内一切事项都由琉球做主。 岛津忠义本不想答应，但是他刚刚拒绝了董良的一个条件。于是他提出要派遣一名官员在琉球馆，但是只是象征性的，实际上的管理由琉球馆负责，不过所有的商品必须缴纳关税。 董良同意缴纳关税，但是要求琉球的军舰可以在此停靠补给。 …… 双方不断地试探博弈，但是儒生出身的岛津忠教似乎并不善长谈判，他终究还是中了董良的套。 “签字吧，岛津先生。” 董良让随军的文吏快速地拟写了一份文件，上书《鹿儿岛条约》。 谈判结束，护卫军开始陆续撤出。 原本的集成馆位置交给了护卫军建设琉球馆，刚好面积差不多。 这里还有现成的房子。 反正岛津齐兴和忠教不准备再继续搞这些改革。 他们要让萨摩藩恢复原本的样貌，依靠农业和贸易，萨摩就能过的不错。 现在虽然不再掌控琉球，但是他们依然能够继续从琉球获取商品，然后在扶桑内部转卖。 他们相当于是大清和琉球商品的一级代理商。 至于那笔赔款，依靠贸易中转，他们每年还是能够赚到的。 董良接收了赔款首付之后，随即带着舰队离开，他要与时间赛跑。 他留下了两艘福船，还有一个中队的步兵看守琉球馆。 掌控琉球后，董良会让陈得利将这里改造成一个商品集散中心，以后大清和琉球的商品就能够从这里流转到扶桑各地去。 他现在要去冲绳岛解决那里的守军。 岛津齐兴派遣平田一郎前去宣布命令让桦山力源投降。 董良答应会将这些驻军解除武装之后送还萨摩藩。 不过董良知道扶桑人习惯了以下克上。 平田一郎不一定能够说服对方，因此董良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 在去冲绳的路上，董良就召集军官开了一场会，让大家做好打仗的准备。 从鹿儿岛到那霸军舰的话，一天就能到。 但是舰队还有很多福船，现在这些福船上装载的东西更多了，因此速度更慢了一些。 再加上回去的时候是逆风，董良估计他们两天两夜都赶不到那霸。 而在他们的前方，一艘小早船正在海浪中摇摇晃晃地前进。 桂小五郎双目通红，他们失败了，师傅落到了岛津忠教的手中，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刻，他们不是被那些清国人击败，而是被自己人从内部打败。 平田家的倒戈，造成了连锁反应，那些本就士气低落的农兵选择效忠老藩主，毕竟齐兴也就才卸任一年时间，而他在之前已经做了十几年的藩主了，余威犹在。 桂小五郎脑子聪明，没有像西乡隆盛那样留下来硬抗，结果被人家抓住了。 他趁乱一个人跑了出来。 一路向南跑到了指宿城，这里就是齐兴之前隐居的地方。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条小早船。 这里的人还不知道鹿儿岛城的变故，他们一看是桂小五郎，当然听命行事。 于是桂小五郎就先一步逃了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要去哪里？最终还是决定先去那霸，至少要让桦山力源将军直到现在的事情。 桦山力源是岛津齐彬的支持者。 整个桦山家族基本上都是支持齐彬的，那是因为齐彬的政策与他们的理念相符。 而且桦山家一直控制着琉球的驻军，从他们自身角度来说，也是要加强对琉球的控制。 现在桦山力源手握三千大军，基本上将整个冲绳岛控制得死死的。 () 第一一四章 小五郎的计划 那霸城东北与首里城的衔接处有一座巨大的军营。 这里是萨摩家控制琉球的核心所在。 只要萨摩家的大军驻扎在这里，那些琉球人就必须乖乖地接受萨摩家的统治。 “有没有‘升平丸号’的消息?”桦山力源问道。 他的眉头紧皱，额头上的皱纹就跟蚯蚓一般纠结在一起。 现在的琉球很不太平，南面的八重山几乎已经失联。他的一个孙子桦山麻友确定战死在那里，海军奉行上杉雄一与整个萨摩水师也葬送在那里。 桦山力源派出了十几批人前去查看，全都有去无回。 后来还是从洋人那里得到了消息，说是一股华工组成的海盗盘踞在石垣岛上。 不过桦山力源并不是十分相信这一说法。 他一直在冲绳岛小心地戒备着，整个那霸城都在其密切监控之下。 首里城则被牢牢地封锁起来。 紧张的氛围在冲绳岛上弥漫，已经有几十个琉球人因为形迹可疑而被拘押起来。 在琉球这里，萨摩人想要办什么事情可以无视律法，无视任何的规则，琉球的官府没有人敢干预。 就是萨摩人当街杀死一个琉球人，也只能由萨摩人自己来管。 “将军，也许‘升平丸号’到宫良那边去查探情况去了，小少爷一直想要去弄清楚那里的情况。”家仆说道。 “资纪还是太过年轻，有些鲁莽了，宫良的情况扑朔迷离，那些西夷人奸诈，他们的话不可信。” “是的，将军，西夷人不可信。”那霸港口经常会有洋人的船停靠，他们偶尔也会很这些人打交道。 桦山力源对西夷人一点都不陌生，这些人眼中只有钱，没有道义。 “藩主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过来?”桦山力源问道。 “将军，这两天没有一艘船从本藩过来。” “没有一艘船过来？你怎么不早说？”桦山力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不起将军，老奴疏忽了。”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跑来了。 “将军，有人自称是藩主的学生，名叫桂小五郎，求见将军。” 桦山力源自然认识桂小五郎。 他赶紧让人将其带了上来。 “小五郎，你怎么来了？” 桂小五郎一脸激愤地说道：“将军，藩主大人被忠教软禁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桦山力源没想到自己的直觉这么准，果然是出了大事。 桂小五郎将一伙琉球海军进攻鹿儿岛城，到忠教突然带人软禁齐彬的事情讲了一遍。 “纳尼？首里城一直被我封锁，里面的人一个都出不去，而且最近也没有可疑的人进入首里城，哪里来的琉球舰队。琉球连陆军就那么一点点人，又哪里来的海军？”桦山力源反驳道。 要是真的是琉球人派出的舰队，那么就是他的失职了。 “桦山将军，我知道，刚才我也看到了冲绳岛上一切正常。” “也就是说这伙人不是琉球王室派出来的，他们只是打着琉球的旗号。那支舰队上基本都是清国人，您说是否会是宫良那边的海盗。” 桦山力源思索了片刻，他一直觉得宫良那边的几百华工没有那么简单。 现在看来，那些人要么就是清国官方的背景，要么就是与东海上的某个大海盗势力勾结到一起去了。 “很有可能。”桦山力源说道。 “不过，将军，他们提了一个条件，他们要萨摩承认琉球独立的地位。” 桦山力源是桦山家的家主，老谋深算，一下就明白了桂小五郎的意思。 “小五郎，你是说他们下一站就会到那霸来？” “应该是这样的。将军，现在老家主和忠教一派再次控制了鹿儿岛城，他们定然会跟这些人谈判。我觉得老藩主会派人来说服您投降。” “不，怎么可能，老藩主应该也不会愿意放弃琉球吧。那些人的实力有那么强吗？难道他们还能够攻下鹿儿岛城？” “将军，他们很强，即使攻不下鹿儿岛城，他们也能够摧毁萨摩藩沿海的所有城池。那样萨摩藩也就完了，以老藩主性格定然是要保萨摩的。” “小五郎，要是家主的命令，难道你是想要我抗命吗？要是我抗命，岂不是害了萨摩本藩，那里才是我们的家啊。” “不，桦山将军，我们还有别的选择，您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进攻冲绳岛，而是先跑到鹿儿岛去了，他们的实力能够击败藩主，难道他们会拿不下那霸？” “你说的有道理，这说明什么？” “将军，他们将承认琉球独立作为最主要的条件，是不是说他们非常在意琉球的社稷。那么尚泰王在他们眼中一定非常重要，只要我们控制尚泰王，即使到时候保不住琉球，也可以换回藩主。” “忠教大人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您是知道的……” 桦山力源陷入了沉思，他不会只凭借小五郎几句话就做出决定。 但是他相信小五郎带来的情报是真实的。 怎么办？攻下首里城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将尚泰王拿在手中，真的就能够换回藩主吗？ 那些人打着琉球的旗帜，但是他们并不一定就与琉球勾结在一起。 也许这些人只是想要自己控制琉球呢？那么自己将首里城拿下，不是正合他们的意思吗？ 桦山力源安排桂小五郎去休息。 他则将手下几个心腹将领给召集起来。 这些人都算是岛津齐彬的坚定支持者，一听到齐彬被软禁，纷纷请求桦山力源带着他们打回去。 桦山力源当即将小五郎的计划跟这些人说了。 没想到这些人都支持小五郎的计划。 他们觉得即使换不回家主，也能够占据冲绳岛作为自己的筹码。 “将军，我们控制冲绳，到时候直接将藩主给换到冲绳来。这里可不比本藩差呢。”一名小将说道。 桦山力源点了点头。 桂小五郎没有想到的是岛津忠教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跟护卫军谈好了停战条件。 而董良的大军没有做任何的耽搁。 在桂小五郎离开不久之后，“怒海号”三艘飞剪船组成的分舰队就带上岛津齐兴的使者先一步赶往冲绳。 董良也带着运兵船队随后出发。 因此在桂小五郎上岸见到桦山力源不久后，三艘护卫军的军舰也赶到了那霸港。 因为刚刚过了台风季节，此时那霸港口中并没有多少船只，以前这里主要的船只就是萨摩家的船和洋人的船。 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洋船，只有十几艘扶桑商船停泊在这里。 那霸港口并没有海防，毕竟萨摩本藩也才开始建造炮台。 三艘军舰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安里川河口。 泊港中甚至连守卫的萨摩兵都没有，这似乎并不正常。 平田谦介作为岛津齐兴的特使带着几个随从从港口登岸，然后直奔桦山力源的军营而去。 他非常得意，这次平田家终于盖过了桦山家。 他准备看看等一下桦山力源会怎么吃瘪。 然而首里城的方向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枪炮声，吓得平田谦介又躲回了船上去。 () 第一一五章 保卫首里城 首里城内，康老八跟在向勇的后面巡逻，城墙上的琉球士兵并不多。 这么些年，他们只维持着最基本的守卫力量。 见到四周无人，康老八对向勇道：“向将军，我让你准备的沙袋如何了？” “嗯，都已经准备好了。”向勇答道。 “八爷，大军什么时候能来啊，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啊，要是萨摩人先知道消息就麻烦了啊。” 向勇一脸焦虑地问道。 “元首那边自有打算，不过他指挥打仗从来都不拖沓的，而且从不失期。”向邦道。 “不过，打仗这种事情，总要先朝着最坏的地方去想，这叫未虑胜，先虑败。” “是，八爷，向勇受教了。”向勇是个武痴，有意拜八爷为师，因此在康老八的面前非常恭敬。 “这两天让你手下的士兵加强戒备，然后将事情报告给蔡大人，让他有个准备。这次关系到琉球的生死存亡，每个人都不能置身事外。要是成功了，琉球就可以跟向邦大人与元首约定的那样与华族一同走向辉煌。” 康老八的话让向勇的目光变得坚毅起来。 这么多年了，家主从来没有距离目标这么近过。 首里城西边的那霸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平静，似乎没有一点点变化。 只是最近的台风让港口上过境的船只少了很多。 …… 毛东明是一个琉球华人，他在岛上开了一家客栈。 虽然经常受到萨摩人的盘剥，但是生意还算过得去。 港口在季风来临之后会有大量的船只停靠。 这些临时投靠的船只给那霸城带来了商机。 毛东明因为做一手出色的闽南菜，客栈中每年海上旺季的时候都会有不少华商落脚。 这个时候正是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候，只是最近城内的萨摩士兵多了很多。 店内的客流量增加了很多，只是这对毛东明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因为这些萨摩人经常喝醉了之后不付钱就跑了。 毛东明也没有任何办法。他也不能不做这些人的生意，要是不做的话，他们可能将店给砸了。 就在这个时候首里城的方向传来了冲杀的声音。 那霸的街上也出现了一队队萨摩兵。 街道上要戒严了，毛东明赶紧将客栈的大门用木板封上。 似乎情况不妙，难道萨摩人要对国王动手了？ 那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啊。 现在有国王在，琉球有军队，有官府，还能有最基本的体面。 要是连王国都没有了，那他们以后还不得给萨摩人做牛做马啊！ 毛东明赶紧让自己的老婆带着闺女躲到后院的柴房中去。自己则趴在门缝看着在街道上横行的萨摩兵。 这些人今天与往常不同，以前他们虽然蛮狠，可一般不会杀人，但是今天他已经看到好几个琉球人惨死。 他们都是街面上的小贩，只是为了收拾自己的东西，跑得慢了一点而已。 …… 桦山力源没有思考太久，他终究做出了决定，与这个年轻人一起疯狂一把。 桂小五郎毕竟是齐彬的得意门生，他总不至于害自己的老师。 现在桦山家已经跟岛津齐彬绑定在一起，当初在藩内就是他桦山力源力挺岛津齐彬上位。 要是齐兴上位，必然要对付桦山家。 随着桦山力源一声令下，军营中的萨摩兵倾巢而出。 桦山力源甚至将那霸城中的军队都给调了过来。 只留下了一些巡逻队控制那霸城的琉球百姓。 康老八，没想到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 还没有见到护卫军的踪影，萨摩兵就先打过来了。 好在康老八对此早有预料，与向勇一起提高了警惕。 萨摩人进攻的是守礼门，他们原准备直接杀进去。 因为城内有他们自己的人。 但是桦山力源带兵来到守礼门前时，大门却紧紧闭锁。 城内传来了零星的枪声。 之前巡逻的时候，康老八就见到一队宫中的仆从聚在一起向城门走来。 这位老江湖一眼就看出这些人都是练家子。 他带着特战队先发制人，用腰间藏着的左轮，将这些人一举干掉。 就在这个时候城外的兵马也杀了过来。 尚泰害怕极了，城内怎么会突然爆发了战斗？ 这个时候蔡齐老大人突然带人冲进了王宫中。 “蔡大人，怎么回事儿，城内怎么打起来了？”尚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毕竟是个孩子，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首里城位于琉球岛南部一块高约120米的石灰岩台地上，东西长约350米，南北约200米。 有四座城门，分别是欢会门、瑞泉门、白银门、守礼门。 它实际上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城池。 城内除了王宫，只有一些重臣的府邸，人员也比较简单。 “王上，现在情况紧急，你必须马上跟臣走。”蔡齐刚刚接到了向勇通报的情况。 他意识到情况也许比向勇所说的更加糟糕。 因此他决定带着尚泰先从东门逃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郑儒窜了出来。 他的身后还带着一队家兵。 “蔡齐，你这是要挟持王上谋反吗？”郑儒斥责道。 “郑儒，萨摩人都来攻城了，你还要继续跟他们妥协吗？我们连王城都要没有了，妥协还有什么作用？” “你胡说八道，萨摩与我们相处了几百年，要是没有萨摩家的保护，琉球也许早就不在了，他们凭什么现在灭了我琉球社稷。” “为什么？因为时代变了，清国人都被英夷打败了，他们不需要再顾忌清国了。” 郑儒挡住了去路不放，蔡齐此时不愿意跟自己人动手，于是先讲讲道理。 实在不行就只能动手了。 “蔡齐，你要走没问题，我会让萨摩家不追究你的责任，但是王上必须要留下，我会负责王上的安全。” 说完，郑儒向尚泰王拱手道：“王上，到臣下这里来，臣会保护你的。” 郑儒像是一个人贩子一样哄尚泰到自己身边。 “不，郑大人请让开，我跟蔡将军出去一趟。”尚泰将半个身子躲在蔡齐的身后。 他还记得姐姐跟自己说的话，要相信蔡大人。 “王上，你不要被蔡齐这个老匹夫蛊惑了，他是个武人，毫无忠义可言。” “上，杀出去。” 王宫中的琉球人自己突然火拼了起来。 此时，康八爷和向勇正指挥着琉球兵丁用沙袋将城门的内侧给堵住。 首里城的城墙全都是用条石砌成，又是建在高处，出了城门就是一道斜坡，非常险要。 萨摩兵要想攀爬上来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站在城墙上，完全可以看到其他几个城门。 向勇，带人去将其他几个城门给堵住，我带人在这里看着。 这时候城内的琉球兵基本上都赶到了城墙边上，这是蔡齐的命令。 桦山力源见城门紧闭，让人搬来了火炮试图轰击城门。 因为首里城墙上并没有火炮保护，因此萨摩人可以从容地部署火炮，而不用担心被攻击。 守礼门被轰击了几炮，木门上显出好几个大洞。 但是门却没有倒下，而是露出了里面的沙袋。 “桦山将军，您看到了吧，这些琉球人早有准备，看样子这件事情，他们脱不了关系。” 桦山力源的脸色非常难看。 琉球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动作，他竟然不知道，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 第一一六章 血战王宫 “向勇，王宫那边怎么回事？” 刚刚消灭了一伙萨摩人的内应，又将山城的四个城门都给堵上，康老八忽然听到王宫方向传来了喊杀声。 毕竟整座城只有几百米长，城内的动静都能够听到，只是宫墙比城墙还要高，康老八看不到里面发生的情况。 因此他让向勇去查看一下。 “八爷，是蔡将军与国相打起来了，不过您放心，国相不是蔡将军的对手。” 这座城内的琉球守军都听蔡齐的，要不然，这会儿向勇也指挥不了这么多人。 现在分守在城墙上的琉球守军已经接近八百人。 还有一些留在王宫中，比如蔡齐身后带着的那些人。 康老八，让这些人一部分躲在女墙后面监视萨摩兵的动向，一部分准备圆木，石块等守城器物。 他们缺乏弓箭，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守城了。 康八爷与他手下的十几个人算是战斗力最强的，不过人数太少，杯水车薪。 宫里的那些高居庙堂之人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内讧，真他娘的…… 真是无语了！ “你在这儿看着，扶桑人缺少攻城器械，一时半会儿还攻不上来。” “放心吧，八爷，首里城又险要又坚固，他们没有那么容易进来的。”向勇道。 这个年轻人现在已经在蔡齐的命令下接管了琉球守军。 现在一幅意气风发的样子，准备建功立业，大干一场。 不要掉以轻心。 康老八嘱咐了一句，带上自己的十几个手下检查了一下手枪，就向王宫跑去。 王宫前已经没有守卫，通向大门的宫廊上乱成了一锅粥。 穿着奴仆装扮的是国相府的家丁，他们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 而蔡齐则指挥着王宫中的守卫。 双方混战在一起，原本已经要结束了，但是那位摄政王尚惇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自己也有一队护卫，这些人都是萨摩人，装备比琉球军还要精良。 这下子形势逆转，蔡齐转而处在了劣势。 “尚惇啊，你也是尚家的子孙啊，萨摩人要进城了，他们要灭了你们尚家的社稷啊。你到这个时候还帮着外人吗？” 蔡齐花白的胡须都气得抖动起来。 他对着尚惇大声喊道。 怒其人之不争，哀琉球之不幸，这都是一群什么子孙啊。 好在尚泰还算是懂事。 “哼，老东西，束手就擒吧，将尚泰交给萨摩家，我会替他继续延续琉球的社稷的，你别忘了，我也姓尚，这琉球的社稷是我们家的。”尚惇冷哼一声。 这人的脑子缺根筋，要不然萨摩人也不会选他做摄政王了。 他身边的人几乎都是萨摩家安排的。人家怎么说，他就怎么听，根本就不会独立思考。 “尚惇，你真是无药可救，我送你去尚家列宗列祖面前忏悔。”蔡齐一脸失望地说道。 “死战，保护王上。”蔡齐让几个护卫举着盾牌牢牢地将尚泰护在后面。 他将手下的琉球兵向一起靠拢准备最后一战。 尚惇手下的萨摩兵，也在摩拳擦掌，只要拿下尚泰王，就能够让城墙上的那些琉球守军乖乖地投降。 桦山大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杀叽叽……”几个萨摩人率先动了，他们举刀向王城守卫们杀去。 蔡齐挥动手中的长枪也亲自加入了战团。 那些萨摩兵专门针对他招呼。蔡齐毕竟年纪大了，战了一会儿就体力不支，漏洞百出。 “哗……”蔡齐后背上的铁甲被划了一刀。 虽然没有伤到皮肉，但是甲片间的牛皮绳子被划断。 噼里啪啦，冷锻的鱼鳞甲片散落了一地。 这个老将一个回马枪，将那人戳了个对穿。 但是他的后背上已经出现缺口，那些萨摩人围着他转圈，专门对着他的后背招呼。 护卫尚泰的琉球兵也被逼到了角落去。 千钧一发的时刻，从宫门外又杀进来一队琉球兵士。 这队人只有十几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 郑儒让自己剩下的家丁前去抵挡。 “投！” 康老八直接让手下将琉球士兵配备的缩小版长枪当做短矛给投掷出去。 掷矛是护卫军士兵的最拿手科目。 “嗖嗖嗖……”短矛带着风声直奔那些家丁护卫而去。 当即有七八人倒下。 紧接着，这些人拔出了身后的左轮手枪，在这些家丁几米的距离，对着他们射击。 他们非常注意节约子弹。 一个敌人只吝啬地给一颗子弹。 也不管对方只是受伤倒地。 反正只要让这些人暂时失去战斗力就好了。 康老八训练特战队最重要的一个原则就是高效协同。 郑家的家丁，一个照面就全部倒在地上。 这让站在远处的郑儒一脸震惊，他本能地向后退去。 但是康八爷可不会管他是什么琉球国相。 他从一具尸体上抽出短矛，一个后仰，手中的短矛直奔郑儒而去。 “啊……”的一声惨叫，这位权倾朝野的琉球国相，被一根短矛直挺挺地插死在地上。 “快，杀了这人。”尚惇一脸惊恐地看着康老八等人，嘴中命令那些萨摩兵先消灭这些人。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全都与守卫宫城的琉球兵战在一起，哪里有那么容易脱身。 康老八捡起了一把散落在地上的萨摩武士刀，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虽然份量轻了点，但是勉强凑活用。 随着康老八等人加入战团，形势再次逆转，那些萨摩人腹背受敌，死伤逐渐增加。 “砰砰砰……”康老八连开几枪，一下子打倒好几人，帮蔡齐解了围。 “壮士，多谢了，我蔡齐欠你一条命。”蔡老将军是认识康老八等人的。 就是他将康老八等人安插进首里城的守卫军中的。 “蔡将军，您去保护王上，这里交给我们了。四门都被萨摩人封锁，就呆在王宫中吧，我们元首的大军很快就到了。”康老八清理了身边的敌人，对蔡齐道。 说完他杀向另外一边。 在蔡齐的眼中，这些清国人就像是一台台杀人机器。 他们身手敏捷，头脑冷静。 杀起人来，一点都不拖沓。 终于，尚惇带来的萨摩兵死的差不多了。 康老八手中攥着带血的倭刀，一步步走向尚惇。 “不不，不要杀我，我是琉球的王族。”尚惇想要转身逃跑，但是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用双手撑着宫城地上的石板，一边后退，一边苦苦哀求道。 “壮士，手下留人……”蔡齐此时也看到了挥刀欲砍的康老八，赶紧喊道。 不过已经晚了，康老八的手臂已经蓄力完毕。 倭刀一闪而过，从尚惇的胸前掠过，划开了他半个脖颈，还在胸前留下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鲜血迸射而出。 康老八，这才反应到刚才蔡齐似乎喊停了。 他将染血的倭刀在尚惇的衣服上正反擦拭了一遍，毫不在意地说道：“以后的琉球再也不需要这样的废物了。” 蔡齐的眼睛一缩。 他只知道，这些人是向邦请来的清国势力，他还一直以为是清国官府的人。 要是清国官府插手琉球的事务，他确实愿意配合的。 清国是个大国，投靠清国给琉球带来的只有好处。 但是看康老八这些人的作为，却不像是官方的人，他们做事情似乎更加的随意。 () 第一一七章 齐彬之死 王宫内的问题解决了，但是城外的几千萨摩兵随时都可能攻进城来。 危机依然没有解除。 “壮士，尚惇毕竟是琉球的王族，就这么杀了，有些不合适啊。” 蔡齐心中有些不满，但是他此时却有怒不敢发出来。 刚才康老八杀人时的那种眼神就像是野狼一般，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蔡将军，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尚泰王，在我死之前，我会保住他不死的，那么我就不能容忍对尚泰王的任何威胁存在于我的眼皮子底下。” “你也不要多想，我们元首并不会像萨摩一般夺了你们琉球的社稷，相反，跟着我们元首，琉球只会越来越好。” 虽然康老八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并不是非常客气，但是蔡齐莫名地感到安心了几分。 “好了，保护好尚泰王，我回城墙上去了。”康老八挥了挥手，带着手下将自己的手枪从新填装，转身离开了宫城。 向勇一直在城墙上焦急地等待着。 萨摩人已经造好了云梯，他们这是准备攻城了。 而自己这里，除了往下面扔圆木和石块，似乎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 他们仅有的几把软弓，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 守礼门外，桦山力源一直在催促自己的手下抓紧制造攻城器械。 在他的计划中，原本准备直接杀进城去。他并没有留出时间去攻城。 拿下首里城之后，他还要分兵去控制整个冲绳岛。 而且藩主那边也等不了多少时间。 岛津忠教是个小人，他不会让藩主好好地活着的。 …… 鹿儿岛城，刚刚被大火烧掉了大半之后，城内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一些衣衫褴褛的平民百姓在废墟中翻找着能用的东西。 老藩主刚刚下令免了大家一年的丁税，这让平民们又看到了希望。 还是老藩主仁慈啊。齐彬上台之后虽然改革藩政，但是建设集成馆需要大量的银钱。 他只能暂时牺牲底层百姓，让他们为自己的工业化输血。 而岛津齐兴归位之后就不需要考虑这些支出了，他准备实行原本的休养生息政策。 这种反差让萨摩的百姓看到了齐兴执政的好处。 一个个为岛津齐兴歌功颂德。 虽然一片残破，但是百姓心中却充满了希望。 原本集成馆的工人全都移交给了护卫军，一下子让城内的人口减少了很多，多出来的土地，岛津齐兴卖给那些商人，再用从商人那里获取的钱来补贴财政。 萨摩藩准备放开与琉球的贸易，今后这里将是第二个长崎，已经有人开始谋划了。 商人的鼻子是最灵的。 岛津齐彬被软禁在藩主府的后院中。任何人都见不到。 短短两天时间他仿佛老了十几岁，看起来。 他所创造的集成馆没有了，那里承载着他的全部希望。他好不容易夺到手中的藩主之位也没了。 没有了权力，他就无法再推进自己的改革。 他培养出来的年轻人才也死的死，被抓的抓。 他甚至连自己家人都保护不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隗姬和宁姬怎么样了？ 他多次提出要见自己的父亲，希望他能够看在父子一场的份儿上，善待自己的家人还有自己原本的手下。 但是一点回音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能否传到父亲的耳中。 “哒哒哒……”木屐的声音从外面的走廊上传了过来。 不是一个人，似乎是三个人。 许久没有见到人，齐彬的耳朵非常灵敏。 “吱嘎。”门锁被解开，房门被由外向内推了开来。 来人是佐藤大基，岛津忠教的侍卫长。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漆黑的大弓。 “忠教让你来的？”齐彬的眼睛微缩，但是依然保持淡定。 “忠教大人说了，您的存在让他寝食难安。”佐藤大基躬身回道。 求生的本能让齐彬跪坐在地上的膝盖向后挪了半寸。 不过齐彬终究只是一个读书人，而且他的身体也一直比较虚弱。 如何是身为岛津忠教侍卫长的佐藤大基的对手？ 佐藤大基一个跨步上前，将手中的大弓套到了齐彬的脖子上。 然后他以齐彬的脖子为支点，猛地旋转弓弦。 直到齐彬彻底没了气息之后，他才松开弓弦。 两名手下过来将齐彬挂到已经准备好的吊绳上，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样子。 萨摩人更喜欢剖腹，但是齐彬被软禁，他的身边并没有武器，只能选择自缢而死，这就说的过去了。 刚才佐藤大基将力度控制得很好，没有制造出明显的伤口，只有一道细细的、微不可察的痕迹。 制造好现场之后，三人又将房间中的物件全都摆放整齐，然后才离开房间。 只留下孤零零地吊在房间中的岛津齐彬。 政治就是这样残酷，置身于其中的人，一个比一个更加的冷酷。 越是身处顶端的失败者，最后的下场越凄惨。 岛津齐兴毕竟年纪大了，又沉迷于学问，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 藩内还有很多齐彬一派的官员需要清洗，空出的位置要有人替代。 这些事情都需要他去烦恼。 西乡隆盛还没有死，他被关在了监牢之中，一同被关押在这里的，还有许多齐彬一派的官员。 他们中的一些人其实并没有自己的立场，他们也支持老藩主，但还是被抓了起来。 岛津忠教现在帮齐兴处理政务，这些事情都是他安排的。 而他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被安排在重要的岗位之上。 单耀东这次从泉州回到八重山后，被提拔为中队长，他的小队当初走的距离最远，任务完成得最为出色。 正好遇到了扩军，董良根据各个小队长的表现，提拔了一批人上来。 总体来说，现在护卫军中的晋升还是比较公平的。 集成馆入口处的掩体还没有拆掉。这里依然作为重点防守的位置。 虽然知道萨摩人此时不可能动手，他还是非常的小心，掩体的后方一直保持一个小队的常备兵力，四个小时换一班岗。 集成馆内现在还有五百多拖家带口的工人。 回去的时候，船队实在是装不下这么多人了。董良只能暂时将人安置在集成馆，并且留下了一些粮食。 单耀东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不仅仅让手下密切监视这些人，还将他们进行分组，并且分开安置。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这些扶桑人竟然非常遵守秩序。 这些人自动选出了一个话事人，维持秩序，然后每日从单耀东这里领取最基本的食物，似乎没有人要反抗闹事。 见到护卫军在整理集成馆，他们甚至提出要帮着干活，只要能够多分一些食物给他们就好。 他们身份低微，不是武士，只是普通的平民，在这些萨摩人看来，战斗是武士老爷们该做的事情。 他们只知道通过劳动让自己吃饱饭。并不在意现在的藩主是被谁击败的，又或者是头上换了一个藩主。 这个时期，大部分的扶桑人，他们连最基本的国家观念都没有。 他们的眼中藩国就是国家。至于天皇，那是触不可及的神灵。 神灵越加的虚无缥缈，远离人们的生活，也就没有什么震慑力了。 明治维新之前的日本与印度相似，更多的是一种地域观念。这时候的普通日本人还是非常温顺的。 “怒涛号”上的董良非常的着急，但是他没有办法，这次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运输船上都装满了，速度根本就没有办法提上了。 而他又不能不管这些运兵船。 前方就是冲绳岛，不断靠近，似乎又总是到不了目的地。 () 第一一八章 援军 首里城，随着萨摩兵建造好了攻城器械，城外的战斗终于变得白热化。 “八爷，西城那边的城墙有萨摩人登上来了。我带人去支援。”向勇浑身浴血，他的甲胄也已经破损不堪。 他手中的这支不到百人的向家军是琉球军中战斗意志最坚定的军队。 他们也成为了整个城墙上最重要的一支救火队。 “向勇，你留下来，我去。”康老八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一个身材不高，但是非常灵活的萨摩武士杀到了城头上。 这人相当厉害，在五六个琉球兵的夹击下，横冲直撞，不断扩大自己身后的空间。 此时越来越多的萨摩兵正顺着云梯向上爬。 他们结成军阵巩固着城墙上的这处阵地。 “喝……”竹内良太大喝一声，同时挥舞着手中的倭刀。 那些握着长枪的琉球兵被吓得连连后退。 他哈哈大笑，露出嘴中的黄牙。 “去死吧，你们这些胆小鬼。” 萨摩武士根本就不把琉球兵放在眼中。 这是在几百年统治期间，建立起来的心理优势。 就在这时，一支短矛呼啸着向他飞来。 竹内良太向边上滚去，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如同钢针一般的强壮男人在七八米外向他冲来。 那人只在地上点了两下脚，就跳到了竹内良太的身前。 这个时候竹内良太才刚刚起身。 一柄厚背大刀就砍向了他。 竹内良太赶紧举起自己的倭刀去格挡，他已经来不及躲闪。 作为一名中级武士，竹内的刀术还是可以的。 但是他低估了那把大刀的份量，这柄足足有三十斤重的大刀，是董良专门用“怒海号”上的备用钢材帮康老八打造的。 “呛……”的一声，倭刀被砍断，竹内良太的眼珠子都要爆了出来。 这把从空中几米外借着惯性砍下来的大刀，直接削掉了他半边身子。 康老八如同一尊从远古复活的战神一般杀进了这些登城的萨摩兵中间。 这萨摩人同样崇拜强者。 不过他们没有退缩，他们对强者崇拜的方式就是去挑战他。 他们以死在强者手中为荣。 见到这边的城墙上杀的热闹，越来越多的萨摩兵从这里登城。 康老八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他们的人少，不要看他现在大杀四方，这对体力透支非常大。 “砰砰砰……”康老八挥出一刀，逼退靠近他的萨摩兵，随即掏出了自己的左轮手枪。 手枪作为杀手锏，每次都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候用。 他身后的特战队员，也纷纷掏枪射击。 终于是将这一处城墙上的萨摩兵给清理干净。 但是另外一边，又有一面城墙被攻破。 康老八绝望地叹了一口气，人力终究有时穷。 琉球兵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还是太弱了。 今天一直都是他和向勇将这些人的士气给吊着。 这样也就才抵挡了一个多时辰。 一群琉球兵沿着城墙向康老八这边跑来，将城墙都给堵住了，让想要上去堵住缺口的康老八根本挤不过去。 完了，琉球完了，不过自己也尽力了。 没了琉球王，元首同样能够控制这里。 他只是对向邦有些过意不去。 当初向邦给了他们很多帮助，他的唯一要求就是想要保住尚泰王，保住琉球的社稷。 还有那个漂亮的琉球翁主，她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怨恨元首。 其实康老八觉得那个翁主不错，能够配得上咱们元首。 就在这个时候，一袭白帆出现在首里城西南方向的安里川中。 安里川距离首里城最近的地方只有不到一千米。 军舰上的舰炮勉强能够够到这里。 时间线往前再追溯一些。 张明带着分舰队到了那霸的时候，桦山力源已经开始围攻首里城。 那时候，桦山力源派兵对那霸实施戒严。 因此，张明的舰队进入安里川之后，边上的那霸港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少量的萨摩兵巡视。 接着他们就听到了首里城的枪炮声。 张明知道一定是萨摩人在进攻首里城。 元首的大军还没有到，他们只有三艘船飞剪船，船上一共有一个大队的步兵。 这个大队是林岳的三大队。 林岳是安溪人，皮肤黝黑，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有几分彪悍，但实际上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他作战勇猛，但是没有王素那么莽撞，尤其是被董良用蛆虫治好腿伤之后。 “张舰长，你们尽量靠近首里城，到时候我们就近登陆，如果打不过，我就朝你们这里撤退，然后你们用舰炮替我掩护。” 林岳还不知道围攻首里城的萨摩兵到底有多少，但是他手中只有三百人。 他先要将自己的退路给留好。 这首里城，林岳必须要救，不仅仅是为了尚泰王。 康老八可还在城内呢。当初他们的计划就是康老八混在王宫先确保尚泰的安全。 现在萨摩人在猛烈地进攻首里城，说明尚泰王还在城内。 桦山力源也看到了从安里川驶来的巨大军舰。 这是洋人的大帆船，但是他知道，这些船不是洋人的。 “桦山将军，就是这些船进攻了鹿儿岛，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桂小五郎的心中不由得感叹。这些清国人的速度还真是快啊。 他到达冲绳岛也就是才半天时间，桦山将军做出决定已经算快了，还是被对方赶上了。 “桦山将军，必须赶紧抓住尚泰王，要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放心，小五郎，安里川距离城池还很远，他们打不到这里吧。” 就在他们说着话的时候。 “怒海号”尝试着向首里城发射了几炮。 “轰轰轰……”轰隆的炮声响起。 炮弹飞向城池的方向。 距离确实很远，炮弹没有什么准头。 不过还是打了桦山力源的脸，对方的炮弹能够攻击到这里。 “纳尼？” “小五郎，你看，他们打不准的。” “就怕他们带了步兵，将军要不派一队人去看一下。” 不用看了，军舰上放下了几艘小艇，带着绿头巾穿着蓝色军装的步兵滑着小艇向岸边靠近。 “不能过去，我们靠近了正好被他们的舰炮轰击。”桦山力源道。 “不要管这些人，抓紧攻城。” 这个时候城墙上已经有多处被萨摩兵登上。 白刃战在城墙上打响，不过琉球兵很显然不是对手。 康老八和向勇的救火队，此时也救不过来了。 “援军来了。”康老八指着远处巨大的船帆喊道。 特战队员也跟着一起喊道。 向勇明白了八爷的意思，让手下的军士一起大声呼喊：“援军来了。” 城头上已经濒临崩溃的琉球军终于被鼓舞了一点士气，刚刚不断后退的颓势稍微好转了一些。 不过这种士气没有坚持多久，在桦山力源的命令下，萨摩兵加强了攻势。 “杀啊，今日与我琉球国共存亡。”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将的声音响起。 一群穿着各式衣服的琉球人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从城内各处向城墙上涌来。 他们有的是官员、有的是差役，有的时家丁，也有一些守卫王城的士兵。 小小年纪的尚泰孤零零地站在王宫的门楼上，看着首里城的人发出最后的呐喊，发起最后的冲锋。 虽然年幼，但是他依然热血沸腾，心中的恐惧都渐渐消失。 () 第一一九章 乡音 那些随着蔡齐杀上城墙的官员和他们的家丁，甚至比城墙上的守军士气还要高昂。 也不知道这位老将军跟他们说了什么，这些人一个个都给打了鸡血一般，悍不畏死。 他们的出现暂时挽回了城墙上的颓势。 林岳带着三大队成功登陆，他们列队向首里城的方向押去。 桦山力源见到对方只有三百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从本阵中分出了五百人向对方压了过去。 桂小五郎没有干预桦山力源指挥作战，但是他却并不看好这五百人。 他可是知道对方的厉害的。 双方在距离首里城五百多米的距离接战。 萨摩军中有火枪手、弓手还有长矛手，是一支混合型的军队。 “停止前进，准备……”林岳一声令下，一百多米长的横阵停了下来。 士兵们检查自己的枪支，然后举枪做好射击的动作。 “砰砰砰……”双方几乎同时向对方射击。 护卫军的人数虽然少，但是火力要比萨摩军强多了。 萨摩兵射击完了，长矛兵开始冲锋，弓箭手紧随其后。 护卫军则继续射击。 看着对面的萨摩人倒下，林岳不为所动。 董良告诉过他，他的名字中的两个字的意思是，其徐如林、不动如山。 古人指挥打仗讲究其徐如林，其疾如风，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林岳深以为然，原来自己天生就是一个做将军的料。 果然，冷热兵器混合在一起的军队相比于纯火器军队还是要略逊一筹。 眼见着城墙上的进攻和河边的阻击双双受阻。 哪怕是桦山力源，这个时候也感到慌乱。 “将军，此时再不拿下首里城，我们将陷入万劫不复之中。”小五郎说道。 他怎么看不出现在的危急情况，不过他觉得桦山力源在攻城上一直没有尽全力，也许是他在心里就瞧不起这些琉球人。 但是今天，这些一向懦弱的琉球人却爆发出了连他们都要敬佩的勇气。 他们前仆后继，似乎一下子不怕死了。 城墙上的琉球军几乎已经伤亡过半。 但是他们竟然没有崩溃。还有那些城内的官员和奴仆，这些人平时对萨摩家的驻军点头哈腰的。 今天他们却敢于拿起武器与萨摩家的勇士面对面的战斗。 不光是桦山力源、小五郎，几乎所有的琉球士兵都感到惊讶。 殊不知，这种精神就是绝地反击，哪怕是最卑微、做懦弱的人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也会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而对于这些琉球人来说，这首里城以及城内的王就是他们的底线。 萨摩家可以殖民琉球，可以盘剥勒索，但是不能将手伸进首里城。 这么些年，琉球人一直在坚守着这条底线。 冲绳岛的西南海域，一支庞大的舰队向安里川的河口方向前进。 船队里面有常跑冲绳的琉球人，船队很顺利地进入了安里川。 “那就是那霸吗？”董良看着这个依托港口而建的城市。 真的有一点这个时代城市的样子了，而不是石垣岛那种小渔村。 就在这时一支通讯船靠了上来。 “元首，萨摩人正在攻击首里城，林大带着三大队上去了，但是他们人数太少无法靠近萨摩军的本阵。” “什么？”董良没有想到萨摩人这么快就动手了。 是的，一定是有人将鹿儿岛的消息传过来了。 这种情况，在战前就已经考虑到了，并且董良也制定了相关的预案，那就是让康老八的特战队将尚泰王给救走。 这个方案实际上对首里城的其他琉球人很不公平。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董良制定的政策必须要站在华族大局的角度上。 这也不是说为了大局就可以牺牲小民的利益。 如果有能力的话，董良自然是希望能够保护每一个华族的百姓。 “让董兴福的一大队在港口登陆，清理掉那霸城内的巡逻队。” “二大队和四大队登陆后向首里城急行军，半个小时后必须要赶到首里城。” “怒涛号继续向上游与张明他们汇合，教导队与我一起在那里登陆，怒水号在港口监视。” …… 董良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但是船没有停，径直向上游而去。 毛东明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门板的缝隙。 他最怕的事情就是那些萨摩兵突然踹开他家的铺面。 要是家里的东西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从新做起来。 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平时开店的时候，他是绝对不允许妻女在萨摩人面前出现的，她俩只会在后厨干活。 晚上客人散去之后才会出来帮着收拾店铺。 好在有惊无险，那些萨摩兵将街面上的所有琉球人都给清理完之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们的人数似乎不多。 接下来，首里城方向的枪炮和喊杀声更大了。 毛东明并不希望这种声音结束，因为那样就意味着首里城被他们攻陷了。 到时候，他们这些琉球人算什么呢？ 萨摩人会平等对待他们吗？ 他就这样一直听着首里城方向的动静。 突然街面上的萨摩人指着港口的方向叽哩哇啦说着什么，然后一阵骚动。 毛东明换了一个角度，向港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三艘巨大的洋人帆船沿着安里川向东驶去。 它们并没有在港口内停靠，而是直接向上游开去。 毛东明不明白为什么洋人也参与进来了。 那霸港时常回有洋人的船停靠。 不过那些洋人吃不惯他这里的饭，他们更喜欢在港口萨摩人开的妓馆厮混。 没过多久，首里城的方向就传来了剧烈的炮击声。 那声音比之前的炮击声要响多了，就像是一柄大锤不断地击打在毛东明的心头。 毛东明不知道这些船是去打萨摩人的，还是去帮萨摩人攻打首里城的？ 虽然身为小人物，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他的心中却牵挂着琉球。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实际上时间并不是太长，因为天色还是亮的。 一支规模更大的舰队来到了那霸。 这次来的船只差点要塞满了整个港口。 街面上的萨摩巡逻兵们哇哇大叫，显得非常慌乱。 他们聚在一起向码头的方向冲去。 毛家的客栈位置非常好，地势比较高，能够看到港口的情况。 只见一队队绿头巾、蓝衣服的军人从船上下来，快速在港口集结。 港口的位置还不时传来枪声。 打起来了，这些人是来打萨摩人的。 琉球有救了，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孔。 但是作为一个老百姓，总会从最简单的角度来分析问题。 “砰砰砰……”几名萨摩兵从毛东明铺子前的街道上跑过，后面跟着几个绿头军。 这些人一边追击，一边有人单膝跪地，举枪射击。 这次毛东明看清楚了，这些人似乎是从他的闽南家乡来。 因为他们嘴中传出的声音是那种熟悉的乡音。 …… () 第一二〇章 我来晚了 董良带着教导队终于登上了冲绳岛的土地。 此时，林岳正带着三大队在与萨摩人周旋。 桦山力源将攻城用的火炮搬过来对付林岳。 林岳见到对方搬出火炮就向岸边撤退。 萨摩人的火炮大都是盏口铳一类的小炮，射程并不远。 见到对方搬出了火炮，张明这边仿佛是受到了挑衅，三艘战舰的火炮一个齐射，弹丸铺天盖地地砸在扶桑人的本阵。 虽说这准头是不怎么样，但是架不住密度高啊。 有些炮弹幸运地砸到了萨摩人的炮兵阵地。 灰尘散尽，萨摩人炮兵阵地上一片狼藉。 张明其实更想用火箭弹，这家伙射程远，威力更大，来上几发估计都不用三大队上了。 但是萨摩兵就在城外，以火箭弹那令人瞠目结舌的准头，都有可能打到王宫去。 正因为如此，战斗才僵持下来。 要不然真没有董良什么事情了。 “元首，你怎么来了。”林岳一脸愧疚地跑到董良的面前。 没有击败萨摩人，救下首里城，让他感到非常沮丧。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董良没有责怪林岳。他没有拿战士们的性命开玩笑，强行进攻。 这么做并没有错。 “该结束这场战争了！”董良看向萨摩人的本阵，还有在城头上厮杀的琉球军民，掷地有声地说道。 “轰轰轰……”有了“怒涛号”的加入，河面上的火力支援增强了很多。 萨摩人的炮兵几乎全部被摧毁。 董良没有等待二大队和四大队。 直接让教导队与三大队向前押去，他自己则带着十几个散兵向萨摩人的侧翼摸去。 所谓的散兵就是使用线膛枪进行精准射击的步兵，西方的军队也有人称之为猎兵。 董良本身就是侦察兵出身的，对于潜伏行进非常有经验。 鹿儿岛一战，他狙杀了对方的将领，让董良有些上瘾。 这个时候的萨摩军队，还不知道防范远距离狙杀。 “桦山将军，没有机会了，我们撤吧。”小五郎见到又有援军来了，他很清楚这是攻打鹿儿岛的那支军队全部到了。 而他们依然还在城墙上与琉球人厮杀。 诚然，城墙上的琉球人死伤非常惨重。 但是这些普通琉球人就是死再多又有什么用途呢？ 桦山力源回头看了一眼不甘心的小五郎。 刚才一直怂恿自己攻打首里城的是这个年轻人，现在劝自己撤退的又是此人。 对方都已经打到这里了，还会留着那霸给自己撤退吗？ “小五郎，你走吧，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救出藩主。”桦山力源说道。 “将军，您不能落到这些人的手中，您在萨摩有很高的影响力，应该活着离开，才能够帮到藩主。” 小五郎知道桦山力源的作用更大。岛津忠教不可能将整个桦山家族给连根拔起。 如果能有桦山力源与藩主一起流亡，那么藩主东山再起的机会将会更高一些。 桦山力源似乎明白了小五郎的意思。 “不，小五郎，我不可能丢下士兵们独自逃走的。那样的我跟死了没有任何区别。” 董良不认识桦山力源，他只知道萨摩军中的高层都喜欢穿着华丽的甲胄。 往往那些甲胄越华丽的将军在军中的职位更高。 这一次，他的瞄准镜中框住了一个穿着黑甲的将军。这人虎背熊腰，看起来年纪不小，但是站在那里非常有精神。 此时，这人正站在那里与一个年轻人讨论着什么。 对方正在分神，这是狙杀的最佳时机。 深吸一口气，董良缓缓吐出。 “砰、砰、砰……”三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这次他找了两名教导队员与自己一同动手。 这样能够提升命中的概率。 “桦山将军……”桂小五郎的话还没有说完。远处的树丛中传来几声枪响。 桦山力源捂住自己胸口，满脸难以置信，径直倒地不起。 小五郎连忙趴到地上。 他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水。 完了，萨摩军完了。 小五郎没有想过继续带领萨摩军战斗，他可不是桦山力源，这里的萨摩军知道他是哪根葱啊？ 扶桑军队就是这样，主将在的时候，战斗意志和韧性都非常强，一旦主将阵亡，他们的士气也泄得更快。 见到没有人前来围攻自己，他带着散兵小队继续狙杀那些指挥战斗的武士。 城墙上到处都是尸体。 康老八感觉自己手中的大刀越来越重。 他已经快要挥舞不动。 手枪没有时间装填，现在已经派不上用场。 几个他非常看好的特战队员被萨摩人围攻，最终战死。 在此之前，康老八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恶战，无论是石垣岛上的反围剿，还是在同安县攻打县城。 他身边的特战队几乎还没有任何的损失。 但是这次他带出来的十几人，已经有五六人战死。 这些人都是他亲自从华工中挑选出来，然后与董良一起教导。 他们身上的功夫，每一个动作都是康老八指导的。 援军虽然来了，但是萨摩人足足有几千兵力，双线作战也没问题。 康老八已经来不及考虑许多。 他只是麻木地挥砍着面前的萨摩兵。 蔡齐老将军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负伤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支援到城墙上的那些官员、平民、仆从，他们缺乏作战经验，只靠着一腔的热血。 他们的伤亡更大，尸体铺满了城头。 这个时候康老八看到了“怒涛号”。 他知道董良来了。 元首来了，那么这一切即将结束。 康老八身体中最后的潜能被激发出来。 三大队和教导队还没有推进过来。 萨摩兵自己就乱了起来。 原本攻上城头的萨摩兵纷纷退去。 而那些在城墙下的萨摩兵则已经开始向远处撤退。 他们已经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在自己军曹的带领下向那霸逃去。 这些人不知道那霸已经被护卫军控制了。 他们只是在本能驱动下想要逃离这里，逃回萨摩去。 这些人被从路上赶来的二、四大队迎头撞上。 林岳也带领三大队从后面追了上去。护卫军从来不会嫌弃俘虏太多的。 董良一直跟手下灌输的思想就是劳动力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教导队没有去凑热闹，他们忠实地履行着保护元首的职责。 “去几个人找你们的队长。”董良对教导队说道。 董良来到守礼门前。 斑驳的城墙似乎被鲜血染红。 那些位于女墙底部的排水孔中还有浓稠的鲜血向下低淌。 萨摩人已经退了，但是城头上依然活着的琉球人并没有欢呼。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 刚才他们都处在癫狂的状态中没有感觉，现在终于有时间回神。 到处都是尸体，其中大部分是琉球人的，他们有的穿着华丽的官服，有的穿着普通的布衣。 有的尸体掉在城墙的下方，手中还抱着一同摔死的萨摩兵。 有人一只手抓住萨摩兵的刀刃，一只手将长矛送进对方的身体。 两个人就这样屹立不倒，像是雕塑一般。 董良看着这样悲壮的一幕，嘴中喃喃道：“我来晚了！” () 第一二一章 册封 董良也没有矫情，顺着教导队清理出来的路线，攀着云梯爬到了城墙上。 城墙上惨烈的景象就连董良都为之一惊。 真是太惨烈了！ 他的视野越过这些尸体，刚好看到了不远处的宫门。 宫门上站着一个男孩。 男孩的个子不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明制袍府，袍服上面绣着蟒纹。 董良的视力极好，百多米的距离，就像是面对面相见一般。 这就是那个小正太吧，啊不，是小尚泰王。 虽然琉球是个非常小的国家，但是立国五百余年时间，比满清的立国时间都要长。 其王室对琉球国的影响很深。 董良的身上也穿着蓝色的军服，但是他没有带头巾，而是带着一顶木髓帽。 他的身型很高，身上的气质与普通的护卫军截然不同。 董良一出现，那些还活着的琉球人都不自觉地将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 他向前走去，小心翼翼地躲开地上的尸体，尤其是那些惨死的琉球人的尸体。 这些人都是为了自己家园而战的英雄，不管他们当初多么的懦弱，也曾胆怯、退却，但是终究是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虽然躲开了尸体，粘稠的血液却沾满了他的脚底板。 这让他在走路的时候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董良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朝前走。 他的眼睛从那些幸存者的脸上扫过。 这些人从董良的脸上感受到了善意。 董良从马道走下了城墙。 穿过城门与宫门之间的短短距离，上了宫墙，没有一个人拦着他。 “八爷，这人是谁？”向勇凑到康老八的身边小声问道。 “这就是我们华族的元首，一个能够改变琉球命运的人。”康老八看着董良的背影说道。 “让大家抓紧打扫战场，看看还有没有伤员？” “嗯，是，八爷。”康老八俨然成了现场发号施令的人。 他此时坐在城墙边的台阶上，这是城墙上少有的一块没有沾血的石头。 不过八爷的身上却全都是血，大部分都是别人的。 也有他自己的，他的胳膊上有好几处伤口，用绷带紧急包扎了一下。 董良走上了宫墙。 尚泰现在安全了，但是他却有些紧张。 那个出现在城墙上的高个子男人。 那人不会就是姐姐信中所说的先生吧。 姐姐告诉过他，会有一个男人带兵到首里城，帮琉球赶走萨摩人。 以后，这个男人就是琉球的守护者。 姐姐告诉尚泰王只要他见到了这个男人就要以老师之礼，绝对不可以慢待。 董良径直向尚泰走去。 尚泰身边的两个长得非常魁梧的护卫向一起靠拢了些，本能地想要挡在尚泰的面前。 这是两个男相扑手。 “金亮、金光，退下。”尚泰命令道。 两个魁梧肥硕的护卫看了一眼尚泰，低下头，向两边退去。 “学生尚泰，拜见先生。” 尚泰的口中也是一嘴闽南话，只是声音中还带着稚气。 见到尚泰对自己拱手行礼，口称先生。 董良似乎没有太过惊讶。他上前扶起尚泰。 右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嘴中说道：“有点瘦弱了，你以后要好好吃饭。” “是，老师。” 董良上辈子有很多的学生。 这一世，他也收了不少学生。 好为人师的习惯是改不掉了。 “以后不用再担心有人会杀你，琉球的国王一直都会是你，为师已经将萨摩家给击败了，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来找琉球的麻烦，要是再有人来找麻烦的话，咱们就将他们打走。以后的琉球将是华族在东海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尚泰看着董良，少年清澈的眼眸扑闪扑闪。 尚泰曾经有很多老师，有琉球人，有萨摩人，但是从来没有哪一个老师像董良这样有亲和力。 尚泰王对着董良行礼，与董良交谈的一幕幕都落在琉球人的眼中。 他们虽然还不清楚董良是干什么的，但是他们都知道从此以后，琉球的天变了。 董良下令让张明护送着船队将集成馆的机器，还有那些工人，以及大部分的陆军官兵送回西表岛。 董良准备在上原港重建一个集成馆。 虽然现在控制了冲绳岛。 董良依然准备将自己的重心放在西表岛。 因为西表岛距离东番岛、距离大陆要更近，那里以后才是他前进的主要方向。 而冲绳这里，包括整个扶桑以后将是华族的后花园。 再者，西表岛虽然土地没有冲绳肥沃，但是其地形更加便于防守。 将工业区建在那里也更加的安全。 另外，董良还要派人去石垣岛，抓紧将向邦和尚云给接过来。 是时候理清楚华族的架构了。 董良究竟准备将华族建造城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可能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因为他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一个普通的老师，技工，退伍军人，不可能一穿越就成了政治家。 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董良准备以华族作为口袋，整合东亚各族。 不让他们在以民族差异为原因，不断内斗，内耗。 结果让欧罗巴文明掌控了整个世界。 现在冲绳岛上只有阿福的一大队驻守那霸城。 另外教导队和三大队在首里城帮助清理城池。 这一战，首里城的琉球人牺牲的太多了，几乎只剩下老弱妇孺。 王宫中最豪华的大殿，现在被董良拿来安置伤员了。 受伤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其中大部分都是外伤，尚云和向英都不在这里。 护卫军中那些向英培训的卫生员根本忙不过来。 董良只能自己上阵操刀。 尚泰一直跟在董良的屁股后面，董良走到哪里，尚泰就跟到哪里。 像是一个小跟屁虫。 “将这个根线穿好。”董良对尚泰吩咐道。 “老师，是要将人皮给缝合到一起吗？”尚泰看到血淋淋的伤口似乎并不害怕。 他以前就会看姐姐研究医术。 不过这并非他的爱好。 “对。”董良回答。 “老将军，我帮你消毒了啊，有些疼，你要不先将这麻沸汤给喝了。”蔡齐被从尸体堆中拖出来的时候已经昏死过去，这才被。 他的后背上一道巨大的伤口，深可见骨。 他的脸色苍白，一看就是失血过多。 王宫中还有一些太医，这些人大都不擅长外伤治疗，只能帮着熬药或者打打下手。 “回头给老将军熬一点补血的方子，老将军失血过多，身体太虚。”董良嘱咐道。 等蔡齐喝完了药，过了一会儿，昏睡过去，他才还是消毒缝合。 船上这次带了不少的神药。 董良打开一个小瓷罐，将里面清澈的药水倒到伤口上去。 接着用棉球擦拭，完了，他接过尚泰手中的针线和镊子开始缝合。 就这样很多人在这简易的手术台上认识了董良。 救人很重要，不过让那霸重新恢复正常状态更加的重要。 让琉球加入华族，成为华族之下的一个王国，还需要一个仪式。 这两天，董良已经通过尚泰命令琉球的石匠，在首里城外的宗庙边上竖起一座轩辕石像。 他将在轩辕石像前以华族元首的身份完成对尚泰王的册封。 同时也向琉球人宣布，他们今后将是华族的一份子了。 () 第一二二章 百姓的护卫军 整个夜晚都静悄悄的，那霸的居民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虽然一直被萨摩家殖民，但是那霸总体上还是稳定的。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动乱了。 清晨，毛东明终于壮着胆子拆开了铺子的门板。 “噗通”一声。 一个裹着毯子，头戴绿头巾的护卫军战士身体失去了支撑，向后摔倒。 那护卫军一下子就被惊醒，然而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赶紧招呼身边的战友起来。 毛东明探出头去一看。我的个乖乖，原来外面躺着一排绿头军。 护卫军头顶的绿色头巾非常个性，颜色鲜明。普通百姓见了之后，总会不自觉的叫他们“绿头军”。 “军爷稍等一会儿，店里烧了热粥，喝一口再走吧。”毛东明说道。 这些兵似乎非常的温和，说的又是闽南的乡音。 原本他还有些害怕，虽然昨天傍晚就有官府的小吏敲锣打鼓地告诉大家，护卫军是保护琉球的军队，让大家恢复正常的生活。 但是大部分人都跟毛东明一般谨慎。 他们躲在屋中又观察了一个晚上。 因为城内还生活着很多扶桑人，董良要求一大队就住在城内。 就连晚上的时候都要安排士兵值班巡逻，这样假如有什么问题，他们的反应的速度还快一些。 于是，许多士兵就睡在了大街上，反正现在是八月份，天气炎热，大街上反倒凉爽，用随身携带的毯子挡住露水和蚊虫便可。 “掌柜的，您也是咱闽南人？”刚才摔倒的那个绿头军问道。 他的名字叫欧阳健，是第一批的华工，这队护卫军的小队长。 护卫军中非常注重思想教育，董良在给他们上课的时候就会专门讲述如何团结百姓。 军队的存在不是为了满足某个人的私欲，那样的军队只是家丁，而不能叫军队。 护卫军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华族。而此时的琉球百姓已经是华族百姓，是护卫军需要保护的对象。 对于自己要保护的人自然是要团结的。 欧阳健明白这个道理，他也是普通的百姓出身。 能够设身处地地理解这些百姓的想法。 大家只不过希望获取安全感，在有了安全感之后，努力干活，养活一大家子，让自己的家族延续下去。 普通人的需求就是这么简单。 “祖上是闽南人，不过琉球这里都讲闽南话，几代人了乡音不改。军爷，你们以后是不是就留在那霸了啊？” 客栈的老板一般都比较健谈。毛东明也不例外，他们还是业余的“包打听”。 见到这军爷如此客气，毛东明心中立马就不害怕了，反而大着胆子打听起来。 “掌柜的，这个我们也不清楚，要等元首的命令。不一定是咱们大队，不过也会是其他护卫军。” “元首？就是你们的大当家的吗？”毛东明道，他们其实还是觉得这些人是某股海盗。 要知道从明末开始，这东海上说话最有份量的就是海盗，不过也不能算是纯粹的海盗。 比如汪直、郑芝龙都是控制了大陆、琉球到日本的三角贸易。 “哈哈，掌柜的，元首就是我们的当家的，以后也是你们的当家的。”欧阳健笑道。 他今年只有十八岁，是一个非常阳光的大男孩。 这些事情很快都会对那霸的百姓公告，也不算什么机密。 “小兄弟啊，都是老乡，你可不要唬我，这萨摩人还会不会再来？” 聊着聊着，毛东明口中的军爷变成了小兄弟。 他虽然声音不大，但这问题还是有些敏感的。 “嗨，毛叔，您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刚从鹿儿岛回来，萨摩家的老巢都给咱们端了，他们家的新藩主已经跟咱们求和，以后咱们不去打他们就不错了，他们怎么可能过来自找苦吃。” 原来是这样，毛东明的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这着实让他感到惊讶。 这伙人不简单啊，竟然能够打败萨摩家，这下好了，这东海上，能够击败萨摩家的势力绝对没人敢对付。 当然了，毛老板的见识终究有限，他忽略了那些驾驶大船的洋人。 “好，好，这就好，终于能够过上安生日子了。” 这个时候毛东明见那些士兵一个个从身上掏出干巴巴的面饼。 这是他们的早饭了，欧阳健将面饼在嘴中咬了一口，嘎嘣脆。 这饼子又干又硬，他取下身上的水壶灌了一口水，在嘴中泡了一会儿，才嚼起来。 “哎呦……小兄弟，你们就吃这东西？让弟兄们等等，给你们装点热粥。” 毛东明没等欧阳健答应就跑回厨房。 他让婆娘找了一个木盆装了粥，让自己闺女拿了碗筷。 一家三口端着热粥出来分发给这些战士。 欧阳健想要拒绝，军规不允许他们如此。 不过架不住毛东明能说会道，几句话就让欧阳健哑口无言。 加上欧阳健的闺女与他们一般大小，这些小伙子们都害羞起来。 不过喝了热粥，身上确实舒服多了。 他们将饼子放在热粥中，化开了再吃也更加方便。 “小兄弟，以后要是驻扎在那霸，有空的时候就到叔的店里来，叔给你做米线吃。叔的闽南菜也烧得好。”毛东明越看这些人越加的顺眼。 欧阳健眯着眼睛，笑着点头。 尤其是毛家的闺女给他们添粥的时候，他的头都不敢抬。 “嘟嘟……”远处传来了集合的哨声。 “叔，谢谢你了哈。” 只见这一个小队的护卫军一口气囫囵吞枣一般将剩余的粥饼，全都填进了肚子里去。 然后他们放下碗筷，向港口的方向奔去。 “对了，叔，这是饭钱。”欧阳健从身上抓了一把铜钱丢在了毛东明的手中，没等毛东明反应过来就飞一般地跑开。 “哎……小兄弟，不要钱啊。”毛东明想要追上去，但是哪里跟得上这些护卫军的小伙子。 “阿爸，这些人是海盗吗？”毛家丫头凑到毛东明的跟前笑着说道，似乎是在嘲笑父亲之前识人不明。 “他们叫护卫军，守护的护，记好了，以后你跟你阿母再也不用躲在后厨了。这琉球的天变了……” 毛东明都能够看懂当前的形势，那些隐藏在那霸的大人物们怎么会看不懂呢。 那霸这个地方比较特殊，名义上算作是萨摩家的领地，但是主权还在琉球王国手中。 这种双线的统治模式，营造出了自由的商业氛围。 此时幕府与满清的情况，差不多，闭关锁国，封建保守，商人受到了重重限制。 那霸这里算是一个法外之地，又是一个海上的航运和贸易枢纽，自然有不少的大家族在这里布局。 他们得到的消息要远比毛东明要多。 () 第一二三章 商人代表 董良花了两天时间协助救治伤员。 这些人用上了青霉素，存活的概率提高很多。 正因为如此，董良用行动收获了首里城官员守军的好感。 同时护卫军三大队配合城内反日派琉球官员开始对那些亲日派官员进行清洗。 收回他们的封地，抄没他们的家产，拘捕他们的家人。 不过董良终究没有大开杀戒，只是准备将他们流放的偏远的岛屿上去劳动改造。 董良除了设置生产大队之外，还设置了劳改大队。西表岛的种植园，还有那些鸟粪岛上的战俘就被编成劳改大队。 琉球的岛屿众多，很多岛屿人迹罕至，这些人被安置到那里几乎一辈子都别想离开。 蔡齐老将军受伤，国相和摄政王都被八爷战场处决，朝内几乎没有重臣坐阵。 尚泰不止一次在董良面前提出让他做琉球的国相。 但是董良没有答应。 这与他的设计相违背。 冲绳岛暂时实行军管，董良在等待向邦的到来。 向邦不在，他和尚泰这个娃子商议好了也没有用。 以后的琉球王国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这关系到今后华族的走向。 空荡荡的王宫中，小尚泰正在读董良给他的《告华族同胞书》，内容太深刻，小家伙读的非常吃力。 不过谁让他是国王呢，总要比别的孩子多承受一些。 “老师，我这里有一样东西给您看一下。”见到董良过来，尚泰王从王宫书房中一个非常精致的木箱中取出一卷看起来非常古朴的竹简。 董良伸手接过。 他现在几乎总揽了冲绳岛上的政务。 尚泰王的任务就是读书，有时候，董良会与他聊一聊外面的世界，这让尚泰非常感兴趣。 也许是在这个王宫中关的太久了。尚泰非常渴望能够离开这里。 董良小心地打开竹简，因为这东西看起来太过古朴，他生怕一下子就弄散了。 “先生，这是我琉球国家传宝鉴。其实就是四百年前我第一代先王派人觐见大明永乐皇帝的时候奉上的族谱。这份族谱能够证明我尚氏乃是南宋年间从闽南迁居琉球。” 在董良的面前尚泰不敢卖关子，赶紧介绍道。 董良拿在手中大体上看了一下，这东西也不知道真假。 琉球的初代国王是尚思绍，史书记载其为琉球土著。 这份宝鉴，也有可能是尚思绍为了获得大明的册封故意伪造出来的。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在向前追溯的话，整个太平洋的土著，那些波利尼西亚人种，最初都是从中国的东番岛出发的。 这么说，华夏是真个太平洋岛国文明的发源地也不为过。 董良拍了一下尚泰的肩膀说道：“尚泰，琉球太小，以后你要将目光放眼整个世界，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在华族内部担当重任，国王只是你的一个头衔，如果你只是在意这个头衔，那么今后你可能就会跟那些欧罗巴的老贵族一般，终日沉迷于祖先的荣光之中，最后一事无成。” 这个孩子有些少年老成，非常的乖巧，与苏达有些像，是董良眼中的好学生。 他知道尚泰从《告华族同胞书》中看懂了一些信息。 因此才会将这个宝鉴拿给自己看。 尚泰扑闪着乌黑的眼睛，连连点头。 董良知道这个孩子一直生活在萨摩家的阴影之下，缺乏安全感。 “尚泰，我先跟你透个底，以后的华族将会非常大，琉球只会是华族的一小部分，你的国王身份也会一代代流传下去，这是对你们家族的一种奖励，而不是说你天生就比别人高贵。琉球的政事将交给国相负责，这个国相我准备交给向邦来做，你应该熟悉他。” “而琉球的安全则交给护卫军负责。在我华族之下只能有一支军队，那就是护卫军。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英国吗？以后的世界，国王将渐渐成为一种象征，因为世界变了，光靠一个人的智慧是没有办法将国家给管理好。” “先生，可是您却可以将华族管理的很好啊。”小尚泰反问道。 董良欣慰一笑：“那是因为现在的华族还小，等以后华族越来越大，会有更多的人加入我们，这其中不乏人才，他们同样会加入对华族的管理当中。” 董良给尚泰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知道没有人会废除他这个国王。 尚泰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只要他不做这个国王，那么很可能就会被杀。 就在这时，一个教导队的小队长找到董良，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尚泰，想不想出去走走？”董良摸着尚泰的头说道。 董良天生教师体质，几天时间已经跟小尚泰相当亲近。 “可以吗？先生。”尚泰难以置信地看着董良。 他一直都被软禁在这首里城中，还从来没有出去过。 “当然可以，我说过了，以后国王的头衔一直都是你的，不过你不需要再管理政事了，那么你想要去哪里不行呢？”董良笑道。 …… 毛家客栈中。 早上离开的欧阳健再次赶了回来。 这次是公事。 董良要接见那霸城内的商人代表。 地点就选在了毛家这个不起眼的客栈。 原因就是董良让阿福找一家做闽南菜最好的馆子。 粗枝大叶的阿福就问手下的人谁知道城内的哪家餐馆做闽南菜最好。 然后欧阳健就想起毛东明说自己最拿手的就是闽南菜。 当然了是不是欧阳健心中还在念着人家的闺女，这就不知道了。 接见这些商人代表，只是董良众多事务中的一件，他不想浪费时间，于是安排在了晚饭的时间。 另外，董良也清楚，在餐桌上方便谈事情。 客栈的厨房中，毛东明忙得不可开交。 欧阳健直接甩下了五十两银子要掌柜的做一桌子菜。 这笔钱太多了，毛东明一时忙乱起来。 他赶紧招呼妻女帮忙，几乎将店里储备的食材都给用上了。 后院养的大鹅都给杀了煲汤。 “我说欧阳小兄弟啊，你咋站在这儿不走呢，出去前面休息一下吧，这儿油烟大，熏人呢。”毛东明不是怕人偷师。 只是自家的闺女老是往欧阳健身边凑，都说女生外向。 这后生仔是不错，但是他可不想将闺女嫁给一个当兵的。 这年头当兵，死亡率太高了。 “掌柜的，对不住，这是纪律，今天来的是大人物，厨房这里必须要有人看着。” “好吧，小兄弟，叔有些害怕啊，咱们店小，从来没有招待过大人物。要是招待不好，会不会定罪啊。”毛东明一脸担忧地问道。 “哈哈，毛叔，没事的，咱们元首不挑食的，你看我们早上吃的军粮，元首平时也吃那个东西。” 董良对饮食方面确实不是很挑剔。不过在有条件满足一下口腹之欲的时候，他也不会故意去做一个苦行僧。 () 第一二四章 三井财阀 那霸的街道上开始热闹起来。 这人就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 尤其是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给那霸城增加了很多人气。 等到秋冬季节，航运的旺季，大街上还能够看到金发碧眼的洋人。 三井瑛一郎坐在一顶敞篷的木制小轿上，他的身上穿着布衣，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这两天他一直惶惶不安。 冲绳岛突然爆发变动。 港口被封锁，三井瑛一郎就想要带着商馆的细软逃走都不行。 原本桦山力源对首里城动手，三井瑛一郎这些扶桑商人还在心中暗自庆幸。 这下琉球完全是萨摩的了，他们早就已经对岛上肥沃的土地垂涎已久了。 然而，打下这里的军队自称是华族护卫军。 这些带着绿头巾的清国人，武器先进，战斗彪悍，半天时间就消灭了萨摩军。 此时鹿儿岛的消息也传了过来，这些人竟然将萨摩家给击败了，还让萨摩家签订了投降条约。 三井瑛一郎知道，这下子，琉球的天真的变了。 哪怕是幕府插手都没有用，因为幕府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海军。 三井家可是当前扶桑的顶级财阀。 创始人三井八郎兵卫高利于西洋历1673年在江户和京都开办绸缎庄，以后兼营钱庄。 从18世纪20年代起开设了以经办银钱汇兑业务为主的三井兑换店，成为商业资本加高利贷资本。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他们家资助封建诸侯，替德川幕府包办汇兑，作为御用特权商人而成为富商巨贾。 扶桑内部大凡是有头有脸的藩国基本上都是他们家的债务人。 幕府的钱也基本上存在他们家的钱庄。 虽然商人的地位很低，但是他们确实是扶桑内部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此时日本商人已经有些像欧洲的犹太商人了。 他们卑微的表象之下，却掌握着巨大的权力。 这种权力和身份的倒挂会让人的心理产生扭曲，让这些商人变得极有冒险精神。 “公子，这个护卫军的头头也太抠门儿了吧，怎么会安排咱们到这样一个小客栈吃饭？”三井瑛一郎的轿子边跟着一个穿着灰色和服的中年男子。 这名中年男子身材发福，看起来圆滚滚的，脸上和地中海发饰的光滑头顶都油腻锃亮。 “山本，不要乱说话，有实力的大人物一般都不注重小节，琉球对于我们三井家非常重要，家族还需要从这里获取丝绸和白银。你懂吗？注意你的嘴，不要坏了我的事情。” “嗨，公子。”山本亮低头应是。 三井瑛一郎是下一代三井家家主的有力人选之一。 虽然他是长子，但是也需要与几位兄弟竞争。 商人家族不需要在意什么礼法，采用竞争上位继承制度。 每一个家主负责人都有自己负责的生意和地区。 而三井瑛一郎负责的琉球无疑是最重要的一个地方。 这是家主对三井瑛一郎的重视，也是对他的考验。 然而萨摩家骤然失败，让在琉球布局多年的三井家可能面临巨大的损失。 假如没有琉球，那么三井家的白糖可能就要断货。 他们的丝绸也将更难获取。 他们也没办法继续与华商大量兑换铜钱。 黄金和白银，白银和铜钱之间的比价，在扶桑和大清之间是不同的，三井家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并且通过货币兑换的方式从中盈利。 轿子来到了毛家客栈前。 这是一个门脸很小的客栈，估计只有那些水手或者小商人才会住在这种地方。 为了接待大人物，毛东明回绝了其他客人。 前厅的那些小桌子拼到了一起。 变成了一张巨大的长条桌。 毛东明甚至还花钱卖了一张大桌布蒙在上面。 三井瑛一郎从轿子上下来。 他显得非常的低调。 因为门口有绿头兵在站岗。 当他走到门前的时候，一名绿头兵抬手示意他停下来。 那人将他和随从山本亮引到了房间内，然后认真仔细地搜身。 三井瑛一郎非常配合，在幕府哪里，这套规矩更加的严格，不仅仅要斋戒沐浴，还要用手指插入下面的洞口进行检查。 护卫军士兵接过山本亮手中抱着的沉重木箱子，放在一边，贴了封条，上面做了标记。 这些人自然不会空着手来的。 山本亮手中的这箱子黄金只是见面礼而已。 事实上三井瑛一郎已经准备好大出血一下了。 要知道这些年他们为了在琉球立足，光是放给萨摩家的贷款就有上百万两白银。 现在岛津齐兴从新掌权，这笔钱能不能拿回来还不一定呢。 那岛津齐兴可是有赖账的前科的。 进了这个昏暗陈旧的餐厅，三井瑛一郎才发现自己不是第一个过来的。 “三井掌柜，好久不见。”说话的是一个华商，此人姓沈，名叫沈业荣，沈家是浙江定海的一个大海商，在宁波开阜通商之前就在做海上的走私生意。 沈业荣就是沈家安置在琉球的大掌柜。 华商在这里算是上游的供应商，与各家的关系都还算融洽。 像是坐在另外一边的朴泰勇就就不给三井瑛一郎一点面子。 两家每年为了一些商品的配额争得头破血流。 “沈掌柜好，今后你们华商在琉球要发达了啊，还请沈掌柜在那位元首面前美言几句。”三井瑛一郎一脸谄媚地笑着迎了上去鞠躬作揖。 “哈哈哈，元首大人亲自接见大家，想必是希望琉球的商业繁荣，我等自然是要听从大人的安排。”沈业荣道。 他的心中确实美滋滋的，之前就有消息说东海上出了个董爷，此人带着一群华工白手起家，杀洋人，占石垣，为了接回手下的家眷还短暂地攻占了同安县城。 作为东海上混的大海商，这东海上的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沈家的耳目。 这位董爷的大腿，沈家是必然要抱的啊，这人崛起的速度如此之快。 还知道用琉球将自己给洗白。这必然是第二个的汪直啊。 说不定以后在这东海上，大家都要看这位董爷的脸色行事。 董良之所以想起来见这些商人，就是因为这沈家在第一时间送上了一份厚礼。 那个朝鲜商人朴泰勇与三井家一般都是借琉球开展三角贸易的。 他们都有巴结董良的原动力。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商人赶到。 人多了之后，房间里也变得热闹起来。 主家还没有到，众人都在试探着对方掌握的情报。 沈业荣自然成了这些人的中心。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跺脚声。 门口站岗的军人齐齐行礼，很显然大人物来了。 () 第一二五章 商品交易中心 尚泰王穿着一身华服，跟在董良的身后亦步亦趋。 这孩子天天被关在王宫中，皮肤白皙细腻，华丽的王袍罩在身上，像是个女娃子一般秀气。 除尚泰之外，还有一个文官名叫蔡松，是蔡家少有的文官，之前担任谏议大夫。 此人这几天一直跟在董良的身后担任与底层琉球官员的联络官。 协助董良处理政务。 扶桑人之前只是在那霸驻军，基层的行政工作一直都还是由琉球人自己来做的。 这个蔡松长的瘦高，长脸上光滑无须，不像是蔡家的种。 不过此人做事倒是稳重，就是不大爱讲话，是个闷葫芦，怪不得他能够在亲日派掌权的琉球朝廷将这个谏议大夫做下去，要是爱讲话，估计早就被郑儒那些人给干下去了。 除了这二人，还有阿福和康老八。 这二人都是一脸的凶悍，带出来当保镖非常有震慑力。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众人都站了起来，这些商人哪一个不是人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种时候是万万不会失礼的。 “参见元首。” 一个年轻人负着手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非常的和善。 这样的表情瞬间让现场的氛围舒缓了很多。 就在这时，也看到了董良身后的小男孩。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不认得尚泰王，但是他们却认得那一身华丽的蟒袍。 “参见国王。” 小尚泰不知所措，他很少出来，这时候有些社恐了。 “不要多礼，大家坐吧，今天喊大家过来就是吃吃饭，聊聊天。”董良声音似乎有魔力一般，让人听了之后感觉到非常的舒服，不是那种纯粹的上位者的威压，却又让人无法拒绝。 “元首，可以上菜了吗？”这个时候，欧阳健从后厨跑了出来行了个礼，躬身问道。 “好吧，开始吧，大家估计已经等得饿了。先吃饭后谈事。” 欧阳健像是个跑堂的小二一般向后院跑去。 不过接下来出来的是个穿着花布襦衫的少女。 女孩的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算不上有多漂亮，但是却非常的素净。 第一盘菜是七星丸子，董良非常的熟悉。 小姑娘一直低着头，上好菜迈着小碎步快速向厨房跑去。 这时候，欧阳健端着一个大盆走了出来。 “元首，这是云腿炖老鹅，现杀的老鹅。”欧阳健笑道。 “嗯，闻起来不错。欧阳你去问店家有酒吗，帮诸位斟点酒。”董良吃了一颗丸子，然后吩咐道，他是真的饿了。 那些商人就比较拘束了，坐在原地，还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不过他们都有经验，出席这种宴席都会先吃一些东西，不会真饿着肚子出来。 董良似乎察觉到了。 他停下筷子，示意众人一起吃。 这时候欧阳健过来了，他让欧阳健用公筷给每人夹了一块鹅肉。 “诸位，我知道大家在来之前，心中都会有很多的担忧。这很正常。首先说明一下，我个人是支持商业活动的，因为商业活动促进了交换，是能够提升百姓的生活的。” “我也从来不会歧视商人，我可以保证在琉球境内的一切商业活动都会受到律法的保护。这一点不用质疑，很快大家就会在港口的石碑上看到一部商法，这是一部专门保护商业活动的律法。” “我看到了，今天过来的有汉商，有扶桑商人，还有朝鲜商人。今后在我的眼中只有一种商人，那就是促进琉球发展的商人。” 董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刚才那些商人都听的非常认真。董良的话让他们耳目一新，从来没有哪一位上位者会对他们商人这么说话，这么直白地对他们表示支持。 沈业荣反应了过来：“元首，我等商人一定会努力让那霸变得更加繁荣。” 这是一个会拍卖屁的，反应也比旁人敏锐。 “好，我相信各位的诚意，也请各位相信我和国王的诚意。今天过来一是让大家在那霸安心经商，二是要跟大家聊一些事情。” “诸位应该知道我刚去了一趟鹿儿岛，这是一趟和平之旅，萨摩家的新任家主岛津齐兴与琉球达成了和平协议。” “同时他们在鹿儿岛划出了一块土地作为琉球馆。从琉球过去的商船可以在那里自由地停靠。另外，我琉球还在大清的沿海城市积极建设琉球馆。在这里我要宣布，以后凡是在我那霸注册的商船都可以悬挂琉球旗帜到这些琉球馆交易。” 董良这无疑是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这个年头做生意，尤其是海贸的生意，最大的问题就是堵塞啊。 大清、朝鲜、扶桑都是闭关锁国的政策。 商品的流通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另外，我准备在那霸成立一家商品贸易中心。” 董良知道这些人不懂什么是商品贸易中心。 他继续解释道：“打个比方你有一千匹绸缎，但是货还没运到，如果要是在以往，都是货到了再找买家，但是现在的话，你可以将货物在交易中心挂牌，与有需要的人提前完成交易，这样货物不一定要运到那霸，直接送到目的地就好。” 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刚刚看到这位元首一身戎装，还以为只是一个会打仗的将军，故意过来说几句好听话，想要以此收保护费呢。 现在看来，这位年轻人绝对是一个会做生意的，至少也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这样一个交易中心绝对能够节省大量的时间。 而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董良继续解释道：“如果有人有什么需求，也可以在交易所下单，这样手头有货的商人也能够更快地出手。” 说到这里，董良停了下来。 “好，元首，这个设想真的是太好了，简直就是为我们商人量身打造。”这次是三井瑛一郎跳了出来。 董良扫了一眼这个扶桑人，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 这个三井家可是扶桑的顶级财阀，家资千万。 “我来考一考诸位，除了方便高效之外，这个交易中心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不知道各位能否想到。” 董良的教师职业病又犯了。 …… 现场沉没了一会儿。 “元首，是不是指价格？”这个时候沈业荣开口道。 他早就已经想到，出于低调，等没人说了，这才站出来讲。 “好，沈掌柜真乃是商业奇才，商人中的状元啊！”董良赞到，他是真心的，能够一下子看到这一点，确实不容易。 千万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 () 第一二六章 琉球的未来规划 交易中心只是给商人们提供一个交易的平台，可以是现货，也可以是期货。 这个时候的西方早就已经开始证券交易，董良也想弄，但是时机还不成熟。 要想实现工业化，推动工业革命，就必须先要释放资本。 能够束缚住它，那它就是耕田的牛马。要是束缚不住，那么它就变成了一头横冲直撞的怪兽。 但是呢，不释放它，就要落后挨打。 董良这段时间已经在心中对琉球做了一个大概的规划。 琉球最大的优势就是区位优势，向北是扶桑，西北是朝鲜半岛，西南紧挨着东番岛，再过去就是满清最繁华的东南沿海地区，向南是南洋地区。 再远了说，向东是太平洋诸岛和美洲西海岸。 诚然，现在的太平洋还不如印度洋热闹。 但是琉球却正好处在海上十字路口上。 从地缘政治角度来说，琉球非常的重要。 当然了，琉球也有自己的缺点，那就是面积太小，缺乏纵深。 同时资源匮乏，缺少完成工业化的原材料。 这样一个地方想要发展必须要依赖外来的输入。 而只有商业能够做到这一点。 商业的繁荣与金融业还是密切相连的。 因此，董良准备将那霸建设成为西太平洋商品集散、交易中心。 未来，这里也可能成为西太平洋地区的金融中心。 也许在百年之后，这里能够发展成为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大城市。 首里城将继续作为琉球王国的宗庙所在。整座王城将留给尚家作为私产，以后这里可能会成为一个人文旅游胜地。 不过护卫军的大本营不会放在这里。 因为董良准备以琉球的名义与那些洋人合作，将那霸港变成自由港，只有这样才能够吸引更多的商船到这里，为商业中心的建设创造条件。 而护卫军注定是与洋人水火不容的。 董良这样做，其实与原来的琉球有些像。 同样是董良这一批人，但是以琉球和华族两个身份存在。 华族是华族，琉球是琉球。 华族反抗洋人入侵，反抗满清压迫。 琉球是满清藩属国，敞开胸怀与洋人交易。 没有办法，洋人和满清不可能放过董良。 但是琉球的发展又必须要有贸易。 董良让向邦来做琉球的国相，也是这个目的。 今后他不会在那霸的公开场合露面。 至于说今天见的这些商人，这倒无关紧要。 董良也不担心有人透露风声。 因为开放那霸，同样是那些洋人想要看到的。 他们即使知道这里与护卫军脱不了关系，也不会破坏那霸的开放政策。 这就是政治，有时候人们会选择性自欺欺人。 …… 回到餐桌上。 董良继续发表着自己的演说：“那霸就像是这只大肥鹅，我希望大家一起来分享，咱们华人有句话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有一句话叫众人拾柴火焰高。洋人们喜欢说大家一起将蛋糕给做大。” “当然了，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在那霸增加投资，不管是修建仓库还是修建工厂，我们都欢迎。” 董良看了一眼尚泰继续说道：“我已经跟国王说好了，将安里川南岸的土地拿出来，建造一座自由贸易区，在那里的一切货物进出都免税。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有机会去拿到一块土地的使用权。” “这是真的吗？”有一个扶桑商人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真的。比这盆佛跳墙还要真。”董良指着桌子上的一盆佛跳墙说道。 土地倒是没什么，但是这免关税，确实让人感到意外。 董良几乎将他知道的那些刺激商业活动的手段都拿了出来。 “诸位，还有一件事情我想提醒诸位，你们的竞争对手，不是你们身边的人，而是那些白皮肤、蓝眼睛的洋人，他们不远万里来到咱们这里可不是玩的。” “大家一定都知道庚子之战，我更喜欢称之为鸦片战争。在战争之前，英国人跟大清的贸易一直是逆差，就是他每年在咱们这里花的银子比赚到的银子多。这样他们的银子就不断流入咱们手中。英国人自然不愿意啊，于是他们卖鸦片给中国人，这鸦片伤人身体，一旦吸食便会成瘾，卖这东西跟抢劫没有多大区别。但是他们通过这一方式每年能从大清掠走大量白银，这些白银又被他们换成茶叶丝绸。” “这相当于整个大清都在免费为他们生产东西，他们只要拿出少量没有任何用途，只会害人的鸦片即可。大清也有聪明人，于是林公虎门销烟，英国人为此发动战争，击败了大清，五口通商，此后鸦片不断输入。洋人的军队都是为商人服务的。” “我们要警惕这些如同强盗一般的洋商，所以我希望诸位能够团结起来与洋商对抗，赚他们的钱，发展我们自己的经济。” “大家看看，咱们都是黑眼睛、黄皮肤，洋人们称我们是黄皮猴子，我们才是一起的。我们有相似的样貌，相似的文化。如果遇到洋人的欺辱，我董良一定会站在大家的后面支持大家。” “洋人着实可恶，那元首您为何还要向洋人开放那霸呢？”有人突然问道。 “为了学习。我们的敌人太过强大，只有向他们学习，我们才能够击败他们，我之前所说的交易中心就是洋人发明的。另外他们还有证券交易所，比如你要做一个大生意，手中又没有足够的资金，就可以到交易所发行股票，购买股票的人就相当于商行的股东，他们不参与管理，但是商行的受益要分一部分给他们。” 虽然这些商人都非常的聪明，但是董良依旧用非常通俗的语言去为他们讲解。 他希望能够通过自己，将那霸的这些商人拧成一股绳子。 这里的商人国家意识是最弱的，董良有把握将他们也给拉进华族阵营中来。 董良的这顿饭注定要吃很长时间。 尚泰一直坐在董良的身边，保持着一个优等生的习惯，认真地听董良给那些商人上课。 董良每次与人交流，最后都容易变成上课。 不是他喜欢说教，主要是他所说的这些东西都是旁人所不擅长的，因此说着说着就变成说教。 而他教师的经历也让他能够以最通俗的语言深入浅出地将自己要讲的内容表述出来。 康老八和阿福对这些生意经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们专心地对付着桌子上的菜，两个人都是大胃王。 几乎一半的菜都被二人消灭。 护卫军中官兵一致，军官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待遇。 他们一直都是跟护卫军士兵们一样，每日吃着简单的饭食。 商人们听董良讲解交易中心的操作流程，讲解洋人是如何操纵证券，甚至能够操纵金银的价格。 这真是将生意做到天上去了。 三井瑛一郎认真地听着，没有落下一个字。 董良的话让他对三井家的商业版图产生了新的野望。 是啊，那些洋人都是满世界地做生意，而他们三井家却只满足于在扶桑做一个官商，这是多么的狭隘。 就像是港口外的大海，不仅仅是扶桑到琉球这一点点。 用董良的话就是，大海将整个世界联系在一起，而不是将各个大陆隔绝开来。 你拥有冒险精神，大海就是路。 你要是胆小保守，那么大海对于你就是一道天堑。 () 第一二七章 冲绳岛的战后安排 “元首，您要的肉燕。”欧阳健端着这个乳白色大瓷碗走了过来。 等到那些商人都离开了之后，董良竟然发现自己都还没有吃饱。 也许是讲了太多的话，吃的东西全都消耗掉了。 董良让毛东明帮自己做了一份肉燕。 肉燕就是小混沌，闽南人称之为肉燕，因为混沌皮在汤水中展开就像是展翅飞翔的燕子一般。 肉燕一定要在餐后吃，因为它太鲜了，鸡骨熬制的高汤，清澈而鲜美，撒上小葱，香气浓郁。 闽南的肉燕用纯肉做馅，皮薄馅嫩，非常爽口。 “掌柜的，有机会可以将你的店铺扩建一下，主营做闽南小吃。你这儿的地势非常好，很快那霸就将迎来大发展时期，到时候你这小店就要人满为患了。”董良这个时候见到了一直在后厨忙碌的毛东明，不禁话匣子又打开。 “是，元首，不过我们都是小本生意，可没有那么多钱扩建房子。” “那霸马上有会有一家华族银行，会给你们提供低息贷款，到时候你可以去申请。”董良道。 毛东明哪里还不明白了，这是大人物在给自己泄露天机，指点迷津啊。 “多谢元首。”毛东明赶紧躬身感谢。 “你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就是开一家大酒楼都没有问题。”董良夸赞道。 “元首谬赞了。” “毛掌柜的，你的老家是哪儿的？”董良随口问道。 “听我爷爷说，似乎是沙县的。”毛东明回忆了一会儿说道。 他都没有回过故乡，在毛东明的记忆中，故乡只存在于长辈的描述中。 “那你这饭店以后就叫沙县小吃吧。等毛老板的店火起来了，以后可以到各处去开分店，这叫连锁经营。以后你毛老板只要教人手艺，然后坐在家中收加盟费就能成为大富豪了，说不定还能名留青史。” 与毛东明一家扯了半天什么叫做连锁经营，毛东明听得是似懂非懂，不过还是放在心上了，毕竟是大人物交代的事情。 董良离开了之后，毛东明这才坐到椅子上，今天做这顿大餐差点将他给累瘫。 他没想到董良回去之后还真做了一张“沙县小吃”的牌子给他送来了。 甚至还附了一张菜谱，肉燕、蒸饺、拌面……有些吃法，毛东明都没有见过，好在董良还附了做法。 还说这位元首嘴巴不刁呢，对吃竟然这么有研究。 …… “怒浪号”上，向邦一袭青色的明制官袍，有些意气风发。 但是眉宇间尽是焦急。 “向大人，你觉得先生会怎么处理琉球。”尚云走到了向邦的身后。 她今天也穿上了相对正式的宫装，一改往日一身白衣的朴素装扮。 她的身后跟着身材丰满的宫女小兰。 “翁主，元首有一个非常宏大的计划，琉球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环，我相信他会按照计划走下去，至少这第一环不会走偏。你可以放心，以后王上跟着元首所获得的成就会远远超过他琉球国王的头衔。再说了，还有我在呢，我会守护好琉球的宗庙的。” “我们当前要做的就是全力支持元首，只有他的计划能够执行下去，咱们琉球才能够越加的安全。” 向邦是知道董良的大部分计划的。 他明白只有董良的计划执行下去了，琉球才能够成为华族的后方。 到时候成为华族大后方的琉球才是最安全的。 而到时候，琉球也将迎来大发展的时期。 “翁主，你觉得元首这个人怎么样？”向邦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有些怪怪的。 “先生博学多才，勇敢坚毅，性格宽厚，是少有之伟男子。”尚云没有多想随口道出自己对董良的认识。 与向邦不同，尚云一直都是喊董良先生。 在她的眼中董良就是她的老师，而董良平时给她的感觉也是像老师一般。 虽然董良的年纪不大，但是总是给人一种长辈的感觉。 这种感觉，向英也有。 “翁主，元首大人还是单身，未曾婚配。” 向邦这话顿时让尚云的脸颊羞红。 她出身王室，怎么会不懂这些事情呢？ 她之所以躲到宫良城就是因为萨摩家的联姻要求。 “向大人……”尚云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翁主果然对元首有意，这样就好办了，至少这样向邦没有负罪感。 但是元首似乎对男女之事并不在意。 作为一个过来人，向邦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琉球国已经跟这个男人绑定在一起，那么就必须要绑定的越加的牢固才好。 萧何的才能比张良要差远了，但是最后他的结果却比张良好多了。 因为萧何跟着随刘邦的时间更早。 今后琉球在元首的事业中所起到的作用必然越来越小，但是琉球是第一个归附华族的邦国。 那么无论什么时候，琉球的地位都无从取代。 对于董良这么快就解放了琉球，向邦并不感到意外。 这一步步都在他们的计划当中。 董良是一个有远见的人。他喜欢提前将事情计划好。 就像他前世的时候从来都是提前备好课，然后再去给学生上课。 从来都是在每个学期开始的时候，制定好教学目标。 他还喜欢将自己的教学目标告知自己的学生。 不仅仅是计划，董良还喜欢制定各种预案，将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提前排摸出来，然后制定出应对的办法。 这些方式都让性格老成的向邦深以为然。 这次他去冲绳，要做什么？ 实际上向邦心中也有数，这并非一个简单的差事，董良准备在所有的农村地区推行生产队制度。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充分地解放生产力。这势必要动那些大家族的蛋糕。 而向邦就是要去做执行这一制度的操刀之人。 估计很快就要有人说他是一个酷吏了。 不过向邦不怕这些，这么多年他与萨摩人和亲日派斗争，早就成为一名斗士。 这一次他要为琉球国的普通百姓，还有琉球国的未来而战。 …… 首里城王宫之中，董良正在与康老八、林岳和阿福一起开一个小会。 “这次事情基本上告一段落，等到向邦来了之后，我跟他完成工作交接就会离开。” “所以你们三人之中必须要有一人留下来驻守那霸。”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差事，而是一个苦差，那霸这里鱼龙混杂，随时都可能爆发冲突，在这里驻守要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选。 “二叔，我还是跟着你吧，我人笨，单独驻守在这里，到时候没人拿主意。”阿福头脑简单，第一个站出来拒绝。 就阿福那憨憨的样子，董良也不放心他在这里。 董良微微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康老八。 康老八摇了摇头：“我是全军总教官，还要管教导队，大部队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况且元首您的安全还要教导队保护。” 董良一脸无奈地看向林岳。 只见林岳苦笑一声，元首最后一个问自己，摆明了已经选好了。 不过元首说的也对，能够留在这里，独当一面，对自己来说也是一次挑战。 “元首，要不我留下吧，不过冲绳的面积较大，情况又复杂，光靠我们三大队，我没有信心。” 董良似乎早有预料林岳会这么说，他微微一笑：“这个你放心，林岳。我给你扩充力量。我已经跟尚泰和蔡齐谈过了，琉球的守备军今后不再保留。我将以你们三大队为基础组建冲绳守备队，给你三个大队的编制，这样你们就有将近一千人，配上我们的装备，足够守卫冲绳。” “向大人来了之后，还会在各个生产大队组建民兵，地方上的安全由他们负责，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守卫那霸和首里城。” “这次回去之后，我会派人过来在安里川外建造炮台。到时候你们只要能够守住炮台，问题就不会太大。” 董良不可能长期呆在冲绳，护卫军的重心依然在西南方向。 洋人的威胁还没有解除，他们随时还可能杀来。 南方各地的起义即将爆发，护卫军是否要加入进去，分一杯羹，扩大自己的地盘呢？ 另外，这次进攻鹿儿岛的缴获还需要消化。 要在西表岛上重建一座集成馆，没有董良的指导显然是做不到的。 () 第一二八章 交接 “元首，那我们的兵源怎么办？”林岳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董良不能无限从华工中招兵。 虽然在各个生产队还有华人青壮，但是总要留一部分人从事其他社会分工。 不过董良早就已经想好了，这次首里城保卫战的琉球军幸存者。他们经过了血与火的洗礼，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原本懦弱的琉球兵。 董良跟蔡齐商量好将这些人吸收到冲绳守备队，这也是蔡齐的意思。 他希望未来守卫首里城的军队中必须有琉球人。 很显然，这位老将对董良还不是非常信任。 这也可以理解，谁愿意将枪杆子完全交给别人呢。 原来萨摩家殖民琉球的时候，琉球都还保留着一定的武力。 董良倒是也没有小气。 不过守备队将会装备火枪，琉球兵要从新训练，因此这军官都必须是董良这里安排。 董良将自己的安排告诉林岳。 当知道军官都是从教导队抽调，林岳就放心了，有这些人协助，他有信心控制整个守备队。 虽然从一线护卫军降为守备队，但是林岳指挥的人数一下子变成原来的三倍，而且是独当一面。 这无疑是升官了。阿福一听守备队这么多人，也有些眼红。 不过他还是愿意留在二叔的身边，谁都知道跟在二叔的身边打仗的机会最多。 “元首，琉球军中那个向勇我想将其收进教导队来。”安排好守军的事情，康八爷跟董良说道。 “向勇？是向邦的侄子吧？”董良对此人有些印象，在琉球军中算是比较出彩的后生。 “是的，元首，这人之前在保卫战的时候表现不错。而且他一直缠着要拜师，我想干脆就将其收进教导队。” “那就多挑选几个人，正好这次组建冲绳守备队，基层军官要从教导队抽人。干脆就补充一批琉球华族进教导队。” 董良这样做一举两得，那些年轻的琉球军官在守备队中没有了职务，必然会有些不满。 干脆收进教导队，董良带在身边教育一段时间，不怕他们不跟护卫军一条心。 在教育人方面，他从来都不服人。 就在这时候，港口巡逻的海军小艇派人来回报，向邦和尚云到了。 尚泰知道自己的姐姐回来了，心里非常开心，跟着董良的后面一起到港口迎接。 一大队在港口列队，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 众人以董良为首站在港口迎接。 尚云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宫装出现在船舷边的时候，港口上看热闹的百姓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声。 这个翁主在琉球百姓的心目中地位很高，她聪明、善良、温柔，会亲自为受伤的百姓诊治，在百姓中间名声很好。 向邦跟在尚云的身后。 他的心情非常的激动。 曾经多少个夜晚，他梦到自己赶走了萨摩人。 这一天终于实现了，他却依然感觉自己像是在梦中。 那霸港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战争的痕迹，只是少了许多趾高气扬的萨摩人。 港口中还有一些商船，有清国人海商的，也有扶桑和朝鲜海商。 看样子元首没有对所有的扶桑人动手。 “先生！”尚云对着董良盈盈一礼。 百姓们都知道董良的存在，国王只能跟在他的后面，翁主见到他主动行礼。 董良的地位可见一般。 冲绳官方公开的宣传中，董良是国王的老师，除此之外，董良在琉球再也没有头衔。 在那霸，华族也只存在于消息灵通人士私底下的传说。 因为那霸自由港的关系，现在还不是对外宣布琉球属于华族的时机。 “姐……”尚泰看到自己的姐姐，有些激动，眼中噙着泪水，似乎想要跟小时候一般趴在姐姐的怀中寻求安慰。 但是尚云给了他一个眼色，尚泰立刻就明白了。 自己在先生的面前要坚强，这才是一个好学生。 “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咱们回到王宫去谈吧。” 向邦点了点头，他们一起在港口露个脸就好。 很快，向邦回来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冲绳岛。 回去的路上，董良与向邦同乘一辆马车。尚云和尚泰王同乘一辆马车。 “元首，非常感谢，你做到了。”上了马车，向邦对董良拱手道。 董良能够看到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后面一段时间，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让林岳来带冲绳守备队，他性格稳重，心细如发，如果有什么需要动武的事情你就与他商量。” “我的意思是在冲绳北中南成立三个行政公署，各管辖十个生产大队，那霸城和首里城的管理模式略微不同。那霸以后将成为自由港，这里主要发展港口经济。琉球唯一的优势就是区位，发展贸易是唯一的出路。” 向邦点头，这些问题，他在路上都已经想过了。 有了石垣岛的先例，向邦大概也能够想到董良的做法。 “元首，这样的话，冲绳对外就只能以琉球国的名义行事，而不能以华族的名义。” 没用董良说，向邦就抓住了重点。 “没错，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华族与洋人还有一战，但是我们不能总是跟洋人打，这样如何发展？那霸港的开放，看起来是我们向洋人示好，能够分化瓦解洋人的联盟。咱们真正得罪的其实也就是美国人。欧洲的那些贵族老爷其实并不喜欢那些新大陆的暴发户。” “要是仅仅对付美国一个势力，他们远道而来，我们还是有把握的。实际上，开放港口对咱们来说也有巨大的帮助，我们可以获取需要的物资，还可以发展那霸的服务业。那霸成为自由港之后，税收会变少，但是往来的商船都愿意在这里驻泊，这些人吃喝住，每天不知要花出多少银钱。而我们可以对港口的服务业征税，尤其是妓馆、赌场和酒馆都可以征收重税。这将是咱们的一项重要收入。” 向邦点头，他能够理解董良的安排，事实上他比董良更加了解琉球。 要不然他也不会支持将琉球并入华族。 就如同董良所说，琉球这样位于海上重要位置的岛国是很难独自在残酷的世界丛林中生存下去的。 “我明白了元首，我会将冲绳发展好的。” “对了，向大人，我准备将国王带在身边教导，尚泰少年老成，头脑聪明，前途无量，不应该将他像金丝雀一般关在首里城。” 向邦的瞳孔一缩，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只要我王愿意，向邦没有意见。” 不管董良出于何种目的，向邦都没有办法阻止。 这样也好，即使翁主不跟元首结为连理，有了王上与元首的师徒关系，也可以保证琉球的社稷延续了。 另外一辆马车上，尚泰也在跟自己的姐姐谈心。 离开了众人的目光，尚泰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流了出来。 “尚泰，不要哭，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生活了。”尚云拍着弟弟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她有些自责，将弟弟一个人丢在首里城。 “嗯，姐姐，有件事情我要跟您说一下，我准备跟在元首后面学习。”尚泰目光坚定地说道。 …… () 第一二九章 土地政策 尚云自然不会拒绝弟弟跟在董良的身边。不过他对弟弟的未来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尚泰，你跟在元首身边是个好事情。元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几乎无所不通。你看他创立华族，建立军队，一定以为他擅长政治军事。其实不然，元首最擅长的是制造器械，他其实是个工匠。” 尚云知道董良看似什么都懂，其实大都是略懂。 即使在医术上，董良也只能给她和向英一些指导。 但是董良在工坊的时候，是完全沉浸进去的。 尚云见过董良自己动手制造零件，那绝对是一个老工匠才能有的技艺。 岛上的那些工匠在他的面前都只能算是班门弄斧。 “工匠？” 尚泰有些摸不着头脑，姐姐为何跟自己说这些，元首很厉害，这他知道，姐姐为何还要强调。 只听尚云继续说道：“姐姐希望你以后不要学习政治也不要学习军事。你已经有了国王的头衔了，无论是从政还是从军对你的身份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还会受到身份的牵连，在工作中被人掣肘。” “我希望你跟着元首后面学习机械百工技艺，元首称之为工学。元首说过，以后百工技艺将会比四书五经还要重要，四书五经只能提高人的修养，而百工技艺能够实实在在的造福百姓。姐姐不想你再参与到政治中去。学习一门对百姓有益的学问，这样你的身边就不会有人敌视你。” 尚云的谆谆教导让尚泰若有所思。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姐姐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 马车上与向邦的讨论只能算是一道开胃菜。 董良需要跟向邦交代的事情还有很多。 向邦和尚云归来，尚泰在王宫中设宴，几乎所有权贵都被招了过来。 不过经过这场动乱，朝中还剩下的权贵已经少的可怜。 原本朝中就有三分之二的人是亲日派，这部分人要么被战场处决，要么已经被清算关进了劳改队。 剩下的三分之一是中间派和反日派。这部分也有一大部分战死在城墙上，剩下的人大都是向、蔡两家人。 宴非好宴，就连身上带伤的蔡齐都让家仆将自己给搬了进来。 众人无心吃饭，很快就有人挑起了正题。 说话的人是蔡齐：“元首大人，改编军队的事情，老夫已经同意了，但是老夫希望元首能够将政事交给我琉球自决，否则我琉球王国之权力还不如在萨摩人治下之时。” 董良确实就改编琉球军队，成立冲绳守备队的事情与蔡齐商量过。 在董良同意将首里城的琉球军编入守备队后，蔡齐同意了董良的建议。 老将军此时突然间这么说，可见其还是希望琉球恢复独立自主权的。 “蔡将军，大王已经决定追随董先生后面求学。”董良没有说话，倒是向邦先站出来说道。 “大王拜董先生为师，老夫也同意，这跟大王亲政没有矛盾。” “不，蔡将军，大王要离开首里城。”向邦补充道。 “什么，离开王城，这……这怎么可以？”蔡齐的脸色顿时变了，王都不在都城，那还谈得上什么琉球王国？ “蔡将军稍安勿躁。”见到蔡齐的情绪不好，小尚泰赶紧起身安抚。 “蔡将军，本王年幼，少不更事，先生博学多才，但是先生不能久留首里城，因此本王决定追随在先生身边学习。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容易，行路难，本王出去走走，对学习也是有帮助的。” 尚泰的解释并没有让蔡齐的脸上神色舒缓。 他心中的执念就是重新振兴琉球王室。 但是现在国王要出走，如何让他接受？ 尚云见火还没扑灭，赶紧上前补上一盆水：“蔡爷爷，王弟只是出去游学几年，我会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更何况，向大人回来接替国相之位，定能够将琉球治理好。” “现在琉球有华族护卫军保护安全，有向大人主持政务，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蔡齐一看，原来人家都已经串联好了，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骨子里呢。 看样子，自己真的是老了，转了一圈，就他一个是多余的。 “是啊，蔡将军，您老是我琉球的定海神针，您就在后面看着，要是向某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尽管提出来。”向邦也说道。 向邦知道，自己后面对冲绳的改革，蔡齐可能将是最大的阻力。 他是仅剩的老贵族代表。 向家的那帮人，以他的威望足以压住，但是蔡家…… 就如同元首所说，他们识趣，拿了补偿乖乖从地主转变成商人。 要是不识趣，可能就要用点手段了。 董良这次将琉球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都吸收进教导队，也不乏有釜底抽薪的意思。 到时候这些家族手中无兵无人，光叫嚷有什么用处呢？ 受益的是占据大多数的琉球百姓，他们能够叫的过百姓吗？ 其实，向邦也曾劝过董良，在土地上能否开一条口子。 中原的读书人，有几家不是地主啊。 到时候，护卫军打回去怎么办？ 但是董良坚持土地归华族所有的红线不能动。 个人只能拥有使用权，这是遏制土地兼并，中断治乱循环的唯一办法。 至于那些出身地主的读书人，董良可以不用。 他让手下的护卫军每一个必须要学习文化。 就是要将军队变成学校，等再过几年，这些护卫军的战士未必不如那些寒窗苦读十几年的书生。 那些人寒窗苦读十几年，其实学到的东西有限。 这是八股取士所带来的教育弊端。 而护卫军的将士们所学的东西都具有针对性。 他们几年所学可以赶上对方十几年，这绝对不是吹的。 只要不是在作战期间，护卫军的官兵每天都要抽空学习文化，这是雷打不动的。 董良还专门给他们编了教学大纲。 教学任务就由从同安掳回来的教谕还有琉球的读书人担任。 都是按照董良设计好的内容照本宣科，只要是个读书人就能冲当这个教员。 只不过，董良现在也只能给每个大队安排一个教员，他手中的读书人还是太少。 董良不想再跟蔡齐纠缠。 “蔡将军这次深受重伤，战事已了，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过段时间，我们要组织一支使团到大清的京城去朝贡，蔡大人资格最老，到时候最好能够带队。”董良道。 安排琉球使团去大清朝贡，确实是董良的安排。 他还需要以琉球的身份继续跟大清朝贡贸易，然后再在琉球进行转口交易，即能让那霸更加繁荣，还能够得到自己需要的物资。 正好还能够将蔡齐给支走，到时候向邦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晚宴结束之后，董良与向邦、尚云、尚泰还有留守的林岳又开了一个小会。 终于将冲绳的事情全部安排好。 董良可以回老巢去了。 () 第一三〇章 洋人的新动作 正当董良在冲绳岛上为这里的未来周密布局的时候。 厦门港战舰云集，高大的桅杆鳞次栉比。 福建的小刀会起义还在蔓延。孙福兴在北上攻打刺桐失利之后，转而南下攻打龙溪，向漳州方向发展。 这个时候广东的天地会也在潮州起义与之呼应。 两广的军队大部分都被调到广西镇压太平军，这会儿还没有回师，一时间清廷应接不暇。 东南的变乱，让洋人们看到了趁火打劫的机会。 于是台风一过去，英国驻香港总督兼驻华公使文翰就跟随停靠在香港的大英帝国远东舰队北上厦门。 英国水兵强行在鼓浪屿登陆，开枪打死厦门巡防营几十名清军。 同时对外宣布鼓浪屿为租界区，由英国人自己管理。 很快法、西、荷、美等国公使汇集于此。他们就如同闻到腥味的鲨鱼一般。 “文翰先生，我们已经有四艘商船在琉球海域被劫持，那支海盗必须要剿灭掉，他们已经影响到我们在东方的贸易。大英帝国这个时候应该站出来主持正义。”美国驻华临时代办伯驾终于见到文翰，快步上前说道。 文翰有些不高兴，他今天可不是来讨论剿灭海盗的事情的。 上次两艘英国战舰帮助美国人去琉球南部的岛屿剿灭叛逃华工，最后只回来了一艘战舰，还有一艘战舰竟然失踪了。 因为这件事情，文翰还在头痛怎么给海军部一个交代。 加上他运作的广州入城的事情被外交大臣叫停。 现在文翰的心情非常不好。 这次他召集这么多人，可不是来讨论海盗的事情的。 而是想办法趁着福建变乱的机会，扩大这里的贸易权力。 就比如他们这次突然占领鼓浪屿，岛上的清军就没有异动。 下一步，他准备带着这些军舰到福州去。 福州的开阜一直都比较缓慢。 如果这次能够在福州登陆，那么未来他们登陆广州或者进入长江上游就将更加容易。 清国人做事喜欢遵循先例，很多事情只要你做了第一次，第二次他们就不会反抗得那么激烈。 “伯驾先生，这件事情暂且不要提了，海盗到处都有，永远也抓不玩，我们来到东方是为了赚钱的，而不是抓海盗。” 不过伯驾接下来的话让文翰非常难堪。 “文翰先生，你一定想不到，这支海盗的旗舰竟然是一艘英国标准护卫舰。” 文翰的眼睛瞪的圆圆的厉声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法国的驻华公使布尔布隆也来了。 文翰中断了与伯驾的交谈，不过伯驾的话让他想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可能性。 要是那样的话，将比失事一艘战船更加的可怕。 作为海上第一强国，英国的战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被人俘虏的记录。 文翰最近也听说过，之前有一支海盗船队通过厦门北部海域进攻了清国人的同安县城。 其中有一艘很像英国的护卫舰。 不过那支舰队主要都是由运奴船改造的，大概就是美国人丢的船。 文翰觉得一定是有人看错了，他不相信英国战舰会被海盗俘虏。 这可能是伯驾希望他们出兵的借口。 大英帝国凭什么要去帮美国人忙。 两国时间的关系本就不好。 很快会议开始。 伯驾一脸的不悦，板着脸坐在下方，他的边上还坐着身穿海军少将军装的远东舰队司令奥利克。 奥利克手下一共有三艘战舰。 之前他在香港修整没有参加那次军事行动。 只有一艘战舰“沙利多加号”参加了行动，最后还负伤了，最近还在香港修理。 后来行动结束，伯驾担心远东舰队遭受巨大损失，因此暂停了行动，而是寻求更多的帮助。 同时也因为他们手中没有多余的陆战队了。 而国内也有消息，一支新的舰队正准备启航前往东方。 伯驾却有一种危机感，新舰队来的时候，可能就是新任领事上任的时候了。 米勒德·菲尔莫尔即将卸任，新总统定会派一个新的代理人到东方来。 全世界都盯着与东方的贸易。 美国人自然也不例外。 “各位，清国政府正面临最为严峻的地方叛乱。我们在这里的商业活动将受到巨大的挑战。我认为这个时候我们有必要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保护我们的贸易活动。福州城作为开阜港口，一直没有能够得到清国政地方府充分地执行，那里挨着闽江，更容易完成茶叶交易，这次我们有必要去提醒他们履行条约的内容。” 文翰先说这次联合军事行动的原因。 如此冠冕堂皇的原因从这个英国人的口中似乎是随口就能够说出来。 这个时候厦门的鼓浪屿外已经集结了十几艘各国军舰。 董良不知道这一幕，因为这在历史上根本就没有发生。 也许是董良攻破了同安县城，让小刀会起义提前爆发，而且比历史上要顺利一些，毕竟他们直接接收了一个县城。 由此引起了连锁反应。 而洋人正是见此机会才准备发动这些军事行动。 当然，他们也不是真的要开战，只是想要借此机会威胁一下满清政府继续放开市场。 他们现在只能从通商口岸通过华商代理人向内地输入鸦片。 不过这样做的利润就要大打折扣，这已经无法让他们满足。 其他的国家都是唯英国马首是瞻，跟在后面打酱油的。 …… 岛上的泉州同知衙门中，孙瑜正在大发雷霆。 “我入你老母，这些洋人欺人太甚，竟然上来就打。” 这次死的都是他的手下，孙瑜今年可谓是流年不利。 先是手下的水师被护卫军干掉了一半，还为同安县城的丢失，背了一口黑锅。 这次洋人一声不吭就将他放在鼓浪屿的一队汛塘兵给灭了。 这事情让他怎么跟上面交代啊。 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手下的兵马都被张熙宁张道台拉去攻打同安县城了。 他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当然了，即使手上有兵，他也不敢跟那些洋人开战啊，说不定最后，朝廷还要说他擅开边衅，治他得罪呢。 鼓浪屿原本就是洋人的聚居地，他的一队兵放在那里只是为了证明那里还是大清的国土，现在算了，由他去吧。 鼓浪屿洋人商馆区。 一排整齐的洋房沿街而见。 靠着街道的一侧，是洋房的花园，干净整洁，街道还经过了硬化处理。 这无一不在向世人展示着他们西洋人是一群文明人。 但是洋房的另外一侧，全是一个个用木栅栏围起来的羊圈。 这羊圈中关的不是羊，而是人，只不过在他们的嘴中，这些人叫猪仔。 连羊都不如的猪仔。 因为接连几艘运奴船失踪，加上台风的影响，猪仔的转运工作停了很久。 这让猪仔馆中的猪仔人满为患。 在北侧的一间猪仔馆中，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正倚在木栅栏上。 他的眼睛紧闭，像是死了一般。 不过他的手在地面上慢慢摸索着。 突然一种滑腻冰凉的感觉传来，男人从土中拉出一根灰色的蚯蚓，随即他迅速放入嘴中。 虽然满嘴都是腥臭的味道，但是男人却嚼的津津有味，周围的人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 【作者题外话】：上文似乎有一个错误，此时英国驻华公事应该是文翰，包令是广州领事，1854年才接任文翰的位置。 () 第一三一章 陆家的新生意 肖国群还活着。 潘平和郑明都死了，他肖国群却没有死。 孙瑜本来准备将这些人给处决的。 不过最后还是将他们交给了洋人。 那时这群从西表岛逃走的华工一个个都被打得遍体鳞伤。 很多人陆续死去。 肖国群不想就这么死了。 他想起了董良当初跟他们说的话——无论什么时候，活着都是第一位的，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肖国群在猪仔馆听说了元首进攻同安县城的消息。 他知道，元首这是帮兄弟们接回家眷，不知道自己的家眷有没有被接回去。 想必是没有的，毕竟自己背叛了弟兄们。 他的心中充满了歉疚，在兄弟们拼死战斗的时候，他跑了回来，他是个逃兵。 今天他吃的这些苦头，都是报应，都是他该受的。 因此即使是吃老鼠、蚯蚓，他也要活下去，肖国群只希望有一天能够回到西表岛去向元首说一声道歉。 “肖哥，你看洋人的军舰都走了，他们的士兵也跟着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跛脚的男子爬到他的身边说道。 这人的一条腿在小腿的位置反向弯曲，是个可怜人，要不是肖国群罩着他，估计早就死了。 肖国群在被关进来的第一天被一个馆内头头欺负，他硬生生用嘴巴咬断了对方的喉咙，就这样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几乎每一个猪仔馆中都有一个霸主，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不过肖国群已经是二进宫。他跟着董良在石垣岛与萨摩人真正厮杀过，身上已经有了血性，而且经过了一定的战斗训练。 不是这些被关在猪仔馆中的普通泥腿子能够比的。 肖国群的眼睛向港口的方向瞥去，果然洋人的舰队要离开了。 肖国群早就已经在规划着逃跑，但是岛上突然来了很多军舰和洋人士兵，打断了他的计划。 现在洋人走了。他不知道洋人为什么走，但是他的机会来了。 “告诉弟兄们，这两天招子都放亮一点，想要活命就必须要逃出去。” 经过“包恩号”的事情之后，现在洋人的运奴船上都加强了戒备，想要在船上动手已经很难。 唯一的机会就是在猪仔馆动手。 肖国群原本是水手组的人，学习过驾船，要是能够抢到洋船的话，他有把握指挥这些人将船开起来。 …… 福州港。 经过紧张的装修之后，琉球馆终于开了起来。 这是一个中式风格的会馆。 会馆的主体是一个客栈，主要接待从琉球过来的客商。 客栈内有专门的琉球商品展示区。 董良现在能够拿出来的商品也只有香皂、香水、玻璃制品、珍珠、白糖、糖果、装饰性珊瑚等。 这些东西在大清还是有一定销路的。 现在这个阶段，琉球馆的主要作用还是采购物资，生铁、粮食、棉纱、布匹这些东西都是处在发展起步阶段的华族紧缺的东西。 馆内常年有一位琉球官员驻守。当然了也就是挂着琉球官方的头衔，方便与当地的官府打交道。 不过这些人倒真的是琉球人，他们都是从宫良的小吏中选拔出来的。 董良还给他们做了针对性的培训。他们将是未来在各地开设的琉球馆馆长。 因此他们不仅仅必须要学会怎么跟当地的官府打交道，还需要懂得怎么做生意。 这段时间，陈得利一直呆在福州处理琉球馆的事情。 因为厦门周围战火纷飞，福州聚集了大量的客商。 陈得利能说会道，出手阔绰，很快就结交了一大批的商界精英。 其琉球官方的名头，也让他加分不少，很多人都想要通过他搭上去琉球、扶桑的商陆。 大家都知道扶桑盛产白银。 这几年因为鸦片贸易，大清的白银大量流失，银价越加高启。 生意也越来越难做。 南方各地又经常爆发动乱，商路时常中断，商户手中的商品积压严重。 偏偏在这个时候，满清朝廷开征厘税，各地私设的收税卡点不知凡几。 从江西运送一批货物到福州，一路上要交上十几次税。 但是生意还是要继续做下去，不做下去，就真的要饿死了。 战争让福州城出现了畸形的繁荣。 乡下的地主老财也跑到福州城躲避战乱，让城内增加了不少消费人群。 庆瑞的府邸前，送礼的队伍比以前更长，几乎排满了整条街。 陈得利却从中感到了危机。 跟在董良的身后这么长时间，陈得利也学会了一些分析问题的方法。 …… 福州城的东面，鼓山的西南角，是福州的一处重要的码头区。 倚靠着码头，这里形成了一处繁华的商业区。 街道的一处繁华地段，人头攒动，锣鼓喧天，门口有舞狮表演。 原来是陆家的烟管今日开张。 这是一栋两层的四合院楼宇，房间就有上百个。 里面有大通铺，有包房，还有漂亮的姐儿伺候着。 陆剑锋要么不做，既然要做这一行就要做好。 他几乎拿出了陆家所剩的所有积蓄开了这家烟管。 今天新店开业，所有人都可以进去免费体验一次。 “来自印度的顶级烟土，让你体验成仙的感觉。”跑堂的小二不遗余力地向客人兜售着新货。 十几年过去了，还有几人记得当年林公在虎门销烟的壮举？ 还有几人记得三元里拿着锄头、镰刀痛击英国人的乡亲？ 还有几人记得吴淞炮台上战死的将士们呢？ 大清的地主士绅们，他们不需要劳动就能够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样的人总是觉的周围一片歌舞升平。 他们的人生就是用来享受的。 鸦片大行其道，跟这些人思想上的堕落与腐化密不可分。 最开始吸食鸦片的就是这些不劳而获的人。 等到他们将家财给挥霍一空之后，就转而代理销售鸦片，以赚取自己的毒资，而他们只能将鸦片卖给那些他们曾经剥削的升斗小民。 如此传销式的扩散，让鸦片在中华大地快速扩散，成为了中华民族身上的一颗毒瘤。 陆家的烟管还有个特色，那就是他家的守门人都是扛着洋枪的。 陆剑锋与厦门的英国商人购买烟土，顺便从他们那里买了不少的洋枪。 他见过绿头军一个个背着洋枪，战斗力强悍。 那些带着刺刀的洋枪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为了控制这些新招募的手下，他还给这些人吸食鸦片。 以至于后来，他甚至直接用烟土来顶替军饷。 于是泉州团练成了一支双枪兵。 陆剑锋站在二楼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些人在他的眼中就是一锭锭会行走的银子。 他见过那些成瘾的人痛苦的模样。 在上瘾的时候，人可以抛弃一切道德底线。 有人为了能够吸上一口甚至将自己的妻女出卖，有人为了一点毒资，痛殴自己的父母。 有人将自己祖传的家产变卖。 不过陆剑锋最近要出去了。 他手下的团练已经招募了将近五百人。 不是他急着出去打仗，而是因为这福州城马上就要面临危机了。 这是他从那些英国人鸦片商人嘴中得到的隐秘消息。 他可不想留在这里，到时候被上官派出去做炮灰。 再说了，不出去打仗，他的手中已经没有钱了。 () 第一三二章 两份指南 时间进入了九月份。 西表岛最炎热的季节终于过去了。 不过在水泥工坊的边上，依然是热浪滚滚。 煅烧石灰的石灰窑内的温度要达到1050－1250摄氏度。 工人们一般都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短裤在干活。 工坊中充斥着噪音，人们要大声喊着说话。 “元首，您说什么？”工坊的管事大声喊道。 “我说再加一点鲸油到齿轮仓中去。”董良用手指着蒸汽机上的一个小口大声吼道。 岛上渔业生产大队有几艘关船改造的捕鲸船。 每次获取的鲸油都要上交。这是重要的工业资源。 在石化工业还没有出现之前，鲸油就是最好的润滑油。 此时他正在带着手下新培养的机械师们摆弄这一台蒸汽机。 蒸汽机在启动的状态，吭哧吭哧的声音像一头老黄牛。 这也是一台老古董了。 它在维多利亚五年被制造出来，在矿山中服役多年，然后被荷兰的商人当做废品收回来，翻新之后，又卖给了萨摩家。 美其名曰传播西方的先进文明技术。 董良这几天带人从新给它更换了一些重要的零部件，希望这头老黄牛能够继续发挥余热。 最精细的部件都是董良在原始的车床上一点点雕刻出来的。 好在有些部件可以用青铜替代，加工起来要容易一些。 鲸油加入之后，董良在边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台蒸汽机替代了原来的水牛，用来驱动水泥工坊中最重要的研磨机。 研磨是水泥制造中一道最重要的工序。 石灰石和粘土需要进行研磨后才能煅烧，煅烧好了之后还要与炼铁的矿渣或者是铁矿石一同研磨。 除了煅烧之外，另外两道工序都是研磨。 而要用人力来研磨的话，效率太低，那样就无法大规模使用。 而董良现在需要用水泥建造坚固防风的房子，建造防御敌人的海上要塞，这些都需要海量的水泥。 小尚泰的脸上满是油灰。他执意要跟着董良出来修机器，为此自己还提前将课业给做完了。 尚泰现在也在少年班，与那些孩子一起学习基础知识。 他虽然读了不少的书，但是与董良创办的少年班中学习的内容差异很大。 他的国学是比其他孩子强，但是数学和自然和外语却不如其他的孩子。 董良现在给少年班一共就设置了四门课程，包括国学、数学、自然和英语。 四门课都是主课。孩子们的体育课就是军训，一般都是跟教导队的士兵在一起训练。 教导队现在就充当了护卫军军校的角色。 董良没有师资力量，还无法创办一所军校。 终于跟着董良从工坊出来。 尚泰只觉得耳边一片清净，整个人舒服了很多。 姐姐让自己所学的百工之学大概就是这个吧。 “先生，这个蒸汽机真是厉害，竟然能够驱动这般巨大的石磨。” “是啊，这就是工业的力量，原本需要一百个人干的事情，现在也许就只需要一个人干就行了。” 工坊外一辆辆牛车进进出出，将生产出来的水泥成品装在可以重复利用的木桶中直接运送到工地中。 现在石垣岛和西表岛都在紧张的建设当中。 因为必须要靠近煤矿，水泥工坊和炼钢工坊都放在石垣岛上。 而纺织厂、食品厂、玻璃制品厂、香皂厂等轻工业则放在潜龙城。 两岛之间现在有快船联系，交通非常方便。 “先生，既然有了这么厉害的机器，那我们还要研究什么呢？”尚泰问道。 作为一个五好学生，热爱提问这一点非常重要，老师都喜欢爱提问题的学生。 “你不觉得这个蒸汽机又重又笨吗？燃烧煤炭还会冒出滚滚的浓烟。” 董良坐在小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他找来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两个圆柱形嵌套在一起。 “蒸汽机依靠外界燃烧的蒸汽，将气缸给撑开，从而做到让内侧的活塞往复运动。你应该见到过煤油灯，液态的油也能燃烧，而且相同份量的油比煤炭的燃烧要持久的多。那么我们能不能将这个巨大的锅炉给省去，直接用油喷到气缸中，让它燃烧产生气体，然后驱动活塞运动呢？” “如果，将蒸汽机叫作外燃机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将这种新机器称为内燃机。现在洋人的工匠已经在研究这种新机器了。而我们连蒸汽机都造不出来。这样我们只会被人家越甩越远。” 尚泰能够感受到先生心中的焦虑。 “先生，既然您知道原理，那咱们为什么不直接造这种内燃机，不要再去管那蒸汽机了。”尚泰道。 “傻孩子，哪有那么容易，知道原理和能够造出来是两回事儿。” “什么事情都是要由人来操作的，我们现在缺少的不是技术，而是掌握技术的熟练工人。” “你要记住，一名机械设计师是没法自己造出机器的，他需要技师的配合，每一台机器都是由一个个零件组成的。每一颗螺丝，每一根铆钉都至关重要。” “要将一根螺丝造得恰到好处，并不是容易。” 尚泰点头：“学生受教了，所以先生您搞了这些旧机器，带着工匠拆拆弄弄，其实是为了训练他们的技能？” “没错，当然了，现在咱们一穷二白，这些旧机器也是重要的助力。” 董良已经回到八重山一周时间。 尚云和尚泰都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至于冲绳岛，董良就交给向邦折腾了，那里居住着很多老士族，要进行土改是无法一蹴而就的。 董良临走之前交给了向邦两份手稿，都是他在首里城的时候利用晚上时间写出来的。 一份是《自由港建设指南》董良对后世的一些自由港有点了解，他将主要的内容给整理了出来。 里面还有一份《琉球商律》的大纲，董良在其中确定了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诚实信用，公平、自愿、平等，遵守公序良俗等基本原则。 至于后面那些涉及交易过程中契约双方的权利义务，董良只写了大概，剩下的交给向邦自己去完善。 这份指南中还有一份《商品交易中心运行规则》，这份材料董良写得非常详细，因为向邦没有办法自己去完善。 而且这份规则还要作为交易中心工作人员的培训教材，要不然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将这个交易中心给运行起来。 交易中心其实还是一个中介组织。作为中介组织规则非常重要。 要不然客户就无法对其产生信任。 没有信任，人家还怎么敢将押金放在你这个交易中心呢？ 交易中心因为涉及到期货，为了确保契约的履行，双方主体都要在中心存入一笔押金。 这笔钱将作为一方违约时的赔偿金，这样能够让交易各放相互信任。 另外一份手稿是关于如何发动百姓的。 在向邦看来，这就是一份造反指南。而现在却出现在他这个琉球国相的手中。 不仅仅如此，他还成为这些造反者的头头。 这似乎有些讽刺啊！ () 第一三三章 神药代理人 这两份指南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实际上有重要的联系。 《自由港建设指南》是为了解放冲绳岛的市场。而《发动百姓指南》则是为了解放生产力。 将土地收归华族所有，保证土地不被兼并。 然后再分给一个个生产大队耕种。 生产大队中的每一户农户都能够分到可耕种的土地。 他们只要向大队上交公粮，然后大队再上交给华族官府。 这样就不存在有人在中间剥削。 而大队既是一个基层的管理组织，又是一个生产互助组织，大队长也只是普通的农户，能够尽可能地避免腐败的滋生。 生产大队作为最基层的生产组织能够将百姓们的生产积极性全部调动起来。 因为他们是在为自己而劳动。 离开了水泥工坊，董良与尚泰都是一身的油污。 两人来到了不远处的宫良山城。 每次到宫良城都要沿着山道往上爬老高一段，倒是锻练身体。 但是这也注定了宫良城无法建造工坊，这里只能作为一个公共服务部门所在的区域。 此时的宫良城中也到处都是工地。 向邦离开之后，下城这里只保留了一个办事处。 整个八重山群岛都由刘峰良一个人负责，而刘峰良是在西表岛办公。 这又空出了一些房子。董良将这些方子腾出来一些，建成学校，另外这里还会建造图书馆等公共设施。 潜龙城没有建好之前，这里就是八重山最安全的地方了。 因此董良尽可能将一些公共设施迁移到这里，一旦出现危险的时候，这里将成为岛上百姓的临时避难所。 通向山城的路不是盘旋而上，而是由一级级台阶组成，笔直地通向山城的大门。 师徒二人以及一个小队的教导队护卫在山路上健步如飞。 尚泰的脸色潮红，有些跟不上，他在王宫中关的时间太长了，缺乏运动。 城外也在建设，山门的两侧都建造了一座碉堡，要是敌人前来攻山，守军可以利用碉堡将敌人阻挡在山下。 两人终于来到了医馆。 “先生怎么来了？”一身白裙，头戴白色三角头巾的尚云像个天使一般迎了过来。 她现在也收了十几个徒弟，加上要负责医馆病人的治疗，每天都很忙。当然也过得充实。 “到你这里讨个地方洗个澡。” 尚云没想到董良竟然是来洗澡的。当即面上羞红，好在有口罩遮挡。 “姐姐，我刚才跟先生去工坊调试机器，弄了一身的油污，这鲸油一股腥味，我都感觉自己像条鱼了。”尚泰跟着解释道。 尚云赶紧将二人带到了生活区。 冲了个澡，用香皂反复在身上打了几遍，董良这才满意。 尚云还给弟弟和董良找了衣服换上。 董良接过衣服，竟然是新的，他穿在身上刚好合身。 “咦，这衣服是你做的？”董良道。 “嗯，先生穿着可还合身？”尚云羞涩地点了点头。 到底是经常帮人缝合伤口的，尚云的针线活也做得精细。 董良能够看出这身衣服针脚非常的细密，而且每一针都相聚差不多。 董良也没有告诉过尚云自己的尺寸。 估计是尚云自己估算出来的，毕竟经常解刨尸体，对人体的结构曲线非常的了解。 没想到外科女医生还能够解锁这么多的技能。 “最近还忙得过来吗？”董良关心地问道。 尚云跟在董良的身后，陪着他在医馆中走走看看。 “嗯，先生，最近天气转凉，病人的数量少了很多，上次从冲绳回来的伤员，也大部分出院了。乔治医生帮了不少的忙。” 尚云指着远处穿着一件白袍，胸前挂着十字架的美国人说道。 这个乔治医生，董良自然知道。他与此人深入地交流过，这人确实是一个科班毕业的外科医生。 从他的嘴中，董良了解到了当前西方医学的发展状况。 也是他同意将此人留在医馆工作的。 不过后来乔治对青霉素非常感兴趣，又让董良改变了注意，他准备接下来有机会将乔治给送回美国去。 董良的手中一直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主打商品。 他准备让这个乔治作为自己的代理人，在西方销售青霉素。 乔治自然万分愿意。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乔治发现这种药物竟然对原本的一些绝症疗效显著。 而且能够大幅度提高外科手术的成活率。 只要有这个药物在手，哪怕他的医术普通，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取得巨大的声望。 只是他一直搞不清楚这种药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他知道中国人习惯使用草药，他一直觉得这东西一定是从某种他不知道的药草中提取出来的。 董良也想利用此人的身份，让青霉素快速在西方家喻户晓。 这样他才能赚到快钱。 至于青霉素的价格，董良也不太黑，就按照十倍重量的黄金来计价。 这样的话，大部分的有钱人都能够用上。 至于那些西方的穷人，董良非常仁慈，不准备搜刮他们被资本家剥削得仅剩下一点点的财富了。 不过这个乔治还要再关押一段时间。 “听说你最近在研究剖腹产？”董良又问道。 “是的，先生，岛上每年都有很多妇女因为生孩子死去。这个小家伙的母亲也是难产死去的，是我将她从母亲的肚子里剖了出来，可惜她的母亲大出血死了。”尚云的右手伸到左肩膀后方一下子扯出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这家伙的眼睛大大的，炯炯有神，原来是一只小猕猴。 董良知道石垣岛的树林中生活着一些性格温顺的猕猴。 他也听说尚云养了一只，原本以为她只是出于少女心，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小猴子养得胖嘟嘟的，身上的绒毛又长又软，非常可爱，董良准备伸手去摸一下。 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竟然咧着嘴威胁自己。 “圆滚滚有些认生。”尚云尴尬一笑。 “先生，您上次帮我做的那个产钳非常有用，有好几个难产的妇女，就是靠它完成了生产，他们的家人都非常感谢您。”尚云道。 虽然自己在医术上不是太精通，但是董良确确实实通过其他方式给尚云提供了很多帮助。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咱们与动物的最大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董良指着趴在尚云肩膀上的小猴子说道。 “我们去上城看一下吧。” 难得来一趟石垣岛，他准备去看一下青霉素的生产基地。 洋人用鸦片来中国圈钱。董良身为华人不像他们那般没有底线，用救命的药去欧洲捞金不算过分吧。 上城现在基本上是封锁的状态，平时只有尚云和她的两个侍女小翠和小兰能够进去。 每天尚云都会早早地结束医馆的工作去上城完成青霉素的提取。 上城的城门上一直都有护卫军驻守。 董良和尚云走了进去，大院子中建起了一排排新房子。 “尚云，接下来我们必须要扩产了，我准备安排一批可靠的家属进驻这里专门负责青霉素的生产。还有提取的工具，我也会帮你打造一套新的。” “先生，那保密的工作怎么办？” 尚云明白，知道的人越多，保密工作就越难做。 “我准备将工序再细化一些，然后将各个生产车间隔离开来。这个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保密从来都是相对的。总有一天这个秘密会被人们探知，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研制出了疗效更好的神药。” 董良说道，语气中满是自信。 尚云听后也不再忧虑。 () 第一三四章 印刷厂 尚泰洗好澡之后发现姐姐和元首都不见了。 一顿好找，听人说他们去了上城，来到上城门前却又被那些士兵给挡住了。 竟然连自己都挡？姐姐跟先生到底干嘛去了，这么神秘？ 扩建青霉素的生产基地，还是要尚云负责的。 这个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的女子做起事情来却是雷厉风行。 她最近一段时间不仅仅要经常进行解剖实验，还要研究产科，有时候还要去给岛上的产妇接生，多个研究领域同时进行，每天还要拿出一些时间提纯青霉素。 甚至，每日里还要给那些徒弟上课。 小小的身体中似乎蕴含着无穷的精力。 董良下意识地去拍了一下尚云的肩膀。 这个时候，房间中只有二人，周围静悄悄的。 董良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尚云的脸颊却羞红得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其实尚云这个女孩长相甜美，气质高贵却又不失谦和，是个不错的姑娘。 奈何董良两世岁数加起来超过一甲子，然而对男女之事却懵懂无知。 他还是当尚云是自己的学生，拍一下肩膀表示鼓励。 尚云感受到自己耳根处传来的火辣，赶紧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热爱医学，但是研究的道路无穷无尽，你也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了。”董良毫无察觉，依然说着勉励的话语。 不过这话在尚云听来就是最为朴素的情话。 “嗯，先生，尚云知道了。尚泰最近跟在您的后面还听话吗？”尚云叉开话题。 “尚泰很懂事，他跟我说想要学百工之学。这很好，科学技术才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基础。他想学这们学问，可以造福华族百姓，还不用参与到政治的勾心斗角中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应该知道，大明有一个皇帝就酷爱做木匠活。实际上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勤政的皇帝不一定让国家越来越强，做木匠的皇帝也不一定就是亡国之君。” “时代变了，靠一言堂治理国家是行不通的，今后华族内部会存在王爵，还会有公侯伯子男，甚至还可能选个天子出来，不过那只可能是一个名号而已，只能代表着一种荣誉。” “尚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住，没有人天生就高人一等，要获取别人的尊重，让自己看起来高高在上，只能通过后天的努力。就像是建房子一般要从基础开始。” 经过董良这么一说，刚才旖旎的氛围顿时消失，尚云脸上的红晕也消退。 活该董良打了一辈子光棍！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门口。 “先生，姐姐，你们怎么在里面呆了这么久……”尚泰的话打断了二人的深入交流。 尚云瞥了弟弟一眼，尚泰赶紧闭上了嘴巴。 …… 西表岛的港口别墅中，杨瑛瑛正在帮董良整理他这些天的手稿。 这些手稿字迹变化多样，可以看出董良一有空的时候就会动笔写上两笔。 有些稿子很明显就是在船上写的，有时候会突然飞出一笔，定是船只发生了剧烈摇晃。 有些则比较工整，应该是在岸上写的。 董良的字其实写的非常工整，像是印刷体，做老师的哪个没有一手好字呢？ 虽然大部分的手稿都是用炭笔写的，但是依然能够看到每一笔画的笔锋。 这些稿子中有些是讲述西方的政治历史，应该是《告华族同袍书》的第二卷内容。这一卷主要讲述西方是如何崛起，并且反超中国的。 还有些稿子，是董良写的教材，有些是给少年班以及各地的小学堂的。 还有一些是写给专门针对生产队成年人的识字班的。 也有一些是给教导队以及各个大队的军事训练教材。 董良知道光靠自己是教不出多少人的，只有书籍才是传播知识最快的方式。 董良离开的那段时间，杨瑛瑛时常会感到无聊，她将董良的手稿反复地整理。 现在董良回来了，她的生活仿佛一下子又充实了起来。 每日董良离开的时候都会留下一大堆的事情给她做。 但是她却非常享受做事的过程。 与尚云一般，杨瑛瑛也是一个非常精干的女子。 她的执行能力非常强，一个人就完成元首办公室的工作。 董良知道，光靠杨瑛瑛一个人帮自己肯定不行。 现在的董良怎么说也掌控了整个琉球。 要不是董良抓大放小，将政务权力下放下去，他每日里处理的事情其实还是很多的。 不过他现在要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写书和培养人才上。这才将这些事情给下放下去。 董良已经开始着手组建华族的机构。 华族未来很长时间将实行元首负责制，也就是他一人统领军政大权。 不是董良恋权，实在是现实的需要。 因此他决定先将元首府给组建起来。 既然要开府就要有自己的幕僚。 董良准备从教导队中挑选一些人到侍从室任职。 同时杨瑛瑛还是继续担任他的贴身秘书。 有些秘密他依然不想别人知道。 杨瑛瑛毕竟为女子，有些事情不好出面去联络，只能倚靠侍从室去做。 另外组建统帅部统领海陆军。以后统帅部会分海、陆军、后勤、政教等部门，现在也只能搭一个空架子放在那里。 当前能够操作的就只有林本的后勤部，陈得利的外联部以及向英的卫生部。 麻雀虽小，五脏必须要全，才能飞得起来。 之前向邦就建议董良立制，那时候董良说要等击败萨摩藩之后的。 现在他就是再忙，也要把这件事情办了，哪怕是很多部门只能搭起空架子，也要先搭起来。 董良离开宫良城就回到了西表岛，通常情况下他都是住在西表岛上的上原别墅。 不过还没到回去的时候，今天他要将自己的产业给好好理理。 此时他来到了潜龙山上的一个工坊。 这个工坊中都是油墨的香味。 尚泰跟着先生走了进去，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元首……” 见到董良进来，几个穿着罩衣，带着套袖的工人师傅还有一个留着辫子的读书人赶紧过来行礼。 读书人名叫陈华贤，是董良从同安县“请”来的县学教育。 这人的年纪不大，只有三十几岁，是个秀才，因为家中贫寒才做了教谕。 “陈先生，这印刷机弄得如何了？”董良问道。 “元首，真是绝了，此印刷机的效率是活字印刷的数倍，而且操作制版都极为简单。” 董良这次真的算不上开金手指，只是制作了一个简单的手动油印机，就八九十年代学校里面老师复印试卷的那种一般。 陈华先拿出一复印好的书册，有董良给孩子们编的国学、数学、外语和自然书，还有厚厚的一沓子《告华族同胞书序言》。 董良打开看了一下，确实不错，里面的字迹都跟印刷体的一般整齐。 “陈先生的字堪称大家。”董良赞道。 这些字都是陈华贤在蜡纸上刻的。 “哪里哪里，元首过奖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陈华贤的脸上还是一脸的骄傲。 () 第一三五章 船洋 这次从同安回来的时候，董良将陆家的一个造纸作坊给搬了回来。 江西和福建的造纸业比较发达，纸张是福建仅次于茶叶的出口商品。 董良在水坝的边上给他们做了一个水力粉碎机。 造纸的最重要的一个工序就是将粗纤维搅拌研磨成细纤维，然后才能去用于造纸。 改进了这一道工序之后，西表岛上的造纸工坊 效率大大提升。 这也为董良建造印刷工坊创造了条件。 董良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以至于他要成立一些职能部门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原本华工中识字的就那么几个人。 琉球的文官除了向氏兄弟，其他人他又不能完全信任，难以委以重任。 华族要想做到就要从满清挖人。 但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挖的。 董良准备将《告华族同胞书》刊印发行，让其在大清的各地流传。 如果有人看了这套书又深以为然的话，那么他们会想办法到琉球来找自己的。 在众多的技术中，印刷术的进步对社会进步的影响是最大的。 因为他直接影响到了知识传播的效率。 有人甚至称“印刷术”为世界文明之母。 在欧洲，印刷术的出现直接开启了新教改革。 活字印刷术出现在欧洲之前，教会把控了知识的传播，掌控了世俗的思想。 有了印刷术之后，民间的各种书籍开始多了起来。 那些新教知识分子能够将自己的思想刊印城书籍传播开来。 一举粉碎了教会对知识的垄断。 满清控制中原之后，组织了一匹文人改革八股制度，打造文字狱，限制思想自由，通过各种手段控制汉族知识分子的思想，其实就跟中世纪的教会一般。 在鸦片战争之后，清廷的威信扫地，对地方上的控制力减弱。出现了一批开眼看世界的人，比如林则徐、魏源、龚自珍等人。 但是这些人的思想也都有一定的局限性。 他们只是想要通过学习洋人来给满清续命，所学者也不过是技术手段而已。 没有抓住满清腐朽堕落的根源所在。 但是至少说明还是有一批知识分子在寻求改变。 在被满清阉割了两百年后，华夏的文化并没有中断，那股延续文明的力量火种依然还在。 董良就是要在东海竖起一杆大旗，召集那些愿意为华族崛起而献上自己才华，甚至是生命的读书人。 到那个时候，董良的队伍才算是真正建立起来。 “陈先生，麻烦你先负责印刷工坊这边，这里必须要有一个读书人坐阵。当务之急，先将孩子们的教材给印出来，另外，将序言印十万份，我有大用。” 董良准备先用《告华族同胞书序言》来试试水，让陈得利在沿海的港口以散发地下小广告的形式先扩散开来。 这样也能够迅速将他们东海华族护卫军的名声给打响。 现在已经是咸丰二年九月份，这一年的霜降是九月十一日。 早在七月二十八日，太平军已经杀入了湖南。而在咸丰元年八月份，江苏北部丰北厅黄河决堤，两江总督陆建瀛亲自前去督办。 但是因为朝廷的钱都拿去剿匪了，因此工期一拖再拖，一直拖到现在。 咸丰皇帝还是认为，黄河比洪秀全更加可怕。当在此督办黄河工程的两江总督陆建瀛上奏，请求离开丰北厅，赶赴长江上游督办防务时。 他却让陆建瀛留下，与河道总督杨以增一同治水。 刚刚登基的咸丰还是很爱民的。他不会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洪水和洪秀全都将脱离他的掌控。 董良管不了这些十万八千里外的事情。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太平军什么时候打下南京。 只要太平军拿下南京，那么满清的所有火力都将被吸引过去。 南京是江南的第一重镇，不管战略意义怎么样，至少南京的象征意义比较强。 控制南京说明太平军有了与满清划江而治的资本。 而谁都知道没有江南的输血，现在的北方是无法与南方抗衡的，至少钱粮一块就能够将满清朝廷给逼得崩溃。 因此满清必然是要全力对付南京城的太平军。 而那个时候，福建、两广就相当于与中枢隔绝开来。 那个时候就是华族攻城掠地快速扩张的时候了。 董良要加紧为即将到来的大时代做好准备了。 无论是占领琉球，还是在东南沿海为护卫军造势，都是在做一个铺垫，为即将到来的大时代做好铺垫。 董良的最后一站来到了岛上的铸币工坊。 这里有一套冲压式铸币机。 这套设备也是从鹿儿岛的集成馆搬过来的。 看样子岛津齐彬也注意到铸造货币是个赚钱的行当。 这套设备倒是全新的一套设备。 董良准备开始铸造自己的货币。 原本的琉球岛上通行的货币是大清的铜钱。白银在这里很少使用，因为岛上实在是太穷了。 只有在那霸，那些商人才会使用银两结算。 不过结算的方式非常繁杂，有散碎银子，也有洋人的银元。 满清内部也流通这大量的银元，其中以墨西哥鹰洋数量最多，到了满清的后期，市面上流通的各种洋人银元已经有数十亿枚之多。 这些银元可不是足银的，但是他们在大清都是当做足银使用，每年光是这一项就不知道要被洋人赚取多少利润。 上次搜刮了同安县的几个大世家大族，董良的手中现在有几百万两现银，他准备全部铸造成银元使用。 “元首，这是新币的样品。” 工匠取来了一打银币，这银币是按照清制的一两重，约合373克。 这样更加方便在沿海地区使用。 正面是简单的两个字“一两”。 背面是一艘大帆船的图案，以“怒海号”为蓝本刻画的。 采用直齿边。银元的成分是银八九，铜一一，基本与袁大头相同，这样的比重，放在嘴上吹的时候能够发出轻微的蜂鸣声。 因为其背面的图案，后来有很多人将其称为“船洋”。 董良没有将华族的标志给刻印上去，也是为了让其更容易在满清内部流通。 他马上要成立一家华族银行。总部设在西表岛。 第一个分行也是主要的业务点在冲绳岛。 董良将以那里为银元的发行兑换机构。 接下来华族银行还将会在鹿儿岛和福州的琉球馆开设分行。 船洋以足银一两兑换一枚，这样的话，基本上一枚银元就能够赚到将近一钱银子，这利润率相当于是百分之十。 这个时候，沿海商人已经习惯使用更加方便的银元，不用担心商人们会不用。 董良深吸一口气，将银元放在嘴前，猛地吹了一口。 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将银元放在耳朵边上，果然有嗡嗡的声音传来。 董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的这个动作以后将成为商铺掌柜，街头小贩的标准动作。 () 第一三六章 扑朔迷离 回到八重山的这段时间，董良一直都非常的忙碌。 双岛之上新建起了几十座工坊，其中重工业主要放在石垣岛上，轻工业则主要放在西表岛。 几乎每一个工坊都是在他的指导下建立起来的。 虽然规模都不是很大，但是它们都凝聚了董良的心血。 现在双岛之上专门从事工业生产的工人已经有一万多人了。 那些从鹿儿岛迁来的集成馆工人，董良也没有慢待他们。 这些人同样分到了自己的住房，家中有人可以从事农业生产的，还分到了土地。 除了好好干活，董良还要求他们必须尽快学会华语，融入到华族的生活当中。 华族要发展就必须要有包容性。 董良考察过这些原集成馆的工人。他们并没有要为萨摩藩复仇的思想。 而且他们在萨摩的时候，待遇非常的差，每天在集成馆中劳动到很晚，所赚取的收入都不够家人裹腹，他们在鹿儿岛城中也只能住在狭窄的窝棚之中。 到了八重山后，他们经过短暂的适应就融入到新的生产生活中。 他们的新家虽然只有两间小石房，但是却比以前的家好多了。 这里的工坊甚至还管一顿午饭。 工资虽然不多，但是每月都会发放一些粮食、咸鱼，甚至还有白糖的配给。 加上农业和渔业人口，八重山群岛的总人口已经要达到五万人。 董良花了一天时间，将所有的工坊都转了一遍。 军队和生产大队都已经进入正轨，董良最关心的就是这些新建的工坊。 这次出兵北上，除了收复整个琉球，解除了萨摩家从北方的威胁之外。董良最大的收获就是将岛津齐彬辛苦建造的集成馆给搬了回来。 有了这些蒸汽机，董良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够做出自己的蒸汽机来。 现在他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机器有机器，正是种田发展的好时候。 董良还没有回到上原别墅，就有教导队员小跑着迎向了他。 定是有什么急事了，他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元首，同安来人了。” …… 上原别墅的会客室中的，熊大熊二一人捧着一碗牛肉米线正吃的狼吞虎咽。 杨瑛瑛的眼睛弯弯，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月牙儿。她是元首府秘书，也要帮董良做些接待的事情。 岛上的人现在习惯称呼她为大夫人，因为董良喊她大嫂，而董良的母亲则被称为老夫人。 老夫人一个人种了四五亩地，跟原本浔江村的家眷生活在一起，生活上一点优点都没有，勤劳淳朴，颇受大家的爱戴。 这对哼哈二将被孙延平派来寻找董良是准备购买一批火枪的。 现在小刀会的处境非常的艰难，四面八方都有人向他们进攻。 而孙福兴却无法号令其他的小刀会或者是天地会武装。 这就造成了他们各自为战，当初爆发的时候看似是声势浩大，但是很快就被满清逐个击破。 只剩下几个大的势力还在苦苦支撑，其中最大的就是已经转到漳州的福建小刀会，以及潮州的两广天地会。 同安以北已经全部被满清收复。 现在的同安城已经被清军从水路两个方向包围。 熊大熊二是在同安被包围之前出来的，他们此时还不知道孙延平正处在危险当中。 “哈哈哈，熊大、熊二兄弟，好久不见。”董良大笑着张开双臂，从门外走了进来。 “元首好。”两人赶紧收了碗筷，站了起来。 “是什么风将两位好兄弟给吹了过来。” “元首，平叔让我们来找您，希望能够买一些火枪回去。”熊大开门见山地跟董良拱手说道。 “熊大兄弟，我们最近刚刚控制了整个琉球，军队数量增加，工坊之前生产的枪基本上都被我分了下去。” 董良收敛起笑容。他可不是搪塞二人，董良的枪炮工坊之前没有蒸汽机，依靠的还是畜力膛床，效率确实不高，产能有限。 而且他刚给冲绳的林岳补充了几百把火枪。手中的存货确实不多。 不过孙延平难得开口，对方毕竟帮助过自己，这个忙又不能不帮。 董良的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平叔开口的话，我就是从护卫军中挪，也要给你们凑出来。” “多谢元首，我们要的也不多，有两百把就好，平叔说就按照洋人开出的价格，绝对不能让元首您吃亏。”熊大说道。 董良知道平叔这个人讲义气。不过听熊大这么说，很显然，他们也找过洋人。 “怎么，熊大兄弟，洋人那边不卖枪给你们吗？” “嗯，朝廷那帮子人，坏的很，他们与洋人沆瀣一气，对我们进行封锁，什么都不卖给我们。我俩原本早就要过来，但是因为水路一直被封锁，辗转了好久才到这里。” 看样子，小刀会的处境并不好。洋人还是站在满清一边。 这些人还没有学会跟洋人打交道。 董良知道小刀会的起义不可能成功。 时机不对，现在太平军还被封锁在湖广，而且他们一直在流窜当中，并没有占据什么地盘，在满清朝廷眼中不过是一群流寇罢了。 因此浙闽各地的官军都没有被抽调，王懿德手中的兵力还是很充足的。 孙福兴他们能够坚持到现在，只是因为满清的官僚体制腐朽落后，反应的速度比较慢。 地方督抚事事都要上奏，能够自主调动的兵力太少。 此时的地方大员的权力还不像剿灭太平军之后的地方督抚一般强大。 满清对那些地方大员，尤其是汉人督抚还防着一手。 就像王懿德这个总督，在福建的影响力都不如庆瑞这个满人巡抚。 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京城。 围剿小刀会的兵马也达到了上万人。 孙福兴没有像太平军一般流窜，总是跟清军硬拼，自然是越打越弱。 董良与熊大熊二交流了一会儿。发现他俩的信息有些滞后，还没有陈得利送回来的消息新。 陈得利回大陆，不仅仅要建设琉球会馆，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利用商船刺探满清的消息。 现在华族的商船规模比较大，几乎每隔几天就有商船回来。 安排人送二人去休息之后。 这个时候杨瑛瑛才走过来问道：“小叔，你吃过饭了吗？” “哦，有现成的吗？简单吃点就好。” 杨瑛瑛去厨房，给董良也打了一份米线。 董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今天熊二跟在熊大的身边，一直没有说话。 不过董良能够看出来，熊二欲言又止。 他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或者是时说孙延平在瞒着自己。 福建的形势，目前来看，还没有脱离掌控。 其实相对于满清和小刀会，董良更加在意的是洋人的动向。 自上一次围剿到现在已经三四个月时间了。 美国人一直没有新的动作。 他们在等什么呢？这段时间，护卫军又截获了几艘美国运奴船，照理说，他们应该是得到消息的。 () 第一三七章 红单船 不一会儿，杨瑛瑛端着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米线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 她并不善长做这些侍候人的事情，但是她一直在努力做好。 “谢谢，大嫂。”董良伸手接过米线，一股香味扑面而来，米线上除了几块码放整齐的牛肉，还有剁碎的花生和酸豇豆。 董良抄起一束米线，吸溜一口吞进肚子。 “小叔，慢些吃。”董良吃饭的时候一点都不讲究，像是一个工匠忙活了一天，大口吃饭，囫囵吞枣。 “大嫂，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董良感激地说道。 家中有个能够让自己放心的人守着，董良出去也安心一些。 “小叔，咱们一家人，你咋还说两家话呢，只是父亲和你兄长看不到，他们要知道小叔你现在出息了，该有多高兴啊。”说着杨瑛瑛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大嫂，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去帮小刀会。”董良赶紧岔开了话题。 “帮还是要帮的，要不然就要传出一个不讲义气的恶名了。”杨瑛瑛收敛了自己情绪，恢复了自己女诸葛的样子。 “不过，我们现在也在发展的关键时期。因此又不能真帮。再说了，平叔也不是小刀会的话事人，咱们帮的多了，最后还不是便宜了那个孙福兴。我看那个孙福兴可不是什么好人。” 董良印象深刻，那孙福兴一看就是一副奸诈小人的嘴脸，不讨人欢喜。 “唉……但愿平叔不要出事儿，他老人家可是一个有能力、会办事的大才，不该为孙福兴这样的蠢货陪葬。” 董良叹息一声。 “大嫂，娇娇这丫头最近怎么样，上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董良问道。 “你啊，有空也要回华强大队的家中看看，虽然说阿母知道你忙，不会在意，但是街坊邻居总有人会说道，毕竟百善孝为先。娇娇她不喜欢读书，你也不用逼她，毕竟是女娃子。”杨瑛瑛这么说，好像她是一个男子一般。 “嗯，最近确实太忙了，是我的疏忽。不知阿母住的还习惯不？” 董良确实没有在意这方面，或许他还没有从内心接纳这些家人。 他从那霸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闲下来。 不过确实应该回去看看，华强大队距离上原别墅也不远。 至于娇娇，他也不是非要这个妹妹读书，只是觉得她还小，应该跟少年班的小伙伴们在一起，这样不会无聊。他还是觉得上学是孩子们童年的最重要组成部分。 “小叔，你说经过小刀会这么一闹腾，福建的官府对地方上的控制势必会加强。这样我们以后打回去岂不是难上加难。”杨瑛瑛见到提起家人让董良尴尬，将话题又转移到政事上去。 “这个倒是不怕，你瞧好了，很快清廷就要管不到福建这里的事情了，而且他们还要从福建、浙江抽调兵力北上。” “这是为什么？”杨瑛瑛疑惑地问道，难道董良还能够未卜先知？ “因为有人就要拿下南京了。”董良神秘地笑道。 “小叔说的莫不是粤匪？”杨瑛瑛能够想到的就只有粤匪。现在各地的义军只有他们最强。 “正是，不过他们现在更应该叫太平军，要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两广活动了，再叫粤匪就不合适了。” “小叔，他们现在可是远在湖南，又如何跑到南京，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城池呢。”杨瑛瑛并不认为太平军能够打到南京，他们现在连长沙都打不下来。 “大嫂，清廷的想法跟你一样，他们也觉得太平军打不到南京，所以他们一点都没有准备。大嫂可知道赤壁之战为何在湖北境内，曹操为何不直接从南京渡江，直接攻打那时候的东吴都城？” 董良一语点醒梦中人。 杨瑛瑛似乎是想通了。 对啊，太平军为何一定要往湖广打呢？他们在两广明明更有群众基础。 太平军的将士也都是两广人。 他们一开始就冲着灭亡满清去的，而不是成为一个地方武装。 这才是大手笔啊。 “他们一开始就是奔着长江去的，那他们现在围攻长沙不会是障眼法吧。” “障眼法倒也不至于，洪秀才他们在广西穷怕了，湖广多富庶啊，到那里他们才能吃饱饭，一不小心真的让他们窜到长江边上，那就真的是如鱼得水了，你要知道太平军中有很多艇匪出身的广东人，这些人可都是善长水战的。” 杨瑛瑛非常喜欢董良与她讨论政治时的感觉。 这让她感觉自己是董良的心腹谋臣，像是书中写的一般。 吃过饭，董良继续码字，杨瑛瑛收拾好碗筷送出去。 晚上，董良写书的时候，杨瑛瑛就坐在边上整理资料。 有时候，董良还会跟杨瑛瑛咨询一些四书五经中的典故。 董良并不善长这些，好在杨瑛瑛就像是一本古文字典。 古文经典中的那些典故，她基本上张口就来。 之前编写国学教材的时候，杨瑛瑛就帮了不少忙。 …… 第二天一早熊大熊二老早就起床，他们俩着急回去，希望董良能够早点将火枪准备好。 董良带着他们一起吃早饭。准备上午去兵工厂。 就在他们吃早饭的侍候，一艘狭长的红单船快速地驶进了港口。 不用说这是护卫军自己的船只。 护卫军的商船队中现在有五六艘红单船。 这是董良授意陈得利派人去广州购买的。 广东商人造船需禀报海关，给予红单以备稽查，故所造船名“红单船”。 这种船体大坚实，行驶快速，每艘可安炮二三十门。 红单船一般采用西洋船只的修长船体，但是在帆索上依然使用中式硬帆。 实际上是中西合璧的产物。 他们还有一个名称就老闸船，最早由澳门的葡萄牙人根据华商的要求建造。 这种西式船体、中式硬帆的海船，很快取代了传统的福船、广船，成为了华商远洋贸易的主要船型。 董良之前在同安缴获的商船大都是福船。 船体宽大，装载量多，安全性也不错，但是航速太慢。 他让陈得利去福建沿海经商，为护卫军采购物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要刺探情报。 那么他们必须要拥有一个快速传递消息的方式。 于是董良想到了红单船。而且红单船与西式战船极为接近，也可以训练水手。 几艘红单船交替出海，基本上每隔天就有一艘回来。 也正是因此，董良才能知道熊大的消息滞后了。 董良的会客室有一扇大窗户正对着港口的方向，可以直接看到港口的动向。 竖着这金色旗帜的红单船快速靠岸，董良一眼就能够看到。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教导队的教导队员将一分情报递送到董良这里。 熊大、熊二站在边上，看着董良的眉头皱起。 突然，董良抬头看向二人，神色复杂。 片刻之后，董良说道：“两位兄弟，出事了。” () 第一三八章 平叔遇险 情报上的内容有好几部分。这些情报大部分是陈得利在福州城打听到的。 总督和巡抚衙门都在这里，基本上福建发生的事情，一两天之内就能够传到这里。 满清官府上下基本上没有什么保密意识。官府的消息，只要你愿意花钱，一般都能够在第一时间知道。 陈得利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获取情报并且传回八重山。 他本身就是出身在市井之中，加上为人机灵，手上又有钱，还有一个琉球官方的身份。 上到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下到三教九流、衙门小吏，他都认识了不少。 这不仅仅方便了他做生意，也让他有了稳定的情报来源。 “熊大熊二兄弟，同安县城沦陷了。”董良的脸色很难看。 “什么？” “平叔怎么样了？” 两人几乎同时惊呼出来。 “九月三日，官军水路并进，陷同安城，绞杀叛匪一千三百余人，擒获匪首孙延平等大小头目三十六人……”董良将情报上的内容读给二人听。 “元首，求求您，一定要救平叔。”熊大跪了下来求道。 他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个七尺高的大汉此时哭的像个孩子，比自己的父亲被抓了还要伤心。 熊二也跟着跪了下来，同样眼泪直流。 在他们的心目中，平叔比他们的父亲还要亲。 他教会了兄弟俩做人的道理，给他们安排了吃饭的营生。 虽然有时候对二人非常严厉，但是二人知道，平叔是真心对他们好。 “赶紧起来，两位兄弟。”董良最看不得别人如此，赶紧上前扶起熊大熊二。 “至少我们知道平叔现在还活着，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都是那个孙福兴害的，他带着人撤到了西溪南，非要平叔坚守同安不放，平叔最后将城内的银钱都让我俩带出来，让我们找元首您买枪，他自己带着兄弟在城内坚守。” “其实，平叔早就跟我俩说过，同安县城孤悬江北，定然是守不住的。” “平叔说，城丢了没关系，只要兄弟们都在，再去打下别的县城就是了。但是那个孙福兴不听啊。他就是想让平叔帮他拖住朝廷的兵马，好给自己争取时间。” …… 熊大坐到了椅子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述说着。 “平叔说的没错。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当我们的力量比敌人少的时候，就不要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要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熊二这个时候眼中满是愤恨地说道：“孙福兴那个老东西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害死平叔，他抢了平叔的总舵主还不够，担心平叔在会中的威望比他高，非要置平叔于死地。” 熊二一改往日的憨憨模样，此时说出的话字字诛心。 “两位兄弟放心，平叔对我董良有恩，我一定不会见死不救。”董良保证道。 董良推迟了回华强大队看看母亲的打算。 让人赶紧找来了刘峰良、林本以及几位护卫军的大队长。 董良感觉，自己可能又要回去一趟了。 因为情报里面还有别的内容。 陈得利在情报中说，洋人之前驻扎在厦门鼓浪屿的战舰和军队全都离开北上。 此时这些人还没有出现在福州，但是陈得利根据自己得到的情报猜测，洋人很可能要去福州。 另外，从厦门传回的消息，在鼓浪屿的猪仔馆中，至少还关押着几千名华工。 华工是护卫军的主要组成部分。 他们在实战中表现出了很强的战斗力。 猪仔馆的生活磨练了他们的意志。 他们仇恨官府和洋人，最容易接受董良的理念。 而且猪仔一般都是十八九岁的单身年轻人，涉世未深，很容易在思想上改造。 陈得利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董良从情报说明的顺序和内容就能够看出来，他是想建议董良趁着洋人不在，攻打鼓浪屿，解救那些华工。 华强大队，娇娇一脸不情愿地喝完手中的红薯粥。 回到房间背起母亲用帆布给她缝的书包。 “娇娇，怎么又想去上学了？不是说宁愿在家种田也不去读书了吗？”董母叫住了女儿。 她一向是个慈祥的母亲，几乎从来都不训斥儿女。 闺女之前从少年班跑回来说不想读书了，她也没说什么，就带着闺女去田里干了两天活计。 正好最近刚刚修整好了水田，大家正在插秧。 照理说，她一个老妇人是很难种起来五亩田的。 但是现在成立了生产大队，生产大队下面分成若干的生产小组。 小组实行的是互助模式。 耕牛由生产小组安排专人照顾，统一使用。 耕田的时候大家互帮互助，轮流帮忙。 虽然包产到户，但是也不忘互帮互助。 董家的田会有人用耕牛耙好，插秧的时候也有人帮着一起，相应的董母也要帮人家干。 这样几乎每一家都不会耽误农时。 娇娇在田中插了两天的秧苗，不仅仅脖梗子被晒得生疼，每次从田中出来，小腿上都是蚂蝗。 小姑娘想了想，还是去读书好，不用挨晒受累，食堂里的伙食也比家里的好。 阿母天天不是红薯粥就是煮红薯。 “阿母，我想二哥了，二哥说了还是读书有出路，娇娇想要多读书，以后能够帮二哥做事情。”娇娇的情商很高，怎么说都是她有理。 前几天，她不想去上学就说感觉阿母一个人干活太辛苦了，想要留在家中陪陪阿母。 现在又说想哥哥了。董母没有戳穿闺女的绿茶心理。 她现在只剩下一个儿子和一个闺女，只要他们能够过上安稳的生活就好。 就在这时一个扶桑女人小碎步飞快地跑到母女二人面前。 女人的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皮肤黝黑，不过眉毛弯弯的，看起来不丑。 这个女人是刚刚安插到华强大队的，他的丈夫在造船厂工作，据说是个工程师，好像叫什么万次郎。 女人名字叫樱子。 “给……你们……吃。”樱子只会几句简单的华语。 她的手中端着一只陶瓷碗，里面有三颗蛋。 娇娇一眼就认出这是海龟蛋，她跟苏达还有卓浪在海边挖过。 董母微笑着接了过来，她没有拒绝女人的好意。 不过她转身回到房间，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的是糖果，这些都是董良送回来的。 董母现在身份特殊，总有一些人上门送点礼物拉近关系。 董良就专门放了一些东西在家，告诉母亲要是有人送东西就先收下来，然后回一点礼物给人家就好了。 见到董母拿出的回礼，樱子摇头拒绝，但是奈何董母往他的怀里硬塞。 她知道纸包中的是糖果，丈夫前几天带了一点回来，孩子们非常喜欢吃。 不过听丈夫说这东西很贵，还非常难买到。 中浜万次郎是鹿儿岛造船所的工程师。 他曾经在美国呆了十几年时间，期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造船厂中做苦力。 不过他非常好学，头脑又聪明。 几乎干过造船厂中的所有工种。 更是学会了设计船只。 他原本是土佐藩的平民，后来辗转回到了国内，被岛津齐彬发现了，请到鹿儿岛造船所担任总设计师。 这次他与整个造船所一起被岛津齐兴赔给了华族。 () 第一三九章 造船业 刚刚随船到达西表岛的时候，万次郎的心中充满了焦虑、担忧。 不过没几天，他就放下心来。 这里的官府为他安排了新家，妻子选择种田，因此，他家被安排进了生产大队居住。 两间石头建城的房子，足够他们一家五口人居住了。 三个孩子睡在外间，他和妻子睡在里间。 房子的墙壁是用石头建成，上面抹着石灰，地面上还铺了一层木地板。 根据他家庭的情况，生产队分了三亩田给樱子。 万次郎在萨摩藩的时候，负责船厂，其实待遇已经不差，但是也就跟这差不多。 不过他始终是工匠，做不了藩士。 但是上原船厂的人告诉他，在华族内部，工匠要是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也是可以受封爵位的。 董良确实这么告诉下面的人。 而且他已经着手在编纂华族法典，里面就会明确华族的封爵制度。 实行土地国有的华族怎么封爵？其实非常的简单，只要不将封爵与土地挂钩就行。 因为爵位可以是一种荣誉，可以是一种礼节上的特权，可以获得长期的国家津贴。 这些都能够让受爵者对爵位趋之若鹜。 这还不是真正让万次郎感动的。 最让他感动的是他的家竟然就在元首家的隔壁。 虽然只有元首的母亲和妹妹住在这里。 现在万次郎每天很晚才会回家，原本在鹿儿岛造船所中的那两根龙骨也被运回来了，这两艘船就像是万次郎的两个孪生孩子一般。 万次郎一定要完美地将他们给造出来。 董良将原来的工人和材料都交给了万次郎，也是想要考验一下，这个人是否真的是造船方面的天才。 一个文盲在国外的造船厂中做了十几年的苦力就成为了造船大师，这必须要是个天才才行。 现在整个西表岛上最大的工坊就要属造船工坊了。 整个造船工坊中现在有四五百人。 万次郎带着那些扶桑船工在继续造那两艘西洋帆船。 而同安的工匠，则主要建造快速火箭艇，这种类似于后世赛艇的战船吨位不大，同时开工了几十艘。 他们未来将担任主要的近海防御任务以及近距离的信息快速传递。 董良一直在设计一种火箭艇狼群战术，专门对付洋人的大船。 这是董良能想到的唯一对付洋人的办法。 现在华族的造船团队已经由三部分人组成，一部分是同安船工，此时的大清造船看福建，福建造船看同安，同安梭船能够成为清军水师的主力，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们基本上可以代表中式帆船的最高水准。 第二部分就是万次郎带领的鹿儿岛造船所团队。这些人同样算是当前扶桑造船技艺最高的一群人。 萨摩藩是未来日本海军的摇篮，同时也是日本近代造船业的摇篮。 还有第三部分就是那些洋人俘虏中拥有造船经验的人。 这些人大部分也只是造船厂中的工人，转行做了水手。他们只能起到一些辅助的作用。 俘虏劳改大队繁重的工作，以及超高的死亡率，让这些人一个个钻破脑尖想要为华族效力。 董良在前几天就刚刚接见了一个叫作莱奥的美国军官，这人竟然还是西点军校的工兵科毕业。 美国陆军在此时的西方列强中根本就排不上号，在英国人眼中他们都是一群民兵。 不过董良以前浏览杂志的时候看到过，美国的工兵建设起步是最早、最专业的。 这人在几个月的时间就通过了华语考核。 当然了董良的要求不高，只要他们能够简单地用华语交流就好。 不过这样已经很缺容易了。 在西方人的眼中，华语无疑是最难学的语言。 这说明了在学习中，压力就是动力，只要压力足够，学习的效率几乎可以无限放大。 以前听说有人一年就学完小学课程，他还不信，但是现在看到这些洋人一个个几个月时间就能用华语交流…… 莱奥在军校系统学习过筑城、布雷、架桥、绘图、修械等专业，他甚至对电报有一定的了解。 董良随便问上几句就能够确定他拥有真才实学。 不过董良暂时没有准备成立工兵的打算，护卫军的规模太小，还不足以单列工兵出来。 不过他还是从教导队挑选了一批人出来跟在莱奥的后面学习。 又安排了两个劳改大队跟在后面，现在他们被安排在西表岛上修路架桥，完全被当成了工程兵在用。 之前的冲绳之战，护卫军俘虏了将近一千五百多名萨摩兵。 他们被围在冲绳岛上，一个都没有跑掉。最后董良发动了岛上的所有琉球人，将藏匿在野外的扶桑人全都给抓了起来。 这些人被带回来后变成了五个劳改大队，极大地充实了董良手中的免费劳动力数量。 像是在丛林中修路这样事情自然要由他们来做。 为了促进西表岛的开发，董良准备在岛上修筑一条环线。 不过这条环线并非是沿着海边，而是向内陆偏一些。 这样整个西表岛依然只有一个入口，那就是上原港。 其他的地方从海上看去，全都是未开发的红树林以及难以攀爬的峭壁。 而上原港防风堤上的炮台已经修筑完毕，岸防炮的数量达到了三十六门，而且这个数量依然在增加。 随着董良打通了琉球与满清之间的朝贡贸易路线。 他的生铁需求基本上能够得到满足，有了生铁之后就能够炼出钢材，进而制造工具和火枪、火炮。 整个华族所有的劳动力现在基本上都被董良给调动起来了。 土地包产到户之后，人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劳动热情。 这种热情只有那些经历过集体生活的人才能够体会到。 华族秉持着中华民族勤劳致富的传统，加上合理分配生产资料，按劳分配劳动成果，民众的生活有盼头，一改从前麻木的状态，变得充满了干劲。 就连王老汉这样年过半百的人都能够做上生产小组组长，一个人照顾两头牛还有二十亩地，整日里带着生产小组的两头牛在水田中，将自己干的跟个泥人一般。 王翠翠在纺织工坊中管午饭，也是早出晚归，进来工坊安置了一些蒸汽纺织机。 王翠翠年轻，头脑聪明，很快就跟那些扶桑人后面学会了如何操纵。 陈得利商船队现在也能够送回来充足的原材料，纺织工坊可以开足马力生产了。 王小虎在少年班读书，白日里也是不回家。 整个王家的人一个都没有闲着。 这是大部分岛上华族居民的生活状态。 虽然辛苦，但也充实。 () 第一四〇章 萨摩来信 “小叔，你又要出征了吗？”会议通知已经发了出去，但是人还没有到齐。 杨瑛瑛看了一眼董良放在桌子上的材料，大概就猜到了董良的想法。 董良像是一个海上的老猎手一般，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大嫂，按理说大军刚刚远征过萨摩，应该多休整一端时间的，但是这次有几个理由，我们不得不出动。” “首先是营救平叔，平叔在福建小刀会中辈份极高，而且为人忠义，人缘很好。营救平叔，能够获得福建小刀会的好感。况且平叔本身就是一个大才，我们护卫军中就缺少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老人。” “其次，孙福兴见死不救，置平叔于死地，而我们救了平叔，这可以促成福建小刀会的分裂，我们甚至可以将平叔这一系人马给收服，为我们今后攻略福建创造条件。” “再次，洋人北上找满清朝廷寻衅，厦门空虚，我们可以将他们的老巢给抄了，这能够极大地补充我们的实力，尤其是岛上的那些关押在猪仔馆中的华工尤为重要。你要知道我们护卫军已经没有多余的兵源来扩充实力了。” 杨瑛瑛雪白的下巴用力地点了点。董良说的理由都非常重要，但是这只是“得”，董良没有说“失”。 杨瑛瑛眉头微微皱起，担忧地问道：“小叔，你之前的时候还说要分化瓦解洋人，咱们在海上发展，少不了与外界联系。但是你要是进攻厦门鼓浪屿，岂不是跟所有的洋人翻脸？今后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对付咱们，那到时候咱们可能连岛都出不了。” 杨瑛瑛的担忧不无道理。 不过董良又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大嫂，陈得利的情报中说，满清这次在鼓浪屿与洋人发生了冲突。孙瑜主管厦门的防务，这次手下死了几十号人，你说我们要是扮成清军的样子夜袭鼓浪屿，那些洋人能够分辨出来吗？” 杨瑛瑛点头：“这洋人自然是分辨不出，小叔你之前准备了那些清军的号服，原来是准备这么用啊？” 杨瑛瑛现在真的觉得董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这些清军的号服有些是之前缴获的，还有些是董良让工坊仿照清军号服的样式裁制的，一直储存在后勤仓库中。 “小叔，要是夜袭的话，咱们这些兵都是乡下人出身，乡下人一般都是雀儿眼，打不得夜战的。” 董良没有想到杨瑛瑛连这个都知道。 雀儿眼就是夜盲症，其实就是因为普通老百姓平时没肉吃，光吃谷物蔬菜，缺乏维生素a。 “大嫂，那是以前，护卫军的伙食中都加了可食用海鱼内脏，他们的雀儿眼早就好了。” “鱼内脏可以治疗雀儿眼？小叔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杨瑛瑛一脸疑惑地问道。 “这个……谁吃谁知道了。我在登岛之后，就发现岛上的渔民很少有雀儿眼的，他们甚至能够夜晚捕鱼。” “还真是格物致知啊。古人云行万里路如读万卷书，诚不欺我。”杨瑛瑛不禁感慨。 她到了岛上之后也感受了许多新的风土人情，有时候闲暇之时还会以笔记的形式记录下来。 看着董良写了那么多的东西，她也会感到手痒。 会议还没有开始，董良就已经大概考虑好这次出征的计划。 首先要以快船派人到同安调查孙延平等人的关押之地，同时确认鼓浪屿洋人租界区的情况。 其次，这次出征要闪电出击，对鼓浪屿的战斗一个晚上就要完成，不仅仅要击败守军，还要将华工掳走，同时还要将洋行中的不义之财取走。 很快参会的人就到齐了。 护卫军之人自然都对出征无异议。 只有刘峰良一开始还有些担忧，自古以来穷兵黩武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是读书人，总是喜欢从华夏历史的视角去看待问题。 不过当董良讲述了自己的计划之后，刘峰良还是放下心来。 鼓浪屿的战斗一结束，大部队就会护送华工和物资回来。 不过董良会带领一部分的精锐，伺机营救孙延平。 在满清大军汇集的同安县城，要想救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照例，各人分工准备，刘峰良和林本负责为大军准备出征的粮草物资。 粮草由刘峰良分配给各个生产大队制作，董良的大军出征时间不长的话，都会以米粉或者是面粉活上红薯粉做成干饼子，再配上一些方便携带的咸鱼、果干作为军粮。 作战物资包括火药铅弹都是由林本从军事仓库中调配。 士兵的动员由各个大队负责。 因为三大队转为了冲绳守备队，因此董良从新在西表岛上组建了新的三大队。 从教导队抽调了一批军官，又从各个大队抽了一些老兵，然后从各生产队的民兵中队抽调一些年轻人。 这一次西山润一那边也为董良提供了一批扶桑人。 这些人都是西山润一从劳改大队中物色出来了。 西山润一教他们华语，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平时这些人会在劳改大队辅助华族管教管理那些战俘。 他们对那些战俘比华族的人还要狠辣，用自己的行动表明投靠华族的决心。 加上这一次北上萨摩，董良将其中一部分人的家眷给运回来了，这些人的忠诚度基本上可以保证。 他们也将成为护卫军的兵源之一。 岛上的扶桑人劳改队员现在已经有三千多人，这些人要是全都当苦力消耗掉，未免也太浪费了。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观察，西山润一这个扶桑人还是比较靠谱的。 他的家人这次也被带了回来，西山润一算是彻底在华族扎根。 这人有一定能力，而且非常了解扶桑人的习性。 董良已经开始将越来越多的扶桑工作交给他处理。 就是在制定对萨摩藩以及幕府的政策的时候，董良都要参考他的意见。 尤其是华族将会封爵的消息传出之后，西山润一的工作热情空前高涨。 这次从萨摩拉回来的那些工人就是他协助安排的。 最近董良还将对萨摩的贸易政策交给他来谋划。 不过却没有让他去管理萨摩藩的琉球馆。 而是将原本的宫良城吏员郑源派过去了。 董良给各个部门留了一天的时间准备。 他照例要随军出征，出征之前，积压的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董良坐在办公桌后面。 西山润一弓着腰，他实际上在扶桑人中已经算是高的了。 他的手中拿着一份报告。 “元首，现在幕府的老中阿布正弘非常看重岛津齐彬，而且他一直致力于维护各个藩国的稳定。像是萨摩家这次以武乱禁，更换藩主的行为，他定然是反对的。” 西山润一手中拿着的报告是郑源传回来的。 应该说时岛津齐兴让郑源穿回来的。 因为幕府并没有同意他们更换家主的上表。 而且还要派人调查岛津齐彬的自杀事件。 这很明显就是要干预萨摩藩的政务了。 而岛津齐兴实行的是休养生息的政策，很多征募的农兵都被解散了。 现在岛津齐兴想到的唯一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就是董良了。 双方毕竟是签订了合约的，其中有一项就是关于军事互助的。 其实就是护卫军要为萨摩家的安全提供一个背书。 () 第一四一章 赐姓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董良皱了一下眉头，对西山润一卖关子有些不悦。 西山润一只是想在自己的主子面前卖弄一下自己对幕府高层的了解。 却忘记了董良是个非常注重效率的人。 “元首，阿布其实在性格上有些懦弱保守，元首只要给他施加一定的压力，他绝对不会在萨摩藩之事上继续纠缠。在他的眼中，幕府的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德川家庆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两年他们一直在关注立嗣的事情，这个时候他们不会愿意跟我们起冲突。”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将舰队开到江户湾去走一趟喽。”董良道。 “是的，元首，他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件事情，你来负责与郑源接洽。以后你就做元首府的扶桑事务顾问，全权负责对扶桑方向的事务。”董良给了西山润一一个他没有听说过的官职。 不过这已经让西山润一感动得无以复加，他做梦都想成为一名华族的官员。 平民出身的他，无论多么的努力都只能帮助萨摩家看守这个偏远之地的种植园。 而在元首这里他却这么快就成为一名官员。 士为知己者死，西山润一原本已经准备好做一辈子元首府的奴仆。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够出头。 跟着元首后面混果然是一件有前途的事情。 那么他现在至少应该算是“士”了吧。 “西山谢过元首。”西山润一双膝跪坐，上身匍匐在地。 “好了，你起来吧，以后在人前将腰杆子挺起来，你不是也拿了华族的公民证了嘛，华族的公民一律平等。”董良道。 “是，元首。”西山润一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元首，西山想要改为华族姓氏，还请元首赐予。”西山润一躬身请求道。 董良是知道的，扶桑人以被赐姓为荣耀。 “其实你将西山作为复姓也是可以的，既然你想要改，也没问题，你之一族以后就姓钟吧，钟与忠谐音，以后记得忠于华族，如此你的家族将兴旺不衰。” 董良很清楚西山润一的小心思。 让他姓西山，以后别人还是会将他当做扶桑人，只有赐一个华族常用的姓氏，他才会放心。 “是，钟润一谢过元首。” 钟润一弓着腰退出了董良的办公室。 萨摩的这件事情只能向后拖延一端时间。 以幕府的效率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萨摩动手。 要知道萨摩可是远在九州岛，在幕府看来那里已经是南方蛮荒了。 就跟首都在京城的满清政府要对琼州府动手一样。 钟润一走后，杨瑛瑛才从新走了进来。 她看向沿着走廊逐渐走远的钟润一道：“小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瑛瑛觉得扶桑人还是不能轻信，大明年间倭寇横行，对我东南沿海造成几十年的伤害……” 杨瑛瑛到底是福建长大的娃子，从小看过很多抗倭的书籍。 同大多数东南沿海居民一般，她也不喜欢扶桑人。 “大嫂，是不是一条心，有时候跟族类其实没有必然的联系。当年大明的倭乱，起因实际上是禁海，倭寇的头目很多都是大海商，那些人中也有大明人，倭寇中的扶桑人像是雇佣军，当然也有些在扶桑内乱中战败的流浪势力。” “所以说引起心异的，往往不是族类，而是利益。利益一致了，族类不同也可以万众一心。利益矛盾严重的情况下，同一族类，自相残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比如后世的美国，虽然他们是移民国家，但是在对外称霸上，其内部是一致的，因为那符合他们的共同利益。 董良的分析让杨瑛瑛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种观点从来没有在前人的书籍中看到过。 不过董良所说的大明海商领导倭寇还需要证实。 “大嫂，大可以放心，只要保护华族安全的护卫军以汉人为主，那么我们华族就乱不起来，汉族的核心作用就能够延续下去。归根结底还是要拿人口说话，整个满清十之八九都是汉人，因此我才敢创立华族，将百族融合，共抗西夷。” 董良知道杨瑛瑛只是提醒自己，不希望自己出岔子。 自己的大嫂愿意主动为自己考虑，是值得鼓励的事情。 “后天你又要出征了，要不要明天回去看一下阿母。对了，娇娇今天回到少年班了，只不过你今天没有去给他们上课。” “哦，这丫头终于肯回来上课啦。不知道阿母用了什么办法？”董良笑道。 “定是家里的农活太累人了……”杨瑛瑛笑道，又觉得编排自己的小姑子不大好，赶紧停了下来。 上半夜，董良照例码字。 杨瑛瑛将最近陈得利送回来的情报又梳理了一边，以供董良参考。 第二天一早，董良跑回华强大队一趟，就当是晨跑了。 不过他到哪里，后面都跟着长长的一队荷枪实弹的教导队员。 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背着帆布书包去上学的娇娇。 “二哥!”娇娇在老远的距离就看到自己的二哥，踮起脚尖挥着手喊道。 头顶的两根麻花辫子都跟着甩动了起来。 “娇娇，大嫂做了蒸饺，你记得去吃。”董良挥着手说道。 少年班的学堂就放在上原别墅。 听了董良的话，娇娇的脚步明显快了几分，也不知是急着上课去，还是急着吃东西。 回到家中，董母已经去了田中。 董良又向农田跑去。 董家的五亩田正在插秧，田中十几个人排成了一排弓着腰，插一下秧苗后退一部，亦步亦趋的样子非常有节奏感。 加上岛上的晨雾，远处碧绿的丛林，好一幅田园山水画。 “呀，良子，你怎么回来了啊？”这么大一队人过来，田中的农人自然都抬头看去，董母也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阿母，对不起最近都没来看您，这是咱们家的田吗？”董良问道。 他有些惭愧，家人过来之后，他都没有怎么陪伴过。 “是的呢，今天插秧，老乡都来帮忙，半天就能完成了。”董母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做大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儿子添麻烦。 在上原别墅呆了几天，她就主动要搬出来住，就是不想儿子分心。 董良脱掉鞋子，卷起裤管带着教导队员一起下了田。 这么多人不到一会儿功夫就能将这五亩地给插好了。 “阿母，咱们田里面用了鸟粪肥了吧？”董良躬身在母亲的边上插秧，顺便跟母亲聊几句。 “是啊，你闻这水里可还有味儿呢，你怎么将那些兵娃子都带下来了，一会儿回去还要洗澡换衣服吼。”董母埋怨道。 “不妨事的，阿母，他们哪个不是农家汉子出身？” “阿良，大队里的人都说这肥料好，这一季的收成一定不赖。” 董母没有别的特长，就会种地。 不过她这样也帮了董良很大的忙。 大家看到董良的母亲都亲自参加劳动，哪里还有人会偷懒呢？ () 第一四二章 弃民 董良能够带着手下帮母亲将稻子插好，让董母非常高兴。 以前的董良是不可能主动帮家里分担农活的，那时候的他自认为是读书人，不屑于干农活。 这也是很多满清读书人的畸形思想。 实际上，传统的华族读书人从来都不排斥农业劳动的。 多少名篇佳句都出自躬耕山林之间的读书人。 明清的八股文教育，让读书人变得更加的功利。 到了后世，这种情况依然在延续。本科生毕业了一定要做白领的工作，即使这白领工作只能拿到微薄的收入，甚至需要啃老才能够维持生活。 读书的功利化似乎是一个魔咒一般。 董良前世是在集体中长大，没少干农活，插秧这样的事情，做起来非常熟练。 插好秧苗，董良带着人离开，时间尚早，没到午饭的点儿。 董母还要帮着生产小组的其他农户干活。 实际上董母也是在用自己的行动支持儿子。 …… 同安城东北东溪上游的浔江村，此时已经是遍地硝烟。 陆剑锋的手中拿着一把单管火铳。 在他的前方一个老汉被两个团练反抓着双手死死地按在地上。 “陆家少爷，你家里的人又不是我们杀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那董家的人啊，为何要杀我们啊。”老汉理论道，然而并没有用。 陆剑锋跟着官军后面一路杀疯了。 官军杀进同安，将百姓的财物席卷一空，陆剑锋没什么东西可抢了，只能以死相逼，刮地三尺。 不过这浔江村的人，他是不会放过的，因为他是看着这些人将陆家大院给搬空的。 “哈哈哈，当初你们搬空我陆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呢？” “砰……”陆剑锋一枪击穿老汉的后脑勺，就跟他的父亲被枪决的时候一般。 “村里的女人，大家随便享用，明天带大家去同安县城。”陆剑锋下令到。 “哈哈哈……多谢将军。” 这些团练，很多都是城里的混混。 陆剑锋招兵的主要对象都是城里游手好闲的混混，这些人的脑子机灵，不像乡下人那般木讷。 更关键的是这些人出手很辣，不仅仅能够帮他照看烟馆，还能够干一些脏活。 打完了仗，搜刮钱财更是不需要自己操心。 “将军，可惜了，好处都被官军给占了，连只鸡都没有给咱们留下。”手下的一个小头目说道。 陆剑锋本来想要赚上一笔，补贴一下自己的军费。 但是同安县城已经被官军给击破了，他们没有出上什么力，自然也就捞不着好处。 不过陆剑锋还是发现了发财的门路，那就是没有官军经过的农村地区。 在这里，不用打仗，还能够抢到东西。 “这乡下也不错，让弟兄们仔细些，总能找到些许财货。”陆剑锋道。 不过他还是想要打仗，没仗打就没有立功的机会，他的官职也就无法升迁。 虽然手下喊他将军，但是他实际上只是一个千总，还是手下没有任何的正规军编制的那种。 离开之前，陆剑锋下令将整个村子给烧了。 这些人毁了他的家，他就要毁了整个村子。 望着燃烧的村庄，那些惨死在村中各个角落的村民，那些被凌辱哀嚎的妇女。 陆剑锋的嘴角露出了充满邪气的微笑。 董良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个疏忽为浔江村带来了灭顶之灾。 其实，他当初也劝过这些人跟着自己一起出海。 但是这些老百姓在村子里面还过得过去，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乱世人命贱如狗！即使没有陆剑锋，他们这些处于弱势中的百姓也可能会遇到别的兵乱。 乱世就不是穷人安身立命的时代，在这个时代，穷凶极恶之人反而能够过得更好。 穷人要么追随强者，要么就只能团结起来。 华族最初就是一群团结起来想要活下去的华工组成。不过在董良的带领下，这些人已经开始有了自己更加伟大的目标。 那就是让华族从新振兴，让东方文明从新崛起，照耀万邦。 同安县城的大牢之中。一个身形瘦削的老者枯坐在角落中。 老者浑身是伤，一支胳膊上还缠着一根渗血的布带。 此时坐阵同安县城的是泉州副将吕大升。 不过攻下同安县城表现最出彩的是悍将饶廷选。 此时饶廷选已经带兵杀向漳州。 兴泉永道张熙宁也在同安县城，他原本带领厦门的水师巡防营从西溪上堵住同安的水路通道。 “孙延平，当初本官抓住陈庆真的时候，你就该死了，能够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你赚的了。怎么样想好了吗？投降本官，不仅不用死，还能捞个官做。”张熙宁头戴青金石顶戴，身穿四品云燕官袍。 他是知道孙延平的，当初陈庆真还在的时候，孙延平与陈庆真人称小刀会双璧，在会中的地位很高。 “张熙宁你身为汉人，却做鞑子的走狗，难道不愧对你张家的列祖列宗吗？”孙延平的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哈哈哈，没必要跟本官说这些陈词滥调，大清立国已经两百年，早已为天下正统，若不是天命所归，何来如此长久国祚。更何况我大清君贤臣明，乃是历朝历代之最，岂是你一个造反的毛贼可以诋毁的？” “孙延平，你小刀会不是号称忠义无双吗？为何不见孙福兴派人来救你啊?听说那孙福兴到处搜罗美女，恐怕早就将你给忘到脑后去了。” 孙延平不再说话，他能够看出这个张熙宁是个牙尖嘴利之人。 他只不过想要说降自己，然后向朝廷请功。 孙延平明白，他的辈份极高，要是投降了满清朝廷，对各路起义军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到时候，朝廷也可以以他的归降来千金买马骨。 他孙延平岂是那种贪图富贵之人？ 当初他们在南洋处处被洋人欺压。客家人本就仇视满清，很多人都是明末之时不愿意投降满清，举家搬到南洋的。 因此在南洋的客家人喜欢称呼自己是福建人或者是广东人，又或者是泉州人、潮州人。 但是很少有人称呼自己是大清人。 而满清朝廷也称他们为弃民。 孙延平那时候就明白，要是没有一个自己人的朝廷在后面撑腰，他们这些南洋的华人永远都只能被洋人欺凌。 在吕宋，在巴达维亚，每隔一些年就会有针对华人的大清洗，还不是因为他们是弃民。 弃民就是没家的孩子。他们原本有家的，只是他们的家被一群野蛮的鞑子占据了。 于是孙延平和同伴们趁着满清开阜通商，回到自己原本的家。他们要用斗争将自己的家给夺回来。 让数百万南洋华人有家可回。 () 第一四三章 猪仔起义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孙延平不惧死亡，但是革命尚未成功，英雄如何能先倒下？ 他也不想小刀会的兄弟来救他，张熙宁此人谨小慎微，一定会小心防范。 海面上，白帆迎风招展，飞剪船的船头激起雪白的浪花。 护卫军海军舰队刚刚完成了一次保养，就不得不马不停蹄地再次启航。 郭有从来不用担心海军没有仗打，每次出征，总要海军的参与。 船头上董良负手而立，眼前这烟波浩渺的大海，他看了很久，但总是看不够。 船队到了与那国岛，这里刚好位于鸡笼与西表岛的正中间。 董良在这里安置了一个生产大队和一个劳改大队。 岛上的安全由民兵负责，不过没有驻守正规军。 有时候小型的通信船会在这里进行补给。 不过这次董良是给他们送物资过来的。 董良在岛上短暂停留两个时辰，给这里的生产大队送来了耕牛还有一些农具。 这个孤零零的小岛虽然只有三十几平方公里，但是岛上有很多小型河流，雨水也很充足，不缺少淡水，可以进行农业开发。 岛屿的西侧有一个小型的渔船码头，可用来补充物资。 董良还让人在东侧的山壁上建造了一座碉堡，要是有敌人攻打这里的时候，岛上居民可以穿过森林退守到那里。 从这里再往西一百公里就是东番岛了。 因此董良必须要对这里进行开发。今后这里可以作为连接东番岛与西表岛的一个中继站。同时也是未来华族构建海上长城的一个节点。 在董良决定出征的第二天，尚云找到了他，坚持要跟随董良一起出征。 她组建了一个战地医疗队，医馆的事情则暂时交给了向英打理。 尚云之所以这么坚持，是因为董良上次出征的时候，有一些护卫军的战士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而牺牲，这让尚云非常痛心。 董良没有拒绝，还分出了一艘福船给她们做医疗船。 不过此时尚云却跟着董良呆在“怒涛号”上。 董良在与那国岛登岸的时候，她也上岸去给岛上的卫生所送了一些药材，还给岛上的生产大队进行了巡诊。 船队继续前进，前方就是东番岛北部海域。 每次经过鸡笼的时候，董良都要忍着登陆的冲动。 东番岛的北部有淡水、鸡笼两座城池。 虽然没有西南部地区繁华，但是这里在后世可是省会所在，条件优越，可开发的潜力很高。 尤其是鸡笼城还有一座大型煤矿，对于准备进行工业化建设的华族来说至关重要。 随着集成馆的这批蒸汽机开始启用，石垣岛的那座小煤矿已经无法满足董良的需求。 手下的兵马越来越多，董良的野心也在膨胀。 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董良做事的目的性非常强。 他现在是有能力控制东番岛，至少能够控制北部地区。 但是控制这里之后，接下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什么都做不了，必须要安心消化。 这块地盘对他来说有点大，也有一些棘手。 船队沿着熟悉的航线继续航行，直奔厦门岛而去。 郭有已经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航线。 船上的水兵中也有很多是在东南沿海航行多年的老水手。他们对航线非常熟悉。 “尚云，你等下要回到医疗船上去了，舰队要加快速度，趁夜赶到厦门。”见到尚云走到自己的身边，董良道。 尚云将手上的一件披风披到董良坚实的后背上。 “先生，我在战舰上等医疗船到来就好了，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也能帮上忙，手术器械和药材我都带了一些。” “你毕竟是个女子，何必如此。” “先生，在岗位上，我就是个医者，您不是说过医者是不分男女性别的嘛。” 好吧，这确实是董良说的。 看着尚云精致的俏脸上写满了坚决，董良只能苦笑摇头。 不过带着尚云出来，自己真的放心了很多，至少一些复杂的外科手术，尚云做起来要比自己厉害得多。 而且董良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受伤。 他可是惜命的很。 “那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董良关切地说道。 “嗯，放心吧，先生，我就待在船上，打仗是你们的事情，我只管救人。”尚云道。 …… 鼓浪屿，猪仔馆。 肖国群从那些猪仔馆的看守口中得知，这次洋人真的走了。 租界内，现在只剩下了五十名英国士兵留守。 当然了，看守猪仔馆的还有一些华人打手，人数足足有几百人。 他们都是徳迪的手下。 这个猪仔贩子在厦门可谓是臭名昭著。 他手下有众多的清国代理人。 一般都是由这些人到各处乡间去拐骗猪仔，然后送到徳迪这里换取佣金。 肖国群想要逃走只能趁着夜晚，看守们看管最松懈的时候。 但是那些猪仔大都是雀儿眼，在夜晚根本就望不见路。 好在今晚的天空非常晴朗，月亮高高挂在天际。 肖国群借着月光能够看到周围的情况。 每个猪仔馆大概都只有两名看守在巡逻。 当然了，这不是全部的看守，在不远处的棚子里至少还有七八个看守在睡觉。 肖国群必须要先解决掉二人，然后打开猪仔馆的木门。 他为这一天已经准备很久了。 肖国群摸向自己的腰间…… 两名看守在猪仔馆的边上转圈圈，他们的腰上挂着一把短刀，手中拿着哨棒。 “强哥，听说最近北门菜妈街那里开了一家新的半掩门子，是个姓柳的寡妇，只有二十几岁，五十文就能搞上一次，改天要不要去试试。” “湾仔，还是你自己去吧，五十文，娘的可以吃五顿早饭了，出去找娘们儿，还要我自己用劲儿，最后还不知道谁爽了呢。”叫作强哥的人不屑地说道。 猪仔馆的栅栏并不是很高，人趴在边上都能够露出半个头。 两人自然不会好心去开门的。 “犯病了正好，早死早超生，明早会有人来收尸的，不要再嚷嚷了，大晚上的，弟兄们还要睡觉呢。”湾仔上前说道。 不过两人还是好奇地走到栅栏边去查看一下。 在馆内肮脏泥泞的空地上，一个猪仔正在地上挣扎，胸口一挺一挺的，四肢剧烈地抽搐。 两人并没有上前帮助的意思，在他们眼中这些猪仔的命不值钱。 他们此时只当是看热闹，逐渐放弃了警惕。 就在这个时候，两根绳圈突然从栅栏的内侧飞出套在二人的脖颈上。 随即，绳圈被人拉紧。 就在二人准备喊人的时候，绳圈的那头猛然传来一阵巨力。 绳圈被猛然收紧。 四五个华工一起发力，两个看守瞬间毙命。 趁着其他馆子的看守还没有反应过来。 肖国群踩着一个华工的后背跳出了猪仔馆，然后抽取了对方身上的腰刀。 紧接着又有几个华工出来。 他们去将大门打开。 馆内的华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另外一边猪仔馆的看守发现了这里的情况，敲起锣示警。 肖国群没有管他们，而是径直杀向不远处看守们睡觉的窝棚。 那些看守听到示警的声音，一个个刚刚爬起来，就有人冲进来一阵乱砍。 肖国群下手非常果决，刀刀对准要害。 杀了这些看守之后，肖国群手下已经有九个持刀的汉子，还有十几个人拿着哨棒。 剩下的人也都找到棍棒、石块之类的东西拿在手中。 () 第一四四章 “官军”威武 肖国群很清楚，他这个时候必须要尽快扩大战果，不能等那些看守集结起来。 同时他们还要在洋人反应过来之前赶到码头，抢到船只。 要是等到了白天，那么厦门城内的清军也会加入到对他们的搜捕中，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是插翅难飞了。 “想要活命的兄弟们跟我杀出去，留下来也是等死。横竖都是一死，今天大家一起博一条生路。”肖国群原本就有几分勇力，经过护卫军中的培训之后，他至少比那些混混出身的看守要强多了。 就这样一路砍杀，华工手中的武器越来越多。 肖国群的身后也聚集好几百号人。 他们寻找身边所有能够成为武器的东西。 最前面一群华工手中拿着刀，聚集在肖国群的身边，他们是华工中最为精悍的一群人。 以这些人为箭头，猪仔馆的华工全部向队伍后面的汇聚，最终汇聚成了一股洪流。 这股带着复仇怒火的洪流沿着海岸将一个个猪仔馆席卷进去。 “砰砰砰……”一阵枪声响起，这股洪流仿佛像是撞到礁石上一般停了下来。 一队龙虾兵在前方挡住了华工的去路。 他们只有五六十人，排成了单薄的线列阵型。 面对成百上千的华工队伍。 年轻的英国少尉爱德华毫不畏惧。 “预备……放！”他不急不慢地向手下下达着命令。 爱德华这次没有能够随军出征，本就是憋着一肚子的气。 没想到那些猪仔竟然发动了暴动。 大晚上的他们被从睡梦中吵醒。 爱德华知道这些人必然是要往码头的方向逃跑。 他直接将手下带到通向码头的道路上，没想到真的碰到了这群人。 华工的人很多，他们都挤在一起，英国人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就能够击中目标。 “冲过去。”肖国群举刀喊道。 但是那些华工听到了枪声之后四处逃散，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 根本就没有人听从他的命令。 其实他们这边已经有上千人了，一起冲上去光是用脚都能够将那些英国人给踩死了。 然而，肖国群还是高估了这群华工。 他想起当初董良在沙滩上时说的那些话。 那个时候十几个扶桑人就将上百个华工给吓退。董良带着阿福，两个人将那些扶桑人给干翻了。 那个时候的董良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自己明明要救他们，想要带着他们杀出去，去找一条活路。 但是这些人为何不想着自救呢？ 一个人都不想着自救，别人又如何救他呢？ 他招呼起身边持刀的华工，希望以他们带动后面的华工前进。 这些人到底是手中有刀，还有一点点的血性。 只是他们一冲锋正好就离开了人群，目标变得更加明显。 这个时候英国人不知道从哪里推来了一门小炮。 这是一门六磅城市野战跑，只要两名士兵就能在城市的街道上推着前进。 这种炮专门被英军用来镇压殖民地城市平民的起义，不知道曾经有多少反抗殖民者保证的平民死在其炮口之下。 火炮中已经装好了霰弹。 “放！”随着爱德华一声令下。 “轰……”的一声，铁砂激射而出。 肖国群的瞳孔一缩，本能地趴在了地上。 那些冲锋的华工被放倒一大片。 剩下的人转头就炮。 “完了。” 肖国群心如死灰，这下子真的完了。自己到底不是元首。 要是元首在这里一定有办法激起这些人反抗的勇气，带着他们杀出去的。 要知道他们在“包恩号”上的时候，处境要比现在还要困难。 在扶桑人和洋人同时到石垣岛围剿他们的时候，他们更加的困难。 他真的很没用，就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原本想带着他们重获自由，现在反而还连累了很多人提前死在了这里。 肖国群眼含血泪，他推开压在身上的华工尸体，握紧手中的刀。 “武器是一个战士的胆，当你感到害怕的时候就握紧自己的武器，用最大的力气握紧。让武器通过手掌与你的心连接在一起……” 肖国群又想起了董良当初对他们说的话。 “对不起，元首，对不起了，弟兄们。” “杀啊……”肖国群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最后的呐喊。 他举起手中的刀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去。 身后是成千上百盲目乱窜的华工，他的身影却是那样的孤单。 “砰砰砰……”这个时候枪声响起。 肖国群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他的手依然举着刀，脚步依然在向前冲。 然而，这次倒下的却并非是他，而是那些英军士兵。 只见那些英军士兵如同玉米杆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 “该死的清国人！”爱德华少尉转身看去，他们的后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队清国士兵。 这些人一边小跑还能够保持基本的队列进行射击。 他还没有见过队列这般严整的清国军队。 不过爱德华认识清军这种松松垮垮的军服。 英国人连忙转身射击，但是他们终究人太少了，不一会儿就被护卫军消灭。 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肖国群站立在原地，狐疑地看着前方的官军。 虽然对方穿着官军的号服，但是肖国群却觉得对方看起来有些熟悉。 对了是对方的战术动作。这中战术动作，即使是水手组的肖国群也训练过。 那叫什么来着，对了…… 元首管这种战术动作叫跑步射击。 “我……靠，是你啊，肖国群，你这家伙竟然还活着。”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肖国群的思绪。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肖国群的面前。 “杨成，怎么是你？”说话的正是肖国群的同乡杨成。 “你们怎么提前动手了，难道你们知道元首要来？”杨成看着那些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华工问道。 “不，我们不知道元首要来，不过你们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要是你们再不来，我们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肖国群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活着真好。 他又想起元首说过的话，只要有活着的机会就一定要坚持下去，护卫军不会抛弃自己的兄弟。 想到这里他越加的惭愧，他抛弃了兄弟们做了逃兵，但是兄弟们却没有抛弃他。 护卫军在鼓浪屿的登陆非常的顺利。 这次行动，董良让护卫军扮成清军的样子登陆，就是为了做的狠一些。 租界区的洋行他不准备放弃一个。 在肖国群的协助下，那些华工也加入了进来。 他们的心中满是仇恨，又怎么可能放过那些洋人呢。 护卫军将鼓浪屿的各个出入口全部封锁起来，接下来护卫军以小队为单位带着那些华工如同行军蚁一般将整个租界区给梳理了一遍。 董良留在船上，等着手下的汇报。 “元首，发现了五百杆火铳……” “元首，发现了十门崭新的火炮……” “元首，港口共有洋人商船七艘，已经全部控制。” “元首，发现银库一座，全是整箱的银洋，数目不详……” “元首，发现了洋人修船厂一座……” “元首，俘虏了洋人女子五十二名……” …… 一个个数据汇总到董良这里来。 “元首，有朝廷的军队前来查看。”一个传令兵快速地跑来报告。 “阿福，带着的人将他们击退。” 董良坐阵鼓浪屿的港口进行调度。 拿下鼓浪屿不算什么，关键是还要将这里的一切搬走。 到时候，让洋人去找朝廷算账吧。 【作者题外话】：今日四章万更答谢。 每条评论，不管是表扬还是批评都是书友对本书的爱，董王全都会一一读过，回复点赞。 董王写书最大的乐趣就是能够跟书友们交流，这让每日里枯燥的写作，变得精彩。 更新这方面，大家不用担心，每日保底三更，七千字以上，节假日无休。不定期给大家爆发一下。董王兼职写作，为了保证更新稳定，总要留些存稿，不能太过任性，大家理解啊。 这本书已经写得渐入佳境，有些人会嫌弃发展的慢，有些人会担心发展太快，脱离现实。董王不想开太大的金手指，这样会让大家失去代入感。 主角也是一个普通人，顶多就是看的书多一些，掌握一点技术而已。哪怕是双博士穿越也不可能脱离现实的。 所以请大家支持董王的写作节奏，总之不会给大家水字数的，有些章节看似拖沓，也许是在为后文布局。 () 第一四五章 厦门乱战 “同知大人，打起来了，鼓浪屿那里打起来，到处都枪炮声。” 孙瑜被从睡梦中吵醒。 他一肚子气，刚准备发泄一通，不过听到了手下的回报又憋了回去。 “什么，他们又打来了？”孙瑜还以为洋人又开始进攻他的地盘。 之前他们占了鼓浪屿还说的过去，因为那里全都是洋行，他们说是自保，给朝廷那边也能够交代。 但是他们要是想占领整个厦门，他又该怎么交代啊，到时候估计要用自己的人头交代了。 “大人，不是……不是来打我们，是在鼓浪屿内打起来了，可能是那些猪仔暴动了。”幕僚说道。 “那派几个人去查看一下，不要管他们的事情。”孙瑜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这可是洋人自己让他不要管的啊，他们不是要自保吗，那就让他们自己搞定好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手下又将孙瑜给喊醒了。 “大人，不对啊，我们的人发现鼓浪屿那里出现了很多官军啊。穿的号服跟咱们一模一样的。” “什么？”这下子孙瑜彻底浆糊了，这难道是朝廷对洋人先发制人？ 不可能啊，他一个海防同知，管着厦门的防务，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事情呢？ “快快快，派一营兵马前去查看。”孙瑜赶紧下令道。 要真的是朝廷的兵马，自己也要派兵去支援吧。 现在的鼓浪屿内烽火连天，那样洋人的房子都被点燃，火光冲天。 很远就能够看到码头的方向影影绰绰。 没过多久，又来了新的消息，派去的一营兵马被那些“清军”给打回来了，对方的火枪非常犀利。 这下子孙瑜彻底凌乱了，到底是哪里来的朝廷军队？ 码头上，董良正在一艘汽船中。 这次在港口中缴获了七八艘洋人的货船。 其中有三艘是蒸汽明轮船。 因为与俘虏的水手没法交流，董良只能亲自出马。 这是三艘船有两艘是英国人的，一艘是美国的，都采用蒸汽辅助动力。 此时的明轮船，蒸汽机大都装在底舱的中间位置。 现在船只处在熄火状态，董良赶紧让人点火。 他现在所在的这艘名叫“门托萨号”的商船是属于美国弗吉尼亚航运公司的。 底仓内的锅炉工都是黑人。 董良试着用英文与他们交流。 “哦，先生，我们愿意效劳，不过你要保证我们的安全，还要让我们吃饱肚子。”一个名叫保罗的黑人说道。 “没有问题，我们不是海盗，你们现在是俘虏，只要你们听令行事，会让你们吃饱肚子的。”董良与那个黑人握了一下手说道。 那人的手又大又粗糙，上面沾满了煤灰。 在那人低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了男人胸口上烙印的标签。 “你是奴隶吗？”董良问道。 那人瞳孔一缩，别过头去。 “是的，先生，您可以做我们新的主人，如果您愿意的话，当然您还是要保证我们的安全，让我们吃饱肚子。”黑人保罗说道。 按照传统，董良应该成为他们新的主人。 “那你们现在自由了，我现在雇佣你们帮我驾驶汽船，你来做轮机长。你们不仅仅能够吃饱饭，还能够领取佣金。”董良说道。 该死的美国人竟然还在船上使用奴隶，真是万恶的新大陆暴发户。 这些美国人只知道追逐利益，为了利益他们连自己的灵魂都不要了。 “真的吗，先生。”黑人保罗有些激动。 “当然是真的，现在给我把船给开起来。” …… 人多力量大，这个时候，很多船都已经开动起来。 护卫军自己的船队陆续进港装上缴获的物资，还有港口内的华工，然后陆续趁着夜色离开。 董良很早就希望能够拥有一艘汽船。 没想到这次缴获了三艘，还是那种远洋汽船。 这对护卫军今后生产自己的蒸汽铁甲舰具有重要的意义。 上一次，他原本是想抢那艘美国人的蒸汽战舰，但是对方的防守太严密。 当时就只有“沉默玛丽号”，也就是现在的“怒涛号”是最合适的目标。 这次对鼓浪屿的奇袭，不论是对洋人来说，还是对护卫军来说都非常的突然。 董良本来是想在西表岛休整一段时间的。 那些集成馆搬迁的工厂都刚刚开工。 船厂也还在全力建造他设计的“火箭艇”，这个时候他最好是留在岛上。 然而，既然走上了造反这条道路，就不能无视外界的变化，要因时、因势而动。 福建迟早是董良的菜，厦门同样也是，他早晚要对付这里的洋人。 现在能够一次性的对当地洋人势力造成重创，对董良来说非常的重要。 就在鼓浪屿的西北方向，浔江湾的北侧，“怒海号”在距离海岸一公里远的地方放下了两艘小艇。 康老八带着二十几号特战队员乘坐小艇快速地向岸上划去。 为了便于行动，他们同样换上了清军的号服。 现在的同安周边不知道有多少的朝廷兵马呢？ 跟他们上次来同安时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同。 那时候的同安还是一片歌舞升平，整个县的汛塘兵加在一起还不到百人。 但是现在的福建官府已经都动员起来了。 护卫军的行动就要小心一些。 康老八带人从东溪的东岸登陆。沿着陆路小心地向同安县城的方向摸去。 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现在是半夜时分，又正值动乱，百姓躲在家中还来不及，几乎没有人晚上会出来闲逛。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同安，康八爷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 他们一路上避开了清军的哨卡，快要到早上的时候，才赶到同安县城外。 县城外面果然有大量的军营。 福建官方将这里当成了进攻漳州的大本营。 康老八带人抓了几个舌头。 一开始抓到的都是城外的官兵，他们并不知道孙延平等人的消息。 天亮之后，终于从出城的人种抓到了一个县衙的差役，一番逼问之后，康老八这才知道孙延平已经被送到福州。 原来就在两天前庆瑞让张熙宁将孙延平押送到福州城。 他已经跟京城的某位大人物联系好了，要将人送到京城去献俘。 新皇帝年纪轻轻，刚刚登基，不是黄河决堤就是长毛起义。 怎么样也要给他送点好消息去，让万岁爷开心开心。 正好福建这里抓到了匪首，送到京城一方面能够体现福建官府剿匪的功绩，另一方面也能够给万岁爷冲冲喜。 这个消息对董良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人已经走了两天了，显然是追不上了。 熊大熊二跟着康八爷一起行动，两人都急得不行。 “八爷，怎么办啊，这人到了福州还怎么救啊。”熊大焦急地问道。 “不要慌，人还在，总有办法。”康老八道。 “许树，你带人回去将消息告诉元首。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北去福州，陈兄弟在那里，我们去找他，看看能不能找到孙先生被关在哪里。” 康老八当即做出了决定。 () 第一四六章 英国人的“真理” 鼓浪屿…… 当东方的天际突然出现了一道鱼肚白。 海面上黑夜与白昼的切换非常迅速，一切仿佛就在一瞬间发生，让人应接不暇。 董良目视着最后一艘商船离开码头。 整个鼓浪屿洋人的租界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昨天晚上，董良下达了一个命令——只要是岛上的白人，无论对方是否是士兵，只要不立即投降的全部射杀。 因为护卫军有六不军规，董良必须要下达命令，护卫军的士兵才回去做。 不过那些岛上的华工不需要遵守。 因此不知道有多少白人葬身在火海之中。 看着这片废墟，董良的心中感叹，破坏到底是比建设来的容易的。 以后的鼓浪屿或许就没有租界文化了吧。 昨天晚上，岛上的清军还出来查看，不过被一阵射击之后，全都缩了回去。 现在天要亮了，又有人出现在远处，鬼鬼祟祟地看着这边，但是这里已经空空如也。 除了一部分人逃到了厦门城，这里的洋人死的死，被抓的抓。 整个租界区，连人带东西装了几十艘大船。 好在护卫军在港口俘虏了一批洋船，要不然可能够都装不走。 董良上了“怒海号”，他让郭有带着“怒涛号”与“怒水号”护送着商船先回西表岛。 他自己则带着“怒海号”、“怒浪号”、“怒江号”三艘飞剪船留了下来。 因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呢。 船上还有教导队和阿福的一大队。 加上康老八带领的特战队。董良的手中大概还有五百陆军。 “二叔，昨晚打的实在是太痛快了。哼哼，他们洋人也有今天？”阿福凑到董良的边上。 “这种碰巧的事情，可不是每次都有的，这次营救平叔，我们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了。”董良板着脸说道。 昨晚的战斗，他们是提前知道了情报，以有心算无心。 而且刚好碰到了岛上的华工暴动，这些暴动的华工帮了大忙，他们将洋人的注意力全都给吸引了过去。 这才让进攻显得非常顺利。不过他可不想手下的军队养成这种投机取巧的习惯。 要是那样的话，他们遇到了硬仗，这些人就会缺少牺牲的勇气。 董良之所以留下这三艘飞剪船就是因为他们的速度更快。 而且这三艘船很容易就能够伪装成商船。 接下来董良可能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先藏一下。 “先生，您一夜都没怎么睡觉，还是休息一下吧。”尚云从船长室的休息室走了出来。 这里可是董良的专属休息区。 这个女人昨晚也忙活到了很晚。 华工中有不少的伤员，她带着自己的女徒弟帮他们做了紧急救治。 因为大部分都是临时处理一下，然后给他们备了一些药，所以到了天要亮的时候也就是基本处理完了。 尚云让艳妮等几个女徒弟随医疗船回去，自己却留了下来。 她的理由当然是做随军医生。 董良无奈只能答应。 他总觉得带着一个女人行动总有些不便。 要是向英手下培养的军医能够毕业就好了。 不过医学在所有学科中学成是最慢的，大学本科只有医学生是上五年。董良急也没有用。 “没事儿，八爷那里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了。”董良摇了摇头。 “那你将这个吃了。” 尚云递过来一个药丸一样的东西。 “呃……这是什么东西。”董良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镜头——大郎吃药。 “这是我自己做的提神醒脑丸，都是食物做的，没关系的。”尚云低头浅笑一声说道。 董良接了过来放入嘴中，还别说，酸酸甜甜的非常好吃，还有一点薄荷的清凉。 三艘帆船驶进了一处隐秘的港湾。 浔江湾这里的小海湾非常多，董良他们要寻找一处隐秘的临时藏身之处并不是太难。 果然，在这里，董良碰到了许树。 许树上船来先将情况汇报了一遍。 这确实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元首，怎么办？咱们要去福州吗？” 福州可不像厦门一样是一个岛屿孤悬海上，也不是同安县城那样的小城。 福州城在闽江边上，乃是省会所在，闽江上有清军的炮台，可不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至少董良是不敢将三艘战舰开到闽江中去。 清廷在闽江上可是有炮台的。 他手下这些战舰都是商船改装的，皮太薄了。 “许树，你回去跟八爷汇合，让他认真探查福州的情况，尽量与陈得利取得联系，不要擅自行动，一切以保护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我们的舰队将会前往福清湾，到时候我会去福州找你们，因为我不清楚你们在哪里，因此只能通过陈得利联系你们，所以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在陈得利那里留下联络员。” 董良知道洋人要去福州，他不可能在将舰队带到闽江。 那么他只能选择距离福州最近的福清湾下船。 然后从陆路前往福州。 这个时候福州的官军应该会集中到闽江应对洋人的入侵才对。 所以董良从福州南边的陆路行进应该有可操作性。 更何况，董良手下的人不多，都是精兵，更加适合于路上潜行。 许树离开，董良的船队也跟着沿海北上。 福州琅岐岛。 这个时候还没有福建船政学堂，也没有福建水师。 位于闽江口的琅岐岛上有一座马尾炮台，位于琅岐岛凤窝村外的金牌门，又称为金牌炮台。 这里是闽江入海口北港主航道最狭窄的部位，古称其急水门。 北岸连江管头的长门山与南岸琅岐的烟台山隔江对峙，古为福州门户。 清康熙五十七年，设金牌炮台，后经多次重修。金牌炮台由山巅的主炮台、山腰炮台和山脚下的岸炮台组成炮台群。 另外还有一座长门炮台，此炮台位于连江县官头镇境内、闽江口北岸、长门山巅。 此炮台位于闽江北岸，与闽江南岸的金牌山仅有100丈距离，为闽江口最窄处，素有扼江控海雄关之称，乃是福建省会福州之重地。 长门炮台是长门、电光山、七娘湾、射马、划鳅山的总称，共有长门、闽安、象屿、洋屿四座炮台。 长门炮台与金牌山炮台隔江相峙，扼金牌门之咽喉，地势险要，气势恢弘。长门炮台始建于明崇祯年间。 鸦片战争之后，满清朝廷重修海防，两处炮台都都所加强。 福州在开阜通商之后，一直没有真正履行，所倚仗的就是闽江口的炮台群。 这个时候一支由十二艘战舰组成的联合舰队正在向闽江口驶来。 他们很快就出现在了炮台的视野当中。 但是因为是在夜晚，等到联军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距离炮台很近。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艘英国战列舰，这是一艘海权级118炮战列舰。 就这一艘军舰上的大炮数量就要赶上清军所有炮台的数量了。 炮台上的守将是福州副将李寿春。 他们之前并没有收到开战的消息。 李寿春不敢擅自做主，于是他一边派人快马加鞭去福州请示王懿德，一边派出小艇上前交涉。 英军舰队司令赫伯命令联合舰队抛锚。 文翰接见了炮台来使，言说只是要去福州去与福建地方督抚商讨福州开阜通商的后续事宜。 李寿春的使者言说，文翰等公使可以乘坐一艘汽船进入闽江，但是舰队只能在江口等候。 文翰自然是不答应，真理在我大炮的射程之内，没有舰队在后面，我怎么跟你们讲道理啊。 () 第一四七章 兵临城下 李寿春的拖延战术还是有用的。 很快王懿德的总督令到了——“绝对不可放洋人之战船到福州城。” 福州城沿江而建，要是放洋人进入内江，那么福州最后可能就要签下城下之盟了。 王懿德不知道洋人到底是抽了什么疯。 厦门距离福州也不远啊，他们安心在厦门做生意不好吗？厦门还装不下他们的货场吗？ 他不知道的是洋人的野心远远不止做生意这一点。 打开沿海只是他们的第一步，下一步就是打开内陆，然后就是将华夏变成下一个印度。 是的，到这个时候，英国还是在将中国当做莫卧尔帝国一样的古邦，试图采用他们在印度地区试过的办法来逐步征服这个帝国。 但是他们错了。中华永远不是印度。 这一点还是拿破仑看的透彻。 中国这样的国家不要真的去与他们过硬招。 一开始他们可能会失败，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就会逐渐学会西方人所倚仗的技术，然后变成一个惹不起的对手。 …… 得到王懿德的命令，李寿春更加有底气，严词拒绝了文翰的要求。 文翰知道该到了与清国人讲“真理”的时候了。 现在的英国舰队已经不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时的英国的舰队。 在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时候英国最大的军舰也只有74门火炮，而这一次他们出动了一百多门火炮的一级战列舰。 “轰轰轰……”毫无征兆的，英国人率先开火。 他们早就已经在暗中瞄准，并且完成了舰炮的装填。 炮台上的清军被打得措手不及。 利用英军战舰的掩护，三艘美国蒸汽战舰开足马力突进了内江，从另外一侧对炮台发动进攻。 清军炮台上的大炮很多都是固定方向的，而且都是露天设置。 一时间清军炮台上伤亡惨重。 就在这时，两艘英军的护卫舰靠近炮台，对炮台上发射了火箭。 火箭爆开之后绽放出一朵朵火莲花，大火在炮台上蔓延，似乎能够将石头点着。 李寿春这员清军将领，还是有几分武勇。 他依然在炮台上冷静指挥。 清军的炮台也不是没有斩获。一艘荷兰籍战船就在突进的过程中被清军击成重伤。 不过这个时候所有的联合舰队战舰都已经突入内江。 那艘荷兰人的战舰则调转船头顺流而下，撤出了任务。 文翰见到舰队进入了闽江，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才是英国人讲道理的方式。 这个炮台他们根本没有必要攻下来，到时候只要逼迫福州的官员签下城下之盟，他们想要出来，哪个还敢拦？ 洋人联军到来的消息很快就是传到了福州城。城内一片大乱，很多人收拾细软向城墙内跑去。 最危险的就是靠近闽江一侧的码头区，这里最为混乱。 陈得利让人将琉球馆的大门关好，所有人都躲在馆内。 他们还击退了几个想要进入馆中的暴徒。 一个地方要陷入大战，最先乱起来的是其内部。 那些平时还收敛些的游手好闲之徒，仗着自己胆大，利用百姓的恐慌，开始了各种零元购。 而琉球馆这么富贵的门面，自然是他们首选的目标。 需要说明一下，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琉球馆在这福州城已经小有名气。 达官贵人们都知道这里有些稀罕东西。 一般的有钱人会来买一些香皂，或是造型各异的糖果回去哄家中的妻儿欢心。 特别有钱的会来置办各种玻璃器皿，还有那骨瓷也是妙物。 这些都全是奢侈品了。 最近这琉球馆中还开了一家琉球医馆，据说可以用古法治愈肺痨。 当然这价钱不便宜，但是人家承诺治不好退钱啊。 还是有一些人慕名而来，当然都是地主乡绅、富商巨贾，一般人可用不起这比黄金还贵的古药。 为了赚钱，董良真的是不遗余力了。 就这样华族对大清的贸易还逆差，因为董良需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随着岛屿上人口的急剧增加，新开垦的土地还没有产出，光是粮食的缺口就很大。 更不要说工厂里需要的原材料。 尤其是生铁，基本上都是军用，根本就看不到收益。 为了寻求一种平衡，董良只能开发一些奢侈品来这里卖。 相比于普通的生活用品，在满清这里，奢侈品反而更有市场。 因为普通的商品比如布匹等生活必须品，在满清这种内部大部分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的经济体制下很难有市场。 这也是那些西洋列强在满清总是入超的原因，以至于他们要放出鸦片这种邪恶的东西来平衡贸易平衡。 “陈部长，咱们怎么办？”一名手下的琉球籍官员有些慌乱地问道。 陈得利现在正式做外联部的部长。 也算是个官了。 虽然提前听到了一些风声，陈得利还是有些意外，洋人竟然真的打了进来。 他知道朝廷在闽江口是有炮台的。每次他们的商船进入闽江的时候都能够看到琅岐岛上那些几乎与大山融为一体的炮台，粗大的炮口给人以巨大的威慑。 但是洋人竟然这么容易就冲进来了。 福州城内总督府中。 庆瑞今天是屈尊找到了王懿德，平时两人很少往来。 至少在表面上，两人的关系不和，这样才能够让朝廷放心。 中枢一般都是希望看到两个在同一地方的高层有一定的矛盾。 这样才能平衡权力。 “王制军，这可如何是好，这洋人为何会突然对我福州动手啊。” 庆瑞今天的姿态放的很低，亲自上门，也是因为情况危急。 当然了，庆瑞还不至于现在就弃城逃跑，因为洋人毕竟在军舰上，十几艘战舰在他想来也没有多少兵，总不至于将福州城给围住的。 但是福州城被攻击，最后总要给朝廷一个交代的。 庆瑞还是希望王懿德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王懿德脾气虽然不好，但是能力还是有的。 之前泉州爆发的起义，声势那么大，还不是被他镇压得向南逃窜。 “能有什么办法，他们要谈，我们就谈，他们要动手，咱们就动手。”王懿德强硬地说道。 “制军啊，使不得啊，这福州城可就在江边，那洋人的大炮直接就能轰进城内了。” “那能怎么办，他们的条件，咱们能做主也就罢了，若是做不了主，总还是要报告朝廷的。”王懿德无奈地说道。 王懿德是河南祥符人，这个北方读书性格素来坚毅，对待地方上的乱匪从来都不手软。 不过对百姓还算可以，到了福建之后，他铸造铜钱，疏通商陆，减免灾民税收，倒是做了不少的好事儿。 只是朝廷后来将庆瑞调过来主管民政，分了他的权，王懿德变得愈加的低调。 “若是能谈，还是尽量谈吧，现在南有天地会乱匪，西有粤匪，朝廷的精力都放在湖广剿匪上，哪里还有精力对付洋人啊。” 庆瑞实则是担心这个事情闹到了京城，让万岁爷那边对自己不喜。 “这是当然，派何人去谈，不知富察大人可有人选？” 王懿德也是老奸巨猾，将皮球踢给了庆瑞。 庆瑞既然主张和谈，那就让他来主持此事。他一个汉官擅自与洋人和谈最后可能还会成为他身上的污点。 () 第一四八章 孙延平的反思 福州城南，一支穿着清军号服的护卫军小队沿着山路快速行进，他们有时候还会钻入山林，以绕开沿途的哨卡。 很多人身上的号服都被撕破，露出了里面的蓝底粗棉布军服。 康八爷将队伍带到了城南的一处山上。 他举着望远镜在一棵大树下观察了远处的城池。 这是一处视野极好的地方。从这里向北看去，城池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沙盘呈现在康老八的面前。 当然这也要感谢他手中的单通望远镜。 董良的玻璃工坊开起来之后，培养了一批琉球磨镜匠人。 这些土著人做手工活非常有耐心，而且他们对董良教的一些方法一学就会。 现在工坊已经能够仿制从洋人商船上缴获的望远镜。 “八爷，福州城真大，十个同安都比不上这里啊。”一旁的一名特战队员感慨道。 他们都是一群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人。 康老八可是从京城出来的，对这样的城池并不感冒。 更何况，这福州城他也是呆过的。 现在要是遇到内务府那帮子人，他应该能够轻易将对方给全灭了吧。 他们可不是当年的粘杆处了。 康老八忍不住想到。 他之所以上了洋船就是因为被内务府的人追杀。 确切地说是被内务府中的一个机构追杀。这些人其实就来自原本的粘杆处。 粘杆处还有一个臭名昭著的名字叫“血滴子”。 当年雍正皇帝即位时，满清正面临很严重的腐败问题，他需要惩处大量贪官，用普通手段肯定是对付不了这些贪官的，因为贪官集团的势力非常大，于是雍正秘密设立了情报机构，暗中搜集他们贪污的证据，为了掩人耳目，这个情报机构被命名为“粘杆处”。 直到后来嘉庆清洗和珅的同党，因为“粘杆处”与其有牵连，才被裁撤掉。 不过其中一些高手被豢养在内务府，成为了宫中贵人们的打手。 康老八在京城的周围做杀富济贫的勾当，得罪了大人物，难免要得罪这些人。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会动用大内的力量来对付自己。 “大城好啊，城池越大水越深，鱼龙混杂，反而更加容易藏身。” 这个时候康老八见到城外的人都在拼命地向城内跑去。 他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进城的百姓商贾实在是太多，城门的守卫定然来不及盘查。 “换衣服，跑步前进，咱们混进城去。”康老八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二十几号特战队员立马换上了各式各样的百姓衣裳。 长兵器可以藏在山上，众人只带这匕首和手枪向福州城跑去。 要是在往日里，他们进城并没有那么容易。 二十几人分散开来很快就融入到进城官道上那些入城的百姓之中。 进入城中，众人又在约定的集合点集合。 然后康老八就带着这些人向琉球馆赶去。 康老八等人从水部门进入福州城，没多远就能够看到于山。 于山和乌山分别在福州城的东南和西南角。 从南门宁越门到闽江边上还有一段距离，实际上联合舰队的战舰是攻击不到位于北侧的内城的。 只是位于南面合沙门与江边还有一大片外郭，这里也是普通百姓的聚集区。现在往城内跑的就是这些人。 这里的房子就要遭殃了。 此时的福州城非常大，是仅次于广州城的东南沿海第二大城市。 外城共有八座城门，有一条护城河绕城连接城西的西湖。 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 康老八很快就找到了琉球馆，从后门对上了接头暗号后，二十几人闪入馆中。 此时的琉球馆除了客栈还有一些客商居住，已经停止对外营业。 当初装修这个琉球馆的时候，陈得利就刻意对外墙进行了加固。 在楼上还有专门为枪手准备的射击点。 这些射击点有些伪装成阳台，有些伪装成望楼。实际上都起到了城墙上马面的作用。 这个时候馆内的客人都躲在房间中。 大家知道城内的乱像，只希望这琉球馆的防护能够强一点，他们可都是带着银钱出来做生意的。 陈得利见到八爷来了非常的高兴。 “八爷，您怎么来了。”陈得利已经知道元首要回福建解救孙延平的事情。 董良在出发的时候派人告诉他了。 只是没有想到康老八这么快就找到琉球馆了。 “陈小子，好久不见，你越加像个富商了。”八爷看着陈得利一身锦衣华府打趣道。 进了琉球馆，他们基本上就安全了。 此时城内的官军自顾不暇，可不会来管琉球馆内的事情。 “哈哈，八爷说笑了，我这不是为了应酬嘛，要不结交这些人，咱们这生意怎么做啊。” 陈得利知道八爷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打着哈哈说道。 由此来看，元首这次在鼓浪屿收获不错。 “八爷，我已经查到了，平叔被关押在巡抚衙门的大牢之中。这个庆瑞想要将平叔送到京城去邀功。只是我不知道元首在哪儿，这情报还没有送过去。” “元首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再跟他说吧。我看城外的人都在往城里跑，说是洋人打进来了是吗？”康老八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情况都给摸清楚，看看能不能发现营救的机会。 “是这样的，洋人的一支舰队强行突破了马尾炮台正在向福州城赶来。他们定是看着福建南部动乱。想要趁乱从朝廷这里捞点好处的。”陈得利解释道。 “这下子福州城要热闹了。你可知道福州城内兵马的情况。” “城内兵马倒是不少，不过有一些被派到南边剿匪了。驻扎在内城的有福州将军的三千八旗人马。外城至少有三千多抚标营以及五六千巡防营，另外城外还驻扎着一些刚刚招募的地方团练。” 一个省城定然是防御重地，况且地方上又发生了动乱，省城的防御定然又加强了。 至少以护卫军的实力现在是无法撼动这样的城池的。 洋人自然也无法攻破城池，但是洋人无需攻破福州城，他们只要炮击一通。 自然就会有人上奏弹劾王懿德跟庆瑞。 所以庆瑞此时才愁啊，以至于连刚刚被押解来的叛匪头目都给忘在脑后了。 此时在巡抚衙门大牢中的孙延平已经是万念俱灰。 他这几天想了很多，也许上次他就不该同知孙福兴接收同安县城。 那么小刀会就不会起事，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状况。 但是小刀会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推翻满清，总要起事的，什么时候又算是好时机呢。 孙福兴此人确实不堪大任，一开始的时候还能与百姓约法三章。 但是很快他就开始沉迷于女色，不爱江山爱美人。 上行下效，手下会员违反军纪、勒索、赌博、抢劫百姓的事情时有发生。 百姓们仇视满清的盘剥，但是在满清治下，还勉强能活的下去。 他们对义军有很高的期待，希望他们能够帮助自己改变现状。 因此只要义军稍微有些做的不好，满足不了他们的期待值，就会让他们产生巨大的失望。 孙延平知道，福建小刀会这是要毁在孙福兴的手中了。 也许他当初应该争一下，不该将总舵主的位子让给这给居心叵测的小人。 () 第一四九章 福清登陆 孙延平又想起自己当初问董良为何不留在同安。 一座县城虽然不大，但是里面的美女财货能够被一个人予取予夺，这样的诱惑不是随便哪一个人能够经受得住的。 董良的回答却非常的明确，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护卫军说待两天就待两天，完事儿他们就离开，绝对不拖泥带水。 他们离开的时候，只带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也许这样的人才适合在这乱世生存下去。 不知为何，他看董良的时候，总觉得他的气质很不一般，像是煮酒论英雄时的曹阿瞒，又像火烧赤壁后的孙权。 这种人也许就是天生的英雄人物。 董良离开之后，孙延平就基本上没有再听到护卫军的任何消息。 也不知道熊大熊二那两个傻小子找到护卫军没有。 好在他俩逃过一劫，相信护卫军会收留他俩。 当初董良对他也表示过招揽的意思，但是孙延平毕竟是小刀会的重要人物，怎么会看得上偏居海外而且刚刚成立的护卫军呢？ 更何况，他也放不下小刀会啊。 要是他跟着董良他们走了，也就不会有今天。然而，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 孙延平作为重要人物，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中，没有人说话，脑子里只能胡思乱想。 到了这里已经四天时间，甚至都没有人提审过他。 牢门外的走廊中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听声音是一组换班的狱卒。 “曹老四，你家的人进城了吗？” “进来了，虎哥。你说这洋人不会真的杀进城了吧。” “这倒不住至于，咱们这可是福州城，城高池深，洋人善长海战，攻城的话，他们的人可不一定够。” “虎哥，还是您有见识，那我那在城外的家岂不是完啦，就城外那些窝棚，洋人一把火可就全烧完了。” “你还惦记那破房子干啥，这年头能够保住命就不错了。” “是是是，虎哥说的对。” “哼，呸……都是这些乱匪闹得，要不是他们，洋人哪里敢来福州城？”虎哥对着牢房的大门啐了一口。 “唉，都是些不想下体力的懒汉，愿意好好下体力干活的，哪里没口饭吃啊，非要造反？” 这两个出身福州城的差役并不知道底下州县百姓的疾苦，遇到灾年，哪怕是出再多的力也没饭吃。 朝廷要收税又哪里会管小民的生死。 …… 孙延平将耳朵贴到了牢门上，认真听着两个人的谈话。 洋人着实可恶，定是趁着小刀会起事的时机，趁火打劫，跑来福州勒索朝廷。 孙延平不喜欢朝廷，但是他更不喜欢那些洋人，他们勒索朝廷，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还不是要百姓买单？ 洋人应该是打不进福州城的，这福州距离江边还有一些距离，洋人的舰炮是能打到城墙上，但是距离太远，他们应该是轰不塌城墙的。 福州城的守军也不少，真的据城而守的话，洋人很难打进来。 不过就跟当年洋人进攻广州一般，他们可以在城外任意地烧杀抢掠，而不用担心会被清军反击。 因为清国的军队根本就不敢出城与他们野战。 孙延平并没有自责，洋人的进攻完全就是满清朝廷的腐朽懦弱造成的。 要想今后不受洋人的欺辱，唯一的办法就是推翻满清，重新建立一个新王朝。 天地会几百年来都没有推翻满清王朝。孙延平已经失去了信心，究竟谁能够带领华夏百姓推翻满清，从新走上强盛之路呢？ 趁着洋人的战船没到，康老八换上普通力夫的衣服，在城内晃荡。 街道上巡逻的兵丁不少，尤其是内城，也就是满城的附近。 内城墙上还能够看到八旗兵在站岗。 巡抚衙门在外城，康老八去转了一圈，现在没了排队送礼的人了，衙门的大门紧闭。 门前站岗的兵丁就有几十号人，而且大都是手持火枪的精兵。 现在清军也不全都是鸟枪了，尤其是在一些沿海地区，官军也装备了一些燧发枪。 要想闯进去救人似乎有些困难啊。 现在来看，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庆瑞派人将孙延平送进京城的时候，在路上动手。 但是现在城外马上有洋人的战船过来，庆瑞这个时候还会派人将罪犯押送走吗？ …… 福清湾内，三艘大船趁着夜色开进了一处港湾。 周宇船长是熟悉福清湾的老把式。 他原本是送熊大熊二去西表岛。 当得知孙延平被抓后，他请求董良带上他一起行动。 董良也需要一个像周宇这样的老向导，因此就答应了下来。 之前送康老八和特战队回同安就是周船长帮助找的登录点。 这次选择福清湾作为舰队的隐蔽点，也是周宇找的地方。 周宇长年驾驶商船在东南沿海跑，几乎所有的天然避风港湾他都知道。 在周宇的引航下，他们进入了一处无名港湾中。 三艘飞剪船的吨位都不算大，很容易就能够进入港湾中。 然后董良带着阿福的一大队，还有教导队，乘坐小艇小心地登岸。 尚云穿着一身长裤长褂，做男装打扮，头顶的秀发编成辫子用头巾缠住盘在头顶。 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翩翩佳少年。 “你确定要跟着一起行动？我们要越野行军，可不是开玩笑的，非常辛苦。” “先生，你看尚云像是不能吃苦的人吗？”尚云嘟着小嘴反驳道。 “我觉得像，哪家的公主不是娇生惯养。” 尚云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我哪里有人来惯，我的父王母后都去世的早。” “好吧，你跟着吧，一定要赶上，要是跟不上，我就让人帮你送回船上。”董良眼看着尚云都要哭了，只能无奈地答应道。 “嗯嗯……先生。”尚云露出了浅浅的微笑，连连点头。 这女人变脸还真是快。 董良将尚云身上背着的大药箱取了下来，挂在自己的身上。 这个大药箱太大了，跟尚云细长的身形完全不搭配。 董良身后的战士们穿着清军的号服，打着绑腿。除了武器之外，每个人都背着一个背包，里面塞满了物资。 从福清湾到福州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是他们不能走官道，甚至连小路都不能走，因此可能要好两三天时间才能走到福州城下。 这几天他们基本上没有物资补给，只能依靠携带的食物补充能量。 很快，董良就带着人钻进来密林消失在海岸上，舰队会停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 () 第一五〇章 藏兵鼓山 福州城巡抚衙门。 庆瑞找来了自己的心腹智囊庄顺文。 “顺文，你觉得那几个匪首还能不能送进京城？”庆瑞问道。 送匪首进京是邀功，但是万一到时候，洋人来打福州的消息传回去，岂不是就打脸了嘛。 所以此时需要从长计议。 “大人，小的觉得，人还是要送。剿匪与洋人来福州完全是两码事。而且万一要是洋人在福州做了什么，大人到时候也好功过相抵。” “还有一事，这福州城中并不太平，大人何不趁着送人的机会，将一些东西捎带回京呢。” 庄顺文足智多谋，心思缜密，思虑长远，深受庆瑞的信任。 每有大事，庆瑞都会找庄顺文商议，并且对他的意见几乎是言听计从。 庆瑞思考了一下，确实如此，押送匪首进京，他就能够正儿八经地动用兵马。 顺便将府中这两年收取的金银珠宝送回京城，一举两得。 这个时候南方的票号还不发达。 即使有票号，庆瑞这可是脏钱，也不好去存放的。 这可是价值上百万两的金银珠宝。 万一要是洋人打进福州城了，他总不能带着这些东西逃跑吧！ “可是现在城外的防务要紧，兵马都在王懿德的手中，他不可能在此时调兵给我的。”总督和巡抚之间的矛盾，谁都知道，王懿德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给庆瑞放口子的。 这个时候，王懿德手中每多一分兵力，就多一分胜算。 最起码他要保证福州城不失。 “大人，这城内可还有一人不受王懿德节制呢！” 庄顺文笑着说道。 “哈哈哈，你是说福州将军怡良？”庆瑞与庄顺文相视一笑。 “大人英明。” 福州将军是满清设置的十三个驻防将军之一。这些驻防将军是从一品武职。 虽然在实权上不如地方督抚，但是地位颇高，而且是不受地方上节制的。 满清入关之后，因为满人太少，在全国的主要大城市设置满城，满城之内居住的都是满洲八旗子弟，这些人都不事生产，专门苦练武艺，负责各地的驻守工作。 这是满清维护其统治的定海神针。 太平军在南方攻城掠地，每攻破一处大城，必将满城屠戮一空。 以至于消灭太平军后，清廷对南方的督抚渐渐失去掌控。 当然这种说法有些偏颇，但是也有一定道理。 “大人，怡良将军一定也有些东西要捎带回去，但他没有理由动用兵马。这个时候大人去找他帮助押解人犯，岂不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哈哈哈，妙啊。”庆瑞笑道，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洋人攻打福州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倒不是担心洋人真的将福州给占领了。 南方的官员对洋人都不陌生，大都知道他们只是一群唯利是图的人。 真正对大清造成威胁的还是地方上的这些汉人义军。 …… 康八爷干脆在巡抚衙门不远处的客栈租了一间客房，通过这里可以观察到巡抚衙门的一举一动。 陈得利也将他的人撒了出去。 他知道市井之间的消息其实是最灵通的。 巡抚衙门那么大总有伺候的下人，每日里不知道要采办多少的木柴、食材。 这些人出了府邸之后，总要跟三教九流接触。 这些府内的下人自觉得高人一等，一般被人捧上几句就会拿自己知道的秘辛出来卖弄。 消息就是这么流出来的。 陈得利以前也属于那种下九流，自然对这种探听消息的方式非常熟悉。 他让馆内的手下出去大把撒钱，很快就在市井之间发展了一批下线。 这让陈得利有了稳定的情报来源。 现在的陈得利应该算是护卫军的外联部长兼情报部长。 当然董良将这些智能都划为外联事务。 陈得利也是唯一一个护卫军中派驻在外的官员。 因为洋人的舰队，马上就要到了，因此庆瑞的动作很快。 康老八这边最先发现庆瑞去了满城。 至于去满城干了什么无从而知。因为满城是内城，与外城是完全隔绝开来的，汉人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不过根据这条线索专门派人调查，还真的探知到了消息。 驻防八旗将派出一营五百兵马押送匪首进京。 这可是一条重要的消息。 而且这些人将在第二天早上就出发北上。 可是在这个时候董良的人还没有到。 陈得利和康老八都很着急。 依靠康老八那二十几人显然是无法将人给救出来的。 对方的兵马数量有些多。 有人觉得就派五百驻防八旗看起来不多。 其实整个福州满城的驻防八旗也就不到三千人。 这里面还有一部分是吃空饷的。 能够抽出五百人已经不错了。 而且怡良觉得五百八旗精锐就是碰到几千匪军都不用怕。 他们还沉浸在八旗无敌的虚幻梦境之中。 这五百人中包括一百骁骑，一百布甲还有三百火器兵。 实际上其中很多都是由奴仆顶替。 骁骑久居南方，早已不会纵马，火器使用的还是老式鸟枪。 统兵之人是一名副佐领，名曰莫洛根，隶属镶黄旗。 莫洛根知道自己带兵押送人犯和物资进京，心中高兴坏了。 实际上这个差事是他的老爹花了大价钱才买过来的。 满清的官员，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一个个都是搞钱的行家，在他们那里，几乎没有什么不能卖的。 …… 董良在福清登陆之后，为了躲开福清县城，直接向北翻过了大姆山。 这座山与其他的南方山岭不同，山上大部分都是裸露的草场，偶尔有牧羊的羊倌看到他们这支队伍，也都会远远地躲开。 都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最近南方匪乱，那些朝廷的兵马都被从军营中放了出来，可没少祸害地方。 董良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可不想暴露自己。 下山的时候，董良找来木板做成草地雪橇，让手下感受了一次极速刺激。 尚云胆子小，非要跟董良乘坐一面草地雪橇。 为了行军速度跟上，董良只能勉强答应。 他这才发现，尚云看似身形纤长，实际上还是蛮有肉的。 然后他们又翻过董奉山，这才到了闽江的南岸。 不过这个时候江边的船只都得到了示警，全部躲到了小河汊中，大船则逃到上游去。 董良没有船渡江，不得不利用清军的身份做了一回坏人。 在马头村他们找到了一处存放渔船避难点。 董良将这些小船强征了过来，这才全部渡过江去。 渡江之后，董良再次隐藏潜行，一路到达了鼓山。 鼓山在福州城的东侧，虽然不高但是地域广阔，足够藏下他们这几百人。 山上有古刹涌泉寺，东有回龙阁、灵源洞；西有洞壑数十；南有罗汉台、香炉峰；北有大顶峰、白云洞。 这些洞穴、山峰主要由花岗岩经长期剥蚀、风化、崩塌、堆积而成，千姿百态，构成蟠桃林、刘海钓蟾、玉笋峰、八仙岩和喝水岩等自然景观。 同时这里也是藏人的好地方，董良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他前世来过这里。 要是在后世，这里遍地景区，自然不好躲藏。 但是在此时，山上甚至还有老虎出没，很多地方都是人迹罕至。 () 第一五一章 闻战而喜 落脚鼓山之后，董良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去与陈得利取得联络。 不过董良联络陈得利的地方是在城外的秘密联络点。 因为此时已经是夜晚，他们无法混进城去。 但是联络点的人却有路子将消息送进去。 董良不知道陈得利怎么做到的。 市井之人自有其生存之道，他们要长期面对城门封闭的问题。 但是这些小民很多都是住在城外的。 他们总会有需要晚上联络城内的时候。 在长期的探索之下，自然有人摸索出办法。 这个时候，陈得利和康老八正在为第二天早上如何劫囚伤透脑筋。 康老八学着董良的办法，反复地推演了好多遍。 以他们二十几人的实力绝无可能在五百全副武装的人马手中将孙延平给救出来。 就算是将人救出来了，特战队伤亡太大，也没有意义。 他孙延平对护卫军很重要，但是这些特战队员同样是护卫军中的好苗子。 董良不会拿自己的五个小卒子去换对方的炮。 康老八也明白这一点，因此他很果断否定了这一方案。 那么就只能一路跟踪，然后在途中寻找机会了。 当城外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准备休息。 得知董良已经带人埋伏在鼓山的消息。 康老八和陈得利的眼中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 不过这方案就要重新制定了。 他俩再次将情报梳理了一遍，整理了几个押解队伍可能采用的路线。 然后将所有情报汇总之后，让人连夜将消息送给董良。 康老八准备留在城内，等早上押解队伍离开的时候，跟着队伍的后面。 而董良定然是要选在在途中伏击，这个地方不能距离福州城太近，否则对方可能等到援军。 也不能太远，董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另外董良活动的距离太远，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 这次从鼓浪屿运回了那么多的人和物资，还要等着他回去安排呢。 尤其是那几千从猪仔馆运回去的华工，这是董良下次扩军的兵源。 这思想工作一定要先做好的。 这些事情，没有他在，光靠底下的人是做不好的。 董良带人躲在一处无人的岩洞之中。 这鼓山之上就是岩洞最多。 有了遮挡，他们就能够点起篝火了。 董良的面前是摆着三块大小差不多的石头，中间点着柴火，上面有一个不大的行军锅。 国内煮着热汤，一股咸鱼的味道漂了出来。 汤水中一个咸鱼头漂在那里随着沸腾的气泡抖动，却总是无法翻身。 空气中弥漫着略带腥臭的咸香味。 “先生，咸鱼还是要先放火上炙烤一下，再去做料理，那样才更加好吃。” 董良将小布袋子中的米倒进锅中，然后将空袋子抖动了一下。 “炙烤的时候难免会将鱼身上的油脂给烤化了滴下来，那样多浪费啊。我们行军打仗的时候，吃饭就不是为了享受美食，而是为了获取能量，一切都要从实用的角度来考虑。”董良反驳道。 “先生，您不能做所有的事情都这么理性啊，那样该有多累啊。”尚云继续说道。 “可是理性可以让我少犯一些错误。” “尚云，让我看一下你的脚。”董良突然间转换话题。 他不喜欢与女孩子辩论。 几乎所有的女性在辩论的时候都有胜利情节，她们似乎不说服你就不会善罢甘休。 “啊？哦……”尚云乖乖地将脚伸了出来，她的脚上磨出了水泡，董良之前已经帮她挑破过一次了。 “果然，又长出水泡了，还说自己不是娇生惯养。”董良将尚云的脚放到腿上，她的脚没有缠足，有一种自然美。 他从药箱中取出一根缝合针帮尚云挑破水泡，又帮她做了消毒。 董良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非常专注，他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 这些都看在了尚云的眼中。 女孩晶莹如同卡姿兰一般的眼中，秋波闪动。 一种心动的感觉在尚云的心头涌动。 只是此时周围都是士兵，她只能将这种感觉压抑在心中。 “二叔，来消息了。”负责带队放哨的阿福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打破了这旖旎的氛围。 董良接过阿福递过来的信封，撕开一道口子，取出里面的报告。 陈得利和康老八收集的情报非常详细。 竟然将押解兵力武器配置都摸清楚了。 看样子陈得利这小子还真有搞情报的天赋。 情报工作是一项属于聪明人的工作。 “怎么样二叔，对方有多少人，够不够咱们打的？”阿福将头凑了过来问道。 “五百八旗，其中有一百骑兵、一百刀盾兵还有三百火枪手。怎么样，你的一大队拿的下来吗？”董良道。 “这次是真鞑子啊，咱们还没有跟真鞑子打过呢，这次真是不虚此行啊，哈哈。”阿福听到竟然是八旗兵，没有任何的恐惧，满脸都是兴奋。 董良知道自己的这个大侄子现在已经是一个战争狂人了。 阿福的家人也被安置在华强大队。 前几天阿福母亲还托人帮阿福说亲，毕竟老大不小了，阿福现在又是大队长，前途无量，想在那些家属中找到愿意嫁的女孩还不容易？ 但是这个家伙竟然躲在军营中带队训练，连家都不回。 “好了，你滚吧，让战士们休息好，明天将会是一场恶战。”董良对阿福挥了挥手。 既然任务已经明确，那么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战士们好好休息好。 不过别人可以休息，董良却不行，他的手中拿着陈得利附在材料中的一张地图。 他们此时毕竟在鼓山上，那么从鼓山怎么去押解队伍的必经之路上，还有选择哪里作为伏击的地方，这都要提前计划好。 “尚云，你先休息吧，明天可能会出现伤亡。”见尚云托着香腮还坐在自己的边上，董良提醒她先休息。 计划的事情有他一个人做就好。 巡抚衙门的监牢中，牢头给孙延平送来了一分像样的晚餐。 “这是断头饭吗？”孙延平拿起来就吃，语气平淡地问道。 他似乎对死亡没有一点恐惧，或者说此时的孙延平心已经死了。 “哼哼……算你走运，这不是断头饭，而是上路饭。”牢头说道。 “反正都一样。”孙延平吃的非常的仔细，最后他将所有的饭食全部吃光，没去落下一粒米。 然后他倚在墙上沉沉睡去，到了此时，他反倒是将一切都抛下了。 () 第一五二章 伏击 天还没亮，岩洞中休息的战士们就无声地起床了。 他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小一些，不过董良还是醒了。 尚云早已经醒来，正在岩洞中的一处水潭边洗脸。 泉水让她鬓角上散碎的头发沾到了一起。 晶莹的水珠沾在白皙的脸颊上，然后从精致的小下巴上滴落。 尚云用手帕沾了沾脸颊，然后她将手帕在水中洗了洗，拧干之后又递给了董良。 “先生，擦把脸！” 董良没有嫌弃这是尚云用过的，毕竟人家都不嫌弃自己。 他接过手帕擦拭了一下自己朦胧的睡眼。 手帕上还残留这一丝淡淡的清香，如幽如兰。 这绝对不是泉水的香味。 昨晚熬煮的咸鱼粥，早上就着烤饼，董良又吃了一碗。 战士们已经开始整理行装。 董良也背上尚云的药箱。 “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护卫军的战士们早已排列好的纵队向岩洞的外面快速离开，就像是一头离开洞穴的巨龙。 此时，外面的天才蒙蒙亮。 在下山的路上，董良他们还碰到几个早起下山打水的和尚。 这山上除了古刹涌泉寺，还有不少小庙，僧侣众多，因此在路上看到和尚并不奇怪。 董良他们穿着官军的衣服，也不怕有人将他们的行踪给泄露出去。 沿着鼓山西麓一路向西北方向急行军了四十里路。 护卫军终于到了福州城北的另外一座山岭。 这座山名叫状元岭。这状元岭又叫大北岭，是存在千年的进京古道。 以前的学子进京赶考必须先要从这里走去连江，走到宁德，然后从浙江温州一路向北，因此得了状元岭这个名字。 这条古道，几乎所有从福州出去的状元都走过。 到了此时依然是去京城的必经之地。 这里也是伏击此次押解队伍的绝佳之地。 这个地方并非是董良自己选择的，而是康老八和陈得利给的建议。 康老八曾经在福州呆过一段时间，他从京城一路南下厦门，走的也是这条道路。 两人一合计，觉得这里是伏击的不二选择。 首先这里距离福州城有将近四十里路。 这段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距离福州城不是太远，八旗军一定会放松警惕，觉得离福州这么近的地方应该不会出事儿。 而这个距离又能够留给护卫军足够的时间与他们分出胜负。 董良是没来过这里的。不过队伍中有认路的人。 这状元岭不算陡峭，但是山上的草木葱郁，非常利于隐蔽。 “阿福，派人先将山道的两头堵上，就说官军办案。李德仲，你带人去山道上将地雷埋好。”董良吩咐道。 李德仲是教导队的一名小队长，他一直对火药非常感兴趣。 执行过多次爆破任务。 董良准备将他培养成专业的爆破手。 教导队相当于护卫军的军校。 这些教导队员都是从普通护卫军中选拔出来的，他们的学习能力较强，思想坚定。 这些人也会有自己的特长。大部分的时候，他们学习的课程都是一样的。 但是时间长了，发现有特长的人，董良也会做有针对性的专项培养。 官军封锁道路，这是常有的事情，董良也就封锁一会儿，只要让李德仲将地雷给埋设好就行。 地雷这种武器，在明朝就已经普遍使用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董良只不过将原本那种用简陋陶罐制成的地雷进行了简单的改进。 将外壳变成了铁质的，然后增厚了底部，在火药中加入了弹珠，这样地雷爆炸之后就能够向周围攻击。 就像是一个大号的散弹枪一般。 为了控制爆破的时间，避免误伤了孙延平等人，所以董良采用了手动地雷，通过细线连接，由教导队员引爆。 “尚云，你在那个地方设置一个临时的救治所，我给你配两名医疗兵协助。” 董良指着一处隐蔽的小山坳说道，那里距离战场不是太远，但是非常隐蔽，而且没有道路与外界相通，一般人不会到那里去。 尚云站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董良给别人分配任务，心中焦急。 她的表情全都被董良看在眼中。 听了董良的吩咐，焦急的表情立马变得兴奋起来。背着药箱就去布置自己的野战救治点。 很快地雷就被布置好了。 然后董良安排护卫军在山道的一侧设置了伏击阵地。 他将阵地设置在山道边上一百米的距离。 这已经是最远的距离了，因为燧发枪的有效射程就是这么远。 他必须要让战士们在地雷爆炸的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这样才最有杀伤的效果。 这样对隐蔽的技巧要求比较高，董良让每名战士就地取材给自己制做了伪装。 侦察兵出身的董良对此非常的熟悉。 做伪装也是有学问的，不是说你将身上的草插得越密越好。 要根据周围草木的稀疏情况做具体的调整。 …… 与此同时，在福州城的北门，一支甲胄严整，旗帜鲜明的八旗军离开了这里。 为首的一名年轻将领正是镶黄旗副佐领莫洛根。 此时的莫洛根穿着一身白底镶嵌着黄边的布面甲，头上还带着一顶避雷针头盔。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看起来高大威武，志得意满。 街面上已经没有什么百姓，大家都在等着洋人战船杀来。 莫洛根没有耽误，直接出城向北而去。 他心里清楚的很，越向北走越安全，洋人是从南边的江面上杀来的。 队伍的前方是莫洛根以及一百骁骑，后面跟着十几辆囚车，囚车用马拉着。再后面还有一长串的马车，也许是粮草辎重。 孙延平站在囚车上，受伤的手臂被禁锢在胸前。 囚车的四周被刀盾兵包夹起来。 再后面是三百火铳手。 整个队伍前后拉了两百多米长。 虽然算不上太长但是也颇有气势。 尤其这这些八旗兵身上的甲胄整齐划一。 他们所骑乘的战马也都是高头大马。 在装备和待遇上，八旗兵绝对比绿营兵要强多了。 像是绿营兵大部分普通士兵只能穿着土布制成的号服。 康老八一行人扮成了各种行当，也跟着城门进出的百姓混了出去。 此时洋人的舰队还没有杀到。 城门依然开放，王懿德还在不断地往城内运送物资，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状元岭，董良带着一大队和教导队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们张开了口袋，等着押解的队伍。 整个伏击阵地南北长四百多米，在山道的东侧。 这里的山梁并不陡峭，因为土壤层太薄，因此上面生长的大部分是野草和灌木。 护卫军可以直接对敌人发动冲击。 不过董良也要提防对方的骑兵，冲击过来。 因此他们埋设的地雷将主要针对对方的骑兵。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依然不见押解队伍的踪影。 董良传令让士兵们沉住气。 一名出色的猎手必须要学会等待。 很快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进入了山道。 董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康八爷的手下。 康老八先八旗军一步到达了状元岭，与护卫军汇合。 【作者题外话】：再次四更，读者大大们的银钱投起来。 () 第一五三章 状元岭大捷 “元首，人快要到了。分个任务给我们吧！”康老八说道。 董良见到了康老八也非常开心，这位江湖大豪总能够让他感受到信心。 “八爷，都说八旗满万不可敌，这八旗兵的战力到底如何？”董良跟绿营干过，跟洋人干过，也跟扶桑人干过，但是还没有跟八旗正面打过仗呢。 按照他以前看的历史书上的说法，八旗已经腐化堕落成一群老爷兵。 但是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真实情况究竟怎样，只有眼见为实。 “哼，这帮王八羔子，遛鸟玩女人那是个顶个的，要说这打仗，他们已经几百年没有打过仗了，地方上有什么事情也都是汛塘兵出面，哪里能轮到他们这些老爷们出手。” “整个大清的八旗，可能也就是黑龙江将军和伊犁将军挥下的八旗兵还有一些战斗力。像是福州这种沿海繁华地带的八旗充其量也就是花架子。” 康老八见多识广，他的话董良多半还是相信的。 “好，八爷，那咱们今天就跟他们实打实地打一仗，正好我们跟他们的人数相当。” “差不多了，元首，他们估计快要来了。” “好吧，八爷，你带特战队埋伏到西南面去，堵住他们的后路。” “是，元首。” 八爷带人去埋伏之后。 董良趴在伏击点，将自己的左轮手枪拿出来检查了一遍，然后插在后腰上的枪套中。 然后，他将自己心爱的改装线膛狙击枪架了起来。 单通望远镜慢慢想南面的山路尽头移动。 突然，一根细长的避雷针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接下来是一顶镶嵌着黄边的白色帽子。 片刻之后，一个骑着战马手持长枪的将领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当中。 这装扮倒是跟很多影视剧中的差不多。 董良到这个时代之后看到的清军大都穿着简单的布衣，也就是从他们胸前的“兵”字和“勇”字才能够看出他们是官军。 但是这群兵，远远一看就是知道是朝廷的兵马。 很快整支队伍出现在了董良的视野中。 孙延平的身上还带着伤，现在却要强忍着站立在囚车之上。 木轮的囚车，没有任何的减震系统，每次颠簸，都会让孙延平的身上传来剧痛。 他并不怕痛，他最担心的是自己被捕会对义军的士气带来损害。 孙延平不是没有想过自杀，但是他拿刀的手被清军一箭射穿。 后来又有大量的兄弟被抓，张熙宁威胁他若是自杀就将这些人全部处以极刑。 孙延平这才苟活到现在。 此时太阳已经从东边的山岭上升了起来，照在了他的脸上，让他脸上的伤口看起来更加的狰狞。 莫洛根则悠闲地骑在战马上，心中想着这次去京城要去玩点什么项目。 他知道京城的那些八旗少爷们比他们会玩多了。 他还记得上次回京去了八大胡同，不过也就点了一个姐儿，整个八大胡同据说挂牌的姐儿有几千人。 这次一定要多玩一段时间，至少要等这些洋人撤走了才行。 同大多数的福州官员一般，莫洛根也觉得洋人不会在福州城外待太久。 他们无非就是为了一些小利，到时候给了他们，将他们打发走了就好了。 队伍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他们只要走到杭州就能够换上运河的船北上了。 莫洛根在马上挪了一下屁股，他已经许久没有骑马。 这才刚出城几十里地，就将屁股膈应得生疼。 莫洛根并没有什么实战的经验，否则他就会发现一些问题，比如此时两边的山岭上过于安静了。 正如董良所料，这个时候刚刚离开福州城，这些八旗的神经还没有绷紧。 要知道福州城的周围可能是整个福建行省最安全的地方了。 就是起义军也都在南边的漳州，没听说北边有什么乱匪。 突然，他的胸口处传来了一阵陌生的剧痛感觉。 随即，莫洛根感到自己的眼前发黑。 “轰轰轰……”他周围的地面突然间爆开。 四处纷飞的钢珠撞在了战马的腿上和腹部。 山道上哀嚎声四起，尤其是战马的哀嚎震耳欲聋。 “砰砰砰……”接下来密集的枪声从东面的山坡上传来。 激射的子弹将树梢和枯草击打的四处纷飞。 因为莫洛根在第一时间被击杀，整支队伍失去了统一的指挥。 最前面的骑兵伤亡最为惨重，几乎没有几人还能够好好地坐在战马上。 爆炸不一定将他们杀伤，但是战马要么受伤，要么甩下主人四散逃开。 然后射击大都是对着前面的骑兵和后面的火枪兵。 反倒是中间看护人犯的刀盾兵受到的伤害最小。 莫洛根没了，底下的小头目只能指挥自己的人向东面冲杀。而刀盾兵则举起自己的盾牌围在囚车的周围。 这是本能的反应。 这个时候，后面的清军火枪手也开始反击。 但是他们还要先将火绳给先点燃再说。 “前进……”董良一声令下。 护卫军排成横阵向前压了上去，他们一遍边前进，一边射击。 山道上的八旗兵越来越少，终于有人开始向福州城的方向逃跑。 果然是一群老爷兵。 满清不亡简直都没有天理了。 他们维护统治所依仗的基础都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 “自己人。”有人看到攻击自己的人都穿着清军的号服，还在试图喊停。 然而，没有人理睬他们。 站在囚车上的孙延平也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护卫军。 要说他认识的华人军队中有哪一只能够将火枪运用得那么熟练的话，那么必然是护卫军了。 只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穿着清军的号服浑水摸鱼，这倒是能够理解。 然而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被押送经过这里呢？ 董良从同安离开的时候似乎跟他说过，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一定要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那时候，孙延平没有怎么将这话放在心上。 但是这个时候他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真的义薄云天。 为了自己一个糟老头子竟然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劫囚车。 有几人能够做到这样呢？ 眼见着自己这边的人越来越少，那些看守囚车的刀盾兵终于坚持不住了。 他们头也不回地逃了。 但是董良又怎么可能让他们逃掉呢。护卫军的士兵追着这些人的身后，一边跑，一边射击。 那些逃跑的八旗兵纷纷后背中枪倒地。 他们一边跑，一边丢掉自己兵器。 就在他们看到希望的时候。康老八突然带人出现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特战队用手枪近距离点射，很快将这些人全部放倒。 考虑到身处敌境，董良并没有留下俘虏。 战斗很快结束，比想象的还要容易。 这就是曾经满万不可敌的八旗，现在他们已经腐朽到根子里了。 () 第一五四章 发财了 “平叔……” 八旗兵撤退后，熊大熊二已经急不可耐地跑到囚车边上。 两人合力直接将囚车给暴力破开。 孙延平失去囚车的支撑，双腿一软就要摔倒在地。 “你俩将平叔送到翁主那里去治伤。”看着遍体鳞伤的孙延平，董良皱着眉头说道。 熊大赶紧将平叔背在身上向小山坳赶去。 “熊大等等。”平叔虚弱地说道。 “多谢元首相救。”原来平叔只是想要说声感谢。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平叔，治伤要紧，董良摇了摇头。” “元首，快来看啊。” 就在这时一名清点现场的教导队员惊呼道。 这名队员站在一辆马车上，马车上有一口木头箱子，并不是太大，不过却非常重，因为那辆马车竟然是两匹马拉的。 “平叔，你先去疗伤。”董良给熊大、熊二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带着平叔快步离开去找尚云。 董良则小步快走来到马车前。 一开始还没有注意队伍中的这十几辆马车。 董良还以为是他们途中要用的粮草。 现在仔细看才发现不对劲，八旗军根本就不需要携带粮草，他们在大清境内行军，到了任何一个县城都有免费的饭可吃。 董良单手一撑，人就跳上了马车。 我……靠…… 董良差点惊呼出来。 这个箱子里面竟然整齐码放着金条。 怪不得这个箱子这么小，而这辆马车的车辙却非常深。 董良又跳上其他几辆马车， 全都是非常贵重的金银珠宝。 这十几辆马车，每一辆都价值连城啊，尤其是那些珠宝，每一件都是上等佳品。 还有一马车的书画，董良是看不懂，但是想来定是出自名家的真迹，根本就不好估算其价值。 发财了，发财了！ 这真是一笔意外之财啊。董良能够猜到这应该是庆瑞在福州城收受的贿赂。 这家伙可真他娘的贪啊。 “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我们离开这里。对了，将那些八旗兵的甲都给剥下来。”董良将箱子合上，吩咐道。 阿福和康八爷还在追捕逃跑的零星八旗兵，一下子跑的有些远了。 董良让他们不要在意这几个漏网之鱼。 护卫军全力收拾战场。 董良来到临时救护所。 尚云正在细心地帮孙延平处理伤口。 孙延平还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尚云脸上带着口罩，头发也编成辫子包裹在头巾中，但是孙延平还是一眼就认出尚云是个女子。 他看了一眼熊大、熊二，熊大才小心地跟他解释这位是琉球国的翁主，国王的姐姐。 孙延平心中惊叹不已，董良是怎么做到的？让琉球国的翁主帮她做随军的医官。 这个时候他看到董良过来。心头刚刚涌出的问题，又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尚云，平叔的伤怎么样？”董良跟平叔对视了一眼，却先开口问尚云道。 “先生，这位老先生身上大部分都是皮外伤，我做了处理，应该无大碍，但是他胳膊上的贯穿伤没有怎么处理过，已经感染，毒气侵入骨髓，恐怕需要截肢。” 尚云这话是当着孙延平的面说的。 董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孙延平。 “已经是个老不死的了，少一只胳膊就少一只吧，留着也不能提兵上战场了。”孙延平脸上露出了苦笑。 他这条命现在完全是董良帮捡回来的。 “那现在就做吧，做好之后我们再转移。”董良道，他知道感染这种事情，不能拖，要是晚了演变城坏血病，就是董良有青霉素也无计可施。 “等等……”孙延平抬手说道。 “元首，队伍里的宝货是庆瑞这几年积攒的，现在丢了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元首无法带着这些东西快速转移，我建议现在就运走，元首你前来福州，定然在海上留了船只作为退路吧。” 董良惊叹，平叔果然心思缜密，算的好准。 “平叔，我们确实有船，不过是在东南方向的福清湾。” 要是从这里去福清湾必然要过闽江，这个时候闽江上估计已经很危险。 算时间，洋人的舰队应该已经到福州城了。 “无妨，元首可以派人换上八旗的甲胄，打着他们的旗帜去敖江。此时福州的官军还没有反应，现在就出发还来得及，从此处继续北上三四十里就是官溪渡，那里是一处码头，可以征到大船，顺着敖江出海，然后向南找到舰队不难。” “此时洋人已经打进闽江，沿海的水师一定在向闽江支援，路上应该很安全。” “让熊大跟着过去，他对官溪渡非常熟悉，熊大你去找吴一官，他跟我是老友，也是反清志士，会送你们出海的。” 孙延平一口气将要说的事情全部说完。眼睛微微闭上，显得非常的虚弱。 尚云取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塞到了平叔的嘴中，又给他喂了点水。 “好，那就按照平叔的安排。” 董良刚才还在为这些金银感到头疼。 金银都是重金属，看起来体积不大，但是份量非常重。 董良就是将这些东西分到每一名士兵的身上都带不走。 就是地找地方掩藏起来，也存在风险，今后要是想取走也是困难重重。 只有趁着现在福州被洋人攻击，地方官府最混乱的时候转移走是最方便的。 从这件事情，董良发现平叔不仅仅思虑周密，他在福建这么多年建立的人脉也非常广，这些对于护卫军来说都具有重大的价值。 事不宜迟，他们这些人要转移，往山中一钻就好，但是那些物资只能靠着马车沿着大路走。 董良让尚云准备手术。他则叫来了康老八等人。 最后决定让特战队的许树作为领队带一个小队的特战队员，又抽调了五个小队的护卫军，一同将这批物资押运走，熊大跟着一起行动。 六十几人换上了八旗的甲胄，正好将他们的光头给遮住，特战队员骑着马在前面，后面的步兵押运着马车，还有几个人上了囚车假装成囚犯。 虽然人数少了一些，但是忽悠一些地方上的小吏还是没有问题的。 董良让这些人迅速出发。 为了避免意外，董良让康老八带着剩余的特战队与教导队员在山道上继续伏击。 那些逃走的八旗回城报告消息之后，定然会有人前来查探，要是这些人提前将消息传到北边，或者是发现这批物资就麻烦了。 因此必须再组织一场阻击战，为许树他们转移这笔金银争取到时间。 等到董良那边安排好，尚云的截肢手术也准备好了。 董良在边上帮忙。 喝了调配好的麻沸散，平叔睡了过去。 他的伤在右臂上，以后还要改用左手写字吃饭，其实非常不便。 不过平叔似乎满不在意。 董良前世也是一个独臂大侠，知道一支胳膊给人带来的影响，绝对不是二减一那么简单。 一开始的时候，甚是连走路都难以保持平衡。 五百多的八旗，要想一个不漏的全歼，又是在这样草木茂盛的山道上，有些不大现实。 逃走的几个八旗兵回到福州城的北门的时候，连身上的甲胄都扒扔了。 一个个狼狈至极。 他们赶到北面严胜门的时候，刚好听到了南城外传来的隆隆炮火声。 () 第一五五章 嚣张的洋人 城内的街道上现在空无一人，就连那些游手好闲，准备趁乱打劫的混混都消失不见了。 陈得利在琉球馆中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是他现在又不能出去。 就在庆瑞派出的押送队伍离开没多长时间。 南城外的江面上就出现了洋人的战船。 最先出现的是一道道黑烟，蒸汽战船开足马力，逆流而上的速度要比大帆船快的多。 船队到马尾停了下来，赫伯派出三艘蒸汽船继续沿着南台岛的北侧夹江向福州城驶去。 从马尾开始，闽江的北岸到处都是码头区和民房。 这些洋人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也没有人出来抵抗他们。 福州城的大炮都布置在城墙上。 虽然能够打到江边，但是却没人敢开炮。 洋人却没有这样的顾忌。 美国人的蒸汽动力木壳巡洋舰“波瓦坦号”总吨位两千五百吨，上面安装了五十六门火炮。 按照联合舰队的指令，“波瓦坦号”对福州城进行了警示性炮击。 虽然没有对着城墙，但是美国人非常不厚道地对准了城外的民房射击。 这一方面出于炮手的恶趣味，另一方方面也是向城墙上的清军展示自己的肌肉。 王懿德不顾手下的劝阻坚持登上南城墙。 洋人的大船上冒着黑烟，就连船体都是黑色的，这是美国战船的涂色。 远远看去，就如同远古巨兽一般。 历史上的1853年3月，有一支美国舰队会进入江户湾，撬开日本的国门。 日本人称之为黑船事件，就是因为这些美国战船是黑色的船体。 到现在，每年的三月份，日本人还会举行活动来庆祝这一天。 没错，就是庆祝，他们庆祝美国人用坚船利炮打开日本的国门。 如果现在有人庆祝鸦片战争爆发，一定会被国人喷到窒息。 但是日本人的脑回路显然不同。 言归正传。王懿德其实还是一个不错的总督，他不贪，务实，会做事。 算是满清官员中的一股清流。 南城墙上，清军的士兵也在严阵以待。 见到总督大人亲自来了，他们士气高昂，不过这高昂的士气还没坚持多久，就被洋人的大炮给击碎。 “轰轰轰……” “波瓦坦号”上的巨炮，一炮就能够将一栋房子给击碎。 为了提升震慑的效果，美国人还用上了开花弹。 美国人的主要商业利益在东岸沿海，虽然对英国人在琉球的事情上漠不关心表示不满，美国人依然要参加此次联合军事行动。 参与了，最后总能够分到一杯羹，要是不参加最后可能连骨头都啃不到。 “总督大人，是否开炮还击？”这时候一名身着甲胄的清军将领跑到王懿德的跟前问道。 按理说，洋人已经先开炮了，他们完全可以开炮还击。 但是，王懿德已经提前下令，没有他的同意不许还击。 看这样的情形，炮战是肯定打不过人家的。 现在还仅仅有三艘洋船在城外。 王懿德知道，还有更多的洋船在马尾等着。 他们定是要看王懿德的态度。 要是王懿德愿意谈的话，那么他们就不进来了。 要是继续给他们吃闭门羹的话，说不得就要大军压境。 王懿德是非常害怕跟洋人谈判的，这弄不好就会人头落地的。 只要做出让步，就会有人说你丧权辱国。要是不做出让步，洋人又不会买账，到时候福州城打烂了，他同样要被朝廷处分。 “去找富察巡抚还有怡良将军议事。”王懿德道。 同时他派出了一名幕僚打着白旗去南城找洋人，先稳住他们再说。 果然洋人炮击了一轮，见到城内没有反击就停了下来。 琉球馆中，陈得利站在最高处，向南城望去，他并不担心洋人攻城，他担心的是元首他们的行动是否成功了。 本土广大的版图上。每天都有惨剧发生，他们华族护卫军管不过来。 刚才的炮击，他非常熟悉，远处直冲天际的黑烟，他也见过。 满清果然无道，都被洋人打到家门口了，依然只知道做缩头乌龟。 要是元首在这里定然不会如此，元首会想尽办法，让这些洋人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的朝廷不要说让华族发展了，就是保护百姓的基本安全都做不到。 满清鞑子果然不能代表华族统治整个东方。这片土地上应该有一个更有能力的官府，比如说他们华族。 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华族就能够迅速地壮大。只有护卫军这样的现代军队才能够保护整个华族。 现在这些资源都掌握在满清朝廷的手中，简直就是浪费。 “部长，馆内的财物已经藏到了密道之中。”说话的人名叫奚百达，是一个琉球人，他是福州琉球馆的负责人。 “百达，要是真的爆发不可抗拒的危险，就躲起来，房子被破坏了，我们还可以再建，人不能有事。元首对你们给予了厚望，以后我们还将在中土建设更多的琉球馆，你手下那些人都是种子。”陈得利道。 原本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情，他已经准备北上去定海，开辟那里的琉球馆。 琉球有一个比洋人更加有利的贸易条件，那就是他是大清的藩属国。 大清有朝贡贸易的先例，地方官府只要打点得到位了，并不会反对琉球王国在当地建造琉球馆。 为什么陈得利不先去广州那样的南方大城建造琉球馆。 这也是董良定下来的策略。 一旦护卫军对本土动手，那么最早被护卫军掌控的定然是南方。 那个时候，朝廷一定会对南方进行封锁。不可能再允许南方的商船北上。 到了那个时候，就需要启用北方沿海的这些琉球馆继续维持与满清的贸易。 所以董良让陈得利向北发展。 王懿德去找的庆瑞和怡良此时正在一起。 他俩全都是怒火中烧。 怡良看庆瑞的眼神都有些怨恨。要不是庆瑞跟他借兵押送人犯，他也不会将家中的财物捎去京城了。 现在好了，他的一百多万两财物没了。这可是他积攒多年的积蓄啊。不仅仅是他一家，还有其他几家的东西也没了。 庆瑞比怡良还惨，送匪首的功劳没有了，还要背上一个弄丢人犯的罪名。 这下偷鸡不成舍把米。 “将军，这些人带着财物和人犯逃不了多远，大人只要出动城内八旗精锐定然能够将其抓获。” “富察大人，你家原来也是带兵打仗的，对方将我五百人消灭殆尽，你认为本将要派出多少人才能将其消灭。” “这个时候，对方定然是钻到了山中，没有王懿德手下的兵马配合，绝对无法消灭他们。” 这样就没有办法了，现在洋船压境，王懿德不会放一兵一卒出去的，哪怕是城外出了乱匪。 什么事情都没有福州城重要，大清朝还没有省会城市被洋人占领过呢。 他王懿德不敢冒这个险。 庆瑞刚才得到消息之后已经第一时间派出了几百抚标营前去查看。 不过庆瑞很清楚，这点人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庄顺文此时只想躲着自己的主子远远的，但是没办法，王懿德派人过来，他不得不通报。 () 第一五六章 内斗内行 庄顺文刚刚进入房间，还没有来得及禀报，就被庆瑞一脚踹翻在地。 刚才怡良在他面前说了很多风凉话。庆瑞不敢跟怡良发脾气，只能将心中的怒火发到自家的奴才身上。 “哎呦……”庄顺文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他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哪里受到过这样的羞辱。 但是此时他除了哀嚎两声，连辩解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他能够理解庆瑞的愤怒。因为庆瑞是一个极度爱财之人。 “你这个狗奴才，都是你出的主意，什么功过相抵，现在是过上加过，数过并罚了。” “大人啊，小的确实没有想到有人会劫囚车啊，咱们都是临时决定的，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啊？另外，北边一直没有乱匪，哪里来的一支战力如此强悍的乱匪呢？” 庄顺文说的这些都是大实话。 什么样的乱匪能够全部装备火枪，而且战技娴熟，一个照面就将五百八旗精锐给全灭了啊。 庆瑞也深以为然，此时怒气发泄了，他冷静了下来，目光看向怡良。 “你看本将干什么，本将只管驻守满城，哪里知道外面这些事情。”怡良白了他一眼道。 “我的人还说了，这些乱匪穿着的是绿营的号服，你要不要去问一下王懿德，看看是不是他的人？”怡良说道。 “这不可能，王大人虽然迂腐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如此胆大。”庆瑞摇头。 他一开始就排除了这是清军自己做的。 更何况，绿营中也没有哪只军队有这样的战斗力。 “对了，狗奴才，你不是有事情要禀报吗？”他这才想到庄顺文是要来禀报事务的。 “是，大人，王总督想要请大人您前去商讨退洋人之策。” 不一会儿，怡良的随从也向他报告了王懿德的邀请。 “将军，你觉得如何，咱们要不要去同王懿德商议？”庆瑞问道。 “哼，这个王懿德，剿匪的时候，没见他来找本将商议，生怕本将吞了他的军费，现在出了事情了，怕一个人担不了罪责了，却又来找本将帮他分担责任，这叫什么事情啊。”怡良嚣张跋扈惯了，说话的时候丝毫不加遮掩。 “将军，洋人总这样在闽江上架炮也不行啊，总要让他们退去。”庆瑞觉得还是要先解决问题，他此时都放下了与王懿德之间的矛盾。 “还有什么办法，只能跟洋人谈了，十年前，朝廷一开始也想要跟洋人打，但是最后不还是与洋人谈啦。”怡良又开始说风凉话。 “将军，估计王总督也是想跟洋人谈的，要不然这城内怎么到现在一炮不发呢？” “他找我们去，怕是要让我等与他一起去谈，到时候无论最后谈的怎么样，功过都是咱们三人分担。” “哼……本将才不与他一同分担，他是总督，总管浙江、福建军务，理应由他与洋人谈判。” “不过将军，咱们还是要与他会晤，不过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将此事推到王懿德的身上，让他自己去跟洋人谈。” “这与洋人谈判，不管最后好与不好都要受到追责。耆英就是前车之鉴啊。” 两个人都是满人，这个时候自然是站在同一战线上。 满清一朝，不知道有多汉官被当做替罪羊。 反正汉人读书人多的是，治罪一个，还有更多的汉人官员等着上位。 但是满官就那么点，满人中的读书人更少。 像是庆瑞这样能够中了进士的满人官员都是被重点栽培的。 王懿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了，回到府中焦急地等待着二人前来议事。 他虽然派了一名手下去与洋人交涉，但是很显然，他拖延不了多长时间。 这次洋人来得突然，出手也很坚决，从他们在琅岐炮台出的表现就能够看出来。 他们根本没有耐心。 城北的状元岭，一队抚标营小心翼翼地进了状元岭。 他们知道之前的伏击战发生在这里，自然不敢冒进。 这些抚标营其实实力上比八旗还要强悍一些，他们都是从绿营中挑选的精锐。 只是庆瑞头顶上还有一个总督，他能够掌控的兵马太少。 这些人还是他留在身边保护巡抚衙门安全的。 此时却不得不派了出来。 领队的千总名叫盛国庆，此人作战勇猛，处事谨慎，要不然也不可能被庆瑞看中。 庆瑞虽然贪心，好卖官鬻爵，但是他留在身边的都是有用之人。 他不傻，他很清楚那些送钱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货色。 盛国庆此时心中感到晦气，今天接到的绝对是个苦差。 那个福州将军怡良也是一个怂包，自己手下丢了五百人，竟然连个屁都不放，城内还有那么多八旗兵养在那里，就不能派出来剿匪吗? 最后还要他们抚标营出来。 他原本的职责仅仅是保护巡抚衙门，站岗放哨，看门护院，那是多好的差事。 盛国庆让手下沿着山坡散开行进，防止还有敌人在山坡上埋伏。 士兵们一边前进，一遍拨开挡在前面的灌木和杂草。 一个个都非常紧张，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胆战心惊。 “砰”一声枪响。 随即在右侧的山坡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盛国庆连忙下令撤退。 敌人在暗处，他不清楚敌人的情况不能贸然前进。 清军扔下了十几具尸体，向南边拔腿就跑。 康老八命令手下不要追击，他们的任务只是阻挡敌人北上，现在他们主动退却，那岂不是更好。 “盛千总，怎么办，咱们就这样回去吗？”一名手下的百总问道。 他们刚才一口气跑回了一里路才停下来休息。 现在盛国庆将手下的士兵聚在一起。 他们一个个气喘吁吁，狼狈不堪，有的将头顶的帽子都给跑丢了，好在兵器还拿在手上。 抚标营中的火器配比也比较高，几乎每十人就有五把火铳。 不过刚才面对草丛中突然发出的枪声，这些人连一枪都没来得及打出去。 “当然不能回去，此时回去岂不是让巡抚大人生气。” 盛国庆想了一下，他不想让手下的士兵白白送死，也不想被巡抚大人责罚，那么就只能在这儿跟这些人耗着。 想到这里，盛国庆带着人又折了回去，同时他还派人向庆瑞请求援军。 这次他们将人都集中在右侧的山坡上。 向前推进了一段，盛国庆觉得距离刚才被伏击的地方还有一百多米。 他招了几个火铳手，向前方的灌木丛中开了几枪。 不过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一只鸟都没有飞出来。 盛国庆依然不敢大意，继续向前推进了几十米的距离，再次让几个士兵向前射击。 就这样一步步往前，就在他们试探了三四次之后。突然有几个东西从天而降。 那是两个包裹，不过上面滋滋冒着烟。 没等盛国庆下令。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在清军的队伍中爆开。 靠的近的清军被直接掀飞出去。 盛国庆两只耳朵中嗡嗡嗡直叫，仿佛是有几只小蜜蜂钻到了他的脑袋里面。 剩下的人这次没等他下令，一个个抱头鼠窜。 此时枪声再次响起，子弹追着清军的后面飞。 盛国庆庆幸自己再次逃了回来。不过他一清点，发现自己的手下又少了几十号人。 () 第一五七章 徳迪的复仇之火 在康老八带人阻击清军的时候。 董良和尚云帮孙延平做了截肢手术。 孙延平受伤的位置在小臂，因此尚云在肘关节的位置将他的胳膊截断。 这样平叔还留下半条胳膊。 董良琢磨着以后可以给平叔做一个义肢套在上面。 手术做完，平叔还处在昏迷状态。 两人又给其他几个受伤的战士处理了伤口。 董良这才带着众人转移，只留下康老八带人守着山路，阻击清军北上。 孙延平躺在担架上，依然处于昏迷状态，尚云给的药，效果很猛。 熊二跟一名士兵一起抬着担架。 熊二抬着后面，他非常小心，生怕将平叔给从担架上摔下来。 其实董良也可以跟着物资一起北上敖江，然后从那里离开。 但是现在他却又不想走了。 因为他也听到了南边几十里外传来的炮声。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留下来。 满清可恶，百姓何辜！ 反正清军不可能派出大军来围剿自己。 现在只要在城外，董良这几百人可以横行无忌。 他倒是要看看这些洋人会做些什么。 董良前世在初中的历史书中就学过广州城外三元里的百姓自发抗击英国人，对英国人予以重创。 那时候的清军就躲在广州城中。 也许是对那段历史太过刻骨铭心，董良决定留在福州城外，万一那些洋人要是上岸肆意屠戮百姓，至少还有他们护卫军站在百姓一边。 如果那些洋人要是撤走了，那么他们再离开也不迟。 这些洋人同样不会在这里耗着，他们很快就会展开行动。 …… 福州城东南的马尾港，联军主力在靠岸扎营，因为整个码头上已经没有人了。 联军都不用搭帐篷，直接用码头上的房屋就好。 “文翰公使，你说我们要是去进攻他们的京城，他们会不会也这样缩在城池中，听说他们京城的周边有很多精美的皇家园林，或许咱们可以进去游览一番。”说话的是法国公使布尔布隆，这个人长着一张非常长的脸，加上长长的尖下巴，这张脸像一根长茄子一般。 他的上嘴唇上留着两撇八字胡，胡须的末梢打了个卷向上翘起。 自从拿破仑倒台了之后，法国人也成了英国人的小弟。 整个欧洲大陆在已经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大英帝国。 此时，日不落帝国的实力达到了自己人生的巅峰。 整个帝国都产生了一种浮躁的氛围。 这也影响到了其海外的殖民地。 作为一个海外公使，要是不能够想办法扩大大英帝国的在外利益，难么就是失败的。 这也是文翰一直这么积极扩大在华权益的原因。 之前他一直在推动在广州城开放，让英国商人能够绕过那些代理商，直接进城交易。 但是这一建议被国内的人否决掉了。 外交大臣觉得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这次对福州动手，他不需要请示国内，因为福州开阜通商之后一直拖延，这违背了履行条约的承诺，自然应该惩罚他们。 当然了，他没有请示国内，按理说也不能发动战争的，因此这次行动对上上报只是威胁警告清国的地方官府履行自己的承诺。 厦门岛，鼓浪屿…… 董良带领手下离开没多久。 孙瑜手下的守备兵就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鼓浪屿的废墟之中。 有些士兵竟然发现了地上散落的银币。 后来更多的士兵看到烧毁的洋行中还能找到不少的贵金属。 众人纷纷加入到了废墟寻宝的行列中。 突然，一个清军士兵听到地上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赶紧找带队的军官过来。 众人清理了地上烧毁的房梁，原来底下是一个地下室的入口。 入口用一块方形的石板封住，声音从石板底下传来。 原来是被倒塌的房梁给压住。 徳迪经历了一个如同地狱一般的夜晚。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猪仔们暴动了。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些手无寸铁的华工，岛上的那些华人打手就能够对付。 更何况他还请求留守的英军出面。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突然出现了变故。 正当大家注意力都被这些华工吸引住的时候，一队清军突然在港口登陆。 他们只是一个照面就将五十多名英军给消灭了。 接下来就是噩梦的开始。 这些清军带着那些带着复仇怒火的猪仔冲进了租界区。 这些人跟强盗一般，烧杀抢掠。还好徳迪反应的块，躲进了地下室。 他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专门给自己建造了一间隐蔽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入口做了隐蔽处理。这才躲过了一劫。 但是等到外面没了动静之后，他想要出来，可是地下室的门怎么都打不开。 他一开始没敢呼救。担心这些人还没有完全离开。 可是等的时间长了，他自己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压抑的感觉。 于是他拼命的敲击地下室的门。 终于门被打开了。 一缕阳光照了进来。 徳迪的眼睛被刺激得眯了起来。 地下室的入口在房间里，怎么会有阳光？ 等他适应了光线，眼前却是几个清国士兵。 完了，这下完蛋了。 昨天晚上就是清国人的士兵进攻了租界区。 徳迪举起了双手，他并不想死。 他现在是一个有钱人，在英国有自己的庄园，有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孩子。 很快他被带到了孙瑜的跟前。 见到了孙瑜，徳迪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位是老熟人。 “孙大人，你们为什么要偷袭租界区，你们这是要与整个世界开战，你知道吗？”孙瑜是他的老熟人，他并不害怕这个胆小的清国官员。 “不不不，徳迪领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是我攻击你们的。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孙瑜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昨天进攻鼓浪屿的不是朝廷的官兵。 要是朝廷的兵，至少不会进攻他的人吧。 要是朝廷的官兵，在事成之后也不应该退走啊，总要留下来驻守吧。 还有他们总要跟自己这个地方官接洽一下吧。 这样打了大胜仗了，就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他们定是在掩饰什么。 因此他可以确定这些人是假扮的。 “他们明明穿着你们的军装，长的也跟你们一模一样，你说不是你们的人，那这些人是谁？” 对啊，这些人是谁啊。孙瑜心中暗骂，我他喵的也想知道啊。 “徳迪领事，这些人一定是海盗假扮的，你想啊，他们是从海上打来的，而且他们将租界区的所有财物都抢走了，最后还一把火毁灭证据，这不就是海盗的手段吗？” 徳迪思考了片刻功夫，接着说道：“孙大人，帮我一个忙，给我准备一艘船，我需要去调查一下这件事情。” 徳迪心想自己现在孑然一身，在这里责问对方，也没有意义，还是要抓紧找到文翰公使要紧。 他手握重兵，也许要让大炮去问一下那些清国的官员，才能够问出答案。 文翰刚刚从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给租界区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给惊呆了。 原本整齐美丽的租界区，现在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很多还在冒着黑烟。 他看到了很多被烧焦的尸体裸露在外面，这些尸体已经面目全非。 徳迪是看着厦门的租界区一步步地建立起来，他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 他一定要找到这些仇人，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让他们生不如死。 …… () 第一五八章 鼓岭惨案 刚刚接见了王懿德派来的使者。 文翰的心情非常不好。对方竟然就派了一个小吏来跟他谈判。 他在中国生活了很长时间，知道这样的行为非常不礼貌。 这说明王懿德是在瞧不起自己，连对等对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让战舰对福州城的南面进行十轮自由射击。”文翰再次对海军下令道。 他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整个联合舰队都要听从他的指令。 在欧洲，军队是为政治服务的，政治被资本家所操控。 因此，总而言之，他们的军队是为资本家服务的。 “轰轰轰……” 南城外的三艘蒸汽战舰再次爆发出了怒火。 这次他们火力全开，而不是刚才那般零星地射击。 一时间，整个南城外面被一片火海所覆盖。 贫民住的房子大都是是用茅草做的房顶，一点就着。 大火像是在离离草原上燃烧，黑烟遮天蔽日。 王懿德正在府中与庆瑞和怡良扯皮。 这两人明显是串通一气，说了半天，一个要保证满城的安全，言说自己要回去抓紧动员八旗子弟。 一个说自己是巡抚兼布政使，愿意为大军做好后勤工作。 至于谈判，自然是总督大人全权负责，他们不愿意干扰王总督的决策。 是打是和，全凭借王总督的差遣。 王懿德知道自己铁定要被坑了。 城内的三巨头，两个已经联合起来了，那个福州将军怡良从一品，级别比他这个没有挂部院衔的总督还高，这个时候竟然还躲在后面做缩头乌龟。 这天下难道不是他们满人的吗？ 王懿德非常无奈，那些满人官员，要是犯了错误，一般也就是调离岗位，或者就是做降级处理。 但是他们这些汉人官员，轻则革职查办，发配边疆，就像当初的林公一般，那是多么有能力的一员封疆大吏啊，结果被发配新疆了。 更有甚者，直接被满门抄斩，家眷流放宁古塔。 王懿德做了一辈子的官了，一直谨小慎微，不希望晚节不保。 就在三人扯皮的时候，南门外的炮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比刚才更加的猛烈，隆隆的炮声几乎接连不断地响起。 “王总制，赶紧拿个章程出来吧。这样下去不行啊。”庆瑞在一旁催促道。 王懿德叹息一声跌坐在地上。 几颗炮弹落在了城头上，炸翻了几十名清军。 “他娘的，哪有这样的道理，光挨打，不能反击，这他娘的什么朝廷。”一名基层的炮兵嘴里嘟囔着。 一旁的士兵纷纷附和，他们都是本地人，看着洋人这么祸害自己的家乡，怎么可能无气。 …… 文翰也在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几位公使都觉得应该派出陆军登陆作战。 这次他们一共集结了将近两千名陆军。 其中有1000人是英军，法军营300人，美军营300人，荷军一个加强连200人，还有300人是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凑出来的雇佣军。 英军中有一多半是从印度招募的锡克军团。 不过文翰，还是希望能够通过谈判解决。 这次出击没有与国内报备，完全是几国公使相互撺掇下做出的决定，他不想将事情闹大。 要是最后导致与清国全面开战，势必要受到国内的诘责。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一艘清国人的梭船从下游开了过来。 不过这艘船上打着英国的旗帜。 舰队赶紧派小艇迎了上去。 很快徳迪被带到了文翰的面前。 “文翰公使，不好了，鼓浪屿被清国人攻打了，我们的租界区被夷为平地，侨民被屠戮殆尽。我侥幸活了下来，公使先生，一定要为大家报仇啊。” 徳迪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些狼狈。 不过他的话却让文翰感到疑惑。 现在清国人怎么会进攻租界呢，要知道即使自己打到了福州城，这些人都没有反击。 “哪一支清国军队干的？是厦门岛上的清国军队吗？这怎么可能？”文翰问道。 “先生，对方是在夜晚发动袭击的，刚好岛上的猪仔发动了暴乱，我敢保证这一定是有预谋的，对方是从海上杀来，穿着清军的衣服，他们也确实是清国人，我只知道这么多。后来我找岛上的孙大人质问过，对方矢口否认，看起来不像是说谎，我要离开，对方也没敢拒绝……” 这事情被徳迪越说越玄乎了。 徳迪说的事情很快就在联军中传开。 各国基本上都在厦门有自己的侨民。 这下好了，他们全围在文翰的面前，让文翰下令出兵，即使不打进福州城，也要在城外报复这些清国人。 文翰还没做出决定的，船上的法国人就已经急不可耐地下船了。 他们从马尾下船，一路向福州城方向杀去。 一路上他们放火烧毁能够见到的所有房子。 好在这些靠近码头的房子中已经没有一个人。 法军的指挥官是上尉弗雷德里克，他一直驻守在法属印度支那。 弗雷德里克对华人并不陌生，在法属印度支那就有很多华人，他们都是一群胆小鬼。 弗雷德里克在烧毁民房的时候，抓到到了一个当地人，这是一个胆子很大的小偷，在当地人都躲起来的时候，他在别人的家中翻找东西。 “问他，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弗雷德里克让通译问道。 那个小偷被吓得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的名字叫王二，长相猥琐，又好吃懒做，一直在码头区域做小偷为生。 那些金发碧眼的大鼻子一个个手中端着火枪，上面还有明晃晃的刺刀。 王二害怕极了。 他听得懂通译的话，但是他因为紧张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用手指着东边的鼓岭，支支吾吾 。 从他们的位置能够很清楚地看到鼓岭的方向。 通译明白了，原来当地而百姓都跑到了鼓岭上躲避。 随即，这个通译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弗雷德里克上尉。 弗雷德里克非常兴奋，今天他要让那些英国佬看一下，他们法国人刺刀才是最锋利的。 只有杀了清国人，才能够让他们感到害怕，这样他们才会屈服。 同时，弗雷德里克也要用这样的方式为鼓浪屿的侨民报仇。 鼓岭的东南角有座扣冰古佛寺。 扣冰古佛是唐朝是武夷山人，法名藻光，乃是唐天成年间，闽王之师。此寺乃是其坐逝之处。 马尾的百姓很多是这里的香客，此时有很多百姓就在寺庙中避难。 他们没有想到危险正在向他们靠近。 在王二的指引下，这队法军很快就杀到了扣冰古佛寺。 这座寺庙在山脚下，是上山的必经之路。 寺庙派了几个小和尚在外面望风。 一看到洋人的军队出现，几个小和尚就跑回寺庙示警。 弗雷德里克带着手下紧追其后。 寺庙中响起了急促的警钟声。 那些躲避在寺庙中的百姓如同受惊的沙丁鱼一般向后山跑去。 法军来到了寺庙，见到人就开枪射击，连和尚都没有放过。 弗雷德里克来到了大雄宝殿，看到了一尊铜佛，觉得应该很值钱，随即让手下用绳索拉倒，准备回头带到船上。 然后他们循着百姓逃跑的方向，朝着山上追去。 那些百姓很多都抱着财物，跑起来并不快。 法军一边追击，一边开枪。 弗雷德里克踢开一个女人的尸体，那人的怀中抱着一个包裹。 打开一看，竟然都是金银首饰。 这下子，这些法军追得更紧了，几乎每一个目标身上都携带了财物。 在他们的眼中，这些人就是移动的银元。 () 第一五九章 进击的护卫军 这些逃到寺庙中的人一般都是家境殷实的香客。 至于那些几乎一无所有的百姓，他们只能待在荒山野岭。 这鼓岭之上有很多岩洞，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地。 扣冰古佛寺后面就有一座天镜岩，岩中有洞，深八丈，广二丈。 弗雷德里克见到有华人百姓向岩洞跑去，于是跟着追了过去。 躲到天镜岩的大都是一些跑不动的妇孺。 法军堵在了洞口，里面的百姓无处可逃，他们被堵在了一处死地。 弗雷德里克在殖民地镇压当地土人，用惯了血性的手段。 他知道自己手段越残忍，这些当地人就越害怕自己，这样他们也就会越加的温顺。 弗雷德里克断然下令对洞内手无寸铁的百姓射击。 那些百姓挤在一起，他们已经被逼到了洞穴的最里面。 在最里面的位置，洞穴的上方有一个天然天窗，阳光从这里照射进来。 透过这光亮，弗雷德里克能够看到这些华人眼中的惊恐。 “射击……”他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硝烟顿时弥漫了整个岩洞。 洞顶的天窗就像是一个烟囱一般，将硝烟吸走。 接下来，他们挺着刺刀上前，将还没有死去的华人一一捅死，就连孩童都不放过。 杀了这么多人，弗雷德里克感觉自己只完成了热身。 一路向上，山上还有很多名寺古刹。 洋人杀来的消息传到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加入到了逃跑的队伍中。 大家一起向山顶的涌泉寺逃去，这涌泉寺是鼓岭之上最大的寺庙，寺庙中有数十僧兵护卫。 主持方丈法印坐在大殿中，手中敲击着木鱼。 但是这敲击的节奏已经变得凌乱。 今日涌泉寺怕是要遭遇大劫了。 此时聚集在寺庙的百姓已经有几千人。 他们中有富商士绅，也有平民百姓。 众人口中念叨着佛祖保佑，但是心中全都没底。 这些西洋人信的是拿着十字架的洋和尚，佛祖管不着人家啊。 弗雷德里克看着前方山顶珠光宝气的寺庙，心想这里面一定有更多的宝物。 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手下的士兵。 大家都非常兴奋，觉得这次出征不虚此行。 这里的宝物应该摆放到卢浮宫里面，才能够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西非服役过，那里到处都是穷鬼。 还是东方好，这山上的佛寺就这么有钱。 刚才他们在那小寺庙中看到的铜佛，外面都渡着金箔。 还有那些百姓，他们身上都随身带着金银珠宝。 眼见着洋人向寺庙冲来，寺中的几十个武僧拿着哨棒悍不畏死地挡在了寺门前。 弗雷德里克的嘴角微微翘起，这些人在他的眼中就是傻瓜。 他们以为自己的身体能够挡住子弹吗？ 法军对着前方举起了枪。 事实证明，金钟罩挡不住火枪的子弹。 他们的前方就只剩下一个高耸的木门，只要将这座门给炸开，里面的一切就全是他们的了。 寺庙中的人聚在一起瑟瑟发抖，他们跪在地上对着大雄宝殿的方向祈祷。 也许是佛祖显灵了，寺院的木门一直没有被打开。 倒是寺庙外面响起了密集而激烈的枪声。 …… 话说董良从状元岭撤退之后，回到鼓岭西麓，他们原来躲藏的那个岩洞。 孙延平已经苏醒了过来。 “元首，我们这是在哪里？”孙延平问道，不知不觉，他对董良的称呼已经改变。 没了半只胳膊，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毕竟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鼓山。” “元首，为何不撤离，难道还有什么事情？” “洋人打到福州城了，留下来凑凑热闹。”董良微微一笑说道。 孙延平知道董良留下来绝对不是凑热闹那么简单。 他是一个做事非常有目的性的年轻人。 “平叔，你就安心休息吧，我们在这里待上几天，正好让你好好修养一下，现在就转移，对你的伤势不好。” “这次多谢元首相救，孙延平不是知恩不报之人，今后这条老命就卖给元首您了，您要是觉得有用就用，要是觉得孙延平老了，就给老夫几亩地。” 孙延平终于想清楚了，他们小刀会的路走偏了。 总是扛着反清复明的大旗，永远也推翻不了满清。 都已经过去几百年了，谁还记着大明呢，况且大明末年对百姓压榨比满清还甚，哪里有什么好给百姓念着。 董良的模式就简单多了，明确自己的敌人是满清、地主士绅还有洋人。 明确自己的朋友——所有华族的百姓。 护卫军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子弟。 这样一支队伍非常的纯粹。正因如此，他们才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在战略上，董良采取了先控制无人在意的琉球作为自己的后方，这样能够解除一切后顾之忧。 而且他将重点放在了海上。从琉球向西，跨过东海，几乎可以进攻朝廷东面的任何地方。 虽然护卫军的名声不显，但是他们已经占领了位置最好的边角之地。 “平叔，你能来护卫军，我们华族上下全都会欢迎，您是反清的老前辈，我们在您面前都是后生，以后有您帮我们在后面掌握分寸，定会让我护卫军少犯错误。” “元首真会说话。元首要真想趟一趟这福州城外的浑水，不如就打起护卫军的旗号。让闽南百姓都知道咱们护卫军的好。闽南百姓纯朴重义，这次要是承了护卫军的好处，来日我护卫军定会得到福报。” 孙延平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已经开始为华族护卫军谋划起来。 董良点头，深以为然。 尚云抱着药箱走了过来，她准备给孙延平换药。 “昨日不知郎中竟是琉球翁主，孙延平这里失礼了。”见到尚云，孙延平略带感激地说道。 这个女娃子不错，这身份，配的上元首。 “平叔，客气了，尚云是随军郎中，这些都是尚云应该做的。您可不要叫什么翁主，如今我琉球是华族的一部分，翁主只是一个头衔而已。”尚云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元首都对这个老先生礼敬有加。 她可不敢在老人家面前托大。 就在这时，一名教导队员来到董良的面前小声汇报着什么。 董良的眉头微微皱起。 孙延平看向董良。 “平叔，有一队洋人上山了，娇纵残暴，四处屠戮百姓。他们有些过分了，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您在这里安心养伤，我带人去会会他们。” 事关战事，孙延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董良注意安全。 董良按照孙延平的提议让手下换回了护卫军的装束，打起了华族护卫军的旗帜。 反正不需要担心清军会来对付自己。 他也没必要做好事为清军扬名。 护卫军藏匿的岩洞位于鼓岭西麓，但是手下报告，那些洋人是从东南方向的扣冰古佛寺杀上山的。 所以董良需要带人从西侧攀爬到山顶。 他人还在路上，就得到了新的消息，洋人向涌泉寺杀去了。 同时，他也知道了这队洋人的军队大概有三百人。 而他现在手中除了押送物资回去的，在加上留守岩洞的人，还有四百人。 不过这队洋人穿着蓝色的军装。 按照手下的描述，董良从他们的旗帜上判断出，这是一队法军。 近代史上，在中国吃亏最多的恐怕就是法军了。 不知道拿破仑之后，法国陆军的水准如何了？ 今天就去试他一试。 () 第一六〇章 佛祖显灵 就在弗雷德里克指挥手下去炸开寺庙的大门的时候。 突然有人从侧面的山林中向自己这边射击。 寺庙周围的山坡上种植着一排排整齐的松柏。 期间还夹杂着一些奇形怪状的野茶树。 弗雷德里克感觉的自己胸口被什么东西剧烈的撞击了一下。 他缓缓地低头看去。 胸口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窟窿，鲜血正从那个窟窿里汩汩地喷涌而出。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倒霉，第一个就中枪了。 在欧洲的战场上有一个惯例，不许先射杀对方的指挥官。 他忘了这里是在中国。 而他还穿着这么明显的上尉军服。 董良将枪托支在地上，拿出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的弹药包，用牙齿撕开一道口子，将弹药倒进枪管，接着他取出一枚锥形的铅弹放进枪口，这就是法国人发明的米涅弹。 接下来他用通条将子弹推进枪膛。 剩下的火药则被他倒进了发射药池中。 当他再次举起枪的时候已经是20秒后。 他没有急着开枪，而是在山坡上的法军中寻找起自己的目标来。 此时，有一名法军的少尉正在人群中大呼小叫，似乎是准备接替弗雷德里克指挥战斗。 他的军刀正向董良的方向指了过来。 那些法军一个个半蹲在地上，也开始对护卫军进行还击。 护卫军的战士基本上都躲在大树或者岩石的后面。 等到对方射击好之后才探出头来射击。 “砰……” 那名少尉同样没有逃过董良的射击。 董良此时在两百米开外，基本上不需要担心被击中。 这些部署在东方的法军，使用的也大都是燧发枪，他们还没有大规模换装线膛步枪。 董良所使用的战术非常奇怪，在法国人看来，他是将所有的步兵都当做散兵来使用，这在欧洲非常少见，只有那些殖民地的民兵才会采用这样的战术。 不过此时，在地面倾斜、树木茂盛且怪石鳞次栉比的山坡上，这样的战术却非常有用。 倒是在山门前方山道上的法军更加吃亏。 虽然他们能够打出齐射，但是他们也成为了活靶子。 而护卫军却可以避开他们齐射时的火力。 作为后世来人，董良知道今后一百多年的步兵战术演变。 因此，他的指挥更加的灵活多变。 完全不像此时欧洲指挥官那般的刻板。 失去了指挥之后的法军很显然变得混乱。 不过到底是正规军，他们此时还没有溃退。 这样相互射击了将近半个小时。 法军的伤亡已经达到了五六十人。 几乎占到了他们总人数的百分之二十。 这时剩余的法军才开始向山下撤退。 不得不说这些法国陆军的专业素养还是不错的。 他们在撤退的时候甚至还会带上伤员。 就在他们撤退的路上，再次遭受伏击。 康老八带人从山道边的树林中突然窜出，他们先是将手中的手榴弹扔进法军的人群。然后手持左轮手枪，不断地对法军的后背进行射击。 瞬间就让法军伤亡惨重。 而董良带着的人也杀了过来。 他们只能继续向山下撤去。 董良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一路追着这些法国人打。 一路从山上打到了天镜岩。路过岩洞的时候，董良闻到了岩洞中的血腥味。 他带着几个士兵去看了一眼，顿时双目赤红。 里面全都是老弱妇孺，他们的尸体堆叠了厚厚的一层。 孩童的尸体在最里面一侧，很明显，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大人用身体保护了这些孩子，让他们免受第一轮的射击。 不过这些孩子还是死在刺刀之下。 从尸体的分布，造成死亡的原因，董良能够推测出惨剧发生的过程。 他能够感受到这些人当时是多么的无助与绝望。 他的手中没有相机，要不然他一定要记录下这一暴行，并展示给所有的华夏百姓。 “元首，这些洋人都是畜牲。”身边的教导队员们同样激愤。 “追，不能让这些法国人逃了。”董良咬着牙说道。 他原本还准备就此收队，有几个漏网之鱼也算是正常。 但是现在，他改变注意了。 护卫军继续追击法国人的残兵。那些护卫军士兵就跟发疯了一般狂飙。 剩余的法军士兵越来越少。 …… 涌泉寺中，人们也听到了外面杂乱的枪声。 几个寺院的管事和尚通过架在内侧的梯子爬到了围墙边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小心地观察着。 “佛祖显灵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是官军吗？”有人问道。 众人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不过还没有结束。 这些洋人太厉害了，就像是索命的饿鬼一般。 “不是官军，他们穿着蓝色衣服，头上缠着绿头巾。”众人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见过这种装束的官军。 不会是哪家的团练吧。 “我看到他们的帅旗了，东海华族护卫军。” “这是谁家的军队。” “还有一面董字令旗。” 这个时候已经有见过世面的想到了什么。 “东海”、“董”两个词拼凑在一起，很容易就能够让人联想到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东海董爷”。 “是那个在东海斩红毛，夺洋船的的东海董爷！”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商人惊呼道。 “哪个东海董爷？他怎么会在鼓岭？” 危险越来越弱，众人八卦的心理再次占了上风。 “年初的时候有一群被贩卖的猪仔在海上杀了船上的洋人，夺了船，占领了东海上的一座大岛。然后他们就专门攻击偷运猪仔的洋船，解救华工，成了一个海上的大势力。洋人派了好多大船去围剿他们都被打得大败而归。”那个商人之前去过厦门，听说了这个消息。 此刻看着众人一脸渴求地看向他，心中非常得意，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洋人跑了……” 此刻墙头上负责观察的管事和尚也没了往日里的矜持。 “呀，护卫军追上去了。他们真厉害。这些洋人真是该死。”另外一名和尚兴奋地说道。 大师，你是出家人啊，不是应该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的吗？ 和尚心想，我佛慈悲，亦有金刚之怒，况且这些人能算是佛祖所说的众生吗？ 他们比阿修罗还要畜牲。 “呜呜呜，我惨死的夫君啊！” 这时候人群中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原来是危机解除，刚才那些从山下逃来的百姓开始为那些被洋人射杀在山道上的亲人感到悲伤。 董良让手下加快速度，一定要将这帮子畜牲不如的法国兵给全部杀光。 八爷的特战队速度最快，他们使用手枪，身上的负重小，一个个身手又好。 尤其是八爷在山道上奔跑就如同猿猴一般。 他也不用枪，每当追上一名法军，他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头，顺手一扔就能够击中对方的后脑勺。 那些石头，到了他的手中就跟长了眼睛一般。 三百人的法军，现在就剩下几十个人了。 此时他们已经跑得将手中的武器都给扔了。 终于跑到了山下，这些人径直向不远处的马尾码头跑去。 董良也看到了远处联军军舰巨大的桅杆。 他停了下来，让康八爷跟阿福收拢军队。 虽然心中激愤，董良依然不会拿手下弟兄的性命去拼。 这些人他迟早要手下。 () 第一六一章 是爷们儿的站出来 董良之所以停了下来，是因为他看到了一队龙虾兵正列队向这边走来。 护卫军跟着董良向山上撤去，一路上，他们还将那些法军尸体上携带的枪支弹药和行军干粮给收集起来。 董良预感到自己可能要面临一场恶战了。 涌泉寺的位置非常的险要，但是也让这里同样成为了一处绝地。 护卫军能够摸到涌泉寺，但是要让那么多的百姓从那里转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刚才下山的时候太急了。 这会儿上山要搜寻法军的尸体，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董良还看到了更多无辜百姓的尸体。 突然，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董良走了过去，在树丛中发现了一个女人的尸体。 这个女人的后背中弹，鲜血已经染红了她背上的花布衣裳。 董良小心地翻开尸体，女人的身体蜷缩，胸口的衣襟敞开，怀中紧紧地抱着一个襁褓，保持着哺乳的姿势。 看这个女人的着装，也是个殷实人家的妇人。 婴儿在襁褓中只露出一张粉嘟嘟的小脸蛋，那皮肤晶莹如玉，一双眼睛乌溜溜地打量着眼前的董良。 嘴中也停止了哭泣。 董良废了好大劲儿才将婴儿从女人的怀中抽了出来。 正准备离开，那个婴儿又哭了，似乎是在跟自己的母亲告别。 董良将婴儿抱在怀中晃了晃。他前世就是个孤儿，最看不得小孩孤苦伶仃。 护卫军原路返回山顶，一路上收集了三百多支步枪，还有两门被法军抛弃在山腰上的六磅山炮也被董良让人抬上山。 顺带着割下那些法军的人头，他准备将这些人头摆在山门前，修筑京观。 作为穿越者，他原本不屑做这样的事情。但是这些法军做的事情太过残暴，死亡已经不足以惩罚他们。 董良刚刚带人来到涌泉寺的山门前，山门就吱嘎一声打开了。 一个留着三缕长须，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和尚站在最前面，在他的身后一众和尚列队整齐。 “阿弥陀佛，董施主拯救了寺中数千性命，功德无量。” 老和尚看起来只有五十几岁，并不算大，但是慈眉善目的。 对方以礼相待，像是迎接凯旋的将士一般迎接自己。 董良也是以礼还之。 “董良身为八闽子弟，见洋人在我中华之土上烧杀抢掠，如何能够置身事外。” 院子里的百姓都伸长了脖子，东海董爷的事情，刚才一瞬间就在寺庙中传开了。 他们都想看看这个董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一看，一个个都满眼惊讶。 这个董爷竟然是一个斯斯文文的青年。 看样貌倒是更像是一个读书人。 听其说话也是知书达礼，这哪里像是一个传说中凶神恶煞的海盗啊。 “董施主，请到寺内休息。”法印主持抬手请道。 “方丈，不必客气，洋人的援军很快就要到了，我们要加紧布防。”董良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 他身后的护卫军将士也排成了两列纵队小跑进寺庙。 这些人的出现，比董良刚才给众人带来的震撼还要大。 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身上背着火枪。 脚步在寺院的石板上踏出了整齐的踏踏声。 这些人进入寺院之后，能够做到目不斜视，就连院子里面的妇女都不能让他们侧目。 很多人都能够看出来，这是一队精兵。 董良的话，让老和尚差点没有站稳，原本以为危机已经解除了，没想到危机才刚刚开始。 “施主，怎么……怎么还有洋兵吗？”法印方丈的嘴巴都有些打结了，一点没有方外之人的淡定。 董良没有嘲笑对方，哪怕是出家人也有自己在意的东西，谁又能免俗呢？ 他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刚才那队洋兵只有三百人，是他们的先头部队。我刚才看了，他们至少还有将近两千人。” “这……这可如何是好，施主可有把握挡住他们，寺中现在有几百僧众，还有两千多百姓，我弥陀佛……” “大师，你也看到了，我手下就只有不到四百人，全在这里，那些洋兵非常强悍，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我还能与他们斗上一斗，但是他们要是全都过来的话……” “施主，请务必想想办法，如有什么需要，老衲定会全力支持。” 法印方丈言辞恳切，董良却语气平淡。 必须让他们明白，护卫军是来帮他们的，姿态要摆好。 “方丈，帮忙给我的手下准备点吃食。我还需要一些篾匠，另外，你这里有没有易燃的油料？” “好好好，老衲这就让人去准备吃食，篾匠的话，院子里这么多信众总能找到，油料，不知道香油可以吗？本寺是大寺，储备的香油和蜡烛众多。” “好，大师，事不宜迟，现在就准备。” 董良的怀中还抱着那个小娃子。 方丈看着奇怪，但是却没有问。 按照董良的吩咐，方丈迅速去准备。 而董良则站在大雄宝殿前的大院中大声问道：“诸位乡亲，我这里需要一位奶妈？” 董良的话瞬间让院子里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大家没想到这位江湖传闻的大海盗，竟然会问这样的话。 大家都看向董良，这才注意到他怀中的襁褓。 “我可以。”一个头发有些凌乱的女人站了出来。 这女人的怀中也抱着一个孩子。 董良的视力很好，能够看到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这女人长相普通，从身上的布衣来看，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农妇。年纪倒是不大，顶多也就是二十出头。 “大嫂，这里有个孩子，麻烦你照看一下。” 董良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那个女人。 他看向四周，继续问道：“我还需要三百名辅兵，有没有爷们儿愿意自己站出来。” 底下的人群却寂静无声。 董良叹了一口气说道：“刚才的那个婴儿是我在山道上捡来的，他的母亲后背被洋人击中，但是她临死前还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为了防止自己的孩子哭泣引来洋人，她在临死前扒开自己的衣服，给孩子哺乳。” “当我发现这个孩子的时候，孩子因为再也不能从母亲的尸体上吸到乳汁，这才哭了起来。” 董良讲故事的时候声情并茂，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底下已经有女人开始哭泣。 男人们却一个个像是怂包。 “在天镜岩，我在洞中看到上百被屠杀的老弱妇孺，他们原本躲在岩洞中，被洋人堵在里面，全部杀死。在洋人枪击的时候，孩子们被保护在最内侧，但是等到大人都死光了，那些孩子还是被洋人用刺刀捅死。” “谁都不想死，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非要有人先死，那也是咱们爷们儿。” “我护卫军不是朝廷的官军，原本我们没有义务来保护你们，但是身为八闽子弟，我不愿意看着洋人屠戮我家乡父老。但是我护卫军也不愿意去救那些自私自利，胆小怕事之人。” “你们是现在站出来与我护卫军一起抵挡洋人，还是等到洋人杀进来，当着你们的面凌辱你们的妻女，杀死你们的孩子？” 董良的话，让站在四周的护卫军将士想到了当初董良在海边的沙滩上对他们说过的话。 “董爷，我跟着您干，洋人来了，就应该咱们男人顶在前面。”终于有一个汉子站了起来，他的边上还有一个妇人跟两个孩童。 妇人紧紧地拉着汉子的衣角，似乎想要将自己的丈夫给拉回来。 “干了，我们不是怂包。” “对，跟洋人拼命。” …… 甚至是一些老人都站了出来。 “老朽也没几天活头了，就让我顶到前面去，还能挡洋人的子弹。” 一个老者站出来说道。 () 第一六二章 联军出动 就在董良回山的路上。 马尾码头上，联军被逃回来到法军残兵给震惊到了。 刚刚出去的三百法军，只有几十人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 法国公使布尔布隆铁青着脸，他现在都想在地上找个缝隙钻进去了。 “文翰先生，请您出兵去剿灭这伙清军。” “这些卑鄙的清国人伏击了我们法兰西的军队，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布尔布隆公使稍安勿躁。敌人的情况还没有摸清楚，不能贸然出动，我们带出来的陆军不多，可经不起消耗。” 文翰的话中还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布尔布隆怎么会听不出来，但是他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弗雷德里克上尉已经死了，要不然他一定会指着弗雷德里克的鼻子大骂。 人家都还没有登岸，你这三百人往前冲个什么冲啊，这下子好了，全军覆灭了。 法国陆军的脸都被丢光了。 当然了，滑铁卢之后，法国陆军已经没有什么脸面了。 作为联军的组织者，文翰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身为世界警察，大英帝国还是要做好表率的。 很快，文翰将所有的陆军都给组织了起来。 没了法国人，现在一共还有一千七百多人。 根据刚才法国残兵的报告，对方只有三四百人。 那些残兵将对方描述的非常强悍，什么枪法精准，作战勇猛，悍不畏死…… 文翰很清楚，失败者一般都会将击败自己的人描述得厉害一些，这样能够显得他们不是那么的无能。 不过这支清军能够击败三百人的法军，还几乎将他们全歼，确实让文翰感到意外。 “瑞恩中校，你怎么看？”文翰向一边的陆军指挥官问道。 瑞恩中校是一名从印度调来的指挥官，他出色地完成过多次殖民地剿匪任务，作战经验丰富。 “公使先生，根据逃回来的法国人描述，这些人并不像是清国的军队，他们的火枪使用率是百分之百，很少有哪只清军是这样的。另外这些人的战术配合也相当的娴熟。再加上他们怪异的着装，我觉得这些人也许是一支私兵。” “另外，这些人似乎非常善于山地作战，他们现在在山上，地形上对他们有利。” “瑞恩中校，这座山岭就在福州城的边上，要是我们不将这些人干掉，那么就无法对福州城采取陆地上的军事行动。”文翰说道。 他曾经在军队中服役过，并不是一个军事上的小白。 “公使阁下请放心，我们这次带来的锡克营同样善长山地作战，可以让他们打头阵，也许不一定要消灭对方，只要将他们围在山上，同样能够达到效果。” 瑞恩说了半天，原来只是强调行动的难度，看来他早就已经有应对的办法了。 文翰再次接见了几国公使，确定由瑞恩中校统一指挥陆军。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下午，联军的步兵才慢腾腾地从马尾码头向鼓岭出发。 董良这个时候正在涌泉寺中紧张地做着准备工作。 寺庙内的和尚加上百姓中的男性青壮一共组织了七百多人。 董良将这些人进行了分组。 其中有三百青壮分给护卫军的战士，当做辅兵。 因为董良缴获了三百多把步枪，这些辅兵现在正由护卫军手把手地教导如何填装弹药。 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帮护卫军填装。 另外四百人正在董良的指挥下修筑工事。 法印主持准备了斋饭给护卫军的将士，大白馒头和菜汤、咸菜，比护卫军平时吃的还要好。 普通的民众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不过他们也能够分到热粥。 没有人有怨言，经过刚才董良的一番教育，众人都明白了，此时要众志成城，才可能活下去。 “左右两边的山坡给我铲平了，铲出的土装在沙袋中围成一个半月型的炮兵阵地。” 董良的手中现在有四门六磅山炮，两门是董良他们自己的，还有两门是缴获法军的。 此时正由二十名教导队员负责操纵。董良将其部署在山门的两侧。 同时，他还要在山门外面挖一道堑壕，至少要齐胸高。 这样护卫军就可以躲在堑壕中阻击敌人，有了堑壕的保护，那些辅兵才能发挥作用，要不然以这些人的心理素质，直面敌人，估计连填装动作都做不出来。 法印方丈那边还提供了一些挖掘的工具。 这果然是个大庙，里面什么都有。 光是厢房就有上百间，要是在此屯兵的话，安置上千人完全没有问题。 “元首，篾匠都准备好了。” 董良又回到院子中。 寺庙中专门有一个工坊，里面各种工具齐全，原本是负责寺庙的维修的。 董良让篾匠用竹子编成球型的骨架，里面放入混合香油的易燃填充物。 寺庙前面的山坡是四五十度的缓坡，这样的地形可以利用起来。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将山门前的树木都给砍了，一部分用来修筑工事，实在没用的就地丢弃。 他需要拓展山门前的视野，防止洋人偷袭。 文翰的犹豫不决，正好给了董良准备的时间。 董良做事情有两个特点，一个就是目的性很强，另外一个就是未雨绸缪。 瑞恩中校带着多国联军一路从山脚下向上攀登。 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无头的法军尸体，不过更多的是平民的尸体。 “法克，这些该死的高卢人，竟然杀死了这么多的平民，这不是在激怒清国人吗？怪不得人家要对其紧追不舍，还要砍去头颅。”瑞恩在心中大骂法国人的愚蠢。 他们当清国人是印度支那的那些土著吗？ 这些清国人平时看起来懦弱胆小，但是一旦你将他们惹急了，这些人会团结起来，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整个清国的人口几乎可以赶上欧洲人口的总和了，这些人要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将会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十年前，他们英国人在广州城外就因为打死了几个农夫，结果被几万农夫在雨天包围起来。 那些拿着农具的清国农夫，利用下雨天对燧发枪的影响，向英军发动冲锋，结果让大英帝国的军队承受巨大损失，最后不得不撤退。 瑞恩非常担心，这一幕会重演。 他们入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因为瑞恩中校非常小心，一直让猎兵确认周围的安全才会移动。 等他们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谨慎的瑞恩直接选择了一处庙宇休息。 他们将庙宇中的尸体清理出去，这里面有和尚，有女人，还有孩子。 士兵们都感到晦气，法国人做事太不干净了，这么多尸体就散乱地放在这里，到处都是。 不知为何，瑞恩看着那些惨死的清国人尸体，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仿佛那些尸体正在诅咒他们一般。 他越发觉得这次任务不简单。 为了避免意外，瑞恩还在寺庙的周围安置了大量的岗哨。 () 第一六三章 袭扰 董良在山上除了做着大战之前的准备工作，也在关注着山脚下的洋人动向。 “元首，洋人在山腰的罗汉寺扎营了。他们的防守非常严密，我们无法抵近观察。” 康老八带人回报。 他带着特战队负责侦查工作。 “八爷，你说咱们能让他们睡个安稳觉吗？” “那自然不行。” “不过元首，这次来的洋人明显谨慎得多，而且他们有将近两千人，我们发动攻击的话，也讨不着好。” “放心吧，八爷，我自然不会将兄弟们送到他们的枪口下。不过他们也别想好好休息。” “八爷，咱们晚上一起走一遭？”董良笑着说道。 “哈哈，好！”八爷知道董良一定又憋出了什么坏招了。 …… 福州城，经历白天的炮击之后，整座城都显得死气沉沉。 马尾方向传来了洋人登陆的消息，这让王懿德大为震惊。 洋人登陆，屠戮地方，而他这个总督要是毫无作为，最后他定然难逃罪责。 福州这里文风鼎盛。 在朝为官之人不少，要是哪个大家族的宅院被洋人攻破了。 这消息很快就会有人传到京城去，到时候他王懿德还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江面上被洋人的军舰给封锁了，但是路上还是通的，王懿德赶紧让人去打探消息。 当得知洋人上了鼓山之后。 王懿德被吓得瘫坐在地上。 鼓山此时已经是福建的打卡圣地了。 很多达官贵人甚至常年住在山上的寺庙中。 更不要说很多在鼓山以东的百姓，他们来不及逃进城，全都上了鼓山了。 这下子完蛋了。 这些洋人要是酿出大规模命案来，可就糟糕了。 不过王懿德也就只敢派人去监视，并不敢派兵出击。 万一这要是洋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呢。 王懿德终于决定还击，城墙上的清军火炮，带着怒火终于对着江面上的联军军舰发动了反击。 他知道，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最后不仅要被朝廷治罪，还要被八闽百姓唾弃，被人骂做不抵抗总督。 当然，他很清楚，反击了之后，洋人的进攻必然更加猛烈。 不过后来的消息，将王懿德给整不懂了。 这些上山的洋人最后却被人追杀着逃了下来。 他手下的人还看到了追杀洋人的军队是一支华人的军队。 但是并非是朝廷的官军。 难道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家丁？只是家丁哪里有这么厉害。 王懿德准备派人上山去问一下。 这伙人也许可以成为一支奇兵。 说干就干，王懿德派出了他的心腹幕僚王资雨前去接洽。 王资雨是湖北人，这个人颇有才华，曾就读于长沙岳麓书院，二十岁中举，此后会试屡试不第，但留意农事，遍读群书，钻研與地、兵法，后来经人推荐做了王懿德的幕僚。 这个年头能够做总督幕僚，也是出仕的重要途经，假如能够立功，便可以被总督推荐给朝廷，很可能直接封个官职。 这王资雨带着五六个随从就从小路向鼓山的方向摸去。 这伙人屯驻在山上，很可能就住在涌泉寺中。 王资雨不顾危险，连夜上山，他很清楚，要是能够帮制军化解这次危机，他定然少不了一份大功劳。 董良此时正带着几十号人站在山腰上。 这里距离罗汉寺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却能够俯瞰整个罗汉寺。 虽是夜晚，但通过天上的月光依稀还能能够看到罗汉寺的轮廓。 洋人在寺庙的周围点起了大量的篝火，更是给董良指引了方向。 “八爷，组装好了吗？”董良问道。 “快好了！”康老八道。 他正带着几个教导队员组装一架扭力投石车。 这种原始的投石车由底座、横梁和投掷臂组成。 董良画出了图纸，确定了每一个部件的长度。然后在寺庙中做好了带过来。 扭力通过绞盘绞紧绳索提供。 很快投石车就组装好了，四个士兵转动绞盘，给投石车上劲儿。 “元首，看起来有些远啊。”康老八凑到董良的身边说道。 “看起来是有些远，但是咱们处在高处，实际上我们与罗汉寺的水平距离不到两百米。加上垂直高度的加成，应该能够投过去。” “就是投不到也没多大的关系，总之咱们不能让洋人安生。”董良笑道。 锡克营的营长考尔带着人正在营地的周围巡逻。 该死的英国人将他们锡克人当牛一样使用。 营地警戒的任务几乎全都给了他们。 而那些英国人自己却躲在寺庙的房间里睡大觉。 明天白天要向山上进攻的时候，不还是要他们打头阵吗？ 不过考尔也就在心中想想而已，能够在英军中服役，为他的家族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尤其他又是一名军官，这让他所在家族的权力在当地堪比土邦的国王。 “营长，快看，那是什么？”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惊叫道。 考尔顺着士兵的指引看去。 山顶上出现了一个小火球。 看起来很小，只有板球那么大。 不过随即这颗火球飞了起来，画着抛物线向他们这里飞来。 火球在考尔的瞳孔中变得越来越大。 “轰”的一声，火球在寺庙不远处的山林中炸开，火星四射，煞是好看。 “敌袭！”考尔用他那印度腔的英语喊道。 红色的火光让他头顶的红色头巾更加的鲜亮。 山顶上。 借着这一颗火球带来的光明，董良估算了一下距离，然后从新调整了投石车的姿势。 第二炮蓄势待发。 用竹子编成的火球自重较轻，可以投掷更远的距离。 就是有一点不好，从高处向下坠落的时候会产生漂移。 寺庙的香油燃烧效果很好，都是上好的菜籽油。 菜籽油味道重，董良感觉自己深处在厨房之中一般。 又一颗香油弹被放到了投石车上。 董良用手上的火把将其点燃。 他一挥手，士兵们锤击机关，将这颗香油弹击发出去。 这一次，火球在罗汉寺的院子中炸开。 董良甚至能够看到刚刚逃到院子中的洋人被火球砸中。 他们没有停下，直到发射了五颗香油弹之后，董良才让人将投石车拆开。然后他们顺着来时的路撤走。 没过多久，一队锡克兵就爬到了董良刚才呆的位置，但是这里只留下香油的味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在这儿野炊呢。 这还没有完，大火引燃了寺庙的房舍，联军住在这个小寺庙中，密度很高，被火球烧死烧伤了几十人。 房舍也全部被烧毁。 这足够他们折腾一个晚上了。 等董良回到寺庙的时候，护卫军的哨兵来报：他们抓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 第一六 四章 招安 “这些该死的清国人，卑鄙无耻的胆小鬼。”瑞恩中校站在罗汉寺的外面，嘴中不停地咒骂着山上的人不讲武德。 虽然，人员的损失不大，但是他们的栖身之处没有了。 要是换一个栖身之处，这些人难免还要来骚扰。 董良回到了寺庙，八爷依然带人在山上盯着那些洋人。 战术的模板，董良已经演示过了，护卫军在白天的时候就已经熟悉了山上的地形，居高临下，大晚上的，洋人根本就抓不到他们。 董良做出的投石机是拼装型的，方便携带，组装简易，简直就是山地偷袭的必备神器。 董良回到寺庙，战士们大都已经休息，除了一些哨兵。 法印方丈这个人其实不错，佛法如何，董良不清楚，不过他的组织能力绝对可以。 怪不得能够将这涌泉寺经营得如此之好。 护卫军的将士们都被安排在寺庙前院最好的厢房中。 董良在天黑之前让人将平叔、尚云还有那些伤员全都接到了寺庙。 这里的环境很好，更有利于养伤。 另外，洋人攻山之后，难免会找到这里。 王资雨带着几个人战战兢兢地从鼓山的西麓登山。 他是在冒险，所谓富贵险中求，这次他王资雨豁出去了。 他相信自己不会有事儿，聪明人总会有一些自负。 像他这种没有什么背景的寒门读书人，想要上位，总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在距离涌泉寺还有几百米的距离，突然有一伙人悄无生息地从石头后面窜出来。 王资雨赶紧举起了手，同时喝令自己的随从放下手中的武器。 他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这伙人果然不一般。 借着月光，他能够看到这些人穿着蓝色的衣裳，头上带着绿色的头巾，一个个面容冷峻，不过都是汉家人。 他们的手中端着火铳，洋人的那种火铳。火铳顶端装着刺刀，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此时这些刺刀都已经要顶到王资雨他们的腰间。 王资雨被直接带到了寺庙中。 山门前的空地上堆着一个京观，一股恐怖的气息从京观上散发出来。 几个随从的腿已经开始发软。 王资雨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经过京观的时候，仔细打量，原来全都是金发碧眼的洋人。 这些洋人的面目狰狞。 在王资雨看来，这些都是功劳啊，要是能够将这些人头交给朝廷，那绝对是大大的功劳。 作为幕僚，王资雨显然脑袋瓜子更加的灵活。 进入山门，王资雨跟几个随从被关押在一个单独的房间中，自始至终，那些押送的人都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只是问清楚了他的身份。 王资雨能够看出，这些兵不一般。 他们就像是战争的机器一般，冷冰冰的，不过只有这样的人才更有战斗力。 在寺庙的厢房中等了有个把时辰。 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两个持枪的战士走进来对王资雨进行了搜身，然后带着他离开。 王资雨一直在想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之前的试探，没有让他得到任何的结果。 这些兵的嘴巴很严。 到了寺庙中，他也没有看到什么其他人。 整个前院几乎全被这支武装占据了。 那些和尚和百姓呢。 现在被带出来，王资雨反倒是有一些小期待。 这种期待又让他有些紧张和激动。 终于，王资雨被带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前。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一道亮光直射得王资雨的眼睛睁不开。 他适应了一下，才看到眼前是一个长相俊良，气质斯斯文文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头顶扎着一块头巾，身上穿着蓝色短装，脑袋后面没有辫子。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年轻人就对他温和一笑。 “王先生进来坐，去给王先生倒一杯茶水来。”年轻人对身后一名同样穿着蓝色短装的手下吩咐道。 两名押送的战士，没有进来，而是留在了门口，顺手将门给关上。 王资雨理了理自己身上因为爬山而皱起的长衫，拱手道：“先生不知道如何称呼？是哪条道上的？” 董良也在打量着眼前之人，此人差不多三十几岁，下巴上留着两寸长的胡须，打理得非常整齐，双眸有神，眉毛浓密笔直，鼻梁挺拔，倒是一个中年美男子。 此人自称是王懿德的幕僚，前来联络共击洋人事宜。 董良不觉有假，此人所说应该是事实。 自己在山上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传到城内。 他王懿德不敢派兵出城，但是派人出来查探情况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来谈合作。 “在下姓董名良，董仲舒的董，良民的良，江湖上有人称呼在下为东海董爷，朝廷称呼在下为东海海盗。” “王先生，你觉得哪个合适就称呼哪个。” 王资雨明白董良话中的意思，不过他还处在震惊当中。 这就是传说中东海上的那个华工暴动后组成的海盗团体？ 从泉州地方上报的材料中他有过一些了解。 身为心腹幕僚，总督府收到的材料，他基本上都能够看到。 他自然知道这伙人的材料。 甚至还知道这些人打下过同安县城。 只不过没两天就撤走了，然后便宜了小刀会。 至于城池怎么到了小刀会的手中，这些细节，官府就不清楚了，也许是他们狗咬狗，火拼了呢。 总之，对于这一支海盗，他们并没有太在意。 这些年，浙闽沿海冒出来很多海盗，大都是原本的商船，又或者是渔民。 开阜通商之后，洋人的大船抢了沿海商船的生意，导致很多人破产，干起了海盗的行当。 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委，没人比王资雨更加清楚。 令他震惊的是这支海盗竟然有这样的战斗力。 十年前，朝廷与洋人开战，一共才消灭多少洋人啊？ 但是他刚才看门口的首级，那里至少有两三百颗吧。 “董先生。”王资雨拱手道。 他选择了董良的读书人身份。 “王先生，这次洋人一共十二艘大船，上面载有两千陆军，由英国公使文翰带队，一共有六个国家参与了进来。他们势必要福州城扩大开阜通商，否则是不会离开的。你的主家王公，这次怕是要大难临头，可怜王公也是一员干吏。” 董良这段话中蕴含了很多信息，其中一些就连总督府都不知道。 王资雨越来越觉得这个海盗高深莫测，这还是一个新崛起的小海盗吗？ “董先生，何不归附朝廷，以先生这次立下的大功，就是换个总兵做做都不为过。” “哈哈哈……朝廷的官职现在已经这么不值钱了吗？我听说有个叫王子宗的卖茶商贩，只用了五千两白银就捐了一个实职的县令。王先生说我要是与这样的人为伍会不会太掉身份了。”董良笑道。 王资雨的脸上有些尴尬。董良说的都是事实。 他们这样的寒门读书人，只能给人家做幕僚，而那些不学无术之人，却可以拿钱买官。 更为关键的，这还是朝廷搞出来的合法之举。 “董先生，海盗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王先生说的没错，所以我准备转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在打洋人吗？这次要不是我，这寺中的僧众还有几千百姓就都要遭殃了。王先生想必也知道洋人在山下所犯的罪行，他们不会放过这些百姓的。”董良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忧郁，充满了对死伤百姓的怜悯。 如若不是知道眼前这位是一个海盗，王资雨还以为他是个忧国忧民的朝廷命官呢。 () 第一六五章 交易 “先生义举，福州百姓会铭记在心。”王资雨恭维地说道。 “是啊，朝廷的不作为，置城外百姓的生死于不顾，福州的百姓也会记住的。” 董良的话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王资雨心中有些恼怒，他毕竟是总督身边的人，平时受惯了别人的恭维，此时被董良这么嘲讽，如何能忍。 不过，形势逼人强，今天王资雨打定主意，装孙子。 这是天将降大任于他，必是要苦其心志。 “王先生，奉劝你一句，跟着满清鞑子的朝廷是没有前途的。天下寒门读书人应该联合起来推翻这朝廷。你们跟朝廷不是一路的。”董良反倒是招揽起王资雨了。 没等王资雨反驳，董良继续说道：“这事不急，你慢慢看就知道了。我们来说正事儿。” 王资雨不知道董良口中的正事儿是什么，不过他洗耳恭听。 “王总督将兵马收缩在城池中定然是不敢跟洋人野战的，他丢不起福州城，如果洋人攻破福州，那么这事情就闹大了，哪怕是王总督的人头都顶不住。” “不过王总督也不能看着洋人在城外肆虐。至于洋人的那些条件，我琢磨着总督大人也是不愿意接受的。” “与洋人谈判，不论结果如何，最后都捞不着好。” “对于王总督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让洋人知难而退。” “如果不花费朝廷一兵一卒，就能够让洋人退兵，最后总督大人非但没有过错，反而还会是大功一件。” …… 董良对局势的分析，条理清晰，让王资雨都哑口无言。 他有种感觉，董良更加适合做总督府的首席幕僚。 刚才对这个年轻人的轻视也渐渐被他收敛。 “董先生，可有退敌之策。” “当然有，退敌的关键就是要将洋人给打疼了。让他们知难而退。” 打疼洋人，问题就在这里，洋人舰船上对朝廷的优势那可是压倒性的。 福州城现在都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之前，城墙上的火炮反击洋人，随后就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连带着城内的一些民房都被炸毁。还死伤了不少的民众。 洋船上的大炮实在是太多了，一艘船上的火炮数量能够赶上福州城所有火炮数量的总和。 “先生说的有理，只是又该如何才能够将洋人打疼呢？” “呵呵，你们自然不能，但是我能啊。” “你们要顾忌城内的安全，但是我不需要。” “先生高义！”王资雨不在意捧一捧这个年轻人，年轻人嘛，气儿盛，经不住捧。 不过董良的话锋一转，让王资雨啪啪打脸。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朝廷，我是海盗唉，前一段时间，你们泉州府还将我的家人给抓了起来。” “呃……先生，这都是误会，您哪里是海盗，您是东海上的大豪侠。” 王资雨也知道泉州府之前干的那件事情，最后连同安县城都丢了。 不过那些都是庆瑞的手下干的，跟王总督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要我帮忙也行，我这里有几个条件，只要能够满足我，我保证能够重创洋人，让其自行退去。最后，我手中这些洋人首级还可以给你们拿去邀功。” “这……这……还请董先生明示。” 王资雨激动得嘴唇都忍不住抖动起来。 这可是泼天的功劳啊，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吧。 “首先，我需要火药五千斤，铁匠一百名，这些铁匠的家属一并送过来。其次，我要十万两黄金作为军费。跟洋人干，那可是提着脑袋的，王先生总不会让我们白干吧？” “董先生，这工匠好说，但是这么多黄金，不要说督抚衙门了，就是朝廷也拿不出这么多来啊。”王资雨试图讨价还价。 董良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现在是卖家市场，他们只能找到董良帮忙了。 “你们没有，但是城中那么的富户，每家捐出来一点，也就有了，我想王总督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王资雨又道：“那么先生能否打着官军的旗号行事，后面总督大人那里也好运作。” “这是不可能的，我军名为华族护卫军，此名不可变。当然你们自己怎么上报，我不会干涉，你们要说我是福州地方百姓自发组织的义军，主动扛起反击洋人的大旗，我不会去你们的朝廷澄清的。”董良这次本来就是为了帮护卫军积累名望的，因此护卫军的旗号一定要打出来。 直到见到了王资雨，他改变了主义，他要名利双收。打击洋人，对王懿德和他来说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而他出于道义，王懿德出于利益。 按理说，王懿德比他要迫切一些，所以这就有更多的操作空间了。 凭什么让那些朝廷的官员白白得了好处。 所以这王资雨就是过了送钱的。 王资雨觉得自己差不多要得逞了。 这个董良果然还是有弱点的。 有的人恋权，有的人贪财，有的人好色。 人只要有嗜好，那么就容易被攻破。 既然董良爱财，那就是给他财，他相信总督也会同意的，那些城内的豪绅要是能够拿钱买到安全，也会愿意出钱的。 正如董良所说，十万两黄金分摊开来，并不算什么，尤其是在这样危机的时刻。 要是在平时，让那些铁公鸡拔毛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洋人的大炮的都轰击到城墙上了，就像是刀子卡在他们的脖子上，要让他们买个平安，还是有人愿意的。 “恕我直言，董先生，你们做得到吗？”既然谈到钱了，王资雨的嘴脸立马又变成了甲方。 甲方才是爸爸。 不过董良显然不给这个甲方面子。 “你没有选择，不是吗？王先生。王总督手握浙闽两省兵权，要不挑出一支去与洋人野战？” 董良一开始的时候还是一个读书人斯斯文文的样子。 但是现在两人开始谈生意了，他的嘴脸就有些欠揍了。 王资雨也是一个样子，刚才还跟董良谈忠义，现在却又变成一副商贾嘴脸。 实际上两人都是一类人。 精致的务实主义者。 “董先生，总督大人自是要以大局为重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全省百姓的安危。” “董先生的条件，我能够答应，不过您总要给一个时间吧，要是时间长了，什么都不做，洋人也会退军的，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洋人早一些撤军。” 王资雨说的也在理，洋人总会撤军，但是现在闽江被封锁，每天都要承受巨大的损失，更何况南边还在打仗。 董良要是拿了好处不办事，等洋人拖不下去自己退兵，那么对王懿德又有什么意义呢？ 董良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说道：“十日如何？以洋人战船上的补给，他们就是围上一个月都没有问题。” “不行，五日，十日太长了，福州的百姓到时候就要揭不开锅了。”王资雨直接打了个对折，一看就是讨价还价的老手。 “七日，不能再少了，另外还要给我增加两百工匠。不要试图在工匠中夹杂细作，要是被我发现了，合作取消，大不了我帮洋人打下福州城，到时候一样能够拿到我想要的。” “好，成交。”王资雨的目的已经达到。 一件泼天的功劳正在他的前方。 他连夜就离开涌泉寺返回福州城，有些事情还要请示王懿德。 () 第一六六章 合作 与朝廷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不过此时的朝廷更像是一个被捆缚住手脚的巨人。 董良的体量虽然小，但却是自由之身，随时都可以脱身离开。 董良与王懿德的合作必须要建立在自己是安全的基础之上。 此时，在董良的案头上是一份鼓山的地形图。 这份地图非常的详尽，而它竟然是出自一座寺庙之手。 这涌泉寺能够在鼓山上众多寺庙中独居鳌头，并非偶然。 人家和尚都是念经，他们念的是生意经。 一阵淡淡的香味传来，董良抬头，原来是尚云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先生，喝点银耳羹吧。看你这几天都上火了。”尚云走路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要不是董良熟悉她身上的体香，估计要被吓一跳。 “这是哪里来的银耳啊？”董良差异地问道。 这么高端的食材，尚云是从哪里搞到的呢？ “我在寺中的药房找到的，里面的药材很多都是食材。嘻嘻……” “元首，你们中原的寺庙都这么富有吗？您看这厢房中的家具都是红木做成的。” 董良还没注意看，他只觉得法印方丈给自己安排的房间住起来很舒服。 现在听尚云这么一说，他才仔细打量起来。 还别说，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股奢华，就连蜡烛都是上好的。 “人家生财有道，只要不是去抢，谁管的着呢。尚云你知道唐朝的时候，洛阳城中最富有的一个群体是谁吗？” 尚云很配合地摇了摇头。 “是寺庙里的和尚，洛阳城一半的高利贷都是他们放的，就连那些贵族都要找他们借钱。” “不过，法印这个老和尚，还不错，至少是一个聪明人。” 尚云点头道：“老方丈人很好，他将寺庙中药房的钥匙都交给我了，还让我随便取用里面的药材。” “那你就放心用吧，有什么好的补药都拿出来给咱们的伤员补一补，尽管用。咱们在这儿帮他看家护院，总要收点保护费。”董良呵呵笑道。 这帮子和尚确实让董良刮目相看。 佛教的入世做的非常到位，他们能够在中原兴盛千年，有其必然性。 作为一个外来宗教，它将中原的儒学和道学思想融合进自己的佛学之中。 让儒释道三位一体。 这是他在中原能够立足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外，他不仅仅迎合了上层达官贵人、士大夫的需求。 更是通过种种手段拉拢了底层百姓。 这就是包容的力量。 由此，董良想到了华族的未来发展。 从一开始，华族就是包容的，这个新的民族称呼，就是为了消弭汉族与众多少数民族之间的隔阂，消除某些人的大汉族主义思想。 让他们不仅仅在文化上融合在一起，同时也在名称上统一。 所谓的多样化，并不一定就是好事情。 一味地尊重多样化，最后反而可能成为某些分裂分子的理论依据。 包容、统一、单一化、共同化，才是未来文明发展的趋势。 在文化传播能力越加强大的未来，人种、肤色这些外在差异，反而将逐渐地淡化。 他端起精致的瓷碗，这竟然是明万历年间的青花瓷。 这寺庙中的饭碗果然是比金饭碗还要金。 入口软糯香甜，这是正宗的西湖银耳才能产生的效果。 果然是高端的食材。 “尚云，你煮饭的手艺跟熬药的手艺一样厉害。”董良赞道。 “先生喜欢就好。” “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尚云轻声问道。 “怎么了，想家了？” 董良轻笑，这女娃子怕是真的想家了。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离开琉球。 “不不，中原这里很好，这次出来尚云长了不少见识。刚才跟方丈大师聊天，他也是个中医大家，尚云学到不少东西呢。” 寺庙中的和尚一般都懂些医术，这有利于他们获得信徒的好感。 医学原本就是在宗教中诞生的。 “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任何一门学问都要与外界交流，由此获取信息来让自己不断地壮大。” …… “咚咚咚……” 清晨，涌泉寺的钟声响起。 数千人几乎同时醒来。 这些百姓发现自己昨晚竟然睡着了，而且睡得特别的香甜。 山脚下不时有爆炸声响起。大家都知道这是那些护卫军在袭扰洋人。 见识了昨天白天护卫军的强大战力。 大家都认为，只要有这些绿头军在，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 法印禅师照常带着弟子们做早课。 这两天寺庙可能要大出血了。 储备的物资消耗得很快，这么多人住在寺庙中，吃喝拉撒睡，都是寺庙包下来了。 哪怕是涌泉寺这样的大寺庙也支撑不了多久。 不过法印这次一点都不心疼。 假如这次大家在涌泉寺中躲过了洋人的杀戮，那么今后涌泉寺的名声将更加的响亮。 不要说今天救下的人会回来还愿，今天他们吃掉的东西，今后会加倍还回来。 那些因为寺庙名声大噪，慕名而来的香客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阿弥陀佛，法印又动了贪念。 早课还没有做完，有人来找法印打小报告。 那个护卫军的元首又开始折腾了。 他竟然在前院竖起了高炉，还将寺院中的煤都给取走了。 那可是上好的无烟煤啊，冬日里烧地龙用的。 “给，全都给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法印方丈咬着牙说道。 只要能够护住寺院的周全，就算封他一个护发金刚又如何。 那些洋人信的都是洋教，不敬佛祖，要是让他们冲进了寺庙，不光他们这些人性命不保。 整个涌泉寺可能都将毁于一旦。 寺庙中的人是睡好了，但是昨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被炮火洗礼的福州城就不知道多少人难以入眠。 王资雨回到城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 他是被城头上的守军用吊篮给提上去的。 他不顾疲劳赶回总督府。 总督王懿德还没有休息。 得知王资雨回来之后，王懿德赶紧召见。 “总制大人啊，好消息，事情或有转机。” 王资雨将山上的情况给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着重讲了护卫军的战斗力。 那堆在山门前的洋人头颅可做不得假。 如果是官军抓乱匪，那还可能用百姓人头充数。但是那金发碧眼的洋人头颅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对这个董良，你了解多少？”王懿德只有一点点印象。 他署理两省军务，可谓是日理万机，不可能过于在意董良这样一个海盗头目的。 “怎么说呢，总制大人，这人与普通的海盗不同，卑职知道他是同安县人，原为县学生员，不过被拿掉了，后来成为猪仔被拐上洋船，接着带人起事，杀了洋人。这事情之前泉州府有过上报。他们要按照海盗成例办理，富察大人和您都同意了。” “那他们怎么会出现在鼓山？” “这个卑职也不知道，不过这个董良说话满口大义，其愿意对付洋人绝对不仅仅是为了钱。” “总制大人，这人只不过是一部闲棋，哪怕是他扛不住洋人，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但是要是成了，这就是泼天之功劳啊，一雪十年前庚子之耻。” 王资雨说的没错，这件事情上王懿德损失不了什么。 至于今后有人说他王懿德勾结海盗。 哈哈，明明是一群义军，谁能拿出证据证明山上那伙人是海盗啊。 况且，新皇帝年纪轻轻，好大喜功，这样的胜利若是传到皇帝的耳中，定然听不进杂音的。 谁都想比自己的老子强，自己的老子跟洋人认输了，若是自己能够击败洋人。 这样的胜利必然会被无限放大，被那些读书人包装成为盛举。 () 第一六七章 退敌之策 要想让这些洋人退兵，光是重创他们的陆军还远远不够，也许人家本来就没有准备用陆军来取胜。 江面上的军舰才是洋人的依仗。 因为军舰是满清地方官府无解的对象。 只要军舰还在，福州城就不能开，福州对外联系百分之七八十都要依仗水路。 山脚下的瑞恩中校也是一宿未睡。 联合舰队的陆军士兵精疲力尽。 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昏昏沉沉。 “这群该死的黄皮猴子，真恶心。” 瑞恩想起了印度那些住在神庙里的猴子。 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将你身上的东西给偷走，它们善长偷袭，让人防不胜防。 “中校先生，我们的战士需要休息，他们已经一个晚上没有合眼。”考尔接到了上山的命令之后跑来找瑞恩诉苦道。 他们昨天晚上更换了好几个宿营地。 每次他们一休息，就会被袭击。 有时候是炸弹，有时候是火球，敌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于是联军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考尔，我知道大家需要休息。可是现在休息了，我们晚上之前赶不到山上，到了到了晚上依然要被他们偷袭，周而复始，难道我们就这样在山腰徘徊？” 瑞恩中校的话让考尔无从应对。 考尔红色的头巾下，一双深邃而疲惫的眼睛中满是无奈。 “是，中校先生。”考尔行了一个军礼。 他手下那些桀骜不驯的锡克小子们一定又会在暗地里咒骂他是英国人的走狗。 那又怎么样呢，整个印度地区有几百万英国人的走狗。 不想做走狗，那么就要做被压榨的苦力。 考尔带着锡克营在最前面带路，后面跟着的是一群雇佣兵。 英国人和荷兰人的队伍在最后面。 …… “轰……” 突然一颗地雷爆炸，七八个锡克兵在地上打滚哀嚎，他们的身上布满了血洞。 这种土地雷的威力不算大，四射的弹丸和石子嵌入人的肉中就被卡住。 这让受伤的人不至于死去，却又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继续前进……”瑞恩的命令传来。 考尔这一次避开了山道，从山道两边的缓坡向上爬。 虽然士兵们需要消耗的体力更多了，但是这下子确实没有地雷了。 只是在林子里，时不时还有冷枪打过来。 这应该是对方的猎兵，枪手的距离很远，根本就抓不到。 好在这些人的枪法也不是很准。 终于，在损失了几十条人命之后，联军士兵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开阔地。 在开阔地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寺庙。 寺庙的围墙涂成红色，至少有三四米高，三层高的大殿高耸在山上，还有一座九层琉璃宝塔。 远远看去，这座寺庙就像是一座堡垒。 这些人就是在这里击败法国人的。 瑞恩站在密林中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目标。 寺庙的前方距离院墙几米远的地方有拱起的土堆。 土堆的外围还有一些木制或者是竹制的拒马。 法克，这些人竟然还修筑了工事。 这绝对是一群专业的军人。 那些法国佬竟然说他们不是清军。 这怎么可能？在清国的境内怎么可能还有别的职业军队呢。 瑞恩没有贸然出击，而是在树林中简单修筑了一个营寨。 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联军修筑好营寨之后，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进攻的时间再次向后推迟。 寺庙外的事情董良交给了康老八负责。 他自己则开始带人打造起一座临时兵工厂。 王资雨承诺的铁匠已经到位。 仅仅用了一个晚上。就送来了两百铁匠。到底是总督衙门。 不仅仅如此，王资雨还送来了一些食物。 董良需要的生铁也全部送来。 董良现在要做的就是融化生铁，然后带着那些铁匠制作他需要的两件神器。 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 洋人没有进攻，护卫军也没有反击。 甚至连骚扰都没有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文翰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 几乎所有的舰队都加入了对福州城的轰击。 但是现在连接洽的使者都没有了。 他指望陆军能够给予对方更大的压力。 但是山上的这股敌人要是不消灭掉的话，陆军就没有办法展开后续的行动。 鼓山的位置非常重要，正好卡在马尾与福州城之间。 陆军要是贸然出击，那么他们的后路就可能被人给截断。 “咚咚咚……”整齐的鼓声响起。 联军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护卫军这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阿福在堑壕中来回穿梭。 鼓励着那些新编入进来的民夫。 他们这两天只学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给火枪装弹。 “不要怕，兄弟们，护卫军会顶在前面。你们看那些洋人，他们就是我们的活靶子。”阿福咧着嘴吧笑道。 他不是很会鼓舞人心，但是讲出来的粗话，让这些普通的农家汉子一听就懂。 院子中，董良还在带着那些工匠忙碌着。 寺庙外面的战斗，他一点都不担心。 他已经做了周密的部署，洋人要想强攻进来很困难。 这些福州城送来的铁匠，技艺上确实没有问题。 只是有几个人，很明显就不是打铁的，而是拿刀的。 看样子，那个王懿德还是不信任自己。 董良毫不客气直接将人给赶走了，还让他们带话给王资雨，下不为例。 这院子里面要造的东西，才是退敌的关键。 至于寺庙外的那一千多洋人步兵，他们坚持不了两天。 “跟着咱们元首，你们以后不用再愁吃喝的问题了。俺们有一座大岛，有一个县那么大，到时候每家都能够分到田地房屋，家里的娃子还能够上学堂读书。” 爆破手李德仲没有参加战斗，被董良安排在工坊。 制造武器过程中填装火药的工序由他负责。 李德仲这人是个话唠，他不断地给这些工匠灌输着岛上的种种好处。 将这些福州城官属工坊中的工匠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们那里所有人都是平等待遇，工匠也不低人一头，只要你做的好，以后还能够得到爵位呢，工匠还能当官哩。” “李大人啊，俺们知道，总督大人将俺们卖给了元首大人。俺们这些工匠，能吃饱饭就好，哪里有那么多的要求。”一个憨厚的工匠道。 “不不，工匠也要有追求，没有追求，那是咸鱼。” …… “李德仲，你看着这边，我去外面看看。”董良听到了鼓声，提起他的改装狙击线膛枪向外走去。 “好嘞，元首，您就放心吧。”李德仲一脸的轻松。 他知道守着这样的寺庙，他们安全的很。 迎面一个妇人向工坊走来，手中还提着一个茶壶。 她的身上打着十字交叉的背带，身前和身后各背着一个孩子。 这女人的个子也不高，但是似乎充满了力量。 背着两个孩子，手中还拎着一个茶壶。 走起路来还显得非常轻快。 女人正是主动站出来做奶娘的那个妇人。 “丽娘，你照顾孩子就很辛苦了，哪个安排你做事情的？”董良皱着眉头问道。 寺庙中的闲人很多，应该不缺劳力。 () 第一六八章 火球阵 “不不不，元首，丽娘只是想帮忙做点事情，我吃的比别人都要好，总不能坐在那里不干活。” 丽娘低着头，有些害羞地说道。 这个小妇人心地善良，性格纯朴，刚刚失去了自己的丈夫，这么快就能调整过来，实属不易。 原来她因为要给两个孩子喂奶，因此董良特意交代给她以护卫军的标准安排伙食。 而丽娘担心别人说闲话，在照顾两个孩子之外，主动帮匠营这边送茶。 董良没说什么，他已经见多了这样朴素的底层民众。 他们的这种心理有着一种原始朴素的美。 他又看了一眼女人胸前那个睡得香甜的娃娃。 正是董良捡回来的那个女娃子。 董良还给女娃子起了一个名字叫“安安”。 她的母亲在临死前所期望的，恐怕就是这个娃子能够平安。 那个丽娘虽然长相平平，但是在董良的眼中，这个勤劳朴素的小妇人看起来非常顺眼。 董良从围墙内的梯子爬到了寺庙的门楼上，居高临下地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形。 寺庙外面的空地一共清理到四五百米的距离。 此时联军步兵踩着鼓点艰难地向前移动。 几个教导队的炮兵已经在操纵火炮进行射击。 小型山炮的射程不远，但是现在居高临下，刚好能够够着树林边上。 “轰……”一颗炮弹在瑞恩的身边弹起。 瑞恩皱了皱眉头，脚步并没有因此迟缓。 法国人丢了两门山炮，他是知道的。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些人竟然会操纵火炮。 他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渐渐向他靠近。 他身上的中校军装已经引起了董良的注意。 “阿福，不要着急，放近一些。” 阿福就站在门楼外的堑壕中，能够清楚听到董良在门楼上的喊话。 “好嘞，二叔，您就放心吧。” 阿福临场指挥的能力其实不弱，他只是生活中看起来憨憨的。 打起仗来却鬼精鬼精的。 八爷指挥教导队守着另外一边。 那里更加不需要董良操心，教导队员原本就是队伍中的佼佼者，是护卫军的后备军官。 联军的军阵终于顶着炮火推进到了两百米的距离。 西方的正规军队确实训练有素，在倾斜的山坡上，他们还能够保持整齐的阵列。 瑞恩中校相信，只要在贴近齐射的情况下一定能够击败这些人。 因为是仰拱，联军这边的火炮完全派不上用场。 “轰……”一发散弹打进了联军的阵列。 “啊……”伴随着一阵惨叫声，联军的阵列少了一大块。 不过两边和后边的士兵立马又聚拢过来。 考尔的锡克营单独组成一个方阵走在最前面。 他们承受的攻击最多，这个时候已经有五分之一的减员。 但是在他们的侧后方就是英国人的方阵。 狗狗在被主人用绳子牵在手中的时候才是最勇敢的。 此时的锡克营没有任何的动摇。 “砰砰砰……”零星的射击声响起。 这是那些使用线膛枪的护卫军猎兵在狙杀敌人。 在联军的方阵前方也有一些猎兵在行动。 他们瞄准堑壕中露头的护卫军士兵进行狙杀。 董良今天的第一枪竟然射偏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这把枪用的多了，膛线被磨得变浅了。 好在瑞恩中校并没有察觉到有人针对他。 “砰……”董良再次补射一枪。 瑞恩中校的眼前一花，摔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山坡上滚动了几圈。 另外一名军官赶紧翻开他的身体查看情况。 这一枪准确地击中了他的胸口。 几个方阵都放慢了脚步。 线列步兵对于指挥非常的依赖。 各个方阵之间相互配合，方阵内部的调整，都要依赖指挥官的调度。 这个时候，教导队中的神枪手都开始发威。 专门对准联军的军官进行射击。 护卫军现在名声不显，洋人还不知道有一支军队不讲武德，专门喜欢针对军官下手。 后来随着护卫军的强大，这一战术也渐渐地传开了，以至于这些西方军队不得不规定军官必须与士兵穿着同样的服装，而且除了礼服之外，其他的军装不得在显眼的位置存在表露自己身份的特征。 联军的线列步兵终于进入射程。他们在基层军官的指挥下向堑壕射击。 护卫军似乎有些招架不住，毕竟他们的人少，在火力上比不上洋人。 眼看着敌人就要冲进堑壕。 董良让人敲响了钟声。 如果说军官的损失还没有让这支训练有素的洋人联军知难而退的话。 那么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彻底失去了进攻的信心。 只见前方的堑壕上出现了一个个圆形草球。 联军不傻，他们知道对方要干嘛。 此时没有了指挥官的统一命令。这些人依然放弃射击，自发地转身准备逃走。 但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巨大的竹编草球以骇人的气势从山上滚落，同时化身为火球，向着下方的洋人阵列冲去。 洋兵狼狈而逃，这次是彻底崩溃。 但是他们跑不过火球。只要被这种浸满香油的火球撞到就会立马化身火猪。 堑壕中临时从百姓中选出的辅兵此时最是激动。 他们没有打过仗，从来没有想到仗竟然是这么打的。 这个时候这些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想要冲出去追杀这些逃跑的洋人。 他们中有很多人的家人都在上山的时候被法国人杀害。心中对这些洋人恨之入骨。 阿福在心中倒计时，等待最佳的出击时刻。 火球燃烧的非常旺，只能滚出去几百米就会散架。 不能指望他们大规模的杀伤敌人。 “杀啊！”阿福大吼一声，一大队的所有人冲出了堑壕，向前杀去。 那些辅兵也急不可耐地跟着杀了出去，他们同样人手一支步枪。 虽然不懂什么战术，但是他们心中有复仇的决心。 这复仇之火会驱动他们将手中的刺刀从洋人的后背插进去。 护卫军的身高普遍不如洋人。 但是他们跑起来的速度却更快。 这因为他们中的很多都是在这样的山中长大的。 从小上山砍柴、采集山货，这样的山不知道已经上下过多少次了。 “砰……”阿福一枪放倒一个洋人士兵。 然后继续向前追去。 此时他已经跟士兵们混在了一起。 “噗呲……”林阿三将手中的火枪刺进了一个洋鬼子的后背。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原本他只是闽江上的一个渔夫，因为一手插鱼的本领高超，家中的生活还过得去。 但是向山上逃难的时候，他的妻子被这些洋鬼子给射杀了，留下了他还有一个七岁大的闺女。 陪伴自己八年的妻子就这样没了。还有妻子腹中那没出生的孩子。郎中都说了，那铁定是男娃子。 林阿三踩着那洋鬼子的后背将刺刀拔了出来。 仿佛他刚才手中拿着的是自己熟悉的鱼叉，而那个洋鬼子就是一条大鱼。 () 第一六九章 统战 “火球阵”似乎是一种非常原始的作战方式，但是好的战术从来都没有时效性。 上山的时候一千七百人。 最后逃回马尾的步兵只有不到五百人，而且其中的军官几乎全部阵亡。 董良拎着自己的步枪一直跟后面。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他出手了。 他跟在后面看着自己一手拉扯出来的护卫军用三人配合的小阵轻松地将那些逃跑的洋人干倒在地。 他感到非常的欣慰。 护卫军就像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剑，此时这把剑算是真正铸造完成了。 那些临时招募的普通汉子，此时同样的彪悍。 此时的西洋人都瞧不起东亚民族，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身材更加矮小，同时也是因为这些人缺乏战斗精神。 这完全就是一种偏见。通常情况下，东方民族在性格上更加温顺。 那是因为这里有几千年的文明，受到东方文化，尤其是儒家文化的熏陶，这里的人普遍注重自身的修养，知道怎么约束自身源自本能的野性。 而西方人的崛起就是一场野性的回归，所谓的文艺复兴，就是将古罗马时期对外掠夺的那套理念从新建立起来。 从而打破了被宗教长期操控的封建领主制度。 文艺复兴之后，欧洲才开始更加注重航海，一开始就是为了寻找财富。 他们从来不遮掩自己的野性。 只是因为后来，西方文明一直在全球占据主导地位，他们才会去将这种野蛮包装成再文明。 将掠夺说成是散播文明。 当他们过着发达生活的时候，享受着高福利的时候，他们会去管那些曾经被他们殖民掠夺过得地方吗？ 他们会将自己享受到东西分享给那些依然在混乱和贫穷中经历磨难的人吗？ 西方文明就是谎言、虚伪和野蛮铸造起来的。 他们主导的世界也必将是一个混乱的世界。这一点董良的前世都已经经历过了。 而东方人的内敛不代表懦弱。 几天前，当董良招募辅兵的时候，这些人还只敢躲在人群中不敢吭声的汉子，此时已经嗷嗷叫地冲在了最前面。 虽然只是打顺风仗，但是这些从来没有杀过人的辅兵，现在已经在精神上成为一名战士。 所以东亚民族在骨子里从来不缺少战斗本能。 要知道在后世世界军力前十名的国家，有一半集中在东亚这里。 董良要是能够将这一股强大的势力纠集在一起，是否能够挑战整个西方文明呢？ 这也许就是董良创立华族的目的。 反清复明，驱除鞑虏已经无法让这个民族在这个竞争激烈的世界丛林中重新坐回头把交椅。 护卫军一直追到了山脚下。远处的江面传来了轰隆隆地炮声。 这是洋人的舰队得到消息前来接应他们的步兵。 虽然没能够全歼对方，但是董良这一次基本上打残了联军的登陆部队。 除非文翰会下令让水兵出动，否则他们不敢再次登陆。 那些被击毙的洋鬼子的人头和装备自然要带回去。 董良已经跟王资雨商量好了，这些人头最后会卖给他们。 十两一颗。他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 这个价格绝对合适。 到时候福州城不知有多少人要为这些首级争破脑袋，这就不是董良要考虑的了。 …… “混蛋，这些没用的废物，连几百私人武装都对付不了，大英帝国的军队难道已经堕落了吗？” 文翰知道自己这次估计是要完了，或许他就不应该组织这次行动。 他一定是被利益蒙蔽了眼睛。 “公使先生，我一开始就说过不要指望陆军那点人，在这里的山林中，我们的陆军没有多大的优势。” “您要知道，我们上一次进攻清国可是动用了两万陆军，而这次都是一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海军指挥官赫伯少将说道。 不过他并非是在幸灾乐祸，这次行动要是失败了，他同样要受到追责。 总结了失败的原因之后，赫伯继续说道：“不过，我们还没有失败，只要我们将舰队都压到福州城外，对他们的城池进行持续的炮击，这些人一定会屈服的。” “炮击所带来的损失，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 将陆军的残兵全部收拢到船上，联军剩下的十一艘战舰全部开到了夹江之中。 此时在夹江之中已经没有一艘清军船只。 所有能够在江面上漂浮的东西全都被洋人给击沉了。 联军对福州城的全面炮击开始了。 此时距离董良承诺的时间还有五天。 大胜之后，涌泉寺内是一片喜庆的氛围。 不过大家还没有来得及高兴。 董良立马就让人跟着护卫军沿着山道下去收敛那些被洋人杀害的平民尸体。 很多人见到了自己死去的家人，再次悲从中来。 “施主，为何不让这些信徒们高兴一下。他们刚刚从生死紧张中脱身。”法印禅师站在董良的身侧说道。 “大师，虚幻的快乐对人有什么益处呢，他们现在也只是暂时安全，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洋人杀来呢？” “这东南沿海的百姓苦啊，几百年前是倭寇肆虐，现在又是洋人肆虐。这大海为何总是属于那些歹人？问题出在哪里呢？” “阿弥陀佛……”法印禅师知道董良的意思，但是他们寺庙必须要依附于官府生存下去。 “禅师，寺庙除了超度，不是也应该救赎吗？您有没有想过救赎这些人。” “如果人人都能够过上安定的生活，那么愿意烧香拜佛的人一定会更多吧。寺庙的香客多了，佛法可以大扬，寺院也可以建造得更加的金碧辉煌。” “你看这些洋人，他们过来打咱们可不仅仅是带着火枪大炮的，还有人端着十字架，声称要救赎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这洋人的和尚可都是跟在自己的军队后面，军队破坏，他们救赎，迟早有一天整个寰宇之上都将建满他们的教堂。” “禅师，这次要不是我们，你这大殿之上也许就要架起他们的十字架，佛祖的真身可能就要变成耶稣的雕像。” “阿弥陀佛……”法印禅师，双手合十。 他的眼睛微闭，但是眼皮却在抖动。 董良的统战工作都已经做到了和尚的头上了。 接下来的几天，护卫军依然住在这里，但是寺院中的百姓已经有部分人离开了。 他们大都跑到北边投靠自己的亲戚。 不过山脚下的那些百姓还住在寺庙中。 福州南城的方向一直传来隆隆的炮声。 现在已经是十月。 这炮声让人以为此时还是雷雨连绵不绝的夏日呢。 王懿德在府中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过他这次坚持没有与洋人谈判。 他甚至下令将南城的人全部迁移，只留下少量的军队驻守。 看起来是要跟洋人死磕到底。 那些人头已经被王资雨带人运回来了，他们这里有专业的人处理首级，能够让其长时间保存下去。 正是这些人头，让王懿德坚定了抵抗的信心。 同时，也让这位总督开始正视董良这个意外出现的合作者。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出更高的价码将这伙海盗给招安了。 这并非不是没有成功先例的，明末熊文灿就是因为招安了大海盗郑氏，最终成为了一方大员。 而郑氏的儿子郑成功确实为明末抗清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现在就看这个海盗还有什么本事去对付洋人的战舰了。 难道是用他们自己的海盗船。 这似乎不大可能啊。 () 第一七〇章 周腾虎 王懿德想要统战董良，而董良也在寺庙中做起了统战工作。 反正他要准备的东西还需要时间。 董良的统战可不仅仅是针对老和尚。 这几天时间，他与寺庙中的很多人都有过交流。 这里的人有农民、小贩、商人、地主，甚至还有一些读书人。 对董良所说的华族理念，这些人有着不同的反应。 那些农民对于华族的政策自然是支持的。 这个时代的农民普遍土地不充足。 要是土地充足一些的基本上也演变成地主了。 在原有的封建土地政策下，农村地区很容易就两极分化，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土地作为弱者唯一的生产资料，通常会被他们拿出来抵御风险，从而流失掉。 将土地国有，然后固化起来是抵御这种流失的唯一办法。 不过国家也要为民众提供另外一种抵御风险的途经。 这就是国有银行。 董良现在正准备创立的华族银行，就准备针对农民和小商户推出低息贷款。 这是一种国家层面对百姓的生活进行兜底。 小商贩和手工业者们就更加欢迎华族的政策，他们大都手中没有土地。 董良给他们描述的华族，更像是他们的理想国。 那些商人对华族也持欢迎的态度，因为董良为他们描述了一种更加自由的商业模式，更加安全的商业环境。 只有那些住在寺庙中的士绅认为董良所说的都是一些大逆不道之言。 在他们看来，土地都是他们祖辈一代代传下来的，凭什么要交给国家。 虽然董良这里还有赎买的政策，但是在他们眼中，土地是家族壮大的基础，是无价之宝。 不过现在是董良在保护他们的安全，这些人说话都比较委婉。 董良还是能够感受到华族未来将面临的挑战和阻力。 就在他为重创联合舰队做准备的时候，一个读书人主动找到了董良。 此人名叫周腾虎，乃是江苏人士，在福州游学，借宿于涌泉寺中。 古代的大寺庙一般都会提供食宿服务，这自然是收费的，不过对比城内的客栈要便宜多了。 寺庙多在城外，却又相对安全。 成为了很多穷游的书生住宿的首选。 周腾虎属于那种头脑聪明，博览群书，但是科举失败的那类读书人。 他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依然只是一个举人，家中又无资财，买不起官职。 之前曾做过林则徐的幕僚，不过后来离开了，现在他只能四处游学，与人针砭时弊，抒发心中不满，同时也希望能够被某位大员看中，招入麾下。 他这次来到福州本来是准备拜到浙闽总督王懿德的幕下，没想到被困在这山寺之中。 这几天他一直在暗中观察董良的所作所为，还作为辅兵参加了前两天的战斗。 这些经历让他感触颇多。 官府的恐洋和不作为让他感到失望，他对进入王懿德的幕中失去了兴趣。 “元首，你好，在下周腾虎，字弢甫，江苏常州人……” 董良一脸微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文士，听他做着非常正式的自我介绍。 这人长着国字脸，留着短须，目光深邃，看起来是个极为有主见的人。 “弢甫兄请坐。”董良抬手示意道。 这寺庙中住的读书人不少，董良跟很多人谈过。 但是主动找回来的就只有这个周腾虎。 而且这人还参加了辅兵。这让董良对此人越加的来兴趣了。 对于周腾虎提出想加入华族，董良自然是欣然同意。 现在的华族中最缺的就是读书人。 而且，他与这个周腾虎相谈，发现此人博览群书，通晓古今，更是擅长雄辩。 对方竟然能够看出满清已经进入了王朝末年，并且推测满清灭亡不出一甲子。 其对董良准备搞的均田制也有自己的看法。 他觉得董良的赎买政策没必要一蹴而就。在江南一些宗族势力强大的地方，这一政策不仅仅会受到士绅的抵制，甚至会受到族内百姓的反对。 要想在江南搞均田制，要么经历大乱，地方上的宗族受到破坏。 要么就必须先打破宗族体制，再行改革。 他还跟董良分析了历史上历次改革失败的深层次原因。 还有董良必须要解决人多地少的问题。 古来治乱之道，基本上都是通过大量杀戮来减少人口，缓解矛盾。 这一观点从周腾虎这个古人口中说出，着实是让董良感到意外。 不过董良对此早有打算，那就是通过对外移民来解决人口与土地的矛盾。 不过这就需要华族自身强大起来，这样才能够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占领更多的土地。 现在世界上大部分的土地都在洋人的手中。 华族想要，只能够从这些人手中去抢。 董良的这一思路也让周腾虎眼前一亮。 他们这些读书人，思考问题，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 那就是习惯于通过内部来解决问题。 在他们看来，汉唐时的扩张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虽然拓展了国土，但是没有产生足够的效益，最终虚耗了国力。为帝国走向灭亡埋下了伏笔。因此中原的文人很少有支持对外扩张的。 在他们眼中，似乎只有中原的土地是最好的。 “弢甫，以后有机会，你还是要多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很大，我们中原之地也并非天选之地。西部高原与荒漠反而将我们困在了边角之地。如果不能打破枷锁冲出去，那么我华夏一族，终将无法摆脱治乱循环。” “以前，我们的敌人来自北方草原，那终究还是华夏一族内部，草原人到了中原，也只能为华夏文化同化。但是现在海上的敌人来了，这些有着自己的文明，他们可不会被我们同化，他们是来同化我们的。” “这次不是治乱循环，而是要亡国灭种，甚至连我们传承几千年的文化都要断绝。” “就如同美洲和印度，他们要跟着洋人讲洋话，信洋教，甚至是学习洋人的生活方式。而在美洲，那些印第安更是连自己的血统都不存在了。洋人霸占他们的妇女，生下大量混血儿，而他们的男子则大部分被杀死。” …… 董良前几天跟他们这些读书人讲过这些外界的知识，那时候周腾虎就非常感兴趣。 现在再次听董良详细道来，周腾虎心中生起了一股浓重的危机感。 他觉得自己有使命去保护这些。他是一个读书人，有什么比维护自己的道统更加有意义的事情呢。 在这里遇到了董良，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周腾虎打定主意要跟董良一起将华族的事业做下去。 他已经三十六岁，没有更多的时光可以挥霍、虚度。 有生之年要是能够看到董良所描述的华族未来，那必将是一件快事。 确定接收周腾虎之后，董良跟他介绍了一下护卫军当前的情况。 周腾虎没有想到，董良已经控制琉球，原本还以为董良就是一个流窜的海盗而已。 现在看来，董良确实不是在说大话，他已经开始实践自己的设想了。 两人又聊起当前的形势来。 “元首已经击败了洋人，寺庙也已经安全了，为何还留在这里。我见元首终日带人打造物件，莫非还有他图？”周腾虎问道。 “洋人的步兵虽然退了，但是战船还在，我与王总督那里有约定，要助其退敌。” “元首准备被招安？”周腾虎惊讶地问道，董良之前说了那么多，要是他被招安，那么说那些还有什么用呢？ “不不不，弢甫兄，我这次只为了赶走洋人，在这一点上恰巧与官府的利益一直，这合作也只是暂时的合作。” “哦，藤虎明白了。”周腾虎点头，他明白董良是准备以退洋兵为条件从朝廷手中获取好处。 “元首与官府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需小心谨慎啊。在官府眼中，华族为海盗，他们可不会跟元首您讲信义的。” () 第一七一章 无名未必非豪杰 周腾虎说的这些，董良自然都是知道的。 “弢甫兄，放心，我这几百人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朝廷可无法奈何我。” “至于朝廷的信义……他们有信义吗？” “我只是觉得这次击退了洋兵，咱们事实上是帮了朝廷，那么自然不能白白便宜他们。” 周腾虎笑着点头：“嗯，元首说的是。” “弢甫，这次与我回岛上吧，华族初建，诸事繁多，正需要弢甫这样的大才帮忙。” “元首过奖了，腾虎闲散人一个，随时可以离开。” “元首，这天下之事，运气主其六，人事主其四。元首欲先在海外立基，人事一块，先天欠缺。腾虎四处游历，倒是有几位知心好友，如若元首有意，腾虎愿意修书几封，请他们共襄盛举。” 董良自然是欢喜不已：“如此甚好，我给你一个地址，他们若有意来我华族共事，可以到这里联络。” 董良是不可能让周腾虎留下的，这样的人才，他抓在手心中都怕溜掉。 通过聊天，董良发现周腾虎最擅长的竟然是经济。 他对财税制度有很深的见解。 两人在聊满清时弊的时候。周腾虎就指出，满清的财税制度继承明制，虽有改良，但是本质未变。 主要征税的对象依然是贫苦农夫，且依然由地方包税。 商税和盐税制度缺失，每年流失大量财税。 而这些钱都流进了那些达官贵人的口袋里，于国无益。 如果能够完善商税以及盐铁专营税收，则农税减半，国用亦可以充足。 他还认识到关税即将成为一个主要的税收品种。 他跟董良说，华族现在占据琉球，应该重视市舶收入，琉球地狭民贫，然海上交通便利，海商利润丰厚，可以作为琉球之主要税源。 这一点，董良其实也清楚，但是这些话能够从周腾虎这个古人的嘴中说出来，就难能可贵了。 周腾虎并非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读书人，他有着丰富的从政经验。 他的父亲以前在陕西凤翔做过县令，却“老耽诗酒，不治事”，竟然把县里政务交给周腾虎全权处理。 这对周腾虎来说无疑是接触政治，了解民风的一次绝佳的实践机会。 没多久，他竟把凤翔县治理得非常好：“政无巨细皆洽”。 在这种情况下，他走进了时任陕西巡抚的林则徐的政治视野，此时林则徐已经从新疆回来。 没多久，周腾虎父亲病亡，他也失去了继续展示自己才能的舞台，林则徐于是就将他招到幕中，加以重用。 周腾虎对事务都有自己独到看法，好标新立异，往往都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几次后，但凡他提出的意见和想法林则徐“未尝不释然忘其位”。 林则徐平等对待周腾虎，引为忘年交。他说：“弢甫我辈中人也，未可以平常幕客蓄也。” 后来林则徐迁为云贵总督，周腾虎离开林则徐幕府。 他先后到了四川和淮南专门研究盐务管理和改革事宜。 这些都是董良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不过此时董良已经能够看出周腾虎是一个标新立异、见识深远、性格豪放之人。 “元首，还有一事，有一人名叫赵烈文，是我的妻弟，为人清高，不过颇有才华，我来写信可能没有什么用，还望元首能够亲笔书信一封，与我一并送去。”周腾虎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又有何难，弢甫兄之才，我已知晓，你推荐之人定有过人之处，不要说写信了，就是我自己过去请亦不为过。” “元首如此礼贤下士，韬光养晦，今后定能成大事。”周腾虎再拜。 董良掌控了整个琉球，这样的消息都没有宣扬，反而还百般遮掩，这在周腾虎看来绝对是韬光养晦。 “我推荐给元首之人有三，一为赵烈文，二为管晏，皆为吾之同乡。三为桂林唐启华。” “烈文，字惠甫，今年二十岁，虽然出身官宦世家，但是他常与我谈起满清即将覆亡，不愿出仕。而且他的想法与元首您的理念颇为相投，认为不能因为满清而敌视汉族以外之他族，若要传立新朝，则要学习满清之民族政策。若有我的保证，加上元首您亲自相邀，他定会前来相投。” “其他二人也都是策议深沉，才识过人，皆关心时务，今尚郁郁伏处田间。诚能破格招贤，连茹并进，则得一人可以平数州，得数人可以清一路。” 董良突然觉得，这次来福州，不管是救了孙延平，还是劫了庆瑞的财货，都比不上认识了周腾虎。 世人只知道曾国藩、李鸿章之流。 然而清末大乱，社会急剧动荡，民生凋敝。正是因此，涌现了一批批拯救天下残局的奇士能人。 由于他们往往作为幕后人员，各种复杂原因导致名声并不彰显，但他们的的确确为维护社会稳定，维护文化持续发展做出了贡献。 周腾虎和他举荐的这些人就属于这一类。 如果不是遇到了董良，周腾虎今后会进入曾国藩的幕府，成为湘军的财神爷。 也许真的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与董良在这鼓山古寺中相遇、相知。 董良前世也不知道周腾虎为何人，只当他是一个失意的读书人而已，家世已经莫落。 后来，两人之间逐渐熟悉，董良才了解到这个人传奇般的人生。 “弢甫，谢谢你，创立华族，重振东方文明，是我们每一个华夏儿女应有的本分，我也希望这成为我们共同的事业。” “腾虎亦很期待。” …… 经过几天的紧张赶工，董良终于准备好了自己要的东西。 期间，王资雨来催促了好几次，董良不为所动。 反正他与王懿德之间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 第一批五万两黄金已经被王资雨送了过来。 他们不愿意一次性付清，董良也能够理解。 十月十二日傍晚，董良带着教导队以及三百民夫下山。 这些民夫每两人一组，一人背一人扶，将董良做出来的东西带下山。 阿福的一大队则在夜晚带着工匠、以及一些愿意追随护卫军的百姓离开。 工匠以及他们的家属，都是总督府送给董良的，他们知道护卫军的工匠待遇好，也都愿意跟着董良。 而那些百姓中有一部分也是愿意跟着护卫军去寻找新生，这都是董良这些天统战的结果。 让阿福他们提前出发，是周腾虎的建议，先将这些普通人转移了，防止官府在事成之后突然发难。 董良深以为然，在准备好袭击舰队的当晚让阿福秘密带人转移。 孙延平那里有路子，他将带着这些人安全回到船上。 有平叔压阵，董良放心不少。 他现在身边只有周腾虎以及教导队的百来人。 来到山下，王资雨带人前来接应。 董良要利用夜色，潜伏到江边。 “董先生，就用这些东西退敌？”王资雨指着那些长长的铁桶子，还有那些圆形的铁球问道。 “王先生管的有些多了吧，我说过了，我来负责退敌，你们负责付钱，咱们两清。”董良有些厌烦地说道。 他越加的感觉这个王资雨有些鬼鬼叨叨。 () 第一七二章 夜袭 董良的话让王资雨有些尴尬，似乎是做了亏心事一般，王资雨并没有对董良的话表现出不满来。 “董先生，那您抓紧行动吧。” …… 董良趁着夜色带人从城南被炸成废墟的残垣断壁间穿行。 然后他跟八爷兵分两路，八爷带人在废墟间部署火箭弹。 也就是队伍中那些长筒状的东西。 董良要将那些工匠都给带走，就是不想官府获得制造火箭弹的技术。 董良的火箭弹甚至比英军的还要先进。他可不希望被官府学去，到时候满清的官府指不定要拿来对付自己呢。 而他则带着一部分人还有民夫继续向上游潜行。 他们准备潜行到五六百米外洋人舰队视野的盲区。 来到江边的一处滩涂。董良让那些民夫将巨大的铁球放了下来。 他让人用绳索将两个球连接起来。 麻绳的长度大概有七十米。 这个长度与联军中主要战舰的长度差不都。 董良做出来的是水雷无疑。 不过这个时候的水雷要么是等着敌人来撞击，要么就是用小艇投送。 会移动的鱼雷还没有出来。 董良巧妙地用一根拥有浮力的绳索将两颗水雷连接起来。 这样水雷顺江漂流而下，就会挂到敌人的战舰上。 绳索的长度刚好能够保证水雷挂在战舰的两侧。 而且董良可以调整水雷的密度，让其在战舰水线以下部分爆炸。 只是一根绳索就解决了水雷如何命中战舰的问题。 这次董良真的不是开的金手指，而是靠自己的脑子。 后世的水雷拥有众多的技术加持，是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的。 不过这些水雷还需要由人拖到江中去。 这里是夹江，江面并不是太宽。 教导队中很多队员都能够做到游个来回。 看起来很重的水雷漂浮在水中后，一个人就能够轻松地拖动。 水雷和下水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董良却迟迟没有下达命令。 “嗖嗖嗖……”城南的贫民窟中，一根根火箭拖着长长的火蛇飞向江面上的英军舰队。 福州城的西南角，乌山之上有一座乌塔，站在塔顶可以看到江边。 王懿德站在乌塔的顶层，凭栏而立，他年纪虽大，却依然意气风发。 经过此役，他的声望甚至将超过林公。 凉飕飕的江风将他的藏青色披风吹得鼓了起来。 花白的胡须，随风飘向一侧。 在他的边上站着一个中年文士，颇为儒雅帅气，正是总督府的幕僚王资雨。 “子玉，让你安插进去的人怎么样了，有什么消息没有？”王懿德语气深沉地问道。 子玉是王资雨的字。 “回总制，有两个被那个董良逮出来了，不过属下还留了后手。” “但是富察巡抚那边您可要打好招呼，不要将我们自己人给干掉了。” “这个应该不会，庆瑞只想拿回他自己的钱，他没必要杀那么多人。”王懿德道。 “哼哼，一个小贼，胆大包天，劫了朝廷重犯，抢了巡抚和将军钱财，还敢大言不惭地与官府谈合作，要好处，我看他是被银钱蒙了心。” “这样的人活该活不长久。”王资雨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些天，他没少受董良的气，对董良早就恨之入骨。 “也不能这么说，此人年纪轻轻，就能够打造这样一支精兵，若是将才华用在正途上，以后必将前途无量。” “唉……终究是一开始就走偏了。”王懿德似乎有些惋惜。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南城飞出的火箭弹。 “急如风火，灿似银蛇，这是神火飞鸦？”王懿德道。 “看起来与神火飞鸦无异。”王资雨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王懿德刚才还对董良是否能够成功感到疑惑。 现在他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有此等利器，何愁不能退敌呢？ 看着这样壮观的景象，王资雨的腿肚子都有些发抖，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这样的利器，他在几天时间内就造出来这么多。 火药和生铁，乃至于工匠，这福州城都有很多，但是他们却造不出这样的神器。 但是将这些东西和人交给了一个年轻人，他却能够在短时间内造出来。 王资雨不自觉的擦了一下额头，这么凉爽的天气本不该有汗的。 他这次摆了董良一道，一定要斩草除根啊。 否则被这样强大的一个年轻人记恨，他王资雨将寝食难安。 …… 江面上。 “敌袭！”军舰上的瞭望手看着远处的火光，惊恐地大声喊道。 英国人惯常使用火箭，船上的瞭望手一眼就看出飞来的是什么东西。 联合舰队各艘舰船上，几乎在同一时间拉响了警铃。 水手们快速进入自己的战位。 船长让船上的损管做好准备工作。 “轰轰轰……”上百枚火箭弹对着停泊中的军舰进行直瞄射击，最后只有三十几枚命中目标。 看起来命中率还不错，但是这么好的条件下，这样的命中率依然让董良不大满意。 舰队受到攻击，自然是要向另外一侧岸边躲避，原本他们在江中间以东西方向排成了一条线。 董良的链状水雷也许只能挂住最前面的一艘战舰。 但是现在他们开始移动，队形就散开了。 此时，董良才下令手下下水投放鱼雷。 董良计算过了江中的水流速度，然后给水雷设计了延迟引信。 江面上大部分的战舰都被火箭攻击到了。 但是以董良制造的火箭的威力，仅仅几发，如果不是击中了要害位置，根本就无法对这些战舰造成重创。 战舰上的损管开始抢修受损的战舰。 炮兵也没有闲着，他们开始对着岸边进行射击。 完全没有注意到水面漂来的危险。 八爷他们在释放火箭之后就快速转移走了。 那离开的速度堪比赛跑，按照董良的安排，他们这一部分就是一波流。 实际上就是为了打乱舰队的阵型。 董良在上游释放的水雷才是重创联军舰队的关键。 但是联军想不到这一点，在他们看来，这些清国人能够搞到火箭就已经是非常令人震惊的事情了。 哪里能够想到清军还有后手啊？ 联军对已经是废墟的南城再次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这次他们一点没有节约炮弹，几乎是饱和式地将南城外给轰炸了一遍。 王懿德看得目瞪口呆，洋人的炮火竟然如此的厉害。 这样的炮火轰炸，哪怕自己有数万大军，恐怕也攻击不到跟前啊。 那些神火飞鸦终究对付不了洋人的军舰。 这让王懿德有些失望，也许终究要与洋人展开谈判才行啊。 谈好了之后，自己的官宦生涯也基本上就要结束了。 到时候不如自己主动告老还乡，也许朝廷还能留给自己一个体面。 就在这个时候江面上突然出现了异变。 () 第一七三章 事了拂衣去 “轰……”排在联合舰队最前面，也就是最西面的是美国人的蒸汽木壳巡洋舰“波瓦坦号”。 这艘蒸汽木壳巡洋舰是美国远东舰队的旗舰，同时也是绝对的主力。 此时的蒸汽明轮战船的船舷更高，船体也更加的宽大。 远远的看起来就非常有气势。 董良首发命中，非常兴奋。 更加让他感到兴奋的是这艘美国人的主力战舰竟然紧接着发生了殉爆。 原来是水雷上的绳索挂到船头之后，两颗水雷刚好延伸到了底舱弹药库的两边。 双向的爆炸瞬间在船底击出了一个大洞，同时引爆了铜板包夹起来的弹药舱。 这样一艘两千四百多吨的主力战舰上往往会携带数吨中的炸药。 虽然经过了几天的消耗，存量依然一点都不少。 可怜的远东舰队司令奥利克还没有来得及转移就随着战舰葬身江底。 整艘战舰上的五百多名美国船员十不存一。 殉爆来的太快了，超过了众人的反应时间。 这艘战舰的残骸在下沉的时候竟然还触发了另外两枚水雷。 紧随其后的是法国人“高卢号”战列舰。这是一艘“鲁莽级”七十四炮战列舰。 这种风帆战列舰，法国人一共建造了一百多艘。 这艘战舰也挨了两发水雷，不过没有沉没。 只是战舰已经开始严重进水。 舰长下令将战舰冲向南岸搁浅。 “倒车，赶紧倒车，向东撤退。”赫伯赶紧让传令兵向各艘战舰传达命令。 “轰……”又有一艘西班牙人的风帆护卫军被水雷命中。 这艘小型战舰几乎断成了两截。 转瞬之间舰队就损失了三艘战舰。 文翰绝望了，他再也不想打什么福州，现在他只想着怎么撤出去，然后想办法怎么给国内交代。 这样下去，自己很可能要被送进军事法庭。 乌塔之上，刚才还有略有失望的王懿德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又是什么利器？ 有这样的利器，哪里还担心洋人进入大清的海疆啊。 只要洋人的战舰无法靠近大清海疆，那么大清还哪里需要害怕洋人？ “这……这是什么？”王懿德问道。 “制军，属下也不知道，那人不让任何人靠近工坊。恐怕只有工坊里的工人知道。等我的人回来了，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我们以后也能造的出来。”王资雨说道。 他知道这东西制造起来只需要生铁、火药。 他当然不知道，这水雷中还要有精密的击发装置，还要通过计算设置引信。 这些都不是那些凭借经验做事的工匠能够做到的。 他不知道，护卫军的工匠都是需要学习文化的，尤其是数学与几何。 董良时常会亲自给他们授课，这些都是董良这个技校老师原本最擅长的。 这么重要的技术，董良又如何会让官府给学去呢？ 王懿德的脸色舒缓了起来，他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明天你亲自去找洋人谈判，稍微给他们一个台阶，这件事情可以结束了。”王懿德自然不会傻到跟洋人死磕到底。 这次来的洋人数量并不多，他能够对付，要是真的将他们给逼急了。 这些洋人再次组团到大清漫长的海疆巡游，那时候朝廷可能就要将他王懿德拿出来给洋人做一个交代了。 “是，属下明白了。” “等下你带副将张从龙一起到城外交割银钱，他知道该怎么做，事后有关此事的文书全部销毁，我们从来不知道什么东海海盗，明白吗？” “大人，放心好了，卑职定会将此事处理干净。”王资雨拱手准备离开。 终于结束了，王资雨的心中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 如果说总督大人是那个下棋的旗手的话，那么他就是执子的棋童。 董良这样的人虽然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但是充其量也就是颗棋子而已。 这个年轻人此时怕是还在眼巴巴地等着自己送金子过去吧。 正当王资雨转身离开的时候，王懿德说道：“子玉，你在我身边也做了有五年时间了吧？” 王资雨赶紧停下了脚步，转身拱手，但是没有说话。 他的心中万分欣喜，自己忙前忙后，跑来跑去，不惜冒着风险上山与海盗共谋，不就是为了总督大人的这句话吗？ “你是一个有实才的，这次事了，我保举你一个道台，以后治理一方，切记要用大智慧，造福百姓，不要再用你那些小聪明了。” “属下谢制军大人栽培！” …… 鼓岭西麓，一支三千人的八旗兵正在悄无声息地登山。 庆瑞知道劫囚的人躲在涌泉寺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怡良。 怡良和庆瑞都有自己的耳目。 他们不知道王懿德的计划，但是他们知道有一支民间武装就在鼓岭上，而且还击败了洋人的陆军。 他们只要稍微知道一点消息，然后派人调查一下，就立马就能够明白这伙人跟劫囚的那伙人是一路的。 当这些八旗兵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接近清晨。 寺庙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小沙弥探出头来，然后拎出了一个马桶。 不过他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摔倒在地。 手中的马桶也翻到倾覆，弄得门槛上到处都是秽物。 “冲……”领队的八旗统领一声令下。 这些甲胄齐全的八旗兵一拥而入。 寺庙中空空荡荡，原本在前院竖起的小高炉已经被拆毁，只留下地上的一圈烧灼过的痕迹。 “阿弥陀佛……”法印方丈带着一众准备做早课的和尚迎了出来。 满清的皇帝大都信佛，佛祖面前，这些官兵不敢任意放肆。 法印方丈害怕洋人，也害怕董良那样的海盗。 但是他却并不怕官军。 他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海盗控制寺庙，本就是官府保护不力，不能怪他们寺院。 “将军终于来了，一伙海盗控制了鄙寺，还与洋人在寺前火并，扰乱了佛家静修之地，还请将军护卫我寺周全。老衲改日进京讲法，必将在圣人面前致谢。”法印和尚一上来就将这些八旗兵给拿捏得死死地。 “人呢？”八旗将领问道。 “什么人呢？”法印反问道。 “老和尚，我问那些海盗呢？” “走了，阿弥陀佛，感谢佛祖显灵，感化海盗……” “什么？走了？全走了？” “走的干干净净……” “哎呀……不好！”八旗将领想哭的心都有了。 …… 在福州城西南面的一个小山谷中，一支规模有四五千人的清军拉了一个巨大的网，向小山谷慢慢收拢。 不过直到他们收拢到小山谷，这张网依然是一条鱼都没有。 王资雨在兵士的重重保卫之下来到山谷中，这里是他与董良商量好交割尾款的地方。 那可是五万两黄金啊，虽然现在银子贵了，但是这也抵得上几十万两白银了。 谁能够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王先生，快看，这里有一张纸条。”一名士兵突然喊道。 王资雨一阵苦笑，气庞涓这样老套的剧情竟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大概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了。 不过王资雨打开纸条之后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仿佛是撞见鬼了。 () 第一七四章 归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哈哈哈，弢甫兄真是好雅兴，这首侠客行正是董良此时心中之感。” “元首，跟着您的后面不管做什么，腾虎都感到心中爽利，此时，唯感觉吾之前三十几年都是白活了。” “唉~弢甫兄如何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人生际遇，没有之前三十几年的人生阅历，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弢甫兄呢。当然了弢甫兄现在入了我华族，我们成了同志，这与你进入某位总督的幕府，又是不同的人生际遇，再过几年弢甫兄又将是一个不同的弢甫兄。” “呵呵，元首你这话可不像是一个年轻人能够说出来的，元首你真的只有19岁吗？”周腾虎煞有介事地问道。 这倒是让董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弢甫，有些人天生心智早熟，年长一岁就仿佛是过了四五年，我也为之苦恼，脑子未老先衰。” 董良赶紧叉开年龄的话题：“弢甫兄是怎么判断那个王资雨会外放一个道台呢？” “元首，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一个资深的幕客，这朝廷的官场有明面上的规矩，也有暗地里的规矩。不过大家做事大都会按照规矩来办事儿，越往高层就是越是这样。” “因为这些人都是规则的受益者，一般的幕客外放也是有规矩的，像您说的那个王资雨，他原本就是举人出身，又是总督座下首席。” “这次的事情，王懿德最少能够加一个从一品的部院衔，那么作为他的手下头号功臣，王资雨是可以得到一个道台的缺的，不过是否有实职，就要看王懿德的运作了。” 原来如此。 这些官场的潜规则，董良是不知道的，他手下的那些人也不会知道。 陈得利了解市井之事，孙延平熟悉江湖规矩，康老八知晓道上的事，但是这官场之事只有周腾虎知道。 “弢甫兄，真的不用将家人接来岛上吗？”董良问道。 “无妨，我已经告诉烈文，他要是愿意投奔元首，自然会将我的家眷带来，要是他不愿意的话，也会代为照看。家中还有些田地，足够他们生活的了。” 周腾虎这个人好游历，不喜欢束缚，本就是常年不归家的人。 他现在跟董良走，家人也不会担心。 此时小船已经划到了南岸。 这些小船都是董良之前渡江时藏在北岸的。 现在刚好又派上了用场。 康老八组织教导队搬运东西。 董良站在岸边看向北岸晨曦中的福州城。 乌山上的乌塔和于山上的白塔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秋时节。 深夜的寒气让江上的水汽凝结成雾。 整座城市看起来就像是一幅水墨画。 “这福州城真是东南形胜之地，名字也好，我们很快还会回来的。”董良小声说道。 像是在告诉周腾虎，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周腾虎对这个颇为老成的年轻人越加的感兴趣了，也对自己这次东海之行充满了期待。 他这人生性豪放，本就热爱冒险。 还有那个长相彪悍的康老八，与自己的年龄相仿，也有些神秘。 周腾虎也爱练武，能够看出对方是个高手。 不过那康老八除了董良之外，根本就不愿意搭理别人。 董兴福和孙延平走的是北线与转运物资一样的路线。 而董良则沿着他们原本来时的路线原路返回。 一路上都很顺利。 南岸的各县也都处在了戒严的状态，野外几乎见不到一个人。 …… 终于来到了福清湾。 三艘飞剪船依然停在那个隐蔽的港湾。 董良上船的那一刻，终于感到一阵安心，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般。 战船也是领土的延伸，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董良觉得自己回到了家中一点没错。 …… 此时的上原港却非常的热闹。 从鼓浪屿运送物资的船队已经到港。 物资和人员太多了，提前知道消息的后勤部长林本从石垣岛上又调了一些人过来帮忙。 码头上现在已经有八个泊位，可以同时装卸八艘商船。 就是这样依然还有商船在外面等待。 “兄弟们，我们到家了，以后跟着元首干，再也不用怕挨饿，等到你们自己安顿好了之后，元首会派人接来你们的家人一起团聚。” “元首对手下仁义，这次出动大军解救大家。虽然元首没说什么，但是大家伙心中要念着元首的好。” …… 肖国群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上原港，远处的上原别墅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变化。 但是港口变得更大了，几乎要跟边上的造船厂连在一起了。 港湾的入口处，青黑色的炮台矗立在天然防风堤上。 黝黑的炮口从半封闭的炮台缺口上伸出来，震慑着一切敢于靠近的敌人。 旁边的造船厂中几十艘小型战船已经接近完工。旁边还有几艘正在建造的大船。 远远看去，船厂的工人像是勤劳的工蚁一般，在船只的骨架上攀爬。 码头区到处都是人，有行政公署的文官在给新来的人登记造册。 有守备队的人在接收俘虏，这些俘虏被押送进专门的收容站，进行防疫检查。 经过消毒之后，他们才会被分到各个劳改大队去参加劳动改造。 还有普通的民众在码头上设了粥棚，让新登岸的人能够吃上一口热饭。 给新人吃口热饭，这是华族的传统，这一传统后来一直在华族的移民目的地流传。 肖国群一路上他利用自己在鼓浪屿华工中的影响力专门负责安抚那些华工。 他给这些人讲了很多关于八重山的事情，在这里人人平等，大家共同劳动，共同参与分配。 护卫军中也是官兵平等，没有欺压。护卫军在岛上深受百姓的爱戴，因为他们是百姓的护卫军。 在元首的带领下，护卫军战无不胜，从无败绩，他们护卫百姓安全，同时为华族拓展生存空间。 而且护卫军几乎都是华工出身。大家有着共同的出身。 在肖国群的宣传下，很多人的心中已经种下加入护卫军的种子。 他们在鼓浪屿也看到过护卫军的雄姿，在码头上，护卫军打得那些凶悍的洋鬼子抱头鼠窜。 他们早就一个个心生羡慕。 不过肖国群没有对任何人说自己是从这里逃回去的。 那天登船之后，因为时间太赶，他都没有能够见到元首。 元首也没有提怎么处理他，不过要是不受到惩处，肖国群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有新人来，在西表岛上可是稀罕的事情，很多人都跑来看。 杨瑛瑛手中拿着小册子，她被行政公署的刘峰良拉来负责登记。 每经过一个人，杨瑛瑛的小册子上就会多出一个名字，还有此人的籍贯还有面目特征。 “快看，那里还有洋人女子。”卓浪指着一处卸载俘虏的码头喊道。 一群孩子都好奇地看过去。 岛上有洋人男子，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洋人女子。 以至于这些孩子会讨论洋人是从哪里来的，有人说是从海蚌中生出来的，因为洋人都是从海上坐船过来的。 当然这都是在他们没有学过世界地理之前。 现在的他们已经知道地球的概念，不会再说出那些无知的话语。 () 第一七五章 人口与文明 海面上风平浪静，不过飞剪船巨大的船帆依然能够提供足够的动力。 董良的速度几乎是商船的两倍。 因此虽然耽误了一周多时间，但是董良此时已经到了东番岛北部海域。 “元首，那里就是东番岛吗？”周腾虎指着南面的大陆问道。 “正是，我华族护卫军目前主要驻扎在八重山群岛。就位于东番岛的东侧。与这里最近的岛屿只有两百里地。乘船不需一日便可到达。” “元首下一步准备拿下东番？”周腾虎道。 “被弢甫你看出来了。在这东海之上，从北边的扶桑向南到琉球诸岛，再到东番，就像是一条链子一步步向西靠近本土。我们先控制琉球，打服扶桑，然后收东番，一步步踏足本土。” “元首，你所说的太平军准备拿下江宁的论断，我觉得有道理，不过江宁毕竟是大城，太平军要想拿下也没有那么容易。” “弢甫，不要小看太平军，他们能够与满清周旋两年时间，不无长处。要是满清能够在将他们围在永安的时候，出重兵剿灭他们，那么就没什么事情了。” “然而在永安之后，太平军分封诸王，完善了自己的制度，有了自己明确的纲领。他们所过之处能够得到百姓的拥护。这为他们流窜作战创造了条件。现在太平军已经流动起来，他们只会越打越强，而清军因为调度的问题，总是慢上一拍。” “现在太平军正在围攻长沙，不过久攻不下，他们很快就会转移，而满清湖广的军队全都被调动到长沙周围，要是太平军此时窜入湖北，会有什么结果？” “武汉三镇号称九省通衢，这里可以北上荆襄，问鼎中原，也可以顺江而下江南。” “那么他们为何不去河南，要是能够一鼓作气拿下京师，天下汉人未必不会支持他们建立新朝。” “你别忘了，太平军不善骑战，到了中原，朝廷很快就可以从陕西、山西以及直隶调集大量骑兵。太平军中有聪明人，我听说那个东王杨秀清现在执掌大权，这是一位能人啊。” “元首为何对太平军如此关注？”周腾虎与董良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他说话比较直接了当。 这本就是他喜欢的交流方式，只是以往认识的朋友都是读书人，他们都是习惯于委婉地交流。 “因为咱们要借太平军的势。” …… 董良转身离开，周腾虎却继续留在甲板上吹风。 他有些晕船，吹吹海风反而能够舒服一些。 看着董良进入船舱的背影，周腾虎感慨这个年轻人确实老成。 借势，谁都会，但是能够借成功却不容易，这需要对时局有着精准判断。 董良远在东海又怎么会对湖广的事情掌握得那么清楚呢？ 这人身上还有秘密需要挖掘啊。 董良进入了船长室，就见到尚云正站在丽娘的边上逗弄孩子。 “尚云，你也喜欢孩子？”董良问道。 “当然了，你看这两个娃子多好看。” “安安好看，我家大牛长的太黑，眼睛也小，哪里好看啊。”丽娘抱着孩子笑道。 大牛是丽娘的孩子，不过这孩子不像丽娘，一个小娃娃就皮肤黝黑，眼睛还小。 这次有很多跟丽娘一般失去家人的百姓随着护卫军一起离开。他们大都家境不好。 丽娘原本就与丈夫相依为命，没了丈夫也就没有了生计。 董良让她专门负责照看安安，同时也让丽娘的生活有了保障。 丽娘只要照顾两个孩子，吃喝不愁，自然愿意。 而且她也听董良讲了华族的政策，对华族的生活非常向往。 “丽娘，大牛像是一个小牛犊子一般，以后定然长得强壮。”尚云笑道。 董良上前从丽娘手中接过安安。 小婴儿与董良一点都不陌生，到了董良的怀中还咯咯笑了两声。 董良在船上的时候，每天都要过来抱一抱安安，俨然将小宝宝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先生，您抱孩子的手法怎么这么娴熟。我以前见到的男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抱婴儿。”尚云问道。 “哦，是吗，也许我跟安安有缘分吧，要不怎么是我发现她呢？” “对了，尚云，等回到岛上，给所有的孩子都接种牛痘。” “嗯，先生。” 这个时期，牛痘接种的技术已经普及，尚云原本就知道怎么接种牛痘，这可不是董良教她的。 不过董良告诉过她研究疫苗的方向和方法。 这也是未来医学发展的一个重要的范围。 同时这也符合中医治未病的基本理念。 “先生，要是疟疾也能够做出疫苗的话就好了。” 尚云对医学研究非常的投入，不过她在疫苗方面的研究却没有什么进展。 这让她的心中有些沮丧。 “记得我跟你说过，医学上的事情急不得。这方面我教不了你什么，不过有机会可以帮你做一台更好的显微镜。” “你看这是什么？”董良掏出两块晶莹剔透的水晶。 “这是天然水晶？”尚云一眼就看出来了。 “嗯，要做出上好的显微镜还是用天然水晶最好。这是我从庆瑞的家当中找到的，就这两块成色最好。我特意留下来给你做显微镜的。” “谢谢先生！”尚云的心中非常的感动，不过董良当着丽娘的面说这些话，让尚云有些害羞。 “嘻嘻，尚翁主，你什么时候跟咱们元首成亲，到时候生个娃子，丽娘帮你们照看，这样就不耽误你研究医术了。”丽娘现在已经跟董良和尚云熟络了，开玩笑道。 董良这人一点没有上位者的架子，因此丽娘才敢开这样的玩笑。 “哎呀，丽娘，你说什么呢！”尚云这次真的绷不住了，转身跑了出去。 “元首，孩子给我吧，你去陪陪翁主。”丽娘笑道。 董良也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丽娘也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子。 董良并不在意。 尚云跟自己走的很近，加上她的身份。护卫军中的很多人都觉得这位翁主将来定是元首夫人。 这非常符合此时大部分人的一般想法。 “丽娘，尚云的脸皮子薄，以后可不能在她面前开这种玩笑了。”董良道。 “嗯嗯，元首，丽娘晓得了，不过元首您的年龄也不小了，俺们村子里，像您这样的后生可都结婚了。”丽娘的年龄也不大，说气话来却像是个邻家大嫂。 “放心吧，以后我会生很多孩子，都交给你帮忙照看。不过丽娘你的年龄也不大，到了岛上之后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我们岛上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我也不会给任何人立牌坊。” 董良这么一说，反倒是丽娘开始不好意思了。 董良一直鼓励手下多生孩子。 文明的扩张最重要的就是人口，因为人口才是传播文明的载体。 () 第一七六章 接风洗尘 董良的船队到达上原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照耀下，三艘飞剪船仿佛从光明中驶来。 林本、刘峰良、杨瑛瑛等高层站在码头上等候。 此时商船运来的人员和物资已经安置好了，码头上又恢复了平静。 “怒海号”在港湾内划出了一道弧线，稳稳地停在了码头上。 董良的怀中抱着安安从踏板上走了下来。 他的身后跟着抱着孩子的丽娘，还有背着药箱的尚云。 杨瑛瑛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元首，您的速度可真快啊，回去一趟连孩子都有了。”刘峰良打趣道。 就连一直内向憨厚的林本都跟着笑了起来。 董良不以为意，接着刘峰良的话道：“哈哈，这是安安，我在山上救的一个孤儿，以后她就是我们华族的长公主了。” 这个侍候周腾虎也双脚虚浮地走下了船。 他晕了一路的船，刚刚适应。现在到了陆地上，似乎又开始晕路了。 “这位是周弢甫先生，常州人士，是我们的新同志。” 周腾虎与众人见过礼。 自从进了港之后，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四处打量。 这里确实不像他想象的那样蛮荒。 高大的炮台、宽敞的码头，码头上干净的硬化堆场，整齐的仓库，还有不远处山坡上依山而建的城堡。 这里非常整洁、干净，一切都是新的，充满了朝气，让人眼前焕然一新。 众人随即向城堡的方向走去。 杨瑛瑛走在边上，董良没有跟她说话，让她有些莫落。 董良笑着问道：“林本大哥，这次你的仓库应该装满了吧？” “元首放心，你弄回来多少东西，我这里都能装得下。那套船厂的东西已经被船厂的人给领走了。跟您说一声。” “本来就是给他们用的，早点派上用场也好。”董良在鼓浪屿发现了一座洋人的造船所，将里面的材料和工具全都给搬回来了。 “刘师兄，人员都安置了吗？” 刘峰良点头：“都安排好了，华工中有很多人营养不良，目前主要安排他们集中学习，同时加强伙食，让他们尽快恢复身体状态。” “嗯，我知道了，过段时间就将他们分到各个大队去。” “元首，您又要扩军？这么多兵，咱们养得起吗？”刘峰良有些担忧地受道。 他并不反对军队扩张，但是现在以琉球国的体量，能够养活的军队实际上是有限的。 现在护卫军手中物资还是比较充足的，但是其中很多都是抢来的，并非是琉球诸岛自己的产出。 董良虽然也建造了些工厂，但是产出的效益，完全跟不上护卫军的消耗。 董良的步子迈得很快，也就是所谓的过度投资。 原本岛上的建设可能要十年完成，他却要压缩到一年，这样就必须要投入更多的资源，还需要将大量的人力投入到这方面。 刘峰良虽然不管后勤，但他是行政官，自然对这方面比较了解。 而且他也要为岛上的未来着想。 “这次扩军是因为我们很快就要接手一块大地盘，是琉球的十倍还多。”董良非常笃定地说道，仿佛他已经计划好了。 “元首，您准备要对东番岛动手了？”刘峰良道。 众人都知道董良一直盯着东番岛。 此时，董良这么说，众人自然都联想到东番岛。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我们大概明年年初就要出兵东番岛。”董良向众人宣布。 这还是他第一次宣布进攻东番岛的时间。 说着，董良他们已经走到城堡。 堡中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钟润一弓着腰站在门口等着董良。 “恭迎元首！”钟润一躬身行礼。 董良点了一下头。 周腾虎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钟润一。 他看出此人是扶桑人。 他们躬身的姿势与中原人明显不同。 “你带丽娘去安顿一下。以后府中的事情交给丽娘管理，你专心处理好扶桑事务。”董良将安安交给丽娘后对钟润一交代道。 钟润一一直负责管理城堡的运行，相当于董良的管家。 因此董良让他安排丽娘住下。 以后城堡的日常生活将交给丽娘管理，这个女人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也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忠诚没有问题。 而且董良的生活工作基本上都是大嫂负责，丽娘要管的其实就是食堂以及底层小学堂和行政公署的日常饮食和卫生。 厨房有专门做饭的婆子，都是之前过来的家眷。她们还兼职打扫卫生，让丽娘去管理她们应该没有问题。 丽娘来到这里之后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一直抱着孩子跟在后面，都没有敢说话。 这个时候见董良安排好了，赶紧逃也似的抱着孩子跟着钟润一身后离开。 “大嫂，最近家里还好吧。”董良到这个时候才有空跟杨瑛瑛说话。 杨瑛瑛的表情一愣道：“一切都好，小叔放心。” 董良带着众人直接走进了餐厅。 “大家坐吧，今天借这场晚餐给周先生接风洗尘。”董良向众人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周腾虎赶紧拱手道。 他没有想到董良都已经建立了一套自己的班底。 那么以后自己在护卫军中到底占据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呢。 这个时候，向英也从石垣岛上赶了过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向英拱手道歉。 “孙先生安顿好了？”董良对向英问道。 “嗯，元首，孙先生的伤势稳定，伤口恢复得很好，修养一段时间即可。” 原来向英是为了安顿孙延平，因此才来晚的。 周腾虎打量了一眼向英，这个长相帅气，表情严谨的人很明显是个琉球本地人。 不过看起来其行为举止与中原人完全一样。 董良的身边竟然不仅仅有汉人，还有琉球人与扶桑人，看样子他所谓的创立一个兼容并蓄的华族，并非是一句空话。 “周先生稍安勿躁，一会儿就给你介绍诸人。” 董良笑着示意诸人落座。 吃饭的地方摆着一张长条桌，有时候这里还会作为护卫军的会议室。 等到众人落座之后，又有几名穿着军装的汉子赶来，正是阿福、彭能、王素、郭有、周成国几名军中的负责人。 因为林岳带着原本的三大队组建了冲绳守备队。 董良又重新组建了三大队，大队长是唐立春，原本是教导队的一名中队长。 食堂的婆子给每个人端了一个餐盘，上面有米饭有菜。 大食堂这边都是采用分餐制。 董良夹了一点酱菜放在米饭上，然后连着米饭送入嘴中。 米饭用的是岛上自己种植的稻米，香甜软糯。 稻谷由蒸汽碾米机去壳，比人工舂出来的米要更加白净。 众人也都跟着一起吃了起来。 董良见到众人都开吃，才开始说话。 “今天第一件事情就是跟大家介绍周先生。” 董良将周腾虎的经历跟大家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得知周腾虎曾经是林则徐的幕僚，众人都向他投来了佩服的目光。 董良对林则徐的评价很高，在给手下上课的时候没少讲林公的事迹。 他继续说道：“周先生对财税有很深的研究与实践，我决定任命其为华族的户部总长兼元首府财务顾问。” 周腾虎没有想到董良这么快就给自己安排了岗位。 在路上的时候，董良跟他聊过这个岗位，大概相当于是朝廷的户部尚书吧，只是董良为了区别于满清，将尚书改为总长。 这种名称上的改革，主要是想要去除官员的阶级特征，突出其职能性。 董良觉得尚书一词有很强的封建色彩，而总长听起来就是一个职务。 () 第一七七章 七部两公署 之前华族的财务由林本管理，但是随着后勤部的膨胀，林本的能力已经管不过来这么多的事情。 以林本的能力，其实也就能管理一下工坊的运转。 仓库和税收一块将全部交给周腾虎负责。 “林本大哥，你明天开始与周先生交接一下。同时你们后勤部改为工部，你为工部总长。这样你就能专心地做好工坊的建设。” 周腾虎顺着董良的眼神看向林本。这是一个肤色黝黑，面相憨厚的汉子。 观其外表，似乎比自己还要大。他双手粗大，手上全是老茧，这人很明显就是一个工匠。 董良将其手中的权力剥离给自己，周腾虎原本以为林本会不开心的。 没想到这个林本非常真诚地笑了笑。 “早该这样了，元首，你不知道我现在都睡不着觉，那些仓库里面的数字每天都在我的脑子里面打架。” 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董良也没想到老实巴交的林本现在也学会了开玩笑。 看样子，每个人都在成长进步。 “林本大哥，改革后工部的任务也不轻，甚至是最重要的一个部，今后你们将负责华族工业的规划、建设、监管。另外水利、道路、码头等基础设施建设的监管也将暂时由你们负责。” 接下来董良指着向英给周腾虎介绍道：“这位是向英，我到八重山认识的第一个琉球人，他在一开始的时候给予我们很大的支持和帮助。” 向英的性格内向，这个时候见董良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还有些不大好意思。 “他的哥哥向邦，是原八重山地方长官，也是我们华族的最初创立者之一。现在向邦先生在冲绳岛担任华族冲绳行政公署总长兼琉球王国的国相。” 董良的这个介绍听起来有些奇怪。 不过周腾虎多聪明的一个人啊。 他一听就明白了，这琉球国的国相只是向邦的名义上的身份，他实际上的身份是冲绳行政公署的总长。 “向英，卫生部今后更名为医部，负责整个华族的医疗卫生事业建设。你要尽快完善琉球诸岛的卫生所建设。” 董良看向尚云道：“尚云你与向英配合将咱们的医学院赶紧组建起来。我会让陈得利帮你们从本土再聘请一些医师，印刷厂会帮你们刊印医学书籍。医学院先搞一个速成班，培养一些掌握基本医疗知识的医生分到卫生所去。” 董良想起后世建国初期，缺少医生，国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培养了一批赤脚医生。 这些人掌握一些基本的医药知识，能够治疗最基本的疾病，同时还可以做基层的卫生宣传工作。 “尚云，你这里也要加快中成药的研制。”中成药的使用比原始的中医开方要简单多了，也更加适合赤脚医生。 而且这也能够为华族的医药产业增加很多新的商品。 董良接下来却将头转向了杨瑛瑛。 “大嫂，我接下来准备成立学部，主管华族的学校建设以及图书出版事务。这个部，我自己担任总长，我想请大嫂担任次长，负责具体的工作。” 这下子不光是周腾虎，几乎在座的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看向董良。 就连杨瑛瑛自己都震惊得小嘴微张。 这是在正式任命官职啊。 其实之前董良不在的时候，学校这一块就是杨瑛瑛在帮着照应。 但是杨瑛瑛之前只是董良的秘书，大家都知道杨瑛瑛是董良的家人，将家人放在身边，大家都能够理解。 但是没想到董良此时会正式任命杨瑛瑛为华族的官员。 好在在座的都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恭喜师妹。”刘峰良第一个笑着对杨瑛瑛拱手道。 “元首，这……”杨瑛瑛有些尴尬，连对董良的称呼都变了。 “大嫂，我们的教育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蒙学教育，女人在孩子面前更有亲和力，你身为一个女性去做这件事情，反而效果更好。以后我们的学部长官中都必须要有一名女性担任。”董良解释道。 众人这才明白董良的用意不是刻意要给杨瑛瑛官职，而是因为这个岗位需要一名女子。 要知道现在华族蒙学中要求女孩也要入学。 董良已经准备将蒙学定为法定教育，让所有的孩子参加。 不过也只是现在华族的地盘小，要是以后地盘扩大了，这一制度的推广就有些困难了。 当然了董良还有别的目的，只是在座的诸人都没有看出来。 他是想要推进女性参加工作。 董良不是一个女权主义者。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好的解放生产力。 在很长一段时间，华族相对于大清，主要的差距就在体量上。 要不断拉近这个差距，不仅仅要发展工业生产，提高生产效率。 同时也要充分解放做为生产力主体的人。 “好，我答应。”杨瑛瑛语气坚定地点头说道。 “大嫂，元首办公室的工作，你依然照旧。”董良道。 杨瑛瑛点头。 董良将陈得利负责的工作改名为“商部”，主要负责各地琉球馆的运转以及华族对外的官方商业活动。 同时还将成立一个新的部门“暗部”，专门负责情报工作。 这个部门将由孙延平负责。 董良准备将陈得利手中那一部分情报职能给剥离出来。 同时，暗部还可以接手孙延平原本在福建掌握的资源。 陈得利虽然也有做情报的天赋。 但是他的那些能力在孙老先生面前顶多就是小手段。 接下来，董良看向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张大。 张大带领种植园的华奴加入护卫军，实际上也算是华族的创始人之一。 不过这位大哥一直比较低调。管理着西表岛上的直属种植园还有那个劳改大队。 似乎存在感不强，实际上一直在为华族的发展默默地做着贡献。 “周兄，这位是张大兄弟。”董良向周腾虎介绍了一下张大。 然后继续说道：“张大兄弟目前主要负责西表岛守备队以及各个劳改大队。” “劳动改造应该属于司法的范畴，因此我决定成立法部，法部主要有两个职能，一个是审判，一个管理改造罪犯和战俘。审判这一块，我们尽快在两个行政公署成立地方裁判所。” “在总部设立一个总裁判所，当然我们还缺少司法人才，我会先兼任总裁判官。” “最近我们会出台几部华族的律法，作为裁判的依据。” 董良的手中有完整的大清律还有英译本的法国民法典与刑法典，这可是拿破仑除了其军事成就之外的第二大成就。 另外，他的脑子中还有一些后世律法的记忆。将其整合一下，制定几部华族的律法并没有问题。 即使有问题，也可以慢慢完善。 “元首，管理劳改大队，我没有问题，抓生产改造，俺张大没得说，但是律法这东西，俺真的不大了解。”张大有些为难地说道。 法部一听就像是有文化的部门，张大虽然识字，但是也仅仅只能做到识字那么简单。 “张大兄弟，法部的总长真正需要的不是有文化，而是要有公心，你的为人大家都清楚，兄弟们信得过你，以后要是有人犯了错误，你说两句，哪怕是给出处罚，大家也能服气。” “至于懂律法的人，我们很快就会有，你当前主要做的事情还是管好劳改大队，这是法部的另外一块主要工作。” “不过为了让你能够忙的过来，西表岛的守备队这一块还是交给军方来管理。” 董良准备将守备队，整合一下成立守备司令部，这一块由他自己管理。 守备司令部主要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冲绳守备队，驻守琉球北部诸岛。 一个是八重山守备队，驻守石垣、西表诸岛。 今后守备队主要从民兵中队吸收兵源，然后为陆军、海军输送兵力。 …… 这样华族已经拥有工、户、学、医、商、暗、法七部门。 看起来确实还有一些欠缺。不过现在董良只有这么多人，有些部门还不需要，那么就留着以后慢慢完善。 总部的架构完善了，地方上却没有变，依然是两个公署。 一个是八重山行政公署，刘峰良负责。一个是冲绳行政公署，向邦负责，整个琉球被董良分成了南北两个部分。 () 第一七八章 大战前的整编 周腾虎虽然没有参与到华族的创立中去。 但是他今天见证了华族各部的创立和改编。 董良原本还准备成立吏部、警部、监察院等，后来想想自己那巴掌大的一点地盘，还是算了。 治安工作完全可以先交给守备队负责，监督工作对于现在小麻雀一般的华族也不是必需品。 倒是军队更需要完善，以后护卫军的武装力量将建立三级结构。 最底层的就是各个生产大队的民兵中队。 民兵中队的民兵经过选拔会进入守备队。 那些渔业生产大队，会组建海上民兵，这些人则是海上守备队的后备兵源。 守备队分为陆上和海上。董良会将一些老旧小船只分配给海上守备队使用，他们负责近海的守卫。 陆上守备队队员可以对应补充到陆军。海上守备队队员可以对应补充到海军。 接下来就是扩军工作。 董良取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他在船上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这次我们解救了一批华工，从福州又随迁了一批百姓回来。为了下一步对东番岛的作战。我决定对陆军、海军进行进一步的扩充。” 听到了董良的话，众人都停了下来，静静地听着。 就连桌子上的两个女人尚云和杨瑛瑛也不例外。 “陆军依然保持四个大队，不过每个大队的人数将增加到五百人，每个大队增加一个炮兵中队，一个工兵中队，一个侦查小队和一个通讯小队。周成国的炮兵中队改为炮兵大队，依然单列。” 这样的话，董良手中实际上有五个大队了。 要是再加上教导队，那就是六个大队。 各个大队扩充兵力之后，教导队也将扩充为教导大队。 只不过人数没有五百人那么多，因为教导大队的人数总是在不断变化的，有进有出。 按照每个大队五百多的兵力，这就是将近三千人。 相比于清军动辄上万的兵力略显不足。 不过护卫军走的是精兵路线。 士兵的素质和武器装备都不是清军可比的。 “另外，我准备成立守备司令部，下辖两个守备队。冲绳守备队三个大队，同样扩充到一千五百人，将从这一批华工中抽调兵源。” “八重山守备队，下辖三个大队，分别驻守石垣岛、西表岛和与那国岛。” 董良在与那国这样一个小岛驻守五百守备队，很显然就是为了接下来攻略东番岛做准备的。 这里是护卫军对东番岛最近的一个有人岛屿。 这样的话，护卫军将拥有三千人的守备队，陆军的五个大队完全成了机动兵力。 守备队都是参照陆军建设，除了装备、战斗经验略差，其他方面一点都不弱。 如此算来护卫军的正规军总兵力已经将近六千。 至于那些隶属于各个生产大队的民兵中队，数量就更多了。 加上北边的冲绳诸岛，现在护卫军已经成立了上百个生产大队，随时可以集结出上万民兵。 其实护卫军还有一支武装力量，那就是法部下属的管教队，这些人的身份相当于狱警，主要负责管理那些劳改队员，其中大部分都是战争俘虏。 董良没有给这些俘虏任何的刑期。只要你的话语学的快，手上有能力，愿意为华族效力就能够获得自由。 就像那个美国医生乔治和工兵莱奥一般。 又或者像是钟润一从扶桑俘虏中挑选的兵源一般。 他们都成为了华族的一份子，不用继续在劳改大队挖鸟粪。 听到董良这么安排，刘峰良松了一口气。 董良这还是有限度地扩军，算不得穷兵黩武。 仅仅是这样的话，华族还供养得起这样一支军队。 “东番岛南北几百公里，光是城池就有十几座，仅仅投入三千兵力，是否有些欠缺……”见到董良所有事情都讲完了，周腾虎才开口说道。 他是新人，原本不应该先讲话的。 不过周腾虎就是这样的豪放的性格。 他这种性格要是在满清做官，定然是处处碰壁。 但是护卫军中都是一群大老粗，哪怕是读书人，也是跟周腾虎差不多的性格。 周腾虎这么说话，大家都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妥。 “东番南起沙马矶头山，终于北部鸡笼山旗杆石，有兵营十几座，各处汛塘二十余处，大小岛屿十七座，由南至北有凤山、赤嵌、台湾、诸罗、淡水、鸡笼等县城，中部为了防范高山诸部，还筑有大量的碉堡。主官为东番兵备道以及东番总兵。” 周腾虎仿佛是背书一般，将东番岛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这些确实都是他从资料上了解到的。 跟着林公的后面做幕僚的时候，他就了解到了很多官方的资料。 林公一直关注着朝廷的海防建设，而东番岛就是海防建设的最重要组成部分。 所以他对东南沿海的清军部署有很详细的了解。 “周总长，你知道东番岛有多少兵力部署吗？”董良问道。 “驻防八旗五百人，各处汛塘兵有一千五百人，如果加上各地巡防营的话应该有五千兵马。” 董良点头：“我们之前跟清军的八旗以及汛塘兵都有过接触，我们护卫军一对二打他们完全没有问题，而且我们进攻东番从海上进行，可以集中兵力将清军一个个点各个击破，有局部的兵力优势。” 周腾虎并不擅长兵事，不过他也能够听得懂董良的分析。 “元首，还有一个问题，东番岛上多是大族，这些家族的私兵也不得不防，另外清军还可能会从高山各部借土兵。”周腾虎提醒道。 这就是要拼动员能力了。 不过董良也不怕，要是论动员能力，护卫军从不害怕。 护卫军的政策无疑更容易获取普通民众的支持。 岛上大部分的百姓还是被压迫的贫苦百姓。 董良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岛上也会爆发小刀会起义，这说明岛上是有群众基础的。 董良不可能仅仅用几千兵马就控制那么大的一座岛屿。 击败岛上的清军之后，董良肯定是要对岛上的民众进行动员的。 到时候，各地的安全将由当地百姓自己负责，只要从教导队派出一些军官就能快速拉出一支民兵。 董良就可以集中兵力迎接清军的反扑。 等到打掉清军的反扑之后，就是董良向大陆进军的时候了。 留给董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咸丰二年的这最后几个月，董良必须要将北征萨摩和袭击厦门获得的成果全部消化掉。 会后众人纷纷散去。周腾虎暂时被安排在城堡的客房居住。 董良准备让他去一趟那霸，与向邦合作将那霸商港给建设起来。 周腾虎要负责完善那霸自由港的各项制度。 这是董良交给他这个户部总长的第一个任务，也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考验。 周腾虎跃跃欲试，他能够看的出来，董良手下的这帮子人并不简单。 那个刘峰良学识渊博，处事灵动。林本是技艺高超、性格沉稳。张大为人忠义，身上有一种令人信服的人格魅力。 就连董良的大嫂杨瑛瑛都是一个才女。 冲绳的向邦，他还没有见过，不过董良对其评价很高，说其有宰相之才。 孙延平也是一个老江湖，看起来就是老谋深算的样子。据说是天地会的前辈，交友甚广。 华族的这个小朝廷也是卧虎藏龙，他周腾虎要想在这里崭露头角，必须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才行。 () 第一七九章 岛上的变化 众人都离开后，丽娘才带着人上来收拾。 董良则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杨瑛瑛跟在他的身后，低着头，亦步亦趋。 “大嫂，这段时间，岛上没什么事情吧？”董良问道。 “没什么事情，送回来了这么多的人和物资，大家最近都非常忙。” “岛上的农田基本上都种上了甘蔗和水稻。哪怕是山上的坡地都种上了红薯。生产大队最近已经开始组织队员修路、挖渠。” “向英部长说要将岛上所有的死水潭全部填埋，或者是跟水渠相连，还要在水渠中放养鱼苗，这样能够减少蚊子，阻断疟疾的传播。” “工坊那边最近跟医部合作制造了一种蚊香，据说驱蚊效果很好，晚上你可以试试。” “向邦大人前些天来信让八重山这边支援一批官员过去，他已经开始在冲绳岛改革土地制度，组建生产大队。” “造船厂那边的火箭艇基本上要完工了，你下船的时候应该已经看到。” “机械工坊说他们仿制出了一台蒸汽机，现在安装在岛上抽水，已经运行了好些天。” …… 杨瑛瑛将自己这些天了解到的事情一一向董良转述。 不过董良总感觉今天的杨瑛瑛有些怪异，没有之前那样的落落大方。 一向在情感上粗心的董良都察觉了出来。 “大嫂，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董良问道。 他一直将杨瑛瑛当做重要的帮手，并非在意对方是自己大嫂这重身份。 “啊？”杨瑛瑛似乎没有听清董良的话。 “没有，元首，我只是觉得你给我安排了官职似乎不妥，今后咱们要是到了本土，那些读书人一看咱们华族还有女子做官，定会排斥华族。更何况，翁主做了这么多事情，你都没有给她安排官职。” 杨瑛瑛提到尚云的时候，语气明显一顿。 今天他看到董良手中抱着一个孩子，一身白衣青丝高束的尚云跟在董良的身边。 突然觉得这二人非常般配，似乎他俩就是一对小夫妻。 原本这是好事情。但是杨瑛瑛想到自己的身世，突然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董良在情感方面非常的粗心，他就当杨瑛瑛是在为为官的事情担忧。 他知道杨瑛瑛不是那种非常在意世俗看法的女子。 否则她也不会跟着董良后面做事，叔嫂在一起，总会引起一些闲言碎语。 “哈……这个你放心，尚云是搞研究的，没必要给她安排官职，如果给她一个医部的官职也没关系，只不过那样有些多此一举。” “至于你说的会对我们未来招揽人才造成麻烦。” “这倒大可不必担心，那些歧视女性的人才，我华族可以不要。而且你不知道，在太平军中也是有女子做官的……” 董良将他在会上没有说出来的理由也告诉了杨瑛瑛，对她阐述了让女子出来做事儿的重要性。 “女子能顶半边天……”杨瑛瑛的嘴中嘀咕着董良刚才说的话。 董良已经做到办公桌前开始奋笔疾书。 要拼凑、默写一份华族法典出来，并不容易。 在程序上不能照搬后世的审判模式，那样效率太低。 董良手中没有那么多的裁判官。 就只要有地方裁判所和中央裁判所两级模式好了。 至少还有一次上诉的机会。 裁判员从哪里来？至少要能够理解法典才行。 这个只能慢慢来了。暂时可以让刘峰良和向邦自己兼任。 这两个行政公署充其量也就是一县之地，而且现在华族治下吏治清明、民风淳朴，根本就没有什么矛盾冲突发生。 杨瑛瑛虽然手中在整理着董良带回来的手稿。 但是眼睛总是不时地瞥向董良。 刚才董良那解放女性、女人能顶半边天的论述，使得他在杨瑛瑛的眼中更加高大。 董良真是一个谜一般的男人。 这次董良又带着一大堆的手稿回来。 杨瑛瑛知道他们这次在外面打了好几场仗。 在福州的时候，形势对护卫军相当不利，稍有差池，很多人都回不来。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董良还是写出了一大堆的手稿。 这些稿子的原稿都在杨瑛瑛这里。 杨瑛瑛在抄录的时候会帮董良把关，不仅仅是错别字。 在内容方面，杨瑛瑛也要斟酌，这是一项非常耗脑力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董良早早起床，少年班的孩子，都被他拉着一起在码头上跑步。 卓浪的个子不高，但是体能最好，每次都是领跑。 这个少年鬼精鬼精的，还经常惹事儿，他的志向是成为一名海军军官。 苏达则有些文弱，不过性格沉稳，少年老成，非常讨人喜欢。 董良放慢脚步来到苏达的身边。 “老师……” “苏达，你想好了，不回去吗？” 苏达的家人已经找到，他的父亲苏文灿是广州的海商。 听说自己的儿子在琉球，赶紧派人来接。 不过苏达却拒绝回去，他写信让接他的管事带话回去，言说自己已经拜师，要在这里完成学业。 苏家管事没有办法，只能回去告诉家主。 这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董良还是听杨瑛瑛说的。 “嗯，老师，这段时间跟着您的后面学到了很多知识，现在我回到了苏家，就再也学不到这些了。”苏达回答道。 董良明白自己教授的东西，对这些孩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尤其是像苏达这样经历过系统学习的孩子。 他回去之后接受八股文教育，只会更加的枯燥。 “好吧，你就留下来，不过逢年过节，你想要回去的话可以搭乘我们的商船回去探亲，咱们华族又不是封闭的，没有不能出去的道理。” “嗯，是，师傅。” 董良向前跑去，卓浪在最前面没心没肺地跑着，这孩子似乎一点都不想家。 董良让人到定海打听，也没有哪一家地主是姓卓的。 晨练之后，董良约了周腾虎一起去岛上视察。 昨天，他已经带周腾虎认识了华族的核心官员。 今天，他准备带着周腾虎去了解华族的生产情况。 他们第一站来到了距离最近的造船厂。 “弢甫兄，你看这种小艇，我称之为火箭艇，它们的最大特点就是速度快，转向灵活。实际上它是一种单桅快帆船。为了适应海战的需要，我在底层增加了桨手的位置，因此此艇成了桨帆船。” “艇上的武器就是我们战船上安装的那种火箭。为此我们设计了一种狼群战术，让数十艘这样的小艇抵近到大船的边上发射火箭，实现用小艇打大舰的目的。”董良指着那一排即将完工的火箭艇介绍道。 “厉害，有此艇可保海疆无恙！”周腾虎赞道。 “可惜，这种艇只能在近海作战，它的船体太小，远洋航行抗风浪的能力不足。”董良惋惜地说道。 “已经可以了。哪里有完美的武器，只要在使用的时候发挥其特长即可。” () 第一八〇章 购物券 两人继续沿着船厂向前走。 周腾虎看到了两艘正在建造的大船。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不是船，而是这里工作的船工看起来不一样。 就在这时候一个留着短须，发行怪异的管事来到了董良跟前。 “元首好。”那人躬身行礼道。 周腾虎这才发现原来这里工作的工匠大部分都是扶桑人。 “万次郎，这位是周部长，以后管理华族的财政，你们的造船经费以后都是从他这里出。” “弢甫兄，这位是中浜万次郎，扶桑的造船大师，早年曾在美国生活，有十几年的造船经验。” 董良先给二人相互介绍了一下。 万次郎赶紧向周腾虎行礼，非常恭敬，他正想要申请一笔研发经费。 因为他看到董良弄回来了三艘蒸汽船，在美国的时候也接触过蒸汽船。 他明白这种船的好处，因此他希望能够研发生产一艘华族自己的蒸汽船。 万次郎对于造船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现在就是董良让他回扶桑，他也不会回去，因为回去之后他不会得到这么多的造船资金。 即使是以富有著称的萨摩家在造船上都非常的吝啬。 周腾虎则震惊于董良竟然将扶桑造船大师都给弄回来了。 而且这个人口中还以华族自居。 “在岛上的生活还习惯吧？”董良单手搭在万次郎的肩膀上，面带微笑地问道。 “元首，岛上的一切都太好了，我的会认真的把船造好，决不辜负元首的期望。” 万次郎的华语说的已经不错，毕竟是一个天才，学习语言的速度也比别人要快。 “好，你能习惯就行。这两艘帆船什么时候能够造好？” “三个月，元首您再给我三个月时间，万次郎保证这两艘船能够下水。” “好，我就给你三个月时间，不过万次郎，这种帆船对你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完全可以交给匠人们自己完成。我这次带回来的蒸汽轮船你看了吧，” “是，元首，万次郎正要跟您提这件事情。万次郎想要建造一艘蒸汽轮船，希望您能够批准。” 董良没想到这个万次郎竟然想到自己的前面去了，还真是一个造舰狂人。 董良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图纸。 这是董良设计的一款蒸汽动力炮艇的效果图。 董良还是比较保守的，要想一下子造出几千吨的蒸汽动力战舰还有些困难。 他起来想去，还是先从几百吨的炮艇开始造起。 不过他对这种炮艇的要求还是比较高的。 “元首，这个轮船的轮子在哪里？”万次郎一拿到图纸就沉浸在里面，以至于跟董良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躬身，他第一眼就注意到这船的侧面是光滑的。 “这不是明轮船，它用螺旋桨驱动，螺旋桨放在船尾的下方，船舵的内侧，这样舰船的灵活性更强。” “螺旋桨？” “对，万次郎，这才是未来舰船发展的方向。明轮船不仅仅会浪费蒸汽机输出的动力，也会让舰船的防御出现漏洞。明轮安装的侧舷本来就是舰艇防御的重点部位。” “多谢元首为万次郎指明了方向！”万次郎这次是真心实意地向董良鞠躬。 董良只是一份简单的效果图，加上几句话就让万次郎茅塞顿开。 跟一个天才说话就是容易，不需要将话说的太清楚。 事实上董良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讲不了太清楚。 就跟医术一样，他在造船方面也只是略懂，只能点到为止，说的多了就要暴露他这个外行的本质了。 “万次郎，好好干，无论是资金还材料，我都全力支持你，我希望能够早日看到图纸上的炮艇。” 董良画出的炮艇吨位只有两三百吨，木制船体，外侧包一层钢板，钢板之间用铆钉连接。 甲板上有一个烟囱，还保留一根桅杆，不过主要给瞭望手观察使用。 在巡航的情况下也可以悬挂风帆。 但是在作战的时候这艘炮艇已经不需要使用风帆，完全由蒸汽机提供动力。 虽然在技术上没有多少突破，但是在设计理念上，这艘炮艇已经非常先进。 万次郎对西方的舰船非常了解，他一眼就能够看出这艘炮艇的过人之处。 光是那尾部的螺旋桨设计就是开创性的。 董良跟万次郎简单交代好就带着周腾虎离开。 他们今天还有很多地方要去，第二站他们去了纺织工坊和制糖工坊。 周腾虎见识了蒸汽机驱动的纺织机。 看着不停运转的机器，还有那些像是蜜蜂一般忙碌的女工，周腾虎想起了家中妻子的那架木制纺车。 人力终究有时穷，如何比得上机器啊。 其后他们去了印刷作坊，周腾虎拿起一份《告华族同胞书宣言》认真打量，这些内容他在船上都已经看过。 他在看这印刷的效果，虽然效果与活字印刷差不过，但是这排版的效率却要高多了。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石垣岛看了兵工厂、水泥厂、煤矿。 这些东西虽然让他惊叹，但是并没有引起他过多的兴趣。 直到董良带他去了造币厂。 周腾虎的兴趣才被完全提了起来。 “弢甫兄，你可以将这个银币放在嘴巴前面用力吹一下，听听声音。” 周腾虎的手中拿着一杯崭新的船洋，有些爱不释手。 他按照董良说的试了一下，果然有一种蜂鸣声。 “元首，竟然已经想到了铸造钱币，腾虎原本还准备跟您提议此事。” “弢甫兄，白银已经成为了大清的主要流通货币，但是大清使用银两，而洋人铸造银币，每年光是这一项不知道被洋人获取多少利益。” “你觉得我们的银币成色如何？” “看起来成色非常好，要是我也会拿一两银子来换这一枚银币。”周腾虎说道。 不过他知道这枚银币不可能是纯银，哪怕是朝廷铸造的铜钱都要加入铅锡。 “实际上这里面只有九成的银子，还有一成的铜。” “也就是说我们每花出去一枚银币就差不多能够赚一钱银子。” “过去一个月时间，我们就用出去数十万枚银币。几乎是我们造币厂的全部产出了。” “真是妙啊！”周腾虎赞道，这才是真正的生财之道啊。 不过周腾虎随即又有些自卑，这样的元首，似乎什么都懂，在他的手下做事怎样才能出彩啊。 “弢甫兄，你可看仔细了，这里以后可是给你们户部管。” “那是必须的，以后我肯定经常过来转转，光是看着这些码放整齐的银币，我就心情舒畅。”周腾虎也开了一个玩笑。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车间里的声音太过嘈杂，出来之后，董良才将自己的一个新想法告诉周腾虎。 “弢甫兄，我准备在华族的内部发行购物券，同时每几个临近的大队建造一座供销社，百姓可以凭借购物券去购买自己的生活必须品，这样就能够节省出大量的银币用于对外购买我们需要的商品。” 董良原本是想要发行银元券作为纸币流通，但是这样又担心会受到百姓的抵制。 这个时代大家还是习惯于认真金白银。 因此董良想到可以用购物券代替一部分银币给士兵和工人发放工资，这样不仅仅能够节约银币开支，还能促进内部的消费。 “元首，那首先咱们必须要有充足的商品，还要对消费进行一定的限制。否则大家拿到购物券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拿去换成粮食、布匹等生活必需品，到时候一旦供销社断货，就会让大家对购物券产生怀疑，这一制度也就很难再执行下去。” 董良点头，周腾虎果然是个行家。 () 第一八一章 家事 在岛上转了一圈，让周腾虎对华族的情况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他在林公幕府做事的时候，就常听林公提起要学习洋人的技艺，否则以后就没有办法与洋人对抗。 但是十几年过去了，大清还是像原来那样抱残守缺。 没有一个人愿意放下架子去学习洋人。 即使是沿海的城市，一些开明的官员，也只是想要从洋人手中赚取银子。 抱着茶叶、丝绸、瓷器这几样东西不放。 这样做迟早要被淘汰。洋人不傻，他们控制全世界大部分土地，总能够找到适合种桑树养蚕的地方，总能够找到适合种茶树的地方。 事实上英国人已经从福建走私了一些茶树在锡兰岛试种，然后又被传到印度地区。 这就是后世的印度红茶的由来。 对于这样的事情，单纯地防是防不住的。 而董良这里虽然体量小，但是却充满了朝气。 那个蒸汽机虽然又吵又脏，但是却比人力更加的高效。 高效意味着成本更低，一个人手工一天织出一匹布和用机器一天织出一百匹布，所需要的工钱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董良说的没错，生产力决定一切。 “弢甫兄，我华族的家底基本上都在这里，以后就交给你了。”董良笑着说道，似乎是放下了一个大包袱。 “元首啊，属下觉得当前华族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咱们的很多商品都可以在本土卖上好价钱，您走的高端商品路线是正确的。” “不过我觉得普通民生用品也可以加大生产，很多东西您与其从大陆进口再转卖到扶桑，不如自己生产了再卖过去，咱们就只从本土进口原材料。” “属下觉得可以跟定海、广州等地的海商建立固定的关系。由他们来作为我们原材料的供应商，让几家供应商相互制衡，这样咱们就不用被卡住脖子。等咱们自己在南方有了地盘之后，这些问题就全都解决了。” “元首，您既然决定先控制南方，那么属下建议元首定要控制广东、福建和江西，有这三省在手则我华族将国库充盈。” 董良明白周腾虎的意思，江西有瓷器、福建有茶叶，而丝绸南方各省都有生产，广东则有对外贸易的窗口。 同时广东也是反清力量最活跃的省份，能够为华族提供充足可靠的兵源。 有这三省在手，董良就有造反的基础了。 “弢甫兄倒是想的长远。” “元首这可不是什么长远的事情，按照您所说的，太平军在明年春天就可能占领江南，那么那个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而且这种事情不能往后拖，现在朝廷被太平军搞得焦头烂额，但是他们也在想应对的办法，朝廷的资源更多，他们必然会越变越强，我们在朝廷没变之前就动手，总比等他们变强了之后再动手要好。” 董良陷入了沉思。他现在都是打一枪休整一下，等到消化好之后再继续图谋新的地盘。 以至于现在他还固守琉球一地，要是换作别人可能早就打到本土去了。 这与他老成沉稳的性格有关系。 周腾虎说的也没错，机会稍纵即逝。 犹豫不决那是在给对手时间让对方缓过劲儿来。 是时候让华族这头潜龙浮出水面了！ 一天时间，董良将两座岛转了一个遍，既是陪周腾虎参观，同时也是对这段时间消化成果的检验。 当天下午董良回到了自己位于华强大队的家中吃晚饭。 董良的母亲，董娇娇、杨瑛瑛加上董良一共四个人围着一张不大的八仙桌。 因为董良和杨瑛瑛回来吃晚饭，董母特意蒸了一条海鱼。 除了这条清蒸海鱼，还有白菜烧粉丝、凉拌海蜇，还切了一盘水果。 饭桌上一开始没人说话，董良感到有些尴尬。 于是开口问娇娇：“娇娇，我好久没给你们上课了，最近学业如何？” 娇娇刚刚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中，差点噎住。 “二哥，娇娇最近天天上学，一次都没有逃课哦。” “不是问你逃课没，我是问你学习进度如何？” “啊？那你问大嫂，她经常给我们上课的。” 一旁慢条斯理地吃饭的杨瑛瑛在心中暗道：“你天天上课睡觉，当然不知道进度了。” 学堂的先生都知道娇娇是董良的妹妹，哪一个敢管她啊，那些学生都被她打怕了，也没有人敢惹娇娇。 娇娇的身材跟董良一样比平常人高，而且她又是女孩子，发育早，因此高出那些男生一头，单手就能将男生给放倒。 “他们已经完成了第一册教材的学习。现在开始第二册了。” “这么快？”董良惊讶地说道。他原本为蒙学准备了三套教材，准备分成三年教完，现在才半年时间就学完了。 “孩子们消化得完吗？”董良问道。 “大部分孩子都能够消化得完。当然了也有某些孩子天生只能消化食物，那胃口比别人都好，但是就是不能消化知识。” 杨瑛瑛看着娇娇说道。她的嘴角微微翘起，看起来还有几分俏皮。 娇娇专心地吃着食物，丝毫没有察觉到大嫂是在说自己。 董良也是会心一笑。 看样子孩子们的学习能力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要强。 董良突然想到在华族的发展上也是这样。 他自己觉得要按照进度来，实际上华族上下对发展速度的承受能力也许比他想象的要高。 “阿良啊，娘亲不管你在外面做事儿。不过你现在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自己的家事了。”很少说话的董母突然开口说道，打断了董良的思绪。 董良没想到自己跟后世的很多青年一样，竟然被催婚了。 “呃……阿母，孩儿今年才十九岁，还是等明年再说吧。”董良这个人在男女之事上有些愚钝，或者说他有些害怕。 要不然前世也不会混成一个老光棍。 见到董良这么说，董母竟然抽泣了起来。 这让董良有些措手不及。 “阿母，为何哭泣，如果阿母有命，孩儿自当遵从。” “呜呜呜……你大哥刚成亲就没了，你父亲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孙子，阿母没用，没能照看好这个家啊……” 董母这么一说，一旁的杨瑛瑛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阿母，您不要伤心，都是瑛娘不好，没有给董家留下一个孩子。” “瑛娘，这不怪你，都是老大他没有那个福气。老二啊，你现在是我们家的独苗。你在外面做的大事儿，娘亲都知道。你一个人在外打打杀杀，为我们建了这个安全的家，娘心里高兴，你是个孝顺的娃子，但是打打杀杀怎么能没有危险？” “娘心里怕啊，日日睡不好觉，想着你要能成亲，也有个人能让你牵挂，生个一儿半女，我董家也能延续香火。” 董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见不得女人哭泣。 “阿母不用担心，孩儿手下现在这么多人，已经不需要冲锋陷阵。而且孩儿怕死的很，虽然咱们做的是造反的事情，但是孩儿手中有船，即使无法成功，也能带着你们逃到一个安全之所。” “成亲的事情，阿母还请放心，孩儿会记在心上的。” 董母用手帕擦去了眼泪，强忍着悲伤，挤出了一点笑容：“别的事情，阿母都可以不管，但是这事儿阿母会盯着你的。” “还有瑛瑛，你年纪轻轻就守寡，是我董家对不起你，我们家不是那种大户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需要在意外人的看法。你要是有合适的人家就嫁了，如果不想嫁人，留在董家，老妇人就当是多了一个闺女。” 这似乎是触动了杨瑛瑛的心事儿。 “阿母，瑛娘的父亲去了，已经没有家人了，您不嫌弃，瑛娘永远都是董家的人。”杨瑛瑛也跟着哭了起来。 只有娇娇还在埋头吃饭，一个人几乎将整条鱼给吃掉，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 第一八二章 虽胜犹败 董良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要管，哪一件都无法避开。 护卫军一计金蝉脱壳离开了福州，跳出事外。 但是六国联军炮击福州城的事件还没有结束。 董良的火箭加水雷战术，让联军再次损失四艘战舰。 剩余的七艘战舰退到了马尾码头，也是各个带伤。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 就在洋人内部为接下来的行动争论不休的时候。 王资雨代表总督衙门找到了洋人的舰队。 王资雨同上次上山见董良一样，只带了几个护卫，不过这次多了一个通译。 “王先生，你们已经成功激怒了大英帝国，准备承受大英帝国的怒火吧。”文翰作为一个资深的公使，非常善于谈判，他一上来就给了王资雨一个下马威。 “文翰先生，我大清地大物博，我们一个福建就可以与贵国本土相媲美，哪怕是福建与贵国同归于尽，也不过是我大清的几十分之一，这样的话你们大英会变成什么样？公使先生敢想象吗？你们难道就只有大清一个敌人？” 王资雨这个人虽然阴险，但到底是一个聪明人，而且在福建沿海地区呆了多年，他也对洋人非常了解。 这个时候的满清文人能够分清楚英法之间区别的都不多。 但是王资雨甚至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 西洋各国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 很多国家之间都是世仇。 他们跟大清打仗为的只不过是点利益，但是他们自己之间的矛盾那是生死大仇。 见到文翰被气的脸色涨红，王资雨话锋一转：“公使先生，我们大清有一句话叫做以和为贵，冲突与战争只会让大家都承受损失，只有和平才能够给大家都带来利益，因此我们说和平是最贵的东西，是无价之宝。” “为什么要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无价之宝而去追求战争这种给大家带来损失的东西呢？” 王资雨说话不急不慢，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王先生说话头头是道，但是你们血洗了鼓浪屿，这算是什么事情？不要跟我说那不是你们清国人做的。” 文翰提起了这件事情，反而让王资雨心中一喜，因为对方已经跟自己回归到谈的节奏上了。 “关于这件事情，我们也感到非常遗憾，对于这伙进攻鼓浪屿的海盗，我们也在调查，只不过这段时间福州被你们封锁，调查一直无法展开。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厦门岛上的地方官府上报，就在前不久你们的军队悍然占领了鼓浪屿，打死了我大清驻军，还不允许我大清军队驻守。” “公使先生，有这么回事儿吧？”王资雨反问道。 文翰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们血洗鼓浪屿的理由吗？” 王资雨连忙摇头：“不不不，这是我们无法救援鼓浪屿的原因，海盗袭击鼓浪屿的那个夜晚，我厦门岛上的驻军曾经多次想要援助，但是考虑到你们的这种无理要求，只能停留在租界的边缘。” “如果你们能够找到幸存者的话，可以找人问问。” 就在这时，站在文翰身后的徳迪突然开口道：“可是这些人全都穿着你们清军的军装。” “哈哈哈……这位先生，我们大清军队的军装只不过是廉价的布衣，这样的衣服要仿制出来成本很低。就在不久前，还有一群穿着我大清军装的山匪在福州城北边劫持了我们的重要犯人。” 说到这里，王资雨的心中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难道鼓浪屿的事情也是董良那些海盗做的。 这怎么可能？ 他之前甚至都没有向那个方向去想。 这个董良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吧。 他先洗劫了鼓浪屿，然后又赶到福州劫走了孙延平，顺带着帮自己重创了洋人。 这时间上卡得死死的。 想到董良给自己留下的那张纸条。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你这完全是在狡辩。”徳迪说道。 “好了，诸位先生，我是来跟大家谈谈如何体面地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 “鼓浪屿被洗劫了，你们可以再建嘛。我们整个福州南城都被你们炸烂了，几万百姓无家可归，我有说什么吗？” “而且，仗打到了现在，高下已经分出，我没有拿出胜利者的姿态，而是平等地跟你们谈，这就是我们大清国的风度，诸位难道就不能绅士一些？” …… 王资雨舌战群洋，不负使命，终于让洋人答应撤兵。 不过福州官方要补偿联合舰队的损失五十万两白银。 王懿德和庆瑞这边最终还是答应了，只是要求秘密支付这比赔款。 同时他们还要允许洋人打捞救助重伤的战舰。 官府虽然打赢了，最后还是要赔款，只有满清的官府才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对于这些地方大员来说，能够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才是最重要的。 就连王懿德这样的能臣也不能免俗。 不过这场战斗上报到朝廷的时候却是一场大胜。 “咸丰二年十月十二日，洋人战舰十二艘突入闽江，兵临福州城。总督王懿德指挥调度地方兵马，福州将军怡良带领八旗奋勇杀敌，大破洋兵于鼓山斩首一千五百。巡抚庆瑞领工匠做水雷炸沉洋人军舰三艘，重创其舰队。十月二十五日，洋兵退走厦门……” 报捷的文书很快就与那些洋人的首级送到了京城。 年轻的咸丰皇帝龙颜大悦，据说当晚临幸了两位贵人。第二天带着文武百官和那些洋人首级告祭太庙。 随后又将洋人首级放在菜市口做成京观，京城之内万人空巷，全都前往观看。 金发依稀可见，碧眼已经成了死鱼眼，不过京城百姓依然看得津津乐道。 随后福建一众官员都得到封赏。 王懿德被加了兵部尚书衔，皇帝赞其知兵事。 怡良和庆瑞的爵位都有了提升，家族成员还得到了恩荫。 王资雨被王懿德保举为兵备道，而且还是实职。 朝廷让他即可到东番岛就任台湾兵备道。 所有人都如愿以偿。 洋人没有得到好处，但是得了赔款，综合起来损失也不是太大。 文翰直接去了香港。 徳迪则带人重建鼓浪屿，猪仔生意还要继续做。 这一次他们在港口修建了炮台等防御设施。 这在以前是不被允许的，不过这次福建地方在谈判的时候做出了让步，同意他们在厦门岛鼓浪屿租界区，修建永久性防御设施。 “砰……”陈得利将手中的情报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一群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之徒。” “福州之战，虽胜犹败！” 陈得利一直跟官府打交道，越发深刻的认识到这些官僚的腐朽。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更，稍后送上，先吃个晚饭。 () 第一八三章 华族复兴会 广州城，归德门外有一家“兴海商行”。 这个商行就是大海商苏文灿开的。 苏家虽然不像伍家那样厉害，但是在十三行中至少也能够排到前五。 要知道在十几年前，苏家可是排在十名开外。 那个时候的广州十三行还是唯一的对外通商口岸。 虽然是独家的生意，但是却要看朝廷的脸色赚钱。 基本上是谁家跟官府的关系好，拿到的份额就多，赚的钱也多。 不过苏家却在朝廷没有靠山。 直到鸦片战争后，朝廷开阜通商。 十三行的垄断地位没有了，很多转不过来头脑的大商家开始走上了下坡路。 而苏家却迈出了走出去的第一步，他们从澳门的葡萄牙人那里订购老闸船自己出海，跑南洋的近途贸易。 而且他家主打的是粮食生意，这一块利润低，洋人不愿意碰，不过竞争也小。 如此，苏家的生意反而因为开阜通商越来越好。 这一切都是苏文灿的功劳，这是一个头脑活络的中年男人。 苏文灿不仅仅做生意有头脑，对家中孩子的教育也很有一套。 他一共有五个儿子，孩子到了十二岁就要上船出海历练。 苏家靠海吃饭，深知财富来自大海，而海上航行凶险莫测，最能磨练人的意志。 苏家的孩子都要在大海上历练，以后才能够有继承家业的资格。 他的三儿子苏达从小天资聪颖，长得也是最像苏文灿的，深受其喜爱。 可是在去年年中，苏达乘坐的一艘前往长崎送米的广船失事。 苏达也杳无音讯，苏文灿为此伤心了很久。 不过这是他们苏家的传统，苏达遭遇不幸，只能怪他没有福气。 原本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毕竟他还有四个儿子。 不过就在上个月，有人联络到自己，说自己的儿子在琉球八重山。 作为一个海商，苏文灿自然知道八重山在哪里。 那里是琉球国最荒凉的岛屿。如果不是遇到台风需要紧急避风，一般的商船都不会到那里去，那里也没有建造成熟的港口。 苏文灿不管此事真假，真的派人去看了，反正他家中常有商船路过那里。 但是家仆却只带回来了苏达的书信。 这书信此时正在苏文灿的手中。 儿子在书信中告知苏文灿，他在岛上拜师学艺，从老师那里了解了这个世界。 儿子在书信中说，如果满清继续这样统治下去，苏家这样的海商会越来越难过。 以后将有更多的洋人到东方捞金，他们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而在海上做生意讲究弱肉强食，没有足够的实力，也没有国家保护，苏家手中的生意以后也会被洋人抢走。 苏达暂时不回来，他想要继续跟着老师学习。 同时随书信送回来的，还有苏达自己抄录的《告华族同胞书》。 苏文灿只看了一点就将身边的仆从全部赶了出去。 这里面的内容字字珠玑，但是又处处鼓动人去造反。 苏文灿经常下南洋，他对里面的很多内容还是认同的，尤其是华族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对抗洋人的欺压。 华族一词在苏文灿这里也没有什么稀罕的。 南洋的华人大都自称为华族，他们都不愿意称呼自己为大清人。 在大清眼中他们是弃民，同样他们也不会接纳大清。 通过去岛上的苏家管事，苏文灿知道儿子口中的这位先生竟然就是东海上传闻的大海盗“东海董爷”。 那是一个敢于跟洋人硬拼的狠角色。 从儿子信中的内容，苏文灿能够感受到苏达确实成长了，他与以前判若两人。 苏文灿收起了书信，喊来了等在外面的管事。 “去准备五船稻米，我要亲自去一趟琉球。” 苏文灿倒是想要去看看这位董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殊不知，这个决定将为苏家带来巨大的机遇。 而咱们这位董爷此时却在宫良城医馆中探望孙延平。 孙延平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尚云给他用了一些滋补的药物。 “平叔，您感觉如何？”董良拎着几包点心，坐到了孙延平的床边。 孙延平要起身行礼，被他伸手扶住。 “好多了，翁主的医术了得，休息了这么些天，不仅仅外伤好了，还将我以前的一些老毛病都给带掉了。” “您老的身体好就是我华族的福气。”董良笑道。 “元首过奖了。” 董良将他成立暗部并且让孙延平的主持的想法说了。 孙延平倒是没有拒绝。 “元首，这暗子之事与我们之前的帮会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元首想要暗部发展的更快的话，不若新成立一会，就如同我跟陈庆真当年成立小刀会一般。” “干脆继续叫小刀会，平叔也可以启用原本的会员。”董良道。 孙延平听了之后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 “元首，小刀会的名声已经被孙福兴给搞臭了，不可再用，而且各地都有小刀会，互不统属，咱们再用这个名字，很容易跟人家混淆，还是重新立会吧。” 董良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干脆就叫华族复兴会，咱们的宗旨就定为内驱鞑虏，外抗列强，护卫华人，复兴华族。” “可以，这个名字好，不仅仅能够吸引一些不满满清统治的普通民众，还能够吸引那些有中兴华族之志的有识之士。” 董良点头，华族复兴会听起来确实更加高大上一些。 天地会、小刀会这样的名称只能吸引市井之流，更加适合于底层的百姓。 “嗯，说的对，你们暗部的工作不仅仅是要在满清各地建立据点，刺探情报，秘密发展会员，同时还要帮助我们华族笼络、搜集人才。” 经过孙延平这么一说，董良想到了同盟会。 自己为何不建立一个组织呢。 用共同的纲领，将一群有同一志向的人联合起来。 华族的概念毕竟太过宽泛，不可能每个人都参加到华族的统治中来。 今后华族也是要由一帮志同道合的精英来统治。 董良要写《告华族同胞书》，要将这本书推广出去，也是为了笼络人才，尤其是志同道合的人才。 “元首，放心，这件事情，老夫做得，南方流行会党，我华族以会党形式在南方笼络人才可行。” “既然元首下一步要经略东番岛，那么我们暗部首先就到东番展开工作吧，正好老夫认得一些东番岛上的会党，或许可以拉拢过来，以为助力。” “如果有当地内应，那就太好了。”董良兴奋地说道。 他正要跟孙延平说起这件事情。没想到孙延平真的在东番岛有门路。 “台湾县李石和凤山县林恭都是道上的好汉。而南面的台湾、凤山、嘉义则是清廷在岛上控制的中心所在。” “元首攻东番，可是准备先拿下北面的鸡笼、淡水，然后水路并进从北向南打？”孙延平问道。 “正是准备如此。”董良点头。 “老夫建议元首拿下北部之后，直接乘船南下，这样速度更快。如此可以在消息传到台南之前对凤山等县发起进攻，到时候老夫让人在凤山等县同时举事，如此我护卫军可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东番。”孙延平道。 孙延平所说的战术有些像是海上蛙跳战术，充分利用了护卫军水师的优势。 董良深以为然。 () 第一八四章 暗部的第一个任务 两人正聊着，尚云穿着一身长裙，身姿袅袅地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用来记录的本子。 很有后世医生查房的范儿。 “先生，您什么时候来的？”不知为何，尚云见到董良的时候总是会心跳变快。 “刚来，平叔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馆？” “如果没有急事儿的话，我建议平叔最好在医馆休养一段时间。”尚云道。 “翁主，老夫已经感觉好的差不多，这胳膊上的伤口都愈合了，在这里躺久了，浑身难受的紧。”孙延平道。 他已经呆不住了，刚才跟董良谈了暗部的事情，孙延平已经跃跃欲试。 福建小刀会失败之后，孙延平的心中有些失落。 就在前几天，漳州传回了小刀会起义失败的消息。 官军在当地民团的配合下，已经将小刀会给消灭。 其中民团起到的作用是最大的，而民团之所以能够那么积极，与孙福兴御下不严，义军伤害百姓，引起地方民愤有很大的关系。 就像是一个刚刚与女朋友分手的孤独男青年一般，孙延平此时急需寻找一个新的对象来填补心中的空虚。 “平叔，我看你还是再休养一段时间，进攻东番岛的时机还没有到，现在官军都集结在漳州，还没有散去，我们动手的话，清廷调兵遣将就容易得多了。” “这样，你先将暗部的班底建立起来，熊大、熊二还归你管，这二人有些经验，另外我还会给你挑选一些人。” “陈得利手下的琉球馆中有一部分人也是做情报的，以后也会逐步划到暗部麾下管理。” 见董良都已经安排好了，孙延平只能作罢。 孙延平现在是华族高层之中年纪最大，反清经验最足的人。 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董良可是要保护好老人家。 “可以，我回头安排熊大熊二先去东番岛打前站。这经费和船只？” “经费回头我让周总长拨给你们，不过以后每年暗部的经费要提前做好预算，按照规矩来支取。现在是初创，就按照特例来办。船只的话，就让周宇送他俩吧。” “应该如此，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过我暗部以后也可以经营一些产业，自筹部分经费。” 孙延平没有因为董良跟自己讲规矩而不开心。 他总结了小刀会失败的原因，就是因为乱了规矩。 原本他跟陈庆真制定的那些规矩都名存实亡，到了孙福兴的手中就真的成了江湖帮派。 “元首，你与翁主一起聊吧，老夫一个人休息一下。”孙延平见事情已经谈好，对董良说道，其实是在刻意撮合两人。 现在孙延平考虑问题已经开始从华族的利益出发。很显然娶了尚云，能够给华族带来很大的帮助。 尚云的脸皮很薄，上面露出了害羞的红晕。 孙延平可是过来人，一眼就瞧出来，这个翁主对元首有意。 作为队伍里的老人，元首的婚事也是他该操心的事情。 其他人年纪轻，在董良面前提这些事情，不合适，只有孙延平可以倚老卖老。 “走吧，让平叔歇一会儿，我们去上城看一下。”董良说话的时候，手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尚云的肩膀。 尚云一瞬间就像是触电了一般，然后低着头跟个木偶一般随着董良离开。 孙延平看着二人的背影，会心一笑。 年轻真好！ …… 去上城的路上，尚云跟在董良的身后，就像一个小媳妇儿一般。 董良突然问道:“最近那个洋医生乔治怎么样了？” “还好，他的工作很认真，不过我不在的时候，他总是刻意接近小翠和小兰，旁敲侧击地向她们询问神药的事情。” “当然了，小兰和小翠是不会告诉他的。小翠还将他给揍了一顿。” 董良在心中为乔治说了声阿门，被将近两百斤的相扑手暴揍，估计乔治要哭着喊佩琪了。 “回头在上城再建造一座中成药作坊，专门制作丸剂和散剂。对了上次陈得利买了一批三七回来，你的白药急救丸试制得如何了？” “我师傅以前留了白药的配方，原本我们的手中主要就缺少主药三七。现在有了，东西自然做出来的，师兄已经开始分发给军中了，以后士兵的急救包中都会有一瓶急救丸。” “先生为何将成药作坊放到上城？”尚云问道，上城原本全部规划用来制作神药。 两人谈起了正事儿，尚云又恢复正常。 “为了掩人耳目啊，这样每天送到上城的药材就多了，即使是有心人也不会从中发现端倪。”董良再次为保密增加一道保险。 青霉素现在是华族最大的秘密，是董良敛财的工具，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不过乔治这颗棋子基本上要养熟了，董良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将其给放出去。 向邦在琉球已经开始以琉球国相的身份与洋人接触，不知道现在有什么成果没有。 董良与尚云去看了一下已经扩建好了的神药作坊。 作坊中劳动的都是护卫军的家眷，他们吃住都在上城，几乎不出去。 而且董良现在将工序分成了十几道。 最核心的放入菌种，现在由小翠和小兰负责。 最大程度上做到了保密。 …… 漳州城外的一处军营中。 陆剑锋推开押在身上的一个皮肤白嫩的丰腴女子。 这女子臀大腰粗，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陆剑锋的手下见主将家的小妾都是屁股大的类型，以为陆剑锋好这一口。 每次孝敬过来的女子都是这个类型。 时间一长，就连陆剑锋自己都觉得这种类型的女子有滋味。 人的审美与吃饭的口味一般，都会给周围的人带偏的。 就像是一个口味清淡的人到了重庆生活一段时间很容易就会爱上满是辣油的火锅。 仅仅两个月时间，陆剑锋已经成功让十几个女人受孕，其效率堪比种马。 经过这段时间的剿匪积累，陆剑锋的手下已经达到了两千多人。 这支泉州团练，作战勇猛，下手狠辣，搜刮百姓更是拿手。 陆剑锋这个人对手下更是大度，所得的钱财全部去洋人那里购买烟土和火枪。 就这样，这支队伍一手火枪，一手烟枪，所向披靡。 每次攻城必为中坚。 这次攻破漳州城，陆剑锋的泉州团练就是首功。 他让手下顶到城墙下，进入对方火炮射击的死角。 火枪手在城下列队齐射，将城墙上的义军给压制住，然后派出刀盾兵强行登城。一举拿下了一处城墙。 他们成为了第一只入城的队伍。 最先进城，抢到的钱财也是最多的。 陆剑锋一口气给庆瑞送了二十万两白银。 这让刚刚痛失多年积蓄的庆瑞心情大悦。 福建的战事已经打完了，陆剑锋知道，要想向上爬，一定要继续立下战功。 他请庆瑞帮自己运作调到钦差大臣向荣的麾下。 向荣一直在剿灭太平军的一线。 别人都是躲着仗走，但是这个陆剑锋反其道而行之。 正好向荣此时在湖广堵截太平军，正是缺人的时候，庆瑞稍加运作就将这支泉州团练给送了过去。 因为此事，庆瑞还受到了朝廷的嘉奖。朝廷现在为了湖广的战事已经是操碎了心。 而陆剑锋也因此官升泉州游击将军。 陆剑锋去湖广支援作战，一方面是想积累战功，另一方面也想将自己的烟土生意发展过去。 福建这边的烟土生意发展的早，市场已经被人瓜分。 这些人全都有大背景，比如像庆瑞和怡良这样的人。 因此他干脆另辟市场。 而且他是泉州游击，可以定期从泉州运送军资，正好将烟土夹带过去。 () 第一八五章 祝融火箭炮 董良离开宫良城，并没有直接回到西表岛，而是一个人来到了兵工厂。 护卫军的兵工厂就建在宫良城北侧的山谷中，紧挨着石垣岛上的小煤矿和炼焦工坊。 它的边上是一条整修得整整齐齐的水渠，水渠的上游是一个小型水库。 这些都是董良来到这里之后建造的。 一开始的时候这条水渠就是发源于北侧山脉中的天然溪流。这条溪流是石垣岛上的主要淡水水源。 北部的山地森林在雨季的时候会吸收大量的降水，然后慢慢渗透到山谷中形成了这条常年有水的溪流。 不过溪流的水量支撑不了太多的水田，因此岛上的居民只能尽量种植耐旱的番薯。 董良在勘查小煤窑的时候发现溪流的上游有一段山谷非常适合建造水库。 在水泥工坊建好了之后，董良让向邦组织琉球人在山谷的狭窄处用条石和水泥建造了一处堤坝。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座小水库，水库的下游靠着工坊的一段修成了水渠，方便那些水力机械安装水轮机。 水库的建成让下游的水田面积大大增加，百姓可以种植更多的稻米和甘蔗。 董良来到了枪炮工坊。 有了蒸汽机之后，这里的生产规模再次扩大。 枪管车间中，工人正在膛床上钻膛线，董良主要扩充了线膛枪的生产。 护卫军的数量不足，必须要在武器上与敌人拉开一定的代差。 现在清军已经换装了很多燧发枪，替代原本落后的鸟枪。 火枪兵之间的战斗比拼的更多是武器和人数。 护卫军的人数比不上人家，就必须要在武器上超过对方。 以董良的能力，现在也就只能搞出米涅步枪。 要是再进一步搞出后膛枪，他脑子里的技术积累就不够了。 就连火帽这种东西，董良现在都没有办法批量生产。 因为他手中没有配套的化工工业，这也是为什么护卫军中的左轮手枪数量一直上不去。 要想解决这些问题，董良可能还要从西方挖一些人回来。 如果能够解决火帽的问题，再搞定钢材的质量问题，他就可以生产后膛枪了。 这个时候，普鲁士人已经开始生产德莱赛击针枪，这是现在最先进的后膛枪。 但是这种枪的稳定性太差，以至于普鲁士一直要到普丹战争的时候才开始大规模装备这种枪。 装备米涅线膛枪的英法联军在几年后会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击败尼古拉一世统治下的沙俄军队。 然后又对大清发动了第二次鸦片战争，这次他们一口气打进了京城，放火烧毁了圆明园。 这两场战争中米涅线膛枪都大放异彩。 它可以在五百米外对冲锋的骑兵进行射击，完全能够压制住骑兵。 相对于不成熟的后膛枪，董良更愿意大量装备这种实战检验过的枪支。 “现在一天能够钻出多少根枪管？”董良向车间的负责人问道。 工坊中的人跟董良都非常熟络，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董良教出来的。 “元首，我们一天大概能够做出两百多根枪管。” “合格率有多少？” “大概在百分之六十。” 董良点头，这样的结果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现在兵工厂中的出枪速度，完全就看枪管的出厂速度了。 其他的部位像是枪机，都是批量铸造完成。 枪托由木工使用车床来制作，速度更快。 也就是说兵工厂现在每天能够造出一百多把线膛枪了。 当然了，这只是理论上的数值。 实际上，枪管是损耗品，还要留下很大一部分枪管作为备用枪管。 因为钢铁的质量问题，现在的线膛枪枪管的使用寿命比后世的枪管差远了。 “你们要严格把好质量关，做到宁缺毋滥。记住我跟你们讲过的工匠精神。咱们工匠虽然不上战场，但是咱们造出的枪可是跟战士们一起上战场的。每一把枪上都有你们的编号，你们必须要时刻记在心上。” “当我们的战士在战场上如果因为枪支的故障问题，被敌人打死了，那么造这把枪的工匠将比敌人还要可恶。” 董良几乎每次过来都会对工人们千叮咛万嘱咐。 在明确的分工和流水线操作之下，大部分工匠做的事情就是千篇一律的。 而重复的事情做多了，最容易让人产生懈怠心理。 “元首，您放心，我们的质检会把好最后一关的。”车间的负责人道。 “对了，元首，您上次让我们造的那种多管火箭发射车造好了。” “带我去看看。”董良急切地说道。 董良跟着负责人来到另外一个车间。 在车间一角的空地上摆放着一辆木制独轮车。 车身采用坚硬的琉球松木制成。 独轮车上面是两排铁管，这铁管的后方却没有封口。 铁管的口径大概是2寸。 “元首您看，这车的两边还可以放两箱火箭弹，这种2寸火箭弹咱们也造出来了，射程差不多有五百到七百米，弹头可以装药两斤。” 董良点头，这辆火箭发射车就是他设计的。 之所以采用独轮车，是因为琉球这里包括满清境内的大部分地方道路情况都很差，独轮车对地形的适应能力比较强。 还有这种陆军用的火箭弹已经被董良缩小了很多。 直径只有两寸，将近七厘米，长度大概在一尺半。 大小差不多跟rpg差不多。当然了，里面装的是黑火药，威力比rpg要小的多。不过作为一种步兵支援武器，还是不错的。 董良现在就是要将火箭弹给玩出花来，不仅仅在海军中大量使用，在陆军中也要大量运用。 之前的鹿儿岛之战，董良就用过火箭弹，那时候用的还是海军的型号。 个头太大，有些笨重，部署和发射花费的时间太多。 回来之后，董良就想着设计一款专门给陆军使用的火箭弹。 于是就有了这辆独轮多管火箭发射车。 虽然外表看起来与后世很多农村地区使用的独轮车差不多，但是这辆车有其特殊之处。 在其后部有两根上翻的辅助腿可随时放下来，对独轮车起到加固的作用，这让火箭弹在射击的时候，车身稳定。 火箭弹依靠火药燃烧喷射发射出去，本身也没有什么后坐力，使用木制独轮车就足够了。 “走，咱们去靶场试试。”董良看着双层排列整齐的铁管，突然来了兴趣。 记忆中那种让人热血澎湃的“唰唰”声开始在心头回响起来。 管事连忙找人推着车子，带上火箭弹跟着董良来到了靶场。 靶场就就在兵工厂的后方，对着一片裸露的山坡。 山坡上到处都是碎石和泥土，有一大片地方已经完全没有树木了，这是经常被爆炸波及的结果。 装弹，连接引信，调整角度，点火…… 实验人员的操作很娴熟，看样子他们已经试射过多次了。 “嗖嗖嗖……”一共六根管子，六枚火箭弹相继飞出，拖着尾焰笔直地飞向对面的山坡。 “轰轰轰……”一阵尘土飞扬。 “元首，您给这炮起个名字吧。”见董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管事凑过来说道。 “烈火焚敌，就叫祝融火箭炮吧！” …… () 第一八六章 敲打幕府 华族机构运转目前还是非常高效的。 一方面因为华族的体量比较小，机构调整非常容易。 另一方面，董良个人的做事风格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生产队的包产到户集体制以及国有工厂的公平分配体制，都让基层的劳动者爆发出了巨大的生产热情。 提高生产效率不仅仅依赖工具和技术的升级。 劳动者本身的积极性对效率也有很大的影响。 董良在码头送走了北上的周腾虎，他这个户部总长将到那霸亲自坐阵，负责那霸自由港的建设。 在周腾虎离开之前，董良跟他聊了半个晚上。 对于那霸，董良不仅仅要将其建设成西太平洋地区的一个自由贸易中心。 在更加长远的未来，这里也将是华族在西太地区的一个副中心。 它将成为联系本土、半岛、扶桑、南洋甚至是美洲西海岸的一个重要的枢纽。 时间进入了咸丰二年十一月份。 本土的寒冬将近，岛上的天气也渐渐变得干燥凉爽起来。 潜龙城的建设开始加快，生产生活区都进行了合理的规划。 董良还为这座城市在山上建造了一座小型水库，让小城有了稳定的水源，哪怕是敌人围住很久都不会断水。 今天是火箭艇下水的日子。 董良带着一众官员来到了船厂出席了仪式。 虽然都是一些小艇，但是这却是护卫军自己设计建造的第一款作战舰艇。 小艇的吨位只有七八十吨，外形跟后世的比赛用帆船差不多，只是稍微要大一些。 两侧各留了五个桨孔，作战的时候用船桨作为辅助动力，可以轻松将速度提升到将近二十节，差不多是此时跑的最快的船了。 此时的飞剪船最快也只能达到十七八节的速度。 后世的冒险者们使用40英尺级帆船（大概长12米）就能去环球航行。 护卫军的这种火箭艇的长度大概在十五米左右，采用中式硬帆，方便操纵，有一个主桅杆，一个副桅杆。 甲板上没有任何上层建筑。 船的前半部分甲板上比较光滑，安装一台双联装的火箭发射架。 使用的火箭是十寸（300多）的大型火箭，射程可以达到两千多米。 调整角度也能达到更大的射程，不过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就没有什么准头了。 火箭艇的底仓中一共可以储存二十枚火箭弹。 不过要是远距离作战的话，这种火箭艇必须要跟随大型舰艇。 要不然，补给和安全都是问题。 为操纵这批新艇，董良专门在海军中成立一个火箭艇大队，由原本“怒海号”的舰长张明担任大队长。 每艘火箭艇的载员在三十人左右。 这个大队第一批装备了二十艘火箭艇，总人数达到了六七百人，不过其中一多半都是桨手。 假如现在有一支像福州城外那样规模的洋人舰队围攻八重山，董良感觉护卫军都已经有了一战之力。 上次缴获的三艘蒸汽轮船，董良也拿出了两艘改造成军舰，给海军作为训练舰使用。 董良可不想到时候自己造出了蒸汽战舰，手下却没有人会操纵。 造船厂因为一系列的研发和造船计划，一跃成为了华族最烧钱的一个机构。 …… 回到元首府的时候，钟润一已经等候在办公室的门口。 董良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忙了。 随着华族的制度越加的健全，地盘逐渐地扩大，需要董良亲自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元首，萨摩家再次找到了我们琉球馆，幕府已经派人到鹿儿岛调查岛津齐彬的死因，同时，他们还要寻找一位岛津家的后生过继到岛津齐彬的名下，作为齐彬的继任者。” 见到董良在办公桌后面坐下，钟润一才言简意赅地汇报道。 现在钟润一全权负责扶桑的事务。 从鹿儿岛琉球馆送回来的消息都会给他一份，由他进行分析。 除了这份工作，钟润一还有一项工作就是对萨摩家的战俘进行统战宣传。 在他的主持下，董良的手中有一支几乎全部由扶桑人组成的冲锋队。 或者可以称这些人为死士。 这些人全部宣誓向元首效忠，他们的家人也都安置在岛上生活。 哪怕是董良下令让他们切腹，这些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你觉得，这次幕府会对萨摩家动手吗？”董良问道。 “元首，属下认为会的，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长洲藩和肥前藩也都对岛津齐兴上位非常反感，他们都觉得岛津齐兴坏了规矩，在扶桑内部依靠外力上位是非常忌讳的一件事情。” 董良知道，普通的扶桑人没有什么国家意识。 但是那些上层的扶桑人还是非常在意扶桑作为一个国家存在的。 因为在这个体系之下，他们才能够维护自己的特权统治。 要是没有天皇，没有幕府，他们这些藩主还如何合法地存在呢？ 就如同之前说的，他们都是当前体制的受益者，因此必然会支持这一体制。 而华族是外来者，琉球插手到萨摩的事务中，让这些人感受到了危机。 因此，他们不希望岛津齐兴继承家主之位。 一旦岛津齐兴坐稳了这个位置，那么今后会有很多人效仿他的做法。 那些洋人现在也都想要将手伸进扶桑。 “那我们就去江户湾走一趟。”董良掷地有声地说道。 他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在美国人用黑船敲开扶桑国门的之前，在江户湾进行一次武装游行。 现在的护卫军海军有这样的实力。 “元首英明，我想只要海军一进入江户湾，阿布就会屈服的，相对于幕府的动荡，萨摩家那点事情不算什么。” “钟润一，你这次是否愿意随船出征，作为使者与幕府谈判。” 钟润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董良。 元首竟然这么信任他，让他代表华族去跟幕府谈判。 这是多大的荣耀的啊，想到自己将要跟幕府的顶级门阀代表阿部正弘面对面坐在一起谈判。 钟润一就感到心潮澎湃。 “元首……属下愿意。”钟润一躬身道。 如果不是董良废除了跪拜礼，他都想要跪下来给董良磕头了。 “那就这样定了，我让郭有带领海军去走一趟，你随船而去，作为我华族的全权代表，谈判就以华族的名义进行，我们要的不多，幕府的闭关锁国政策不用变，我们只要他们承认岛津齐兴的藩主之位，还有我们在鹿儿岛建立的琉球馆。” “元首放心，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我相信他们会同意的。”钟润一非常有信心，只要董良没有对幕府提出过多的要求，一般都不会有问题。 现在的幕府跟满清差不多，非常在意面子，而对里子无所谓。 是否解除海禁，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面子问题。 而董良不是那些洋人，他暂时只想扶植一个代理人，能够将自己手中的商品倾销进扶桑就好。 “钟润一，你回头从冲锋队中挑选五十名华语最好，头脑聪明的队员，交给孙部长训练一下，我们对扶桑内部消息掌握还是太滞后了。” “是，元首。”钟润一明白，元首这是要在扶桑内部安插眼线。 暗部最近是华族最抢眼的一个部门，很多人力和物力都被抽调了过去。 () 第一八七章 贸易谈判 距离护卫军出征东番岛还有几个月时间。 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董良肯定要将攻略东番岛放在太平军占领江宁之后。 这几个月的时间，除了发展经济、训练军队之外，董良做些小事儿，来巩固一下后方，这也无可厚非。 扶桑一直被董良看成是华族的后院。 以华族的实力，现在还没有能力吞下扶桑。 因此，董良希望幕府的闭关锁国政策继续延续下去。 一旦扶桑放开了海禁，洋人的势力进入其内部，那么就会带来巨大的变数。 这样并不符合华族的利益。 如果有一天，扶桑要改变其现状，那么一定是因为华族的推动，而不是由别人来主导。 …… 屋久岛，海拔将近两千米的宫之浦岳可能是扶桑南部最高的山峰。 其南部就是吐噶喇海峡，向南没有多远穿过吐噶喇群岛就是奄美群岛，那里现在已经是华族的控制区。 为了避免萨摩家过于反弹，董良之前在鹿儿岛之战的时候并没有趁机占领吐噶喇群岛和大隅诸岛。 这里依然是萨摩家的直属领地。 在屋久岛，宫之浦岳的山脚下，一群衣衫褴褛的萨摩人正在采石场中劳动。 这里并非一处正常的采石场，而是一处关押罪犯的地方。 此时采石场中的人，大都是鹿儿岛原本齐彬一派的人。 其中一些铁杆的心腹已经被忠教秘密处死了。 现在剩下的人都是一些不被重视的小虾米，或者干脆就是一些被牵连的平民百姓。 岛津齐兴重新归位之后，在鹿儿岛进行的大清洗，让整座城市减少了将近一半人口。 在这群衣衫褴褛的扶桑人中，一个男子穿着青色破烂和服，满身灰尘，但是却拥有一张极为方正的国子脸。 这男子正是岛津齐彬手下的藩士西乡隆盛。 也许是因为西乡隆盛比较低调，所以才从鹿儿岛的监牢中活着离开。 到了屋久岛，西乡反倒是感觉安全了一些。 他以前就十分擅长与普通百姓打交道。 在苦力营中，西乡很快就拉拢了一批平民追随自己。 不过他没有急着带人造反逃跑，而是依然保持着低调。 现在他造反了，哪怕是控制了屋久岛，也无处可去。 旁边的种子岛就有萨摩家的军队。 夜晚，西乡隆盛会躲在石屋的角落里。 他的身下是石屋中干草最厚实的地方。一旁的平民百姓会自动围城一个圈将他挡住。 西乡隆盛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 借着墙角的油灯，西乡隆盛展开了一张皱巴巴，粘着油污的纸张。 这是一个新近上岛的萨摩兵扔在地上的。他原本用这张纸来包裹饭团。 上面写的是汉字，这些士兵和平民自然不认识，但是西乡隆盛可是藩士，他自然认识这些汉字。 扶桑的读书人，即使不会汉话，但是都认识汉字的，这本就是他们使用的文字。 《告华族同胞书》：东亚之民族，大都是炎黄之后，应该团结一致，共创华族，以抵御来自西方百人文明之入侵…… 西乡隆盛已经将这张纸头看了很多遍了。 西乡隆盛喜欢为底层的百姓发声。 在他看来，这些底层的扶桑百姓生活得实在是太苦了。 但是他们明明是那样的勤劳、纯朴。 他以前觉得岛津齐彬的改革能够让扶桑的民众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是齐彬失败了，萨摩藩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他只能从新寻找一条出路。 这张纸头上所说的事情在很多人看来有些异想天开。 但是西乡隆盛这些天反反复复地看。 他似乎从中看出了一条新的道路来。 这上面说的三座大山，在扶桑的内部同样存在。 洋人、幕府和大名就是压在扶桑人头顶的三座大山。 如何推翻这三座大山？ 光靠扶桑人自己的力量肯定是做不到的。 必须要有外力。 西乡隆盛想了很久，他终于决带着那些民众暴动，然后抢夺船只南下，寻找这个华族的大本营。 …… 冲绳岛上。 周腾虎已经到那霸有一段时间。 港口的各项建设一直有序推进。 港口内的船只很明显多了起来。 不过其中大部分还是华人和半岛来的商人。 洋人的商船并不是很多。 不过今天港口内一下子停靠了三四艘荷兰人的商船。 这些商船上大都满载着商品，其中大部分是香料和粮食。 荷兰东印度公司驻长崎出港的商业代表维特尔带着几个随送上了岸。 他不是第一次站在伯港上。 事实上，琉球的伯港经常被外国商船停靠。 但是此时的伯港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不仅仅是港口被修缮扩建了，这里的人似乎也变了，以前随处可见的扶桑人似乎变少了。 码头上竖起了一面墙壁，上面刻印着的文字，竟然还是用好几种文字刻成。 竟然是一部《商法》，真是见了鬼了，这一定是哪个欧洲人在这里刻的。 上面竟然详细地列举了港口商业行为的准则。 这一次维特尔是应琉球官府的邀请前来参加商业谈判的。 这同样让维特尔感到意外，这个琉球王国竟然主动要来找他们谈贸易。 维特尔敢保证，他绝对没有派出军队来威胁这个琉球政府。 维特尔正准备继续向前走。 突然有人喊住了自己。 他抬头看去，一个穿着蓝色琉球官服的男子带着几个随从迎向了自己。 “维特尔先生，您好，我姓赵，是琉球国户部的官员，奉命过来迎接您。”赵顺一脸微笑地说道。 他是一名熟悉荷兰语和英语的通译，是董良从鼓浪屿掳来的人才。 这次被周腾虎选调到户部，成为他手下的随员之一。 赵顺早就已经归顺华族，他的家人也跟着一起迁到岛上了。 在岸上的时候，他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通译，但是现在他成了华族的官员，家人也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这次跟着周腾虎到冲绳，虽然与家人分离，但是赵顺非常乐意。 因为这次到冲绳岛的任务重要，做好了这件事情，他也能够跟着升官。 “赵先生，你好。”维特尔主动伸出手与赵顺握手。 这让赵顺感到意外，要知道在以前，他们这些通译，在洋人的面前都只能低头哈腰跟一个哈巴狗一般。 但是现在，洋人竟然主动跟自己握手。 维特尔同样是这样的感觉。 在东方，那些官员非常抵触跟他们接触。 他们荷兰人在扶桑已经几百年了，但是活动范围一直被限制在长崎港外的一座人造小岛上。 这座岛屿的名字叫出岛。 但是今天，琉球的官员竟然主动前来接待自己。 要是他今天能够与对方达成贸易条约，一定会受到巴达维亚总部的嘉奖。 华族与洋人的第一次友好接触就这样开始。 周腾虎和向邦在那霸新建好的公署衙门接见了维特尔。 两人早就商量好，与洋人的贸易谈判要一个一个找。 先找荷兰人也是他们确定好的。 荷兰人一直经营着扶桑唯一的对外贸易口岸——长崎出港。 另外，他们是一家公司，贸易是他们的主业，反而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政治要素。 () 第一八八章 琉荷贸易协定 “宰相大人还有总长大人，我们东印度公司非常支持贵方的决定。” 那霸建设成自由港，确实是荷兰人无法拒绝的。 这样他们就相当于增加了一处重要的落脚地。 “我们想要直接购买一块土地，价钱方面好说，这样不行吗？” 维特尔提出要在这里修建仓库。不过他想要购买土地。 向邦一口否决，声称那霸的土地不能出售，只能出租。 荷兰人想要修建商行和馆社只能租用土地。 因为所有的土地都是王国所有。 任何人都不可以随意买卖。 既然是连琉球本国的商人都是如此，那么维特尔也只能就此作罢。 荷兰东印度公司早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现在他们只是英国人后面的马仔，自然没有那么猖狂。 在交谈中，维特尔又看上了那霸的交易所，声称他们有经营交易所的经验，希望能够入股这家交易所。 不过当他看到了向邦拿出来的交易所运行细则之后，再次闭上了嘴巴。 骄傲如维特尔也不得不为这份交易所实施细则的专业表示叹服。 双方的谈判进行了两天时间。 维特尔还破天荒地参观了王宫，虽然没有见到国王，但是这对于洋人来说已经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对此，维特尔感到非常的骄傲。 他以前也来过琉球国，但是现在的琉球国给他的感觉非常不一样。 那霸城似乎到处都在建设，充满了朝气。 城内井然有序，看不到一个流浪汉，就连乞丐都没有，街道上干干净净。 原本那霸有很多扶桑的浪人，这些人天天在外面晃悠，以敲诈勒索当地人为生。 护卫军收复这里之后，虽然没有禁止扶桑商人前来贸易，但是却将岛上的扶桑人势力给清理了一遍。 那些不法浪人自然是送到劳改大队去改造了。 至于城内的建设，那主要是董良想要对那霸进行重新规划，原本的那霸是自然形成的一座港口城市，道路和房屋都比较混乱，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落后。 董良准备将这里发展成为一座国际化大都市，自然要从新建设。 整个华族刚刚接收冲绳，直接就进行土地改革，必然会带来经济上的短暂混乱。 这个时候通过那霸的建设来创造出大量的就业岗位，让因为改革短时间内没饭吃的百姓能够找到一个糊口的营生，对于稳定琉球具有重要的意义。 所以，这个时候的冲绳是缺少粮食的。 这次荷兰人运送来几船粮食是应向邦的邀请，同时也是在向琉球官府示好。 维特尔的感觉就像是一间他熟悉的即将倒闭的老店，突然换了一个非常有能力的新老板。 而这个新老板不仅仅追加了资金，对老店进行装修，还改进了经营模式。 就这样，华族的第一份对外贸易条约诞生。 总体上来看，这份条约还是平等的。 对于荷兰人来说，他们有了一条比长崎更加便利的贸易途经。 他们看重的自然不是琉球国这么点市场。 在那霸这里，他们不仅仅可以与琉球人贸易，还可以跟清国人、朝鲜人以及扶桑人贸易。 这三个地方大部分地区都处在闭关锁国的状态。 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港口的大片区域都是保税区，只要他们交易的商品不离开这个区域，是不需要向琉球国缴纳关税的。 看似是琉球吃亏了，实则不然，协定要求在那霸的所有交易都要通过交易所。 也就是说他们全都要交押金给事务所，而且事务所还可以对某些贸易收取佣金。 这才是最赚钱的。另外还有一个赚钱点就是港口的船舶服务费。 众所周知，船舶进港，港口一方都要安排引航员，而船舶停靠港口占用泊位是要交租金的。 董良还准备在那霸建造修船厂，为途经的船舶提供维修保养服务，这又是一大笔钱。 那么多的水手上岸，也是重要的消费团体。 那霸向那些为水手提供服务的店铺收税同样又是一大笔税收。 “周大人，你觉得我们下一个谈判对象选哪一个洋人国家。”向邦非常开心，刚刚从荷兰人那里购买的粮食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在岛上推行土地改革，还是触动到了一些大家族的利益。 这些人在收取了向邦提供的赎买土地的赎金之后，没有立即开店铺，办工厂，而是大量囤积粮食，导致岛上的粮食价格一下子翻了好几倍。 而各个生产队要生产出粮食还需要时间。 这些人正在等向邦向自己屈服呢。 他们将土地交出去，开始从商，这没有违反华族的律法。 向邦也不好对他们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当初说好的，用资金赎买他们的土地，然后组建生产大队，包产到户。 他们拿赎金去贩卖粮食，也是商业行为，这没有任何毛病。 正当向邦一筹莫展的时候，周腾虎来到了那霸。 向邦已经提前知道董良组建了户部主管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 不过这个周腾虎一到华族就担任户部总长，还是让向邦有些不服气。 向邦也算是华族的老人。 他一见到周腾虎就出言试探，这正合周腾虎的脾气。 一番对答下来，向邦是心服口服。 这个周腾虎不管是学识还是实践经验都非常的丰富。 他不仅仅没有考校到周腾虎，反而受益匪浅。 毕竟向邦一直在琉球这样一个小地方，哪里比得上周腾虎游历了整个大清，又跟着开明的林公后面学习了好几年时间呢。 从此以后，向邦就对周腾虎言听计从。 周腾虎并没有管那些人囤积粮食，而是让向邦开启与洋人的谈判。 他先是找在扶桑商人中颇有影响力的三井瑛一郎，让其帮忙联络荷兰人。 因为荷兰人一直有人常驻在长崎，而三井家在那里也有产业。 同时他又找到浙商沈业荣购买了一批粮食。沈家背靠浙江，靠近太湖沿岸，苏湖熟天下足，那里是大清最重要的产粮地。 现在沈家的粮食与荷兰人的粮食一下子全部到了。 岛上的粮食不仅仅够用，而且还嫌多，冲绳群岛其实就那么点人口。 周腾虎选择给做工的人和那些生产队的平民发放购粮券。 这下子没有人再去世面上购买粮食。 那些囤积粮食的家族坐不住了，一个个开始抛售粮食。 不过没有人接盘，这个时候周腾虎又出面以官府的名义低价收购他们的粮食，总算是让他们没有血本无归。 不过当初赎买他们土地的补贴，基本上都给他们给亏没有了。 而这批粮食转手又被送到了西表岛，作为董良进攻东番岛的储备。 董良原本就给周腾虎准备了一笔钱，让他储备征伐东番岛所需要的粮草。 现在这批粮食相当运到那霸港转了一圈，就解决了向邦的难题。 这样的操作简直让向邦叹为观止。 () 第一八九章 抢占先机 周腾虎一到冲绳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华族的高层证明了他配得上这个财相的职位。 向邦问周腾虎接下来跟哪个国家签订贸易协定，这哪里又轮得到华族自己选择。 荷兰人与琉球签订贸易协定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没多久，洋人的商船接踵而来。 最先来的是英国人，荷兰人现在是英国人的小弟，自然先将消息报告给自己的大哥。 文翰在处理这次福州之战的烂摊子，没有过来，不过驻广州的领事包令赶了过来。 董良制定的自由港模式看起来非常诱人，英国人自然是主动想要加入进来。 此时，英国人还没有对扶桑动手，正好在东海缺少一个稳定的驻泊和补给港。 紧随其后的是美国人，在长崎的美国领事哈里斯直接从长崎赶了过来。 琉球是美国太平洋航线上的重要节点。 虽然美国的重心在东海岸，他们的商船通常也是沿着大西洋——印度洋航线来到东方。 但是现在他们发现从西海岸走太平洋航线更近一些。 随着美国人对加利福尼亚的控制逐渐加深，很多美国商人在旧金山建立船队。 尤其是猪仔贸易兴起后，从清国贩卖的猪仔在地广人稀且矿产资源丰富的西部非常受欢迎。 如果能够与琉球签订贸易协定，在那霸自由港占据一席之地，对美国的太平洋航线无疑具有重要的作用。 就在不久前，美国人还派出一支舰队准备到日本武力威胁其开海，就是为了趁着英国人还没有插手扶桑、琉球事务之前对这里动手。 因为提前与董良交流过，所以周腾虎这边全都没有拒绝。 按照董良的话来说，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华族都将与自己的敌人既斗争又合作。 同满清，华族即将在东番岛动手，但是陈得利依然在以琉球国的名义在沿海地区建造琉球馆。 同那些西方洋人，护卫军刚刚袭击了鼓浪屿的猪仔馆，洗劫了租界区，同时护卫军的海军还在打击太平洋航线上的猪仔船。 但是同时他们又在那霸开放与洋人之间的自由贸易。 华族想要崛起就要与敌人不断斗争。同样的，华族要变强也要与敌人合作。 这就是董良在琉球实行王国与华族二元体制的目的。 同时也是受到了萨摩藩在琉球实行的“两属”制度的启发。 …… 印度洋上，一支由四艘战舰组成的美国东印度舰队正在向东方行驶。 东方在他们的看来是财富的源泉，贪婪的洋人就像是兀鹫一般不断地向那里汇聚。 “密西西比号”蒸汽巡洋舰上，巨大的烟柱向西边的天际延伸，一眼望不到头。 一头黑色卷发的马修·卡尔布莱斯·佩里站在旗舰“密西西比号”的船头，他的身边站着他的副手，一头金发，挺着硕大啤酒肚的祖·阿博特。 两人都已经将近六十岁，但是都红光满面，同样的精神矍铄。 佩里出生在美国罗德岛州新港的一个海军家庭。 他是美国海军私掠船船长克里斯多福·雷蒙德·佩里，和妻子莎拉所生的第三子。 哥哥奥利弗·哈泽德·佩里也是海军的知名将领。 佩里本人于1809年加入海军，1812年开始和两个哥哥一起参加英美之间的1812年战争。 1833年担任布鲁克林海军工厂的造船所长，1837年建造出美国海军的第一条蒸汽船“富尔顿号”，同年晋升为海军上校，1841年成为海军工厂的司令。 佩里遵从海军以蒸汽船为主力的强化政策，并且实行士官教育，被称为海军的蒸汽船之父。 就在今年的二月份，他刚刚被任命为东印度舰队的司令。 在咸丰二年的十月，佩里率领舰队带着米勒德·菲尔莫尔总统的亲笔信函从维吉尼亚州的诺福克港出航。 他以巡防舰“密西西比号”为旗舰，带领其他三条舰船准备经由加那利群岛、开普敦、新加坡、香港、琉球到日本去。 此行的目的是武力逼迫日本开国，但是总统要求他尽量不要开炮。 另外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调查猪仔船失事事件，惩治造成这一事件的海盗。 这次船队还带着一支海军陆战队，一共有八百多人。 在此时的美国，八百多人的海军陆战队已经很多了。 要知道他们陆军的常备兵力也就只有一两万人。 此时他们出发已经有一个多月，舰队已经通过好望角，向锡兰岛的方向驶去。 此行，佩里充满了期待，同时又有些担忧。 从东方传回来的消息来看，那伙海盗并不好对付。 远东舰队的一艘战舰曾经与三艘英国战船前往海盗盘踞的小岛征缴，但是却无功而返，还有一艘英国护卫舰失事了。 佩里知道这伙海盗没有那么简单。这也许是清国人的私掠船队。 “阿博特，这也许是我们两人最后一次航行东方了，希望能够有一些难忘的回忆。” “是的，佩里将军，这绝对将是一次难忘的征程。听说东方人的性格懦弱，但是那里却又遍地财富。绝对不能让英国佬独吞那里的好处。我们美利坚也应该有自己的殖民地。这样海军就有理由跟国会争取更多的经费。” “阿博特，你说的没错，任何人都要有自己的价值，才会受到别人的重视，军队也是这样，尤其是在国会中都是一群吝啬鬼的情况下，敌人的军舰只要不开到他们的家门口，这些人都不会给造船厂多拨一个子儿。” 佩里大部分时间都在造船厂工作，他对此深有感触。 这次东方之行，他不仅仅带着美利坚的期望，同时也带着美国海军建立远洋海军的期望。 他有十足的把握促使日本开海。这么多年，美国人一直关注着日本，收集了大量关于幕府的情报。 在江户湾中，在射程上能够跟东印度舰队抗衡的岸防炮不到二十门。 而东印度舰队上有六十八门这样的舰炮。 他到时候都不需要开炮，只要让日本人到“密西西比号”上参观一下，相信这些人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只要在日本取得避风港、维修船舶的场所以及贸易口岸，美国的太平洋航线就不需要再依赖西班牙人在太平洋上的岛屿。 他们就可以直接从夏威夷王国前往日本，从而在与日本的贸易中取得先机。 就在佩里与祖·阿博特畅想着这次东方之行的时候。 江户湾中已经有一支庞大的舰队出现在那里。 为了壮声势，董良将华族海军原本的五艘风帆战舰，还有刚刚改装的两艘蒸汽战船都派了出去。 一共七艘战舰。相比于洋人的舰队略逊一筹，但是对于此时的幕府来说却已经算是庞然大物。 最先发现这支舰队的是位于江户湾要冲的浦贺奉行。 幕府在浦贺海岸建设了炮台，同时驻扎着一支近海巡逻舰队。 舰队一共有两艘关船，以及四艘仿照西洋战船的单桅帆船。 幕府在1849年开始建造西式单桅帆船，帆桅采用日式的可起倒式，全长167米，最宽39米，吃水13米，装备有两门臼炮。 这是一种炮身短、射角大、初速低、高弧线弹道的滑膛火炮。其射程近，弹丸威力大，主要用于破坏坚固工事。 因其炮身短粗，外形类似中国的石臼，因此在汉语中被称为“臼炮”。 这种船和他上面的跑都极具日本风格——小而短。 “晨风丸”号上，舰长小岛一郎看着远处遮天蔽日的风帆。 很果断地下令退回了港口。 他感觉对面战船激起的风浪都能够将自己给掀翻。 就在这个时候，在那些大船的中间，两艘与“晨风丸号”大小相当的战舰飞速地向自己驶来。 那速度就像是在海面上飞行一般，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小岛一郎没有傻到向对方开炮。 很快，两艘火箭艇将这艘幕府的单桅帆船给包夹住。 () 第一九〇章 亲善条约 舰队依然是打着琉球王国的旗号。 小岛不敢相信，琉球国竟然会有这么强大的舰队。 在以前，琉球还会到江户朝贡。 三艘小船在海湾中停了下来。 一个琉球官员打扮的人跳到了“晨风丸号”上，递交了一份国书给幕府。 “怒涛号”上钟润一与郑源站在甲板上。 郑源是鹿儿岛琉球馆的负责人，钟润一是此次扶桑之行的全权代表。 董良在西表岛上忙着准备征伐东番岛之战，并没有跟随舰队北上。 “钟大人，元首为何要与幕府结盟？”郑源问道。 “元首与幕府结盟，是不希望西洋人染指扶桑，扶桑以后将是我华族的。元首说过，我们现在的胃口还没有那么大，要是将扶桑吞了，可能会噎到自己。” “元首的思虑真是长远。那您提出的五百万两赔偿会不会太多了，要是激怒幕府，他们拼死一战，舰队的归期可能就要耽误了。” “放心吧，郑大人，我有十足的把握，我们的国书已经递上去了，只要能够坐到谈判桌上，一切都没有问题。” 钟润一非常的自信，他虽然是个扶桑人，但是他比华族的任何人都希望华族能够吞并扶桑，改变扶桑落后的现状。 他认为那样才是对扶桑的救赎。 小岛一郎接过精致的国书，如获至宝。 他带着国书回去就不算是逃跑了。 琉球舰队来访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奥之中。 德川家庆赶紧招来阿部正弘、土井利位、筒井政宪等人商议对策。 “阿部，琉球为何会拥有这样庞大的舰队？他们的国书，你们都看到了，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理。” 德川家庆躺在塌上，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江沪的大佬们都已经为他选好了继承人。 现在他一天之中只有吃饭的时候可以短暂地坐一会儿。 要不是这次事情太过重大，他都不会过问的。 幕府的政务基本上完全委托了给了阿部正弘几人。 他的继任者家定的脑子有些问题，因此也无法直接处理政务。 “现在的琉球已经被外部势力所控制，我们怀疑是清国人。他们之前就已经脱离萨摩藩的控制。” “在几个月前，他们出兵鹿儿岛，给岛津齐彬以重创，已经隐退的岛津齐兴趁机复位。我们之前派人到萨摩调查此事，齐彬应该是被人害死的，这违反了大名继位的规矩。” “这次琉球舰队北上，我想与萨摩家脱不了关系。”阿部正弘介绍道。 “阿部大人，要不就让齐兴恢复家主之位，这样我们就不用再跟琉球人开战。”相对温和的筒井政宪建议道。 家庆是一个荒废政事的将军，因此三位幕府阁臣在家庆的面前通常都是自顾自地讨论。 “他们这是赤裸裸地干涉幕府的内政，什么时候藩国的大名之位可以由外部势力来干涉了。”阿布是首席老中，相当于是首辅，在众人之中一直都是比较有威望的。 这次对萨摩藩的调查也是阿部正弘一力主张的。 “萨摩藩地处南荒，他们本就不服幕府管制，私自出海，擅造海船，以至于引来了今天的祸患，我们不能因为萨摩的事情，影响到江户的安全与稳定。”这次开口的是土井利位。 “阿部大人，我们的炮台和舰队能否与对方的舰队对抗？”这个时候家庆终于开口说话了，他一开口就问到了点子上。 “这……要不我们先派人上船去看看，再做定夺。”阿部终于松口了。 “轰轰轰……” 就在这个时候江户城外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城内街道上的扶桑人顿时一阵慌乱，众人以为打雷了，都在四处寻找避雨的地方。 很快，就有人发现天上并没有多少云彩。 而且现在正值冬季，哪里来的雷阵雨呢？ 大奥中，正在议事的家庆几人也听到了响声。 很快就有人前来回报。 “将军，诸位大人，是海面上的琉球舰队在演习，他们派出一艘战船前来通报了情况。”来人是炮台的一名守备。 “可否看到他们的战船威力如何？” “末将只看到一艘战舰开炮，那战舰上有36门火炮，每一门都威力巨大。而他们有五艘这样的大帆船，另外他们还有两艘冒着黑烟的战船。” “好的，你下去吧。”家庆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 “阿部大人，准备谈判吧，琉球原本也是我扶桑一个藩国，他们干预萨摩之事，不算外人。另外，我看他们的国书中说要建立军事同盟，帮助我们抵御洋人从海上的进攻，这对幕府是有利的，这样我们就不需要再凑钱去建造战船。” “至于那笔钱就当是雇佣他们的费用吧。” 家庆有些自欺欺人地说道。 不过阿部正弘却觉得家庆说得荒唐。 海军是国家利器，怎么可以假借他人呢？ 不过以幕府现在糟糕的财政状况，确实没有能力去建造一支海军。 …… 一天后，琉球舰队开进了浦贺湾。 阿部正弘乘坐幕府的帆船登上了“怒涛号”，迎接他的却是一个扶桑人。 “阿部大人，请！”钟润一抬手请阿部进入船长室说话。 “你是一个扶桑人？”阿部问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样非常无礼。 “阿部大人，在下是华族人，现任扶桑事务全权大使。” 华族？ 阿布正弘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现在的琉球国是被你们控制了吗？” “不不不，大人，我们就是琉球国，我代表琉球国来谈判。”钟润一更正道。 “阿部大人，外面海风很大，还是赶紧进去再说吧。”一旁的郑源用扶桑话说道。 阿部转头看去，这个人倒是一个琉球人。 他带着随员一共七八人走进了船长室，坐在了长条会议桌的一侧。 谈判正式开始，中间夹杂着各种讨价还价。 阿部正弘感到胸口闷的慌，好在对方并没有要幕府开海。 这一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承认他们与萨摩藩之间已经签订的协议。 鹿儿岛的琉球馆，早就已经建好了，那里对幕府也没有什么影响。 至于对方提出要在函馆租借土地再建造一座琉球馆，这似乎问题也不大。 函馆在北海道，那里同样是边荒之地。 阿部原本以为对方还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但是除了赔款这一项有些难以接受，其他各项条件对幕府的影响都不大。 这不禁让阿部正弘怀疑这些人的目的。 当然了，为了让对方退兵，阿部正弘最后还是与琉球签订了一份所谓的《亲善条约》。 船队花了三天时间就完成了对江户湾的访问。 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 郭有在船上汇总着江户湾的水文情况。 这几天，张明的火箭艇大队没有闲着，对整个江户湾的水深进行了测定。 现在他们要完成水文图的绘制。 钟润一暂时留在了江户，继续谈判的一些后续事宜，同时在这里设置一个办事机构。 郑源则回到鹿儿岛去，将消息告诉岛津齐兴。 这次行动，护卫军从岛津家还能够获得一笔好处。 按照双方商量好的，岛津家将会把大隅海峡以南的大隅诸岛划给华族。 董良早就看中了这里，只是上一次鹿儿岛之战，岛津家不同意割让大隅诸岛。 这次岛津齐兴面对幕府和各藩的压力，陷入了孤立的状态中，不得不同意了华族的条件。 董良准备在种子岛的西之表建造一座军港。 这样护卫军的海军就能够紧紧地看住九州岛。 萨摩家也将渐渐成为华族的附庸，以后也会成为华族吞并扶桑的前站。 再加上北边的函馆，护卫军海军的势力将遍布整个东北亚地区。 () 第一九一章 年会 冬日里的西表岛鸟语花香，天气凉爽，非常舒适。 居住区、农田和原始森林错落有致，这里有热带海岛的原始美，也有江南田园风光，交相呼应，别有一番风味。 董良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岛上的各个角落。 有时候他出现在少年班的讲台上。有时候他在校场指导战士们进行战术训练，有时候他在工厂中给工人们现场示范。 工厂中那些老旧笨重的蒸汽机，经常会出现故障，工人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董良出面，总能够解决。 有时候，他只要听一下声音就能够知道故障发生在哪个位置。 作为秘书，杨瑛瑛大部分时间都会跟在董良的身后。 她非常喜欢看董良认真做事的样子。 董良的母亲在那次晚饭后曾找杨瑛瑛谈过一次悄悄话。 她希望杨瑛瑛干脆嫁给董良。这在农村地区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还有的穷苦人家会因为娶不起媳妇儿，兄弟俩共同娶一个老婆。 那些繁琐的礼法规矩，只有那些大户人家才会遵守。 贫苦百姓遵从的是最原始的本能，生存加上繁衍是所有生物最基本的需求。 这件事情，杨瑛瑛一直装在心中。 董母也没有跟董良提起过。 在董母看来，董良如果能够多娶几个媳妇儿那才好呢。 晚上在书房中的时间是董良最惬意的时候。 杨瑛瑛会帮他给茶杯续上茶水，会为他研磨好墨汁，还能够帮他审核稿件。 他实际上非常享受在岛上的生活。 如果不是华族发展的需要，他更喜欢做一个技术宅。 时间到了腊月下旬，临近年底，护卫军的事情非常多。 每次杨瑛瑛都会整理好一大摞的材料交给董良。 其中有陈得利从本土传回来的，有两个行政公署上报的材料。还有军队中的一些材料。 杨瑛瑛与往常一样来到了房间中，董良对着她微微一笑。 杨瑛瑛呆愣在原地，董良的表情似乎与以往不同。 “大嫂，送你一件礼物，要不？”果然，董良神秘地说道。 “啊，什么呀？”杨瑛瑛径直走到书桌前，将整理好的材料放在了桌子的前端。 董良从他的腿边拎出一个木头箱子。 箱子四周有孔，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杨瑛瑛充满好奇地打开盖子。 里面竟然是一个灰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 “呀，狸猫？” “不，这是山猫，西表山猫，只有我们西表岛上才有的品种哦，你先养着，我不知道它长大了之后会不会也变得凶猛。” 董良送给杨瑛瑛的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山猫。 山猫虽然看起来与家猫大小差不多，但是它们的野性太强。 也许从刚出生的小猫开始驯养，才能够将它驯服。 杨瑛瑛果然也是一个撸猫控。 她将身上依然是灰色绒毛的小山猫捧在手心，贴在自己傲人的胸前。 另外一只手小心地撸着它的后背。 小猫咪的眼睛都还没有完全睁开，似乎是出于本能地在杨瑛瑛的胸口四处搜索着基因中熟悉的味道。 “回头你弄点牛乳给它喝，它现在灰溜溜的不好看，等长大了，身上会长出斑纹，跟花豹一般，非常可爱。”董良说道。 他之所以送只支小山猫给杨瑛瑛，是因为杨瑛瑛每次见到尚云肩膀上趴着的小猴子，都是一脸的羡慕。 他最近时常看到杨瑛瑛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董良知道杨瑛瑛的内心是孤独的。 他带着教导队野外生存拉练的时候看到了三只刚出生的小山猫，于是就偷偷带回来了一只送给杨瑛瑛。 希望这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能够抚慰杨瑛瑛孤独的内心吧。 “年会的通知都发出去了吗？”董良突然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来。 “啊……都已经发出去了，现在我们只有陈总长、向邦总长和周总长三位在外面，只要等他们赶回来，年会就可以正常召开。”杨瑛瑛有些依依不舍地将小野猫放进了木头箱子里，然后将木箱从桌子上拿下来。 董良其实有些洁癖，他桌子上的东西要一直分类放好。同时，他自己也是每次看好的东西都要放在远处。 自从董良住进这里，整个书房的样貌基本上没有变化。 “大嫂，这是我们华族第一次年会，你回头去支取一笔经费，跟丽娘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将会场稍微布置一下。” “嗯嗯，好的，元首。” 杨瑛瑛低头整理手上的文件，突然停了下来，她就这样低着头说道：“元首，以后能不能不要称呼我为大嫂，我叫杨瑛瑛，您既然已经封了我官职，我觉得还是跟其他人一般称呼职务或者是名字更好。” 董良抬头看向杨瑛瑛，却只看到她头顶的发髻，以及发髻边缘雪白的头皮以及光滑白腻的额头。 “嗯，没问题。”董良没有对杨瑛瑛的话做更深的思考，只是觉得她说的没问题，就点头同意。 见到董良没有进一步追问，杨瑛瑛才将头抬起来。 而董良已经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北上的船队，马上要回来了，刘总长的意思是组织一部分百姓去港口搞一个欢迎仪式。”杨瑛瑛继续汇报道。 董良摇了摇头：“没必要，这次去扶桑，他们又没有打仗，充其量就是武装游行，不需要搞这些虚的，最近不是在收割水稻嘛，大家都比较忙。” 距离同安之战已经过去了小半年，西表岛上第一批种植的水稻已经成熟。 而且是大丰收，岛上土地是风化的火山岩土，非常的肥沃，加上这里的土地很多都是第一次种植粮食，还有鸟粪肥的加成，想要不丰收都很难。 按照各个大队的统计，这里的水稻产量比他们福建老家那边的产量普遍高出了四成。 董良担心底下的人虚报，还专门回到了华强大队的家中，将家中的粮食称了一遍。 按照规定粮食中的两成要拿出来交公粮，统一收入户部的粮仓中。 还有一成需要放在大队的常平仓中统一保管。 剩下的七成都自己留着，就这样，他们还是吃不完这么多的粮食。 收割后，有些田地继续种上了水稻。 还有一些田地因为旱季雨水少，又无法用上水库的水，因此改为种植番薯。 董良制作了水利磨粉作坊，番薯制作成粉丝的成本大大降低。 同时岛上还发展了养殖业，同样能够消耗掉大量的番薯。 杨瑛瑛见董良否决了，赶紧说道：“好吧，我明天就跟刘总长讲。” “林总长说食品厂那边需要增加一些工人，您给的指标有些高了，现在这些人要想按时完成军粮的制备有些困难。”杨瑛瑛继续说道。 “那就让他自己去招人，工钱也从他们的经费中出。老林最近做预算估计已经头大了吧？”董良笑道。 年会上有一个最重要的议题就是上报本部门后面一个年度的预算。 林本的工部管理着大量的工厂，既能够赚钱，也是花钱的大户。 而林本最怕的事情就是算账。 现在将户部的事情给分出去了，他稍微轻松了一些，能够专心扑到工厂的事情中去。 但是现在突然又要让他算账做预算，让他如何好过。 “林本大哥，您最近头发都变稀了。”杨瑛瑛捂着小嘴轻笑道。 “嘿嘿，头发全是烦恼丝，都掉光了，反倒是无忧无虑了。”林本摸着稀疏的头顶自嘲道。 董良笑道：“快了，等我们拿下东番，手中就不会那么缺少人才了……” () 第一九二章 赵烈文 人才问题依然是困扰华族的主要问题之一。 有识之士还是不想远走海外。 能够读得了书的人，哪怕是贫苦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想要说动他们到琉球这样的地方，那是比登天还难。 …… 定海城中，刚刚开张的琉球馆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不过大家也就是看一个新鲜，这里是开阜口岸，街面上的洋人不少，多一个琉球馆算不得什么稀奇。 陈得利站在琉球馆的楼上，看着底下进进出出的客人，还有街面上那些穿着单薄陈旧衣衫的伙计和行人，一时有些出神。 他原来就是一个小伙计。 可能是快要过年了，街面上比以前更加繁华一些。 一些大些的商铺会将自己的铺面给装饰一下，比如说挂上大红的灯笼。 琉球馆不光是一个会馆，也是个商行。 馆中推出了新年糖果礼盒，非常受欢迎。 大家都知道琉球盛产蔗糖，但是从来不知道这糖原来可以吃出这么多花样来。 这些中原人第一次发现，原来人家番邦之人已经过得这么精致了。 琉球馆的门口站着一个伙计，穿着琉球的传统服饰，其实与明制的圆领衫很像，只是在大清国已经少有人穿这种服饰了。 以前的少数民族统治中原，最终都是改穿汉家衣冠。 满清却不这般，他们生生地将汉家的衣冠给改变了。 伙计的手中端着一个竹筐，里面装满了糖果。 只要是经过琉球馆前的孩子都能够分到一块。 这让琉球馆前面很快聚集了大量的孩童。 这些孩子种有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有流浪的乞儿。 孩子们的笑声，让馆门前变得热闹起来。 “总长，您明天就要回去了，帮忙捎点东西回家去呗。”一个青年笑嘻嘻地走到陈得利的身后。 他叫徐国传，是定海琉球馆的负责人。他与陈得利一起从福州北上，创建了琉球馆。 “当然没问题，国传，给你媳妇儿买了什么好东西。”陈得利笑道，徐国传的话提醒了他，他马上要回去，总要给翠翠还有家里人准备点礼物。 “嗨……陈总长，你知道我平时不花钱的，咱那些俸禄都攒了下来，这不想着过年了，就买了几匹布，还有一包茶叶给家中媳妇儿。” “徐国传，你想家不？”陈得利问道。 “想啊，当然想，不过咱出来也就几个月时间，总要将差事儿给办好了，元首给咱们发俸禄，可不是让咱们守着家的。” “是啊。”陈得利在心中感慨，不到一年时间啊。 董良带着他们四百人建立了一个覆盖几十万人的大势力，控制了一整个藩国，建立了一支规模还可以的陆军和海军。 这样的事情，要是靠着陈得利自己，那是八辈子也干不出来啊。 这个时候，一名从馆内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说道：“总长，会馆内有一个年轻人带着一个妇人，还有几个半大孩子求见。他给了这个。” 陈得利接过那张公文试样的纸张，瞳孔一缩。 这竟然是一份华族的介绍信，陈得利突然想起董良临行前的交代。 “快将来人安排到后院的客房中去。”陈得利吩咐道。 琉球馆中，一个长相英朗的年轻书生穿着一袭青衫负手而立。 在他的身边是一个端庄贤淑的成熟妇人。 “惠浦啊，咱们没有来错地方吧，这不是藩国的会馆吗？弢甫怎么会去藩国做官？”妇人仔细地打量着四周，小心地问道。 “大姐放心，姐夫给的信中就是这么说的，让我们去找琉球会馆。原本我们要去福州的琉球会馆，但是在这里碰着了，省的我们再继续向南奔波。这样咱们说不定在年前就可以跟姐夫团聚。” “好吧，姐姐也不懂，就靠你了，你姐夫这个人心定不下来，就是爱折腾。”妇人有些埋怨地说道。 “大姐，姐夫是有大志向的人，这次他是遇到了明主，找到了奋斗的目标了。” “就像丫丫他们手中的糖果，你觉得这是普通的番邦能做出来的吗？”赵烈文指着小外甥女手中拿着棒棒糖说道。 文明只有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将满足自己基本需求的东西制作的越加的精细。 华夏要是没有五千年的文化，能够酝酿出那么多的美食吗？ 而那些西方人从茹毛饮血的状态中才走出来没多长时间，因此他们翻来覆去，指挥烤、煮和炸。 “还有大姐，你有没有发现，这琉球馆中其实大部分都是华人。”赵烈文又道。 他一进来就看出这里其实就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 而且刚才赵烈文拿出随身携带的介绍信的时候，对方明显有些激动。 他看过那份《告华族同胞书》，上面做出的设想非常激动人心。 那个华族元首信中描述的内容也让赵烈文心生向往。 但是这世上多的是好夸夸其谈之人。 要想让他赵烈文真正心服口服可没有难么简单。 现在他只是对这个华族政权产生了兴趣而已。 原本有一位好友邀请他一起到湖广曾公的麾下为幕，他都准备启程了。 突然收到姐夫周腾虎从福建寄来的书信，他临时改变了注意，决定先送姐姐和孩子出海，顺便看一下那个华族元首是何方神圣。 还是刚才的那个管事，不过这次那人非常客气地请赵烈文与周腾虎的家眷到后院的一间上房等候。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琉球官袍的年轻男子走进了这个房间。 赵烈文抬头看去，来人从气质上来看并不像是个读书人，身上的市井气很浓。 “可是赵先生？”陈得利非常客气，主动上前拱手道。 “在下正是赵烈文，不知阁下是？”赵烈文见此人脸上堆着笑，非常客气，也没有摆架子。 “在下陈得利，是华族在这里的负责人，周大人与元首离开的时候曾经交代过在下，注意赵先生的动向。” “我姐夫真的做官了？”赵烈文惊讶地问道。 “没错，周先生现在是我华族的户部总长。” “总长？” “正是，元首说我华族的官员是为百姓服务的，尚书带有很强的官僚色彩，他不想大家忘了初心，因此改为总长。在下是华族的商部总长。” 虽然不知道这个华族会不会就是一个海盗自封的，就像是很多山大王自称皇帝一般，沭猴而冠。 但是他的姐夫周腾虎不像是那种一个小岛或者是一个山寨就能够容得下的角色啊。 “原来是陈总长，赵某失礼了。” “想必这位是周夫人吧。”陈得利又向赵烈文身后的女子行礼道。 “陈总长有礼了。”赵氏也是大家闺秀，见过世面，见陈得利对自己行礼，赶紧还礼。 她身后的几个孩童也跟着回礼。 “陈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见我姐夫。”赵烈文道。 “赵先生来的真巧，我正好要回去开年会，明天你们跟我一同乘船回去。” () 第一九三章 华族的家底 赵烈文这种傲娇的读书人，陈得利见得多了，他不会跟对方一般见识。 反正这种人只要见了元首全都会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董良在古文上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的见识，尤其是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完全可以碾压这些本土的传统读书人。 周腾虎对董良的评价是其开眼看世界的见识远超林公。 仅仅从这琉球馆的配置，他就能够看出这位华族元首确实是有几把刷子。 通过琉球馆来本土贸易，挂着藩属国的羊头，来帮自己敛财。 赵烈文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周腾虎既然向董良这么郑重地推荐他，说明这人果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能够看出这点小伎俩不足为奇。 …… 元首府中，董良的手中抱着安安，这个小女娃现在越发粉嘟嘟的可爱，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她。 每天董良都要将董安安抱在怀中逗弄一会儿。 就像是尚云敲打她的圆滚滚，杨瑛瑛撸自己的小野猫一般。 “元首，你这还有空逗弄孩子呢，卑职可是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周腾虎走了过来。 他才从冲绳回来没几天，一回来就投入到工作中。 董良将征伐东番岛的物资准备汇总工作交给了他。 这个活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需要对即将到来的战争有一个时间上的考量，然后根据军队的数量，行军的距离等计算需要的物资。 还要考虑运输途中的损耗。 这些物资将包括但是不局限于粮草和弹药等。 不过这原本也是户部的事情。 年会放在春节前五天召开，春节期间，他准备给手下放三天假期，让大家与家人一起团聚一下。 这是华族的第一个春节，从四百猪仔开始，华族在海外成立，而他们的第一个春节也将在海外渡过。 但是下一个春节，董良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在本土的土地上过。 “弢甫兄，咱们的家底清算好了吗？再过几天就到年会了，到时候大家可都要伸手跟你这位财神爷要钱了。” “元首啊，这个差事确实比属下想象的要难做多了，满清朝廷那边都没有做的这么规范。” “不过要多谢元首没有给属下留下一个烂摊子，咱们现在府库充盈，卑职要是再做不好，那就说不过去了。” “弢甫，你就给我个数吧，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咱们华族到底有多少家底。”见到董良在与人讨论正事，丽娘脚步轻盈地走过来，伸手接过安安。 安安离开了董良的手，小嘴巴立马就嘟了起来。 不过小娃娃都是有奶便是娘。丽娘将孩子的脸向自己的胸口一贴近，安安立马就不哭了。 然后就见丽娘迈着小碎步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这个小妇人在岛上丰富的伙食供应下，越发地丰腴起来。 “元首，现在造币厂基本上满负荷运行，将咱们兑换回来的白银不断地铸造成银元。” “咱们自己的银元现在都储存在华族银行中，总共有结余875万元。另外咱们华族银行中还有存款共计310万元。” “其中包括咱们自己人的薪俸。” “还是您这一招效果好，直接给每个人发一个账号，薪俸入账号，需要用的时候再去支取。大部分人都不会将自己的薪俸取出来，毕竟在银行里还有利息，也更加的安全。当然这也是因为大家都是华族的人，也相信咱们自己的银行。” “另外，那霸的商品交易所现在也收到了四百五十万元的保证金，那些商人们都非常踊跃，尤其是那些洋商，这些人交钱的时候一点都不吝啬。那霸港的政策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量身定制的。” “现在我们拥有了大隅诸岛，与扶桑之间的贸易路线已经完全畅通。无论是我们的货物，还是来自大清和洋人的货物都可以通过咱们这条商路输送到扶桑境内。” “您是不知道，郑大人来信说，现在鹿儿岛的琉球馆周边已经聚集了大量来自扶桑各地的商人，他们都希望能够第一时间抢到琉球馆的廉价商品。大量的订单从那里输送到了那霸的商品交易所，咱们的交易大厅每天也是人头攒动，英国、法国、荷兰、美国、葡萄牙、西班牙都在那霸租了土地建造馆社，准备派出代表。” …… 那霸的发展确实非常的快，不仅仅是因为董良制定的政策好，还有交易所这样的平台。 与这些商人的高效也有重要的关系。 一切都在金钱的驱动下展开。 这个时代，全球的市场就那么大一点点。几乎就集中在欧亚大陆两端。 非洲已经穷的只能被那些洋人掠夺人口，美洲更是到处都是大农场主。 主要是东亚这里集中了大量的人口，而且这里有自己的特产，此处的百姓也有一定的消费能力。 商人们进行交易必须要有一定的商品作为载体。 他们运来西方的商品，然后从这里带回特产，从而在两头赚取差价。 琉球刚好位于东亚的海上中心位置，加上董良的自由开放政策，这在保守的东方简直就是独树一帜。 这样的情况要是还发展不好，那就说不过去了。 “还是弢甫你运作的好，要是换了别人，那霸可发展不了那么迅速，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啊。” 董良确实很开心，脸上的笑容像是早上迎着朝阳盛开的太阳花。 “元首，你可不要夸我，就您搞的这些东西，我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过，就连那些洋人看了您的方案都叹为观止。” “咱们在交易所下的生铁单子有人接吗？”董良问道。 “有，荷兰东印度公司在爪哇岛有自己的铁矿，只要咱们愿意付钱，他们会不间断供应，甚至愿意为我们扩大产能。” 果然，资本无国界。 董良在那霸建立交易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对战争物资的需要。 生铁和铜一直都是董良手中紧缺的物资。 华族要想发展军力，发展生产都离不开铁。 不过大清的冶铁能力不足，陈得利在沿海收购了一圈立马就将价格给带了起来。 在没有自己的铁矿以及冶铁中心之前，董良必须要大量进口生铁。 那些港口要塞上的巨炮，有时候一门就需要上万斤的生铁。 而董良要在海上发展，以后就无法避免建立要塞。 护卫军的海军与洋人差距太大。 董良觉得华族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采取要塞加小艇的近海防御策略。 他制造了那么多的火箭艇，就是为了在近海浅水配合炮台与洋人的舰队周旋。 而制造火箭和岸防炮都是需要大量的钢铁的。 () 第一九四章 黑旗帮 “元首，陈部长已经在本土建立了三座琉球馆，我准备在那里开华族银行的分行。当然以琉球馆的名义，这样咱们可以为一些老主顾办理汇兑的业务。还可以加强我们与东南沿海海商之间的联系。”周腾虎建议道。 这个想法董良早就有了。 现在有了那霸这个平台，华族与东南海上之间的贸易越加的频繁。 但是现在的东海海盗不少。 在船上携带大量的现银多有不便，风险还高。 要是他们可以在沿海城市直接将钱存到琉球馆中，然后前往那霸贸易，岂不是更加方便。 “我看可以，到时候，你跟陈得利商量一下就好，他应该这两天就要回来了吧。” …… 陈得利在与赵烈文碰头的第二天就离开定海，因为带回的东西很多，他一共组织了四艘福船，每艘船上都装得满满的。 他将赵烈文与周腾虎的家眷安排在一艘船上，给他们专门的房间。 赵烈文也是第一次出海，晕船晕的厉害，赵氏更是已经下不了床。 只有周家的几个孩子在甲板上玩耍的欢。 “阿兄快看，那里有好多船唉，像不像蜈蚣啊。”周腾虎的小闺女丫丫嘴中叼着棒棒糖，指着远方对身边稍大一些少年说道。 这少年是周腾虎的大儿子，今年已经十四岁，名叫周如龙。 周如龙顺着丫丫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远处的海面上有一支船队若隐若现。 他赶紧跑回船舱告诉舅舅。 “舅舅，远处发现了一支船队，是不是父亲派来接我们的？” 赵烈文听孩子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一下。 他们才离开定海两天时间，顶多就到福建沿海，怎么可能有人来迎接自己啊。 听如龙的描述，对方应该是蜈蚣船，这种船一般都在近海航行，航速快，但是抗风浪性能不好。 很多近海的海盗都喜欢用这种船。 此时，在另外一艘福船上，陈得利也看到了那支船队。 他的手中拿着望远镜，看得更加清楚。 对方清一色的蜈蚣船，船上的水手光着上身，此时都在卖力地划桨。 不过他们身边放着的却全都是武器。 这些武器五花八门，刀枪剑戟、鱼叉鸟铳应有尽有。 “海盗来袭，改变航向。”陈得利喊道。 “陈总长，来不及了，对方都是蜈蚣船，咱们只能留下一艘船缠住他们，让另外三艘船离开。陈总长你走吧，我留下来与他们周旋。”说话的是周宇船长。 他现在是护卫军运输船队的一名高层负责人。 主要的工作依然是带领船队运输物资。 周宇是一位老船长，他对这些沿海的海盗非常了解。 一般的海盗只为求财，有时候也会连船抢走，但是很少乱杀。 很多海盗以前也是跑运输商船水手，或者是沿海打鱼的渔民，只是活不下去了，才做了海盗。 “他们是黑旗帮。”陈得利放下望远镜说道。 周宇的心中咯噔一下。 这个黑旗帮是东海海盗中最凶残的一支，他们不仅抢劫，而且会滥杀无辜。 自从去年他们吞并了原来的红旗帮之后，黑旗帮就成为了这东海上最大的一支海盗队伍。 这些人一直在舟山群岛到东番岛北部之间的区域活动。 他们以黑布为旗，头戴黑巾，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被他们抓到的人要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入他们成为海盗。 听说他们还会给加入自己的人脸上刺青，让你想要反悔都不行。 拥有这样刺青的人，即使回到了岸上也会被官府抓捕。 “周船长，抛东西。”陈得利咬着牙说道。 “没用的，陈总长，我们抛东西也跑不过他们的。” “除非现在海上能够起大风，他们的船扛不住风浪，就不敢继续追赶我们。” “既然保不住了，那就扔到海中。”陈得利跟着董良这么久都没有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他强忍着惊慌下令道。 运输船队上的水手也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船上有火枪和盏口铳，一般的小海盗，根本就不是船队的对手。 但是今天遇到的是黑旗帮，对方一共有二十几艘蜈蚣船，船头上也安装着盏口铳，船上的海盗同样有火铳。 即使是硬抗，也不一定干得过人家。 “好，那就抛货，分散突围。” 作为一位资深的船长，做出抛货的决定让周宇一阵肉疼。 船上装载的大都是丝绸、茶叶等贵重货物，准备送到那霸港的交易中心转卖的。 琉球馆有上供贸易的渠道，不需要缴纳关税，因此进货的成本要更低。 到了那霸的交易中心一般都能够卖上好价钱。 一艘蜈蚣船上，黑旗帮的七当家王文杰也在观察着前方的四艘福船。 对方的吃水很深，看样子是一条大鱼。 不过船上挂着的是琉球国官方的旗帜。 这说明对方是官船。 马上就要到年关了，今年下半年福建沿海一直在打仗，先是小刀会起义，接着洋人又去围攻福州。 海上的商船少了许多，黑旗帮的营收少严重不足。 但是黑旗帮刚刚吞并了红旗帮。 帮主不知为何对红旗帮的帮主清夫人着迷。 不仅仅同意等对方担任二当家，还将红旗帮的家小都安置到了渔山岛上。 渔山岛虽然不小，但是岛上中不了多少粮食，红旗帮这么多人上岛。一下子让黑旗帮的物资变得捉襟见肘。 狼群只有在饥饿到极点的时候才会进攻野牛群。 王文杰此时就是这样。 对付大型猎物，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所以他一直非常小心，在台州湾，他们就发现了这支船队，但是他一直跟在后面。 此时海面上风平浪静，帆船的速度慢了下来，正是他们进攻的最佳时机。 “五艘船管一艘福船，一艘都不要放跑了。这是琉球的贡船，上面全都是好东西，抢了这一单，我们就好过年了。”王文杰下令道。 手下的帮众都跟着嗷嗷叫地起哄，似乎一下子充满了力量。 前方的福船开始分开，这在王文杰的预料之中。 不过这个时候，远处的福船上一个个水手正在将船上的货物给抛到大海中。 “七当家，他们竟然在抛货物？” “我不瞎，能看到，哼，没了货物就将他们全都给处死。” 陈得利让人抛弃的都是丝绸茶叶等能够漂浮在海上的东西。 这些东西装在大木箱子中，就漂在海面上。 蜈蚣船上的海盗看着海上唾手可得的货物，自然忍不住去打捞。 王文杰知道这样下去可能就要让对方给跑掉了，不能捡了玉米丢了西瓜。 不过他也不能眼瞅着这些值钱的货物从眼前飘走。 “留下一些船打捞，其他的船继续追。” “陈总长，真有你的，这样我们的压力就小多了。”周宇看着后方的蜈蚣船停下来捡东西，笑着说道。 “只是缓兵之计罢了，我们继续向外海跑。” 四艘福船虽然分散开来了，但是总的方向还是朝着东边的外海。 陈得利在心中默默祈祷，赶紧起风。 以往让人畏惧的大风，现在却成了众人心中祈求的救命稻草。 () 第一九五章 清夫人 海风终究没有吹来，那些海盗船却先追了上来。 战斗一触即发，福船上的水手居高临下用盏口铳和火枪攻击海盗。 但是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军人。水平上充其量也就算是民兵。 经过一番交手，海盗还是攻上了战船。 不过陈得利的那艘船因为有陈得利跟他的几个手下，战斗力较强，成功击退了两艘蜈蚣船。 就在黑旗帮控制了两艘福船，准备继续进攻的时候，海面上终于起风了。 海盗不害怕与水手拼杀，拼杀死了是运气不好。 但是在大风浪中，能够幸存下来那就算是祖坟冒烟了。 海盗终于退去，但是陈得利高兴不起来，因为赵烈文跟周腾虎家眷所在的那艘船被海盗掳走了。 “福清号”商船的一间仓房中，赵烈文手中的宝剑左右挥舞着。 阻挡着一群狞笑着想要上前的海盗。 “财物可以给你们，但是必须要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只是船上的乘客。你们要是伤害我的姐姐跟孩子们，那就只能从我的剑下趟过，我死之前一定会拉着几人下水。”赵烈文用带着威胁的语气与这些海盗谈判。 不过这些人似乎听不懂。 他们的眼中只有那个躺在床上，皮肤白皙，身形丰腴的俏妇人。 赵氏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女子，虽然已经三十几岁，但是保养的很好。 此时躺在哪里病弱弱的样子恰好勾起了这些海盗的欲望。 “滚开，精虫上脑啦。” “没见到是大户人家的吗？拿回去换赎金不好吗？”王文杰走了过来，三两脚就将那些海盗给踢开了。 这些小海盗太不专业，如果在海上抓住了这些大户人家的家眷，海盗一般都会保护得好好的。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肥羊，是能够换钱的肥羊。 “这位当家的，在下护送家姐前往琉球，如果当家的能够行个方便，我姐夫定然会厚谢。” “哼哼，这位小相公莫不是以为王某是个憨憨，我要是送走了你们，还能拿得到好处吗？放心好了，要是你的家人愿意出钱，你们很快就会重获自由的。我们海盗也是讲信用的。” 赵烈文心中冷笑，跟海盗讲信用，估计自己明年的此时，坟头上的草都长得老高了。 不过此时形势逼人强，他只能假意答应，不过以照顾女眷为由依然待在这个船舱中。 船只很快就被海盗给开走了。 赵烈文在船舱中，只知道船走了两天时间，并不知道他们到了那里。 不过他感受着周围的温度，大概能够确定自己还是在浙江沿海。 船只终于到岸，赵烈文一行人被押送上岸。 这是一座周长只有几十里的岛屿，西边的不远处还有一座稍小的岛屿。 岛上多是裸露的小山，海岸边遍布着礁石，只有小船能够靠近，福船只能停在远处，由小船将人和货物给运到岸上。 赵烈文与周腾虎一家成了肉票，处境倒是好上一些。 在岛上被单独关押，但是那些水手就惨了。他们的反抗让七当家的手下损失惨重。 王文杰一上岸就直奔龙虎堂。 黑旗帮的帮主聂海龙最近的心情非常好，在被他软磨硬泡了一年之后，威震东海的卓一清终于同意嫁给自己。 卓一清，人称清夫人，本是沿海一个渔家妹子，因长相甜美，被原本红旗帮的帮主张迎成掳走为妻。 不过没过多久张迎成就在一次海盗火并中死去。 卓一清此时已经怀有身孕。 她先是带着帮众为张迎成报仇，端了仇家的老巢。 接下来又设计诱杀了暗中串联，企图抢占帮主之位的二当家和四当家。 这个女人用铁血手段将红旗帮从新团结起来。 后来更是带着红旗帮成为了东海上最大的海盗。 不过就在去年，一支官军水师突然出现在他们临时落脚的海岛。 红旗帮猝不及防之下受到重创。清夫人一行逃到了黑旗帮这里避难。 聂海龙趁机发难吞并了红旗帮。 为了保全帮众的性命，卓一清只能假意答应并入黑旗帮。 聂海龙痴迷于卓一清的美色，将其定为二当家，并且保留了一部分部众。 聂海龙不傻，他一直在收买红旗帮的人。卓一清手下的大小头目大都投靠了他，卓一清基本上已经被架空了。 龙虎堂中，七当家归队，收获满满，黑旗帮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了过来。 “大当家的，这次不辱使命，收获两艘福船，上面都是丝绸、茶叶，还有两大箱子的银子。”王文杰向像聂海龙邀功。 “哈哈，好，七当家的干的漂亮。” 王文杰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这次也损失了不少，这些商船上竟然还有火枪和大铳。” “咦，这些人竟然还敢反抗，那还说什么，按照我们的惯例，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既然反抗了，那么俘虏全部处死。”聂海龙说道。 “大当家……”王文杰欲言又止，刚才在船上审问那些俘虏，让他获得了更多的信息。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聂海龙最烦别人扭扭捏捏，他不耐烦地说道。 “大当家，这些人说他们是东海董爷的人。” “什么？东海董爷？” 众人听见了这个名字都看了过来。 最近东海上关于此人的传说很多，但是却没有几个人见过这个所谓的董爷。 对方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人家敢跟洋人干。 东海上的海盗基本上出身破产的商船和渔船，哪一个心里不狠洋人。 只是大家都知道洋人的大船厉害，就连商船上都带着武器，一般的海盗根本就对付不了。 他们见到洋人的商船都要躲着走。 董良却杀了洋人，夺了洋人的船，这让大家非常解气。 “不是说是琉球的官船吗？怎么又变成了董爷的船？”聂海龙被整糊涂了。 “那些水手说他们只是打着琉球国的名义去采买物资的。”王文杰道。 “管他什么董爷还是琉球国，到了老子的地盘就要按照老子的规矩来办事。”聂海龙虽然佩服董良敢跟洋人动手。 但是他毕竟是东海上最大的海盗头子，此时要是坏了自己的规矩，被旁人听去了仿佛是他怕了那个董爷一般。 作为一个海盗头子，聂海龙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注意在手下面前维护自己的威信。 “慢着，大当家。”这个时候，满是男人的龙虎堂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清脆的女声。 “夫人……”人人都称呼卓一清为清夫人，但是聂海龙则直接简称夫人，这有些暧昧的意思。 卓一清的心中非常反感这个一脸大胡子，长相奇丑无比的聂海龙。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不为自己考虑，还要为手下那些老弱妇孺考虑。 当初那些与她一起拼杀的兄弟，在临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卓一清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她不能食言，就连她的儿子失踪了之后，卓一清都没有离开这里。 就是为了这些老弱。 聂海龙也正是用这一点牢牢地将卓一清给困住。 () 第一九六章 紧急磋商 卓一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媚一些，一年多以来，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将聂海龙的心给勾住，同时又不让他得逞。 卓一清知道那些丑男人的心思，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一但他们得到了，就会对你渐渐失去兴趣。 卓一清能够像男人一样去战斗，同时也知道怎样利用自己女人的资本。 “大当家的，这些人竟然能够将七当家的手下给重创，说明他们还是有些本事的，就这样杀了岂不是可惜，要是能够将他们给说降了，咱们岂不是又多出一批得力的手下。”卓一清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露出了雪白的脖颈，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朱唇轻启，似乎能吐出了万般风情。 这堂中站着十几个汉子哪一个不对她倾心。 这个时候谁又会站出来反驳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女呢？ “好，那就先将他们给关起来。” 聂海龙也非常爽利，卓一清已经同意在新春之夜与他成亲，他怎么会在此时拂了她的面子呢？ 七当家出海获得了大丰收，自然是要庆贺一番，龙虎堂中摆起了酒肉。 卓一清陪着几人吃了点酒就自称身体不适离开了这个充斥这酒肉和体臭的龙虎堂。 她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一个长着娃娃脸，二八芳龄，身材纤瘦的绿衣少女正在帮她铺床。 “绿漪，我自己来吧。”卓一清的声音中此时已经没有了那种天然的媚意，而是变得清朗起来。 “大当家的，您先去洗个澡，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绿漪知道大当家每次陪那些黑旗帮的臭男人虚以委蛇之后，都要回来洗个澡。 “好吧。” 卓一清从房间的后门来到里面的洗浴间。 她拿起一块香皂，将自己好好洗了一遍。 将香皂放回去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这香皂似乎是琉球产的。 一年来，琉球这个词，她似乎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不一会儿，卓一清洗好澡，将潮湿的秀发盘到头顶，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衫走了出来。 “夫人，绿漪之前找熟悉的兄弟问过了，这些人似乎真的是那位东海董爷的手下，据说那位董爷控制了琉球，然后以琉球的名义与朝廷保持贸易。” “这位董爷还是真是有手段呢？咱们要是也有一个与岸上交易的畅通渠道也不至于物资短缺。”卓一清冷幽幽地说道。 朝廷对海盗的封锁和打击一直都非常严厉，沿海百姓要是敢跟海盗交易，一旦被发现就要被牵连治罪。 而且他们这些人上岸之后也拿不出路引，很容易就会被抓起来。 所以他们的东西一般都只能廉价卖给那些有背景的大海商，只有这些人才不用担心被牵连。 “对了，夫人，听这次出去的兄弟说，还有两艘船跑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回来报复。”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好了，我们将得到一次脱离黑胡子掌控的机会。” 黑胡子是聂海龙的外号。 “不过，他们应该是找不到这里的，那个什么董爷也只是刚刚起家，他们所谓的控制琉球，估计是他们依附于琉球吧。” “这次他们出去有没有浪儿的消息？”卓一清的眼神有些落寞地问道。 绿漪也低下了头，缓缓摇了摇：“没有，曾泰大哥这次专门申请与七当家一起出去，他们最远都到了台州，但是没有打听到任何有关少帮主的消息。” 卓一清似乎已经习惯了坏消息。卓浪这孩子已经失踪一年时间，这个孩子从小在海盗窝中被众人捧着长大。 他定是看不惯自己在黑胡子面前虚以委蛇的样子，才怄气偷偷离开的。 当时跟他一起离开的只有几个一直跟着他后面玩的孩子，而且他们只偷了一条小船。 也许他们早就已经回归妈祖的怀抱了。 卓一清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一点，但是她明白，这是最有可能的一个原因。 卓一清并不喜欢他原来的丈夫，但是孩子是她的，她让孩子跟自己的姓，就是要跟张迎成划清关系。 她天生就是一个聪明、要强的女人，不愿意在男人的胯下承欢。 又怎么会愿意屈服于黑胡子呢。 “绿漪，你让曾泰去与那些人接触接触，多了解一些那位东海董爷的情况。” “是，大当家。” 卓一清现在看似被聂海龙架空。 但是她毕竟执掌红旗帮十几年，又怎么会没有几个铁杆手下呢。 有一部分手下只是表面上被聂海龙拉拢，暗地里依然还忠于卓一清。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要斗智斗勇，卓一清也不怕聂海龙。 …… 几天后，陈得利终于狼狈地回到了西表岛。 商船被海盗劫持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两船的货物就不说了，光是现银就损失了几万两，这些钱都是琉球馆几个月来的收入，准备带回岛上铸造银元的。 “弢甫兄，你不要着急，嫂夫人和烈文不一定有事情，我这就带船队去解救他们。” “元首，您不用这么急，急而兴兵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这件事情是意外，我不会怨元首您的。” “弢甫，我们华族自成立以来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即使没有嫂夫人他们在船上，我也要去找回场子的。” 这个时候众人都来到了会议室。 康老八、孙延平、陈得利、向邦、向英、林本、张大、郭有、彭能、王素、林岳、董兴福、杨瑛瑛……华族的高层几乎都已经聚齐了。 因为年会的原因，大家现在都回到了西表岛。 “元首，海盗做事反复无常，要是救人的话必须要尽快行动。”康老八说道。 他知道一点黑旗帮的事情，这帮子海盗比其他的海盗要残暴一些。 剿灭海盗必须要出动海军，郭有道：“要将这些人剿灭有我们海军就足够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些海盗在哪里？我们并不知道对方的老巢。” 董良看向孙延平，他对浙闽的事情了解的比较多。 “黑旗帮一般都在浙江沿海活动。舟山群岛的东部就经常有海盗盘踞，南部也有很多无人岛屿。” “只不过这些海盗经常会更换自己的老巢，他们占据的都是一些无人岛屿，又不要从事生产，因此说走就走。” …… 众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找不到对方。 当然了花些时间一座座岛屿去探访还是能够找到的。 但是董良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 他现在随时都可能出兵东番岛，战机稍纵即逝，可是不会等他的。 “唉，要是能够拿到海盗名录就好了。”孙延平叹息道。 “海盗名录？”董良好奇地问道。 “传说红旗帮控制东海的时候画了一本海盗名录，上面有各家海盗会在什么时候进驻哪一座岛屿。” 这话孙延平说出来，大家只能当做奇闻听听，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董良并不知道什么海盗名录，他也没办法变出来一本。 岛上突然除了大事儿，高层都被招到会议室。 董娇娇带着卓浪等几个孩子在会议室的外面听墙根儿，他们美其言曰关心国家大事儿。 不过今日的卓浪有些不一样。 他的牙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上嘴唇，小手也攥的紧紧的。 【作者题外话】：81192，甲板已清空，请您回家！四月一日，不仅仅是愚人节。 () 第一九七章 东海海盗 众人围坐在会议桌前，不时有人安慰周腾虎几句。 大家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可行的办法，关键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人质等不及，护卫军后面的任务也不容许他们花费大量时间去剿灭海盗。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会议室的木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少年出现在门口。 “卓浪，你要干嘛，我们在开会……”董良皱着眉头喝道。 这个卓浪平时虽然有些调皮，但是他做事儿多少还是有些分寸的，不会像娇娇那样胡闹。 今天这是要闹的哪一出？ 正好董良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因此说话的语气很严厉。 卓浪一下子被吓得站在原地，嘴巴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娇娇也没想到卓浪会突然开门，吓得她赶紧带着手下皮孩子狼狈而逃。 卓浪捋了半天才将自己的舌头给捋顺。 “元首，我……我知道黑胡子在哪里？” 董良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看着眼前这个个子不高但是五官长得颇为精致的孩子，若有所思。 黑胡子？董良可以保证，桌子上没有人提到过黑胡子。 大家只是提了黑旗帮。 而卓浪明明说的是黑胡子。 “取海图来。”董良对杨瑛瑛吩咐道。 董良手中有一份比较详尽的海图，是对比了满清、琉球和英国人的航海图之后画出来的。 杨瑛瑛起身快步来到书架前，准确地取到那份海图。 然后平摊在长条会议桌上。 “我记得理查德教过你们航海绘图，你应该看得懂这张图吧。” 理查德的中文已经说的很六，当然这都是董良逼的。他不仅仅是护卫军海军的教官，还要给少年班授课。 不像苏达是一个学霸，卓浪的成绩一般，但是他的航海课却是所有孩子里面最好的。 “嗯，是的，老师。”卓浪点头说道，他今天的样子与以往判若两人。 卓浪的个子有些偏矮，他索性爬到了桌子上去。 这是一份专业的地图，浙闽沿海的很多岛屿都标识得非常清楚。 与此时满清人绘制的那种抽象的地图不同。 董良的这份地图已经加上了经纬度，与后世的地图非常的接近。 卓浪趴在地图上，先找到了浙江的位置，然后手指头在地图上慢慢移动。 “元首，在这里，黑胡子的人就在这座岛上。渔民称这里为渔山岛。周围有渔场，以前有些渔民住在上面，因为距离海岸线较远，所以黑胡子带人占领了那里。” 董良向地图上看去，卓浪指着的那个位置实际上只标记出了一个小点点。 估计只是某艘船经过了那里，随手标一下，这样的岛屿在东南沿海有成千上万。 “你知道这座岛的大概形状吗？还有他的周长。”董良问道。 要是在以前，卓浪不一定讲的出来，但是现在他跟着董良学习了很多科学的方法。 已经可以将自己记忆中的东西详细地描述出来。 卓浪的脸色凝重，仿佛陷入了回忆。 他接过杨瑛瑛递过来的纸和笔，笔尖滑动，一个形状像是飞翔的海鸥一般的岛屿出现在纸上。 众人都围了过来，尤其是郭有，他要带着海军出击，更加需要了解岛屿的情况。 “元首，这里叫大礁，是一个海湾，黑胡子他们的船大都停在这里，不过这里的海底有很多礁石，大船进不了。如果是大船的话，只能停在远处，然后派小艇登岸。” “岛上有多少人？”董良早就已经猜出了卓浪与这里的关系，只是他没有捅破窗户纸，但是这不影响他问卓浪问题。 “能战的海盗大概有两千人，加上老弱妇孺有五六千人。主要分布在南北渔山岛上。北渔山岛虽然小一点，但是有水源，是他们主要的驻扎之地。” 卓浪丝毫没有隐瞒，将自己了解的情况都讲了出来。 他毕竟是卓一清的儿子，自幼聪明伶俐，所以知道的东西很多。 渔山岛实际上是一个群岛，由十几个岛礁组成，这些岛礁就像是矗立在海面的山峰一般。 能够住人的也就是南北渔山岛。岛上没有土地可以耕种，唯一的优势就是周围的海水礁石密布，鱼类、贝类以及海藻资源丰富。 当然，说了这么多，对护卫军最有作用的就是岛礁的位置以及岛屿周围的水文情况。 从这里暗礁密布的情况来看，此战并不好打。 如果没有一个熟悉岛上水文情况的引航员，护卫军登岛将非常困难。 不过，时间不等人，在卓浪将渔山岛的情况介绍了之后，董良就让郭有回去立即准备。 同时让康老八集结特战队和教导队随时登船。 这次他还将王素的二大队给带上，这样他手下将近一千人，足够拿下这个海盗巢穴了。 海军这次只派出了速度最快的四艘飞剪船，同时让张明带着十艘火箭艇先行一步，到那里先了解情况。 火箭艇的吨位小吃水浅速度快，可以执行一些侦查任务。 董良只给了众人一个晚上的时间准备。他决定在第二天清晨就出发。 周腾虎心中放不下，也要随军出发，董良自然是应允下来。 众人离开之后，房间里就剩下董良和卓浪。 就连杨瑛瑛都识趣地躲了起来。 卓浪站在董良的面前低着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先生，对不起。” “不，你不需要说对不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说不说都是你的自由。”董良没有批评卓浪，这让卓浪感到意外。 董良在大部分的时间都对他们比较严厉。 “我母亲姓卓，原本是红旗帮的大当家，我一出生就是一个小海盗。原本我们是东海上最大的一支海盗，后来我们被官府围剿，然后黑胡子趁机兼并了我们，我不喜欢阿母跟黑胡子在一起，于是就离开那里……” 卓浪将自己的身世慢慢讲了一遍。 这孩子平时看起来痞里痞气的，但实际上内心非常的细腻。 娇娇经常会戏弄他，他都知道，但是从来不会不跟娇娇一般见识。 他的几个小跟班一直对他言听计从，他对那几个跟他一起逃出来的孩子也非常好。 几个人一直团结在一起，在少年班中，除了娇娇，无人敢欺负他们。 董良能够听出卓浪对自己的母亲有成见，但是他也能听得出来这孩子在心中是爱着自己的母亲的。 他曾经是一位老师，最擅长探查孩子的内心。 “卓浪，你现在应该明白，大人因为自己的责任，有时候要做一些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 卓浪跟董良在一起将近一年时间了，董良教会了卓浪很多东西。 从董良的身上，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名叫父爱的东西。 所以他不敢告诉董良自己的身世，他担心董良知道后会将自己给赶走。 这孩子对自己的出身还有些自卑。 “先生，我能继续留在您身边学习吗？我不想回去。” “当然可以，不过这跟你回去没有关系，这次跟我一起回你的老家看看，就当是做一次家访吧。”董良拍了一下卓浪的肩膀说道。 “嗯。”卓浪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 “元首，这次你就不要过去了吧，只是一群海盗而已，咱们出动了那么多的军队，难道还消灭不了他们？”杨瑛瑛见到卓浪离开，才走了出来。 “不，我还是要自己去一趟，战斗的事情我不担心，但是这次牵扯到弢甫的家人，我必须要做足姿态。” “另外，我也想去会一会这些东海海盗，红旗帮、黑旗帮算是其中最大的两支，要是能够以此为契机将东海海盗都给收服了，我华族以后哪里还会缺少海军的兵源呢？而且整个东海都是我华族的，岂能容许这些不受掌控的海盗继续猖獗。” 杨瑛瑛盈盈一笑：“我就知道你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瑛瑛，你这么说会显得我这个人很功利，这与咱们头顶的牌匾不符啊。”董良指着书房挂着的一块“天下为公”的牌匾说道。 自从那天杨瑛瑛跟董良谈过之后，董良就改口了，在人前叫她职务，私底下喊她瑛瑛。 很显然，杨瑛瑛更喜欢现在的称呼。 () 第一九八章 意外的相逢 八重山群岛的西部，渔业生产大队的大队长阿布带着手下的十艘渔船趁早到他们作业的海域收地笼。 董良来了之后，为当地渔民带来了很多新的捕鱼工具，同时也让他们的捕鱼方式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 当然了，这捕鱼的效率是蹭蹭蹭地提高。 多余的鱼获会送到烘干工坊去做烘干处理，比以前的晾晒，效率要高上许多，咸鱼是岛民和护卫军蛋白质的主要来源。 阿布他们长年在这里打鱼，知道渔场在什么地方，他们有自己固定的作业区域。 渔业大队不止他们一个，每个大队都有自己的作业范围。 同时这里也是他们的警戒巡逻范围。 “阿布叔，大军又要出征了，可惜我这次去不了了。” 阿布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汉子，名叫吴强，他是海军下派到民兵中队的中队长。 吴强到这里之后有些失望，他发现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与渔民出海打鱼，大家的劳动任务都非常紧，并没有多少时间进行军事训练。 唯一让他感到开心的就是生产大队的人帮他介绍了一个对象。 这个琉球女孩名叫阿香，是大队里的队花。吴强第一次见到阿香就喜欢上了对方。 现在他就想着早点成亲，然后尽快能够完成民兵中队长的历练，回到军中去。 “吴队长，你放心好了，元首不是要去打东番嘛，到时候定是要扩军的，你这样优秀的后生，回去之后至少是个舰长吧。”阿布安慰吴强道。 阿布跟元首认识，原本他也可以出来做官的，但是阿布就喜欢自己的村子。 他觉得自己带着队员们打更多的鱼，同样是在位华族做贡献，而且打鱼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队长，快看，那里有一艘船……” …… …… 赵烈文被关押的岛上的第一个晚上就有一个海盗的小头目找到他询问了很多问题。 赵烈文能够感觉出来，其中的一些问题超出了绑票的需要。 问话的人叫曾泰。曾泰原来是卓一清手下的得力干将。 在红旗帮被黑旗帮兼并之后，他假意投靠黑胡子。 成为了其麾下的一名中层头目，手下管着五艘船。 这次他也跟着七当家一起出海，缴获了一艘福船，立下了大功。 曾泰按照卓一清的命令主动揽下了为肉票送信的活计。 临近年关了，大家都不想出去，更何况送信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油水。 就这样，曾泰拿到了地址之后，第二天就立即向琉球八重山方向出发。 曾泰并不是很熟悉这条航线，但是大概的方向还是知道的。 他驾驶的是一条抢来的单桅桨帆船，速度上比陈得利的福船要快多了，虽然耽误了几天时间，但是他们依然跟着陈得利的后面来到了八重山。 在大海上航行了七八天时间，曾泰终于看到了岛屿。 这里对于曾泰来说有些陌生。不过他船上的海盗有些曾经来过八重山的，一眼就认出了石垣岛，岛上那座高耸的山峰，在海面上很远的距离就能够看到。 正当众人因为到达目的地而感到兴奋的时候。 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十几艘渔船向他们快速冲了过来。 他们是海盗，以前见到的渔船都是躲着他们走。 今天这些渔船，却像是狼群一般，直接冲上来要将他们给包围了。 “不要动手。”曾泰让手下的人将武器给收了。 他可不是来这里打劫的。 曾泰让人将船放慢了速度。 不一会儿，那些小船就围了上来。 一个年轻的汉子，穿着无袖的汗衫以及一条蓝色的大裤衩，跳上了他的单桅帆船。 紧随其后，又有十几个人跳了上来。 他们有的拿着鱼叉，有的拿着勾枪，还有几人甚至拿着火铳。 曾泰感觉他们的勾枪和鱼叉似乎是制式的装备，因为其外形看起来都差不多。 “你是什么人？”领头的人张嘴却是一口流利的闽南话。 …… …… 一大清早，董良早早起床洗漱，当他来到港口的时候，战士们都已经开始登船。 出海作战，对于护卫军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一切工作都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有序展开。 因为要征伐东番，出海的物资岛上已经储备了很多，也不需要专门筹备。 武器弹药更是能够支持一场大战。 董良最后登上了“怒海号”。 所有战船随即逐个离开了海湾。 就在这个时候，船队的后方突然有一艘小艇飞快地追了上来。 吴强催促着通讯艇上的水手加快速度。 他抓到了曾泰之后，一听对方的来意，知道事情干系重大，赶紧带人压着曾泰向上原港赶去。 他知道元首准备在早上出发，要是晚了很可能就追不上舰队。 好在途中遇到了一艘通讯艇。 现在华族的快速通讯艇基本上都是与火箭艇一个型号，速度飞快。 上了通讯艇，吴强才放下心来，这样即使舰队已经出海了，他们也可以追上去。 曾泰没有想到抓他的渔民竟然也是那个董爷的手下。 这个董爷搞的竟然是全民皆兵。 他发现渔民中大部分都是琉球人，由此可以判断这位董爷果真是控制了琉球，至少是控制了八重山这里。 等到他上了通讯艇，又对这种航速飞快的帆船叹为观止。 其流线型的美丽身姿，还有曾泰从未见识过的恐怖航速，都让曾泰对其爱不释手。 他这样在海上讨生活的汉子，自然是喜欢战船的。 自己要是能够拥有这样一艘座驾，那该有多好啊。 不过很快他就被带到了上原港外，在这里有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扬帆起航。 见到通讯艇过来，舰队并没有停下来。 而是发信号，让通讯艇慢慢靠上去。 曾泰非常熟练地顺着绳梯爬到了大船上。 这种大船他只是远远地看过，还是第一次登到上面。 外面人都说董爷抢了洋人的船，原来是真的。 而且不止一艘大船，在他面前的就有四艘大船。 甲板上的巨炮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纵横交错的帆索，让他眼花缭乱。 很快曾泰被带到了一个年轻人的面前。 这个年轻人身材高挑，五官俊朗，文质彬彬，脸上还带着微笑。 不过当曾泰看到年轻人身后的少年时，整个人都呆愣在当场。 曾泰的身份经常能够出海做任务，卓一清就将寻找卓浪的任务交给了他。 但是在偌大的沿海寻找一个孩子，那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啊。 如果曾泰是个读书人的话，他此时一定会在心中说上一句：“踏破铁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第一九九章血色的婚房 “少……少当家……” 曾泰半天之后才吐出这几个字。 “曾叔，你怎么来了？”少年卓浪也是一脸的震惊。 这个曾泰是其母亲的心腹，他小的时候，还经常骑在曾泰的肩膀上玩呢。 他们刚好要出征渔山岛，这个曾泰就立马出现在这里了，这也太巧了吧。 “是这样的，我们抓到了几个肉票，黑胡子需要人送信，我就借着这个机会出来了，大当家的让我联系董爷，希望能够共击黑胡子。” …… “是不是有一个青年书生带着一个妇人还有三个孩子？”正当曾泰解释的时候。 周腾虎突然打断了曾泰。 他虽然常年不着家，但是心中还是惦念着自己的妻儿的。 “没错，这位是周先生吧？你的家人都很好，我们不会亏待肉票的。” 曾泰听赵烈文描述过周腾虎，见眼前这位先生这么激动，立马就想到他就是自己原本要送信勒索的对象了。 周腾虎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既然是自己人，那曾兄弟进去说吧。我们正好同路。” “董爷这是准备去渔山岛？” 这反应速度也太快了吧，曾泰的信都还没有送到，人家就已经出发了。 “咱们华族从来没有隔夜仇，有仇就要当天报。”董良面带微笑领着众人回到了船舱中。 曾泰将岛上现在的情况向众人详细地做了介绍。 卓浪提供的消息已经是一年前的了，早就已经严重滞后。 现在听到曾泰的消息，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黑旗帮一年来利用东南沿海的动荡，又兼并了好几支海盗。 现在黑胡子手下能够作战的海盗已经要到三千人了。 其实他还能招募到更多的人，但是黑胡子养不起。 现在这些人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从曾泰的口中，董良了解到，这个黑胡子虽然长的粗矿，但是这人的心思非常活络，不仅仅跟沿海的海商保持良好的关系，也与官军的水营暗通曲款。 一年来，卓一清一直在秘密调查黑旗帮，已经可以确定，当年官军围剿红旗帮，就是黑胡子搞的鬼。 如果不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这样的对手还真不好对付。 “元首，黑胡子准备在春节当天与大当家成亲，大当家已经准备在那个时候动手了。” “什么，曾叔，那个癞蛤蟆竟然要跟阿母成亲？”卓浪当场就要炸毛了。 董良当即瞪了他一眼，卓浪立马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低下了头。 “大当家只是假意与对方成亲，为了让黑胡子放弃警惕实际上大当家已经做好了准备，到时候只要将黑胡子给治住，就能够将红旗帮的控制权给夺回来。帮众们这些年在黑旗帮受尽了欺凌，大家早就准备反了他们。” “你们大当家这是带着所有人冒险啊。”董良说道。 “真是一位女中豪杰！”一旁的康老八却敬佩地感慨道。 “我红旗帮都是有骨气的汉子，大当家的为了大家伙的性命，每日里与那些黑旗帮的人强颜欢笑，大家早就受不了了，只是大当家体恤帮众，不愿大家伙白白牺牲。” 曾泰说话的时候一脸的激愤，董良能够看出其是发自内心的。 “郭有，我们能在春节前赶到那里吗？” “元首，没有问题。”郭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曾兄弟，要让你带一些我们的兄弟秘密登岛，有没有问题？”董良又看向曾泰道。 “董爷，要是只有几十个人的话，没有问题，曾某在岛上有个小窝。” 一个作战计划，在董良个脑海中渐渐成型。 这次征伐海盗，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容易。 从曾泰的口中，董良还了解到此时东海上的海盗组成情况。 得益于满清几百年的海禁政策，东南沿海有众多的无人岛屿。 依托着这些无人岛屿，大量无以为继的海客沦落为海盗。 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海盗生态圈。 红旗帮、黑旗帮就是这个生态圈的顶层。 大海盗欺凌小海盗，同级别海盗之间的火并，在这里屡见不鲜。 …… …… 渔山岛上，为了迎接新年和大当家的新婚。 除了那些采买物资的人，黑旗帮的海盗基本上都回来了。 原本肮脏混乱的海盗，现在也被整理一新。 卓一清这两天都没有出门，保持了一个新娘子该有的矜持。 黑胡子要迎接陆续到来的宾客，也忙得脚不沾地。 又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海面上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风暴，虽然现在是在冬季。 寒冷的海风吹过海盗设立的瞭望塔。 值守的海盗缩了缩脖子。 中年海盗掏出腰间的一小壶酒抿了两口。 这是因为老大要结婚，每人才享受到的待遇。否则他们平时连肚子都吃不饱，又怎么会喝到酒呢。 放哨的海盗没有注意到，在南面的观音岩边上，十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了陡峭的岩壁下方。 其中一人矮墩墩的，但是手脚灵活，只见他徒手攀上岩壁，爬的非常快，就像是猿猴一般。 这人上来之后放下了一根绳索，然后剩下的人顺着绳索很快也爬了上来。 这些人的动作迅速，干净利索，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董良的舰队已经到了渔山岛的东部海域，不过他没有贸然出击。 他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 卓一清的房间现在已经被装饰一新，随处可见崭新的红布，像是鲜血一般红。 烛光掩映下，卓一清的脸上似乎都罩着一层红晕，这让她看起来更加妩媚。 她的一双眼睛似乎天生就能勾住男人的魂。 虽然她本性是个清冷、孤傲的女子。 有时候她甚至会狠自己的这张脸。 要不是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她的父亲也不会惨死，自己说不定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渔家女，嫁给一个本分的渔夫，然后每天在海边修补渔网，晾晒鱼干，看管孩子，然后等待出海的丈夫归来。 但是命运的安排，让她承担了原本不应该由她承担的责任。 想到黑胡子那张脸，还有那满是黄牙的嘴巴。 卓一清就感到一阵恶心，那张大嘴如同蛤蟆嘴一般咧到两边。 这张嘴明天晚上就要在自己雪白的脖颈上拱来拱去。 那张不安分的，满是老茧和血债的大手会在自己的身上到处游走，甚至不放过最私密的部位。 不，不行，绝对不能这样，等到黑胡子得到了自己，很快他就会厌烦，到时候，她拿什么来保护红旗帮的帮众。 必须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卓一清的手中是一柄锋利的匕首。她看着那闪动着红色幽光的锋刃。 轻轻地将自己的一根头发放了上去。 漆黑的发丝随之而断。 () 第二〇〇章 危险的婚礼 婚礼还没有开始，聂海龙就已经提前喝得酩酊大醉。 头脑一热就带着一帮兄弟来看新娘子。 绿漪挡在门口，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臭娘们儿，敢挡大爷的道？明天晚上连你一起收拾了，等着大爷帮你破瓜，哈哈哈……”聂海龙狞笑着，露出了一嘴恶心的黄牙。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一柄鱼叉从房间里飞了出来，直挺挺地插在聂海龙的面前。 卓一清一脸冷冽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冷喝道：“喝了一点马尿就精虫上脑了吗？” 聂海龙这才想到，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儿曾经是这片大海上的王者。 正是那种征服王者的感觉，才让他对卓一清这么着迷。 “夫……夫人不要生气，哈哈哈，咱们明天晚上见……”聂海龙大笑着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带着手下狼狈地离开了这里，已经临门一脚了，他没必要这个时候撕破脸。 绿漪这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 “绿漪，你没事儿吧？”卓一清伸手搀住绿漪。 这时才看到绿漪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 “该死的畜牲，下手没轻没重。”卓一清嘴中骂道。 不过绿漪依然站在房门外。 卓一清拔起鱼叉，径自回到了房中。 一个人影从闺房的红色帘子后面站了出来。 “曾泰，你继续说。” 曾泰继续跟卓一清讲述护卫军的计划。 “大当家的，我看您还是不要劫持黑胡子吧，就按照董爷的计划行事，这样您也不用冒险，那个黑胡子又如何是好劫持的。”曾泰将董良的计划告诉卓一清，然后劝道。 虽然在曾泰的描述中，护卫军非常的强大，但是对方只来了一千人，卓一清并不放心。 关键是卓浪还在对方的军中，好不容易找到了儿子，卓一清又怎么愿意让卓浪承担一点点风险呢？ “没关系，他们按照他们的计划登陆作战，我按照我的计划行事，这并不矛盾。”卓一清还是坚持在洞房的时候劫持聂海龙。 这样他的那些手下大部分都会投降，就可以避免一场恶战。 红旗帮的帮众也能够少死很多人。 “曾泰，你去联络咱们的兄弟，就按照董爷的计划行事，我这里你就不要管了，这边容易被盯上，你尽量不要再过来。” 卓一清能够坐稳红旗帮的头把交椅，又怎么可能是一个蠢女人呢。 她这样全当是给此次行动上了双保险。 自己的儿子突然找到，卓一清似乎一下子又来了干劲。 曾泰悄悄地离开了卓一清的闺房，回到藏匿康老八等人的地方。 明天晚上，康老八等人要负责从内部将登陆点给清理出来。 …… 第二天，黑胡子的大婚如期开始，一切都非常的顺利，八抬大轿将卓一清从闺房中接了出来，随即在岛上转了一圈又送了回去。 然后从中午开始，那些海盗就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他们能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机会并不多。 夜幕再次降临，岛上燃起了无数的篝火，人们依然在吃喝。 聂海龙今天倒是收敛了很多，他担心自己喝多了之后，晚上行房的时候，家伙事儿就没用了。 依然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从远处看去，岛上的篝火更像是漫天的繁星一般。 这一刻，天地似乎调换了位置。 郭有让舰队尽量地靠近岛屿。 在舰队的最前方是小巧的火箭艇。 最前方的火箭艇小心地试探着前进，不敢像平时那般撒欢地狂飙。 直到能够看清楚岛上的灯火，陆军才开始爬到舢舨上，准备登陆。 偷袭、抹脖子这样的事情，对特战队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聂海龙还是非常谨慎的，即使在春节和大婚这样双喜临门的好日子里，他依然安排了岗哨。 “咦，曾船头，您什么时候回来了啊。”一个放哨海盗看到人影出现，立即上前盘问，没想到竟然是曾泰。 不过他不是去送信了嘛？ “信已经送到了，还带回了两万两赎金，来来，大家放哨都辛苦了，来喝两口暖暖身子。”曾泰举起手中的酒坛子说道。 没等那海盗开口，曾泰就将酒坛子上的泥封给拍开了。 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那海盗吞咽了一口口水。 “边上的兄弟一起吧，这大过年的，窝在石头后面冷死了。” 曾泰又冲着边上空无一人的礁石喊了一声。 果然又有几个海盗冒了出来。 曾泰是知道黑胡子的布置习惯的，明暗哨搭配，不出事情，暗哨是不允许出现的。 但是今天晚上这么热闹，轮到值哨的兄弟心中定然不爽。 曾泰也是一个说小不小的头目，大家都认识。 这样一招呼，那几个暗哨果然都冒了出来。 曾泰招呼身后的随从作势要给几人递上酒碗。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那几个随从随身携带的篮子里拿出的并非是酒碗，而是锋利的匕首。 这些人的动作非常快，就在转瞬之间，几个放哨的海盗全都被放倒，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来到了海边的登陆点，特战队对海上打了灯光信号。 那些已经上了舢舨的步兵才开始向岸边划来。 海岛上，酒宴终于结束，聂海龙在众人的簇拥下向婚房走去。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这个时候，聂海龙的心中还有些激动。 这种激动的感觉让他更加的兴奋。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否则待会儿万一一上来就一泻千里，岂不是让他在那个女人面前丢脸。 今天，他聂海龙就要征服这东海上最强的女人。 “夫人，久等了。”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聂海龙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他环顾四周，婚房中摆设的物品古朴庄重，像是大户人家的婚房。 “夫人真是有心了。”聂海龙赞道，他努力地让自己显得儒雅，殊不知这声音在卓一清听来更加的恶心。 外面一片漆黑，房间里却被红烛照的异常明亮，隔着红色的纱幔，聂海龙能够看到一张大床、一套桌椅和几个雕刻精美的蜡烛台。 聂海龙感慨地想，这样的房间不止是别致，更是别有一番情趣，可比他的房间要强多了。 他不由得感到心中欢喜，因为他将征服自己一直想要的女人，与她一起享这一美好时刻。 聂海龙的眼睛扫过地面铺着厚实的地毯，墙壁上贴着一些喜庆的剪纸。灯光线条流畅，精致而优雅。 房间的朦胧中，所有物品都显得十分迷人。这样的房间令人安心，令人欣慰，并带来一种无与伦比的舒适感。 “夫人，为夫要来掀盖头了。”一身大红新郎服的聂海龙笑道。 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张蛤蟆嘴在那一脸的黑胡子的衬托下，更加的恶心。 卓一清的屁股后面放着那把锋利的匕首。 哪怕是见惯了大世面，卓一清此时也感到万分紧张。 她能够感受到自己手心涌出的汗水。 () 第二〇一章 登岛作战 最先登岛的是教导队的两个中队。 虽然教导队都是重点培养的军官，但是董良从来不吝啬让他们冲锋陷阵。 一个贪生怕死的战士是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军官的。 虽然大当家已经步入洞房，但是岛上的酒席还没有结束。 教导队登岸之后，立即对登陆点进行现场警戒。 后续的部队也陆陆续续地登岸。 他们井然有序，没有人发出任何的异响。 哪怕是有人踩到石头上崴了脚，也咬牙坚持着，莫不吭声。 “曾兄弟，接下来靠你了。”董良背着他那把改装的线膛狙击枪也登到了岸上。 “董爷，放心，大部分人现在都在吃酒，等会儿信号一发，咱们红旗帮的人也会同时动手。您就放心吧。” “好，八爷你带教导队与我跟着曾泰，我们去控制酒席上的人。王素，你带着二大队的人按照地图控制岛上的战略要地。” 随着董良的部署，登岛作战立即展开。 在海盗的龙虎堂前有一片平地，这在多山的渔山岛上非常少有。 因比这里才会成居住区。 平地上摆着流水席，海盗们依然在推杯换盏，原本红旗帮的老弱做着下人的伙计，不断地为流水席送上酒菜。 就在这个时候，海岛的上方突然绽放开一朵绚丽的礼花，海盗们还以为这是大当家安排的节目。 就在这时，一群手握火枪的士兵，悍然冲到了酒席的周围。 这些海盗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本能的反应还在。 他们抄起放在身旁的武器就要反击。 但是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火枪射击。 教导队的士兵，毫不犹豫地对这些海盗进行射击。 宴席之上顿时血光四溅，杯盘狼藉。 血液的腥臭味和酒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随着海风四散飘开。 “放下武器，投降免死。”一轮猛烈的射击之后，四周响起了劝降的喊声。 除了这一处宴席，岛上的红旗帮帮众也开始对黑旗帮的人发难。 喊杀声四起，王素带着人迅速控制了岛上的战略要地，尤其是码头的位置。 现在这座岛上谁都走不了。 …… “臭娘们，竟然跟老子来阴的，幸好老子防着一手。” 卓一清摔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鲜血。 她的行动失败了，这个聂海龙果然阴险狡诈，入洞房都还穿着铁甲在里面。 卓一清行动不成，反被聂海龙给制住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枪声响了起来。 卓一清笑了起来，露出了沾满鲜血的牙齿。 “聂海龙，你完蛋了，董爷带人杀上来了，你听见了吗，全是火枪的声音，你打不过人家的。” “老子要死也拉着你这个贱婆娘垫背，到了下面，你还要给老子做婆娘。” 聂海龙一把扯起卓一清。他手中拿着的是卓一清的那把匕首。 正当他要将匕首刺进卓一清的胸膛时。 房门突然被撞开。 曾泰带着康老八以及特战队的人杀了进来。 “不要过来，再动，老子就杀了这个婆娘。” 聂海龙看到了曾泰，顿时明白了一切，红旗帮的人学的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那一套。 他们隐藏的还真够深的。 特战队员手中的左轮手枪齐刷刷地指向聂海龙。 但是没有人敢动。 聂海龙一手勒着卓一清的脖颈，一手拿着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他慢慢向前走去，试探着眼前这些陌生的敌人。 他之前并没有将这位董爷放在眼中。 但是现在看着这些穿着统一蓝色军装的士兵，他承认自己低估了对手。 对方已经杀到了这里，看样子外面的弟兄基本上都被控制了。 他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地登岛的。 他在可以登陆的地方都布置了明暗哨。 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些了，他聂海龙还不想死。 那些人在后退，看样子这个疯婆娘还有些用处。 果然，这个疯婆娘跟他们有联系。 “后退，给我让开，曾泰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要是不想这婆娘死，让他们放了我的弟兄们，把我们的船还给我们。”聂海龙嚣张地叫道。 “诸位兄弟，让他出来。”曾泰生怕身边的特战队员不顾卓一清的死活直接动手。 曾泰的话被聂海龙听到了。聂海龙的心中一喜，没想到自己刚才没杀这个女人，还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护卫军慢慢退到了外面。 这个时候董良他们已经解决了宴席处的战斗。 在护卫军火力的震慑下，大部分的海盗放下了武器向护卫军投降，这会儿被护卫军押送到了一边 海岛上其他地方的战斗也在王素的支援下宣告结束。 好在曾泰提前跟红旗帮的人联络过，要不然今天就要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去。 在董良看来，今天这场夺岛之战最大的亮点就是没有死什么人。不管是护卫军还是海盗。 这些海盗大部分也都是可怜人，他们罪不至死。 而且，这些人未来也是华族的重要资源。 就在董良以为自己大功告成的时候，特战队的人将婚房的事情报到他这里。 董良赶紧向婚房赶去。 人还没到，他就看到了特战队后退的背影。 一个满脸黑胡子，胖脸，蛤蟆嘴，大蒜鼻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正在劫持一位长得如花似玉，一身红妆，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女子。 女子雪白的右脸上有一片淤青，嘴角还有一道血痕。 “阿娘……”董良的身后传来了少年的哭喊声。 卓浪穿着一身小号的军装，手中拿着短矛一直跟在董良的身后。 他第一次参加战斗，但是之前一直表现很好。 跟着董良，他不需要直接打仗。 但是看到战场厮杀，这孩子能够做到面不改色，就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董良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了。 他一把拉住卓浪，在他的耳边交代了几句。 卓浪郑重地点头。 董良趁着人不注意悄悄地绕到一栋房子边上，三两下就爬到了房顶。 他小心地将狙击枪架好。 这样劫持的场面，董良见识过不知道多少。 人质自然不能死，歹徒必须得爆头。 借着房子前方的火把，董良能够清楚地瞄准聂海龙。 不过卓一清的身高也不矮，加上她头顶的发饰，正好将聂海龙给挡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卓浪走上前去。 “阿娘，不要怕，浪儿回来了。” “黑胡子，你要是个爷们儿，就用我来换我母亲。你知道我在母亲心中的份量，我在你手中，跟她在你手中一个样子。”卓浪将自己的短矛插在地上。 张开手掌向前走去。 “哈哈哈，倒是一个孝顺的小崽子。”聂海龙狞笑道。 “不要浪儿，你不要过来。”刚才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卓一清都没有哭，她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人。 但是这个时候，看着自己的儿子义无反顾地来救自己，卓一清的泪水如同决堤一般流了下来。 这泪水中，有担忧，有感动，也有欣慰。 () 第二〇二章 收服红旗帮 聂海龙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挟持一个孩子确实比挟持这个娘们儿强多了。 毕竟这个娘们儿身手还不错。 关键是这个娘们儿根本就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谁知道她会不会鱼死网破呢。 但是谁都知道，这个女人将她的宝贝儿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过来吧，小子。”聂海龙一把将身材瘦小的卓浪拉到怀中，同时将卓一清给推了出去。 “大当家……”几个红旗帮的人赶紧去将卓一清给扶了起来。 “浪儿……”卓一清趴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就在一瞬间，卓一清似乎看到她的儿子笑了。 时隔一年，再次看到自己的儿子，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孩子没有长高，但是却变成熟了。 她突然感觉卓浪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她撒娇怄气的孩子，他已经可以用自己幼小的羽翼保护母亲。 一个母亲见到自己的儿子陷入危险，不管她原本是什么样的身份都会陷入到极度的悲伤之中。 卓一清在哭喊，聂海龙却得意地大笑起来。 他单手很轻松就将卓浪给拎了起来，一把匕首正准备贴到卓浪的脖子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低沉的枪声从人群的后方响起。 聂海龙的额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窟窿， 卓浪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一滴腥臭的鲜血滴到了他的额头上，然后顺着鼻梁向下流淌。 红旗帮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康老八却一个健步上前将卓浪从聂海龙的怀中抢乐过来。 这个时候聂海龙才缓缓倒下，他的眼睛依然是睁得圆圆的。 那把锋利的匕首依然抓在他的手中。甚至连刚刚弯曲的手腕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被子弹搅碎的大脑无法再发出任何的指令，一切定格在子弹击中他之前的瞬间。 凶手已经击毙，人质解救成功。 此时董良想象着前世去网吧抓自己的学生时，那熟悉而电子音。 卓一清完全不顾忌自己的形象，一把从康老八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儿子。 用自己大红色的婚服衣袖小心地帮儿子擦去额头上的血渍。 “阿母，你没事儿吧？”卓浪却伸出自己被晒得黝黑的小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卓一清被打得青紫的脸颊，关心地问道。 仅仅是这一句话，让卓一清再次破防。 这个年轻的女海盗头子，就连在杀人的时候，都不会丝毫的手软。 但是今天却接连破防，眼泪浸湿了她大红的喜服。 身着一身蓝色军装的董良手中拎着步枪穿过了人群。 “先生……”卓浪赶紧挣扎着从母亲的怀中站了起来。 卓一清也起身，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青年。 这个青年给他带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卓一清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到阳光、自信、文雅。 他身上还有一点上位者的气质。 “清夫人，你好！”董良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东海上的传奇女子。 在封建礼教的束缚之下，大部分的女子都是碌碌无闻的。 但是这并非是因为她们天生如此。 这些在历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女性证明了女子同样能够引领社会的发展。 此时的卓一清虽然身着大红色的喜服，但是看起来却有些狼狈。 乌青的脸颊也影响了她的美貌。不过董良并不喜欢以貌取人。 他只是在一路上听曾泰讲述了很多有关他们这位大当家的传奇故事。 先入为主地对卓一清产生了好奇心。 “多谢董爷相救，以后我红旗帮唯董爷马首是瞻。”卓一清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见到董良主动打招呼，赶紧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 董良强势介入东海之事，绝对不仅仅是为了两艘货船。 做了十几年的海盗头子，卓一清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聂海龙已经伏法，他手下的大小头目也是死的死，降得降，有卓一清出面，很快就将岛上的局势给控制了下来。 “元首，逃掉了一个人。”董良在岛上挑了一个房间，正准备休息，在外面主持工作的康老八前来报告道。 “哪个？” “三当家的祁威不在岛上。据说是去岸上联络官军去了。” “官军？” “是的，卓一清说，黑旗帮一直跟台州的水师营有联系，怕是这次就着大婚的机会去给清军水师送礼了。” …… 祁威确实去了台州水师营。 台州水营就是黑旗帮在官府的靠山。 台州不比定海，没有那么多的海商，台州水营看着人家吃香的喝辣的，自然眼红，于是他们就只能盯上那些海盗。 定海水营吃海商，这台州水营自然就是吃海盗了。 祁威因为送礼没能参加婚礼，实际上他也不想参加。 卓一清是人见人爱的海上一枝花，不过马上就要被聂海龙给拱了，作为三当家，祁威自然有些不开心，不过谁叫人家是大当家的呢？ 祁威带着船队走的夜路，他自然不能大白天去给台州水师送礼。 婚礼的当晚，祁威去送礼，然后原路返回。 到了渔山岛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 远远地看去，岛上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走近了，祁威还是看出了有些不同。 岛上太安静了。 怎么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祁威这才意识到出事儿了。 他赶紧下令手下将船掉头。 就在这时，从岛屿的背面驶出大量的单桅桨帆船。 “董爷，祁威的船队是岛上装备最好的，他们有从官军水营那里买来的弗朗机快炮。” 卓一清休息了一个晚上，状态恢复了很多，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青色劲装，胸口还镶嵌着一片护心镜。 昨晚是她一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因为大敌死了，自己的儿子也回来了。 “阿娘，您放心，那是我们护卫军的火箭艇，能够攻击洋人的大船的，要对付祁威的船那是小菜一碟。”站在董良身后的卓浪抢着说道。 众人站在渔山岛的一座山崖之上，海面上的情况一览无余。 这是观看海战直播的最佳位置。 只见那些火箭艇如同捕猎的海豚一般，成雁形阵迅速向祁威的船队包抄过去。 祁威的船队也大都是蜈蚣船，此时正在向西逃窜。 但是没过一会儿就被火箭艇追上。 海盗船在远处向火箭艇射击。 他们使用的老式弗朗机铜炮，射程和威力都不怎么样。 这个时候，火箭艇其实已经进入了射程，但是他们并没有发射火箭，因为火箭是距离越近，准度越高。 卓一清好奇地打量着那些儿子口中所说的火箭艇。 这些船的长度不到二十米，形状细长，比护卫军大海船小多了。 不过对比大部分的海盗船已经算不上小。 它的船帆非常的高大，而且那帆成半月状，还带着一定的弧度。 他们航行的时候船帆的角度能够灵活地调整。 即使是这样，这船的速度也太快了，而且它的爆发力也很强，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速度提了起来。 突然，一艘火箭艇上升起一阵黑烟，一枚火箭拖着火红色的尾焰，后面还带着一长溜黑烟向一艘蜈蚣船飞去。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传来。 细长的蜈蚣船被直接就被炸成了两截。 卓一清还有那些观战的红旗帮帮众都看傻眼了。这是什么样的武器？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关键是威力这么巨大的东西竟然能够从小船上发射。 卓一清看的真切，那东西发射的时候，火箭艇的船身平稳，根本就没有承受多少后坐力。 () 第二〇三章 华族私掠舰队 昨天晚上，护卫军消灭了黑旗帮，对红旗帮有救命之恩。 那时候，卓一清投靠护卫军只是出于内心的感激。 那么今天早上海面上这场一边倒的战斗。护卫军用自己的实力征服了这些东海海盗。 火箭艇发现对方的小弗朗机打到自己加厚的船舷上根本就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于是大着胆子抵近射击。 几乎只要一枚火箭就能够带走一艘海盗船。 它的速度还奇快无比，哪怕是那些海盗使出吃奶的劲儿划桨，怎么都无法摆脱这些帆船。 当祁威和他的座船被轰入海底之后，剩下的海盗纷纷停船投降。 “清夫人，事情已经结束，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谈红旗帮的未来？”海战直播结束，董良回过头，一脸微笑地看着卓一清说道。 “董爷请。”卓一清落落大方地做了一个请的的手势。 另外一边，周腾虎也跟自己的家人团聚。 昨天登岛的第一时间，周腾虎就在一个小队的保护下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有曾泰这个内应，护卫军直接就找到了关押赵烈文和赵氏的地方。 一家人昨天晚上就在一起互叙家常。 周腾虎向赵烈文讲述了华族的情况。 讲述董良对时局的判断，讲述了他们准备进攻东番岛。 每一句话，每一件事情都在重重地锤击着赵烈文的内心。 周腾虎似乎将赵烈文心中那颗怀才不遇之心给重新点燃。 清晨，赵烈文也站在观看海战的人群中。 渔山岛的海很蓝，海水清澈，东面的五虎礁矗立在海面上，如同定海神针一般。 西北方向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一切美景都不如海面上的战斗精彩。 赵烈文似乎发现了一个新世界一般。 昨晚的战斗他没有参与。 但是跟着周腾虎的那个小队的护卫军，配合默契，战技娴熟，三两下就将看守在外面的海盗给收拾掉了。 还是让他大开眼界。 昨天晚上，那些战士就守在小院子外面站了一个晚上的岗。 直到早上，海岛上被全部清理一遍，这些守卫才撤回去。 统一的蓝色军装，白色绑腿，黑色布鞋，绿色头巾，让这些护卫军看起来非常精神。 那装着刺刀的火枪则给人带来一众压迫感。 而清晨在海面上的战斗，则展示出了护卫军的海上实力。 这样一个势力，至少已经具备了在东海上称霸的条件。 也许姐夫说的对，这样一个势力才是男儿奋斗的地方。 …… 龙虎堂中，董良高坐在头把交椅上，他的左侧依次是康老八、周腾虎、郭有、王素。 他的右侧上首坐着卓一清，其后依次是红旗帮的几位头目。 “首先，我对于红旗帮加入华族表示欢迎。我华族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包容的势力。在我们内部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红旗帮入了我华族同样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以后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标——内驱鞑虏，外抗列强，护卫华人，复兴华族。任何人都不能因为红旗帮海盗的过去，而歧视你们。” 董良对众人说道。 这样一番话让在做的红旗帮头目一阵感动。 董良的话简单、直接、实在，在这些粗汉子听来非常受用。 “董爷的忠义事迹，我等在东海之上早有耳闻，今天我红旗帮能够入华族，是我红旗帮上下的荣幸。” 卓一清虽然出身渔家女。但是这些年身为红旗帮的帮主，她也读了不少的书，几句场面话还是说的出来的。 董良这个人给人感觉就是干净、清朗，让人生不出半点厌恶。 昨日他带兵击败黑旗帮，又在那么危机的情况下救了卓浪和她。这让卓一清对董良产生了浓重的好感。 自古美女爱英雄。 昨天晚上，卓浪跟卓一清讲了很多董良的故事。 卓浪可是从船上开始就跟着董良后面。 他从董良带人夺船讲到他们在八重山立足，然后董良怎样将那些华工变成战士。 带着大家击败了强大的扶桑人还有洋人的征缴大军。 如何建立华族，然后一步步地壮大华族，控制整个琉球，让扶桑人顺服。 卓浪可是董良亲自指导的少年班的学生。 那讲出来的华族理论都是一套一套的。 卓一清听得也仔细，她不仅仅了解到了华族的强大，也认可了董良的领导能力。 最让她感到叹服的是董良的人品。 这个年轻人，不像一般的年轻人那般浮躁、骄傲，还不贪财、不好色，平易近人，严于律己，宽待属下。 不要说卓一清是一个女性，哪怕她是一个男人，也许都会喜欢上董良。 “清夫人，这渔山岛虽然周围鱼获颇丰，但是没有可耕种的土地，这么多人生活在这里终究不济，我准备将岛上众人先行安置到琉球，与我华族百姓一般分配土地，或者务农，或者从事工商，安全按照大家的志愿。” 董良说的是那些家眷，并没有说这些海盗，看样子是有其他的安排。 卓一清没有打断董良，而是继续听他接下来的安排。 “我准备以原本的红旗帮青壮为主，再从黑旗帮的俘虏中挑选一些品性稍佳之人组建我华族私掠舰队，舰队的指挥使由卓一清担任。”董良这个命令一出，不光是卓一清自己，在座的华族众人都感到吃惊。 因为时间有限，董良都还没有来得及与他们商量。 在华族海军编制之外，组建一支私掠舰队，这已经让人感到意外。 私掠舰队这个称呼，卓一清等红旗帮众人没听说过。 但是华族这边的众人，尤其是郭有等人却都是耳熟能详。 董良给他们讲述世界海军发展史的时候不止一次讲过。 西方列强，只要是海军强国，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都成立过自己的私掠舰队。 这些私掠舰队美其名曰封锁敌人的海上航线，实际上做的事情就跟海盗差不多。 “元首的意思是让我等继续做海盗？”卓一清就自己理解的意思问道。 “不是海盗，而是我华族的舰队，不过你们的主要目标还是商船，只是要选择敌人的商船。以后你们的目标必须要按照华族的命令选择，比如满清官府的官船，又或者是洋人的商船。” 有些话董良还不能跟他们明说。 现在上海滩已经取代了广州成为满清对外最大的港口。 洋人也将贸易的重心转移到这里。 但是董良准备先占领控制南方，徐徐发展，等到太平军和满清之间消耗得差不多了，再行挥师北上。 但是他不希望满清继续通过上海滩的贸易来为自己续命。 因此他要打压上海滩的贸易地位。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东海上的商路出现危险，让商船都不敢从这里北上。 这样洋人就只能在南方的港口或者是那霸交易。 因此他想到将红旗帮变成一支私掠舰队，在这条通到上海滩上的海上航线上搞事儿。 () 第二〇四章 整合东海盗 不过听董良说让他们去劫掠官船和洋人的商船，卓一清突然皱起了眉头。 以他们海盗的实力，这与让他们去送死无异。 难道董良的脸变得那么快？这就要让他们做护卫军的炮灰？ “卓指挥使，既然让你们做华族的私掠舰队，自然不会让你们再用原来的蜈蚣船。” “你觉得早上在海面上战斗的火箭艇如何？” 一众海盗脸上的表情如同约定好的一般，一下子全都展开了。 “如果我们能够有二十艘这样的火箭艇，属下有把握整合东海各路海盗。” 卓一清终于松了一口气，要是有那种火箭艇，他们完全可以碾压官船和其他海盗。 就是洋人的商船都可以对付。 她只是震惊于，董良会将这样重要的东西给他们这些刚刚归附的海盗，难道就不怕他们带着船跑了。 赵烈文坐在董良边上的一个小桌上，快速地将会议的主要内容记下来。 董良已经跟他面谈过，赵烈文的年纪与董良相当，暂时担任董良的书记官，董良准备以他为核心建立元首侍从室。 他这个人非常聪明，能够一边记录，一边观察，一边思考。 董良的讲话虽然直白，但是却暗含技巧。 他采用先抑后扬的办法，让这些海盗的心随着他的话跌宕起伏，最后对他的安排发自内心的信服。 赵烈文知道董良并没有那么大度。 他早上看过那种火箭艇，确实精良。 不过这种艇太小，上面没有办法安装威力巨大的火炮。 没了火箭之后，这种火箭艇唯一的优势就是跑得快了。 而这些火箭艇上的火箭一看就知道制作精良，不是打造一个铁筒子装上火药那么简单。 这些海盗自己必然是制造不出来这样的利器的。 不过不出意外，接下来董良要给这支私掠舰队掺沙子了。 果不其然，董良继续说道：“火箭艇的操纵和火箭的使用都有很强的专业性。我会从护卫军中调一部分专业的军官和水手到卓指挥使的麾下，同时原红旗帮的战士也将轮流到八重山接受培训。” 董良这样的安排看似合情合理。 但是这样做之后，红旗帮就真的成为了华族的一部分。 没有给卓一清思考的时间，董良继续问道：“卓指挥使可知道这东海之上有多少海盗。” 董良看似是随口问出这个问题。 但是这其实是卓一清最大的秘密，聂海龙一直都想知道这个秘密，但是都没有成功。 不过卓一清在昨天晚上就准备解锁这一秘密了。 只见她将手伸进自己的袖口之中。 袖口被向上推了推，露出了她雪白的手腕。 “元首，东海十八家海盗的分布图就在这里，还请元首过目。” 卓一清从袖子中抽出了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黄色锦帕，双手举着奉到董良的面前。 董良也郑重地接了过来，这锦帕上还带着女人淡淡的体香，看样子卓一清一直随身携带。 董良打开一看，这竟然是一幅海图。 原来孙延平所说的海盗名录真的存在。 “元首这是东海的海盗名录！”卓一清这话一出，在座众人无不惊诧。 卓一清竟然献上了红旗帮的至宝——海盗名录。 如此，要收服东海十八路海盗不是难事儿。 “卓指挥使，要你收服整编所有东海海盗，需要多少时间？” “元首，要想收服这些海盗，光靠实力还不行，实际上大部分的海盗过得很苦，大家都是在陆上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到海上讨生活。每年都有新人到海上加入海盗。但是海上讨生活也不容易，每年战死、饿死的海盗不知凡几，这片海上的海盗总数在这种循环中基本上保持平衡。” “元首想要收服他们，首先就必须要养活他们，只要元首手中有足够的粮食养活这些人，属下可以保证在半年内整合这些人。” 董良最看重的就是海盗中的人力资源以及他们控制的区域。 如果私掠舰队能够变强的话，完全可以封锁东海南北之间的航线。 等护卫军控制了福建、广东和江西之后，就可以通过私掠船队，截断洋人北上上海滩的贸易，从而垄断与洋人的交易。 这次董良能够收服东海海盗，完全是一场意外之喜。 岛上黑旗帮积攒的那些金银，与此相比，在董良看来都不算什么。 确定好了私掠舰队的事情之后。 董良才有闲心思在岛上转转。 卓一清自然要陪着一起。 卓一清并不喜欢和陌生的男子在一起，因为那些人总是对她投来充满占有欲的眼神。 但是跟董良在一起的时候，她却感觉非常的自然。 并非是董良不喜欢女子，而是因为他身边已经有了两位倾国倾城的美女，早就已经将他的审美给拉高。 “元首，刚才谈公事，多有不便，还要多谢元首搭救浪儿。”在海上救了卓浪，在卓一清看来是她欠董良最大的一个恩情。 两人在通向海边的小路上慢慢地走着，就当是餐后的散步。 也是董良与这个新下属之间的交心。 “那时候，在海上，大家是同舟共济，算不上谁搭救谁，我们只不过是在求活而已。这个世道实在是太糟糕了。”董良缓缓摇头，叹息着说道。 “是啊，元首，这两年，涌入海上的人越来越多了，虽然大家知道在海上想要活下去同样很难。” “东海之上，汉人的商船越来越少，大多是我们普通海盗惹不起的洋人商船。没有那么多饭给大家吃了。” “唉……苛政猛于虎啊。” “卓指挥使，以后有跑到海上来的人尽管收拢，岛上安置不下，就送到琉球去。” “可是，琉球也就那么大，又能装下多少人？”卓一清反问道。 “琉球装不下，那就放到东番岛，以后我们还要反攻满清，有的是地方安置大家。以后我们控制了整个华夏，没有多余的地方，那么我们就去南洋、去海外占领土地。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这里，大部分地方都没有什么人居住，那里都可以成为我们华族繁衍生息的地方。” “元首，是想要跟整个世界为敌吗？” 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很显然，这个卓一清还是颇有见识的。 “不需要与世界为敌，只要击败了西方列强，我们华族就能够代表整个世界，又何来与世界为敌之说。” 董良看向东方的五虎礁，此时太阳已经西斜。 红色的夕阳仿佛是卡在了五虎礁的山峰缝隙上。 在夕阳的照耀下，碧蓝色的大海仿佛是要燃烧起来，就连海滩上金黄色的沙滩都染上了一抹嫣红。 () 第二〇五章 台州水营（加更） “卓指挥使，渔山岛的条件只能作为一个中转站，以后我们的私掠舰队还是要向舟山群岛发展。那里不仅仅有适合居住的岛屿，同时也有大量的百姓。” “你知道，我们华族实行的是均田制，土地归华族所有，然后由华族分配给所有百姓耕种。我会派一些人给你，帮你处理地方的政务，争取在舟山先控制几座边远的岛屿，将我们的生产大队给建立起来。这样我们在东海上就有了群众基础，这才是我们立足海上的根本。” “元首，那我们的船什么时候能够到位?”卓一清道。 她蛰伏了一年多时间，现在已经等不及要大干一场。 “这次我会让张明带着火箭艇编队留下来协助你收服诸盗，你可以让私掠舰队的官兵轮流上艇学习。不要着急，你们的新艇要等船厂的下一批船，不过要不了太久。” 董良选择火箭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的体量小，建造周期短，装备的速度快。 “元首，进攻东番岛，真的不需要我们参加吗？”卓一清知道董良原本准备去进攻东番岛的。 “暂时不需要，不过你们也要尽快壮大自己，咱们华族现在最缺的就是人。” 海上讨生活的百姓，满清朝廷弃之如敝履。 但是董良却觉得他们是最适合华族的百姓。 因为这些出过海的人，往往思想更加的解放，更加有闯劲，最容易被华族改造。 董良就是要用这些人组成华族的中间力量。 以后这些人也将成为巩固华族统治的中间力量。 由这样一批人组成的华族才能够走出去，而不是继续在中亚的一亩三分地上继续故步自封。 “元首，这是活人无数的好事儿，有一个事情属下需要跟您说一下。”卓一清撩了一下自己鬓角上被海风吹乱的头发，那种天生的风情万种立马展现出来。 “你说。” “黑旗帮原本与台州水营之间联系密切，属下担心咱们护卫军撤走之后，台州水营的人会来找麻烦。” “台州水营？你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吗？”董良道，原本他没有打算与浙江的官军打交道，以防止打草惊蛇。 “台州水营有梭船12艘，每艘装炮六门，另外还有海沧船七艘。水军兵员一千人，他们驻扎在三门县蛇蟠岛。” “蛇蟠岛？” “是的，那里原本是一个海盗聚集之地，后来满清官府占领之后，就一直将水营安排在那里驻扎。” “那定海水师呢？”董良知道定海水师的实力更强，而且渔山岛应该是宁波府管辖才对，因为这里距离象山最近，只有不到百里。 “定海水师一般都在舟山群岛，他们那里海商众多，平时光是孝敬就收到手软，根本不会到南边来的，咱们私掠舰队暂时还不会与他们打交道。倒是台州水师总是将眼睛盯着我们。” “那卓指挥使觉得该如何做？”董良回头看了一眼卓一清。 落日的余晖撒在她精致的脸颊上，让这个女人的脸颊仿佛被桃花染上了微红。 卓一清微微一笑，她的半边脸露出了温暖明亮的光芒。 很难想向，这个女人常年生活在海岛上，皮肤依然保持得光滑细腻，透着一股自然的光泽，看起来仿佛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 “元首，属下想要拿下台州水师？” 这个女人的胃口可真是不小，董良在心中感叹道。 “拿下台州水师，难度并不大，我们大军回程之前，顺手就能够做到，只是以你的经验，朝廷会不会反弹，万一要是会同沿海的水师一同前来围剿你们又该如何？”董良问道，同时他也想要考较一下卓一清。 他目前对卓一清的了解都是基于她曾经领导了红旗帮长达十几年的推理。 “元首，以属下对朝廷的了解，他们要准备好围剿至少要一年时间，各地的水营都有自己地盘要管，谁都不愿意跨境剿匪，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尤其是在咱们展示了一定的实力之后，他们就更不愿意过来。” “这些人最可能做的事情就是加紧对自己地盘内的海盗进行清算，甚至会杀良冒功，那个时候咱们要收拢各路海盗岂不是事半功倍。” “一年后，按照您的说法，他们似乎也不会再在意我们。” 董良也跟卓一清说过未来一年满清形势的变化，以及护卫军未来一年的计划。 毕竟卓一清作为华族私掠舰队的指挥使，也算是华族的高层之一了。 “好。”卓一清的分析条理清晰，句句在理，结合了董良对未来形势的判断。 这么看来打掉了台州水师，对护卫军来说是一石二鸟之计。 董良是个行事果决的性子，二人谈好之后就开始回去找众人商议攻打台州水营的事情。 …… 蛇蟠岛位于台州府三门县，自宋始，岛上因长期采石而留下姿态各异的1300多个奇异洞穴，故称“千洞岛”。 岛上气候宜人，特别在盛夏季节，海风徐徐，凉气习习，俗尘尽消。 加上其位于浙东三门湾内蛇蟠洋，介于宁波与台州的交界处，因此在清初的时候成为了海上抗清义士的聚集地。 他们利用岛上的洞穴与满清的军队周旋。 后来这里被满清占领之后，就成了水营的驻扎地。 这个时候，岛上的水营也在过年。 岛上水营最高长官是参将吴元泰。 吴元泰生性贪婪，好敛财，不过他当官当错了地方，这开阜通商的是宁波府。 台州恰好在边上，海上都跑到宁波去了。 吴元泰想要依靠手中的权力搜刮也没有对象。 他只能想歪点子从海盗的手中捞金，不过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因此吴元泰一直非常小心。 他还要花钱养一批心腹，帮助自己与这些海盗接触。 黑旗帮就是其手下最大的金主。 今天的收成不错，黑旗帮压着过年的时间点送来了十万两白银的孝敬，这让吴元泰喜出望外。 一向吝啬的吴元泰甚至拿出了一点钱，给水营的官兵每家分了一点酒肉。 水营官兵类似于汛塘兵，都是连同家眷一起生活在岛上，他们有些类似于明朝时的卫所兵，大部分人的生活都穷困潦倒。 不仅仅要打仗还要种地，同时还受到长官的层层盘剥。 大年初二，吴元泰正在府中陪着家中五房姨太太还有十几个孩子一同吃晚饭。 突然手下的心腹来报，黑旗帮的人又来送礼了。 吴元泰知道黑旗帮聂海龙成亲的事情，他还让人象征性地送了点礼物。 此时怕是来回礼的。 曾泰的身后跟着身材粗壮的康八爷，再后面还有几十名抬着礼物的特战队兄弟。 他不是第一次来蛇蟠岛，参将府的人也认识曾泰这个海盗头目。 因此他们几十人人很顺利就上岸了。 远处董良所在的大船正在借着夜色缓缓向蛇蟠岛靠近。 海上航行尤其是在近岸航行必须要有熟悉当地海况的人带路。 刚好红旗帮都能够做到。要是单单依靠护卫军，董良是绝对不敢在夜间靠近蛇蟠岛的。 () 第二〇六章 突袭蛇蟠岛 “砰砰砰……”参将府中，那些搬运财物的“海盗”突然发难。 他们抽出藏在箱子中的左轮手枪一顿激射。 打死前来接洽的参将府守卫。 接着，康老八带人冲进府邸，将刚刚躲进地窖中的吴元泰给拎了出来。 不过事情还没有完，岛上的军官不止吴元泰一人。 枪声惊动了岛上的官兵。 他们纷纷在军官的带领下向参将府汇聚。 就在这时董良带人赶到。 红旗帮的海盗划着小船最先靠岸。 他们迅速抢占了码头。 随后护卫军登陆，两千人多一起杀进了水营的驻地。 蛇蟠岛上一片大乱。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董良站在旗舰之上，看着岛上燃起的大火，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丧生。 原本整个民族应该团结一致对外的，现在却不得不将精力放在内耗上。 这对董良来说也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满清不愿意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对抗列强上。 董良想要与列强抗衡又必须要有本土资源的支持，那么就绕不开满清这个拦路虎。 只有干掉满清才能够将所有的资源整合起来，一致对外。 岛上的战斗还在持续。 红旗帮的帮众头天早上的时候见识到了护卫军海军的强大。 这个时候才真正见识到了护卫军陆军的强悍。 那些闻声赶来的官军，基本上被护卫军一个齐射就会崩溃。 然后红旗帮的人只要跟着后面去打顺风仗就行。 “元首，您手下这支军队真的才建立不到一年时间吗？” 护卫军之前在岛上的战斗，卓一清并没有见识到。 现在看到登岸的护卫军行动有序，阵型严整不禁感叹道。 “确切地说其中大部分人参军不到半年时间，老兵只有我们当初一条船上的几百人。”董良道。 卓一清看着追随自己多年的海盗们一盘散沙般跟着护卫军的后面冲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护卫军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为谁而战，我们有明确的目标，这样一支军队只要有严格的训练，不要半年，甚至只需要几个月时间就能成军，参加几场战斗，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名老兵。” 董良是看着自己的手下从胆小懦弱的华工成长为勇敢的华族战士。 事实证明，他练兵的这套方法是正确的。 “元首，这练兵的方法能够教给我们吗？”卓一清问道。 “当然，你们现在也是护卫军的一部分，我会给你派遣一些军官，同时私掠舰队的弟兄也将轮流回去参加学习。” “忘记给你说了，我们华族的战士，人人都要学习文化。” “也就是说人人都要读书吗？” “是的。” “为何如此，普通的士兵为何也要读书？” 在卓一清认识中，领兵的将领读书的都没有几个。 而董良却要普通的士兵也要读书。 “卓指挥使，即使是士兵也不可能一辈留在军中效力，他们总有退役的一天。在我看来，军队就是一座大学堂，军人不仅仅要作战，学习同样重要，这不仅仅能够让他们明事理，知道为何而战，也能够让他们在退役之后能够继续为华族的建设做贡献。” “我们以后是要击败满清的，这么大的地方总需要官员来治理，要是光靠那些满清治下的读书人，那么我们建立起来的华族政权与满清又有什么区别？” “因此我们要有自己人，要有大量能够参加到基层治理的官员。” “元首，你是说让这些战士离开军队之后去做文官？”卓一清觉得董良的想法真的是天马行空。 不过董良这么说似乎又有道理。至少这些人会严格执行董良的目的。 只是又怎么做到让这些士兵都能够读上书呢。 难道是在军中配教书先生吗？ “是啊，这又算是什么，说不定我们的士兵中以后还会有大学问家，他们只是出身寒微，没有读书的机会而已，并不是说他们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几个月时间，我护卫军的士兵很多人都能够认识几百个字。郭有你认识吧，他以前也是个大老粗，但是不到一年，他都能够用英文跟我们船上的教官理查德交流了。” 跟董良的对话，再次刷新了卓一清对护卫军的认知，也许自己选择追随护卫军真的是对的。 他们红旗帮的帮众以后说不定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马革裹尸不再是征战之人的宿命。 “战斗结束了，我们上岸吧，看看这个台州参将的家底如何？”董良笑道。 岸上的枪声渐渐平息，不过战斗其实还没有结束。 因为岛上的洞穴甚多，很多官兵都躲了起来。 护卫军与红旗帮的帮众正打着火把搜捕。 不过主要的水营驻地已经被拿下了。 董良和卓一清上岸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停靠在码头上的战船。 这些梭船，董良现在是看不上了，不过可以给私掠舰队使用。 火箭艇的远航性能不行，这些同安梭船正好可以弥补其不足。 “元首，这十几艘梭船全都给我们？”卓一清惊讶地问道。 她这两天一直跟着董良，似乎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了。 这位元首似乎跟大部分的上位者不同。 “你们需要这些船，至少拉出去能够唬唬其他的小海盗。”董良笑道。 “卓指挥使，其实你要将整个东海看作一片疆土的话，你们现在正守在华族疆土的最北面，所以说你们是华族海军中的边军，守卫海疆，自然要有利器。” 董良这套大海也是疆土的说法，颇为新颖，不过从他嘴中说出来，听着就很有道理。 两人继续前进，董良的身后始终跟着一队护卫军保护。 参将府建造的颇为豪华，这水营的驻地建造的像是一个小县城，规模也不小。 “元首，这个吴元泰怎么处置？”康老八迎了出来。 “带回去吧。”董良说道。 满清的官员，不是罪大恶极的，董良都不会随便杀了。 华夏虽然由四万万人口，但是没有哪一个是多余的。 这些人能够改造的就改造，不能改造的就用自己的劳动在劳改大队中为华族继续做贡献。 上次抓到的清军海防营指挥使现在也还在琉球改造呢。 而那些海防营被俘虏的官兵已经有很多投靠了华族，成为了华族海军的一员。 在董良看来，只要是华族之人都可以改造，他们犯的错也是内部矛盾。 “抄家的动作快一些，我们天亮之前就回去。”董良吩咐道。 来到了府中，到处都是进进出出，忙着抄家的士兵。 餐桌上的酒菜已经被动过，董良让人撤去。 厨房那边还有刚烧好的菜肴，董良让人又送了一桌菜过来。 他借着参将府的餐桌与卓一清一起小酌几杯清茶，继续聊着华族的一些事情。 董良需要卓一清留在这里，只有她的身份才能够阵得住这里的海盗。 所以他要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多跟卓一清聊聊，让卓一清对华族有更深刻的了解。 要不是护卫军的将士都了解董良，一定会以为董良沉迷于卓一清的美色。 “卓指挥使，请。”董良以茶代酒，向卓一清敬了一杯。 清茶酌酒谈兵事，美艳女海盗相陪，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 第二〇七章 苏文灿 拿下台州水营之后，护卫军将这里的人员和缴获的物资全部装船拉走。 十二艘梭船以及那些海沧船则交给了卓一清统领的私掠舰队。 董良又将缴获的粮食和弹药全都留下，张明也将带着十几艘火箭艇暂时留下协助卓一清。 然后董良才带着俘虏和缴获的金银离开。 这次在黑旗帮和台州水营一共缴获了金银财物合计价值上百万两白银。 这一战是净赚无疑，董良也算是不虚此行。 等华族私掠舰队发展起来了，董良就可以控制浙江外海的航线，同时也能够为华族今后对江浙地区的攻略提前打下一个前站。 黑旗帮和台州水营的俘虏加在一起也有五六千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青壮。 这些人只要劳动改造一段时间就能够发展成为自己人，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董良在本土作战的时候都是能够俘虏就俘虏，尽量少造杀孽。 华人虽多，但是在董良的眼中都是有用之人。 随着董良回归八重山，对东番岛的征伐提上了日程。 护卫军的规模几乎达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琉球已经容纳不下华族的发展了。 …… 当董良还在八重山的时候，一条从湖北传来的消息引起了董良的重视。 自去年十一月底，太平军从湖南长沙北上，于12月3日占益阳，13日克岳州，获大批粮饷、军械、船只。 最重要的是太平军以岳州当地的船民、纤夫为基础重建了“水营”。 17日，10余万太平军撤离岳州，水陆并进，直趋湖北省会武昌。 此时武昌清军仅3000余人，湖北巡抚常大淳、提督双福将城外兵勇悉撤城内。 21日，自湖南来援的总兵常禄、王锦绣所部千余人亦赶到，入城固守。 22日，陆路太平军六七千人抵武昌城外，占领城东洪山、小龟山诸要点，并向南北展开，挖沟筑垒，内围武昌城，外阻清军，水路太平军抵武昌江面，经一昼夜激战，攻占汉阳，后又夺占汉口。 典水匠唐正才率部于汉阳、武昌间江面以铁索巨舟搭成浮桥。 24日，清军向荣部万余人自岳州赶到武昌城南，随后分兵城东，多次对太平军发起进攻，均被击退。 自25日起，太平军日夜环攻武昌城。清军依城高墙厚，拼死抵御。 虽然太平军攻破武昌的消息还没有传来。 但是董良早就知道了这场战斗的结果。 清军没有在长沙之战彻底消灭太平军，是战略上的一次重大失败。 实际上岳州之战才是最重要的转折点。 在此之前，太平军的水师早就在流窜的过程中损失殆尽。 占领岳州之后，太平军从新获得了水师战船，这极大地加强了太平军的机动性。 从而为太平军争取到了在长江流域作战的主动权。 …… 董良回到西表岛之后，立即召开了推迟的年会，暂时将华族接下来的工作给确定下来。 然后陈得利回到福州城，继续北上建设琉球馆。 而孙延平这次也跟着一起离开，他要回本土秘密发展暗部的力量，同时组建华族复兴会在本土的各个分部。 之前投送出去的《告华族同胞书序言》已经在沿海的一些港口城市暗中传播。 这样一份华族复兴宣言，果然有一定的市场。已经有人开始主动打听这份宣言的来源。 董良觉得是时候继续推进这件事情了，在这个时候推出华族复兴会，让这些迷失的小鹿找到自己的组织。 东海之上，五艘老闸船偏离了传统的航线，向八重山海域开去。 苏文灿为了见到苏达，连年都是在船上过的。 他先是到鸡笼港休整了两天，然后就直奔八重山群岛而去。 因为这里以前没有修建港口，除了被风浪吹过来的船只，很少有商船会主动靠近这里。 苏文灿终于看到了西表岛上的山峰，按照苏达所说，这里应该有一座港口。 就在这时，有几艘小型的帆船巡逻艇飞快地靠近船队。 那速度快的惊人，苏文灿跑了这么多年海，竟然都没有见到过这样快的帆船。 这帆船果然是华族的官方巡逻艇。 琉球唯一对外开放的港口在那霸。 八重山是不对外开放的，一方面这里没有合适的商业港口，另一方面董良还要对外保持华族的隐秘性。 苏文灿似乎知道自己要被拦截，招呼手下船队乖乖地停了下来接受检查。 巡逻艇上，几个穿着蓝色军装的军人跳上了货船。 态度倒是还好，对方一上来就问各种问题。 苏文灿都一一做答。让苏文灿感到惊讶的是对方竟然认识自己的儿子苏达。 苏达一直被岛上众人看作是元首的大弟子，他为人成熟、成绩优异，深受元首的喜爱。 护卫军就那么点人，圈子并不大，巡逻艇上的守备队员认识苏达也不足为奇。 上原港上，苏达站在码头翘首以盼。 巡逻艇编队已经提前派人将消息送回了港口。 苏达原本正在教师里上课。今天是董良给他们授课。他经过允许就急匆匆赶到港口。 回到上原港的董良又恢复了自己上课、种田的生活中。 身边多了一个赵烈文，董良的工作又减轻了很多。 赵烈文的学识和见识都要远超杨瑛瑛，在工作和编写《告华族同胞书》方面对董良的帮助更大。 赵烈文最近研究了董良原本写好的手稿，已经可以主动帮董良代笔写一部分内容。 这让董良有更多的时间来授课。 这段时间，董良还开了一个培训班，从华族各部门以及各个大队，抽调人员组建一支工作队，准备在拿下东番岛之后，派到当地组织行政工作。 军队方面，也对教导大队进行了扩充，同样为了到东番岛之后的扩军做准备。 这就是未雨绸缪。 苏文灿找到了岛上，董良并没有亲自去迎接。 他让苏达去迎接，也许更加符合苏文灿的心意。 苏文灿到了码头，被突然出现的崭新码头震惊到了。 对于海上航行的人来说，这里就像是一座世外桃源一般。 大家都知道八重山这里是琉球的蛮荒之地。 现在突然出现了一座建设得如此整齐的港口，岂能不让人感到诧异。 还有在港口入口处高大的炮台。 一般的舰队想要攻进这座港口似乎很难。 他的目光投到了港口上。 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站在空旷的码头上。他身着蓝色的长衫，长衫的下摆在海风中飘起，露出了脚上的黑色布鞋。 苏文灿的眼睛微微眯起，试图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是自己的孩儿苏达，一年未见，这孩子又长高了半头。 这个时候苏达向船上挥起手来。 …… “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码头上，苏达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 其他人都离的远远的。仿佛在此刻，码头上只有父子二人。 “起来吧，这次不怪你，咱们自从出海那一刻起就跟出征的将士一般将脑袋别在腰带上。”苏文灿这次说话不像他原本严厉刻板的模样。 苏达起身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万分激动。 此时他最想做的就是向父亲讲述自己的经历。 尤其是自己跟董良学习之后的感受。 就像是一个表现优异的孩子向父母汇报自己的成绩，希望得到长辈的肯定。 () 第二〇八章 南洋华族 董良一个上午一共上了两堂课。 早上的长跑之后，他擦干身上的汗水就给教导队上战术课。 然后又给少年班上数学课。 这就是他一个上午要做的事情。 现在他身边有了赵烈文之后，杨瑛瑛主要负责书房内的事情，同时也要主持学部的日常工作。 赵烈文则成了董良的跟班。 一般情况下华族各部有事情都是先找赵烈文接洽，然后再由赵烈文汇总之后转述给董良。 这样，董良在做事情的时候就不会总被打断。 这不禁让董良感慨，女秘书还是放在书房中好用，出来还是要带男秘书。 赵烈文跟着董良从渔山岛回到西表岛，连休息都没有，就跟着他的后面终日忙碌。 这也让他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董良。 身为董良的同龄人，赵烈文出身书香门第，从小被称为神童，自带一身傲气，仅仅是带兵打下渔山岛，救了自己的性命，只能让赵烈文感激，并不能让他心服口服。 不过这段时间，他与董良的接触中，不断发现董良的新技能，已经彻底击碎了他心中的骄傲。 在回程船上的时候，董良在写《告华族同胞书》。 赵烈文原本以为这本书是董良找人一起编纂的，没想到竟然是董良自己一个人写书来的。 而且董良的手中几乎没有什么参考资料。 这样一个从来没有出过洋的年轻人，他的脑子中怎么会储存了这么庞杂的知识呢。 等到了岛上，他去听董良给军官和少年班的孩子上课，则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董良知识面的广博。 他从小跟周腾虎一起研究经世致用之学，更是博闻强记。 历史上赵烈文也是以“闳览”著称。 但是他感觉自己在董良的面前就如同小溪之与大海。 更为让赵烈文震惊的是董良进入工厂之后就成了一名熟练的匠师。 当他进了军营之后，他就是成为了一名枪法娴熟的兵王，当他站在军官的讲台上，又成为了一名身经百战的将领。 董良就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由无数个人集合而成的。 赵烈文比董良还大两岁，但是他自认为就是从出生开始就不停地学习，也做不到董良这样的程度。 他已经不能用神童或者是大才来形容了，只能算是妖孽。 妖孽一般的董良彻底将赵烈文给驯服，就如同陈得利一开始预料的那样。 最近一段时间，陈得利已经发现了一些沉迷于《告华族同胞书》的读书人。 他还会暗中赠予他们更多卷本，这些会在沿海地区种下华族思想的种子。 孙延平来了之后，直接利用琉球馆原本的暗部力量，结合这些人，在当地成立了复兴会的分支机构。 不过按照董良的指示，复兴会一开始的时候主要做的事情就是暗中传播《告华族同胞书》，发展会员。 这段时间，董良更是将根据原来的引言重新编纂了《复兴会纲领》，又跟孙延平一起起草了复兴会的组织结构以及会规会纪，让华族复兴会的组织结构结构更加的健全。 …… 元首府的餐厅之中，董良利用中饭的时间接见了苏文灿。 为了显得隆重，董良还招来了周腾虎、刘峰良、赵烈文、向英、向云、杨瑛瑛等人作陪。 长条桌上，众人依然是采用分餐制，米饭加上两荤两素四个菜还有一碗海鲜汤，这就是董良的接风宴。 苏文灿这样的大商人随便在家中吃顿便饭都要比这好上百倍。 但是今天他却没有觉得董良在慢待他。 因为众人都是一个样子。这反而让他感慨华族官府的务实。 “元首，感谢搭救我家苏达。还请受苏某一拜。”苏文灿虽然是个商人，但是他身着布衣长衫，看起来像是一个朴素的文人。 他的脸颊消瘦，目光矍铄，身材修长而优雅，像是一颗典雅的柳树，挺拔而不失柔韧，给人一种飘逸、洒脱的感觉。 “苏先生，请坐，我华族不兴这些虚礼。苏达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我们来之前，他已经自己在岛上生活了一段时间，算不上我们救了他。” 坐在苏文灿身边的苏达听到先生这么夸赞自己，心中感到万分自豪。 董良很少会在课堂上夸赞自己的学生。 在他看来，自己的学生学的好那是应该的，学的不好才需要批评。 “元首客气了。” “苏某知道元首是要做大事业的，不知道苏某能够帮元首做点什么事情？” 董良爽直的讲话方式也影响了苏文灿。 他们这些商人最会察言观色，他也改变了自己的说话的方式。 “苏先生主营粮食生意，我想要从先生这里订购五十万担粮食。” 五十万担粮食，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苏文灿听了倒吸一口冷气，小小的琉球可消化不了这么多的粮食。 好在董良说是订购。 “苏某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苏家在南洋有自己收购粮食的渠道。 那里的稻米多产，想要筹集这么多的粮食并不难。 关键是要将这些粮食给运过来，这可需要大量的运力。 “如果是运送到东番岛南部港口，是不是可以快一些。” “如此可以快上半月。” “那么要是我华族为先生提供一支船队一起南下，速度还能够更快吗？” “这是自然，要是有现成的船队，那么两月便可到位。” “好，成交。”董良端起茶杯敬了一杯茶。 苏达没想到，先生一开始就跟父亲聊起了生意。不过这确实符合先生一贯的做事风格。 “苏先生，听说你是专门在南洋做生意的，与南洋的华族多有接触。不知南洋华族现在情况如何？” 董良听孙延平讲过一些南洋华族的事情。 这些人大部分都对满清不满，同时也饱受洋人的压迫，是华族未来可以争取的对象。 华族立足于海洋发展，在控制东海之后，下一个目标定然是南洋地区，这里有此时世界上最繁忙的贸易路线。 有富庶的岛屿以及丰富的自然资源。 “元首，怎么说呢，这南洋华人众多，总人数绝对不下数百万，要是加在一起实力肯定超过洋人，但却是一盘散沙，成为洋人的附庸。” “各大家族聚居自保，试图依靠家族的实力控制一地，有时候被洋人一挑拨，甚至会相互之间大打出手。因此南洋的华人一直被洋人拿捏。” “现在的南洋，吕宋是西班牙人的势力范围，婆罗洲是英国人的势力范围，再南面的爪哇诸岛是荷兰人的势力范围，最重要的海峡在英国人手中，法国人在安南的南部和柬埔寨王国发展势力。” “华人除了一个兰芳国稍微成气候一些，其他全是一盘散沙。” “苏某这些年在南洋与华人家族做生意，不知道见过多少家族被洋人勾结土人洗劫。” “如此下去，南洋的华族将没有未来。” …… 苏文灿所说的内容跟孙延平讲的差不多。 就连在南洋成立的天地会等帮会也是同样如此。 孙延平说，华人在海外互不信任，人心不齐，难以成事。 董良却觉得这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强大的祖国作为自己的靠山，因此才会没有信心，相互猜忌，导致现在一盘散沙的情况。 实际上南洋的华族注重家族的传承，从不放弃自己的文化传统，这说明他们还认自己的根。 只要他们在骨子里认可自己的华族身份。那么他们就还可以挽救。 现在需要有一个比所有家族都强大的组织去将他们笼络到一起。 而只有董良创立的华族能够担任这样的角色。 () 第二〇九章 东番岛暗流 苏文灿与董良之间的谈话还是比较坦诚的。 两人谈完了南洋的情况。又聊到了广东的情况。 尤其是广东水师的力量。 苏文灿作为常年出海的海商必然对广东水师的建设比较了解。 早在鸦片战争之前，清军就开始整顿扩建广东水师。 一直到了清末，广东水师都是满清的四大水师之一。 接下来两人又谈了双方之间的合作。 苏文灿并不是第一个与华族合作的海商。 苏家不仅仅被邀请入驻那霸，同时还获得了停靠上原港的特许权。 要知道上原港是一般不向其他的海商开放的。 这里平时停靠的只有华族自己的官方贸易船队。 这一方面是因为苏达的关系，另一方方面是因为苏文灿有自己的船队，还有自己的渠道，可以弥补琉球馆和那霸港的不足，为董良带来需要的物资。 从董良的角度来说，多一个合作伙伴不亏。 同样的，从苏文灿的角度来说，苏家在满清之外再找一个靠山，也更加的保险。 当然了，董良并没有将华族攻略广东的计划告诉苏文灿。 …… 时间来到了二月份。 几乎每天都有太平军的最新动向传来。 护卫军的训练更加的紧张。 为攻打东番准备的物资和人员已经完全准备好。 现在董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董良不仅仅在八重山准备各项工作。在东番岛上的准备工作也在秘密进行着。 …… 嘉义县、鹿港县、凤山县、台湾府城组成了东番岛上最主要行政区域。 这里是满清朝廷统治东番岛的核心。 同时也是岛上农业、商业最发达，人口最密集的区域。 此时正值夜晚十分，两个身材差不多，都是一般魁梧的汉子，穿着无袖的短打单衣，露出了胳膊上的纹身，身后跟着十几个精装的汉子，向鹿港的码头生活区摸去。 这里位于县城东面，距离码头不远，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棚户。 这些棚子一般都是由石块和粘土垒砌墙体，上面搭上木架，然后再用晒干的海草活着泥土覆盖。 因此走在这如同迷宫一般的棚户区中，会闻到一股海鲜的腥气。 两个大汉带人熟练地来到了一栋小棚屋中。 棚屋与其他的棚子一般，大汉要弓着腰才能够走进去。 屋中的摆设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简单的桌子以及几把陈旧的椅子。 床沿上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老人留着两寸长的山羊胡子。 双腿夹着一个木制前端带铁钩的义肢。 左手上拿着一块毛巾正在蘸着油脂对义肢进行擦拭。 “平叔！”两个大汉见到老者齐声叫道。 语气中有些颤抖，接着，两个魁梧大汉的眼睛都有些湿润。 “熊大、熊二，你俩怎么到现在都没有长进。”孙延平见到两人这样的姿态，不禁板起脸批评道。 两人身后的汉子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老者，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在在两位熊爷面前如此说话？ 这两位熊爷虽然刚刚来台南不到两个月，但是已经干掉了当地十几位大挡头，成了控制这台南地下势力的扛把子。 大熊爷机智沉稳，二熊爷勇猛彪悍。 关键是两人的手中还有连珠枪这样的神器。来到台南之后，熊大熊二在几位特战队员的协助下，对当地的帮会势力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此时的帮会一般都是弱势的群体结社自保。 码头工人、农夫、小贩、水手都有自己的帮派，尤其是在受到东南沿海影响颇深的东番岛上，这种情况尤其突出。 帮派的头目一开始还能跟底下的人同甘共苦，但是时间久了，帮派就成了这些人享受特权的工具。 这些帮派也从原本保护弱势群体，变为勾结官府压榨弱势群体。 熊大熊二利用以前小刀会的经验，干掉帮会头目，然后让帮会回归本来的面目，因此很快就得到了底层弱势群体的拥护。 他们有暗部的资金和物资支持，自然不用压榨这些可怜人，还可以偶尔施以恩惠，收买人心。 “平叔，这几位都是我台南复兴会的骨干，绝对可靠。” 熊大见平叔的眼睛扫过他俩身后几人，赶紧解释道。 “还不过来拜见我复兴会的理事——平叔。”熊二瞪了一眼身后几人，沉声说道。 成立华族复兴会之后，董良自然兼任复兴会的元首，在设置组织架构的时候，他在复兴会的高层设置理事会，理事会中有理事若干名，处理日常事务。 孙延平目前主要负责发展华族复兴会，自然担任常务理事。 “见过平叔。”众人纷纷单膝跪地，拱手向平叔行礼。 “起来吧，元首交代的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时间差不多了。”孙延平问道。 熊二不善表达，回话的事情都由熊大来做。 他没有直接回答平叔的问题，而是指着身后的人介绍道：“平叔，我先来给您介绍一下几位当地义士吧。” 孙延平当即明白了熊大的意思，看着他身后的几个汉子微微点头。 “平叔，这位是台湾府城湾里街的李石，以做石匠为生，在当地好打抱不平，以勇武著称，就连当地常欺压百姓的差役都害怕他。” 熊大指着一个个子不高，皮肤黝黑，但是身材粗壮的汉子说道。 这汉子听熊爷这么介绍自己，一脸的自豪，不过身体还是非常谦卑地对孙延平行礼。 他们都知道这两位熊爷的来头不一般，他们的后面是有人支持的，就像是天庭下派到凡间的天兵天将。 接下来，熊大又指着一位身材中等，但是脸颊像是剑削的一般棱角分明的年轻汉子说道：“这位凤山县人林恭，现在是县衙的壮勇，不过他早就有反清之志，经常与县中反清志士往来，利用自己的身份为我复兴会刺探了大量重要情报。” 因为有林恭的帮助，熊大对凤山县的情况，尤其是县城的防卫已经是了如指掌。 “这位是戴潮春，在彰化县乡间组织八卦会，保护当地农民免遭欺凌，主动带领所有八卦会成员投靠我们复兴会。” “这位是杨文爱、林清、张古、罗阿沙……” 熊大将这些人都介绍完，孙延平终于明白，他俩的工作基本上完成了。 这些人几乎覆盖了西南面各个县城。 而且每个人都在当地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一旦有事，瞬间就能够拉起一帮子人。 “好，老夫代表元首欢迎各位加入我华族的事业，我们为了华族子孙后代的将来而战，诸位亦能够名留青史……”孙延平本就是小刀会的领袖，他知道怎么样去鼓动人心。 说好了这些之后，孙延平拍了一下手掌，立马有两个汉子从后门搬出一个大箱子出来。 箱子打开，除了熊大熊二，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箱子里面整齐地码放着精钢打制的矛头。 就这一箱子，怕是有上百个之多。 “回头每人带上几个回去，你们按照这矛头准备矛杆。到时候一旦起事，直接装上矛头，就能够成为我东番岛民军的主要兵器。” 长矛是民兵常用的武器，它的长度能够给那些对战场陌生的民兵带来安全感，尤其是结成军阵之后。 而且矛头占空少，便于暗部偷运到岛上。 孙延平分好几次一共运了几千矛头到岛上。 现在已经到了攻打东番岛的最后冲刺阶段。 孙延平特意赶来，一方面给他们送来兵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亲自主持这里的工作。 () 第二一〇章 天国在哪里？ 台湾府城之中，新上任的台湾兵备道王资雨最近正忙着宴请当地的文武官员与地方大族。 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东番岛相对闭塞。越是闭塞的地方，地方势力就越加的强大。 天高皇帝远，他们就都成了土皇帝。 朝廷的流官要想顺利地施政，必须要依靠当地而大族。 “哼，一帮吝啬鬼、守财奴，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有本事等乱匪起了也不要来找我。”等人走了之后，王资雨在嘴中咒骂道。 他来了之后才发现岛上的武备松弛，绿营的缺额严重。 如果此时哪个地方要是爆发了叛乱，那么他从府城中可以抽调的兵马也就只能够达到一千人。 至于岛上那五百驻防八旗，那就是大爷，人家才不会听从调遣。 王资雨毕竟是幕僚出身，而且受到了王懿德的影响，他还是比较务实的。 一到东番岛之后，他立即对各县进行了走访。 在走访的过程中，他就发现东番各地，民间结社情况严重。 受到小刀会起义的影响，王资雨知道这些帮会组织都是潜在的动乱因素。 不过他没有立即下令进行取缔，而是先梳理了一下自己手底下掌握的兵力。 因为他知道，一旦对这些组织进行取缔，立马就会引起变乱。 要是手头上没有一支力量，那么这场变乱很快就会扩散开来，波及整个东番岛。 他这次召集当地的官员、乡绅，其实就是想征募饷银，编练一支两千人的团练。 不论是征伐太平军的战争，还是之前剿灭小刀会的战争中，地方团练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而且朝廷对征募团练剿匪的地方官员，赏赐颇重。 王资雨已经步入官场，往上爬成为了他的重要目标。 他现在已经是正四品的官员，骤登高位，让他的野心膨胀。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一方布政使。 福建的布政使还是庆瑞兼任呢，也许自己能够顶上去，为庆瑞巡抚分忧。 “大人，属下打听到，最近台南诸县都传说有两位姓熊的大豪侠，逐渐掌控了好几个会匪组织，势力颇大。”说话的人叫叶胜才，是王资雨手下的差役头目。 叶胜才是当地人，原本是一个道上混混，被王资雨提拔起来专门帮自己刺探情报。 王资雨本身就起于微末，他知道这些市井之人有自己的独特生存之道。 作为一方大员，不能光用读书人，也要学会使用那些市井游侠儿。 “这两人是什么来头？”王资雨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大人，这二人像是从外地来的，以前在这里从来没有听说过，只知道这二人非常厉害，被他们兼并的会匪基本上都是头目被他们干掉。江湖上称这二人是索命阎王。” “这样，你去打探到这二人的动向，先不要打草惊蛇。”王资雨吩咐道。 “另外，那雾灵山上的土匪不是想要被招安吗？你去联系一下他们，帮我办一件事情，办好了，本官就收了他们。”王资雨继续吩咐道。 那个地方士绅，不是吝啬吗？ 那就让他们感受一下匪乱的下场，到时候这些人还不乖乖地将钱给送过来啊。 时间来到了咸丰三年的二月份。 董良带领华工起义一周年时间。 他在石垣岛川平湾，原本华工登岸的地方竖起了一座石碑。 然后带着手下的人到此处祭奠了当初在起义中死难的华工。 站在石碑之前，董良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不过大部分的华族官员所想的跟董良不同，他们感叹的是仅仅一年时间，董良就带着他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夺船，登岛，击败岛上的萨摩势力，解救萨摩种植园中的华奴，击退洋人和萨摩家的围剿，创立华族，攻占同安县城，接回华工的家眷，北征萨摩，控制整个琉球，然后攻打鼓浪屿，解救猪仔，顺带跑福州帮满清击退了洋人联合舰队的围困，最后又征伐东海海盗。 一年来，华族一边发展生产，一边不断地战斗。 在生产中积累成长，在战斗中磨练自己。 护卫军作为一支新军，硬是被董良磨砺成百战老兵。 放眼整个东亚地区，华族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为一个举足轻重的势力。 同样发展迅速的还有太平军。 他们自金田村起义开始，几起几落，有好几次差点被清军剿灭。 但是在永安建制之后，太平军的政策得到了久经压迫的底层百姓的支持。 他们开始发挥自己的特长，流窜作战，队伍如同滚雪球一般扩大。 每到一地，力量都能够得到扩充。 只要太平军还在流动，他们就有用之不竭的兵源。 而且太平军在战斗中不断学习，成长非常迅速，仅仅一两年时间杨秀清、石达开、罗大纲、林凤祥等人都从原本的普通百姓成长为优秀的将领。 杨秀清成为东王之后，太平军确立了双元领导体制，他更是以其优秀的战略眼光，带领太平军做出了重要的选择。 咸丰三年一月十二日晨，太平军穴地攻武昌城，轰塌城西南文昌门城墙20余丈，殿前左一检点林凤祥、殿前右二检点李开芳、殿左一指挥罗大纲等率军相继攻入城内。 清军弃城溃逃，双福、常禄、王锦绣被击毙，常大淳自杀，武昌被太平军占领。 这是太平军自金田起义以来攻占的首座省城。 此战消息传出，满清朝野震动。 咸丰皇帝更是被气的旧疾发作，差点昏死过去。 这时清廷才让正在处理黄河水患的两江总督陆建瀛前往安庆整顿长江防务，同时让蒙古八旗赶到河南驻守，防止太平军北上。 武昌乃是九省通衢之地，从这里太平军可以出击的选择实在是太多，清军想要将其围剿难上加难。 同样的，太平军也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方向产生了迷茫。 天王洪秀全认为应该北上中原，与河南、淮北的捻军汇合，然后直插京师。 洪秀全认为只要攻打下京师，那么天下汉人就会立即放弃满清改为支持自己，这是迅速平定天下的捷径。 而杨秀清则觉得应该东进，顺江而下，他的理由同样很充足，首先他分析了北上的缺点，太平军大都是粤人，不适应北方的气候，同时他们擅长水战，此时北上中原必然要对抗大量的满清骑兵，太平军并没有对抗骑兵的办法，他们一直在南方的山林作战。 如果顺江而下，则能够发挥其水战优势，利用长江水道，威震南方各省。 再者江宁城乃是南方重镇，要是能够占领那里，同样能够让天下震动。 还有一派以石达开为首，认为应该西进巴蜀，同样有自己的理由，巴蜀乃是天府之国，还有地形优势，易守难攻。 商议到了最后，都要吵起来了，还是没有结果。 杨秀清无奈，直接在大殿上抽搐起来。 众人一见，好吧，赶紧全都跪了下来。就连洪秀全都从御座上爬起来，匍匐在地，口称“恭迎天父”。 天父道：“东王儿子说的没错，南京城虎踞龙盘，乃是地上天国首选之地，尔等速速前去，定能旗开得胜，地上天国建立可期……” () 第二一一章 鸡笼城 董良早就知道，太平军会选择江宁。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时机到了。 杨秀清不傻，武昌这样的省城，其优点是水路交通方便，乃九省通衢之地。 同时，这也是其缺点，那就是清军也可以从任何地方攻来。 正好在这个时候向荣的兵马已经从南边杀到。 向荣从广西就开始与太平军作战。对这个老对手，杨秀清还是非常重视的。 于是太平军将城内富户财物全部没收，凡是满清的官员一律斩首示众。 洪秀全、杨秀清再度命令:一切财物归圣库。由此太平军的手中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与此同时，太平军还首次将百姓按性别、年龄和身体健康现状等档次分别送入各馆。 凡年在16至50岁的男子编入正牌馆当兵作战;在此年龄外的老小编入牌尾馆，女人编入妇女馆，有疾病者编入能人馆，聋哑盲残缺人等编入老疾馆。 每25人设一馆，完全按军队编制，每馆设两司马，以上分设卒长、旅帅等各级军官，便于管理。每人每天发油1小杯、谷3盒，定量供应。 如此，太平军的兵力极具膨胀，一下子就达到了几十万人。 不过这也注定了他们在武昌城待不下去了。 果然，没过多久，太平军离开武昌，整座城池几乎为之一空。 江面上到处都是太平军的船只，就连负责堵截的向荣都哀叹：“粤匪压江而下，尤为迅捷，我兵步行，迫于奔命，势难赶上。” 这下子清廷慌了，两江震动。消息灵通的富人开始出城躲避。 …… 正在满清的注意力全部被长江上的太平军吸引住的时候，一支庞大的舰队从上原港出发，经过与那国岛，直插鸡笼港。 华族征伐东番岛之战开始了。 “尚云，野战医院就放在船上，随着大军行动，我大军每攻下一城，都会随船转移，只会在当地驻守少量兵马。”旗舰“怒涛号”上，董良正在做战前的最后部署。 “是，元首。”尚云起身答道。 她今天穿着一件修身的白色窄袖长裙，乌黑的的长发束在头顶，用黑纱做成的璞头遮住，这样便于她的工作。 尚云作为华族外科手术最好的郎中，在这样的大战中自然要随军建立野战医院的，这样能够大大降低伤病的死亡率，这次就连洋医生乔治都被带了出来。 除了野战医院，向英培养的那批军医还会随军行动。每个中队还会有两名卫生员，每名士兵身上都有一个急救包。 护卫军的战地救护体系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善的。 “阿福，你的一大队负责鸡笼的战斗。鸡笼港没有什么像样的海防设施，船队可以直接送你们在港口登陆，登陆之后直插鸡笼县城。”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一天后，你们要向南面的噶玛兰厅出发，那里是是你们的下一个目标。” “周成国，你们炮兵调一个中队配合一大队行动。” “是，元首。”两人起身应是。 “八爷，你从教导队派一个小队保护我们的工作小组跟着阿福的后面。” “工作小组负责接手县衙的府库、户籍、文书，安抚百姓，以及当地的后续管理工作。教导小队负责挑选民壮，组建临时守备队，接手鸡笼的防卫工作。”董良又对康老八吩咐道。 护卫军的行动早就已经计划好了，有限的的护卫军兵力不会浪费在地方守卫工作上。 否则东番岛十几个县城，每个县城能够分摊到的护卫军兵力也就几百人，关键是到时候董良手中就没有机动兵力了。 他们这次可不仅仅是占领东番岛那么简单。 清军知道消息之后必然会渡海反扑。 在此之前，董良自然要帅军先将福建沿海的水师给干掉。 战场应该放在福建，董良不会在东番岛等着清军打过来，那样太被动了，东番岛那么大，清军可以选择的进攻点太多了，被动防守又要分散兵力。 所以董良觉得，还不如在陆地上选择一座沿海的城市占领下来，吸引清军的进攻。 这样他在占领东番岛之后，就能够有时间进行土地改革，发展地方经济，将东番岛变成护卫军的后方。 为了尽快占领东番岛，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董良准备采用海上蛙跳战术，东番岛各城的方位情况基本上已经被护卫军摸清楚了。 董良根据各城的清军兵力，安排进攻的力量。 鸡笼县的守卫力量只有八十几名汛塘兵，一个大队的护卫军足够快速拿下这里。 而位于鸡笼县西南边的淡水厅，因为地处大河的两岸，人口众多，所以兵力稍微多一些，守城的兵马有几百人，在江面上还有一个巡检司。 董良准备集中主力拿下那里。 他在取淡水城之后直接带领主力攻打台南地区。 东番岛的城市都是沿海而建，这极大地方便了拥有海军优势的护卫军。 咸丰三年二月十四，护卫军海军到达鸡笼港湾。 鸡笼港是一处三面环山的天然港湾，港湾内的水深有十几米，是一处深水港。 港湾出口有一座小岛名曰社寮岛，因为形似鸡笼，因此这座港口被称为鸡笼港。 早在明末时期就有沿海的海盗开发此地，后来这里先后被西班牙人和荷兰人控制。 郑成功赶走荷兰人之后，派驻官员到这里进行治理。 郑氏投降满清之后，这里被改为鸡笼县。 同时有一批满清绿营兵被安排到当地屯垦生活。 至今当地还有咸阳村、洛阳村等村落保持着中原和西北地区的生活习惯，这些村落就是在清初由绿营兵建立的。 白米瓮炮台是鸡笼港此时唯一的一座炮台，炮台在港口的西侧，一共只有四门老式火炮。 这炮台还是十年前，英军从这里撤走之后，清军兴建。 炮台虽然不算旧，但是炮却不是新的。 当时的台湾府没有资金铸炮，只能请求浙闽总督府拨付。 时任浙闽总督觉得鸡笼乃是偏远之地，因此只拨付了几门旧炮给这里。 这四门炮，到现在已经几年都没有用过了，此时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响。 炮台上的守卫只有十五名老卒，他们隶属于当地汛塘兵，本身就是住在山下村落。 十五人分作三班，每天只有五人在山上值守。 他们与其说是守卫，还不如所放哨，真的有事，五个人也没法操纵火炮。 董良根本就没有将这个炮台放在眼中。 他直接下令舰队从社寮岛的西侧水道进入港口。 董良不止一次地经过鸡笼港，每次他都忍不住想要打进港口，占领这里。 这座鸡笼城就像是上班路上的一个发廊，漂亮的姑娘穿着暴露，搔首弄姿，勾引客人上门。 但是董良每次都要强忍着视而不见。 如果在那个时候对鸡笼城动手，他的精力就要全部被牵扯，若是打完退走，董良现在再想要拿下那里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 第二一二章 首战告捷 清晨的阳光驱散了山上的雾气，白米瓮炮台所在的山坡上到处都是鸟鸣之声。 这样的天气在一年当中有二百多天下雨的鸡笼算是不错的好天气。 马三和用一根竹竿抖落地上青草上的露水，同时驱赶走草丛中潜藏的毒蛇。 然后他解开满是补丁的号服上的腰带，脱下裤子，蹲了下来，面朝北边的大海，这是海风吹来的方向，这样他就能够一边释放身体中的残渣，一边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还能够欣赏到远处海面上的美景。 完事儿的马三和刚准备找几片宽大的树叶或是圆润的土疙瘩清洁一下。 突然从社寮岛的后方出现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 鸡笼这里偶尔也会出现洋人的商船，但是这样规模的定然是一支舰队。 走在最前方的是两艘冒着黑烟的汽船。 作为一名炮台的守军，马三和还是颇有见识的。 “敌袭！洋人打来了！”马三和等不及清理，直接拎上裤子，一边朝着营地跑去，一边大喊道。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洋人打来了，十几年前，英国人曾经占领过鸡笼港。 他们要是和平访问港口一定会提前跟官府接洽一下，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定然是敌人了。 “一中队到西边的海岸登陆，抓紧时间拿下那座炮台，要小心，炮台上有几名守军。”董兴福下令道。 他此时正站在“同安”号蒸汽炮艇上，虽然知道炮台上的守军可以忽略不计，董兴福还是让手下小心一些，这样的战斗要是再有伤亡，那么他回去之后就要被人嘲笑了。 作为护卫军中的第一大队，同时每次比武也都是第一名，董兴福一直非常重视一大队的荣誉。 马三和跑到营地的时候，几名守卫炮台的老卒也都起来了。 其中一名伍长带人去寻火药跟炮子。 还有一人被派到山下寻找其他的戍卒。 等他们来到火炮的位置的时候，那些军舰已经进入了港口。 华族的商船时常会在这里停靠，早就已经将鸡笼港口内的情况给摸得清清楚楚。 现在船上的引航员就跟着商船来过鸡笼港。 因此护卫军进入港口非常顺利。 “砰”的一生，几艘舢舨靠到了岸边。几十名护卫军官兵双手抓着火枪从舢舨上跳了下来，随即向山顶的方向跑去。 “轰……”经过几个老卒一阵捣鼓，山顶上的火炮终于响了一声。 董兴福这边根本就没有看到炮弹，不过对方终究是响了。 只是响了这一声之后，半天又没动静了。 山上的戍卒这个时候也看到登陆了的步兵。 他们穿着蓝色的军装，白色的绑腿，黑色鞋子，头上的绿色头巾分外明显。 “马三和，这不是洋人啊。”伍长的年龄反而是炮台上最年轻的，这个时候问马三和道。 “是啊，什么人，也不像是海盗，会不会是扶桑人？” “不，不可能，扶桑人没有那么高。”另外一人说道。 “怎么办？他们人太多了，打不过了。要死了！” “逃吧，赶紧下山到村子了带着家人逃到山里，看清楚情况再说。” 要是洋人的话，几人说不得要拼死抵抗，但是眼前这些却是华人，应该不会祸害乡里。 五个人一合计，果断放弃了炮台，从另外一面向山下跑去。 护卫军上山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空空如野的山头。 “娘的，这打的什么仗，连个人影都没有。”一大一中的中队长站在风景秀美的山顶上骂道。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位于海湾深处的鸡笼县城。 县城的城墙不高，但是因地势而建。 鸡笼三面环山，一面临海，从海上进攻是最好的方式。 县城在港湾的东面，从一中队这里刚好能够看到县城朝西开着的海门。 此时县城之中也敲响了警钟，县令杨呈葆急忙召集县城的衙役和守军赶到城墙之上。 “武师爷，怎么办啊？哪里来的大军，可是会匪？”杨呈葆看着在码头上列队登陆的护卫军一时慌了神。 这样的军队从来没有见过啊。 “金黄色的旗帜，从来没有见过，不过那认旗上写着华字。”师爷武七齐道。 “县尊大人，还记得卑职给您看的那份告华族同胞书吗？上面说有福建人在东海创立华族，意在推翻大清，复兴华夏，会不会是？” 师爷的话顿时让县令杨呈葆茅塞顿开。 “先生觉得如何是好，可否与其谈判，拖延时间，本县这就派人到府城求援。” “县尊大人，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您看。” 只见几百名华族护卫军排着整齐的队列向海门的方向行来。 跟在后面的还有十几门大炮。 海门虽然居高临下，但是角度不算陡峭，大炮可及。 正在此时，城内传来了鼓噪之声，原来是一群百姓拿着长矛向城门的方向杀来。 县令杨呈葆自觉不敌，带着部分守军沿着城墙向北边的狮珠岭跑去，他准备逃到南边的噶玛兰厅。 噶玛兰厅乃是嘉庆十六年设置，是满清在东番台湾府东部的重要统治重心。 咸丰元年的时候就有户八千三百八十三，口一十万零六千七百一十三。 噶玛兰位于鸡笼山的背面，沿着浊水溪两岸的平原地带。 这里以番人为主，汉人移居开垦较晚，但是这这些年发展很快。 扬呈葆想要先到噶玛兰，一方面向那里借番兵夺回鸡笼，事有不成，还可以绕岛前往府城。 不过董兴福早就防着这一手了。 一中队在控制炮台之后，留下一个小队守卫，剩下的人当即开到北面狮珠岭防止鸡笼的官兵逃窜。 董兴福在城内义军的配合下，未开一枪一炮就拿下鸡笼城。 而县令杨呈葆也在狮珠岭被活捉。 大部分的百姓此时都躲在家中，因为官府说是海盗来袭。 不过这群海盗却非常有序，排着整齐的队列入城。 随即跟随大军进城的工作组进驻县衙，他们先控制了县衙中的小吏。 这些小吏大都是当地读书人，他们自然不会殊死反抗。 在得到护卫军保证其安全的承诺之后，一个个乖乖配合工作组展开工作。 工作组先是查看了府库中的钱粮。 从中支取部分，给县城中的每户人家发米一升，盐二两。 同时在城内张贴告示，华族进驻东番岛，与民秋毫无犯，士农工商，正常开展生产生活。 紧接着他们就开始盘查统计当地的人口和土地情况。 华族的一系列操作，瞬间就争取到了民心。 从来没有哪个势力打下地方之后会给普通的百姓发东西。 “杨呈葆，我华族并非海盗，满清无道，列强横行，唯有我华族能够团结华夏百姓，使我华夏重新崛起。”董兴福的面前站着那个逃走的县令杨呈葆。 “本官不与逆贼言语。”杨呈葆倒是有几分骨气。 “武师爷，你可否愿意与我华族合作。”董兴福看向一边的武七齐道。 武七齐看向大堂中站得笔直的护卫军，当即跪下说道：“将军，小的愿意，小的曾读过告华族同胞书序言，对元首大人的理念深以为然，武某也是华夏之人，早就不愿做卖国满清之走狗。” 董兴福没有想到这个师爷倒是个见风使舵的。 武七齐说完也不管杨呈葆的冷嘲热讽。 县令不能投降，他担心自己的家小，但是自己一个无人知道的师爷哪里有那些担心。 一天后，工作组在县城进行公审，释放了蒙冤入狱的罪囚，审判了县令杨呈葆。 县城之内万人空巷，护卫军用了一天时间就让百姓接纳了自己。 此时董兴福已经带着一大队向南面进发。 一个教导小队留了下来，用船队留下的装备，以县城的义军为基础招募民壮组建鸡笼守备大队。 () 第二一三章 台南的变故 鸡笼城是华族一直重点关注的港口城市，董兴福能够轻松拿下不足为奇。 董良对这里的关注，不仅仅是因为这里非常适合建设成为一座大型军港，其海湾外面的社寮岛上建造炮台可以海湾背面山峰上的炮台形成交叉火力。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鸡笼煤矿。 鸡笼煤矿早在明末的时候就有民间开采的记录。 只要循着民间开采的痕迹从新开采即可。 董良之所以知道鸡笼煤矿，源于他后世的记忆。这里在后世是中国近代第一座新式煤矿。 一直不被满清重视的鸡笼，反而是华族未来在东番岛重点发展的一座城市。 一大队进攻鸡笼的时候，董良率领舰队继续南下。 主力部队将进攻淡水厅，淡水厅是台湾府北部的统治中心和军事中心。 这里有一位淡水游击将军率领三百多兵丁守卫。 淡水厅的治所在竹垫城，到了光绪元年这里才改名为新竹县。 舰队要攻打竹垫城就要沿着淡水河逆流而上。 而舰队以进入淡水河立马就被河上的巡检司发现。 淡水游击谭振辉是一个还算敬职的清军将领。 他见到有海船来攻，立马组织手下反击。 他们先用小船顺流而下，上面载着火药，试图炸毁走在前面的大海船，堵塞水道。 好在护卫军的火箭艇比较灵活，冲上前去用火箭将那些爆破船给引爆。 紧接着，谭振辉又利用河边的炮台阻击护卫军，不过在军舰密集的炮火下，垒土做成的炮台不堪一击。 谭振辉中炮身亡，王素的二大队在岸边登陆，在炮兵的配合下拿下炮台，随即调转炮台上的炮口准备轰击竹垫城。 城内残余守军见主将已死，双方力量悬殊，立即开城投降。 护卫军进城之后照例张贴告示安民，为城内百姓分发物资，拉拢民心，同时组建守备队。 紧接着大军上船向南部的凤山县、嘉义方向进攻。 董良原以为自己速度足够快了，应该能够感到情报传到台湾府城之前打到那里。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老熟人王资雨到了东番岛。 王资雨到了东番岛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布置自己的耳目。 他吸取了福建小刀会起义的教训，知道消息传递的重要性。 要是当时在福州的总督府能够早一些知道同安县城陷落的消息，提前集结兵力，趁着乱匪还没有壮大之前就对他们动手，那么动乱也就不会波及那么广。 董良攻打淡水厅的消息还是传到了王资雨的耳中。 通过情报的描述，王资雨很容易就猜到了是董良一伙人干的。 这让他感到惊恐，单日再福州城，王资雨算计了董良。 那时候的董良就知道他要做道台。 难道是专程来找他报复的？ 这也太过荒谬了吧。 想到这里，王资雨一身冷汗。 不过他现在毕竟是一方大员，未必不是这群海盗的对手。他现在能够调动岛上的两千绿营兵。 另外他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就组织了将近三千团练。 之所以这么快，还要从一个多月之前说起。 雾灵山边上一户姓宗的大户人家突然惨遭灭门，干这件事情的就是当地的山匪。 这一次山匪的手段非常残暴，不仅将宗家洗劫一空，还杀死全部族人。 甚至在墙上留下狠话，罗列了接下来要洗劫的大户名单。 如此一来，那些大户慌了，纷纷找到王资雨，要求出兵剿匪。 但是王资雨言说军队要戍守地方，现在各地会匪作乱严重，无法轻动，要想剿匪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组建民团。 他趁机提出由各家大族出人出钱组织这支民团，以保护大家的安全。 这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这些大族纷纷入套，彰化雾峰巨族林家五代子林文察更是自己组织了五百义勇军前来投奔王资雨。 王资雨见这个林文察熟读兵书，头脑聪明，身手敏捷，将其倚为心腹，承诺只要其立下战功就向朝廷为其保举官职。 “这伙华族海盗所倚仗的是其船坚炮利，其要发动进攻必然选择港口。而鹿港是台南最主要的港口。” “林文察，你带一千民团，前往鹿港驻守，你的重点是协助鹿港炮台的守军守卫炮台，只要炮台不失，这些人就难以登陆。” “是，大人。”林文察抱拳行礼，黝黑的脸庞没有一点紧张和担忧。 到底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王资雨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不过他没有指出护卫军的强大，那可是可以硬刚洋人的军队啊。 别人不知道，王资雨是非常清楚护卫军的战斗力的。 此时他要是告诉手下护卫军的强大，势必让这些人未战先怯。 王资雨也想到了护卫军会在各县安插内应，他认为这段时间各地民间帮会的变故绝对不是一次偶然事件。 因此他才将手下兵马派出去，提前将这些帮派给扼杀在摇篮状态。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王资雨做出的应变逃不过孙延平的眼睛。 他可是有多年的地下工作经验。 熊大早就带人盯着台湾府城的变动。 当初王资雨招募团练的时候就引起了孙延平的注意。 鹿港的那处茅屋之中。 熊大急匆匆地从外面闯了进来，差点撞到门上的横梁。 他喘着粗气说道：“平叔，不好了，府城的团练都开出来了。” “元首的船队还有多久到这里？”孙延平没有理睬熊大，反而向自己身后的一个汉子问道。 “还有一天时间，元首准备在明天早上在鹿港登陆。”那汉子说道。 “熊大，府城的兵丁什么时候到？” 他这才看向熊大问道。 孙延平的语气非常的平静，突然出现的变故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孙延平。 在平叔的影响下，熊大也平静了下来。 “大概半天时间吧。不仅仅是鹿港，嘉义、凤山都有官兵过去。” “来不及了，我们必须现在就发动起义，至少要保证鹿港在我们的书中。” “熊大，你去让熊二召集人手拿下鹿港的炮台，你带人攻下县衙。另外通知李石、林恭、戴潮春等人同时起事，他们的实力较弱，只要吸引清军的兵力就好，等清军主力一到，即刻退出凤山、彰化、嘉义县城，在城外与清军周旋。” “而我们就守在这里，等着元首过来，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坚守一个晚上即可。” 孙延平临时改变了计划。 但是他带来的暗部骨干执行能力都很强。 鹿港县城早就被暗部的人盯得死死地。 熊大出去之后，安排好去周围各县联络的人员。 随即招募手下到秘密据点领取兵器。 平静的鹿港街道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身着无袖短装的汉子，他们持长矛，行走间俨然如同军阵。 知县高鸿飞带领衙役出县衙抵抗，被熊大一枪打死。 与此同时，熊二也带人突然杀向位于港口边上的鹿港炮台。 整个鹿港，暗部一共发动了上千帮众。 一个月来，孙延平将主要的资源都倾斜到鹿港，在这里有很深的群众基础，这个时候终于发挥出了作用。 () 第二一四章 海上长城 林文察带着人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听到了鹿港失陷的消息，他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 当他来到鹿港县城外面的时候，城头上已经满是义军，几乎整座鹿港县的青壮都参加了义军。 林文察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他考虑之后，觉得贼人骤然起事，定是知道了自己的动态。 此时，他们刚刚占领县城，立足未稳，正应该立即发起进攻。 他随即下令手下团练砍伐树木打造云梯，开始攻打县城。 孙延平站在城楼上，看着外面忙碌的清军。 “这个清军小将倒是果决，熊大你认识吗？” “平叔，那人是雾峰猫罗堡林家的林文察，这林家可是整个东番岛上最大的汉人家族。”熊大回答道。 不过现在他一点都不怕，城内的几千青壮基本上都参加了义军。 他们都得了华族的好处，此时的普通人还是讲究知恩图报的。 依靠这些会众，仅仅是坚持一个晚上并没有问题。 台湾海峡，董良正站在船头上，太阳西沉，光线直射到东番岛上的中央山脉西侧，让整条山脉的轮廓都显现出来了。 这座宝岛的价值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被满清认识到。 “元首，卑职有些不明白，咱们的实力完全可以直接攻打福建，为何要先控制东番岛呢？如果我们控制了福建，东番岛不是传檄而下吗？” 在赵烈文的记忆中，东番岛就是福建在海上的附庸。 “惠甫，你还记得我书房中的那幅地图吗？” “从北边的扶桑到琉球、东番岛再到吕宋岛，这是一整条岛链，我们不能将东番岛孤立地来看，将这些岛屿联系在一起，你就会发现他们就是我华族在东海之上的一条海上长城。” “你这种想法是典型的大陆观念，现在时代变了，紧紧依靠陆地就想称霸世界的时代已经结束。” “元首，为何如此说？”赵烈文现在很喜欢跟董良探讨这种大局观问题，这总能够让他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在鸦片战争中击败满清的英国就是一个典型的海洋霸权国家，他们控制的土地的数量是我大清疆土的数倍，但是他们的本土面积也就跟福建一省差不多。”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吗？” 赵烈文摇了摇头，他最近通过董良的《告华族同胞书》，对西方的主要国家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也就是了解那么简单。 “他们通过强大的海军，将整个世界都纳入到英国的经济体系中，从而让全世界的财富都向他们的本土汇聚，因此他们的本土看起来很小，但是汇聚的财富是惊人的。同时他们将这些财富发展成为生产能力，你现在要是去了英国，就会发现，几乎每一座城市都被工厂包围。” “现在决定一个国家强盛的条件不仅仅是粮食和人口，还有钢铁、船舶等商品的生产能力。” “元首，那这跟您说的岛链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英国人控制了海洋，我们华族今后要发展就必须要有保护我们海洋的能力。就如同鸦片战争一般，整个大清是有百万大军，要是真的在陆地上干，英国人不一定是大清的对手，即使他们有更多的洋枪、大炮。” “但是，满清没有制海权，这让英国人可以在漫长海岸线上的任何地方发动进攻，而满清最发达的地方全在沿海和长江的两岸。” “因此我们华族在进军本土之前，先要控制岛链，因为英国人不会眼巴巴地看着我战胜满清的。” “元首的意思是洋人会来干涉我们对满清的战争？” “这是自然的，满清能够给他们的我们给不了。” “比如满清能够默许英国人售卖鸦片，我们却不能，满清能够允许洋人四处占领租界，我们却不能。” 赵烈文听了董良的话，沉没了一会儿。 突然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同时他对董良的目光长远也感到钦佩。 原本他以为董良控制东番，只是因为这里满清朝廷的控制力比较薄弱。 没想到董良竟然已经开始规划未来与洋人之间的对抗。 对啊，洋人才是华族未来最大的敌人。按照董良的说法，与满清之间的斗争只算是华族的内部矛盾。 “元首，是想要借助岛链来对抗洋人从海上的威胁？咱们要是控制本土，地大物博，就不能打造一支如同郑和船队一般的舰队吗？大明时期，咱们都能够建造那样的船队，为何现在不能？” 赵烈文的骨子里还是有一点天朝上国的思想。 “有一句话叫做百年海军。郑和船队确实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但是你知道明朝初年为何能够造出那么强大的舰队？” “那是因为南宋、元朝的海贸非常发达，东南沿海的造船业发展了上百年时间，正是有这么多年的积累，才能够打造出郑和船队这样的无敌舰队。” “可是明朝那些目光短浅的读书人，只看到海贸带来的弊端，看不到其长远的利益，或者说他们完全就是因为自己的私利，禁海政策延续了明清两朝，我们现在早就已经没有能造大船的工匠。” 赵烈文一声叹息，董良说的没错，这船不是想造就能造出来的。 “你看我们脚下的这艘怒涛号，这在英国的舰船中只是最基本的护卫舰，他们还有更大的巡洋舰和战列舰。而这种战舰，他们平均一天就能制造一艘。” 董良这可不是在吹牛，这就是全球第一制造业大国的效率。 成为一个制造业的大国，是称霸的必要条件。 “这……元首，您在琉球大力建造工厂，是为了追赶英国人吗？” 董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还没有追赶人家的资格，只是刚刚起步而已，但是这一步总要有人迈出去。惠甫，吾辈任重道远啊。” 是啊，任务很重，要走的路还很远。 太阳完全从西边的地平线上沉没。 海面上变得一片沉寂，只有海浪拍打船体的噼啪声音。 赵烈文回船舱去看书了，董良则继续留在甲板上吹风。 他将东番岛作为自己进入本土的第一站。不仅仅是长远的考虑。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东番岛距离八重山很近，而且就卡在八重山与本土之间。 另外，东番岛孤悬海外，董良控制这里之后，可以安心地发展生产，不用在这里与满清的军队反复地拉锯。 发展对于现在的董良来说真的太重要了，他暂时得不到任何外部的帮助。 总不能指望那些洋人来帮助自己对抗满清吧，那只能是与虎谋皮。 董良只能一边与满清斗争，一边发展自己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只胖墩墩的小猕猴顺着董良的腿爬到他的肩膀上。 这支猴子的身上有一股药房的味道，像是一个小药师。 董良回头看去，尚云端着一只汤碗走了过来。 “先生，尚云熬的十全大补汤，您尝尝，海上风浪大，喝了能够驱寒湿。”尚云声音轻柔地将碗递到董良的面前。 她明亮的眼睛，就像是黑夜中的星星，光洁的额头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 不过董良还是比较绅士的，他只是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尚云的额头，顺带着帮她撩起鬓角散落的碎发。 “谢谢你。”董良接过汤一口喝下，浑身立刻洋溢着一股暖意。 () 第二一五章 鹿港激战 尚云的脸皮子还是很薄的，董良的手一碰到她，她的脸颊立马变得通红。 只是在夜色的遮掩下，董良没有看清楚。 圆滚滚突然跳到尚云的肩膀上，对董良发出了威胁的“嗤嗤”声。 董良伸出手指敲了一下这猴子的脑门儿。 “尚云，你这猴子护主啊，她现在还没断奶吗？” “啊，她已经断奶了，现在什么都吃。”尚云道。 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终于得到缓解。 “元首，我们医疗队到现在都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尚云叹了一口气道。 护卫军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高强度的战斗。 一方面，东番岛中北部并非满清朝廷在岛上的统治中心。另一方面护卫军突然袭击，清军没有任何防守的准备。 “你们没有发挥作用，那是好事情，作为郎中，你应该追求的目标是天下无疾，而不仅仅是在治病救人的过程中实现自己的价值。就像我们现在研制疫苗，消灭疟疾的源头，都是为了这个目标。” 天下无疾…… 尚云的眼波流转，先生总能够说出耐人寻味的话语。 现在华族内部很多人都在说先生是这一世的圣人。 圣人一言，发人深省，也许这是真的。 尚云看着董良，眼中满是浓浓的情愫。 上次从福州回去，向邦还询问自己与元首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还叮嘱她要主动一些。 可是她一到元首的面前就变得紧张，除了公事或者自己感兴趣的医学，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她也要学那些轻佻的女人一般去勾引元首吗？ “走吧，回去休息吧，明天将要有一场大战，也许你要忙了。”董良伸手拍了一下尚云的肩膀，随即收了回来。 因为圆滚滚见董良碰自己的母亲，立马就将爪子给挠了过来。 这只猴子一直将尚云当做自己的母亲。 还好董良的手缩的快，要不然真的被挠到。 尚云见到圆滚滚如此，一把将其从肩膀上扯了下来，小家伙非常灵活地抱在了尚云的腰间。 二人相视一笑。 男女之间暧昧的接触，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没有最后一次。 鹿港县城低矮的城墙前，激烈的野战正在进行。 城墙下方，到处都是官军点起的篝火。 再往远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官军故意将篝火放到城墙很近的位置，这样他们就能够看到城墙上的人，而城墙上的人却看不到他们。 这个林文察打仗还是很有天赋的。 听说鹿港县城被占领了，王资雨专门从府城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文察，今天晚上能否拿下城墙，这帮人在此时动手一定是因为他们的援军就要来了，他们占领港口好让支援部队顺利登陆。” “大人，末将一定全力以赴。”林文察并没有将话给说死。 他已经攻了半天了，城墙上的那些乱民战斗水平不怎么样，但是战斗意志非常强。 而且对方的人数非常多，不知道这些会匪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让这些人愿意效死。 城墙上熊大和手下的头目们，一直在给义军鼓舞大气。 “元首带着大军，乘坐巨大的海船，很快就到了，我们必须帮他老人家守好港口。以后入了华族，大家种地的人人有田分，你能种多少地就分多少田给你，交了国家的，留了集体的，剩下全是自己的，再也没有剥削，没有压迫，大家挺直腰板做人。想要做工的，大家同工同酬，多劳多得，所有人的孩子都能够上学读书，所有人生病了都能看到郎中……” 熊大的嘴中重复着宣传华族政策的话语，农家的汉子、码头上的工人，他们没有什么文化，但是依然能够从熊大的话语中想象出一幅美好的生活画卷。 是啊，坚持住，只要坚持一个晚上，就能够迎接新的生活。 “我们人多，还有城墙的保护，那些鞑子朝廷的狗腿子休想攻打上来。” …… 熊大等暗部的骨干要做的最主要的事情就是鼓舞士气。 这些东番岛上的汉民经常要参加汉番之间的械斗，他们不缺少勇力，现在只要给他们坚持战斗下去的理由就好。 城墙下…… “文察，能够直接进攻港口？暂时先不管县城。”见到县城半天都没有攻下来，王资雨的心中焦急万分。 他擅长的是阴谋诡计，打仗并非他所擅长。 “大人，港口看似好打，实际上更难，要拿下港口就必须要拿下炮台，要不然我们待在港口上就要一直承受来自炮台上逆匪的攻击。” 王资雨一想，确实如此，这个林文察熟读兵书，倒是没有白读。 他感到有些无力，手下的这帮团练武器还是差了一些，要是他们有足够的火炮，说不定能够将鹿港的城墙给轰塌。 可惜，王资雨还没有来得及购置这些东西，董良的人就打过来了，要是再给他王资雨一些时间，他就能够将这东番岛给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 有时候，想到和做到是两回事儿。 他王资雨能够提前猜到董良要对东番岛动手，能够布置眼线将消息传回来。 但是这并不是说他就能够阻止这一切发生。 “大人，要是此时能够将其他各县的兵马紧急调动过来，我们定然能够将鹿港拿下。”林文察建议道。 王资雨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敢做出这样的决定。 鹿港是最好的登陆点，但不是唯一的登陆点。 东番岛各城全都建在海岸线上，他要是将兵力集中到了鹿港，那么海盗完全可以在其他地方登陆。 这是一个似乎无解的问题。当然了，只要王资雨手中的兵马足够多、足够强的话也不用担心。 然而现实就是这样无情啊。 林文察见王资雨没有答应，有一些失望，但是他并没有放松对县城的进攻。 他甚至自己冲到了城墙前。 林文察身边的人都是林家子弟中的精英，他们一个个从小勤练武义，身手矫健。 将近一丈五尺高的城墙，他们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林文察手中一杆长枪扫过，顿时将城墙上给清理出一块空间来。 他身后的家人们也跟着登上城墙。 王资雨看着连连点头，这个林家子刚才被自己一激，终于自己亲自带人上城。 这人还真有几分本事，此战要是成功，或可以保他一副顶戴花翎。 熊大也发现了城墙上的变故，赶紧带人向哪一处城墙支援过去。 “前面的清狗，报上名来。”熊大大吼一声。 “区区贼匪，也配知道爷爷的姓名？”林文察觉得胜券在握，哪里愿意跟一个贼匪说话。 “你才是贼匪，你全家都是贼匪。” 咒骂中，熊大已经钻到了前方。 林文察好奇，这人竟然没有带兵器。 就在这时，熊大突然从自己的后腰摸出一把左轮手枪。 他连瞄准都不用，直接凭借感觉就向前方射击。 好在林文察的身手敏捷，反应速度块。 不过熊大这枪就跟自己的命根子一样，天天带在身上磨练，现在早就已经练到了“人枪合一”的地步。 林文察躲过了第一枪，第二枪又来了。 林文察连续躲避两枪，见对方的手铳竟然能够连发，只能一个翻身从云梯上逃了下去。 那些林家的家生子为了掩护林文察逃走，一个个顶着手枪射击冲了上来。 熊大只能放过对方。 () 第二一六章 那霸船政学堂 林文察一瘸一拐地来到王资雨的面前，他的脸上满是硝烟，身后的发辫都散开了半截，显得有些狼狈。 “大人，对方手铳厉害，这伙人不是绝对普通的海匪。” 当然不是普通的海匪，普通的海匪怎么可能击败洋人？ 只不过王资雨不能告诉他们，他总不能说自己的这身官袍实际上是用董良他们斩获的洋人人头换来的吧。 他只是说这是一群海盗会同会匪，企图占领东番。 那些士绅自然不希望海匪跟泥腿子合作来统治他们，到时候他们哪里还有好果子吃啊。 如此，这些人才会全力支持王资雨。 “兴许是跟洋人有联系。王将军刚才真是勇武了得，差一点就攻破城墙了，你暂且休息一下，呆会儿集中力量专攻一点，定能夺下城池。” 林文察的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还要让自己冲，这次差点就要将自己的命给扔在城墙上。 他哪里还愿意继续亲自攻城。底下的民团消耗多少，林文察都不在意，但是他的小命要紧。 刚才他已经将林家的精锐都给扔到城墙上了，等下再攻城，他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何人呢？ 不过他也没有当面顶撞王资雨，只是在心中盘算着先拖延过今天晚上再说。 通宵作战是不可能的，这些民团和城上的义军都吃不消。 就是清军的官兵都没有这样的体能。 随着夜色深沉，战斗渐渐停止，林文察推说脚伤严重，无法行走，最终没有亲自带兵登城。 王资雨只能表示无奈，认为海匪要在第二天早上登陆，只是他的推断。 没有见到敌人，普通的将士心中是不会有那种紧迫感的。 好在凤山和嘉义传来消息，在城内起义的义军被从城内赶了出去。 不过并没有抓到匪首。那些人一出了城就星散而逃，大晚上的没法抓捕。 这样，王资雨就能够将各县的兵丁抽调一部分到鹿港，他还是坚信，海匪会在这里登陆。 这个夜晚对王资雨来说非常的漫长，他在军营的帐篷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快要到清晨才沉沉睡去。 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有从中央山脉的顶端冒出来，东边的天际仿佛出现了一条横陈在那里的金线。 董良接过尚云递过来的毛巾，在她手中的脸盆中洗了一把脸。 只觉得一阵舒爽。 这一年来，他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船上渡过，早就已经适应了这种摇摇晃晃的感觉。 董良整理好衣服走到甲板上。郭有已经站在甲板前端，那黑色的三角船帽歪在头顶，眼睛套在望远镜上观察着远处雾气中的鹿港。 “老郭，怎么样？这样的雾气影响靠岸吗？” 董良的脚步轻盈，这会儿突然出现，将郭有吓了一跳。 “啊，元首，您起来啦。” “嗯。” 郭有的身边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皮肤黝黑的老者。 “元首放心，这样的雾气不碍事，老汉走这鹿港的航道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了，凭着感觉走就不会错。” 这位老者名叫吴阿三，是一位老船把式，这样人的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他们天生就是一个活的导航系统。 董良的手下有不少这样的船把式。 “老吴，那全靠你了，这次安全靠港的话，我一定给你发一枚勋章。” 护卫军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勋章制度。每一次大型的战役都会有最基本的勋章。 如果立功了，还会有功勋的累积。 而功勋累积到一定的程度就能够换成爵位。 董良正在逐步完善华族的爵位制度。从王爵向下一共五等十八级爵位。虽然没有封地，但是这些爵位可是有津贴和荣誉的。 爵位分为民爵和军功爵。民爵主要是奖励给退休致仕的官员、做出突出贡献的学者、工人甚至是农民，还有一类的就是加入华族的藩国贵族。 军爵就是奖励给将士的军功爵。 “元首，这都是应该的，老汉这样的人早就没了力气，操不了船，要不是华族收留老汉，早就是饿死在哪个港口的废墟中了。” 老吴一脸感激地说道。 普通的商船根本就用不上他们这样的老船把式，只有董良知道这些人的价值，将他们养在那里，一部分能说会道的还可以给海军的官兵传授经验。 董良已经下定决心，这次拿下东番之后一定要创建一所船政学堂。 向邦已经以琉球国的名义跟荷兰人接触，希望由他们来帮助建造这所船政学堂。 学堂就放在那霸，将教授航海、造船、操炮、船具测量、数学、机械等科目。 历史上的日本最早的海军学校就是在长崎由荷兰人帮助建造，里面的老师也都是荷兰人。 那里后来成为了日本海军的摇篮。 董良知道现在的荷兰虽然莫落，但是他们所掌握的技术同样是最前沿的。 以荷兰与英国人之间的关系，他们同样有能力接触到最前沿的技术。 董良如果要在几个交易的欧洲国家中选择合作者，首先就是荷兰人，其次是法国人。 荷兰人在东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只要琉球愿意出钱，他们一定会接单的。 同样的，拿三控制下的法国想要从新找回昔日的辉煌，也非常重视与东方的贸易。 只有英国人与美国人对东方的野心较大。 他们会注意对这里的技术封锁，会遏制东方各国的发展。 当然了，这个船政学只能够以琉球国的名义建立。华族已经被贴上了反洋的标签。 这次华族控制东番岛，将正式走进列强的视线，那么以前董良做的那些事情都会被翻出来。 英美是最有可能对华族动手的两个国家。 董良不得不考虑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援军来了……” 港口的炮台之上，熊二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两个眼睛顶着黑眼圈像是大熊猫一般。 此时终于看到护卫军的战舰，熊二吊起来的心这才放下。 随着他的喊声，那些义军的兄弟都向海上看去。 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属于华族的一员。 但是对于华族的强大还没有直观的认识。 此时看着海面上那高耸的风帆，那连成一片的战船，众人心中都是激动万分。 这个时候，每个人的心中都坚信，自己这次做出了明治的选择。 “我的个乖乖，当年国姓爷入台大概也是这样的阵势吧。” 这东番岛的汉民有几个不知道国姓爷的故事的？ “华族万岁！” 在熊二的带领下，众人一起高呼道。 声音传到了县城的方向。 孙延平知道，任务成功了。 这时候清军的援军也陆续赶到了鹿港县城外集结，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 第二一七章 对阵 “来了，海匪的援军来了。” 一名手下的将校慌张地跑到王资雨的面前报告道。 “慌张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我们三四千人，他们能来多少人？” 此时他的身边站着各路官军的将校。 王资雨必须要拿出自己的气势来，他是主帅，绝对不能未战先怯。 “大人，我建议大军退到南边的西保山驻守，现在城池在贼寇手中，我等依城而战，不占优势。” 林文察直到早上的时候才一瘸一拐地再次出现在王资雨的面前。 这让王资雨有些不满，不过林文察自己却不在乎，他林家是东番岛第一大族，用不着怕一个流官。 这次之所以来参战，是因为林文察有一颗想要建功立业的心。 林家要想从东番岛上走出去，还是要步入仕途。 “此时撤军，众将士会作何感想？林将军可曾想过。” 林文察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将军，只能算是一个民团的头目。 王资雨这么称呼他，已经是给足他面子了。 谁叫他还要依靠这些大族呢。 “这……”林文察也觉得王资雨说的没错，此时撤退定会影响到普通士卒的士气。 现在这三四千人，有官军、有民团，成分复杂，思想很难统一。 一旦撤退，难保这些人会认为敌人的援军到来，主将胆怯了。 那样的话，到了西保山，这些人还有没有勇气一战都不一定。 …… 随着太阳的升起，港口上的雾气渐渐散去。 炮台上的义军已经能够看到登陆的护卫军。 “快看，好大的战舰，跟洋人的战舰一样，这些战舰都是元首从洋人手中抢来的吗？”熊二的身边一名叫朱培的义军头目问道。 “那是当然，咱们元首那是圣人转世，文武双全，这些战船都是抢的洋人的商船，经过了元首的改造就变成战舰，咱们元首不仅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会铸造火炮打造枪支，你看俺这左轮手枪，多么精巧，都是元首打造的。” 熊二此时终于放松了下来，一脸自豪地在自己属下面前显摆道。 “二爷，你说我以后跟着元首，能不能也弄一把枪，这短的没有，搞一把长枪也行啊。”朱培晃了晃鸟铳，一脸的嫌弃这是他们在炮台上缴获清军的，连枪管都生锈了，感觉随时可能会炸膛。 “放心好了，只要跟着咱们元首好好干，元首不会亏待大家伙的。” “你们没有田，元首给你们分地，没有工作，元首建造工坊给你们安排工作，你们的孩子，元首会建造学堂，让他们读书明理。没有婆娘，元首都派人帮你们说媒。就说吧，这样的主家哪里去找？” 熊二平时嘴笨，但是跟这些粗汉子说话的时候却是一套一套。 “二爷说的没错，咱们以后就跟着元首干，跟着华族干。做华族的百姓，那比做满清的顺民强多了。”朱培一脸憧憬地说道。 他们都是码头的工人或者周围的农户，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能够抵抗住熊二给他们画的大饼。 “嘟嘟嘟嘟……”响亮而有节奏的哨声在码头上响了起来。 护卫军的先头部队先登岸，在码头的周围警戒，一个小队的护卫军登上炮台，这些人接手了炮台的指挥，将熊二换到码头汇报情况。 紧接着，战舰上的士兵顺着跳板，整齐地走到码头上。 他们在中队长的哨音下，踩着拍子，站成整齐的队列。 炮台上的朱培都看呆了，人家都穿着整齐的蓝色军装，虽然那样式奇怪了一些，但是看起来真的很有气势啊。 还有那白色的绑腿和黑色的鞋子，让他们的脚步看起来分外地整齐。 那从远处一看就像是一支精兵啊。 再看看自己一身的破布烂衫，朱培都有些自卑。 就冲那一身行头，还有那些拿在士兵手中的火枪，自己也一定要成为一名护卫军。这样的兵当着才有意思呢。 “出发！”随着董良的一声令下，两千多名护卫军将士排着纵队向鹿港县城压去。 鹿港县城的南门外，王资雨看到了远处那熟悉的蓝色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当初他们只有几百人就能够干掉那么多的洋人。 自己手中这四千人真的能够扛得住他们的进攻吗？ “来敌只有我们的一半，诸位准备应战吧。”王资雨道。 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退的话，军心散了，这台湾府守不住，不退就要硬接下这一仗。 他说自己的人数是匪军的一倍，实际上是在偷换概念，因为他没有将城内的义军给算上去。 炮台和县城内的义军也有几千人了。 “熊大，想办法去联络一下李石、林恭等人。”孙延平依然保持着平静，元首既然成功登陆了，那么这一战基本上就没有悬念。 他们跟满清的官兵战斗过，大概清楚这些人的战斗力。 两千多护卫军完全可以碾压这三四千官军了。 而且他们还有城池策应，没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这一战变成歼灭战。 这样接下来的几座城池就好打了。 “嘟嘟嘟……”哨声变得绵长。 护卫军已经行进到了预定的位置。 炮兵开始部署，步兵在炮兵阵地的后方排列成一个个线列步兵方阵。 他们基本上以中队为单位，每一排三十几人，一共排列成三排。 中队长在队列的右后方，掌控着整个方阵的行动。 清军在王资雨的命令下也开始列阵。 他们的只有为数不多的火炮，还都是劈山炮这样的小型火炮。 不过他们同样无畏地将炮架在了队伍的前方。 林文察站在雾峰民团的后方，他对这一战一点都不看好。 他认为最好是退到一处险地或者城池中据守，等待援军的到来。 王资雨是王懿德的幕僚出身，现在消息送回福建去了，王懿德应该会派兵渡海来支援才对。 王资雨其实也清楚这一点。 但是他更加清楚，这些所谓的华族护卫军，他们的脚力非常好，他曾经根据鼓浪屿事发的时间测算过他的脚程。 他们在福清的藏船之地后来也被王懿德查到了。 从福清到福州，他们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那可是上百里路啊。 所以他知道自己帅兵撤退，对方一定会追击，那么到时候就不是撤退了，而是溃退。 所以这一仗，他只能硬着头皮打，哪怕是输了，至少自己不会落着一个未战先怯的罪名。 “轰轰轰……”护卫军的前方，炮兵开始射击。 一阵阵黑烟冒起，战场的氛围顿时被烘托起来。 城头上的义军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观看战场上的情景。 数十门野战炮一齐射击，那声音如同炸雷般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硝烟弥漫整个战场。 清军的火炮也跟着反击，不过很快哑火，几门清军火炮本就是护卫军炮兵重点照顾的对象。 理查德同样穿着一身蓝色的军装跟在周成国的身边。 在船上他是舰队参谋，到了陆地上就成了炮兵参谋。 他曾跟董良打趣道要给他多发几份工资。 这位包恩号上的大副似乎已经习惯了在护卫军中的生活。 就在不久前，琉球国派遣了一艘商船去访问美国旧金山，理查德提供了自己位于旧金山的家庭住址。 很快理查德就能够跟他的家人团聚了。 “周队长，可以延伸射击了。”理查德说道。 随着火炮向前延伸射击。 清军的阵列中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 护卫军使用了开花弹，虽然这种炮弹有很高的哑火率，但是对付步兵的效果比实心弹要好多了。 更何况仿制自英军的开花弹，经过董良这个后世兵工厂技工的改进之后已经好多了。 () 第二一八章 围追堵截 “嘟嘟嘟……”三声短促而响亮的哨音传来。 整齐的步兵阵列缓缓向前移动。 王资雨这边的清军已经提前一步发起冲锋，他们不会傻乎乎地在原地等着护卫军来炸他们。 “杀啊……”清军的喊杀声震天响。 他们顶着炮火向前冲去。 很快，他们感觉在自己身边的爆炸越来越少。 遮住他们的视线的硝烟越来越稀薄。 顶在前面的官军，手中拿着藤牌顶在前面。 藤牌挡不了子弹，只能给他们心理上带来安全感。 后面那些团练的武器就五花八门了，他们大部分都是自备武器，看起来比城楼上的义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护卫军的火炮实际上还在轰击，只是清军冲锋的时候将阵型前后的长度拉开了。所以他们会感觉海匪的轰击变稀薄了。 一开始的时候，清军的冲锋看起来势不可挡。 直到两边的距离拉近到了两百米。 教导队和各个大队的中的猎兵开始用线膛枪精准射击。 这个时候清军的前方开始有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只是这样的伤亡还不至于让他们停下冲锋的脚步。 王资雨看到前进的护卫军突然停了下来，前排的护卫军半蹲下来。 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别人都只当这些人是海匪，只有王资雨知道他们的名字叫华族护卫军。 当初董良在他的面前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 那时候在涌泉寺，董良不准备做无名英雄，因此打出了华族护卫军的旗号。 到现在很多被救的百姓还在家中供着华族护卫军，他们知道是华族护卫军赶走了洋人，救了他们的性命。 只是在福建官府上报的材料中，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 “预备……” 各个方阵的中队长下达了准备的命令。 他们要判断前方敌人的距离，还要注意着指挥部的命令。 “放！”一声声命令在各个军阵中响了起来。 “砰砰砰……”滑膛枪密集的射击声响起，将军官的口令声给淹没。 最前方的清军士兵似乎被一阵箭雨覆盖，又像是撞到了一堵墙。 一把无形的镰刀从冲锋的清军前方划过，前方的清军纷纷倒下。 惨叫声此起彼伏，也有清军的弓手向前抛射弓箭。 甚至有鸟铳手，击发了手中的火绳枪。 但是这些攻击手段对阵列中的护卫军造成的伤亡有限，丝毫不会影响到护卫军的射击。 终于到了某个临界点，后面的清军胆怯了。 他们先是减慢了冲击的速度，拉开了前后的距离。 紧接着有人开始停下脚步张望。 越来越多的人停了下来。突然某一个清军的心理防线崩溃，向后退去。 逃跑这样的事情就是这样，从一个人传播到所有人就在短短的一瞬间。 “前进……交叉射击！”护卫军迈着大步向前走去。 每走一段，都会有一列步兵停下来射击。 然后他们原地装弹。后面的队列冲到前方再次射击。 之前的队列装弹完毕之后会跑步前进再次超越到前方去。 这是线列步兵的追击战术。 王资雨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就退到了后方去。 当清军的冲锋停下来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带人悄悄地逃走了。台湾府城还在，他不可能将自己折在这里。 护卫军一直追的紧，清军一开始人数并不少，还算是撤退，但是在护卫军的压迫之下，撤退很快就变成了大溃败。 这个时候，护卫军也不需要再保持阵型，他们以中队为单位开始分散抓俘虏。 与此同时，县城的城门也打开了。 那些义军举着长矛，一个个嗷嗷叫地从城门内涌了出来，加入了对清军的追击。 这种顺风仗对义军来说也是一次重要的锻练机会。 董良跟着军队的后面来到城门前。 这样的战斗已经不需要他亲自参加。 他只是担任了总指挥的角色。 在护卫军中，除了他之外并没有人能够出任这样的角色。 只有康老八偶尔能够在各个大队之间起到协调的作用。 “平叔，这次你们辛苦了。”孙延平来到城门前迎接董良。 “应该的，这次有些悬，那个王资雨提前发现了端倪，好在元首你们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天，我们估计就守不住这县城了。” 孙延平还是有些后怕的。 他们只是守了一个晚上，就险象环生，那还是夜战的情况下。 要知道，夜战对攻城的一方非常的不利。 要是董良来的晚一些，今天白天，王资雨得到了支援，他们大概率能够攻破鹿港县城。 “原来是那个王资雨，怪不得呢，这是碰到了老熟人了。他应该知道我们的套路。这次可不能让这个老小子给逃了。” 董良笑道。 董良回头看去，码头上一些穿着白色马甲的战士正在解救伤员。 自然是先救那些自己人。 在清军的进攻下，护卫军也有一些伤亡。 尚云的医疗船就靠在码头，她在船上给那些伤员实施手术。 县城的南方，从董良这里已经看不到军队的动向。 护卫军不知追到了哪里？ 鹿港在府城的北边，清军都是往南逃跑的。 林文察的身边还剩下几十个人，原本一同跟随他出猫罗堡的有五百人，现在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他跟着大部队向南逃，准备到了南边寻个林子钻进去，先躲过一劫，再逃回猫罗堡。 今天的战斗给林文察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他读过很多兵书，也喜爱研究军阵。 但是今天面对对方的线列步兵方阵，他却无计可施。 除非自己也有足够的火炮和火枪，跟对方采用一样的办法，然后比拼谁的士兵意志力强，谁的士兵人数更多。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支海匪能够练出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士兵。 这支海匪想必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吧。 然而作为东番岛的第一大族，他林家为何没有听说多这样一支势力存在呢？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海盗。 就在这时，他们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支义军的队伍，为首一人，皮肤黝黑，脸颊棱角分明如同刀削一般。 林文察暗道不好，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林恭按照命令，昨天在凤山县起义，他带人直接杀进了县衙。 县令王廷干平时与当地的士绅勾结，残害百姓，民愤极大，林恭直接将其在县衙斩杀。 紧接着他在县衙张贴告示，言说东海董爷创立华族，解华族百姓于水火，大军马上就到，号召百姓加入义军，守卫凤山县城，恭迎华族大军到来。 不过王资雨派出的官军很快就赶到。 林恭只来得及招募五百义军。 他按照孙延平的命令暂时放弃县城，向北撤去。 在夜色的掩护下藏在了一片树林之中，同时派人去鹿港跟孙延平联络。 后半夜，他们又得到命令，向鹿港方向靠近，在彰水的北岸隐蔽待命。 这里在彰化的北部，距离鹿港已经不远了。 清晨，孙延平再次联络他们，言说华族大军已到，清军溃败在即，让他们沿着大路北上堵截溃败之清军。 林恭在县衙领导过壮勇，有一定的作战经验。 此时跟着他的义军就被他安排的井然有序。 () 第二一九章 王资雨的选择 两人都姓林，但是出身完全不同。 一个是高门大户嫡子，从小捧着金饭碗，含着金钥匙出生。 一个是普通的庄户出身，从小就要为了一口吃的拼命打拼。 突然间碰到了一起，两人都愣了一下。 随即两边都向前冲杀。 林恭手中使一把长柄大刀，虎虎生风，林文察用一把长枪，灵动如蛇。 两人都是练家子，一打到一起就难解难分。 两边的手下也战到一起，不过林恭手下的人多一些，站了上风。 “砰砰……”两声枪响，二大一中的中队长朱旭东带着手下赶到了这个小战场。 他对着天上打了两枪，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大喝道：“住手，投降不杀！” 林文察知道自己完了，他挥出最后一枪，随即向后退去。 然后将自己手中的长枪扔在地上。 “降！”林文察对手下喊道。 这场仗打不下去了。整个东番岛就要变天了。 今后林家究竟会怎么样，他林文察也管不了。 他已经尽力了。 “你叫什么名字？”朱旭东走到这个长相还有几分英武，身穿铁甲的清军面前问道。 这人身上的铁甲一看就不是凡品。 “猫罗堡，林文察。” 朱旭东不知道什么是猫罗堡，但是林恭非常清楚，那里是东番林家的祖宅。 没想到刚才跟自己战斗的竟然是林家祖宅的人。 他也是东番林家，但是早就已经分了出来，现在跟祖宅没有任何联系。 林家虽然是东番第一大族，但是不是每一个姓林的都能够享受到高人一等的待遇。 …… 董良跟随孙延平一起走进鹿港县城。 城内的百姓纷纷站到街道的两旁，想要看看这位华族元首的风采。 整座鹿港县城的百姓几乎都投靠了华族，他们知道华族的政策，同时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董良向百姓们挥手致意。 大家没有想到这华族的元首竟然是一个如此帅气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的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让人自然而然地感到亲近。 “平叔，按照规矩，每家发一升米，二两盐巴。”董良一边向县衙走去，一边对身后的孙延平说道。 “放心吧，元首，属下这就去安排，东西都已经在县府安排好了，就等着您来了之后再发呢。” “嗯，还是平叔您做事周密。”护卫军来到一处都会给城内的百姓每家发点粮食和盐巴。 东西不多，但是人家都是去抢百姓，而他们却是发东西，这样立马就能获得百姓的好感。 因为大战一起，大家呆在家里不能出来来。这个时候很多住在城内的贫民家中都没有什么存粮。 董良这么做也是为了缓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等护卫军控制好秩序之后，一般都会搞点工程出来，比如维修一下城墙和道路什么的，让百姓能够临时找到活计，赚点收入。 等到当地的社会秩序稳定了之后，百姓自然就能够自己找到生计，融入到正常的社会生活中去。 护卫军每到一地能够得到当地百姓的拥护，就是因为他们能够站在底层百姓的角度上来考虑问题。 董良来到了县衙之中，这里并没有什么战斗的痕迹。 原本县衙中的小吏大部分都留了下来。 他们平时都没有什么恶迹，只要写保证书，愿意投靠华族，那么就能够继续留在县衙中做事。 赵烈文已经先一步赶到这里，带着这些小吏开展工作。 他要先清理府库，还要带着教导队布置县衙的保卫工作。 董良准备将这里作为护卫军的临时指挥部。 接下来从西表岛运来的物资也要从鹿港集散。 “平叔，回头让你手下的几支义军配合各个大队作战。清军应该没有大股兵力了。” “元首，您是准备分兵进击吗？”孙延平问道。 “正是，现在看来，平叔你提前发动起义是对的，正好将王资雨手中的主力都给吸引出来了。要不然他们窝在台湾府城，我们要去打攻城战并没有那么容易啊。” “元首，府城那边可还有五百八旗呢。” “东番岛的八旗不见得就比福州的八旗厉害，五百八旗，我们一个大队也对付得过来。” “惠甫，你去传令，让二大队进攻凤山，三大队进攻嘉义，四大队与教导队一部进攻彰化，让炮兵一分为三去配合各军作战。” “另外，让教导队派出人员到各支义军之中配合指挥作战。” 孙延平手中的各支义军现在都汇聚到了鹿港，总人数将近三千人。 这些人战斗力虽然一般，但是跟在护卫军的后面壮一壮声势还是没有问题的。 “元首，我这就让熊大熊二去安排义军。”孙延平也站出来道。 通向台湾府城的一条山道上，王资雨气喘吁吁，正在蹒跚而行。 为了避免被抓住，王资雨一开始便带人钻进了山上的小路。 这倒是真的管用，他确实是避开了堵截的义军。 鹿港距离府城本就不是太远，这个时候他已经快要跑到府城去。 此时他的脑子中非常乱。 早上的一战就像是他的最后一场豪赌，现在赌输了，他可能连身家性命都输掉了。 王资雨觉得府城也守不住，甚至不可能守到援军的到来。 他怎么办？朝廷会怎么处置自己？跟着王懿德后面这么多年，王资雨非常清楚。 虽然他刚刚到任，东番岛上的武备松弛，这些都不怪他，但是按照惯例，他就是那个最大的替罪羊。 弄不好，王懿德还会因为自己的事情受到牵连。 无论如何，他都是难逃一死的。他的家人怎么办？ 他不想自己的家人受到牵连。 听说罪官的家属都会被流放宁古塔那样的苦寒之地。 押送的官军在路上的时候会任意凌辱那些女眷，很多女眷到了宁古塔肚子都大了。 想到这里，王资雨就感到一阵绝望。 有什么办法能够救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呢？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向北看去。 熊二带着炮台上的义军跟护卫军交接了之后，带着手下的义军跟着二大队的后面一起行动。 他们从鹿港出发，一路向凤山县赶去，林恭也跟在熊二的队伍中，他们两部合在一起差不多一千人。 眼看着就要到凤山县了，一个护卫军的士兵来喊二人到王素那里开会。 “王将军，好久不见。”熊二跟王素熟络，一见面就打招呼道。 “什么王将军，咱们护卫军可没有将军，叫我王队就好。咦，这位林恭壮士吧？”王素看向熊二身边一个脸颊入刀削般的男人说道。 “在下正是林恭。”林恭抬着头拱手说道。 林恭这人还是有几分傲气的，说话的时候，头都是抬着的。 “林兄弟，我们接下来攻打凤山县，兄弟有什么建议？” “王队，我们昨晚就是从城内出来的，后来有一队清军在进城后又分出大部分人追着我们到鹿港，并且在鹿港被击败了，此时城内清军不会超过两百人的。” “林某愿意去城下说降，王队您可以乘机在城外布置火炮。只要将城门轰开，此城可以一鼓作气而下。” 王素采纳了林恭的建议。 不过就在他布置好火炮之后，城内的守军却开城投降了。 原来城内的守军也认识林恭，知道他素来忠义无双，不说谎话。 当他们知道主力已经尽没之后，明白自己守不住凤山县，于是便在一名绿营千总的带领下降了。 他们的家人都在当地生活，此时要是不降，反而会影响自己家人的安全。 () 第二二〇章 鸡笼的天变了 董良攻打鹿港的时候，鸡笼进入的华族的怀抱已经七天时间了。 县城的秩序基本上恢复过来，城内的百姓在得到了华族分发给他们的粮食之后，就再也不害怕这支穿着蓝色军装的军队。 “刘掌柜，来一份酸粉啊。”孙国友做到了县衙斜对面的一个小摊子前。 他是鸡笼县工作组的组长。 这次进驻鸡笼的工作组一共有五个人，一名组长，四个组员，每个人的分工都不同。 他们五人实际上组成了一个县衙的班底。 原本县衙的小吏一共留用了七个人，还有一些差役，只要没有恶迹的都暂时留用。 工作组前几天做的事情主要是清查府库和田地、户籍。 这几天，这项工作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孙国友原本是福建同安人，他的弟弟孙国仁是包恩号华工的一份子，之前迁移家眷的时候，孙国友一家为了防止被牵连，一起迁移到了西表岛。 而这个孙国友恰好是个读书人，还在县衙担任过小吏，于是就被安排在行政公署工作。 这次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工作组的组长。 他除了总抓各项工作外，最难的土改工作也由他负责。 整个鸡笼县现在已经开垦的耕地面积有九万三千七百亩，这是县府登记造册的面积，当然还会有一些隐形的土地。 当地人口有户一万两千五百户，口五万一千六百。 很显然，这些土地是不够的，好在鸡笼港是一处重要的渔港，很多百姓都是以打鱼为生，还有人专门在码头从事服务业，这样才养活了这么多的人口。 摸清楚了这些，孙国友准备启动自己的土改工作了。 分田地这样的事情，老百姓自然是欢迎的，阻力来源于那些原本掌握大部分土地的地主。 “孙大人啊，您稍等。”老刘头很熟练地为孙国友做了一碗酸粉。 他一直在县城做早餐生意。 在护卫军没有来之前，他每天都要将当天几乎一半的收入交给那些县衙的皂隶。 护卫军来了之后，张贴告示，凡是进出城门、在城内摆摊一律免收厘金。 老刘头原本是不信的，不收钱，那些县衙的人吃什么啊。 然而，华族却说到做到，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告示贴出来。 第一天，华族公告说要给城内的没家发米一升、盐二两。 果然很快就有人敲锣打鼓让大家去县衙门口领取。 第二天，他们又说取消县内一切厘卡税费。 实际上自从城门口站岗的人变成了穿蓝军装的人开始，就没有人再向他们收过前，进出城门只要检查有没有带兵器，再也无人盘剥。 县内开张的店铺照常做生意，不再有收税的小吏上门。 那些华族的官员上门买东西、吃饭从来都是照常付钱，哪怕你要跟他们客气一下都不行。 第三天，华族公开售卖平价盐，只要登记了华族的户籍就可以凭借户籍购买从海上运来的平价盐。 董良在八重山群岛开辟了好几座大盐田，因为采用晒盐工艺，成本较低。 而在满清治下，盐一直都是官府敛财的工具，价格虚高，到了百姓手中更是贵不堪言。 就是这些沿海百姓，吃盐都要花费众多。 董良让行政公署销售平价盐，看似价格低，实际上这个价格盐场都还有的赚。 关键是百姓不需要因为价钱而吃不起盐。 这一政策，让华族在鸡笼统计人口的工作推进得很快。 消息传开之后，十里八乡的百姓自发前来上报身份信息。 甚至还有番民前来，工作组都一一帮他们统计。 董良早就已经交代过了，在东番岛上汉民、番民只要入华族户籍，一律平等对待。 第四天，工作组开始下乡，按照县衙留下的地契清查土地。 这一清查，孙国友才发现，鸡笼这里明明雨水丰沛，为何土地这么少。 原来是那些大族霸者一些荒地不开垦，也允许百姓开垦。 因为他们担心佃农开垦土地之后，就不会来租他们的地去种，那样的话他们跟谁收取租金呢。 这个理由其实非常的荒谬而自私。 曾经在县衙做过小吏的孙国友知道，这种情况在很多地方都有。 那些山林只是被那些大户霸占，很多都没有地契。 普通百姓又不会跑到县衙去查证。 在满清时期，一个自然村落中，能够跟官府打交道的人实际上很少。 那些地方上的士绅充当官府管理乡村的拐棍，在百姓的眼中，他们就是官，就代表了权威。 “老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卖酸粉的，为何不在乡下种地？” 孙国友这几天，天天在这里吃酸粉，已经跟这个老刘头熟络起来。 “孙大人啊，我家原来住在城外的山脚下，原本家里还有五亩水田，加上在我那大儿子在码头扛活，一家人还过的去。” “可是后来我那大儿在码头上被货物砸断了腿，他那么年轻，我不能让他成为一个瘸腿的废人啊，于是就带他寻郎中救治，老汉家中哪里承受得了那看病抓药的费用啊，只能向村中吴员外借钱，人家要咱将家中田地做抵押。” “后来我那大儿，腿是保住了，但是成了跛子，干不了重活。这钱也还不上，田就被人家收走了，好在我家祖传这做酸豆角的本事，老汉就自己做了这套行头来县上做点买卖，勉强活命吧。” “我大儿帮人做点杂活，也能有点收入，只是家中无田，到现在连个媳妇儿都娶不着，唉……”老刘说着长叹一口气。 孙国友这个人四十几岁，脸圆圆的，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容易让人产生信任。 他认真倾听着刘老头的讲述。这样的事情他再熟悉不过了。 地方士绅兼并土地的手段就那么几个。 强取豪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都是趁着那些农户困难的时候下手，要么直接赎买，要么放高利贷，然后趁着对方还不上债，强行收回。 元首说的没错，光靠分地还不够，要有一种办法让遇到难题的百姓能够安全渡过。 现在董良能够做的就是建立官办的银行，提供低息贷款。 还有就是在地方上建立卫生所，让百姓能够平价看病。 对于一般百姓来说，唯有疾病是他们无法自己克服的困难。 “老刘，要是分给你田地，你要不要。”孙国友说道。 卖酸粉的老刘似乎没有听清楚，又或者是难以置信：“什么？孙大人，分地？” “对，分地，我华族治下，所有土地都归国家所有，百姓有种田的权力。我们元首说了，作为也官府要保证百姓有田可耕，耕田种粮关系着吃饭的基本问题。如果这都无法做到，那么百姓交税养着官府又有何用？” 老刘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位孙大人说的似乎非常有理，但是官府从来都不跟百姓讲理的啊。 “孙大人，老刘一个人还能种十亩地，我那大儿虽然伤了腿干不了重活，但是种田还是可以的。况且我二儿子也快成人。” “那老刘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孙国友吃好早饭，付了几枚铜子儿给老刘，之后回到县衙，找到了分管治安的守备队队长。 () 第二二一章 土改进行时 “邱队长，守备队员的思想工作都做好了吗？”孙国友问道。 “孙大人，放心好了，咱们的队员全都是选的贫苦人家的汉子，我们已经对他们进行了土改教育，同时我每个人都找他们谈话了，他们都支持土改，要是有人敢因为土改而造次，咱们守备队一定在第一时间将其镇压。” 邱阿水原本是教导队的一名小队长，他的小队留了下来，奉命组建鸡笼守备队。 现在鸡笼守备队已经有三个中队，将近三百人。负责整个鸡笼的守卫和治安巡逻工作。 “行，就等邱队长这句话了。我的告示都已经写好了。” “沈所长，你那边呢？” 沈良是工作组的一员，负责裁判所的工作，也就是原本由县衙负责的审案工作。 “全县拥有五百亩地以上的地主共有十五家，其中九家的罪证，我们已经秘密调查好，证人都已经保护起来了，你这边一开始，邱队长那边就可以抓人。” 早市就要结束，孙老头正准备推着他的早餐车回自己位于城内的窝棚。 就在这时，他看到早上那位圆脸的孙大人带着几个差役走出了县衙的大门。 他的手中拿着一份大红的告示。 有了前几天的经历，大家对这种大红色的华族公告都非常敏感。 因为之前的公告，一件件都实现了，起到了辕门立木的效果。 当孙国友走向贴公告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有一些百姓跟着围了过来，大家都想在第一时间看看今天又有什么好事儿。 两个差役上前去见告示贴好，立马有识字之人上前去读给众人听。 华族政府鸡笼行政公署晓谕事： 炎黄先祖创立华族，分可耕种之地于万民。盖土地乃百姓生存之根本，新华族创立秉持人人有田更，人人有饭吃之原则。收土地于政府所有，划分海洋、山岭、草原、沙漠、耕地…… 百姓以每百户为单位组成生产大队，每一大队分给耕地、山林，耕地按照各家之能力分配，可参与耕种之人口即可获得口分田。 各家如有余力，亦可以在大队之集体用地上开垦自留田，自留田耕种五年以上收归集体所有，纳入全村的分配体系，此前之五年由开垦者自产自用。 凡是华族登记之百姓享有平等之分地权力。现有地多者，若能证明其土地乃是合法获取，留足自家口分田之后，多余之土地由官府收回，收回之地按照市价给予补贴。 对于愿意出钱建厂、从商、承包矿山之富户，地方公署盖将为其提供方便，或免税，或给予优先承包权。 …… 今天的这份公告很长，但是这些百姓却没有嫌内容啰嗦。 他们都在认真地听着，读的人也是非常认真。 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震惊的神似。 这是均田，这是要给百姓分田地。 一时间，消息如同爆炸一般传递开来。 于此同时一队队穿着蓝色军装的地方守备军战士在军官和向导的带领下向县城周围的各个村社跑去。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去抓捕那些为富不仁者，然后进行集中审判。 这一部分人自然是得不到土地的补偿。 这样还能够对其他人起到震慑的作用。 华族政权在琉球已经积累了不少土改的经验。尤其是在冲绳岛，那里的土地同样大部分在贵族和地主手中。 土改的矛盾很大。向邦将那里土改的经验都编辑成册。 孙国友知道，土改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快刀斩乱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就像是疡医帮助病人割去身上的毒疮，速度快的话，病人甚至在被割的时候都感受不到疼痛。 就是要在那些地主士绅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地分下去，将生产队建立起来。 到时候那些分了土地的百姓自然会维护这一制度。 至于土地有好坏之分，造成分地过程中的不公平，这些问题可以在以后的生活中慢慢地解决。 鸡笼县平溪村位于鸡笼河的上游，是一个位于山间谷地上的大村落。 两百年前吴姓汉人的先祖来到这里垦荒。 后来陆续有漳州和泉州的百姓迁移而来。 而吴家一直是村中的大族。 鸡笼河上有一座大水车，据说是吴家的先祖建造。 这架水车日夜不停地将河中的水抽到水渠，浇灌了平溪村的两千多亩水田。 这些水田，以前分属各家，水车也是用村产维护。 但是吴家这一代家主吴仁兴却是一个异常贪婪之人。 他言说水车是吴家先祖所建，将水车收为吴家所有。 所有的人浇田都要给吴家买水钱。 曾经有一位从泉州迁移来的黄姓人家站出来与其理论，结果没过几天就被发现吊死在水车之上。 吴仁兴还说是先祖显灵，来惩治这个忘恩负义之人。 这个吴仁兴更是用强取豪夺的方式兼并土地，吃相难看，他几乎已经要将这两千多亩水田全部占为己有。 就在前几天有一个自称华族的势力占领了鸡笼县城。 还派人送来了安民告示。 不过个吴仁兴并不在意，谁来了这里，都要倚仗吴家掌控村落。 他家中有十几个老婆，其中大部分都是本村的姑娘。 几乎一个村中稍微有些姿色的姑娘都会被他看上，然后通过各种手段纳入房中。 这个吴仁兴大部分时间就在家中纵情酒色，好不惬意。 村中的人都沦为他吴家的佃户，帮他种地，维持着他奢侈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就是给一个大官，他吴仁兴都不想换。 快要到中午时分，天上还下着蒙蒙细雨。 村口劳动的村民就见到从北边三坑山的山道上开来一队身着蓝色军装的士兵。 这些人的身上披着蓑衣，排成了两列，一路小跑着前进。 不时还有军官的呵斥声传来。 守备队中大部分都是新兵，他们的队列还不娴熟。 那些教导队员充当的军官非常严厉，带着他们一边执行任务，一边训练。 守备队中有出自平溪村的队员。 在他们的引导下，这队守备队直接来到了吴家靠近江边的大宅院。 宅院的大门紧锁，带队的队长名叫倪彬，他仔细打量了一眼大门，门当是一对石鼓，看样子这个吴家还出过武将。 看样子还要小心一些。 “黄浩，你能确定这个吴仁兴在家吗？”倪彬问道。 黄浩就出自平溪村，是一个佃户家的儿子，一直在县城的码头上扛活，刚刚被招募进守备队。 黄浩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队长，我刚才问过村里的人，他们都说吴仁兴今天没有出门，这家伙肯定在后院喝酒呢。” “他家里有多少护院？”倪彬又问道。 “他养了五六个漳州来的拳师，平时欺负人都是靠这几个人。”黄浩回答道。 “来，将炸药包拿过来。” 倪彬招呼一名守备队员将用油纸包裹好的炸药包拿了过来。 倪彬让所有人退后，他自己在门前操作起来。 不一会儿……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 大门应声而倒。 () 第二二二章 鸡笼煤矿 正在房中花天酒地的吴仁兴被吓了一跳，赶紧披上衣服起身，招呼守在外面的家仆前去查看情况。 都已经到了中午，这个吴仁兴还在白日宣淫，而那些百姓却在田中冒雨劳动。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一只趴在百姓身上的蛀虫。 没等家仆前去查看，已经有一个护院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老爷，不好了，有一队绿头军杀了进来。” “什么？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吴仁兴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还以为华族官府跟原本的满清官府一般。 “人呢，我们的人呢，怎么不给我挡住他们。”说着吴仁兴抄起了堂屋中武器架上的一把长柄大刀。 这刀似乎很沉，吴仁兴拿到手中之后，打了一个踉跄，将刀柄拄在地上，他才站稳。 随后他带着家仆和那护院出了房间。 一个人在小地方作威作福惯了，智商也会跟着下降，总是觉得天老大，他老二。 这样的人在后世很多，但是最后往往都是坑爹、坑老公，或者干脆坑自己。 要是在十几年前，吴仁兴还能将这把大刀舞动得虎虎生风。 但是这么多年花天酒地的生活早就已经将他的身体给掏空了。 那些被抢来的姑娘算不算是用这样的方式报复了他？ 吴仁兴面对军队闯入宅院还敢这样的蛮横，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倪彬手中拎着一把加装刺刀的线膛枪走在最前面，他身后的守备队都昂首挺胸。 刚才几个拳师还要反抗，被他们合力刺死在地上，守备队员大部分用的还是长矛。 但是他们已经学习了简单的合击战术。 三人一组就是练家子出身的拳师都无法靠近。 倪彬甚至都不需要浪费子弹。 “大胆，竟然敢擅闯民宅，可知道我家是世袭的千户。”吴仁兴也见到了倪彬一行人。 他到这个时候还没有醒悟。 “你这个是满清封的千户吧，跟我华族何干，看样子你的祖上定是手上沾了汉人的血。现在放下武器，立即投降，接受百姓的审判是你唯一的出路。” “放屁，我吴家开创了这平溪村，这里都是我吴家的，乖乖退去，交税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便可。” 吴仁兴用尽力气将大刀横在自己的胸前。 倪彬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枪。 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保证一枪击中吴仁兴的要害。 出发前大队长邱阿水已经说了，有胆敢抗拒抓捕之人格杀勿论。 吴仁兴还没有放下大刀。 “3……” “2……” 倪彬在嘴中报着数字。 吴仁兴傻傻地看着倪彬，不知道这个绿头军报数字干啥。 “砰……” 就在这时，倪彬果断地扣动扳机。 吴仁兴的胸口中枪，铅弹的撞击让他的身体向后飞去。 吴仁兴摔倒在地，头一勾便死去，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 “糟糕，忘记警告对方自己在倒计时了。”倪彬在心中暗道。 自己的这次操作并不标准。 他看了一眼左右，还好都是新兵，他们应该没有看出来。 “吴仁兴持械抗拒执法，现在已经击毙。所有人蹲到地上，接受检查，你们将被临时拘禁，等待审判结束，再行发落。” 倪彬带人将吴家的老小全部关押在柴房之中。 然后将整个吴家封锁起来。 村子里的人自然听到了吴家的动静。 不过大家都没敢过去看，他们不清楚这些绿头兵会不会来对付自己。 很快一个小吏来到了平溪村，同样张贴了一个大红的告示。 敲锣的声音响起，村民们被召集到了村口。 他们战战兢兢地聚集起来。 但是得到的消息却是要给他们分地。 “乡亲们，吴仁兴残害地方，为富不仁，已经因为抗拒执法被击毙，他的家人也都将受到审查。” “县公署决定成立平溪生产大队，所有土地归华族所有，然后由生产大队按照每家的人丁数量进行分配。今后田中出产两成交给公署，一成留在村中救荒仓以备荒年救急。剩下的全都归承包户所有。”小吏大声地宣读着华族的土地政策。 这大白话，百姓都听得懂，不过没有一个人出声，他们已经震惊得忘记了欢呼。 许多人感到飘飘然，如同在梦中一般。 一个姓宋的老汉，年纪较大，大着胆子问道：“官爷，这田就这样分给咱们了，还需要交钱吗？” 小吏在心中暗道了一句：“你们家中有钱吗？” 不过他可不敢这么说，毕竟他现在可是华族的官员了。 华族官吏不分，公署的工作人员都是官员，最底层的叫办事员，往上一共九等十八级，所有人都有同样的上升空间。 “乡亲们。”小吏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一些，要是在以往他早就不耐烦了。 “华族实行的是均田制，咱们董大元首说要大家人人有田耕，人人有饭吃。不过这田是分给大家种的，可不兴买卖，田还是归属于官府，只是给你们耕种。以后大家都是华族的人了。” “华族万岁！”小吏举起右手高声呼喊道。 同时示意那些百姓跟他一般。 虽然没有相机记录下这一切，但是平溪村的百姓都发自内心的喊出了这句话。 很快，吴家的人被押送到了县城，平溪村也派出了十五名代表到县城去观看公审大会。 鸡笼县的土改正式拉开了帷幕。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有些血腥，但是这无疑是最高效的。 当然也有一些地主士绅主动配合了官府的赎买政策。 这些人一般都有自家的产业，对他们来说能够换来一笔本金让自家的产业更上一层楼也不错。 那些被抄家的已经被他们看作那个被杀的猴子，他们就是那群鸡。 要是不识趣的话，他们很可能也成了猴子。 不是所有人都像吴仁兴那么狂妄无知。 这其中，范家是最积极的。范家的主营是矿山和船舶运输。 鸡笼东边的煤矿就有他家的份子。 董良对鸡笼煤矿非常重视。 因此负责对接工部和商部的工作组成员罗大成一开始就找到了范家谈合作的事情。 他准备将鸡笼煤矿做成公私合营的模式，华族官府出资金和技术与范家一起将鸡笼煤矿做大。 为了方便煤炭的运输，华族还愿意在鸡笼河上修建码头连接港口。 鸡笼河虽然不是直接通到海湾的，但是从其出海口到鸡笼湾也没有多远。要是用小火轮专门运输也颇为方便。 罗大成去看了，鸡笼煤矿的品质确实相当好，只是范家所使用的开采方式太原始了，连蒸汽抽水机都没有。 范家没有拒绝华族官府的好意，虽然与官府合作总让人不踏实，但是华族官府给的条件非常实在。 还有他家之前经营这矿山除了向偶尔经过这里的洋人汽船销售煤炭之外，也没有什么销路。 与华族官府合作之后，他连销路都不用愁了，因为光是华族官府自己的需求，鸡笼煤矿都满足不了。 而他自己又没有升级改造的能力。 其实此时的工业化开采，主要也就是增加一个蒸汽动力的拖拉轨道车，还有蒸汽机驱动的抽水机以及气泵。 让开采的深度增加，同时提升运输的效率。至于开采主要还是人工操作。 () 第二二三章 主动投效 鸡笼煤矿公私合营的消息传到董良的耳中已经是很多天之后的事情了。 因为煤矿的升级改造需要一套设备，这东西华族自己还生产不了。 董良下令在那霸的交易所下单，最后却是被一家美国的公司接走了单子。 英国人要对东方进行技术封锁，美国人的技术却都是从欧洲偷来的，他们蛮不在意。 虽然华族与美国之间的矛盾最激烈。但是这不妨碍其在那霸做生意。 交易所的接单与招投标差不多，董良这里在价格上吃不了亏。 现在的那霸交易所就像是一个马甲，能够帮董良解决不少问题。 随着那霸自由港的名气越来越大，它发挥的作用也将越加的突显。 因此向邦将继续坐阵那霸。 这次控制东番岛之后，华族的版图一下子翻了好多倍，原本华族只有两个县级行政公署，一个是冲绳群岛行政公署，一个是八重山群岛行政公署。总人口也就十几万人。 现在一下要扩充十几个行政公署，人口更是增加到了百万以上。 整个东番岛光是丁口就有将近一百八十万，户二十二万多。这还不包括没有纳入管辖的生番。 董良准备将刘峰良给从西表岛行政公署抽调到东番岛，协助自己处理这里的工作。 不然让自己管理这十几个行政公署，确实有些吃力。 华族的总部也将迁移到东番岛上来。 琉球将不再继续担任华族的中心，而是作为华族的后方存在。 这应该算是一次政治重心上的转移。 标志着护卫军由海外发展，巩固基础，转向对大陆的攻略。 董良坐在鹿港县衙之中，正在梳理这些天的战斗。 他是沿着东番岛的西岸从北向南进攻，阿福带领的偏师沿着东海岸从北向南。 整座东番岛中间高边缘低，不过东海岸的沿海平原非常狭窄，加上台风和地质灾害比较严重，因此开发的程度较低，居民以汉化的番民为主。 董良在跟阿福分开之前特意交代过他一些事情，主要是如何对待番民。 但是计划总没有变化多，他不知道阿福将会面临怎样的挑战。 当然了，无论怎样都不会影响到华族控制东番岛的大局。 “元首，凤山县已经拿下，守城的官军投降了。”赵烈文小声地汇报道。 “嗯，好，对那些投降的官军按照起义处理，好生安置。”董良这样做只是想要给清军一个态度，只要主动投降就能够得到优待。 “淡水和鸡笼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吗？”董良问道。 “有的元首，鸡笼城现在情况基本稳定下来，守备大队的人数达到了三百多人，港口也恢复了运营，可以作为从西表岛向东番岛运送物资的中转站。目前鸡笼县的工作组正在做土改前的准备工作。” “淡水那边的情况要复杂一些，当地的大族较多。工作组觉得应该先等守备队的实力再提升一些，再提土改之事。他们目前主要在做的就是让当地恢复正常的生产秩序。” 董良微微点头，他这样的蛙跳战术，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军队没有办法完全解决掉占领区的隐患。 守备队中大都是新兵，不能对他们有太高的期望。 “转告各个动作组，现以稳定为主，让他们注意基层百姓的需求，只要最底层的百姓稳住了，一个地方就乱不起来。” “对于那些造谣蛊惑，试图通过煽动百姓来危害地方安全的地主士绅要密切关注，严厉打击，尽量将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对于山中保持原始封闭生活状态的番人，暂时以拉拢为主，可以适当地给予恩惠，建立相互之间的信任……” 赵烈文这个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董良口述的命令，他不要做笔记，回头都可以毫无差错地拟写成公文。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看守县衙大门的教导队员来报，台湾兵备道王资雨主动送上门来了。 董良一脸的震惊，原本以为这个王资雨跑掉了。 不过他为何自己回来了呢。 很快王资雨就被带了上来。 王资雨考虑再三，唯有投靠董良，自己还有一丝生路。 他这个人不是正经的科举出身，也没有文官的那种迂腐之气。 就连王懿德都说他小聪名太多，大道理不明，其实就是原则性不强。 换作一般的满清地方大员，绝对不会主动跑来找乱匪投降的。 “元首，王某有眼不识泰山，当初设计对付元首，还请元首治罪。” 王资雨在路上的时候还在忐忑，因为他判断这些人就是山中碰到的华族护卫军，但是那完全是他的推测。 也许他们恰好是服装相似呢。 还有山上的那个年轻人，他真的是这些人的大头目吗？ 当他看到了董良的那一刻，他的那些猜想终于都得到了印证。 “王先生，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董良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故作高深地说道。 “起来吧，王先生，你知道我们华族不兴这些。不过王先生能够主动投诚，董某自然欢迎之至，不知道王先生的投名状呢？” 董良这话问得颇为直接，让王资雨有些尴尬。 他跟董良打过交道，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这样的说话风格。 “王某愿意为元首劝降台湾府城还有高雄诸县。”王资雨是东番岛上的最高长官，他这个人又善于经营，应该是有这样的本领的。 “说说吧，你有什么条件？”董良在此直截了当地问道。 “王某求元首救救我的家人。”王资雨再次拜倒在地。 “好，没问题。王先生起来吧，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董良也没有故意刁难王资雨，那样反倒是显得过于俗套了。 他知道王资雨这种人是非常功利的，他投靠华族一定是受到利益的驱使。 他并非是出于真心，或者是出于对华族理念的认同才投靠华族的。 但是这个人确实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其能力绝对不低于周腾虎。 董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不会因为王资雨曾经设计对付他，而对此人怀恨在心，那个时候王资雨作为王懿德的幕僚，从自己的主家的角度出发做事情完全没有问题。 只能说是各为其主罢了。 当然，这样的人用起来也要防着一点。不过王资雨求自己去救回他的家人。看样子，他跟大部分的华人一样，都对自己的家人非常在意。 这人还是有弱点的。 “你去与孙总长接洽一下，写一封书信，他会负责安排人接回你的家人，咱们的速度肯定会比满清朝廷快一步的。” 王资雨是浙江绍兴人，典型的绍兴师爷。 定海的琉球馆距离那里不远，走海上的话很快就能接回他的家人，那个时候朝廷肯定还没有得到他投降的消息。 “安排好这件事情之后，你跟孙总长去兑现你的投名状。晚了的话，我们可能都已经打下府城了。” 此时护卫军正在攻打嘉义县城，过了嘉义县就是府城了。 不过嘉义的守军却在顽抗，并没有像凤山的守军那样识大局。 位于府城南边，距离鹿港更远的凤山县反倒是先收复。 进攻嘉义县的是唐立春的三大队，林岳带着老三大队组建冲绳守备队之后。 唐立春被提拔到大队长的位置组建了新的三大队。 所以现在三大队在四个大队中资历最浅，矮人一头。 上次征伐海盗，他们也没有去，因此唐立春希望能够通过这场战斗来证明自己。 () 第二二四章 血战嘉义 嘉义县距离府城不远，这可能是他们坚持抵抗的原因所在。 北边的彰化县和斗六县之前被义军占领之后并未丢失，因此护卫军不需要动手。 现在护卫军前面就只剩下嘉义县、府城还有高雄三座主要的城池。 只要拿下这些地方，整座东番岛就将落入护卫军的囊中。 嘉义之前已经被义军占领，但是县令带人逃了出去。 府中军兵打来，嘉义义军退出，县令梁仲明又带人接管了县城。 紧接着，梁仲明说服城内大户出人出粮协助守城。 他言说义军杀来要分他们的田产商铺，还拿出了义军张贴的告示为证。 那些大户不觉有假，纷纷捐献钱粮，同时将家中护院送到城头协助守城。 梁仲明将钱粮全部拿出，重赏守城的官军和那些协防的家丁护院，一时之间竟真的让他们的士气大盛。 横在唐立春面前的绝对是一块硬骨头。 “轰，给我轰开一个缺口。” 唐立春派遣步兵想要靠前，试图通过火枪压住城墙上的清军。 但是这城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几门火炮，虽然都是那种老掉牙的火炮，但是毕竟是炮。 护卫军当场就损伤十几人。 唐立春无奈只能退回来。 此时他正在指挥炮兵大队配属过来的一个炮兵中队，还有他们大队自己的炮兵中队。 集中十五门火炮，还有五台火箭发射车，准备对眼前的嘉义县城进行炮击。 能够完好无损地拿下嘉义县城固然好，但是护卫军士兵的性命更加重要。 护卫军自成立至今，一直没有大的伤亡，绝对不能由新编三大队开这个头。 “轰轰轰……”护卫军的炮兵开始反击。 所有的火炮都对准了城门右侧的一处城墙开火。 那里顿时砖石四散飞舞，到底只是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县城。 只一轮炮击，城墙外面的那一层包砖就脱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垒土。 “不好，墙要塌了，张千总，我们的火炮为何不反击呀？” 梁仲明向身边的绿营千总张洪亮问道。 “县尊啊，咱们的炮打不了那么远，刚才有两门炮已经被击坏了，我让人将剩下的两门给搬下去了。” “啊，搬下去了，留着下崽子吗？”梁仲明有些不悦地说道。 “县尊啊，这城墙肯定是要塌了，卑职到时候，将炮放在缺口后面，等我们的兵挡不住了，乱匪进城的时候，给他们迎头痛击。”张洪亮解释道。 梁仲明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了，不过他是文官，没必要给这个武将道歉。虽然大家品级差不多，但是一个千总还不放在他的眼中。 满清重文轻武，重满轻汉的情况还是比较严重的。 “这里本官盯着，张千总，你带人下去准备吧，咱们一定要顶住海匪的进攻。” 梁仲明幻想着自己在县城带领军民阻击海贼，血战月余，最后等来朝廷的援军，然后同朝廷援军一起痛歼海贼。 如果能够做到这件事情，他梁仲明必将青史留名，同时也能够官运亨通。 “是，大人。”张千总拱手退下，带人去城墙后面布置防线。 城外的炮击还在继续。 唐立春有些着急，他已经消耗了不少炮弹，之前在鹿港城外决战的时候，护卫军都没有用掉这么多的炮弹。 “快了，快了，再加把劲儿。”唐立春看着远处城墙上的泥土在一层层地脱落。 “轰”的一声巨响。 嘉义县城的城墙倒下了一道缺口。 缺口有两丈多宽，倒塌的垒土因为是被炮弹一层层剥落，因此形成了一道缓坡。 张洪亮知道城外的水匪定是要进攻了。 他赶紧将手下兵丁带到缺口的后方。 但是城外并没有响起冲锋的哨声。 “火箭炮一发定位发射。” 炮兵阵地的边上，五辆独轮车被推上前去。一直推到了城墙外三四百米的距离。 炮兵通过固定发射管的螺栓，调整其角度。 “嗖”的一声一枚火箭弹向城墙的缺口处飞去，正好从那缺口钻了进去。 随即五辆发射车一起发射，一枚接着一枚火箭弹拖着尾焰，带着尖啸声向缺口内部钻去。 正好轰击在张洪亮带领的队伍中。 清军哪里见过这样密集的轰炸，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几百人的队伍几乎就被打没了。 只能怪唐立春这个家伙太狡猾了。他故意将火箭炮留着没用，就是为了对付堵缺口的清军。 他们在上战术课的时候专门学习过清军的战术。 像是城墙坍塌之后，守军定然会组织人员以密集的阵型堵在缺口的后面。 如果防守得当，那么缺口很可能就是攻城部队的绞肉机。 火箭弹的爆炸和燃烧都对密集的军阵具有重大的杀伤效果。 而且其可以打出密集的齐射，瞬间对敌人造成重大的伤亡。 “嘟嘟嘟……”哨声响起，护卫军的步兵向缺口的位置快速前进。 “一中队在城墙下列队掩护。” “二中队主攻……” 唐立春跟在队伍的后面前进。 下城堵截的是守城的绿营兵，也是城内守军的主力。 此时县令梁仲明的手中大都只是城内大户的家丁护院。 此时他们还沉浸在刚才爆炸的震撼当中呢。 火箭弹的射击瞬间带来的冲击力要比火炮强大的多。 “下城，快下城去拦住他们。”梁仲明抽出腰间的宝剑，一边挥舞，一边大声地喊道。 那些家丁护院这才乱嘈嘈地顺着马道跑下城墙。 还有一些人聚到了缺口的两边，试图向靠近缺口的护卫军射击。 不过一中队已经在城下等待。 火枪的齐射，让那些城墙上的守军根本抬不起头来。 “杀啊……”二中队的战士喊着号子冲进了缺口。 还有一些没有被炸死的清军试图反击。 不过这些人很快就被护卫军淹没。 二中队进城之后开始列队缓缓推进。 接着，他们碰到了从城墙上下来的那些家丁护院。 这些人所使用的大部分都是大刀长矛，身上的衣服五花八门，脑袋后面的辫子缠在脖子上。 他们一个个大喊大叫的，看起来似乎很有气势，实际上只是在帮自己壮胆而已。 “砰砰砰……”火枪齐射的声音响起，那些冲锋的家丁护院顿时停了下来。 冲在前面的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后面的人一哄而散，转眼之间，地上只剩下一堆杂乱无章的冷兵器，还有倒在血泊中的冰冷尸体…… 【作者题外话】：今日加更，票票投起来！ () 第二二五章 鸿门宴 嘉义县向南50里不到就是台湾府城所在。 府城附郭台湾县。向西距澎湖水程四更，东西广五十里；南北距五十里。 东至大山番界四十五里，西至鹿耳门海五里，当年国姓爷收服东番岛就是走的鹿耳门。 北至嘉义县界四十里。本东番地，顺治十八年，国姓爷在此置天兴、万年二县，属承天府。 其子郑经升二县为州。康熙二十三年，废二州，改置台湾县为府治。 这府城的规模也不是县城可比。 雍正三年，建栅城，周十一里三百三十四步，门七。 乾隆元年，易七门以石，雉堞钉铁皮，楼护女墙。 五十三年，改筑土城，周二千五百二十丈，高一丈八尺；以西面滨海，按旧基收进一百五十余丈。 按照计划，各个大队完成了自己的作战计划之后，要向府城汇合，对那里形成包围之势。 与此同时，海军舰队也将从鹿耳门水道进入，完成海上封锁，让清军彻底失去退路。 不过在各支军队正在向这里急行军的时候，董良突然派人将他们叫停。 各支军队都在府城三十里外扎营候命。 在前往府城的道路上，一支“清军”正在狼狈奔逃。 王资雨坐在一个简易的肩與上，抬着肩與的是两个胳膊上满是刺青的大汉，这二人正是熊大和熊二。 而这些清军也是特战队员所办。 他们都是与王资雨一同回府城取投名状的。 王资雨的心中五味杂陈。 在涌泉寺的时候，那时还是他去招揽董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就成为董良的手下。 不过此时的董良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流窜海盗。 原来人家早就成为了东海上的一个庞大的势力。 虽然董良还没有将华族的事情对他详细讲来，但是他还是可以猜出一些事情。 如果没有自己的根基，董良是不可能养这么多的军队的。 接着他又思考了府城的事情。 府城之中除了他这个兵备道，还有知府、同知、通判，武官还有总兵，有八旗统领。 不过现在府城中已经没有什么兵马了，八旗肯定是在满城之中，守城的汉军只有不到千人。 王资雨对此了如指掌。 董良要是强攻的话，也能够打下这里。 只不过到时候这府城可能就跟嘉义县城一般残破不堪。 而董良是希望将这里当做华族的大后方来经营的。因此他不希望这里受到破坏。 现在破坏多少，他就要花费多少资源去修补。 “开城门，道台大人回来了。”一名“清军”在城门楼下大声喊道。 府城的四门紧闭，王资雨战败的消息已经有人传回来了。 这时候守城门的清军一看就知道回来的是一群残兵败将。 不过那坐在肩與上的王资雨是坐不得假的。 要说这城内的实权官员，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王资雨了，他们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吱嘎”一声，城门被打开。 王资雨与他身后的“清军”顺利地进城。 王资雨看起来非常狼狈，一进城就急匆匆地躲会自己的府邸。 城内的官员也都是消息灵通。 他们都在等着这位道台大人将如何处置当前的残局。 天塌下来的时候，总是由高个子顶着。 这个时候普通的官员更愿意做鸵鸟，随大流，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果然，当天夜晚，王资雨派人给城内的官员、实权人物送了请帖。 大家明白，王资雨是想要找人共商大事。 这种时候，谁也不会推脱不去的，如果不露面的话，其他人就会怀疑你是不是跟贼匪勾结。 哪怕是拖着病体，都要出现在道台府中。 府中，王资雨已经换了一身新的官服，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独臂的老人。 老人的一只胳膊半空着，宽大的衣袖中一把铁钩，若隐若现。 府中的下人自然不会管老爷的身后为何多了一个老人。 “孙总长，卑职的家人？” “王大人放心好了，元首亲自交代的事情，孙谋不敢怠慢。快船已经出发了，不消两天就能够到宁波府，绝对比岛上的消息传出去的要快。” “当初元首都可以从福州城将老夫给救出来，王大人区区几个家眷，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资雨自然知道董良有这个能力。 他问孙延平只是因为孙延平是那个执行的人。 按照满清官场的习惯，要是求人办事，不是说跟主官打好招呼就行的。 底下执行的各级官员，哪一个不要打点好关系啊，要不人家在执行的时候，随便在时间上帮你卡一下，这事儿到最后成不成还不一定。 他就是想要探探孙延平的口风，看看自己是否还要意思一下。 孙延平是个老江湖了，一听就知道王资雨的意思。 “王大人，以后要在我华族做事儿，一定要了解咱们元首的风格，咱们这位小爷，做事儿务实的很，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华族也正是用人之际，尤其是那种会做事儿，肯做事儿的人。” “王大人可知道周腾虎？其曾在林公麾下为幕，在福州投靠我家元首，其尤擅理财，一到华族就成了户部总长。” 孙延平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跟着董良前途无量。 老先生不在意自己在华族的地位，他是真心实意希望华族越来越好。 “多谢孙大人提点。”王资雨拱手一礼。 他是一个有野心、有官瘾的人，当然也有能力。 “王大人，走吧，咱们一起去会会这些府城官员。” 会客厅中的茶水已经准备好了，越是官职小的官员来的越早，他们站在会客厅中小声地相互寒暄着。 穿着素服的丫鬟下人将茶水送到每个人的手中。 “这么多人竟然被一群海匪打败，还有脸回来？”突然一个穿着红色布面甲的将军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他的嗓门很大，满脸的胡须，造型像是张飞，与周围的斯文格格不入。 有人远远对他行礼，但是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 来人正是满营副都统阿克巴。 在南方地区，汉官虽然不敢得罪满人，但是也很少有人倒贴，经过几百年发展，汉人对南方文官体系的把持越加的完善。 阿克巴的话非常粗鲁，大家也都只当没有听见。 他嫌弃汉军打的不好，那他自己干嘛不带着满营去剿匪啊。 王资雨等众人都到齐了之后才出现。 “诸位，华族大军已经完成了对我府城的合围，海面上，他们有庞大的舰队，都是洋人的那种大海船，咱们东番岛的水师在其面前不堪一击。” “地面上，有一支几千人，装备洋枪、洋炮的步兵正在从三面包围府城。我们这次谁都逃不走了。” 王资雨一上来说的话，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此时不是应该鼓舞一下已经跌落到谷底的士气吗？ 这位王大人怎么将大家的处境描述得如此不堪。 听起来倒像是劝降，还有他的称呼也有问题，没有称呼对方海匪、海盗或是贼寇，而是称呼对方为华族大军。 众人都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道台大人，似乎感到有些陌生。 “我们生而为人，到这世间走一遭，都是父母的恩赐，我相信，大家都不想死在这里，如果为了全民族大义而死也就罢了，但是为了满清鞑子朝廷而死，有意义吗？” “王资雨，你要造反？”阿克巴大喝一声，就要去抽腰间的佩刀。 “王某本是华族之人，如今带着诸位投靠华族，寻个活路，有何问题。” 就在这是，从会客厅的大门和小门涌入一群拿着手铳的“清军”。 原来这是鸿门宴。 () 第二二六章 收复全岛 “砰……”一声剧烈的枪响在会客厅内震得众人的耳膜轰鸣。 身材魁梧雄壮的阿克巴举着刀的手还没放下，身体就向后倒去。 “哐当”一声，他手中的大刀砸落在会客厅的石板上。 两名特战队士兵拉着他的胳膊将其拖了出去。 “大家不要惊慌。都坐吧。”王资雨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淡淡的对众人说道。 虽然现在只是二月份，但是这些官员一个个汗如雨下。 他们呆愣在当场，终于有人坐了下来，其他人也都机械地跟着坐了下来。 “我华族乃是汉人在东海创建，元首董良，圣人转世，目睹洋人对华族的欺凌，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不远万里，漂洋过海而来，掳掠我汉儿到海外为奴，满清朝廷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只会在洋人的坚船利炮面前出卖我华族汉民的利益，东南沿海现在处处是洋船耀武扬威，上海、宁波、福州、厦门、广州都成了洋人的交易口岸，沿海汉人商船却大量破产，沿海港口更是任由洋人进出。” “洋人杀汉人者，官府竟不敢过问，更有洋人四处建立教堂，劝人不尊祖宗，而敬奉洋人之祖。我元首深感痛心，我等皆为炎黄之后，华族历朝历代从未受到过如此羞辱，观这些洋人在海外之作为，长此以往，我华族有亡国灭种之危险，如今元首带着我等师洋人之技，传华夏之道统，再立华族，推翻满清，打倒西洋之列强，让我华族重新坐回那寰宇之巅。诸位可愿降？” 最后一句话，孙延平加重了语气，如同当头棒喝一般。 “如若愿意投靠华族，可以到本官这里登记自己的家庭住址，留下书信，不管多远，华族都会为大家接回家眷。如若不愿，那么本官也会送其一程，全了其可笑的忠义。” …… 与此同时，一队“清军”拿着王资雨的手令来到了府城的东门，很顺利地拿下了城门。 随后早已经趁夜潜伏到城外的护卫军从城门杀入。 会客厅内的博弈已经结束，只有三名官员冥顽不灵，被士兵带走，其他的人都留下了自己的家庭地址。 总兵刘勇即刻被特战队带到城内汉军军营，等到护卫军杀到的时候，刘勇临阵带兵投降。 城内汉军全部投降，但是满营虽然没了主将却不愿意投降。 护卫军只能对满营发起强攻。 “轰轰……”两枚火箭弹就将满营所在坊门给轰开。 台湾府城并没有专门的满城，所谓满城只是一座坊。有一道坊墙与府城分开，坊内居住的大都是满人之后。 那些满营清军倒是有些骨气，反倒冲了出来，向街道上的护卫军发动了反冲击。 当然，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弹雨。 虽然董良创立华族，并未强调自己的汉族身份，这是为了团结更多的华族民族，一同对抗西方列强的入侵。 但是这些满洲八旗军，或是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是满清的嫡系，或是心中发虚，认为汉人的义军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因此，他们在面对汉人义军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拼死一战。 太平军一路从江西杀到长江，一路上遇到的满兵几乎都被他们杀光，老弱妇孺都不留活口。 以至于，后来有一种说法。太平天国之后，清廷对南方地区的控制力减弱，是因为太平军将南方的八旗都给杀光了。 实际上，上次在福州的时候，董良就发现了，八旗的战斗力虽然下滑的厉害，但是他们的战斗意志还是很强的。 “砰……”随着最后一声枪响，冲锋的八旗兵全部倒下。 护卫军冲进了满城之中。 不过没有想象的屠杀发生。 虽然满清入关的时候杀了大量的老弱妇孺。但是华族护卫军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们只是将这些满人从房子中赶出来集中关押，清楚掉那些不稳定因素。 剩下的高雄县城，得到了王资雨的一句命令就开城投降。 除了噶玛兰之外，整个东番岛基本上解放。 董良却没有等到噶玛兰厅的消息。 阿福应该早就已经进入噶玛兰厅才对。 董良有些不放心，特意让郭有派出火箭艇到东番岛的东北部去查看情况。 同时还让康老八带领教导队与二大队从南部绕到东海岸，然后沿着东海岸北上，一边收服东岸各番社，一边北上与董兴福汇合。 其实这个时候董兴福已经带领一大队拿下噶玛兰厅。 这座噶玛兰城其实算不上什么城。而是在嘉庆十六年，栽九芎树为城。东西南北相距各一百八十丈，周五百四十丈，门四，有楼。 阿福在向导的带领下，从鸡笼出发，翻过鸡笼山，很快就到了噶玛兰城。 该厅通判名叫董瑾，与董良、董兴福同姓，巧的是，这人也是泉州府人。 整个噶玛兰厅虽然有人口十万，但是其中有六成以上是番人，只是这些番人已经跟汉人学习耕种，同样沿着浊水溪定居。 他们生活的村落称为社。 但是他们似乎并不欢迎护卫军的到来。 阿福将一大队驻守在噶玛兰城，按照董良的命令，他暂时不需要动，只要派人向南面探索就好了。 同时他还派人到鸡笼城通报消息。 但是意外却发生了。 前往鸡笼送消息的通讯员在翻山的过程中跌落山崖，消息没有传出。 阿福派到南面的探索队也出了事情，整整三个小队的士兵消失无影。 这样的事情，阿福从未遇到过。 他找来了董瑾，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寻求意见。 董瑾是主动投效华族的，这个人在噶玛兰厅为官多年，对这里颇为了解。 “董大人觉得如何？” “阿福队长，队员们南下探险走的是海边。先经过苏奥，雅美的头人白赫跟我的关系亲近，可问一下他们有没有见到过探索队，我觉得探索队大概率是在靠南边的南澳出事的，鲁凯人比较排外，其首领卡摩残暴，之前就有交易的商队被他们袭击。” 听了董瑾的建议，阿福赶紧带人前去打探，苏澳的雅美人告知噶玛兰派去的使者，他们见到过一支头戴绿头巾的汉人队伍向南而去，还跟他们交换了一些布匹。 但是据雅美人说南边的番人似乎在爆发战争，已经好久没有商队从南边来。 东番的番人不产布匹，一般都是用山货、猎物、皮革与汉人交换。 探索队为了一路上补给方便，因此带了一些方便携带的丝绸、布匹以在路上交换食物。 再往南面的排湾人与汉人的交流就更少了，连董瑾都对他们不大熟悉。 于是阿福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留下了炮兵和一个步兵中队，守护噶玛兰，配合工作组的工作。 然后他带上董瑾还有三个中队的步兵踏上了向南的道路。 一场环岛探索冒险之旅开始。 () 第二二七章 治番 东番岛的东部和西部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景象。 西部海岸平原宽广，地形舒缓，气候温和。 而中央山脉似乎并不眷顾东海岸，不仅仅将海岸平原积压成了狭窄的通道，距离海岸没多远就是崇山峻岭。 而且大山也无法帮助东边的百姓遮挡台风，这里还是地震的多发地带。 同样的，在民风上，西部已经被汉人开发拓垦几百年，当地的番人也早就跟汉人融合。 其中的大部分已经与汉人无异，甚至他们都用汉人的姓氏，学习汉人的文化。 但是东面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真正入编的也就只有一个噶玛兰厅。 其他地方，按照满清的惯例是属于番界，并未纳入官府的管制，自然也就无人对其进行教化。 董良却让阿福向南边的番界探索，他知道向南是可以到达台南，从而绕到台西的。 也就是说沿着整座岛应该有一条环线。 这条环线是之地理上的道路，而不是实际的道路。 阿福出发了，他的队伍有三百多人，携带了大量的物资，还有噶玛兰当地的番人做向导。 还没有到苏奥番社，海岸线就几乎要跟大山重合。 他们经过苏奥一路向南，尽量贴着海岸线前进，不过道路还是越加的险峻。 一山之隔的东边，董良已经搬进了府城之中。 他的手中拿着一首诗，嘴中反复地吟诵着：“遍履兰中地，番庄卅六多。依山茅盖屋，近水竹为窝。 众怪疑魑近，心顽奈石何。往来皆佩剑，出入总操戈。 酒醉欣摇舞，情欢乐笑歌。尊卑还可爱，男女实难讹。 八节无时序，三冬亦暖和。未能传五教，咸晓四维摩。” “我们华夏也从来不缺少开拓精神。” 董良感叹道。 他手中的这首诗，是前人萧竹所作的《兰中番俗》，描述了民番之间的动态交互和番社的生活场景。这首诗虽然不长，但是却像一篇游记般，包含了大量的信息。 “元首，其实这噶玛兰厅的设立，当初并非是朝廷的意思，而是民间的推动。朝廷在东番岛番界的治理上一直都比较保守，主要是担心治理番界会引起番人的不满，从而影响到已开发汉界的安全。到时候朝廷还大费周章，劳师远征。” 王资雨在一旁介绍道。他暂时还没有具体的差事，只能留在董良的身边参政议政。 董良这两天让他收集噶玛兰厅和番界治理的一些资料。 这些东西在府城文书存档中能够找到很多。 董良看向王资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先说这噶玛兰的设厅吧，从乾隆三十三年的林汉生到乾隆末年淡水人柯有成、何绘、赵隆盛、赖柯登资助漳州人吴沙，前后历经三十余年，噶玛兰的私垦始渐入佳境。” “这个漳州人吴沙久居三貂，与噶玛兰番社素有贸易交换。知道此处平原水源丰沛，利于耕种。嘉庆二年，吴沙唯恐私垦获罪赴淡水请给札招垦，淡水同知何茹莲予之，垦单之上仅有编号，而未注地名与土地四至。” “嘉庆四年，吴沙后人吴光裔等又以“苏长发”之名到福建布政使刘拭处请垦，淡水同知李明心以“蛤仔难远在淡水、三貂以外，距淡城五百里，深林密箐，叠嶂重峦，鸟道纡回，人迹罕至，三十六社生番性同枭獍，勿许便”相拒。吴沙之子吴光裔等虽数次请垦未果，但官方亦未驱逐申禁，仍由民间开垦如常。” “元首，其实吴沙垦殖噶玛兰与当地番社也做不到和平相处，从萧竹的诗中就能够看出，往来皆佩剑，出入总操戈。” 董良点头道：“炎黄之时，华族仅仅在黄河一隅之地生活，然而我们现在的华夏版图富源万里，自然不是用脚丈量出来的。披荆斩棘，用的是斧钺刀剑，所斩的又何止是荆棘啊。” 任何文明的扩张都不可能单一使用平和的方式，一定是文化输出、血统融合加上战争的综合推进。 “元首明见。姚莹曾言吴沙等纠众入山之初“与番日斗，彼此杀伤甚重”，故而雇请粤人为乡勇、筑土围以为守护便在情理之中，头围是汉人在噶玛兰建立的第一个开垦据点，也称“头城”。” “吴沙甚至假称是奉官令堵截海贼，特来“护番垦田足众粮而已，非有他也”。社番多顺其自然之性，“酒醉欣摇舞，情欢乐笑歌”，有尊卑，无时序观，亦不为“五教”“四维”所束缚。” “吴沙最终得以进垦，一是“番性愚，不事耕凿，间有耕者，用力苦而成功少，故视地步甚惜”;二是为吴沙所言携有官令蒙蔽，“疑信者半”“斗又屡败，以为汉人有神助”，后来“番社患痘，沙出方施药，全活甚众”。” 这样就没错，恩威并施，才是治番之道啊。 “王先生，如果，我以你为治番大使，授予全权，多久能够将全岛番社纳入治中。”董良突然开口问道，他也是刚刚想到怎么安置这个王资雨。 岛上汉地的行政工作，董良已经想好了。 将琉球诸岛合并建立琉球行政总署，其下从北到南，依次设立大隅行政公署，管理大隅群岛；冲绳行政公署，管理奄美群岛和冲绳群岛；八重山行政公署管理宫古列岛和八重山列岛。 那里依然由向邦担任总长，董良将从东番岛上派遣一部分汉官前去协助他治理地方。 东番岛的文教事业虽然不如内地，但是也不算落后。 台湾府有府学，各县都有县学，各县生员加在一起不下数百人，普通的学子更多。 另外还有海东书院、崇文书院、南湖书院、玉峰书院、白沙书院、明志书院共六家书院，皆有百年以上历史。 董良已经着手将投靠华族之官员，另外再从普通读书人中挑选一批组建一个培训班，然后将其充到各地行政公署中。 整个东番岛，他同样准备组建一个行政总署，名为东番行政总署，下设鸡笼、淡水、安平、凤山、嘉义、高雄、彰化等十六个行政公署。 改府城附郭为安平行政公署，为总署治所。 由刘峰良担任东番行政总署的总长，其下各公署由目前的工作组加上原本县衙的官吏一同临时负责行政工作。 华族的各部也将搬迁到这里。 其实淡水更加适合做岛上的行政中心，但是董良接下来要进攻漳州、泉州，将总部放在安平县在地理上更有优势。 王资雨显然没有想到董良会突然间授予他官职。 他这样的降官，一般都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任用。 董良竟然直接授予了他治理番民这样实权的职务。 这个治番大使不可能是个光杆司令，手下必然有一定数量的从员。 要处理一些应急的情况，他还有能够调动一些军队。 另外治番的话，钱粮肯定也是必不可少的。 “元首，如若元首能够放权属下，属下半年可以平番，让我商贾自由进出番地，三年可完全治番，收回所有土地，按照我华族模式，在番地推广生产大队模式。” 王资雨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在董良的面前绝对不能谦虚。 不过董良摇了摇头：“我只给你一年时间，就要在番地推广均田制。子玉，你要知道番地百姓实际上跟我们汉地百姓一样，他们都向往更好的生活，番社的土目同样压迫番民，你只要利用好这个矛盾，争取到普通番民的支持，瓦解掉他们原本的统治秩序，将番地纳入我们华族统治之下，其实不难。” 王资雨刚才想到的方式，还是垦殖加教化的老路子，并没有什么新意，他说的三年其实还是比较快的了。 但是董良这么一说，他的眼前似乎打开了一扇窗户。 () 第二二八章 视察府学 董良所说的方法的核心就是发动百姓斗争。 发动普通的番民去斗那些享有特权的土目。 打倒了土目阶层之后，那些番民依靠谁呢？ 他们自然只能依靠华族来保护他们。 华族的均田制，王资雨已经研究过，将土地掌握在国家的手中，这没有错，隋唐的强盛都来源于此，不过想要坚持下去很难。 现在满清人口众多，董良准备搞均田制其实很难。 国家控制土地，然后按照一定的制度分给百姓耕种。 这样的制度下，百姓只能依附于国家生存。因为只要国家还在延续，他们手中可以耕种的土地就能够得到保证。 即使是那些生活在深山中的生番，同样可以组建狩猎生产大队或者伐木生产大队。 人只要生存就必须要有一定的生产资料作为基础。 这种生产资料可以是耕地，也可以是山林或者猎场。 到时候，他们都将纳入到华族的生产体系之中。 到时候再辅助以文化的推广，很快这些番民就能够变成华族的一员。 “元首高明，属下有些理解，但是您所说的斗争策略实在高深，还请元首容属下再斟酌一下。”信息量太大，王资雨需要消化一下。 董良点头，这个王资雨说话做事越来越像华族的官员了。 他果然是一个聪敏人，适应的速度很快。 …… 董良并没有准备控制整个东番岛就停下来，这一次的战略目标是至少在沿海控制一府之地。这块地方，主要是为了吸引清军的火力。 这样护卫军才能够保证清廷不派兵渡海作战。 董良选择的地方是漳州。 首先漳州这里与泉州一样距离澎湖列岛很近，都有不少优良的港口，但是漳州处在福建和广东的交界处，处在福建的边角之地，不容易被清军包围，哪怕是清军两省会剿，两省军队之间的协同作战能力也不如一省。 其次，漳州没有什么洋人的势力。泉州有厦门鼓浪屿，又离福州较近，很容易就会受到洋人势力的干预。 而护卫军海军的实力现在与洋人之间的差距依然非常巨大，要是满清朝廷给予足够的好处，那些洋人真的可能会下血本来干预，到时候护卫军可能就会丢失制海权，登陆的军队将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郭有带着水师还有一个大队的陆军正在进攻澎湖列岛，有王资雨派人配合，拿下澎湖的问题不大。 大军进攻漳州还要等一段时间。 一方面，军队采用蛙跳战术，连续作战，着实比较辛苦，需要休整一段时间。 另一方面董良还要等各部的办事机构搬到安平城，让整个东番岛的政务走上正轨。 上午跟王资雨将番政理清楚，下午，董良准备视察府学，同时邀请了位于府城的海东、崇文、南湖三家书院山长和部分教谕、学员代表前来座谈，共商东番岛的教育大计。 吃过午饭，董良就带着赵烈文来到了府学。 “惠甫，说实话，我以前只去过县学，还从来没有去过府学这样的高等学府呢。”府学距离董良居住的都统衙门不远。 董良现在就住在原来满城内的都统衙门中，教导队和一部分护卫军也住在这里。 原本满城中的八旗家眷都被集中关押起来，不论老弱都将被迁移到琉球去接受劳动改造，他们以前不事生产，没有生存技能，确实有必要接收劳动改造，学习生存本领。 其实董良没有杀这些人已经算是仁慈了，就连那些满人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种基于历史原因的仇杀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意思。 那些生活在满城里的人很多都是汉军旗的，祖上也是汉人。 你说他们的祖先手上沾了汉人的鲜血，但是王朝更替，杀人者有何止是这些人。 在文化上，这些人也算是华夏的一部分。 不过不光是董良以及华族的官员，就连那些八旗自己都觉得董良对他们太过仁慈了。 这些人原本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在那些青壮自杀式地攻击护卫军，全都死光之后，老弱妇孺已经引颈待戮。 赵烈文知道董良是在跟自己打趣，他笑着回道：“元首，您虽然没进过府学，但是哪怕是翰林院的大学士都不一定有您脑子里装的学问多。” “惠甫，这可是我第一次听到你拍马屁啊，你到华族之后可是学坏了。” “不不，元首，我是近朱者赤…” “你想说的是下一句吧！” “四书五经我可背不出几句，到时候你可要帮我打圆场啊。”董良继续笑着说道。 “哈哈，元首，您今天过去，可没有人会来考您的学问。今天，您是主考官。” 两人说说笑笑，一会儿就到了府学门前。 一队教导队卫兵小跑着冲进了府学之中。 府学学正张远芳是本地人，大概五十岁，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颇为斯文。 此时他正带着府学训导，还有几家书院的山长等在门口。 见到董良过来，众人看了一眼，都难以掩饰眼中的惊讶神色。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还有董良身后的那些卫兵。 缓缓走来的董良和赵烈文更像是两个进院读书的学子。 “诸位快快请起！董良当不得诸位的大礼。”董良快步走上前去，扶起张远芳，并且招呼诸人起身。 “我华族已经废除跪拜之礼，大家都是炎黄之后，生而平等，天地亲师，自当跪拜，但是官员乃是为民服务之人，民为何要拜官？” 董良一上来就给众人上了一课。张远芳先是觉得董良非常的谦和，但是听他后面的说法，却又有些离经叛道。 此人到底是何出身？有人说他也曾在同安进学，算是读书人。也有人说，他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粗鲁嗜血的海盗。 现在看来，此人至少是个讲道理的人。 几天前，护卫军进城时的一幕幕还在张远芳的脑海中闪现。 他们确实做到了秋毫无犯，第二天护卫军打开府库为城内百姓发放粮盐。 府学什么都没有做，就领取了下个月的钱粮，一众教谕被拖欠的薪俸也全都补发齐全。 这与众人想象中的海盗入城完全不同。 与钱粮一同送来的还有几十套《告华族同胞书》。张远芳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合眼，就是为了将这套书看完。 其内容广杂，覆盖中外之历史沿革，西洋外邦之山川地理皆有涉猎。 其中关于文化文明之传承的观点最为引人深思。 众人起身没有说话，张远芳都已经交代好了，见到这位华族元首不要乱说话。 他们只是一群教书的。这华族要是以后做大也是要读书人治理天下。 要是败了，跟他们也没有关系，他们继续做自己的学问就好，他们这些人又不是守土之官。 总之，他们不巴结，也不得罪这个华族元首。 可是，读书人嘛，总有些人读着读着就将脾气给读得老大。 “元首，您声声说要延续华夏文明，继往圣之绝学，这会儿又随口就废除了跪拜之礼。敢问元首，没有跪拜之礼，民又何以惧官，民不惧官，官何以管之？”一个脸颊瘦削，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说道。 这人似乎是个普通教谕，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邋遢。 董良抬眼看去，脸上的笑容依然和煦，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样子。 () 第二二九章 史书是胜利者的清单 “赵国栋，不得无理。”张远芳低声喝到。 这个赵国栋在府学之中最是迂腐。 前几天，护卫军进城，此人还要拉着众人死节。结果没人搭理他，他自己要去寻死，可是被他那彪悍的番人老婆狠狠教训了一顿，就此作罢。 第二天，护卫军过来补发钱粮，他又屁颠屁颠回来教书了。 张远芳还以为此人回心转意了。 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又犯了糊涂。 “张学正，无妨，府学是做学问的地方，原本就可以畅所欲言，学问这种东西可是越辩越明朗。” 董良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示意众人跟着他一起走进府学。 “元首，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就是觉得元首的话有些矛盾。”赵国栋还补充了一句，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很快众人就进入了府学。 根据董良的安排，这次府学的生员，还有各个书院的学员代表有上百人参加了见面会。 见面的地点就放在一间大教室中，教室的四周开着窗户，四周的光线和鸟鸣之声一起传进教室之中。 古代的学堂没有后世那般恢宏大气，反倒是讲究与自然融为一体。 这与华夏传统文化吸受了道家思想有很重要的关系，做学问要遵从自然本心，以至于连学堂的建设也要顺乎于自然。 虽然汉以后独尊儒术，但是诸子百家，其实也没有消失，只是很多原本研究百家之学的人改换了门庭，成为了儒生，他们研究的学问也就变成了儒学的一不分。 汉以后，儒学博采诸子百家之长。 道家思想不仅仅在道教传承，同样在儒学中传承下来。 学堂的讲台是由竹木搭建的榻，比下面高处两尺的高度，榻上有蒲垫和矮桌，众人席地而坐。 下方的学生则是坐在椅子上，身前摆着课桌。 董良坐在了上首的位置，向下看去，上百学子，一目了然。 这些人中，年轻者与他的年龄相仿。 年长的看起来得有四十左右，大概也是屡试不第，在府学中混口饭吃。 见到董良和学正以及众位山长进来，各位学子也都很恭敬地起身行礼。 董良摆手示意大家做好。 上了讲台，董良感觉又回到了自己的主场。 “赵教谕，我们先来说说为何应该废除跪拜之礼：首先，我们的祖先发明跪拜之礼主要是表示对神明和祖先的尊重。后来被一些当权者不断篡改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 实际上行跪拜之礼不符合人之尊严。跪拜是一种对高于自己的权威或神明的表示尊敬的方式，但它也是一种自我屈辱和自我贬低的行为。我华族之人，都是炎黄之后，大家血统相同，有共同的祖先，应该受到平等的对待和尊重，不应该被迫屈服或自我贬低。 其次，行跪拜之礼在某些情况下可能导致身体上的伤害。长期行跪拜可能会导致膝盖和脚踝的疼痛，甚至可能导致关节疾病和骨髓损伤。这种行为也可能会导致身体上的其他问题，如头晕、呼吸困难和甚至影响心脏。 最后，行跪拜之礼可能会导致心理上的负担。试问有几人真心愿意对别人行行跪拜之礼呢？ 在大部分情况下跪拜都是一种强制行为，这可能会导致心理上的不适和压力。这种行为可能会对某些人的自尊心和自信心造成负面影响，并且可能会导致他们对社会和自己的身份感到不安。” “元首，您说的这些理由都没有问题，上古时期确实如此，但是民拜官，已经延续了几千年，您又如何去用不可考究的上古规矩，去反驳已经存在几千年的规矩。” 赵国栋似乎跟董良杠上了，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董良其实也就是在门口随口一说，毕竟没有几个人真的喜欢给别人下跪。 “赵先生看的历史，不一定就是真的历史，就如同这满清朝廷编写的明史，其内容就真实吗？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满清初年为何又弄出明史案，因为一部明史，弄得人头落地？” 下面的学子们，本就是一头雾水，原本以为这位所谓的华族元首过来不过是讲一通空话，看在其为府学以及各家书院送来经费的份儿上，就坐下来听其说说。 然而没想到，这人一进来就与书院中最死板的赵教谕辩论起来。 这辩论的内容还是关于跪拜之礼的。 照理说，作为一个上位者应该是要维护这一规矩才对。 现在却反了过来，需要跪拜的赵教谕成了维护者，那个华族的元首却成为了反对者。 众人乐得看这场好戏，只有学正张远芳担心董良说不过赵国栋，最后恼羞成怒，让府学断了供奉。 “史书是胜利者的清单，就像我董良现在控制了东番岛，那么我可以花钱组织一帮子人编写史书，自然是按照我的要求，然后我再在印刷作坊中刊印出来，让学院的学生都要读我编的史书，如此经过了几代人之后，大家是不是都觉得这些是真实的历史？” 董良的一段话，独辟蹊径，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历史是胜利者的清单。 是啊，虽然说起来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在座的都是读书人，大家并不笨，也有一定的见识。 “元首，您这是小看了读书人的骨气，不要忘了还有太史伯这样的人，他们宁愿去死也要用自己的笔将历史给记录下来。”赵国栋随手就又找到理由反驳董良。 太史伯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齐国时期，有一个大夫叫崔杼，他杀掉了自己的君主齐庄公，自己坐上了王位。 这时，作为史官的太史伯就按照事实真相记下了弑君夺位这四个字。崔杼自然不愿意，他让太史伯修改史料，将齐庄公改为病死，不管崔杼怎么说，太史伯坚决不改。 最后，崔杼就杀害了太史伯。按照当时的规矩，由太史伯的弟弟太史仲接任太史之职。但是他依然做出了与哥哥一样的选择，然后同样被杀。接下来是老三，太史一家坚持史家的原则。 直到老三被杀，老四接任太史，依然如此。崔杼这才放弃篡改历史的想法。 赵国栋以为，这次董良无话可说了，殊不知，他正好引出了董良接下来要说的话。 “是啊，读书人的骨气，赵教谕所说的太史伯是史家的风骨，那么我们再来说说满清读书人的风骨。众位觉得明清以来，读书人的风骨还有多少？是大明一朝的党争误国，还是大清一朝的奴颜婢膝？” 董良的话，一针见血，句句诛心，治重疾需要用猛药。 满清一朝对华夏最大的伤害就是其奴化政策。 正是这种奴化的政策，让原本充满血性的华族，在近代列强不断入侵之下，逆来顺受。 正是这种奴化的政策，让华族经历了百年屈辱。直到今天依然是余毒未尽，有些人依然在崇洋媚外，觉得西方的空气都是自由的。 甚至出卖自己民族的利益，以博取洋人的欢心。 () 第二三〇章 牧羊人的故事 “我想问一下诸位，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 众人还在回味董良刚才所说的话。 因此当董良提出了这个问题的时候，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反应得过来。 现场安静了一会儿，还是赵国栋打破了沉寂。 “自然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赵国栋似乎是无知者无畏。 今天现场就他的话最多，学正张远芳的风头都远不如他。 偏偏在这样的场合，众人也无法讲他什么。 “赵教谕说的好，不过不在点在上，现在的读书人读书是为了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说白了，大部分读书是想要通过科举取士，获得个一官半职。”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有没有人想到要为民请愿呢？在读书人的眼中只有帝王，而没有百姓，而帝王是读书人要跪拜的对象，试问你如何去忤逆那让你跪拜的对象呢？” “所以我说现在的读书人缺少骨气，有骨气的话，膝盖就不会软。” “元首，这么说的话，元首你自己今后又将如何自处？”赵国栋这次又讲到了点子上。 是啊，董良建立华族，难道他以后就不要做皇帝了吗？ 不过这种话，也就是愣头青赵国栋敢问出来。 “哈哈哈，这又回到了一开始，我们要讨论的问题，民不跪官，官何以管民。” “我已经说过，官员管理百姓不能依靠身份上居高临下，而是要依靠制度，依靠律法。官员的权力是由官府赋予，而官府的权力是从哪里来的呢？” “历朝历代，都说是上天赋予皇帝这样的权力，因此皇帝也被称为天子。” “但是，这皇帝换来换去，改朝换代，谋朝篡位，不知凡几。” “假如，真有上天意志存在，为何不管管这些谋朝篡位，改朝换代之人呢？”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种说法是靠不住的。” 董良今天已经提出了不少让人震惊的论述，但是这一波无疑是将众人的震惊推向了高潮。 “那么官员的权力究竟来自于哪里？我来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董良之所以不跟赵国栋生气，是因为赵国栋所说的话，与其说是顶撞自己，倒不如说是给自己做了一个现成的托儿。 要是没有他的一再反问，董良也没法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如此自然地引申出来。 “草原上生活着一群野羊，它们经常被狼群侵犯。有一天，一个猎人经过。这个猎人长着络腮胡子，眼睛炯炯有神，身上还背着一把巨弓。羊群中的一只领头的老羊突发奇想，去对那个猎人说：‘伟大的猎人，你能够保护我们免遭狼群的侵扰吗？’猎人说：‘我为什么要保护你们，我是一名猎人，必须不断寻找猎物，养活自己。’老羊一听，猎人说的没错。” “人家是要吃饭的啊。于是他说道：‘要不这样，你来管理我们，然后我们每隔一段时间会交一只羊给你吃，我们还可以让母羊帮您产羊奶，这样您也就不用四处流浪了。’猎人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儿，他正好也厌烦了四处流浪的生活。” “于是，这名猎人，成为了牧羊人，他负责保护羊群的安全，赶走袭扰的狼群。但是羊群也失去了大部分的自由，它们必须要听从牧羊人的安排，还要定期上交羊奶和羊肉，以满足牧羊人的需求。” “但是羊群却在牧羊人的照顾下不断地壮大，即使每隔几天就要给牧羊人杀掉一只羊，羊群的数量依然在增加。” “羊群中的几只老羊都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它们将羊群的管理权交给了牧羊人，虽然损失了一些自由，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是确实比以前安全多了。” 如果此时有人在现场直播的话，这样的场景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文化沙龙。 董良就是一个讲述社会契约论的主讲。 这个故事的内容非常简单，但是结合董良刚才所说的事情，那么这个故事就有些发人深省了。 董良还没有讲完。 “牧羊人在这种安逸的生活中渐渐失去了往日的锐气，他的身体因为缺少锻炼而变得肥胖，同时饭量也越来越大，原本他十天吃一只羊，现在五天就要吃一只，有时候他只吃肥嫩的后腿，将其他的地方都浪费掉。” “他白天的时候总是打瞌睡，晚上睡着了也失去了警觉。以至于狼群趁虚而入。” “终于有一天，羊群忍不住了，他们趁着夜晚从羊圈中逃走，去寻找一位新的猎人。而原本那位猎人因为肥胖无法打猎，又没有羊群提供食物，最终成为狼群的美餐……” 董良的故事终于讲完了。这些人要是还听不懂的话，那就白读这么多的书了。 “元首，您说的太好了，这个故事看似浅显，却将国家权力的来源讲得清清楚楚。”张远芳带着逢迎的笑容说道。 众人虽然不屑于像张远芳那样去拍董良的马屁，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董良说的非常有道理。 这个时候，张国栋又说话了：“元首，既然权力来源于百姓，那么官府管不好国家，百姓就能够造反，如此，国家岂不是乱套了啊。” “是的啊，因为读书人要是有志于治国，那么他真正在意的就应该是百姓的想法，咱们华族的百姓还是比较温顺的，只要不被逼急了，实在活不下去，谁又会造反呢？”董良道。 “我上面说了要想管好百姓，就要注重民生，让百姓有生计，能过活下去，这样即使不要他们屈膝下跪，也能够管理好他们。因为他们将权力交给你，就是让你通过管理来让他们过得更好，更安全。同时他们也放弃了一些自由，比如百姓不可以盗窃、抢劫、杀人，因为这些事情会侵犯到他人的权利，因此全都要受到管制。” “我华族现在接手了整个东番岛的统治，以后我们还将赶走满清朝廷，那是因为这个朝廷已经无法保护百姓的安全，他们跟那个猎人一样，越加的贪婪，越加的懒惰。” “而我华族就是一个新的猎人。我们要接手羊群，首先要做的就是能够保护他们，改善他们的生活。” “无论是发展工商业，还是实施均田制，都是为了这一目标，同时我们还要提升自己的能力，那些西洋的列强就像是羊群一般在周围伺机而动。” “他们不会愿意接手羊群的保护工作，他们只想，屠杀、奴役整个羊群。” “好，说的好。”这一次不光是张远芳，其他几位书院的山长，以及台下的学子也都纷纷叫号。 他们甚至忘记了董良推行的均田制伤害到了自己的利益。 今天的这场见面会，董良从废除下跪礼的问题，讲到了华族的读书人、百姓缺乏血性，延伸出读书人为何而读书，又讲到了政府权力的由来，用一个简单的故事阐述了社会契约论，批判了天赋权力的说法。 这就是华族建立的法理基础，也是华族未来能够跳出治乱循环的重要条件。 () 第二三一章 振华大学堂 哪怕是像赵国栋这样骄傲迂腐的人，此时也不得不对着董良高唱《征服》。 在这个讲台上，董良似乎来到了自己的主场，他的思维突然间变得更加的敏捷。 有了主场的加持，这些人哪里是董良的对手，董良已经准备好火力全开。 赵烈文全场没有说一句话，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今天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只要这些人不跟董良谈四书五经，谈诗词歌赋，那么他们就注定要失败，最终成为董良的众多追随者之一。 今天董良讲的《牧羊人》的故事，也让赵烈文眼前一亮，这似乎是阐明了几千年王朝更替的根本原因。 “我们华族政府也将成为牧羊人，但是我们不像之前的那些牧羊人一样，只追求权力，总想着摆脱约束。我们华族会跟羊群讲清楚，他们有什么样的权利，要承担什么样的义务。同时所有的羊群成员也都有监督牧羊人的权力。” 赵国栋再次打断了董良，不过态度比之前恭敬了很多。 “元首，您的故事中，那些羊群是知道自己有权利的。但是咱们的百姓，他们哪里知道这些，他们已经被这样统治了几千年，他们愚昧无知，人云亦云。没有人带着他们，他们哪里知道去反抗。” 赵国栋说的没错，自古以来，自发的农民起义似乎从没有成功过，王朝更替，也都是在那些贵族或者地主士绅的带领下才能成功。 当然了，明太祖是个例外，不过他所依靠的也是淮西豪强。 “赵先生说的对也不对，现在的百姓确实是没有文化，但是他们并不笨，至少他们活不下去的时候是知道反抗的。他们是容易被有心人煽动，但是他们也不是盲从的，如若不是生活陷入了绝境，又有谁能够煽动得了他们呢？” “更何况，这教化百姓不正是我们读书人的责任吗？” “在琉球，我们华族已经让所有的孩子都读上书，我董良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了，五年之内，哪怕是我护卫军消减军费，也要让东番岛的所有孩子开蒙读书，一个行政公署的蒙学没有建好之前，绝对不允许建造县衙。要是有一个孩子没有教室读书，那么官员也休想在县衙中办公。” “各地的县衙和官署全部优先改造为学堂。” 董良再次在众人的心头丢下了一颗炸弹。 在做的要么是搞教育的，要么是学生。 见到董良对教育这么重视，众人心中自然高兴。 “有元首这句话，咱们东番岛之教化大成，指日可待。”张远芳站起身来，郑重地向董良行了一个拱手礼。 整间大教室中山长、教谕、学子全都一起起身行礼。 董良也起身回礼。 现场那是一片和谐。 “元首，赵某刚才多有失礼，还请元首见谅。”就连执拗的赵国栋都当着众人的面向董良道歉。 从古至今，从来都没有一个上位者能够像你这样董良这样重视教育。 董良非常清楚，一个民族要发展，不是有几个知识渊博之人撑场子就可以的。 要想真正地崛起，就要提升全民的素质。 明治维新后的日本，虽然普通百姓的生活很苦，但是他们却推广了义务教育。 短短几十年后，那里竟然成了华族青年留学的主要目的地。 所以说，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 赵国栋犹豫了一下，终究牙一咬说道：“赵某有一个不情之请。” 董良看向他点了一下头。 “如果元首不嫌弃赵某这块石头又臭又硬，赵某愿意追随元首，做华族的太史伯。赵某会用自己的笔记录下元首您的一言一行，希望元首能够记住您今天说的话。” 众人都看向了赵国栋，有的人眼中露出了厌恶，有的人则是一脸的敬佩。 “这又有何难，赵先生愿意做的话，那我就聘请先生到侍从室工作，以后就随我左右。”董良非常干脆地说道。 “我华族可以接受百姓的监督，自然也会接受各位的监督，在我华族没有文字狱，也不会因言治罪，只要你不去诋毁诽谤。” 董良必须要拿出一个姿态。 这个赵国栋看似有些鲁莽，不过他刚才那毛遂自荐却是将时机把握得非常好。 见到董良就这样答应了下来，众人看向赵国栋的眼神又变成了羡慕嫉妒。 这可是相当于皇帝身边的起居注啊，这可是近臣啊。 这样的岗位虽然级别不高，似乎也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这可是能够名垂青史的职位啊。 以后有人翻看董良的历史，那么他赵国栋的名字必然会出现。 难怪众人会眼红呢。 这个赵国柱果然是个老六啊，看起来憨憨的，却是个心思玲珑之人。 大家都被他的外表给骗到了。 赵国柱这个人看人非常准。从董良第一次回答他的问题，他就大概摸清楚了董良的脾性。 因此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与董良争辩，将其他人的风头完全都给盖住了。 “哈哈，赵先生，你要做太史伯，可是要做好一辈子清贫的准备哦，元首府书记官的级别可不高。” “元首高风亮节，赵某能有一日三餐裹腹便可，纵有广厦千间，我有方圆之地容身便可。”赵国柱拱手道。 “在座的众人都是我东番岛上读书人的楷模，我希望诸位能够记住我今天的话，为百姓的福祉而读书，为华族的崛起而读书。” 为百姓之福祉而读书，为华族之崛起而读书！这句话今后必将出现在众多学堂的照壁上。 “张学正，我准备以府学和府城的各家书院为基础，组建一所大学堂，名字就叫振华大学堂，学堂首批学员规模一千人。” “这件事情由张学正总负责，各位山长从旁协助。校址的选择，学生的招录，你们商量着来，需要多少钱，你们做出预算，由我来出。” 董良其实到现在才说到正事儿上。 不过他事先并没有跟这些人通过气。 当然了，这些人心中都是一千个同意。 就说府学，原本的生员数量只有两位数，府城附近的书院，更是小而精。 他们也想做大，但是没有钱啊。很多书院都是靠着几个大户的接济勉强维持，还要收几个大户人家的孩子。 这些大户人家的熊孩子大都是一些纨绔，将书院的风气都给带坏了。 “元首，一千人，这么多，这经费可能要耗费巨大。” “这个张大人放心，钱不是问题，我们的书院不仅仅不收学费，还提供免费食宿，至于教谕的薪俸，按照官员的标准发放。”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元首请讲。”张远芳赶紧接道，现在不要说一个要求，就是一百个要求都行。 一千生员，这怕是比国子监还要大了。 () 第二三二章 澎湖的消息 张远芳因为对未来的极度憧憬，而变得兴奋起来，甚至就连他黝黑发皱的脸颊都变得黝黑起来。 钱不是问题，这句话从董良的嘴中说出来容易，但是听到张远芳的耳中却非常的舒适。 这个时代的学校，包括此时欧洲的那些大学都极度缺乏经费的保障。 战乱不断，让各个国家将主要的资源都投入到了军队的建设之中，各国在教育上的投入都少的可怜。 在欧洲，那些学校的主要经费来源于贵族和资本家的捐助，能否得到捐助看的是运气，这样的经费来源是没有任何保障的。 在满清，除了府学县学之外，一般的书院也是靠捐助度日。 现在董良统一将其纳入到官学提供保障，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最开心的还是那些私人书院的学生，他们一下子成为了官学的生员，能够享受到免费读书的待遇。 一千名生员，这怕是要将东番岛所有的年轻读书人都囊括进去了。 既然是见面会，董良自然也要倾听他们的声音。 不过问题基本上都被赵国栋提完了，其他的人只能说一些歌功颂德的逢迎话。 董良还与张远芳制定了一个培养计划。 《告华族同胞书》将要纳入新学堂的教学课程。 同时新学堂还要加入一些新的内容，比如算数和科学。 董良将物理、化学、生物知识统一纳入到科学课中，作为新学堂学生的必修课程。 同时他也跟那些读书人说明，以后华族的读书人不仅仅可以去做官，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将去做教师。 甚至有人要去做研究，做工程师。 而华族政府会将这些岗位统一纳入到官员的管理体系中。 即使你去做教师，同样有品级，也有可能成为官员。 这相当于是打破了不同职业之间的壁垒，让读书人有更多而选择。 不过董良的时间比较紧张，华族政府现在极度缺乏官员。 张远芳对整个东番岛上的读书人情况了如指掌。 他建议董良不如在东番岛上组织一场恩科考试。 董良更喜欢称其为官员选拔考试，但是张远芳等人的意思是依然叫科举考试。 只要修改考试的内容即可。 董良想想也是，科举科举，科学举士，这个名字其实不错。 一开始的科举也并非是八股。只要以后将科举考试的内容向策论、数学、科学、国学等方面转化就好。 后世公务员考试的行政能力测试，就相当于是数学、科学和国学的集合，申论就是策论。 另外对于一些专门的岗位比如说裁判官，可以加考律法。 说到这里，董良突然想起，自己的华族法典还没有编纂好呢。 之前在琉球的时候，华族的体量小，没有关系，但是现在华族幅员千里，臣民百万，没有一套律法，如何管理？ 于是董良让张远芳先推荐三十名年龄稍大，有一定社会阅历的生员，进入元首府工作，董良准备在身边搞一个速成班。 给自己整点趁手之人使用。 另外立即在整个华族开一次恩科，录取两百名后备官员。 这些人不会立即参加工作，而是要接手为期半年的培训，然后到一些基层的政府部门去实习半年，才会获得正式的任命。 今天的碰面，干货满满，那些书院和读书人都收获颇丰。 张远芳这个人学问如何，董良不清楚，这人也没有太多读书人的风骨。 但是他的办事能力确实很强。 董良交代他的事情，他都一一记下。 立马就进入了自己作为振华大学堂大祭酒的角色。 董良回到自己的府邸没多久，张国栋就屁颠屁颠地搬了过来，甚至还将自己的铺盖都带了过来。 按照他的说法，作为起居郎就要一直跟在元首的身边。 董良之前随口答应，没想到赵国栋这么认真。 这个角色完全可以由杨瑛瑛代替嘛。 他想到以后有一个中年油腻大叔，天天跟在自己身边公然窥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就感到有些瘆得慌。 当然了，谁叫他想要千金买马骨呢。 “惠甫，有没有阿福的消息？” 赵烈文回道府邸就开始整理一天积攒的消息，这会儿拿着材料走了过来。 董良最关心的还是董兴福那边的消息。 “元首，阿福队长是自2月7日离开噶玛兰厅南下的，据说是有一支探索队失踪了。我们前面之所以没有得到消息，是因为从噶玛兰到鸡笼的通讯员在翻越山路的时候失踪了，后来鸡笼见过了联络时间，就反向派出联络员。这才带回了消息。” 原来如此，台东的道路确实是一个问题。 董良知道在后世是有一条环岛铁路的。 要想强化对东番岛的统治，修建一条环岛道路刻不容缓。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构建基层的统治政权和土地改革才是当前工作的重心。 “这样，让林本给鸡笼和噶玛兰优先送去一批装备，然后再从八重山守备队挑选两百名战士到噶玛兰去。” 噶玛兰厅虽然人口不少，但是多以番人为主。 这些番人在土地改革之后，同样拥护华族的统治，但是董良必须要平衡当地守备队的汉番比例。 这无关信任与否，主要是避免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澎湖厅那边怎么样？” 目前还在进行的战事就是海军对澎湖厅的进攻。 控制东番岛必然不能放过澎湖厅，接下来护卫军想要对漳州进行攻略，也离不开澎湖列岛作为海上的中转站。 澎湖列岛是东番岛的第一大离岛，地理位置上，其地处台湾海峡的东南部，东距东番岛最近处嘉义县东石乡44千米，西距离福建省最近处福建晋～江围头140千米，有“东南锁匙”的称号。 古语道：欲取台湾，先夺澎湖。澎湖列岛，为台湾海峡咽喉，台湾本岛门户，历来是东南海域的兵家必争之地。 无论是郑成功抗击荷兰人收复台湾，还是康??皇帝命施琅率福建水师统一台湾，打下澎湖都是第一步。 同样的，护卫军想要反击满清，也必然要先控制澎湖。 雍正五年，应闽浙总督高其倬之请，在原附属于台湾县之澎湖设立澎湖厅隶属与台湾府管辖。 郭有进攻这里主要的对手是台湾海防营的一千多水师。 之前，台湾府海防营已经在府城之战被护卫军消灭大半。 在澎湖这里驻扎的这支海防营得以幸免。 不过整个东番岛被攻占的消息已经被传到了这里。 郭有以为进攻澎湖湾将是一场硬仗。 因为澎湖湾位于澎湖、白沙、渔翁三岛的包夹之下，清军的港口位于澎湖岛上的马公港。 这里的水况复杂，护卫军的大船在这里活动困难。 为此，郭有专门集中了一批老船把式随船行动。 不过当他们到达澎湖之后，却发现这里并非是他想象的那样。 () 第二三三章 搬家 “元首，澎湖的守军全都跑了，还将厅城马公给洗劫了。”赵烈文有些气愤地说道。 清军毕竟是官军，未战而逃已经就够丢人的了，竟然还跟强盗一般洗劫百姓。 董良没说什么，这样的事情，清军不是第一次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结果澎湖一战，郭有根本就没有开一枪一炮，护卫军上岸之后，主要做的事情就是安抚接济百姓。 郭有让动作组登岸，将船上的物资拿出一部分接济岸上的澎湖百姓。 此举让华族深得澎湖民心。 董良却没有因此高兴。 清军海防营撤离澎湖之后，护卫军占领东番岛的消息也必将传到总督衙门。 董良对漳州的行动必须要尽快实行了。 要是不对漳州动手，到时候清军就可能会渡海而来，到时候东番岛的发展就将被打断。 一大队在台东执行任务，二大队也从台南绕到台东去了。 东部的番人问题也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现在董良手头能够动用的兵力只有两个大队。 这两个大队还要等地方上的守备队建好了之后，才能够开展行动。 漳州毕竟是满清一个府，当地又刚刚镇压了小刀会起义，守备的力量不会太弱。 “惠甫，你觉得我们要拿下漳州，需要多少兵力？”董良对站在办公桌前的赵烈文问道。 “元首，漳州的守备力量不会弱于东番岛。” 同样是一个府，东番岛的面积大得多了，清军的兵力分散，反而容易各个击破。 而漳州的清军则比较集中，而且清庭可以从龙岩和泉州，甚至是潮州调兵支援， 护卫军不仅仅要攻打下那里，同时还要能够守住那里。 “呵呵，你这等于没说。看样子，还是要请平叔跑一趟了。” 既然在兵力上不足，那么就要找朋友了。虽然小刀会起义被镇压了。 但是南方的抗清力量依然还在，清廷的倒行逆施一天不结束，抗清力量就会层出不穷。 他们就像是草原上的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不能就这样，让清廷闲着，传令给郭有，让舰队在澎湖休整好之后，立即启程北上，去福州附近的沿海袭扰作战，正好东番岛的发展还需要人力，这次袭扰，以迁移人口为主，让运输队配合他们。同时传令给卓一清，他们的私掠舰队也可以动起来了，火箭艇都已经配属给他们了。” 董良其实是在声东击西，将袭扰的主要方向放在福建北部以及浙江沿海。 这样能够将王懿德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为他后面攻略漳州创造条件。 “林本和弢甫他们什么时候到啊？”董良叹了一口气，他一个人在这里都已经有些分身乏术了。 “元首，您的命令这会儿估计才到潜龙城，他们的工作总要交接一下，再加上陆上的时间，怎么着也要十天半个月吧。” …… 潜龙城中，此时一片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刘峰良觉得占领东番岛这样的大胜，必然要庆祝一下。 他跟着董良这么长时间，深刻地领悟到宣传的重要性。 老百姓并非都是愚昧无知的。 他们听到了好的消息，做起事情来也会更加地有干劲儿，同时对华族的拥护之心也会加强。 按照董良的说法，这就叫做主人翁心态。 怎么样让他们觉得自己像是华族的主人，首先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华族发生的事情。 上原别墅的元首府中。 杨瑛瑛正在收拾东西，尤其是董良的那些手稿和书籍，装了好几大箱子。 董良专门给她写了一封信，他告知杨瑛瑛，以后他们可能都不会在西表岛常住，这里毕竟还是有一些偏僻。 上原别墅今后将作为八重山学堂的校舍。只有董良的卧室和书房会留给董良。 “大嫂，你跟二哥都搬走了，我们怎么办？”娇娇也在帮杨瑛瑛一起整理东西。 不过这个姑娘做事情一点没有姑娘家的细心。 杨瑛瑛倒是希望她到一边看着，尽帮倒忙了。 杨瑛瑛穿着长裙，腰间束着玉带，弯腰的一瞬间，裙摆勾勒出迷人的曲线。 她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汗珠。 娇娇拿了一块手帕帮她擦了擦。 “娇娇，少年班会暂时搬到安平城，你其实可以跟着一起去的。不过你二哥担心母亲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希望你能够留下来陪陪她老人家。” “唉，母亲非要等着稻子熟了之后再走，咱们家现在又不缺粮食吃。”娇娇叹了一口气。 杨瑛瑛的眉头皱了皱：“娇娇，这种话绝对不能到外面去说，你二兄是华族的元首，他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咱们千万不要有享乐的思想，那样会给你二兄带来负面的影响。阿母坚持自己种田，也是在帮你二兄。现在咱们华族的百姓都拥护你二兄，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二兄一心为了华族未来着想，身居高位，而不享受特权。只要你二兄一直如此，咱么华族的官员，谁又敢去欺负百姓呢。” “大嫂，我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阿母要是一直在这里种地，咱们一家岂不是永远都没办法团聚了嘛。”娇娇已经习惯大嫂对自己说教。 董良不在的时候，杨瑛瑛会负责照看少年班。 整个少年班一共几十个少年，他们都算是董良的弟子。 接受的是华族最好的教育。 董良准备再带一段时间，就将他们这批人以琉球国的名义送到欧洲去留学，让他们增长一些见识，同时也能够进行更加专业化的深入学习。 除了机械制造之外，董良在其他学科上只能够给他们最基础的教育。 向邦代表琉球国已经与七八个国家签订了通商条约，其中就有派遣琉球留学生的条款。 “娇娇，我已经跟阿母说好了，这季稻子收好了之后，她肯定会回安平城，左右也就是晚上一两个月而已。” 杨瑛瑛安慰娇娇道。 其实她的心中也很着急。以前都是她在上原别墅等着董良回来。 她已经习惯了那种等待的感觉。 但是这次换成了她去奔赴董良。 这让她的感觉与以往完全不同。 此时她恨不得立即将行礼收拾好，然后乘坐第一波船队出发。 这次是华族大搬家，运输队分成了几批，除了官员之外，还有一些工坊也要跟着搬迁。 比如说兵工厂和钢铁厂就要搬迁一部分到鸡笼去，因为那里有优质的煤矿。 可惜的是，东番岛上并没有大型铁矿存在，这里最多的是金矿和铜矿还有玉石。 华族的钢铁厂依然要购进生铁作为冶炼的原材料。 潜龙城中，周腾虎拖着疲倦回到家中，董良在前方打仗，他这个户部总长是后方最忙碌的。 他要保证前线需要的物资，一天天要盯着仓库、工坊还有运输船队。 确保前方的需求能够得到满足。 “老爷，咱们这才来了几天啊，又要走了？” “夫人，你要习惯，这是好事情，咱们华族的发展速度快，你相公这个总长才越加的实至名归。也许用不了几年，咱们就要搬回江南的老家去了。” () 第二三四章 华族的财政 赵氏不是一般的女子，他明白丈夫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仅仅是搬家，并非是颠沛流离。 事实上，赵氏在投奔丈夫之时就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不过，华族的情况比她想象得要好的多了。 总比那些到处流窜的农民军要强的多。 华族是有自己的稳定的地盘的。有恒产者有恒心，这里的百姓对华族的支持是异常坚定的。 这一点不是流窜作战的农民军可以相提并论的。 赵氏刚刚在岛上安顿好，就被安排了一个蒙学教师的岗位。 在华族这里无论是男女基本上都没有人闲在家中。 男人就不说了，女人也要么种田，要么去纺织厂、食品厂、成衣厂等工厂中上班。 正是因为如此，华族爆发出了极高的生产效率。 赵氏这种有文化的女子在这里就是稀缺人才。 到了学堂她才知道，华族竟然让所有的孩子都开蒙读书。 虽然仅仅三年的蒙学教育是强制性的。 但是这在赵氏看来已经是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这是要天下大同啊。 赵氏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她毕竟是比较传统的女性。 但是在丈夫的鼓励之下，她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岛上简陋的蒙学课堂。 华族的蒙学有固定的教材，国学、数学加上科学，三门课程一共三册。由易到难。 学完了这九本书之后，学生们至少能够做到基本的读写，也能够对这个世界有一个基本的了解。 赵氏虽然读过书，但是这教材上的一些内容，她也不知道，为此她还摸索了一段时间，甚至向自己的丈夫请教。 赵氏长的温婉大方，她自己就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因此一走进教室就获得了孩子的喜爱。 她发现这学堂中竟然还有女生？ 原来华族的义务教育包括女孩子。 正好周腾虎的小女儿妞妞也到了开蒙的年龄，赵氏每天上课、带娃两不误。 她现在的生活非常的充实，每天早上等周腾虎去工作，她将家中收拾好，然后带着闺女去学堂。 下午早早就放学回来，准备晚饭。 老大周如龙和老二周如麟被送进了少年班。 这也就周腾虎是董良的心腹，要不然周家二子可没那么容易插班进入少年班。 华族之人都明白，少年班是董良培养未来心腹的地方。 现在丈夫突然说要搬家，赵氏还真有些舍不得。 “夫君，我走之后，蒙学的孩子怎么办？”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赵氏真的有些舍不得那些孩子。 “放心吧，娘子，元首收复了整个东番岛，那里有的是读书人，会有人来接替你的工作的，更何况咱们去了安平城，那里也会兴建蒙学，到时候你想的话还可以继续做教师，咱们的妞妞也能够继续读书。” “夫君，你说元首建那么多的蒙学，这得要花费多少钱啊。” “哈哈，娘子，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这是为夫的事情，反正咱们这位元首的生财之道很多，至少养得起这些蒙学。”周腾虎哈哈笑道。 他这些天研究了东番岛的赋税。在满清控制下，整个东番岛的田税加上丁税有将近六百万两白银。 华族不跟普通的百姓收取银子。 因为百姓用银纳税，还要经过商人的二次盘剥。 在华族治下，生产队需要上交的只有实物。 农业生产大队上交粮食，渔业生产大队上交鱼获。 普通的工人则无需纳税，因为他们已经在劳动过程中接受了一次剥削。 这层剩余价值就是他们上交给华族的税收。 不过华族完善了商业税收和关税，这是他们货币税收的主要来源。 同时，华族有大量自己的产业，普通民众不需要缴纳货币税，但是他们只能从华族开办的供销社中购买生活必需品以及生产工具，他们手中的货币又会继续流转到华族政府的手中。 同时，华族还会给自己掌控的工厂工人发放代金券，尽可能地引领他们消费，而不是将货币存在家中。 这些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董良设计了一个框架，在周腾虎的运作下，逐渐地完善了起来。 只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华族的财政状况只会越来越好。 最近传来了不少有关东番岛的材料。 周腾虎已经开始规划岛上的财政版图。 整个东番岛上的耕地至少有上千万亩。足够养活现有的华族百姓。 不过周腾虎还是准备扩大甘蔗的种植面积，粮食只要够吃就行，岛上必须有一定的产业，要不然，华族就没有途经赚取白银。 总不能一直靠着董良去抢满清的官府和端海盗的老巢来补贴财政。 岛上的金矿必须要掌握在华族政府手中，樟脑产业也可以扶持一下。 虽然他不是商部的总长，但是关系到财源的事情，周腾虎都要考虑。 况且，现在陈得利主要负责的是对外的商贸往来，他要布置琉球馆，根本就没有精力去规划华族的商业版图。 林本又是一个只会埋头干活的，让他去带人干活还行，长远规划这样的事情，他做不来。 “夫君，搬家很急，但是你也要注意休息啊，你看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赵氏关心地说道。 “夫人放心，忙完了这一阵子，为夫定好好休息，听说东番岛的景色优美，环境宜人，到时候带你与娇娇一起出游。” 周腾虎见闺女不在，轻轻将赵氏揽在怀中，夫妻俩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恩爱。 赵氏自从出去做蒙学老师之后，身上的气质大变，比以前更加的高贵典雅。这让周腾虎找回了新婚时的感觉。 …… 东海渔山岛，卓一清正站在山顶上眺望着海面上的舰队。 二十五艘火箭艇已经交付给私掠舰队使用，另外，他们还有十几艘大型梭船。 这段时间，私掠舰队又出击了几次，缴获了一些满清水师的官船，就连定海水师都不敢出港。 另外，卓一清按照海盗图志，由近及远，收服了一批海盗，这让他们的队伍再次壮大。 董良离开的时候，给卓一清留下了不到一千名青壮。 但是短短时间内，卓一清就将私掠舰队的人数扩充到了两千人，直接翻了一倍。 这还是他们将那些老弱全都定期送到琉球去安置。 现在她的手下全部都是战斗人员。 作为来去如风的私掠舰队，没有老弱的负担，当然更好。 而且这些人的家人都在华族后方，他们的忠诚度也能够提升。 那些家眷虽然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但是实际上也算是人质。 海面上，私掠舰队正在进行竞速比赛，绕岛一周，看谁最先到达出发时的原点。 这样的比赛能够训练船员们操船的本领。 火箭艇的速度很快，但是也要建立在正确的操作基础之上。 董良按照约定留下了一些教官，但是说难听些，这些教官自己也都还是新手。 因此私掠舰队还需要不断地训练，他们距离一支成熟的私掠舰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大当家的，咱们什么时候北上开辟根据地啊？天天老这么训练，弟兄们的士气会降低的。”曾泰凑了过来。 “曾泰，我说过多少次了，叫我指挥使，我们也不再是海盗了，下次再给我听到这样叫法，就送你去西表岛好好深造。元首说他准备在那霸开一座船政学堂，给了咱们二十个名额，我看要不就算你一个吧。” “别啊，卓指挥使，我还是适合带队行动，去那里还要学习洋文。” 曾泰赶紧求饶，在海上带领船队行动，不仅仅自在，还很刺激。 他这样的大老粗最怕的就是读书。 【作者题外话】：读者大大们，动动手，看看今日的银钱投了吗？ () 第二三五章 诡异的番社 那霸船政学堂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很快就要开班了。 荷兰人从长崎和巴达维亚抽调了一些人充当教习，英国人不想荷兰人在琉球的势力一家独大，因此也掺和进来，派遣了一些教习。 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通过教习影响琉球的海军军官，从而在琉球海军成军之后，提升自己在琉球的影响力。 卓一清见识过了护卫军的强大之后，对自己手下的这帮子的人越看越不顺眼。 因此一直在往死里训练这些人，偏偏她的威望极高，那些人又不敢发牢骚。 拥有一个女上司就是这样一点不好，哪怕是自己坚持不住了也不能对上司喊自己“不行了”。 卓一清复出的消息很快就在东海海盗中传开。 同时卓一清还放出风声，渔山岛会收留活不下去的海盗。 现在几乎每天都有海盗驾驶着自己的破船前来投靠卓一清。 要是黑胡子传出这样的消息，一定没有人信。 但是卓一清在东海海盗中的名声极好，她从来不欺凌弱小。 卓一清对每一个投靠者都会好生安置。 从其中挑选出青壮补充进私掠舰队，然后将老弱集中，登岛补给船来了之后就带回琉球安置。 “指挥使，元首来信了。”绿珠纤瘦的身形出现在山坡上，她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向卓一清的身边走来。 “指挥使，元首已经拿下东番岛了。这是元首的信，您看看。” 卓一清赶紧接过信。 她没有想到董良这么快就将东番岛拿了下来。 那可是东海第一大岛啊。 护卫军果然厉害。 这样的话，华族基本上就掌控了整个东海。 卓一清拆开信封，里面是元首府的命令，并非是董良的亲笔信，这让她有些失望。 董良在信中让她在练兵之余对浙江沿海进行袭扰，要让浙江的官府紧张慌乱起来。 这样的任务对私掠舰队来说并不困难。 没有具体的目标，只要制造混乱，那么卓一清指挥的自由度很高。 他们海盗原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捣乱。 …… 此时的阿福却遇到了麻烦。 从苏奥向南，海岸线边的平地变得异常的狭窄。 大山在这里相互拥挤，仿佛是要掉入海中。 有些地方的海岸线干脆就是一道笔直的山壁。 一大队的三百多名战士不得不走起了山路。 路上非常安静，只有远处传来野兽的叫声。 “二爷，这里以前从来没人来吗？为何如此蛮荒。”阿福有些担忧，在带队作战的时候，他的嗅觉非常的灵敏。 他口中的二爷就是噶玛兰厅的通判董瑾。 两人通了辈份，董瑾的备份比董良还要高一辈，阿福要喊他爷爷，因为董瑾排行老二，因此阿福喊他二爷。 “你看看这个地方连一寸平地都没有，汉民谁愿意来？没有汉民开发，光靠番人岂不就是蛮荒之地。”董瑾道。 他自己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当初到噶玛兰厅做官的时候，他觉得噶玛兰厅就已经算是蛮荒之地了。 苏澳向南的地方就连噶玛兰的番民都不来。 虽然都是番民，但是他们自己也是分成好几个部族的，相互之间不要说习惯，就是很多人连语言都不通。 什么赛夏族、鲁凯族、雅美族、布农族、排湾族。 他们现在去的东南部沿海山地，主要生活着鲁凯族、雅美族和排湾族。 一大队在山中已经走了四天，也不知道向南行进了多少，按照阿福的经验，他们前进的距离不会超过一百里。因为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在山中绕圈圈。 不是他们迷失了方向，而是如果不绕路，那山峰太过险要，根本就是无法翻越。 另外阿福行进的速度也很慢，他一边行进，一边用自己学习的绘图知识，将行进的路线绘制成地图。 因此阿福是知道自己行进的轨迹的。 “大队长，快来看，这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一名探路的士兵跑过来报告道。 阿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不担心遇到敌人，只怕一直都遇不到人，那样的感觉真难受。 这几天，他们除了在苏澳番社停留了一下，与当地而番人交换了一些物资，其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人。 按照向导的说法，他们应该还有五天的路程才能够到达南澳番社。 苏澳番社和南澳番社都是专门进行贸易的番社。 生活在西边大山中的番人都会到这里交易汉人的盐巴和布匹，所以这两个番社的名字才会被人知道。 阿福带着队伍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处村社。 这是一处典型的番人村落，大概有十几栋房子，不过现在那些房子都已经被烧毁了。 很多房子只剩下插在地上的四根柱子。 番人的房子一般都是那种离开地面的吊脚屋。 先在地上立几根粗壮的柱子，然后悬空搭建支架，用原木捆绑出地板，接着捆扎围墙和屋顶。 “二爷，您怎么看？” 阿福问董瑾道，董瑾毕竟是个文官，而且又在台东为官多年，现在俨然是一大队的军师。 “阿福，这应该是一个比较小的番人村社，只有不到百人，应该是以打猎为生，你看这周围并未有耕地，随处可见兽骨，似乎有些不对劲。还有，这里没有人的尸骨，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似乎是村民自己烧毁了房屋，然后撤走了。” 阿福心中的疑惑越发的浓重，一路上的商贾不见了，现在就连这个村落都不见了。 这里似乎发生了一场神秘而诡异的事件。 阿福向前方的山林看去，在大山和树冠的遮挡之下，远处是一片浓郁的漆黑，在这漆黑之中，是未知的危险。 自从他们在八重山起兵，阿福的每一次任务都是董良为他指明了方向，那样的仗打起来非常的爽利。 但是这一次，他完全是自己独自领兵，他甚至不知道董良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想要短时间内联系到董良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阿福，这台东的番民彪悍，有的番社甚至还保留着猎头的恶俗。汉民的脚步只到噶玛兰，现在我们脚下的地方完全都是未开化之地。万事都要小心啊。”董瑾有些担忧地说道。 阿福自然也知道，在这样的山林中，他们使用的火枪都会大打折扣。 要是被番人伏击必然损伤惨重。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说。元首交代的任务是打通台东南北道路，我们现在已经走了一半了，不能就这样放弃，再说了，还有几十名弟兄下落不明。咱们护卫军从来不放弃一名兄弟。”阿福坚定地说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护卫军有自己的骄傲。 () 第二三六章 生番反抗军 夜色降临，一大队的将士在村社的周围点上了篝火。 那些用巨大原木搭建的火堆可以燃烧一整个晚上。 士兵们用蚊帐搭建起了帐篷。护卫军的帐篷大都是蚊帐做成，其实就是空隙较大一些的麻布。 琉球岛上不产棉花，但是麻的产量很高。原本岛上琉球人用其制作渔网和衣服。 董良来了之后，制造了先进的纺麻机器，让他们产的麻线更加的细密。 为了预防疟疾，董良又做了纺织机，让岛上的妇女用来纺布和制作蚊帐。 东番岛与八重山群岛差不多，都地处亚热带，基本上没有冬季。 士兵们野外露营只要防蚊虫就好。 用蚊帐做帐篷还可以通风，夜晚的时候不会闷热。 如果嫌冷的话，晚上裹一张毯子就足够了。 现在周围的情况这么诡异，阿福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除了在营地的外围围上一圈篝火之外，他让所有的士兵和衣而睡，武器都放在自己够得着的地方。 另外又安排了大量明哨、暗哨。 经过了一天的翻山越岭，大家都非常辛苦，大部分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分，营地的周围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野兽鸣叫声。 阿福从睡梦中惊醒，立刻抓着手枪钻出了营帐。 他在军中睡觉的时候一向非常警觉。 “什么情况？”阿福躬着身子跑到哨位。 “队长，估计是有人来了。山中的野兽鼻子非常灵光，有人出现，即使再小心，它们也会发现。” “有人？你确定？” “确定，这么久它们不叫，现在它们突然叫了，定是有人来了，要是有其他的野兽，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而且我敢肯定来人定然不少。” “好，让大家伙都起来，动静小一点。”阿福下令道。 虽然在夜晚，但是阿福并不慌张，他已经做好了防偷袭的准备。 他们扎营的地方是一处村社，周围的树木都被砍得精光。 火堆照亮了百米外的距离，将营地围城了一个圈。 光线在四周构筑了一道围墙，土著用的弓箭射程很近，他们要进攻营地就必须先出现在护卫军的视线内。 果然，没有过多久，远处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的确是有人向这边靠近。 士兵们已经醒来，在营地的中间围成了一道圆形的防御圈。 就在这时，远处却传来了熟悉的喊声。 “大队长，是你们吗？我是李思茂啊，不要开枪。” “大队长，是李思茂，他没死。”旁边的一名中队长激动地说道。 李思茂是探索队的负责人之一，原本就是这名中队长手下的一名小队长。 “让兄弟们不要放松警惕，你不觉得李思茂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有些奇怪吗？”阿福皱着眉头。 他的外表看起来是个大老粗，但是领兵打仗的时候心思非常细腻。 “李思茂，你他娘的怎么会在这里，告诉你身边的人先不要动，你一个人走过来。” 阿福这么喊，李思茂立马就明白了大队长的意思。 他平时就是一个非常机灵的年轻人，要不然，这一次三个小队一起出来，也不会让他做领队的人。 李思茂确实不是一个人。 从他的视角看去，他的身边密密麻麻全是人，这些人的皮肤略黑一些，头发披散着，有些人用麻绳简单地扎了一个马尾。 还有一些人在脸上涂抹着五颜六色的颜料，他们身上的衣服布料少的可怜，只能简单地遮挡身体。 那些男子下身只有一条短裙，连裈子都没有，蹲着的时候，身上的家伙事儿一览无余。 李思茂对身边的一名年长的男子苦笑了一下，其实他的心中乐开了花，大队长到底是大队长。 “达乌斯长老，怎么办？”李思茂小声地说道。 “唉……小看了你们汉人的智慧。”这位达乌斯长老看起来四十几岁，但是已经是这群人中年纪最大的人，同时也是这伙人的头领。 至于李思茂为何会与这些人在一起，这些人又是什么来头，容后再叙。 “我们两个人一起去见他，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要是有假，我手下的儿郎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虽然有火枪，但是这里是大山丛林，火枪也不好使。”这个达乌斯长老虽然一副生番的打扮，但是说起话来与汉人无异。 “大队长，我身边有一位达乌斯长老，他们是这里生番的反抗军，他希望能够与您面谈，就他跟我两个人过去。”李思茂再次喊话道。 “二爷，您听过这个名字吗？”阿福问身边的董瑾道。 “没，没有听说过。”董瑾摇头，他对阿福的谨慎非常佩服。 这个护卫军的小将，只要跟自己的军队呆在一起的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达乌斯，反抗军，生番，阿福心中的疑惑更重，既然对方要见面，那么谜团终将打开。 “好，你们过来吧。”阿福对着前方喊道。 他身边的战士依然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枪，他们眯着眼睛盯着火堆前方的黑暗。 似乎是想要将这黑暗给看穿一般。 终于，在黑暗中，两个人影渐渐显露出身形。 其中一个人，大家都认识。果然李思茂，他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他手中的枪不见了，众人再次加强了警惕。 李思茂的身边是一个身材精瘦的老人，他的眼窝深陷，颜色暗淡，稀疏的头发在头顶挽成了道髻，看起来有些老气。不过生番看起来一般都比他们的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那个人的腰上插着一把短柄的直刀。 看起来威胁并不大。 阿福缓缓地从作为掩体的原木后方站起来。 他静静的打量着来人。 “大队长，不要紧张，达乌斯长老没有恶意。”李思茂抢先开口说道，他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围紧张的氛围。 那个一根根枪口对准自己。他知道自己的战友不会走火，然而这么被指着，总感觉有一种压迫感。 “达乌斯长老，这是我们的大队长董兴福。”两人走到阿福的面前，李思茂赶紧介绍道。 “你好，达乌斯长老。”阿福伸出自己的粗壮的手掌。 他那满是胡须的圆圆脸庞，在篝火的照耀下，看起来有些冷峻。 粗大的手掌，坚定有力。当他握住达乌斯的手掌之后，似乎握住了一根木头桩子。 “董队长，冒昧打扰了。” “长老客气了？你们是鲁凯人？”阿福打量了一下达乌斯长老的着装问道。 终于碰到一个能够正常交流的生番，阿福的心中非常高兴。 “不，我们中有鲁凯人也有排湾人。” 李思茂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他知道达乌斯长老又要讲述一遍他们的故事了。 () 第二三七章 招揽 鲁凯人的土目卡摩是一个好战分子，他非常仇视汉人，经常袭击前来交易的汉人商队。 不过卡摩的实力终究是有限的，生番虽然彪悍，但是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 不过半年前，鲁凯人勾结了吕宋岛北部的伊巴坦人。伊巴坦人用独木舟给他们送来了武器。 其中有精钢打造的短矛和砍刀，还有一部分火绳枪。 卡摩用这些武器组织了一支一千人的军队，迅速攻占了南澳，并且开始向排湾人发动进攻，他们将抓来的妇女和孩子交给伊巴坦人作为换取武器的代价。 然后将不适合做战士的男人关在山里面淘金。 卡莫的野心越来越大，为了获取更多的武器，他甚至将本族的妇女和孩童卖给伊巴坦人为奴。 一些部族的长老，觉得这么下去，鲁凯人将只剩下战士了，到了那个时候，鲁凯族还如何延续。 但是卡摩固执地认为，战争能够为他们带来一切，他想要的一切都可以通过掠夺获取。 他甚至出手杀死那些出言反对他的长老。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达乌斯长老带领一部分反对者躲进了深山之中，他们开始反抗卡摩的残暴统治。 他们组织那些村庄撤离原来的居住地，寻找了一处安全的根据地。 在这个过程中，反抗军的人数越来越多，甚至有一部分卡摩手下的战士加入了他们。 卡莫想要将手下变成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 但是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不可能没有情感，他们渴望有家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 卡摩恼羞成怒，他的梦想是建立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统一整个岛屿，让岛上的汉人成为他的奴隶，然后建立自己的王国。 这些人不理解他的远大目标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来反抗他。 他出兵围剿了好几次，但是都没有围住这些反抗军。 后来他通过伊巴坦人从吕宋岛的北部雇佣了一支雇佣军，这些人同样带着绿色的头巾。 他们是吕宋岛北部的伊洛克人，菲律宾群岛的第三大部族。这些人原本生活在吕宋岛的西北部和卡加延河谷，以种植水稻和棉花为主。 伊洛克人是西班牙人统治吕宋的狗腿子，他们拥有一支规模不小的火枪队，在西班牙人历次对华人的镇压屠杀中，这些伊洛克人都担任重要的角色。 这些人的突然加入，让反抗军损失惨重。无奈之下，反抗军只能向北撤退，试图去北边的噶玛兰联系汉人的官府寻求庇护。 结果，刚好撞上了李思茂带领的探索队。 他们一看到绿头巾和火枪，以为李思茂他们是伊洛克佣兵。 于是突袭包围了李思茂他们。 好在李思茂这个小子脑子转得快，及时解释，化解了一场因为误会引起的冲突。 但是谨慎的达乌斯长老并没有放李思茂他们离开，而是带着他们一起行动。 后来在一次与卡摩军的遭遇战中，李思茂带着探索队，用他们手中的三十几把火枪重创了卡摩军，两者之间这才建立了最基本的信任。 …… 竟然都已经有外部势力干预岛上的生番。 阿福的文化课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的世界地理学的非常好，因为这对于带兵打仗非常有用。 东番岛的南边隔着巴士海峡就是吕宋岛，吕宋岛是西班牙人的殖民地。 不过西班牙王国已经没落，他们主要控制了马尼拉等几个主要的港口城市。 岛上大部分的地区，他们都是采取羁縻政策。 也就是通过扶持亲近自己的势力来管理地方。 按照达乌斯的说法，只是伊巴坦人和伊洛克人参与了进来。 但是这背后说不定还有西班牙人的影子。 在几百年前，西班牙人曾经在东番岛上建立过据点，后来被荷兰人赶走。 阿福觉得情况非常的严峻，元首刚刚平定东番岛，岛上的稳定大于一切，要是有外部实力支持生番与护卫军争夺岛上的控制权。 护卫军固然能够击败对方，但是他们只要钻到山中的老林子中去，就很难完全消灭。 到时候护卫军要是再想安心发展，那将成为一种奢望。 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合这些反抗军去对付卡摩，这样即使卡摩钻到山中去，也有同样熟悉地形的反抗军去对付他们。 “达乌斯长老，让你的人到那个地方扎营吧，在树林中蚊虫太多。” “大队长，有吃的吗，我们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这个时候李思茂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说道。 流窜的反抗军在后勤补给上非常困难。 山上的村落都被卡摩毁掉了，这么多人集中在一起，靠打猎是满足不了所有人的需求。 “二爷，让战士们将携带的物资拿出一半来分给咱们的番人兄弟。”阿福吩咐道。 达乌斯也是一脸感激地道谢。 很快就有一道道人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阿福扫视过去，这些人中还有很多的妇女和孩子。 他们就像是荒年碰到的流民一般，面色蜡黄，骨瘦如柴，行动缓慢，步履蹒跚。 只有一些拿着武器的男性战士状态稍微好一点。 阿福听董瑾说过，生番中的老人在食物短缺的情况下会主动牺牲自己，然后是女人和孩子，能够活到最后的一定是强壮的男人。 达乌斯用番话让这些人在阿福指定的那块空地上扎营。 这里靠近篝火，同时又跟护卫军保持一定的距离。 很快有护卫军的战士将自己携带的炒米和烤鱼干送了过去。 这些东西都可以直接吃。 一个番人的女子有些胆怯地接过护卫军战士递过来的食物。 她看起来很年轻，但是眼窝深陷，身上的衣服非常单薄，露出了满是划痕的胳膊。 这个女人的怀中还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这孩子光着身子，就跟一个小猴子一般，双手环抱在女人的腰间。 女人捏起几粒炒米放在嘴中，顿时一股粮食的香味在她的嘴中弥漫。 她赶紧抓了一小把塞进了孩子的嘴中。 那孩子立即鼓着腮帮子咀嚼起炒米来，发出了嘎嘣的清脆声音。 女人又掰了一点咸鱼放入嘴中，海盐的咸味似乎瞬间给她枯萎的身体带来了活力。 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又有了力气。 “达乌斯长老，我们护卫军已经控制了整座东番岛。而我们元首一直认为岛上的所有百姓属于华族。只要达乌斯长老愿意加入我们华族，以后就是我们的兄弟。在我们华族，所有的人都能够获得平等的对待，没有压迫，没有剥削，只要劳动就能够享用自己的收获。” “你们要是愿意耕种土地，那就分给你们土地，我们还可以派人指导你们耕种，你们要是喜欢打猎，也可以分给你们猎场，你们的猎人可以跟官府购买弓箭，甚至是火枪。” “以后不会有残暴的土目来压迫大家。” “大家以生产队为单位聚集生活在一起，生产队中的人自己推举队长管理自己。” 阿福开始招揽达乌斯。 原本他还没有把握，毕竟他没有元首那样的王霸之气。 但是看到了这些反抗军的凄惨模样，阿福顿时来了信心。 () 第二三八章 知难而上 “董队长，你说的这些如果都是真的，那么我达乌斯愿意带着大家加入华族。我们没有卡摩那样的野心，只想好好地活下去。”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卡摩的大军，还有那些南岛的佣兵，他们还在后面追我们，卡摩现在已经有将近两千军队，南岛的佣兵也有将近五百人。” 达乌斯并不排斥加入华族。 他很早以前就负责部落对外贸易，与汉人的接触非常多。 相对来说汉人还是比较温和的。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条件。那就是要求护卫军必须要击败卡摩。 要不然，他们没有办法过上正常的生活。 “卡摩的士兵战斗力如何？”阿福这次看向李思茂问道。 “大队长，卡摩的手下，作战勇敢，不过他们没有什么战术配合，就是那种不顾一切地向前冲。那些佣兵倒是采用西式操典训练出来的。能够排出简单的线列步兵阵型。” 李思茂知道大队长是要对这些人动手了。 虽然阿福只有三百多人，但是在他这里从来没有后退可言。 “董队长，你们的人太少了。我手下的人，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战士损失的太严重了，帮不了什么忙。”达乌斯摇了摇头。 他听出来了，这位汉人的军官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对付卡摩。 他已经在李思茂那里见识了汉人的自信。 当时他们被一波五百人左右的卡摩军追上。 李思茂站出来愿意帮他们抵挡这些人，当时他们只有三十几人。 他们埋伏在了山道的两边，卡摩的人追的急，没有在意，正好进入了他们的伏击圈。 李思茂令手下将手中的手榴弹一股脑地全扔了出去。 剧烈的爆炸让卡摩的手下惊慌失措，这些人虽然勇敢，但是面对未知的危险，还是会乱作一团。 紧接着，李思茂带着手下在山坡上对着下面一顿猛射。 达乌斯带着反抗军一起大声呼喊，将手中的短矛投掷下去。 那些追兵最终狼狈逃走。 这股追兵的头目回去之后被卡摩大卸八块。 然后卡摩就恼羞成怒地带着手下大部队加快速度追了上来。 他们的队伍中有善于追踪的猎手。反抗军这边一直无法将他们摆脱。 “达乌斯长老，你可以带着你的人退到噶玛兰去，我们护卫军可以单独打好这场战斗。” 阿福并非是在给达乌斯使什么激将法。 见到那些反抗军凄惨的样子，阿福动了恻隐之心，这些人参加战斗起到的作用有限。 “不，我们要留下来战斗。阿爹，这是我们鲁凯人的战争，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卡摩那个大魔头。”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阿福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番女走了过来，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斜襟的短衣，领口绣着棱形的红色图案，下身是一条青色的及膝短裙，双腿又细又长，小腿上还打着青黑色的绑腿。 这女孩一出现就带着一股气场，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的番女。 不过她古铜色的脸颊上有一块拇指宽的擦伤，让她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但是深邃的眼睛和精致的五官还是吸引了阿福的注意。 普通的汉女一看就有那种如云朵般温柔的气质，但是这个番女却像是钢铁一般冰冷坚硬。 “达梅尔，我们男人在商量事情，谁让你插嘴的，给我回去。”达乌斯皱着眉头，瞪了那个番女一眼，然后严厉地呵斥道。 哦，原来是达乌斯的女儿。阿福没有说话，他不大擅长跟女人打交道。这一点倒是跟董良有点像。 “阿爹，我已经杀死了五个卡摩的走狗，比很多男性战士都要多，为什么就不能参加讨论。” “你是汉人的大官吗？”达梅尔看向了阿福问道。 “你刚才那话是在看不起我们鲁凯人的战士吗？”达梅尔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阿福。 阿福没想到自己没有说话也中枪。 “达梅尔姑娘，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觉得阻击卡摩将是一次非常危险的行动，你们的队伍中有很多妇女和孩童，我不想他们再遭受危险，你们只要到了噶玛兰就会有人安置你们，你们会过上安定的生活。” “卡摩的人即使能够击败我们，也无法打下噶玛兰的，在我们华族，像我们一样的军队还有很多。”阿福觉得自己这样解释非常得体。 没想到那个达梅尔不依不饶，还在继续追问。 “够了，达梅尔，你去让那些女人收拾一下，带着孩子们向北跟着董队长的向导离开，我会带着战士们留下来的。” “阿爹，我也留下来，那些人没有我也能走。”达梅尔估计是平时被达乌斯宠坏了，她似乎并不害怕自己的父亲。 “好吧，随便你吧。” 达乌斯扭过头去，不想理睬自己的闺女。 “李思茂，你们来的路上有什么适合伏击的地方吗？”阿福问道。 李思茂思考了一下，在地上画了起来。 他以这个宿营地为原点，向南勾勒出他们来时的路线。 “大队长，这个峡谷的坡比较缓，下面的地形平坦，而且因为是风口，所以没有长什么树木，是我们最理想的伏击地点。” 李思茂这个人果然机灵，一路上认真观察了周围的地形。 “达乌斯长老，你们还有多少名战士。”阿福也没有跟达乌斯客气。护卫军的人做事儿都深受董良的影响，简单直接。 “我们一共还有三百多名战士，不过李队长知道的，我们现在缺少武器。”达乌斯道。 武器的话，阿福确实也没有办法变出来。 “李思茂，你还记得元首带着我们如何战胜扶桑人的吗？”阿福道。 “大队长，你的意思是用短矛加长矛的战术？不过我们现在没有矛头。” “那就不要矛头，我记得二叔说过，木矛的矛头用火烘烤过后再打磨一下，也会变得坚硬锋利。既然要战，那我们就做足准备。” “达乌斯长老，让妇女和孩子准备好连夜向北转移，我会给他们安排向导。其他的人吃饱饭之后，一起来制作长矛和短矛，长矛用来刺杀，短矛用来投掷，我的手下会教你们怎么使用。” 按照李思茂的估算，卡摩的手下在明天上午就能够到伏击点。 因此阿福必须要连夜做好准备动作。 除了木矛，护卫军还临时制作了一些地雷。 手榴弹也被收集起来，准备在关键时刻集中使用。 现在阿福手中没有什么重武器，手榴弹、地雷这些大杀器就要充分利用起来。 () 第二三九章 南路军 阿福的计划虽然做的仓促，但是却非常的细致，他今晚必须要尽可能地将该考虑的问题全都考虑到。 整个营地很快就变得热闹起来了。那些孩子们这么多天终于吃到了饱饭，一个个沉沉睡去，他们的母亲则将他们放下，加入到劳动的人群中。 她们拒绝立即离开的命令，此时有她们参加劳动那些男性战士还能够抽时间休息一下，进而参加明天的战斗。 反抗军的战士打着火把钻进了树林中，很快就找到了许多适合做木矛的材料。 然后那些女人就坐在火堆旁认真地加工起来。 阿福坐在一块石头上，脑子中认真地推演着明天的战斗。 他们对卡摩的了解还是有些不足。 反抗军最近一直在逃跑，正面的对抗也就是李思茂那一次，不过也只是针对卡摩的前锋。 “董队长，对不起，刚才我说话没有礼貌。”达梅尔突然出现在阿福的面前，这个番女就像是一个急躁躁的小精灵，总是喜欢突然在人前冒出来。 “达梅尔姑娘，没事儿，我只是一个粗鄙的军汉，可没有那么讲究。” “哈哈哈，你们汉人不都非常喜欢讲究礼节吗？我阿爹就经常教我汉人女子的礼节。” “我们是华族，汉人只是华族的一部分，因此我们华族没有那么多讲究，在我们华族内部，女子一样可以出来工作，甚至是做官。” “那你们华族的女子能够带兵打仗吗？”达梅尔好奇地问道。 “当然可以，我们华族现在已经有女将军了，她统领着一支几千人的海上舰队。”阿福说的是卓一清，卓一清现在算是华族海军的二号人物。 整个华族现在就只有两支舰队，一支是护卫军海军主力舰队，另外一支就是私掠舰队。 “真的吗？那我加入了华族，以后是不是也能够做女将军，领兵打仗？” “达梅尔姑娘，我华族内部，选拔将军从来不看你是谁的孩子，也不会看你是男是女，只会看你是否有真本事。” 阿福平时并不喜欢与女子说话，家中给他安排好了相亲对象，他都躲得远远的。 不知为何却对这个野性十足，像是西表岛的野生山猫一般的番女倍感兴趣。 达梅尔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刺，那短刺竟然在她的手心转起了圈圈。 然后她就在阿福的面前耍了起来。 就像是一个有着十余年转笔经验的高中生，那短刺在达梅尔的手中活了起来。 “达梅尔姑娘，你确实厉害，这把也给你，你要是有两把断刺，那样子就可以做到攻防兼备。”阿福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刺刀递给了达梅尔。 他在近战的时候喜欢用手枪，很少用到刺刀。 “送给我的吗？”达梅尔将刺刀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兴奋地说道。 她将刺刀和自己的短刺反手抓住，身体旋转，划出了两道残影。 这个女人的身体柔韧性非常强。 阿福在武术上接受过康老八的指导，一看就知道达梅尔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 看达梅尔的身形，似乎真的接受过高人的指导。 “好了，达梅尔你确实厉害，以后好好努力，你一定会成为咱们华族的女将军。”阿福跟董良呆在一起久了也学会了给人画饼。 达梅尔非常的高兴，拿着董兴福给的刺刀愉快地回到了那些妇女中间去。 阿福继续陷入到思考当中…… …… 在阿福南边的几百公里之外，海岸线变得开阔起来。 这里同样有一支军队正在准备渡河。 这支队伍就是康老八带领的教导队一部以及王素的二大队。 “八爷，这条河叫寿丰溪，元首将这块地方起了个新名字叫花莲县，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县一时半会儿是成立不起来了。” 他们已经走进了排湾人的地盘，当地的番社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从那些残存的番人口中。 康老八知道了卡摩勾结吕宋人在当地大肆杀戮、劫掠的事情。 他们还在一处叫丰浜的内河码头剿灭了一支吕宋土兵。这些土兵竟然装备了火枪。虽然还是火绳枪，但是已经出乎了康老八的预料。 康老八知道阿福估计是陷入到麻烦中了。 他们之前一直在沿海平原行进，作战还有优势，阿福他们在北边的崇山峻岭中，势必要受到地形的限制。 康老八知道，在树木茂盛的山林中作战，火枪兵的射程发挥不出来，优势会收到影响。 “这些吕宋人，自己还被西班牙人殖民，竟然将手伸到东番岛上来了。”康老八板着脸说道。 “八爷，看样子咱们要加快速度了，那个卡摩既然带兵北上，很可能跟阿福队长碰上，他们可是有几千人啊。”王素有些担忧地说道。 “阿福应该不会蛮干的，不过我们也确实要加快速度了，吕宋的土人既然来了，那么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以后都要被他们骚扰。”康老八的意思是要打回去了。 吕宋岛本来就是董良规划的海上长城上的一环，只不过董良现在还没有腾出手来。 另外董良暂时还不想与这些洋人直接动手。 西班牙虽然已经没落了，但是洋人看似相互之间不和，要是护卫军与西班牙人开战，那么其他的西洋势力很可能会插手进来，尤其是英国人。 “八爷，惩治吕宋人的事情还要元首拿主意。咱们当前主要目标还是闽省。” “这个当然，不过你不了解元首，磨刀不费砍柴工，他不会放过这些吕宋土人的。” 因为大军都被卡摩带到了北边，康老八一路上相当于是掏了卡摩空虚的老巢。 他为了与吕宋的土人勾结联络，在海边开辟了据点，用来关押那些卖给吕宋人为奴的人，同时接收物资。 现在这些地方都被护卫军给占据了。 消息已经送出，董良很快就会做出相应的处理。 康老八他们当务之急还是北上与阿福汇合，然后将卡摩这股势力消灭掉。 到那个时候，护卫军才算是收复全岛。 康老八的这支队伍姑且可以叫做东线的南路军，而阿福的一大队算作是北路军。 北路军在经过了半个晚上的准备之后。 在达乌斯的引导下，向他们过来时的方向赶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福送了她一把刺刀，达梅尔总是凑在阿福的边上，如果是董良见到达梅尔一定会想起某个游戏中的女性角色。 “还有多久才能到？”阿福问道。 “快了，大队长，我们很快就能到了，顶多还有一刻钟时间。”李思茂回道。 他们一路跑步前进，一个个都气喘吁吁，就是想多留一些时间准备伏击。 果然，不到一刻钟时间，他们就赶到了一处峡谷。 这里距离海边只有不到十里路，整个花莲的北部和宜兰的南部都是这个样子。 中央山脉似乎要倒进太平洋的怀抱。 在后世花莲就是台湾省最狭长的一个县，东西宽度只有五十到八十里，而它最西边的边界就是中央山脉的山脊。 () 第二四〇章 惊鸟 这处山谷果然是一处伏击的好地方，山谷的下方视野非常好，有利于火枪兵的发挥。 而山坡上多是茂盛的灌木有利于护卫军的隐蔽。 阿福手中的战士加上归队的李思茂部，将近350人。达乌斯手下的战士不到四百人，其中还有几十名女战士，这些女性都是没有孩子的，她们自愿留下来跟着男人们一起战斗。 卡摩不知道造下了什么孽，让这些人对他恨之入骨。 阿福将手下一分为二，埋伏在山谷的两侧。将不到四百人的番人战士与护卫军混合编制。 即使这样他们的总兵力也就不到八百人，而卡摩的手中至少还有两千多人，还有不知道多少雇佣兵。 对方甚至还可能有兵力上的补充。 山谷中的地雷是阿福布置的，并没有埋设在道路上，而是埋在路两边的斜坡上。 这样地雷爆炸之后，上面压着的碎石子就能够横向飞出，给敌人造成更大的伤亡。 而且这样布置的地雷也更加的隐蔽。这些小技巧都是后世的华夏战士用自己的实战积累出来的，现在被董良搬给了自己的护卫军。 “董队长，你们汉人打仗可真是麻烦，要准备这么多的事情。”达梅尔一直跟着董兴福，见他指挥着手下做了这么多的布置，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福又是带人去现场勘查，了解山谷两端的情况，又是埋设地雷，就连他们埋伏的地方与山谷中道路之间的距离，都要用尺子一点点丈量出来。 他们番人打仗可从来没有那么讲究，双方见到了就直接冲到一起互相砍杀，要么有一方害怕了最后逃走，要么有一方被另外一方杀个精光。 战斗依靠的是战士的勇敢以及人数和武器上的对比。 “达梅尔，你以后要想做华族的女将军，也要学习这些东西，打仗是一门技术活，不仅仅需要肌肉和勇气，同样需要头脑。” 阿福一本正经的说道，未必没有在女孩面前卖弄的意思。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这个时候在山谷外面放哨的侦查兵突然跑了回来。 敌人来了。 山谷的南方，卡摩带着自己手下的两千五百多名战士，还有将近五百人的吕宋雇佣兵，正浩浩荡荡地向北行进。 卡摩也收到了护卫军攻占东番岛的消息。 不过他听到的说法是一群海盗占领了岛屿西部的那些汉人城池。 聪明的卡摩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这是他控制全岛的机会。 他要趁着那些海盗立足未稳，将那些城池再抢回来。 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亲手宰了那些跟着达乌斯的叛徒。 这些人的存在严重影响了他后方的安全，同时也会影响到他手下战士的士气。 他要将自己的手下变成纯粹的战士，他们不能有亲情，不能有恐惧。 另外，他还要在达乌斯的面前扒光他那个宝贝女儿达梅尔的衣服。 卡摩摸了一下自己右侧脸颊上一道非常明显的伤疤。 这道血红色的伤疤上全都是增生的肌肉组织，这让其看起来就像是一张闭合的嘴巴一般。 一张长在脸颊上的嘴巴，这让他的样貌看起来更加的恐怖。 “阿莫，阿莫。”卡摩喊道。 一个年级稍微大一点，四肢细长，身材精瘦的男子，赶忙跑上前来躬身道：“头领，阿莫在的。” “阿莫，你能确定这些人就是从这里逃过去的？” “头领，不会错的，阿莫查看了地上的痕迹，他们绝对是从这里逃过去的。”那个老猎人阿莫非常自信地说道。 他在卡摩面前讲话，可一点都不敢含糊。 在卡摩的面前有时候只要一点点的疏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卡摩这才带兵走进山谷，他突然想到，就这样北上，干掉那些叛徒之后，可以去拿下苏澳，然后直接去攻打汉人的噶玛兰。 那里的人口众多，足够他再组建好几千军队。 然后再去打鸡笼。 嗯，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差不多走到了山谷的中间，卡摩突然举起了双手。 “弓箭手射那边的树林子。”卡摩对身后的一队弓箭手说道。 随即一阵箭雨覆盖了山坡上一处小树林，这个小树林是山谷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小树林。 “嘎嘎……唧唧……”一阵鸟鸣声传来，一群飞鸟从林子里飞来出来。 卡摩点了一下头，满意地下令手下军队继续前进。 他能够做一族统领，在这蛮荒之地建立一支这么强大的军队，怎么可能是一个愣头青。 刚才他下令手下射箭，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这山坡上是否有人埋伏，要是有人提前埋伏，那么树林子中的鸟儿一定都受惊逃走，他让人射箭，就不会有那么多鸟飞出来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外粗内细的阿福队长已经想到了他的前面去。 树林中几个反抗军的番人从散兵坑中探出头来，这些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坑是倾斜着挖进地面的，这让他们躲过了刚才的箭雨。 此时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成功将那些昨天晚上抓捕的鸟儿给放归自然。 此时他们觉得那个汉人的将军简直就是神明，竟然将卡摩要做的事情都给预料到了。 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卡摩射箭的时候将鸟儿给放掉。 只是在震惊卡摩真的让人射箭了，而且他们还都活着。 一个反斜向的散兵坑而已，原理并不高深，挖起来也很容易。 当初在石垣岛上，华工们在树林中躲避炮击使用的就是这一招。 “阿福队长，你真是太厉害了，这都能够想到，要不是那些鸟儿，我们现在已经暴露了。”原本的董队长在达梅尔的口中变成了阿福队长。 在阿福的耳朵中，这称呼更加中听。 他将手放在嘴巴前面“嘘”了一声，示意达梅尔不要说话。 没想到达梅尔向他的身边挪了挪，贴在阿福的耳朵边上说道：“知道了，阿福队长。” 阿福似乎能够闻到少女身上的气息，虽然达梅尔此时身上的味道带着一股土腥味，却让阿福感到血脉膨胀。 阿福甩了一下头，现在是在打仗，可不不能再分心，他往边上靠了靠，决定离这个猫女远一点。 他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山谷中行进的卡摩军身上。 这些人的行军队列有些乱，看起来很没有章法，但是从他们行军的速度来看，他们都是彪悍的士兵。 有一部分卡摩兵就攀在山谷的斜坡上行走，但是却依然健步如飞。 看样子，抢来的食物让他们吃的很饱。 卡摩采取的竭泽而渔的模式，确实养出了一群彪悍的士兵。 要是让他们从大山中流窜出去，的确会后患无穷。 他采用的是典型的流寇战术，每经过一处地方就将地方上生产完全破坏，青壮变成战士，妇孺当做奴隶卖掉。 而他手中的军队却会滚雪球一般变大。 为了维持这样一支军队，他们会持续不断地流窜作战，将战火燃烧到每一寸他们能够到达的地方。 () 第二四一章 血战无名山谷 “轰轰轰……” 护卫军的战士拉动手中的牵引绳，触动地雷中的燧发击发装置，随即引爆地雷。 一时间，碎石横飞，这次真的是横着飞的。 石子在火药爆炸的驱动下爆发出了强大的动能，发挥出了惊人的威力。 很多番兵都是头部被石子撞击到，当场头破血流，有些离得近的直接脑浆迸裂，离得远的也有当场昏死过去。 一波爆炸至少带走了上百卡摩手下的战士。 卡摩没有想到这座山谷中会有埋伏。 他们追捕的那帮反抗军根本就没有能力伏击他们。 而且他刚才明明是试探过了，树林中的飞鸟怎么回事儿，难道鸟儿还会骗人？ 还是他们能够控制鸟儿。 卡摩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在努力地约束着自己的手下。 他们的队伍很长，爆炸只发生在中间的位置。 卡摩军的人数众多，阿福只能在对方的中间发动进攻，然后将卡摩军给分成南北两截，各个击破。 地雷的爆炸，让卡摩军的普通士兵受到了惊吓，他们还不适应这种见不到敌人的战斗。 面对面的厮杀，他们不会害怕任何人，但是这种威力巨大的爆炸，还有漫天的烟尘，让他们有劲儿都不知道往哪里使。 这还没有完，趁着这些番兵乱做一团的时候，数百颗手榴弹从天而降。 黑火药制作的手榴弹，即使到抗战时期都还在使用。 董良将其改进，在铸造外壳的时候留下了凹槽，让手榴弹在爆炸的时候能够产生更多的破片。 番兵们还以为天上掉下来的是石头，纷纷拿自己手中的藤牌去格挡。 不过这些带着木柄的“石头”还是从藤牌的缝隙中滑落地上。 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屁股上冒烟的“石头”。 “轰轰轰……”这一次的爆炸比地雷带来的效果还要好。 不是视觉上的效果，而是指杀伤的效果。 这个时候，山坡上的护卫军也开始射击。 他们并没有采用线列步兵的战术，因为他的人太少，只有不到350把枪。 不过一大队的单兵素质是全军最好的。 他们是护卫军最早的一支火枪兵。 因此阿福将伏击点放在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战斗打响之后，大队的战士会迅速推进到五十米距离。 在这个位置，他们使用燧发枪的单兵射击命中率就已经很高了。 “砰砰砰……”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 子弹飞向每一个站着的番兵。 “稳住，给我向山坡上杀去。”卡摩的手中拿着一把大刀。 身后是两个举着黑色旗帜的旗手。 战旗上绘制的是鲁凯人的图腾苍鹰。 战斗爆发的时候，卡摩的中军就在队伍的中间，他们成为了第一波受到攻击的人。 卡摩身边的勇士用身体将他给护住，这才让他免受攻击。 不过他现在的问题是无法短时间内联系到前军和后军的战士。 没有他的指挥，那些人只知道向中军靠拢。 他们这样做的只是无用功，其实就是添油战术。 此时已经有一部分番兵反应过来，从山谷中的硝烟里面冒出来向着山坡上杀来。 火枪手要填装弹药，在这个间隙中有一位卡摩兵会靠到近前来。 这个时候就要靠那些反抗军了，他们会抄起长矛，让那些番兵无法靠近。 其他人则用短矛对其投掷。他们通常是三人一组，保护着一个射击位置。 同样的，在这样一个射击位置也会有三名护卫军将士，尽量保持射击的连贯性。 “砰”的一声，李思茂将迎面杀来的一名番兵击倒在地。 他身边的反抗军立马上前，将那名番兵的弓箭给取了过来。 昨天晚上他们在一起准备今天的战斗，相互之间已经建立起了基本的信任。 从护卫军将自己的食物分给这些人的时候，淳朴的反抗军就将护卫军当做自己的兄弟了。 阿福与卡摩军之间的人数对比是一比四，双方人数悬殊严重。经过一开始的慌乱后，卡摩番兵的反击越来越棘手。 护卫军的压力越来越大。 主要是卡摩还在，他是这支军队的主心骨。 “阿福队长，卡摩在那里。”地雷和手榴弹的硝烟渐渐散去，达梅尔终于发现了卡摩。 这是阿福交给她的任务。 阿福并未在最前面，他在护卫军射击阵地后方几十米外的地方。 这一开始还让达梅尔有些误会，她觉得阿福这样不是一个勇士的作为。 勇士应该冲杀在最前线的。 不过当他看到阿福手中的那把枪每一次射击都能够准确命中一名番兵的时候。 她彻底地折服了，阿福击杀敌人的速度完全取决于他装填弹药的速度。 他手中使用的是一把线膛枪。 很多人不知道，阿福实际上是护卫军中仅次于董良的神枪手。 他手中的这把枪也是董良亲自动手打制的，绝非凡品，准确度和稳定性都要比工厂中量产的那些枪支要好的多。 “在哪里？”阿福眯着眼睛向战场上看去。 达梅尔伸出纤纤玉臂指着东南方向，那里有两面醒目的黑旗。 阿福架起自己的枪，他的枪上没有瞄准镜，只有准星。 他估算了一下距离，自己离那个卡摩有将近三百米的距离。 他有些把握不足，于是带着达梅尔沿着山坡向南面跑了一段距离。 正好遇到了几个杀上山坡的番兵。 达梅尔二话没说就跳上前去，双手各握着一把短刃，上下翻舞，接连击杀三人。 “达梅尔，干得漂亮。”阿福嘴中赞道。 他已经找到了一块山石架起了手中的枪。 “阿福队长，一定要打中啊。”达梅尔警惕地看着四周，帮阿福掩护。 让他能够专心地狙杀敌人。 卡摩的身边有不少的亲卫，他们一直警惕地看着四周，这个卡摩挥舞着手臂，在指挥周围的战士向山坡上冲。 阿福很难锁定对方。 他将枪在石头上架好，将枪托抵在自己的肩膀上，左手紧紧地抓住枪身，右手的食指扣在扳机上。 随着他身体的缓慢移动，准星中的卡摩逐渐变得稳定。 阿福已经找出卡摩身体移动的规律了。 “该死的，你们这些蠢猪，赶紧向山坡上冲，他们的人不多。”卡摩见到自己手下的一名小头目从南面带人支援了过来，赶紧对着他大喊大叫。 突然，他的胸口一疼。卡摩感到自己的力气瞬间流失掉，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儿？ 卡摩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缓缓低头看去，甲胄的胸口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洞。 殷红的鲜血从小洞中喷涌而出。 卡摩试图用手掌去堵住，似乎那样能够留住他正在流失的力量。 “阿福队长，太棒了，打中了。”达梅尔开心得手舞足蹈。 她跑到了阿福的身边，抱着阿福的脖子亲了一口。 “阿福队长，我达梅尔曾经发誓过，谁要是能够杀了卡摩，我就嫁给谁。” 达梅尔的小嘴贴在阿福的耳边说道，丰润而性感的的嘴唇几乎要贴到阿福的耳朵上。 说完，达梅尔的俏脸一红，扭到一边。 阿福的脸也红了，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依然在一边射击，一边指挥战斗，只不过他竟然有两次脱靶了。 () 第二四二章 新元首府 卡摩的军队虽然战斗力强悍，但是他独裁、暴虐的性格，让他成为了这支军队士气唯一的支撑。 当那些番兵看到卡摩倒下的瞬间，支撑他们战斗下去的信念也就崩塌了。 “嘟嘟……嘟嘟嘟……”冲锋的哨声响起。 见到番兵要逃，阿福果断地下令追击，虽然这个时候番兵的人数依然比他们多的多。 那些反抗军也跟着追了出去，他们按照阿福的指示高呼：“投降不杀。” 这个时候一直跟在后面的吕宋佣兵早就提前一步逃跑了。 不过他们却被迎面追来康老八撞上。 这五六百吕宋佣兵根本就不够康老八的南路军塞牙缝的。 两天后阿福带着一千多番兵俘虏在立雾山与南路军康老八他们相遇。 这次环岛探索任务终于画上了句号。 护卫军对东番岛的征战也就此圆满结束。 …… 安平城，元首府。 这座府邸原本是都统衙门所在，与整个坊中的建筑都差不多，这座府邸也是采用四合院的样式。 只是这个院子是大四合院中套着小四合院。 前院是办公的地方，房子较大，是一个大四合院，院子里铺着石板，光滑宽敞，像是一座校场，能够同时站得下上千人。 这里现在被作为侍从室的办公之地以及教导队平时训练学习的地方。 二进分成左右两个院子，是府邸里面丫鬟仆人的住处，因此没有什么装饰，现在作为教导队的宿舍。 最里面的一进才是主家居住的地方，有一个大院子，里面卧室、书房、会客厅一应俱全，还有若干个小院子，想必就是那些夫人、妾室居住的地方了。 董良现在居住的地方就在后院。 原本就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后来尚云也搬了进来。 尚云此时正在安平城筹建医馆。 这东番岛上各个城市与中原城池已经无异，有很多私人的医馆。 满清朝廷才不会花钱去帮百姓筹建公立医院。 但是华族有自己的医部。 医部有一项工作就是建立华族的公共健康体系。 董良要让所有的百姓都能够看得到病。 当然了，介于现在的郎中以及医药水平，也就仅仅能够做到看得到病，至于能否得到很好的救治，这就不敢保证了。 不过能够做到如此已经不错了。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大部分的百姓生病了都是自己抗过去，基本上靠的是自己的免疫力。 至于坊中其他满人的房子，现在大部分都交给振华大学堂使用了。 虽然有些分散，但是这些房子的数量和质量都还不错，可以作为临时上课和住宿的地方。 现在董良每天都要花半天时间来给官员培训班上课。 在东番岛上挑选的三十名侍从室官员，需要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些人暂时归赵烈文管。 不过董良也要亲自教育，至少要让他们了解华族的理念。 “惠甫，怎么样，这些人用的还行吧？”董良正在书房中写书，他准备抓紧时间将华族法典给弄出来。 这件事情上，赵烈文也帮了不少忙，这个家伙的知识面也宽得惊人，他竟然对《大清律例》倒背如流。 董良要制定华族法典，自然不能仅仅照搬后世的东西。 要知道律法不同于其他东西，他有很强的时代性，受到风俗、文化、历史等诸多因素的影响。 制定律法除了考虑到华族的统治模式、统治基础，还要结合当前百姓的生活风俗和生活习惯。 这是一个系统的过程。 不是董良将法国的民法典和刑法典翻译过来，或者将他记忆中后世的民法、刑法、合同法、婚姻法等默写出来就可以了。 当前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刑法典，按照传统，民间的民事纠纷，现在大都是自己解决，或者是找人调解，很少报官，官府需要管理的大都是刑事案件。 董良需要从赵烈文那里了解《大清律例》的一些内容。 《大清律例》继承《大明律例》，已经使用了五六百年，必然是有其可取之处的。 赵烈文抱着厚厚的一沓子材料走到董良的面前。 董良终于知道那些大领导需要做什么了。 原本以为这些人只要在文件上签下名字，非常简单的事情。 轮到自己做了，他才明白。签上自己的名字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为你签了名字表示你对这件清表示认可。 要是出了问题，责任就要归到你的头上。 虽然董良是华族的老大，但是不代表他可以任意地犯错。 他现在在华族内部的威望就是他带着华族一次次做出正确的选择，才最终确立起来的。 他犯一两次错误也许问题还不大，但是如果他犯的错误多了，手下的人还会跟现在这样坚定地追随自己吗？ 因此每一份下面上报上来的文件他都要认真地斟酌。 这样的事情也是熟能生巧的。现在董良的大局观和决策能力都不是他以前可比的。 赵烈文先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了董良的桌子上，揉了揉胳膊才说道：“他们干劲儿都很足，一个个的还以为自己进了内阁。就是有些人喜欢夸夸其谈，仿佛他们进了这里就要参政议政。” 董良笑道：“干劲足，那还不好啊，就怕有些人懒政，占着茅坑不拉屎。” “都被他们吵死了，还有人在我面前摆架子，觉得自己多读了几年书，就想要压到老子头上。”赵烈文道，他知道董良比较随意，现在跟董良说话的时候也不再咬文嚼字。 “那惠甫你是怎么教训他们的？” “当然是跟他们比了，比学问，琴棋书画，老子样样都碾压他们。” “比职务，他们只是试用期的小职员，狠什么狠……” 听完了赵烈文对自己新下属的吐槽。 两人这才回归到正事上来。 见到董良抽出一份文件。 赵烈文结束了吐槽，开始说起正事儿来。 “迁移过来的第一批官员以及家眷，应该两天后就能到，您看怎么安排？” “到时候提醒我去港口接一下，另外组织振华大学堂的生员到码头上搞一个欢迎仪式。” 董良并不是一个喜欢讲排场的人，不过这次华族的核心办事机构从西表岛迁移到东番岛上的安平城具有重要的代表意义。 他觉得还是要搞得稍微隆重一些，一方面是对舟车劳顿的华族官员表示慰问，同时也是向东番的百姓表明一种态度。 我华族是要留在东番岛发展的，我们不是海盗，也不是流寇。 “成，那我去跟张祭酒说一下。” 董良点头。 跟赵烈文交代事情非常简单，往往董良只要摆明一下态度，后续的安排，赵烈文都能够提前想到。 () 第二四三章 太平军的动向 尚云走到门口，见到董良正在谈正事儿，回去端了一壶自己配制的凉茶。 最近一段时间，董良的工作比较忙，没有休息好，嘴巴上都长出泡了。 赵烈文十分客气地接过装在透明玻璃杯中的凉茶。 怎么说这位也是藩国的翁主，亲自给自己上茶，让赵烈文受宠若惊，他知道自己是沾了董良的光。 董良喝了一口呵呵笑道：“阿云，你这凉茶要是能够做成颗粒或者粉剂，方便保存，说不定还能成为咱们的一项主打产品，南方地区多湿热，人们会喜欢这种这种一冲就能够喝的去火凉茶。” “元首，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可以将配方献出来。”尚云被董良夸奖，心花怒放。 她又不在意钱财名利，弟弟成了世袭的琉球王，世代由华族庇护，现在她的心中只有医学和董良。 “我看成，这凉茶入口微甜，余香饶舌，还能生津止渴，确实非常适合南方人，兴许还能卖给草原上的牧民，还有那些洋人，他们喜欢吃肉，也容易上火。” “那就叫尚氏凉茶吧。”董良呵呵笑道，连名字都取好了。 尚云身姿袅袅地离开，她知道董良还要谈正事儿，自己在场，多有不便。 “陈得利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吗？”说到了凉茶生意，董良想起了陈得利这个负责在外赚钱的商部总长。 “陈总长此时正在上海呢，他准备一口气在上海、扬州和苏州开设三个琉球馆。” “不过现在太平军杀来了，情况有了变化，他留在了上海坐阵。” 这事儿董良已经知道了。 太平军的情报一直都是他重点关注的事项。 之前这些消息都是由陈得利传回来，现在暗部建立之后，有自己的信息传递渠道，比以前快了很多。 西洋人早就已经开始铺设有线电报，但是华族目前还没有这个实力。 不过他们已经在福建和东番岛之间建立鸽站，通过信鸽传递重要的消息。 现在时间进入了三月份，东番岛被占领的消息已经传到福建的浙闽总督衙门。 但是相比于这里，满清朝廷的目光却被江南吸引住了。 那里显然比这个偏远的岛屿要重要的多。 上次说到了咸丰三年二月初九，太平军浩浩荡荡离开武汉三镇，开始顺江东下，目标是进攻六朝古都南京。 太平军今非昔比，早已不是当初那支毫无目标、四处游走的乌合之众了。 此时的太平军，兵力迅速壮大，已经扩充至数十万众，在一定程度上开始超过前线清军，在局部地区实现了某种优势，结束了自金田起兵以来为图生存、东奔西走、四处转战的军事被动局面。 太平军分水军与陆师两路，互相呼应，互相配合，顺长江齐头并进，直扑满清江宁而去。 太平军陆师由悍将胡以晃、李开芳、林凤祥等统领，沿长江两岸向东进发，沿途旌旗猎猎，军号呜咽，号炮隆隆。 水师由岳州船民头领唐正才统领，战船连接数十里，桅杆林立，白帆若云，犹如百舸争流，乘风破浪，所向无敌。 水陆大军由东王杨秀清统一指挥。翼王石达开、天官丞相秦日纲以及殿左一指挥罗大纲、殿右四指挥赖汉英等为副帅，乘战船顺流东下，向江南驶去。 从武昌到江宁，大约有1800多里路程。在这1800多里的江防线上，清军主要集中在江西九江、安徽安庆、芜湖等重要城镇。 太平军水陆大军顺流而下，势如破竹，接连攻克了九江、安庆、芜湖等战略重镇，使清军苦心经营的江防体系迅速土崩瓦解。 两江总督陆建瀛仓促建立起来的防线无法抵挡太平军的进攻。 这个人无勇无谋，在军事指挥上毫无建树。只知道粉饰太平，瞒上欺下。他在湖北兵败退守江宁老巢后，整日闭门不出，既不处理政务、加固城防，也不部署防御力量。 当太平军发炮猛轰南京城时，陆建瀛仍然深居简出，不积极组织守军抵御，而是在居所内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遣天兵天将扫灭太平军。 金陵城有这样一个昏聩无能的最高长官在，岂有不被攻破之理？ 当太平军陆师发炮猛轰南京城时，太平军水师也驶抵金陵城外，驻泊在下关等地。 整个长江江面，全部被太平军所控。水陆大军会师后，号称固若金汤的南京城被数十万太平军四面合围。 从城外到江东门，绵延数十里地，到处都是披着长发、头裹红巾的太平军士兵。在城头上守御的清军，望着城外旌旗蔽日，刀枪林立，人喊马嘶，无不胆战心惊。 不过南京城毕竟城高池深，不可能一击而下。 江宁被围的消息和东番岛被占领的消息几乎在同时传到了京城。 据说咸丰皇帝这次连续吐了两次血，太医诊断是气急攻心。 这位年轻的满清皇帝原本想要有所作为，但是现实总是打脸。 之前在福建倒是传回了一件好消息，毕竟击败了洋人，那是非常解气的事情。 但是王懿德的嘉奖刚放下去，东番岛就丢了。 那可是康~熙爷好不容易从郑氏手中收复会来的啊。 这也就罢了，长毛竟然也打到了江宁城，那可是江南的中心啊。 难道是天要亡大清吗！ 东番岛的事情就让王懿德去戴罪立功，自己丢掉的，自己夺回来。 江宁的事情，朝廷必须要管。 清廷赶紧让琦善担任钦差大臣，从京城带着骁骑营一路南下，沿途收拢各省兵马一起支援江宁。 同时让向荣带兵从湖广追着太平军的后方赶到江宁。 然而清廷的反应还是晚了，此时的太平军已经做大。 “江宁马上就要丢了，镇江和扬州也会被太平军占领，惠甫你还有家人要转移吗？”董良关心道。 “已经都跟他们说过了，他们会先去北方避一避。”赵烈文道。 赵家是当地的大族，他可以投靠董良，但是不可能让整个家族搬到华族的地盘。 毕竟董良到现在也只是偏安一隅，还说不上能不能成功问鼎呢。 人家一个大家族是不可能将宝押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很快北方也会不太平，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可以让他们到广州去，那里至少不会受到太平军的滋扰，安全上应该没问题，而且咱们很快就会过去。”董良建议道。 当然了，他也不强求，赵家的人怎么决定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回头给陈得利发一个命令，可以与太平军接触一下，满清的生意咱们要做，太平军那边的生意咱们也可以做，这些人一路抢来可是有钱的很。” “另外，让暗部暗中派人潜伏到江宁城，城破之后可以趁乱伪造身份打入到太平军的内部去，这一工作要派精干的人手去做。” 董良一连下了两道命令，华族要从明暗两个方面与太平军接触。 他还没有想好今后怎么跟太平军相处，但是总要先接触对方，一些准备工作要提前布局。 () 第二四四章 天国的缺陷 “元首，这是一份暗部送回来的文件，据说是东王杨秀清找人编纂的。” 董良接过赵烈文递过来的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天兵行军总要》。 董良翻开小册子快速看了一下，这应该是杨秀清对自己从金田起义后，所有战争经验的总结。 其中包括了陆路号令、水路号令、点兵号令、传官号令、查察号令、防敌要道、禁止号令…… “惠甫，太平军的步子夸得比我们想象得要快啊。”董良感叹道。 自金田起义至今也不过两三年时间，太平军就已经发展到了几十万大军，可以与满清在正面开干。 而他董良却依然猫在海上，坚持不懈地做一名苟分的老六。 “元首，不过是一本小册子而已，咱们护卫军的操典比这个要详细多了。”赵烈文并没有觉得这本小册子有什么了不起。 他学习的速度很快，华族的文官制度，军队的训练，赵烈文都有了解。 护卫军的训练操典是董良结合后世的记忆改良的。 “不不，你不能仅仅看这本小册子，你知道这个杨秀清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赵烈文并不清楚，不过董良却对这个杨秀清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个杨秀清的出身贫苦，五岁丧父，九岁丧母，由其伯父杨庆善扶养成人，成年之后，无田可耕，以种山烧炭为业。” “不过因为要四处卖碳，让他深谙世故、善于交游，他甚至都没有读过书，现在过去两三年时间，他已经成长到这样的程度，以后太平军有这样的人领导。你觉得会如何？” “还有，太平军进攻江宁的战略计划就是杨秀清制定的，现在他是太平军实际上的总指挥。” 赵烈文没有想到董良对杨秀清的评价这么高。 历史上的杨秀清确实是一个战略大师。无论是这次转战南京，还是后来定都南京之后的北伐和西征。 假如没有天京内乱，杨秀清一直担任实际上的掌权者，洪秀全能够安心做自己的傀儡天王。 那么太平军最后的结局还不一定会如何。 有人会说太平军搞拜上帝教那一套，难以成事。 但是不要忘了，人都会成长的，当年教员在上山之前也不会打仗，结果在南方的大山中与国军周旋了几年也变成了战略大师。 从这本小册子，董良能够看出杨秀清的转变。杨秀清要是能够掌权下去，未必不会继续对太平军进行改革。 “如此来说，元首觉得这太平军以后将是我们的大敌？”赵烈文见董良的眉头紧皱，于是问道。 他是相信董良的战略眼光的。 “大敌算不上，太平军终究是没有明白自己代表的是谁，他们与满清之间实际上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是打倒了一个特权阶层，然后又建立了一个新的特权阶层。你看着好了，这些人很快就要变成一群暴发户。” 赵烈文没有想到董良突然拐了一个弯。 “元首，属下给您搞糊涂了，这太平军到底能否成事儿。”赵烈文问道。 “短时间内，太平军会在局部占据战略优势，清廷疲于奔命，长时间来看，太平军是打不过满清的。” “那么咱们该怎么办？”赵烈文道。 “咱们自然是趁着满清与太平军之间死掐的时候，将南方给经营好，先要将与洋人之间的关系给理好，要先有一支强大的海军，洋人终究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不管是太平军还是满清，打来打去，咱们华夏的版图都在这里，要是洋人插手进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那可是有亡族灭种的危险。” “我们夺回满清控制下的江山没有问题，问题的关键是我们要能够守得住。” “不要小看盎撒人的战略眼光，人家已经在全世界布局几百年了，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咱们华族崛起的。” 赵烈文有些出神，他有些跟不上董良的节奏。 刚才还只是聊聊杨秀清这个人，没想到一下子说到了那么长远的事情。 赵烈文已经深入研究了《告华族同胞书》，自然知道盎撒人指的是谁。 “元首的意思是咱们要坐收渔翁之利？” “是啊，要想成大事儿，不能一味地蛮干，必须要学会借势，我们是谋国者，所借的自然是天下大势。” “元首，您这是在下一盘大旗啊。”赵烈文笑道。 董良微笑不语，他之所以敢下这盘棋，那是因为他知道其他棋手下一步的落子。 “元首，刚才您提及太平军后期不能成事儿，有一点没说。” “哦，惠甫指的是什么？” “太平军以天王为主，但凡事都是东王决策，东王名不正，言不顺，加上诸王都有各自的势力，现在他们还能够同仇敌忾，一旦他们拿下江宁城，稳定了下来，势必会因此出现矛盾。” “历朝历代，权臣当道，就没有一个能够长久的，因为没人能够经受住权力的诱惑。”赵烈文说的倒没错。 董良自然知道几年之后的天京之变，那是太平天国走向失败的转折点。 “惠甫没有说错，太平军的这种二元统治模式最不稳定的，实际上，在创业的初期，集权的效率是最高的，也最为稳定，就像咱们现在一般，我董良现在就是一人集权，华族的一切政令出自我个人之手。” “元首，我可没有映射您啊。”赵烈文挠着头，尴尬地笑道。 他没想到董良这么直接，哪有人说自己集权的。 “惠甫，我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吸取太平军的经验教训。” “同时，我也担心自己今后会走偏了，到时候你还能提醒我一下。” “太平军的问题，在于他们在起义之初的时候就没有将权力分配好，永安建制之后，埋下了现在的隐患。而这套制度的最初设立者，冯云山又早早地死了。” 洪秀全是太平天国的顶层设计者，他对拜上帝教有开创之功，但是洪秀全的传教能力、组织能力及军事才能很弱。 幸运的是，他遇上了两位好帮手——冯云山和杨秀清！ 拜上帝教的成员基本上都是冯云山发展起来的，此外冯云山还创建了太平天国的官制、礼制、军制以及历法（“太平天历”）。然而，在军事指挥上，作出最大贡献的则是杨秀清，杨秀清在永安之后，带着太平军北上湖广，又决定顺江而下，太平军能够有今天的局面，他居功至伟。 如果将太平军看成一个发起设立的股份公司，那么洪秀全就是那个最初的发起人，仅此而已，实际上他对公司的贡献并不大。 这个公司的章程和制度设计以及最初的人事结构是由冯云山完成的。 而杨秀清开拓了公司的业绩，因此成为了总经理。 现在这个总经理要将董事长给架空了。 “元首，我觉得咱们华族现在的模式就很好，大家在您的带领下，万众一心，目标明确。众人都埋头做事儿，少了勾心斗角。” 董良却没有接受赵烈文的奉承。 他摇了摇头，无党无派，千奇百怪，要说华族是铁板一块，董良自己都不相信。 只不过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他相信自己能够将这些人给凝聚到一起去。 () 第二四五章 无耻的王资雨 虽然成立才一年时间，但是华族的内部也隐约分成了几个小团体。 比如以向氏兄弟为首的琉球派，以刘峰良、周腾虎为核心的本土士人派，还有华工中的元老派。 虽然他们还没有明面上拉帮结派，但是各自出身的不同，会让他们天然地同类人相互亲近。 时间长了顺理成章就会成为派系。 董良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就董良后世工作的那个小小的职业学校中都有不同的派系。 副校长是本地人，就拉拢了一批本土出身的教职工，帮助他们坐上重要的中层岗位，然后他就能够把控事权，将上面空降的校长给架空。 校长上任之后又会去提拔一些外地考过来的教职工，从中提拔一些有能力的人，与那些本地人掰手腕。 反正是一地鸡毛，董良这个人有些清高，根本就看不上这种在方寸之地搞权力的游戏，他是那种无欲无求，超脱世外的人，反正编制在，他又不犯错误，谁都不能将他开掉。 他不接受两派的拉拢，也不得罪任何一方。 他只想将自己的学生给教好。 说好了太平军的事情。 赵烈文继续汇报护卫军最近的动向。 陆军剿灭了卡摩人之后，又在反抗军的带领下，分散剿灭卡摩的残余势力。 董良准备在那里成立花莲和台东两个行政公署。 同时因为当地的番人损失惨重，华族政府还需要从西部迁移一些人口过去。 当然了，西边的人口也算不上多，这个时候的东番岛算是地广人稀，要知道在后世，这里可是有几千万人口，现在只有一百多万，哪怕都从事农业生产，也嫌少。 但是此时却是开发花莲和台东的最好时机。 护卫军这次是以一个拯救者的身份出现在那里，番民们刚刚经受过了卡摩的暴政，原本的统治体系被破坏。 正好是护卫军重建当地秩序的大好机会。 “王资雨最近怎么样？”董良突然想起自己的治番大使来。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王资雨了，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呃……王大人已经去了番界，您不是将三大队调到斗六县了嘛！听说最近他在番界搞了一个审案局，要帮番民主持公道。” 原来如此。董良明白王资雨的意思咯。 西边的番部与官府之间的关系比较密切，他要搞土改，要斗那些土目，找不到好的理由。 这个审案局帮百姓主持公道是假，找那些土目的麻烦是真。 估计到时候不一定能够打起来，那些土目有可能会自己乖乖就范。 “王资雨还是有能力的，传令给三大队，让三大队好好配合他行动。”董良说道。 董良知道，护卫军的人对这个满清的降官有些意见，这家伙曾经可是阴过董良的。 不过，董良非常清楚，华族今后要发展就不能排斥这些人。 有些人并非是坏，而是因为他们所处的环境如此。 王资雨这样的聪明人最善于根据环境来调整自己。 …… 事实也是如此，此时的王资雨正在一个叫鹿谷的番社，这里的番人属于赛夏族，番部的土目名叫尤达。 鹿谷这里与汉地相聚不远，盛产鹿皮，因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富裕的。 只不过土目尤达贪心好色，他强制手下的番民每户人家每年进献五张鹿皮，要是交不出来就要被贬为他的家仆。 以至于尤达家中的奴仆有几百人，这些人就跟奴隶一般要帮尤达耕种土地、看管鹿场。 他一个小小的土目竟然娶了五十几个老婆，而且生活上可谓是骄奢淫逸。 “王大人，您请看，这些都是给您的孝敬。”尤达一脸谄笑地出现在王资雨的面前，他躬着身子，显得非常地恭敬。 王资雨低头一看，一尺见方的檀木箱子中竟然全部都是码放整齐的金条。 怪不得需要两个人抬着。 要是在以前王资雨，绝对会亳不犹豫地收入自己的囊中。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是华族的官员。 华族的元首董良身边连一个丫鬟都没有，生活起居都是自己来。 顶多就是那个琉球的翁主在一旁照应一下。 华族的官员也全都穿着青布长衫，连锦衣都没有。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他王资雨要钱干啥，要了这些金子也用不出去。 华族的官员吃饭大都在大食堂，官员的家眷都要参加力所能及的工作。 大家都是一个样子，你怎么去享乐。 华族进驻之后，连妓馆都关闭了，歌姬都从了良，或是嫁人，或是安排了生计。 “尤达，你是在贿赂本官吗？那就是罪上加罪了，你可知道本官今天过来所为何事？” 尤达被吓了一跳，赶紧跪了下来。 他被王资雨骗了，王资雨一开始用一副满清官员的嘴脸见他，然尤达放松了警惕，让王资雨带着护卫进了鹿谷邬堡，也就是他的府邸。 没想到那些卫队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装备精良，现在尤达只能任由人家拿捏了。 王资雨这个人确实有些无耻，他一开始只是进尤达邬堡做客的，尤达跟汉人官员打过交道，知道这些人注重礼数。 没想到王资雨这人如此无耻，一进来就变脸了。 “王大人，我鹿谷番社可是每年都按时向官府进贡的啊。” “尤达，今天说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你残害番民的事情，他们已经将你告到本官这里的，有五户番民状告你残害人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一个土目难道还想逍遥法外吗？” “王大人，你们的律法什么时候管的了番地了？”尤达急了，他站了起来指着王资雨的鼻子问道。 “来啊，将尤达拿下，召集番民，今天本官就现场办案。” 很快鹿谷番社的番民都被召集了起来。 大家惊奇地看着尤达土目被反绑着双手，双手和后背之间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汉字，但是众人都看不懂。 这西边的番民大都操的闽南话。 王资雨的口才很好，他开始向番民宣布尤达的罪状。 这些人大都受到尤达的欺压。 现在有官府为他们做主，这些人当然欢欣不已。 借着这个事情，王资雨将鹿谷番社划分为三个生产大队，一个负责农耕，这个大队分到山谷的耕地。 一个大队负责畜牧也，他们分到了一块山地草场，专门放养梅花鹿。 还有一个大队负责狩猎，番部东面的大山分给他们做猎场。 尤达家中的奴仆也全都被解放，他们对华族感激涕零。 将分工细化之后，他们就需要依赖华族的管理调配，因为哪一方都无法单独满足自己的生活需要。 必须要在华族的统一供应体系下生活。 等这里的生产大队建立起来之后。紧接着，华族的供销社就会开过来，里面会出售粮食、食盐、调料、生活用品、生产工具，还会收购大队队员们生产出来的粮食、鹿皮、鹿肉和鹿茸等物资。 供销社将各个生产大队从经济上组建成一张网络。 王资雨已经将这一套模式研究透彻。 同时各个番族的生产大队同样要建立民兵中队，不过队长都是由军中派遣。 这样民兵就由汉人掌控。 王资雨在设置番人生产大队的时候，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让他们中间再出现豪强。 要让他们的力量分散开来。 这对于混迹满清多年的王资雨来说再容易不过，完全可以玩转这些番民。 () 第二四六章 护卫军的短板 董良给的一年期限，确实将王资雨给逼急了，他是什么办法都用出来了。 拉拢、威胁、钓鱼执法……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短短时间就建立了十几个番人生产大队。 将华族的控制区域向阿里山的深处延伸。 “元首，康八爷说吕宋的土人在台东掳走了大量的番民回去做奴隶，希望您能够让海军派一支分舰队给他们，他觉得应该去将那些人救下，这样必然能够尽收番族民心。” “呵呵，八爷这次确实有些心急了，不过这些吕宋土人竟然都敢欺负到咱们华族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董良脸色变得阴冷起来。 康老八是了解董良的，他知道董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因此他主动提了出来，这样董良如果要对吕宋土人动手的话，就是康老八的主意。 如果董良亲自做出决定，那么护卫军中没人反对，但是文官中定会有人觉得董良穷兵黩武。 这是董良与康老八之间的默契。 “元首，此时要对吕宋的土人动手，会不会有些着急了，毕竟您还要准备漳州之战，咱们护卫军要全力以赴啊。” 漳州之战，董良准备动用包括教导大队、炮兵大队在内的全部四个主力大队。 那么哪里还有兵马去对付土人啊。 赵烈文所说的话代表了所有文官的担忧。 “惠甫，你觉得这些吕宋土人的战斗力如何？”董良反问道。 “在我护卫军面前不过土鸡瓦狗罢了。”并非是赵烈文瞧不起南洋的土人。 这些人也就能够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南洋华人百姓罢了。 “对付这些土人哪里用的着咱们的主力大队。”赵烈文豪气地说道。 “现在咱们控制东番岛，土地幅员千里，族民百万之多，就三千正规军的话，有些少了。”董良的话锋一转。 “元首，您是准备扩军？”赵烈文问道。 他知道董良定是想扩军。华族已经三次扩军。但是与太平军那种两三年就是发展到几十万兵力相比要慢得多了。 董良思考了一下说道:“这军自然是要扩的。咱们如今在各县都成立了守备队，总人数已经有上万人。” “另外，这次李石、林恭、戴潮春带领的义军也都表现不俗，还有那个投降我们的林家林文察的领兵能力也不错，是个好苗子。我准备从各个守备队、义军的、降军中挑选一批人来，组建陆军第五、第六、第七三个大队，总人数一千五百人，这批人就交给康八爷带着南征吕宋土人。” “元首，土人好对付，但是吕宋是西班牙人的地盘，到时候要是与西班牙人起了冲突，又该如何？”赵烈文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赵烈文，他在董良这里已经补全了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这是一个被西方列强瓜分的世界。每一个列强都像是草原上的雄狮一般，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擅自插足的。 “这次我们是师出有名，东番岛上的番民是我们华族之民，我们自然要提供保护，这叫属人管辖。” “西班牙人要是真的出面拦着我们，正好可以试探一下他们，咱们与西洋人早晚要起冲突，不如先得罪一个较弱的，他们那个只知道敛财养小白脸的婊子女王不知道管不管这边的事情。” 董良是打定主意要对吕宋的土人动手了。 他将护卫军未来的战略方向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满清的南方几省——浙闽、江西和两广。 太平军的势力范围说是沿着长江两岸，正好能够将这一块陆地上的势力范围与满清隔开。 而华族占领南方几省也能够改善太平军的战略形势，让他们免于被南北夹击，同时让满清没了南方的财政支持。 这样能够平衡满清与太平军之间的力量对比。 另外一个方向在海上，就是以东番岛为基地，将华族的海上长城计划继续向南延伸，一方面为本土提供海上的保障。 另一方面也能够解放南洋的华人。 而董良的下一站就是吕宋岛。 这次吕宋北部的土人与番人土目卡摩勾结掳掠东番岛上的人口，正好给了董良对付他们的理由。 到时候西班牙人就是想要找英国人做主。华族也可以在道义上站住脚。 当然了，英国会不会讲道理，这要看华族在实力上有没有这个资格。 实际上，董良扩军的速度还是很慢的，他不希望华族的基础打不牢，今后再出现难以弥补的问题。 太平军就不一样，他们所过之处，将全部青壮都裹挟成军，甚至连女人都不放过，短短两三年时间，就已经有实打实的几十万军队了。 不过那是因为太平军之前一直在流窜作战。 他们可以竭泽而渔，董良却不可以，护卫军每控制一块地盘，都要消化成自己的地盘。 因此，董良更多的要考虑到地方上的可持续发展。 而且极速扩张的军队，士兵的素质跟不上，不仅仅会影响军队的战斗力。 这样的军队也无法建成一支有理想、有目标的新式军队。 华族要将护卫军建成一支为了保护华族百姓、维护华族利益的军队，就必须让这支军队成为一支有文化的军队。 如果扩张太快，那么董良就没有办法对这支军队进行教育。 扩编三个大队，已经是教导队储备的军官所能领导的极限。 这次在东番岛建立守备队，已经分配掉大量的教导队员，剩余的教导队员抽出之后，只够成立三个大队。 董良是可以从义军或者降将中抽出一些人，但是这些人也必须先补充到教导队中，经停系统的华族军事教育之后才能统领护卫军。 这次俘虏的台湾总兵官刘勇也被董良补充到教导队担任教官，这个人虽然不懂护卫军的战术，但是他熟悉清军的战术。 清军是护卫军未来的主要敌人之一，作为军官种子的教导队员必须要了解清军常用的战术和号令。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新成立的三个大队也将以教导队员为骨架，补充地方上的守备队、降军加上义军。 再给各个大队配上文化教员，让康老八带到吕宋北部的巴坦群岛和巴彦群岛上打上几场仗，练一练兵，反倒是能够让他们快速成军。 这次董良准备将主要的进攻目标放在巴坦群岛和巴彦群岛。 这两个卡在东番岛和吕宋之间的群岛位置非常重要。 而且这次来到东番岛上的吕宋佣兵也主要来自于这几个岛屿。 根据康老八他们对俘虏的审讯，那些被掳走的番民就被关押在这几座岛上当做奴隶。 赵烈文知道西班牙现在的女王是伊莎贝拉二世，这个女人的名声确实不好。 当然，赵烈文也是从董良的书中了解到的。 “元首，属下觉得，您还是要做好准备，万一洋人要是在咱们进攻漳州的时候出手截断咱们在海上的退路，到时候咱们怎么办？”赵烈文还是有些担忧。 这种担忧其实也是从董良之前的一些判断中得来的。 董良也陷入了沉思，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海军啊，海军！” 百年海军，而护卫军的海军满打满算只有一年。 () 第二四七章 借刀杀人 香港岛，一栋两层的白色哥特式公馆，就是此时港英总督府的所在。 已经年近半百的文翰，棕色的头发有一半都变成了白色，脸上的胡须却修剪得整整齐齐。 最近一年，文翰的日子都很不好过。他不清楚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能是沉默玛丽号失踪的时候起吧。 那支起义的猪仔，他后悔没有早点将他们剿灭。 现在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占领了东番岛。 要不是为了维持与满清之间的正常贸易，大英帝国其实也想占据这座岛屿。 此时文翰正跟包令等东方的外交官员站在总督府门口的台阶上，他们的面前是一台老式照相机。 随着咔嚓一声，镁光灯闪过。 摄像师从木制照相机后方的黑色幕布中钻了出来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包令先生，东番岛上的那伙海盗，你准备怎么处置？” 两人转身向总督府走去，文翰对包令问道。 在对满清的问题上，包令一向都是比较激进的。 他已经年近六十，比文翰还要年长十岁。 因此文翰将其倚仗为智囊，有什么事情都要与他商量一下。 “公使先生，我觉得这是一次咱们插手清国事务的绝佳机会。您应该已经听说了，在清国的长江流域也有一支叛军组织，他们已经打到了南京城。” “现在东番岛又出了事情，这次清国政府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我认为，我们应该与这两支叛军都保持一定的联系，迫使他们承认我们的贸易特权。同时自由进出广州城的问题，现在可以找广州的地方官府商议了。” “假如清国的官府要以我们出兵协助剿灭乱匪作为条件，换取他们对广州城的开放呢？” “总督阁下，我觉得这也没有问题，我们完全可以做做样子，而且现在似乎不需要我们出兵了。” “不需要我们，难道还有人帮忙不成？” “总督大人难道忘记了您前几天接见的美国东印度舰队司令佩里？” “佩里？你指的是佩里舰队？” 包令的嘴角翘起，脸上的皱纹一层层地堆叠起来，腮边的胡须向两边拉伸，看起来非常得意。 “是啊，东海的那一支海盗终究还是美国人的问题，之前咱们已经帮过他们了，现在他们自己的舰队来了，难道会不处理这个问题。” “咱们要做的就是利用我们的渠道联系上清国地方官员，另一方面找到美国人，在他们的后面轻轻地推动一把。这东番岛在太平洋西岸，美国人早就已经垂涎三尺了，我们只要稍微表明一下态度，美国人必然会去动手。” 文翰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假手他人的手段，作为大英帝国的外交官，他是骄傲的。 “要是美国人真的拿下东番岛了，又当如何？到时候美国人可就掌握了西太的主动权，他们甚至可以继续扩大在扶桑人利益。” “我们刚刚拿下的琉球贸易权也可能受到影响。” “总督，咱们可是跟那伙海盗打过交道的，他们没有那么容易对付，美国人这次虽然来了四艘船，但是他们的陆军不多，很可能会将自己陷入到东番岛。” 英国人也想看到美国人吃瘪，一群新大陆的暴发户也想在海外扩张，他们占领的土地还不够多吗？ 自己的地都开发不过来，竟然跑到东方来分一杯羹？ 说到了琉球，包令有些疑惑地问道：“总督，您不觉得琉球的事情有些蹊跷。” “这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王国，为何突然之间做出这么重大的改革？”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英国人也明白。 文翰解释道：“这个国家刚刚爆发了政变，一个更加开明的国相掌控了权力！你应该知道，在这样的小国，政变时常发生，不过至少这种开放的经济政策，对我们是有利的。这让我们下一步彻底打开扶桑的市场有了一个中转站。” 包令还是有些疑惑：“总督阁下，您不觉得那霸港的制度设计甚至比香港岛还要先进吗？” 文翰知道那里的自贸区政策以及商品交易所，他并没有觉得有多神奇。 “也许是荷兰人帮忙的吧，毕竟荷兰人最擅长商业运作，听说他们还帮着那霸建造了一座航海学校。包令先生，我们没有必要过度关注这样一个小地方，这里不会成为大英帝国的威胁。”文翰摆摆手说道。 不过他对包令提出的假借美国人的力量插手东番岛确实有兴趣。 “包令先生，你跟伯驾之间的关系不错，可以找他谈谈，不过这件事情最好让徳迪出面提出来，以免引起美国人的怀疑。” “那个广州的清国人官员叶名琛，我来找人联系。” “总督，东番岛不是叶的辖区，您最好找那个福州的王总督。”包令提醒道。 “好，那就找王总督。” 文翰上次已经跟王懿德打过交道了，那个人并不好对付，但毕竟还是一个比较务实的清国官员。 至少可以正常的沟通，不像某些傲慢的清国官员，甚至都不愿意跟自己交流。 多亏了福州的事情顺利解决了，另外又跟琉球签订了通商条约，要不然，文翰这次真的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 福州城，总督府。 王懿德的眉头紧皱，东番岛的消息，他刚刚知道不久。 整个东番岛全都被占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 虽然只是一个府，但是这里的意义与内地的一个府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长青，泉州总兵吕大升的兵马集结得如何了？什么时候可以渡海出发？”王懿德见到他的新任首席幕僚宗长青走进了书房，赶紧问道。 “大人，正要跟您说这件事儿，泉州水师营刚刚来报，华族海盗的舰队袭击了水师营地，十几艘战船要么被炸沉，要么被劫走，渡海之事只能暂时搁置了。” “舰队？”王懿德已经知道，这伙自称华族护卫军的海盗就是上次出现在福州的那伙人。 他们是海盗，海上的力量自然不弱。 郭有这些天带着护卫军海军几乎将整个福建沿海扫荡了一遍，他们专门欺负清军的水营。 没有了水师战船，清军还怎么进攻占领东番岛的水师啊。 “什么，这些水营的人都是窝囊废吗？躲在港口里还被袭击？我福建的水营现在还有多少？”王懿德这次真的怒了。 这几天他的心情一直不好，自己的心腹王资雨竟然投降了叛匪，这对他的影响非常大。 要知道王资雨可是自己刚刚保举上去的，而且朝廷更是破格给了他一个道台的重要官职。 现在竟然有消息说王资雨投敌了。他一开始也不相信，直到澎湖的水营逃了回来，这才坐实了这条消息。 “大人，我们现在只能动用福州水师了。不过那伙海盗的战船已经北上，现在正在福清湾骚扰，他们甚至还登陆洗劫了几个沿海的村镇。” 宗长青所说的洗劫，实际上是护卫军登岸解救那些满清治下，生活困苦的沿海百姓。 他们没有什么田产，只能靠海吃饭，但是清廷的赋税太高，百姓苦不堪言。 华族护卫军的名声早就已经在福州的周边传开。 这次护卫军登陆，直奔沿海的村落，向渔民们讲述华族政策。 动员他们迁移到东番岛居住，愿意种地的可以分到土地，愿意打鱼的，不需要再担心售卖鱼获的时候受到盘剥。 自然有大批的福建沿海渔民跟随护卫军迁徙到东蕃岛。 () 第二四八章 运银船 定海北部海域，二十几艘火箭艇，正如同飞鱼一般，由东向西，以惊人的速度在海面上航行。 修长的船身从海面上掠过，留下了一道道长长的白色的水线。 卓一清站在其中一艘火箭艇的甲板上，她一只手扶着桅杆，另一只手拿着根单桶望远镜。 “指挥使，咱们前面就是洋山岛了，这里是浙江北上商船必经之地。你说咱们真的能够拦住银船吗？” “官府派遣押银船都是万分小心，暗部的人怎么知道船什么时候出来？” 曾泰觉得这次行动有些玄乎。 暗部传来消息，浙江巡抚衙门押送了二十万两官银，从杭州出发，准备押解到天津。 原本这些官银都是要走运河的，运河的沿途有漕运衙门的官军，安全性更高。 但是因为太平军围攻南京，长江之上到处都是太平军的水师游弋，因此这次押运船改走海陆，由定海水师负责沿途押运。 “这个事情不是你我需要搞清楚的，只要元首知道就行，咱们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任务完成好。” “等一下发现押银船，分出五艘船去围攻银船，其他的战船将押运的战船阵型给打乱。这一次我们不仅仅要缴获这笔官银，同样要对定海水师予以重创。没有了定海水师，我们在舟山群岛的行动就更加方便了。”卓一清说道。 这段时间，卓一清带领私掠舰队主动出击，先后劫持了两艘洋人商船，袭击了一处清军的水师营地，还一度登陆了定海南面的六横岛。 只不过，定海水师的反应很快，几千清军很快就反击过来了。 卓一清的手下在岛上与清军交战一场，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这些海盗出身的私掠舰队水兵，陆战的能力确实不足。 而且董良还没有来得及给他们大规模装备火枪。 卓一清这才从岛上撤走。 这一次她正好找定海水师报仇。 上次是在陆地上，这次大家在海上见真章。 定海水师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港口。 而定海炮台是清军重点建设的炮台，光凭借卓一清手下的那些船，强攻并不划算。 “我去，真的来了，是定海水师的战船。”曾泰惊叫一声。 在私掠舰队的西南方向，果然有一支舰队在向这边驶来。 这支清军的舰队，一共由五艘梭船，四艘蜈蚣船组成。 四艘蜈蚣船走在前面探路，梭船跟在后面。 “开始行动！”卓一清让旗手将命令传达到各船。 “不对啊，指挥使，没有见到银船啊。”曾泰说道。 “笨蛋，官府定是将银子放在舰船上了。”卓一清道。 正常情况下，官府都会用福船来装银。 但是福船的速度比梭船慢的多了。 这次他们学聪明了，直接将银两装在了梭船之上。 “你看到中间那艘梭船了吗，是不是吃水更深一些？” 曾泰定睛看去，中间那艘梭船，被另外四艘梭船包在中间，很明显就是运银船了。 官府这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二十几艘火箭艇在卓一清的指挥下，分工明确，行动有序。 快速地向清军水师靠近。 “不好，是红旗帮。”定海水师战船上，负责此次押运官银任务的是游击常玉行。 此时见到远处的一群小型战船，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他已经与红旗帮打了好几次交道。 这些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这么多新式的小型舰船。 上面装载的火箭威力巨大。 一炮就能够重创梭船。更关键的是他们的速度极快，只要被他们盯上了，那么基本上是插翅难逃。 “准备作战！”常玉行大声喊道。 押运官银的任务非比寻常。 这笔银子可是朝廷急等用的。 粤匪打到了江宁，朝廷要赶紧派遣大军南下支援。 但是这大军出动是需要开拔银子的。 然而咸丰继位之后，他的老头子道光留了一个空虚的国库给他。 这两年，朝廷各地匪乱不断，加上黄河决堤，户部的银子如同流水一般花了出去。 浙江巡抚黄宗汉是一个能吏，他深知朝廷的困境，在浙江紧急筹措了二十万两官银进京，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这个黄宗汉今年刚好五十岁，还是董良的老乡泉州人士，自幼丧父，由其兄长扶养成人。 咸丰二年时着升云南巡抚，还没到任就改为浙江巡抚。 上任后，正逢湖州一线漕粮搁浅，改留变价亏银30多万两，布政使椿寿情急自缢，黄宗汉疏请原米按新辟漕运路线运送京师，获得允准，保证京城粮食供给。 江宁城被太平军围困，黄宗汉调兵三千前去支援。 这次更是额外押送二十万两白银进京。 常玉行知道，要是将这笔官银给弄丢了，那么他的小命肯定保不住。 随着火箭艇编队的靠近，清军的梭船率先开炮。 海面上，灵活的火箭艇见到对方进行炮击，立即分散开来。 虽然距离还远，清军的炮击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准度，但是火箭艇毕竟吨位小，防御性不足。 谁都不想挨上一炮，出师未捷身先死。 “分组合击！”卓一清下令，站在她身后的旗手迅速将命令传了出去。 这段时间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至少这些曾经的海盗已经知道按照命令行事。 二十几艘火箭艇立即分成了五个小组，向五艘梭船杀了过去。 四艘蜈蚣船冲了上来试图拦截。 不过这种蜈蚣船只要挨上一发火箭，基本上就完蛋了。 “嗖嗖……”靠在前面的火箭艇在与蜈蚣船拉近了之后，果断发射火箭。 因为蜈蚣船上同样没有什么像样的攻击手段，因此火箭艇可以贴近攻击。 这大大提升了火箭的命中率。 “轰轰轰……”四艘蜈蚣船相继变成了火船。 五艘定海水师的梭船这个时候已经完成掉头，准备往回逃去。 常玉行还以为蜈蚣船能够拖延一点时间呢，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击沉。 而那些红旗军的快艇正如同狼群一般向他的船队追来。 “分散撤退。”常玉行实在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分散开来，提高撤退的成功率。 白银就放在他的船上。因此他所在的这艘梭船吃水最深。 二十万两那就是两万斤啊。 清军水师分散撤退，其实正合卓一清的心意。 他们的火箭艇数量多，对方分散开来，正好让火箭艇的合击更加容易。 在四五艘火箭艇的夹击之下，没有一艘清军的梭船能够逃走。 …… 战斗很快结束，火箭艇这边要做的就是追上去，抗住对方梭船上的炮击，然后成功发射火箭。 海面上的炮声终于停了下来，五艘梭船都没有沉没，但是甲板上因为火箭弹爆炸燃烧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卓一清一身大红色的柳叶衫，头发高高地束在头顶，异常灵活地跳上了常玉行的梭船。 梭船上的官兵战死大半，剩下的大部分投降，现在已经被关押起来。 “找到了。” 船舱中传来了曾泰的叫声，他是卓一清的重要帮手。 “找到就找到了，打扫战场，我们赶紧离开。”卓一清冲着甲板下面喊道。 看到自己的属下见钱眼开的样子，卓一清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想要蜕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第二四九章 美国人的野心 官银丢失，定海水师受到重创，这让黄宗汉十分震动。 王懿德提出的调浙江水师各营南下汇同进攻东番岛的计划再也无法实行了。 黄宗汉这里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敢将剩下的一点水师给调走？ 此时郭有已经率领海军出现在了闽江口，王懿德大为震动，赶紧下令各府兵马向福州集合。 他不想再重蹈上次福州被围的覆辙。 现在王懿德的仕途再次陷入到了危机当中。 这两天他都没有见到怡良和庆瑞。王懿德知道这两人怕是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王资雨投敌的消息，王懿德瞒了下来，没有传出去，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庆瑞在福建卖了不少的官，到处都有他的心腹，不难得知这件秘密。 …… 港岛，佩里正跟阿博特在他们居住的公馆散步。 港岛上的房子基本上都是沿着海港建造，清一色的洋房，只有在看不见的角落中坐落着一些中式的房屋，那里是岛上汉人的居住地。 舰队中的普通水兵自然只能住在船上，只有在一天中的固定时间才能够上岸消遣一下。 港岛的娱乐设施倒是非常的健全，大多数都是华人开设的。 英国人在这里统治了十几年时间，已经培养了一批自己的“黄丝”。 这些人依附着英国人赚钱，为英国人服务。 小小的港岛上什么都缺，食物补给都要从广州城送来。 “阿博特，你说英国人这次是什么意思，为何会支持我们对东番岛动手。” “司令官阁下，英国人的小伎俩您不用在意，他们无非是想要将我们当枪使。但是解决这支影响太平洋航线的海盗本来就是我们的目的。如果要是能够占领东番岛的话，我们在东方就有一个立足之地。” “是啊，如果能够有一块自己的殖民地，我们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还要处处看英国人的脸色行事。而且东番岛比这里的条件好多了。更何况，要是能够控制东番岛，对我们控制扶桑也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我们美利坚以后要想超越英国就必须要重视海权。没有海权，美利坚孤悬在北美大陆之上永远也无法主导整个世界。” 佩里是一个坚定的海权主义者。 而且他的眼光非常有前瞻性，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已经意识到蒸汽动力将取代风帆主导海军的未来。 “司令官，听华尔佳说，这伙海盗并不好对付，他们曾经去琉球八重山群岛围剿过那些人，但是最后却失败了，现在他们占领了东番岛，实力必将增加。” “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总要打过交道才知道。还有他们当初犯了不该犯的错误，放弃了海上的优势，在不了解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就登陆作战。” “海军就要在海上先击败敌人，掌握了制海权之后，作战的主动权就在我们的手中。” “阿博特，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那支海盗的舰队并且击败他们，然后围住东番岛寻找他们最薄弱的地方，像鲨鱼一样将他们身上的肉一点点撕扯下来，直到他们的血流干为止。” “回头让奥利克的舰队随着我们一起行动。我有一种预感，这次军事行动将关系到我们美利坚未来百年在太平洋上的战略态势。” …… 董良并不知道一只潜藏在海面下的鲨鱼正在向自己靠近。 护卫军这次碰到了一个危险的对手。 董良此时正在码头上迎接华族官员及其家属的到来。 张远芳的效率很高，大学堂中的一千名生员已经到位。 整个东番岛上的读书人，不管是举人、秀才还是没有功名的童声，在张远芳这里都有名单。 现在岛上开设大学堂，能够有免费读书的机会，这些人自然是趋之若鹜。 经过简单的选拔，大学堂的框架就搭建起来了。 学堂的教谕也可以从各家书院抽调，能够从私立书院进入到公办学堂做一名有品级的教谕，那些先生们还是愿意的。 现在码头上一色的青黑色长衫，看起来煞是整齐。 除了课程改革之外，董良还要求大学堂必须要有射术课。 只是恢复君子六艺中的射术而已，这说的过去，射术用火枪替代弓箭，也没有什么问题。 董良不管这些人以前读书是什么样的状态，现在做了华族的读书人，由国家财政供养读书，就要按照华族的模式去学习。 华族的读书人绝对不能缺少血勇之气，绝对不能四肢不勤。 因为华族的未来将要走向世界，去参与到生存空间的争夺当中。 这种争夺更多的时候需要的是铁与火，这些人不仅仅要用华族的理念武装自己的头脑，还要将这些理念传递给普通的战士。 他们甚至要跟着战士们一起上战场。 像以前一样仅仅靠着八股文章就想担当大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杨瑛瑛的手中拎着一个木制的手提箱跟在人群之中。 周腾虎一家五口每个人拎着一大堆的东西，只有小闺女妞妞的怀中抱着一个布偶猴子。 这次真的是搬家，华族总部的办事机构全部搬到了安平城。 杨瑛瑛还在甲板上的时候，就远远地向码头上眺望。 安平城的码头看起来比上原港要陈旧一些，但是面积更大。 这里毕竟是一座开发几百年的府城，不是西表岛那样的新开发之地能够比拟的。 她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董良的身影，他带着一顶木檐的遮阳帽，身上是一身长袖的蓝色制式军装，腰间勒着一根牛皮腰带，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有精气神。 不过当她看到了董良身边，穿着一袭修长白裙的尚云之时，杨瑛瑛的眼中又有一丝失落。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种情绪给甩到脑后去。 船只靠岸，杨瑛瑛跟着人群后面下船。 她像是一朵亭亭玉立的兰花，努力想要将自己躲在那一丛丛绿叶中。 但是卓尔不群的气息依然抑制不住散发出来。 她手提箱中的东西都是董良最重要的原始手稿。 董良不在的时候，一直都是委托杨瑛瑛保管。 这里面包含着董良的一些秘密。那个很长的梦境是只有董良和杨瑛瑛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杨瑛瑛低头走着，生怕脚下会踩空。 突然间，一只手指修长的打手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从她的手中接过那个手提箱。 杨瑛瑛抬头，美眸恰好与董良四目相对。 “瑛瑛，辛苦了！”董良的脸上带着微笑，但是话却不多。 一旁的尚云小跑上前挽着杨瑛瑛的胳膊，嘴巴贴在杨瑛瑛的耳朵旁，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 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不错，尚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医馆或者实验室中。 岛上的百姓将她当做高高在上的翁主和治病救人的活菩萨。 只有跟杨瑛瑛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一点共同语言。 杨瑛瑛原本有些呆愣的表情终于焕发出了光彩。 紧跟着华族运输船队到来的是广州苏家的运粮船。 而他们给董良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 第二五〇章 橡胶树 董良将安置人员的任务交给了赵烈文和尚云。 他俩都是与董良一起来的，对安平城非常熟悉。 董良则在书房接见了苏家的管事苏林。苏林跟在苏达的身后一起进了书房。 “见过先生。”苏达非常标准地给董良行了拱手礼。 少年苏达，老成持重，做事细心，学习用功，深受董良的喜欢。 他就是董良眼中最优质的五好学生。 “见过元首。”苏林也跟着少东家后面行礼。 这是一个四十几岁，身材不高挺着一个大肚子的男人，他留着两寸长的胡须，下巴有些尖，但是眼神中透着精明。 “苏管事不必多礼。” 董良挥挥手说道，同时示意杨瑛瑛给二人上茶。 苏达见杨瑛瑛端着茶盘进来，赶紧上前去接了下来。 杨瑛瑛也时常给他们上课，算是他的先生，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先生给自己斟茶呢？ 杨瑛瑛也没有客气，将茶水递给了苏达，离开了书房回去忙自己的事情。 “苏管事所言之事，董某已经知道，这个情报对我们非常重要。不知苏先生那边是怎么获取消息的。” 董良将苏林找来就是想了解更多的细节。 美国人原本就有一支小型舰队驻扎在港岛。多出了一支舰队，也可能是来替换的。 “元首，是这样的，我苏家主营的是粮食业务，与广州张家的裕盛洋行有业务往来，这个裕盛洋行的东家叫张亚霖，与港岛上的英国人关系密切，岛上英国人的吃食都是他家供应的。他们家每天都要送面包和牛肉、蔬菜等物上岛。” “最近张家前来购买粮食的管事增加了进货量，随口提到岛上来了一支美国舰队，人数有几千人，这些人让张家帮忙筹备一批粮食蔬菜，还要方便保存的那种。” “他们也许不知道张家的伙计都能够听懂英语。就在他们商量事情的事情，张家的伙计听到了他们要去进攻东番岛。” “后来这个消息又被张家管事传到我们这里。东家觉得此事非比寻常，让在下专门去打听清楚了，这才赶紧跟着粮船前来报信。” 董良并不担心苏家提供的情报有误。 他读过史书，知道这几年有一个非常著名的黑船事件。 后世的日本人将这一天定为重要的纪念日。他们觉得正是美国人用军舰打开了他们的国门，才触发了日本的改革，让他们在甲午战争中击败清国，成为远东第一强国，让日本成为列强之一。 这支刚刚到达港岛的舰队应该就是佩里率领的黑船舰队了。 “苏管事，他们一共有多少艘船？你知道他们战舰的样式吗？” “一共新来了四艘，他们原本只有三艘军舰在这里。不过这新来的四艘军舰有两艘带有烟囱，那大小就跟小山一般，我们的广船从边上经过要抬头才能够看到人家的甲板。” 苏管事毕竟不是亲眼所见，他对洋人军舰的了解也有限，因此只能简单的描述出来。 董良之前见过美国人的蒸汽动力明轮巡洋舰“沙利多加号”，那艘船参加了第一次对护卫军的围剿。 这次又来了两艘蒸汽军舰，那就相当于三艘主力舰。 而护卫军手中只有两艘蒸汽货轮改造的小型蒸汽护卫舰，剩下的风帆护卫舰就更加不是人家的对手。 在几年后的克里木战争中，沙俄用自己的蒸汽明轮战舰将奥斯曼帝国的风帆舰队打得大败。 然后英法舰队更加先进的蒸汽战舰又将沙俄舰队给胖揍，导致后者不得不在马里乌波尔军港坐沉。 那场战争是蒸汽动力战舰参加的第一场大规模战争，让各国都认识到了蒸汽动力的优势。 从而才有英国人的“勇士号”和法国人的“光荣号”铁甲蒸汽战舰。 “他们还在港岛吗？”董良问道。 苏林回道：“小的来的时候，美国人还在，不过他们急着补充物资，估计是要出发的，这个时候，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董良知道舰队补充了食物和水之后，肯定是要出发的。 要不然补充的蔬菜和水果时间长了会变质腐烂。 “嗯，我知道了，苏管事会去帮我感谢苏东家。” “对了，我上次让苏东家找人去巴西购买橡胶树苗，有眉目了吗？” 董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这是董良送给苏家的一条财路，可以保证他们家族未来经久不衰。 当然了，也是因为苏文灿这个人在南洋有些门路，与洋人之间的关系也不错。 尤其是苏家与澳门的葡萄牙人关系紧密。他们家中船队多为老闸船，就是澳门的葡萄牙人帮他们造的。 这种船采用西式帆船的修长船身，适航能力很强，同时采用中式硬帆，方便华人水手操纵。 这是苏家维持自己南洋贸易航线的重要保证。 因此董良建议他们走澳门葡萄牙人的路子到巴西去搞一些橡胶树苗。 这个时候，橡胶的应用并不是很多，等到几十年后汽车发明，它才开始真正普及。 不过，董良非常清楚，橡胶未来在工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 有了橡胶，他才能够做出气密性更好的蒸汽机。有了橡胶，他才能做出橡胶轮胎。有了橡胶，华族百姓可以穿上胶底鞋，可以穿上完全防水的雨衣。 然而在历史上，1876年英国植物学家亨利·威克姆才把亚马逊地区的七万颗橡胶种子带到英国，栽种在植物园，后来又陆续把橡胶移栽到东南亚各国。 而一棵橡胶树栽种之后要等上5~8年才能够割胶。 所以这件事情，董良必须提前布局。 南洋的海岛，地处热带，实际上是最适合种植橡胶树的。 在后世，这里成为了全世界的橡胶种植生产中心。 苏管事回答道：“已经托葡萄牙人去购买了，老爷没有跟他们明说，只是说自己要修建宗祠，听说巴西有一种眼泪树，可以流出白泪，希望能够栽种在宗祠，寄托对祖先的哀思。葡萄牙人听后大为感动，答应帮家主带回种子和树苗。” 这套说辞，还是董良教给苏文灿的。 这个时候，洋人实际上对华人还是有防范之心的。 就像当年红薯传入华夏就废了百般周折。 1593年，福建长乐人陈振龙到吕宋岛经商。在吕宋岛，陈振龙发现了当地的一种农作物——朱薯。 了解到朱薯不仅美味可口，而且生长力强，耐旱、高产、适应度高，生熟都可以吃，联想到家乡时常灾歉，食不果腹，便想要引种回国。 但由于当地有严厉的禁止带出法令，于是他开始在吕宋学习朱薯种植法，而后在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五月，将薯藤巧妙地绞进缆绳之内，避过了出境检查，经过7昼夜航行回到福州，即在住宅附近纱帽池边隙地试种。 巴西人对橡胶也有类似的禁令，因此董良让苏文灿使一些小手段。 之所以找葡萄牙人，那是因为巴西曾经是葡萄牙的殖民地，虽然现在独立，但是当地的统治阶层依然以葡萄牙人居多。 “苏管事务必再次提醒一下苏东家重视此事。”董良没忍住再次提醒道。 () 第二五一章 战备动员 “立即派出联络艇，让郭有和卓一清两支舰队全都回来，暂时先在鸡笼港集结，将美国舰队可能袭击我们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务必要注意，不要盲目应战。” 送走了苏林，董良赶紧让杨瑛瑛去将赵烈文找来传令。 同时让杨瑛瑛去召集各部的总长和在家的军官前来开会。 杨瑛瑛和赵烈文都能够感受到董良非常着急。 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董良说话这么急促过。 赵烈文原本还想问上几句，结果硬是憋住了。 赶紧按照董良的要求先去将命令传达了。 周腾虎刚刚被妻子从家中赶出来，他原本想要在家帮妻子布置一下，但是被妻子以公务要紧为由赶了出来。 于是他赶到户部新的办公地点带领底下的官员开始对办公场地进行布置。 这次搬家，户部的家当其实是最多的，他们现在带来的还只是一些账簿。 接下来，八重山群岛上的几个户部的仓库都要搬到安平城。 这两天，周腾虎必须要敲定好户部大仓的选址。 就在这个时候，侍从室派人来寻他去开紧急会议。 周腾虎看到来人非常着急，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向元首府赶去。 同样的，刘峰良这个东番岛总长的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也被叫了过去。 张大、向英、林本也都纷纷向元首府赶去。 另外，军中将领，除了康老八在台东，郭有和卓一清在海上，其他几位大队长也都赶到元首府。 不到半个时辰，人就已经到齐了。 董良将美国佩里舰队可能进攻东番岛的消息跟众人通报了一下。 很显然，这个消息让众人赶到震惊。 他们刚刚控制东番岛，要是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准备，就是来两支美国舰队，他们也不怕。 “元首，美国人要是敢来，咱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他们喜欢远渡重洋到别人的家中做客，那就干脆留下来好了，咱们的劳改大队又可以扩充一下了，哈哈。” 阿福的话得到了一众大队长的附和。大家都经历过英美联军的围剿，因此并不害怕。 “阿福，我们可以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是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这次的佩里舰队与之前围剿我们的联合舰队不同，之前的英美联军组织仓促，而且不晓得咱们的虚实，我们能够战胜他们，实际上还是有些侥幸的成分的。” “但是这一次他们是有备而来，敌人集结了七艘战舰，总兵力应该有几千人，单纯海面上的战斗力，我们是弱于对方的。而且他们可以从之前的联军那里得到一些我们的情报。” 董良的话并非是打击大家的积极性，而是让众人心中重视敌人。 经历过这次东番之战，护卫军上下都弥漫着一种骄傲的情绪。 董良已经主意到这一点，并且在努力压制这种情绪。 “元首，那我们原定的攻打漳州的计划要暂时搁置了。”周腾虎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就是在盘算着这件事情的利弊。 “嗯，我已经给孙总长那边传令了，让他暂时蛰伏，不要急着发动。” 董良从来制定作战计划都会做备用计划，他绝不会蛮干。 原计划攻打漳州，那是按照正常的情况推演。 但是现在美国人的舰队来了，他也不会不顾忌将士们的性命，盲目地进攻漳州。 到时候有可能就真的像是赵烈文担心的那样被人堵了海上的退路。 “元首，那咱们是准备御敌于岛外，还是诱敌深入，在陆地上击败敌人呢？”周腾虎的话直冲要害，比那些华工出身的将领要有水平的多。 “我觉得要做两手打算，海上和陆地上，我们都要做足准备。”董良道。 这个两手准备，不是鱼和熊掌的关系，而是并列的关系。 这个时候刘峰良说道：“元首，如果要是将敌人放到岸上，那么我们要提前做好撤离沿海百姓的准备，我们刚刚在岛上建立统治，要是百姓因为此战遭受重大的损失，对我们华族的声望将会带来巨大的损失。” “我正要说这件事情，会后你们行政总署要传令各县做好百姓的动员工作，各地民兵要二十四小时监视海上的动向，一旦发现敌人立即组织百姓向内陆撤退，同时将情况报告给我们。” “军方这里，五个大队要随时待命，组成一支机动兵力，要做到随时向敌人的登陆点支援。教导队负责留守安平城。” 教导队现在百分之八十都是新人，算是一次大换血，董良这次扩充三个大队，老教导队员几乎被用光了，因此董良让他们负责留守安平城。 董良不知道敌人何时、何地登陆，因此他们只能采取一种被动的战术。 他原本的计划中要占领漳州，也是担心清廷会将目标放在岛上，造成这种被动防守的局面。 董良准备将大军集结在安平城，各地的防御则交给守备队负责。 不过他非常清楚，守备队的战斗力不足以对抗美国人。 因此，他下达给守备队的命令只是拖住敌人，掩护百姓转移。 岛上的地形是中间高，两边平坦，只要向内陆撤退百里一般就能够进入山林地带，便于百姓隐藏。 不过百姓不会自发地撤退，必须要有官府的组织。 “良臣，传令给各地的工作组，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百姓的性命，土地、粮食、房屋没了，我们还能够抢回来，但是百姓的性命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林本大哥，利用这两天的时间，不惜一切代价加固鹿耳门炮台，其他城池可以丢，但是安平城绝对不能丢掉。” 安平城现在相当于是华族的都城，大量的人员和物资集中在这里，董良是必须要死守的。 同时这里也有很重要的代表意义，安平城在，那么东番岛的百姓才能继续保持对华族的信心。 “元首，我们的火炮不多，但是这段时间生产了大量的火箭，我想可以部署到炮台之上。这样速度就快的多。” 董良点头同意，不过要求林本要先满足海军的需要。 开会就是要集思广益，董良的脑子再聪明，思虑再周全，也不如众人的大脑合在一起。 三个臭皮匠还能够顶上一个诸葛亮呢！ “元首，八重山那里也要注意防御，敌人会不会绕过东番岛，直接去进攻八重山，毕竟他们之前就是在那里失败的。”说话的是向英。 他一向不大管军政之事，一门心思扑在治病救人之上。 但是今天面对这么危机的局面，他也加入到了众人的思考之中。 就连张大都说道：“元首，既然要全力以赴，那么我们干脆就搞一个全面动员，正好实验一下我们在各地而民兵动员能力。” “整个东番岛上有一百多万百姓，哪怕基层的生产大队刚刚筹建，也能够组织起来十几万民兵吧。” 董良采纳了众人提出的合理建议。 面对佩里舰队的来袭，董良准备坚守安平城，同时对所有的民兵进行动员。 各县进入战备状态，一旦发现敌情，由守备队拖住敌人，民兵协助百姓撤离。 护卫军会对敌人登陆地进行奔袭，集中力量消灭登陆的敌人。 护卫军海军将集中所有的火箭艇，对敌人的舰队进行决死攻击，主力舰负责收尾工作。 此战胜利关键将在于火箭艇能否真的重创敌人的大型战舰。 () 第二五二章 漳州复兴会 漳州府海澄县，位于九龙江的南岸，东北方向就是厦门岛。西北与同安和龙溪接壤。 这里一直以来都是反清力量的重要大本营。 不过之前孙福兴领导的起义被镇压之后，这里的反清力量也遭受了巨大的破坏。 海澄县令汪世清是一个酷吏，在镇压反清武装方面，手段残忍。 清军剿灭小刀会义军的时候，更是在海澄境内犯下了众多血债。 之前，孙福兴起事的时候，海澄人江源兄弟起兵响应。 这个江源是海澄的一名拳师，他在家乡开设武馆，有土地两千多人。 不过因为叛徒出卖，县令汪世清带兵偷袭了珠浦村。 江源兄弟被捕惨遭杀害。清军还血洗了珠浦村，纵火烧毁村庄。 残暴的清军甚至连孩童都不放过。 有人记述当时的情景：“戮及童稚，刀钝而不血则并缚数人而投之河。” 他们用刀去戳这些孩子，因为刀太钝了，也是是因为杀人太多了吧。 他们就将几个孩童困在一起投到河中淹死。 最后，这个原本有600多户的村庄，劫后只剩下几十户人家，留下了一个“火烧埔”的地名。 海澄县卓岐船厂，一间低矮阴暗的仓库之中。 独臂老人孙延平坐在一张竹椅之上，他的手中拿着一张半寸长的纸片，这是从澎湖岛转递过来的鸽信。 上面的内容非常简单，事情有变，洋兵即将攻岛，中止漳州起义。 孙延平的眉头紧皱，他已经到漳州有一段时间。 在当地，他成功发展了黄德美、黄位叔侄俩，又有江源的遗孀江源嫂带人来投。 孙延平当初与陈庆真在厦门创立福建小刀会的时候就已经认识黄德美叔侄。 黄德美很小就到南洋做生意，攒下了不少资财，后来他回到老家同安锦宅社买地置办产业。 但是因为其没有根基，经常受到官府的盘剥。 咸丰元年，同安遭灾，佃农欠收，黄德美不仅仅免了租子，还给佃户发放粮食。 但是官府非但不赈济灾民，还让黄德美继续上缴田税。 在家乡的种种遭遇，让黄德美对满清朝廷彻底失去希望，他开始接近小刀会。 一开始黄德美还是只是利用在南洋做生意的机会，帮助小刀会从南洋购买小刀。 后来他拜入了江源门下学武。 江源被杀之后，黄德美一直寻机想要为江源报仇。 但是小刀会起义刚刚被镇压，当地的反清形势正处在低谷。 清军和团练盘踞地方，满清的走狗嗅觉灵敏，他们监视着地方上的一举一动。 每天都有人因为通匪的嫌疑被抓捕拷问。 地方士绅趁机利用手中的团练，兼并土地，将普通的百姓变成他们的佃户。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孙延平带人从新回到了海澄。 他找到那些潜藏起来的反清势力，将其吸纳入华族复兴会中来。 众人得知华族已经控制了东番岛，信心大增。 他们纷纷加入复兴会。 一时间之间复兴会的核心会众发展到了几百人。 有人甚至将家人送到东番岛，然后彻底投入到反清事业当中。 毫不夸张地说，孙延平现在随时都能够拉起一支几千人的队伍。 熊大和熊二更是利用从岛上带来的装备组建了一支手枪队。 在海澄地方上大发神威，专门惩治那些地方上的满清走狗。 汪世清控制乡村地区的爪牙被一个个拔除。 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出县衙，生怕走在外面被人点了冷枪。 复兴会在当地的活动也越加的活跃起来。 原本孙延平已经准备起义，他的目标是拿下海澄县和万松关，接引复兴军的到来。 但是现在行动突然间中止了，孙延平必须要给手下之人一个交代。 此时孙延平的后面站着人高马大的熊大熊二兄弟俩。 他的前方有一个面白无须，长相方正的中年人，此人正是黄德美，黄德美的边上是身形略微消瘦，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文邹邹的黄卫。 黄卫是黄德美的族叔，原本在族中学堂教书，颇有学问。 另外一边则站着一位头戴蓝白花布，穿着朴素的妇人。 这妇人看起来三十几岁，穿着短衣，身形饱满，腰上勒着布带，布袋上插着两把带着皮套的短刀。 此女正是大名鼎鼎的江源嫂。他是拳师江源的遗孀，在江源遇害之后，带着一部分江源的徒弟转到了地下秘密抗清。 在一次行动中，他们被狡猾的汪世清包围，还是熊大熊二出手才将他们解救出来。 还有几个汉子，也都是原本地方上的帮会首领。 小刀会起义失败，他们也都受到了重创，手下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现在全都加入了复兴会。 “平叔，现在咱们已经是箭在弦上，要是现在不起事的话，底下会众的士气必将受到严重的打击。而且汪世清那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说不定已经开始调兵遣将。” 黄德美的脸上有些焦急，他加入复兴会完全是因为孙延平。 实际上站在这里的人大都如此，他们对华族的认识还不够深刻。 虽然孙延平让他们学习复兴会的章程，学习董良的《告华族同胞书》。 但是毕竟时间较短，这些人也只能做到大概的了解。 “德美，不要忘记了咱们复兴会的纪律。”孙延平的语气有几分严厉。 “是，平叔，一切行动听指挥，只是元首也许并不了解咱们海澄的情况。”黄德美这个人还是有几分傲气的。 对于那位元首同乡，黄德美还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你们不明白，那些洋人才是我们的头号大敌。元首曾经说过，土地在满清的手中，其实还是我华族的，但要是落入了洋人的手中，情况就不同了。” “你们生活在这里，应该知道洋人的手段。 洋人不光要掠夺我们的钱财，还将我们的青壮都给掳掠到海外做奴工。 长此以往，我华族还有人吗？ 也许用不了多少年，我们就要跟美洲的印第安人一般几近灭种了。” 孙延平会利用一切机会带他们学习华族的理念。 “孙理事说的没错，洋人才是大敌。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个爽朗的女声说道。 这次表态的是江源嫂。 黄德美还要叫她一声师娘，因此在漳州复兴会，江源嫂的地位颇高。 孙延平有意将其发展为漳州的复兴会会首。 “元首并未取消我们的行动，只是暂时中止，可能要等洋人的情况明朗之后再说。” “现在洋人的舰队在海上，我们无法确定其什么时候会对东番岛发动进攻。不过港岛距离东番岛也不是太远，想必几天之后就会有消息。” “我相信，元首不会让我们等太长时间的。实际上元首这也是在保护我们，要是我们发动起义的时候，洋人切断了海陆，护卫军无法对我们进行支援。清军要是再反扑过来，我们难道用兄弟们你的性命去拼吗？” “平叔，我们可不怕死。”黄德美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不怕死不代表要去做无畏的牺牲。元首说过，每一个华族百姓都是华族最宝贵的财富。” 众人都已经习惯了孙延平言必称元首的讲话方式。 董良的很多话确实非常经典，耐人寻味。 () 第二五三章 战前准备 复兴会在福建各地都建立了分会，漳州这里有孙延平的坐阵，现在是整个闽省复兴会的核心所在。 孙延平清楚，他们已经不是原本那种一盘散沙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的地方帮会。 现在的复兴会是华族政权之下的一个正规组织。 他们的目标也不仅仅是推翻满清，而是要击败列强，让华族从新做到这个世界的头把交椅。 与火箭艇长相差不多的海军交通艇一艘艘离开安平港。 安平港紧邻安平城，是安平城对外联系的主要通道。 这么说大家可能会感到陌生，换一种叫法。 1624年荷兰入侵后，在安平港外的一沙洲岛上建筑城堡，名“热兰遮”。 港口北侧有沙洲岛名北线尾；又北，隔鹿耳门水道为加老湾沙洲岛。两处水口以内为辽阔的海湾水域，初名“大湾（大员）”，后称“台江”。 其东岸即为安平城早期市街所在，1653年荷兰人筑堡其上，名“普罗文查”（也就是赤嵌楼）。 热兰遮堡于郑成功入台驱荷后，改称安平城（满清时改为台湾县城）。 也就是说现在华族的中心所在的安平城实际上就是在大名鼎鼎的热兰遮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当年荷兰人在这里建城，一方面因为这里早已经有汉民在这里开发，有一定的基础。 另一方面，安平港的防御性也非常强大。 当年郑成功收复台湾，这里就是他必须要攻打的地方。 安平港被沙洲隔成两个航道，南航道宽且深，是主航道，但是被沙洲上的炮台封锁。 北航道又窄又浅，也就是鹿耳门航道。 郑成功利用涨潮的机会，加上郑军的战船吃水浅才进入航道。 虽然拥有十几倍的兵力优势，但是郑军进攻这座城堡还是花了将近九个月的时间，最后还是荷兰人主动投降。 董良当初进攻府城的时候，主力走的是陆路，因此没有遇到这样的问题。 会议已开，动员令已下，各部都开始筹备工作。 工部的各个工坊虽然刚刚搬迁过来，但是工人熬夜安装好机器，开始马不停蹄地生产兵器。 尤其是火箭弹和火炮，这些都是港口防御的重要利器。 董良让人用水泥对安平港外原本就存在的炮台进行了加固处理。 在炮台上加装了火炮以及火箭发射架。 同时在炮台下面的弹药库储备了一批火箭。 佩里舰队虽然火炮众多，但是他们想要突进安平港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董良正站在码头上亲自检查港口的防御情况。 除了派出通讯艇召集兵马，通知各地做好准备之外，董良还将自己手中能够调用的侦查力量全部派了出去。 能够早一步发现佩里舰队，对护卫军的防御作战非常的重要。 “元首，你还在担心美国人的舰队？”杨瑛瑛跟在董良的身后亦步亦趋。 赵烈文留在了元首府，他最近已经忙得开始掉头发了。 “是啊，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董良对着面前蔚蓝色的大海叹息一声。 “我们一定会战胜他们的，大家都是这么觉得。”杨瑛瑛安慰到。 “我并不担心会战败，只是此战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华族的百姓无辜地死去。另外我们进攻闽省的计划也被打乱。平叔在漳州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就等着我这边的一声令下。” “结果，我送过去的是中止作战的命令，想必当地的复兴会会员会感到失望吧？” “元首，平叔会有办法跟他们解释的，毕竟平叔的资历、威望摆在那里，想要将那些人给说通，应该不难。” 杨瑛瑛的安慰恰如其分，董良非常受用，他点头道：“嗯，现在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董良也没有办法准确地判断出佩里舰队的真实实力。 他也无法确定火箭艇对大型军舰的攻击效果到底如何？ “就是呀，反正咱们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做了，那就等着瞧呗，美国人远渡重洋而来，他们所做的准备工作不一定有我们多。” “走吧，咱们去炮台看看……”董良招呼杨瑛瑛跟他一起登船，他们准备去沙洲炮台实地考察一下。 董良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其中有教导队的队员，还有原东番总兵刘勇以及美国工兵莱奥。 莱奥和刘勇现在都是护卫军的教官。 刘勇身为当地的总兵，对安平城的防御非常熟悉。 莱奥则对要塞的建造有一定的研究。 他在陆军学校的时候系统地学习过西式要塞的营造。 来到沙洲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石碑，上满刻着郑成功帅军收复这里时的场景。 这是董良让人新加的，这块石碑就孤零零地竖在沙洲的一角。每一个登岛的人都要来凭吊一下。 要塞上现在还是一个大工地，为了保证工程的质量，林本亲自跑到这里来坐阵。 “林本大哥，还需要多久才能改造好？” 见到皮肤黝黑的林本满头大汗，董良将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了林本。 “元首，兄弟们都尽了全力，再有三天一定能够全部完工。”林本仰着头，将水壶悬在嘴巴上方，清澈的冷开水流进他的嘴巴。 溅出来的水与他脖子上的汗液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了。 华族的几个高层中，要是说变化最小的，那么非林本莫属了。 他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看起来都似乎还是那个老实巴交的工匠。 陈得利现在越来越像是一个商人。 他经常要陪那些满清的官员应酬，想要不发福都很难。 其他几个在军中的将领已经培养出一点将军的气质出来。 董良自己也变化了很多。长期担任最高的决策者，董良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场远远的就能够感受到。 “林本大哥，你这个岗位可不仅仅在工地上，以后很多事情就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了。”董良伸手帮林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元首，实不相瞒，我就在干活的时候脑子最灵光，要我在书房中想问题，整个脑子就跟浆糊一般。”林本说道，脸上是他那一如既往的憨厚笑容。 …… 向北千里之外的定海海域。 卓一清正在攻打舟山群岛的一处码头。 整个舟山群岛，除了定海县城之外，其他的岛屿大都被卓一清攻占。 除了缴获了大量的物资，私掠舰队也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 舟山群岛的百姓惊奇地发现，占领岛屿的海盗变了。 他们不碰普通百姓的一针一线。 他们上岛之后，将地主的土地全部平均分给普通百姓种植。 每家都能够分到耕地。 就是原本的打鱼户，只要你有能力耕种，也可以保留一部分的土地。 现在他们的村子成了生产大队。原本属于地主家的耕牛，现在属于大队所有，整个大队的百姓可以轮流使用。 这些人更是将自己的丁税和农税都给免了。 打鱼的渔夫除了上交一部分的鱼获之外，也不需要缴纳税收。 原本他们打到的鱼大部分都要拿去换成银两用来交税。 然后用多出来的那一点点银钱购买粮食维持生活。 卖鱼的时候，他们要受到鱼贩子的盘剥，低价将鱼卖出。买粮食的时候，他们又要再次被剥削一次，通过高价买取粮食。 很多渔夫，常年打鱼，自己却吃不到鱼。 现在他们只要缴纳一部分实物就可以了，这为他们剩下了两个被盘剥的环节，而私掠舰队收取这些实物税收就不需要后方调运多少粮草过来了。 加上琉球馆的接济，他们只需要补充弹药就行，大大减轻了后勤补给的压力。 () 第二五四章 全面动员 “留守五艘梭船，其他战船全部向鸡笼港方向开拔。” “指挥使，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曾泰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般问道。 见到卓一清一脸的凝重，曾泰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回头再跟你说，让弟兄们抓紧时间准备物资，我们一个时辰之内就是出发。” 董良这次下达的军令是要求卓一清五天之内赶到鸡笼港。 这对于私掠舰队是一次重大的挑战。 他们甚至都没有进行过这么远距离的航行。 不过这群曾经的海盗速度还是蛮快的，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准备好了。 二十几艘火箭艇率先离开了东福山的港口。 东福山在舟山群岛的最东侧，现在是私掠舰队的临时落脚点。 他们从东向西一点点地蚕食舟山群岛。 “指挥使，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离开舟山群岛，咱们现在形势一片大好，要是我们离开了之后，清军卷土重来怎么办？” “卷土重来，他们怎么重来？等他们有了战船再说吧，我们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这次回去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咱们私掠舰队可不能缺席，否则海军那帮人岂不是更瞧不起咱们。” “硬仗？指挥使，这次跟谁打？”曾泰好奇地问道。 “跟洋人打，元首说美国人有一支舰队可能会进犯东番岛，我们这次要前去助战。” “洋人？好啊，要是能够敲掉几艘洋人的大海船，那样才过瘾呢。” 私掠舰队现在攻击的最大目标就是洋人的商船，他们还从来没有进攻过洋人的军舰。 不知为何，曾泰的心中隐隐有一些期待。 “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洋人的军舰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次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了。” …… 与此同时，郭有已经在回鸡笼的航线上。 他最近一直在闽江口附近海域，赶到鸡笼港只需要两三天时间。 他这里倒是没有什么负担，得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出发了。 东番岛上的各个县城都已经动员起来。 华族的官府本身就比较重视效率。 鸡笼县校场，这个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除了五百守备队之外，此时校场之上还有几十支队伍。 每一支队伍都有自己名字，比如平溪大队的民兵就叫平溪中队。 每个中队都在一百人左右，大一些的村子会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小一些的村子可能只有七八十人。 现场有些混乱，民兵的队伍也不是很整齐。 这些民兵中队毕竟刚刚成立，有些人只参加过几天的训练。 不过他们见到最前方战立得整整齐齐的守备队，一个个心中还有些不好意思，挪动着脚步，努力地与边上的人对齐。 “立正……”突然一声命令传来。 这些人赶紧将自己的脚后跟并到一起去，有些人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有没有分开。 像极了第一天参加军训的高中生。 “诸位都是十里八乡的好儿郎，现在满清朝廷看不惯我们过上了有田有粮的好日子，他们勾结洋人，想坐洋人的大船来将我们的田给夺回去，我就问你们愿意吗？”在邱阿水整好了队之后，孙国友扯着嗓子喊道。 “不愿意！” “不愿意！” …… 虽然都是一些朴素的农家汉子，但是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这田是华族分给他们的，只有华族能够保证他们继续拥有这些农田。 不仅仅是分到的农田，现在各家还都开垦了一些荒地。 他们非常清楚，要是满清官府回来了，这些肯定都没了。 没有什么比农田在华族百姓心中的份量更足。 孙国友的这套说辞是提前准备好的，要是单纯说洋人来进攻，而不是说满清官府勾结洋人更能激起百姓的反感。 “家园是大家的，现在满清和洋人要来抢，那我们就拿起刀枪保卫自己的家园。” “从今天开始各个大队都进入戒备状态，民兵每日操练，回头大家将武器都给领回去。” …… 孙国友就鸡笼县的防御作出了部署。 每个大队都要制定一条自己的撤退路线，要是洋人真的杀到了，他们要沿着撤退路线退到山中躲避。 每个大队由大队长负责指挥百姓，民兵中队长指挥民兵负责掩护。 华族在东番岛建立的基层统治模式第一次发挥作用。 在东番岛的历史上，第一次没有士绅地主的帮助，让所有的村民都听从政府的指挥行动。 鸡笼县最早被华族所掌控，因此组织体制是最完善的。 鸡笼县工作组安排了几个小分队到各个村去宣讲洋人的残暴。 “这洋鬼子大都是金发碧眼，喜欢吃带血的肉。他们吃牛肉要吃那种流着血汁水的，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武七齐原本是县衙的师爷，投靠了华族之后因为其对鸡笼县十分了解，因此成为了县公署的一员。 此时他正带着两个守备队士兵在县城外的水源生产大队做动员宣讲。 “武大人，这洋人是不是吃人啊？”有胆大的插嘴问道。 “嘿嘿，吃人倒不至于，你们要知道落到洋人手中没有好处，在他们眼中咱们根本就不算人，现在各家回去将紧要的东西收好了，不重要的可以找个地方简单藏一下。只要洋人杀来了，立即跟着民兵向南边山里面撤，带点吃的，咱们元首很快就会带兵来解救大家。” “你们要知道东番岛太大了，元首也不知道洋人从哪里登陆，只能出此下策，逃走的时候就不要多带东西了，那些洋人的腿长，你带的东西多了可跑不过他们。” “哎呀，武大人啊，您说的这些，大家伙都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村里还是有几位有些见识的百姓。 “还是华族将咱们百姓放在心上，不仅仅分田减税，有敌人来了，也是先想着咱百姓的安危。”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说道。 “老人家说的对，武某以前为满清朝廷做事儿，现在为华族做事儿，感触最是深刻，华族的官不好做啊，大家都埋头做事儿，元首以身作则，勤俭节约，你们知道吗，元首到现在连一个丫鬟婢女都没有，你说咱们底下做事儿的人能不勤勉吗？” 当武七齐得知，华族的官员是不分官、吏，所有人都有上升的空间，他就决定安心投靠华族了。 在满清治下，他这样的人可能一辈子都做不了官。 他做再多的事情，功绩都归县令，平时看起来威风，其实就相当于是县令的家仆。 华族的官员与满清官员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华族的官员是能够走到百姓中间去的。 县公署的工作组大部分时间都是穿梭在各个大队之间。 县公署，县城所属各坊、市以及各个大队。 组成了一个两级管理体系。 () 第二五五章 十万大军 这样的动员几乎在东番岛的每一个县发动。 在安平城则尤为热闹。就连少年班的孩子们都走上了接头去给百姓们宣讲动员。 城内的青壮没有用动员，就自己主动找到民兵队长要求报名参加守城。 在广大农村地区，基本上是一个生产大队对应一个民兵中队，农村的自然村落更加方便民兵的组织。 而在城内，情况要复杂一些，董良的方案是模仿后世的街道办，以坊、市为单位管理城内的居民，有些大的工厂附属的居住区，还会以工厂为管理单位。 然后在这些基本单位内部根据青壮的人数设立一到若干个民兵中队。 平时这些民兵中队只有一个空壳子。 每个月训练的时候会集中一次，然后就是因为某些突发事件的临时召集。 就如同现在一般。 当数据被汇总到董良的手中之时，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爆兵的速度那么快。 整个东番岛上一共组织了八百多个中队的民兵，总兵力将近十万人。 这种快速爆兵的感觉真的很爽。 太平军的几十万大军估计就是这么来的吧。 不过董良很清楚，这些民兵平时都是主要的劳动力。太平军就是爆兵太快，破坏了地方上的生产， 这次动员对华族的生产将带来了重大的影响，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好在董良这次提前跟苏文灿购买了一大批粮食，要不然光是这些民兵参加行动的粮食补贴都发不出来。 民兵参加行动，没有饷银就罢了，但是官府总要管饭吧。 苏达带着几个同学，手中拿着铁皮做成的扩音器，站在街市的一角，向过往的百姓宣扬洋人的残暴和护卫军保护百姓的决心。 他们的面前还放着一个捐款的木头箱子。 卓浪拿着毛笔坐在一张小桌子后面，他的身旁是尚泰王，捐款的人可以将名字自愿登记在功德簿上。 他们以班级的名义募捐，这些钱会用来给伤亡的战士发放抚恤。 赵国栋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些孩子的表演，似乎非常新鲜。 “华族是大家的，每个人都是华族的主人，东番岛是我们的家，强盗来了自己家，咱们难道还不拿起家中趁手的兵器起来反抗吗？” 这话在苏达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建立一个所有华族百姓共同的华族，这是董良一直挂在嘴上的。 赵国栋跟着董良的时间还不长。 还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些看似离经叛道的观点。 董良出去视察，赵国栋请了半天假，准备回家中看看。 自从毛遂自荐担任这个起居郎，赵国栋已经多日未回家了。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记录董良每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哪些话。 好在书房的事情还是杨瑛瑛来负责。 对于董良将自己的寡嫂留在身边做事儿，赵国栋一开始也颇为不满。 他还威胁董良会将此事记录下来。 董良毫不在意，让赵国栋尽管记录。 不过赵国栋渐渐发现，这个杨瑛瑛确实颇有才华，言谈中对经史子集了熟于心，而且还写得一首漂亮的小楷，让他自愧不如。 而且杨瑛瑛打理的书房整齐有序。 赵国栋看了，至少他是做不到这样的程度的。 于是他将起居注中的“寡嫂杨瑛瑛”改成了同安才女“杨瑛瑛”。 有时候董良出去，或者是在书房写东西，都是杨瑛瑛陪伴。 完了，杨瑛瑛会将董良做的事情告诉赵国栋。 有时候，她还会将董良写的手稿拿给赵国栋抄录。 这让赵国栋非常感激。 他做的事情，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赵国栋相信，百年之后的人们会感激他今天做了这些事情，留下了大量珍贵的历史资料。 让后世华族的史学家能够了解到一个真实的董良，也为后董良时代的华族发展有了重要的参照。 而且董良说的很清楚了，担任起居郎，不可改为他职。 也就是说赵国栋的职业生涯就此断了。 这也是考虑到起居郎跟在自己的身边，知道的事情太多。 如果要是还可以升官的话，那么很容易就会起了坏心思。 赵国栋知道，台上的那个少年名叫苏达，是元首的得意门生。 这位年轻的元首精力非常充沛，每天刚过寅时就起床，那时候天刚蒙蒙亮。 他会跟着教导队员一起沿着城墙根晨跑。 晨跑半小时之后，跟战士们一起吃早饭。 随后赶到少年班给他带的学生上一堂课。 接下来还要到公署官员的短训班上课。 上午他还要抽出一个小时处理公务。 吃中饭的时候，也要听取赵烈文在一帮汇报工作。 下午的时间，他正常要去一趟工坊，每天去的地方不同。 有时候他会到工坊中帮忙解决一些疑难问题。 有时候，他纯粹就是去看看。华族总部搬来之后，随之一起搬来的还有一些工坊。 安平城外的造船厂现在就非常热闹。 董良几乎将半个西表船厂给搬来了。 这里原本就有一座官办的船厂，董良可以在其基础上进行扩建。 东番岛上的造船材料更加的丰富，船厂放在这里显然是比西表岛上要强上一些。 这么多的工厂过来，董良自然是要关心一下的。 下午看完工坊之后，董良才会回去处理一天的公务。 有时候会找一些官员来谈话。 华族这里没有早朝，没有特殊的事情，一般也不开会。 赵国栋能够感受到，这里的官员大都比较务实。 他们有些出身华工，有些出身琉球士族，有些就是普通的读书人，除了那几个投降过来的官员，科举出身的人很少。 但是他们办事的能力和效率却比那些正规科举出身的满清官员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董良不喜欢开大会，因为一场大会，人人都要出席，但是讲的事情却不一定关系到所有人。 这样势必要浪费一部分人的时间。 董良跟属下谈事情也都是开门见山，就事论事，简单高效，这倒是方便了赵国栋做记录。 董良一般会晚一些吃晚饭，因为他每天都要快到子时的时候才会睡觉。 晚上的这段时间，他大部分都是坐在书桌上写写画画。 此时，赵国栋一般是不在场，只有杨瑛瑛会陪着董良一起办公。 赵国栋明白，少男少女，红袖添香，他这个糟老头子在边上甚是煞风景。 不过董良可真的是在写东西。 他的那套《告华族同胞书》已经完成了六卷，洋洋洒洒五六十万字。 赵国栋已经反复读了两边，很多内容打破了赵国栋的认知。 正是这本书渐渐改变了赵国栋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过去几百年时间，理学的发展，并没有给这个民族带来明显的进步。 反而是为大家钩织了一个谎言。 包括皇帝在内都以为自己生活在天朝上国，除了中土以外的地方都是化外蛮荒之地。 正是因为如此，华族变得没有进取之心，陷入到了持续循环的内斗之中。 他从人群中走了出去，一身布衣，平凡的长相，让他在街道上很不起眼。 他来到了城市东北角的安定坊，他的家就在这里。 赵国栋的家不大，只有一个小院子，正房三间以及两间厢房。 “咦，当家的，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元首府不要你了？”一个身材瘦小，嘴巴尖尖，但是看起来非常干练的妇人帮他打开了门。 “你这妇人说什么呢，为夫现在是华族命官，元首身边的近臣，谁能赶我走，就是元首都不能。”妇人有些奇怪，赵国栋今日里说话比以往更有底气了。 “你就空手回来啊。家里已经要揭不开锅了。”妇人转移话题，声调了提起来几分。 “先给我沏壶茶。”赵国栋没管妇人，径直向正厅走去。 () 第二五六章 发现敌情 赵家的家境一般，靠着赵国栋做教谕的俸禄，也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爹爹好……” “爹爹回来啦！” 赵国栋的几个儿女都知书达理，看到父亲纷纷过来见礼。 他们一个个穿着粗布衣裳，但是行为举止却是读书人家的孩子。 大儿子已经十八，依然在进学，有一个秀才的功名，不过此时的秀才已经不值钱。 他的年龄已经可以娶妻生子，但是赵家的家境高不成低不就，连个说媒的人都没有。 “当家的，我问你话呢，听说要打仗了，大家都在想办法去买些粮食，但是现在城内粮食管制，只能凭票购买，你在元首府当差，应该知道一些消息，这次到底咋了？” “你个妇人就安心在家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这个给你。”赵国栋从怀中取出一打购物券。 妇人接了过来，立刻两眼放光。 这可是购物券啊，现在可是比银钱好用。 银钱去买粮食还要凭借身份证明，受到限制，但是这购物券却可以随时兑换。 而且是到华族开的供销社中兑换。 那里的东西普遍要比外面的便宜。 “当家的，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购物券。” 赵国栋瞥了一眼妻子，不屑地说道：“为夫现在是从六品十二级文官，这工资是可以选择银钱还是购物券。咱们家居家过日子的，要那么多银钱干嘛，我索性都兑了购物券，这样更加划算一些。你回头去换些粮食和布匹，给家中的丫头们做件衣裳。” “粮食不要都兑换了，够吃就好，这仗打不了多久。” “父亲，今日坊正来家里，让孩儿去参加民兵训练。”大儿子拱手小心地说道。 他是个年轻的读书人，有些血性，听了街上的宣讲，也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保卫安平城。 原本以为父亲会强烈反对，因为赵国栋一直看不起军汉。 没想到赵国栋却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你就去吧。你这身板，是应该好好训练一下，这次没有能够进入大学堂，是为父的意思，你年级不小了，可以去参加官员的速成班，早点出来做事情，华族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当家的，去参加民兵，是不是要守城打仗啊，鹏程会不会有危险。” 赵夫人是个护犊子的，见到丈夫让儿子去参加民兵，立马担忧地问道。 “哪个当兵的不是爹生妈养，人人都怕危险，谁来保家卫国？”赵国栋训斥道。 他能够感受到，这次回来，妻子对自己温和多了，可能是因为自己当官的缘故。因此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重了一些。 赵夫人被他说的眼睛都红了。 赵国栋见了又有些不忍心，他回来呆不了多久又得回去，家中全靠着夫人一人操持，着实辛苦。 常驻元首府，这不是董良的要求，而是他自己给自己也是给继任者定下的规矩。 “好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元首在安平城留下重兵，更何况，这些洋人连安平的港口都进不来，又如何攻打安平城？” “大郎，这次去了民兵中队好好操练，华族的文官也是要能够提得起枪的。你不见元首自己每天早上还要跟士兵们一起训练呢。” “是，父亲。”赵鹏程的心中非常高兴。 他从小就十分听话，但是脑子并不算聪明，因此到了十八才中秀才。 终日在家读书，他早就渴望能够出来做事儿。 这次父亲不仅仅答应让自己参加民兵，还同意自己出来做事儿，着实让他受宠若惊。 要知道，以前的赵国栋可不是这样的。 他一直比较死板，要求儿子安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必须要寻个进士的正规出身。 不光是赵夫人，赵家的几个孩子都感受到了赵国栋的变化。 赵国栋有三个女儿，大女儿都已经十四岁了，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关键是赵国栋平时根本就不允许她们出门。 “丫头们以后都不要缠足了，华族官府明令禁止缠足。” “嗯，当家的，早就不想丫头们缠了，一个个疼得死去活来。”赵夫人自己遭过罪，以前就反对家中的姑娘缠足，都是赵国栋坚持要按照礼法来。 现在没想到是赵国栋自己先提出来了。 几个丫头心中高兴，外表还要故作矜持，父亲真的变了，又是给她们扯布做新衣服，又是不要她们缠足。 赵国栋在家中吃了一顿饭，放下了自己带回来的购物券就回了元首府。 …… 在护卫军精心准备的时候。一支庞大的舰队已经进入了台湾海峡。 舰队的主体颜色是黑色，就连风帆都是深色的。 蒸汽明轮巡洋舰的舰桥高大，火炮在侧舷和船艏上层甲板上。 高大的船体看起来甚是骇人。 清晨的澎湖列岛沉浸在晨雾之中，若隐若现。 护卫军控制这里之后，在马公岛上组建了一支守备队，人数大概在一千人左右，分为水上和陆上两个大队，他们还有七八艘战船。 护卫军的主力不多，必须集中在一起是用。 地方上的安全工作主要交给守备队负责。 澎湖的陆上守备大队主要负责三个主要岛屿陆地上的安全。 水上守备队有四艘火箭艇和三艘梭船，主要的职责就是澎湖海域的巡逻。 知道美国舰队要过来的消息之后，董良特意给他们增加了两艘火箭艇，以增强巡逻的覆盖面。 李靖原本是海军舰船上的一名小队长，后来做到“怒涛号”的大副，这次组建澎湖海上守备大队，他被任命为大队长。 此时，天色刚亮，李靖正准备带着船队出去巡航。 一艘单桅的小渔船慌慌张张地驶进了港口。 “李队长啊，不好了，洋人的舰队来了。”船上跳下来一个光着上身的精壮汉子。 李靖一眼就认出对方是南边望安岛上的民兵黄海生。 “黄兄弟，你不要慌张，是不是黑色的舰队？” “是……是的，李队长。我早上出去收螃蟹笼子，看到南边的浓雾中有“吭哧”的声音传来，划过去一看，果然是洋人的舰队。” 每一个渔业大队都有一个海上民兵中队的编制。 那些渔民每天都要出海打鱼。大海就是他们耕耘的田地。 海上的情况没有什么能够逃过他们的眼睛。 因此他们才是护卫军海上巡逻的主力，光靠海上守备队，那么点战船才能够巡逻多大点地方啊？ “去告诉周队长赶紧组织百姓们撤离海岸。海军守备队全部随我出海。”李靖赶紧让人去将消息告诉陆上守备队的队长周福生。 按照董良的命令，他们已经做好了预案，此时只要按照预案行事就好。 澎湖是东番岛的门户，这里原本就是董良重点关照的地方。 不过董良并没有选择这里作为主要的战场，因为这里的岛屿没有什么纵深，不利于护卫军跟美军周旋。 () 第二五七章 火烧澎湖湾 “密西西比号巡洋舰”，1841年12月22日在美国费城海军造船厂竣工。 外轮式快速帆船：速度8节、水线长229英尺、满载排水量3220吨、乘员380名。 此时这艘巨大的军舰正在经过澎湖海域，向北驶去。 “司令官阁下，刚才我似乎看到了一条渔船。” 阿博特年级虽大，但是并没有老眼昏花。 他跟佩里都是老海军，他们年级大了，早上睡不着，很早就醒来。 这个时候在晨雾中吹着咸湿的海风，等待日出的时刻，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附近有岛屿，这个点碰到渔船很正常，我们现在去马公港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抓到他们的舰队。”佩里撸了一把沾在胡子上的露水说道。 “估计我们要白跑一趟了，我觉得他们不会将舰队放在这里，还不如直接去鸡笼港，听说那里有一座煤矿，如果能够控制那里，我们就可以给舰队补充煤炭，那座港口最适合作为我们未来在西太平洋的母港。” “当然，鸡笼港，我们势在必得。”佩里点头道。 他知道以后的战舰都需要蒸汽机来驱动，而蒸汽机需要煤炭。 一艘船上的煤炭无法支撑太久，要是装载过多的煤炭，那么船上就无法装载货物跟人员了。 所以能够补给煤炭的港口至关重要。 而现在主要航线上的储煤港都掌控在英国人的手中。 一路上，因为缺少煤炭，几艘蒸汽战舰不得不依靠风帆动力巡航。 佩里的话锋一转说道：“整个东番岛我们都要，如果有一整个岛屿做支撑，国会将会拨付更多的军舰给我们。” 佩里清楚，国内的那些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海军想要获取更多的经费就必须要有自己地盘。 东番岛这个地盘足够的诱人。 “佩里司令官的胃口可不小啊，不知道你吃得下不？” 这个时候原本就驻扎在香港的远东舰队司令官奥利克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他的话有些阴阳怪气，因为佩里的出现，他在远东地区只能沦为配角了，只因为佩里手中有总统的任命书以及国会的授权。 佩里对此不以为意，他不乏幽默地说道：“奥利克先生，要先有好的食欲，才能有足够大的胃口，而我现在的食欲很好。” 舰队经过望安岛西侧海域，来到澎湖湾南侧的入口。 这里的航道信息，美国人已经从英国人那里获取。 在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时候，英国人曾经短暂控制过这里，并且对整个澎湖湾进行了测量。 在这里，佩里恰好碰到了从澎湖湾出开出来的澎湖海上守备大队。 只不过此时李靖的手中只有四艘火箭艇。 几艘笨重的梭船已经被他安排从澎湖湾北侧的航道撤走。 以那些梭船的速度，碰到了美国人的舰队，基本上就是送菜，可能连逃跑都跑不掉。 “快看，是四艘单桅帆船，奥利克先生，你们之前组织的联合舰队，就是被这种舢舨给击退的吗？”阿博特略带嘲讽地笑着说道，脸上的肥肉都堆叠到一起去了。 “这不过是他们的侦查船罢了，你看上面连火炮都没有。”奥利克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种小型的单桅帆船，他并没有听说过，不过清国人手中的戎克船样式千奇百怪，型号各异，突然冒出来一些这样没见过的船也不足为奇。 戎克船就是洋人对中式帆船的统称。 很显然，这些同样采用硬帆的单桅帆船也应该属于戎克船。 佩里更喜欢蒸汽战船，但是他对帆船也很有研究。 “这种戎克船似乎是采用了飞剪船的船型结构，上面的硬帆也有些过大了。” 让“温达里亚号”和“普利茅斯号”过去看看，最好能够抓到一两个活口。 “温达里亚号”和“普利茅斯号”是两艘不到一千吨的风帆护卫舰，不过这两艘船都采用了飞剪式设计，船速最快可以达到十三节。 佩里舰队继续向海湾的入口前进，各舰进入了战备状态。 蒙在火炮上油布套子给扯了下来，黑洞洞的炮口展露出来。 炮手们开始清理炮膛，给火炮填装弹药。 用丝绸包裹的巨大发射药柱被率先填装到炮管之中，然后是沉重的弹丸。 水兵们井然有序地准备着，港湾内出来的那几艘小艇根本不放在他们的眼中。 “天哪，真大。”李靖的身后，一个嘴巴长得像河马，留着拉碴胡子的水兵说道。 这人名叫黄硕，硕果累累的硕。 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人家却是一名火箭炮手。 那炮打得叫一个准，之前在舰队比武中还拿过奖。 黄硕还是李靖特意要到守备队的，他俩以前都在怒海号上服役。 “是很大，有我们怒海号的两倍大了吧。”李靖也感叹道。 “好了，看够了吧，左满舵，我们撤。”李靖大声下令道，不需要旗语，其他几艘火箭艇相聚都不远，他们都能够听到李靖的喊声。 “队长，咱们就这样走了吗？连个屁都不放？”黄硕这个人说话一向没正经的，李靖见怪不怪。 作为一名炮手，黄硕这个时候真想上去给那艘最大的军舰来上一发，看看自己的火箭弹能否崩掉对方的大牙。 “我可不想找死，那么多的舰炮，咱们这小身板估计连一发都承受不住。”李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消息已经传递给安平城了，马公岛上有鸽站，可以通过信鸽传递消息。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李靖还是将两艘通讯船都给派了回去。 李靖让四艘火箭艇转身逃回了海湾之中。 美国人的舰队也跟着进入澎湖湾。 这次佩里比较谨慎，让两艘护卫舰打头。 但是等他们到了港口之后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刚刚逃进来的火箭艇也不见了。 很显然对方从东北方向的航道逃走了。 只不过那些航道的水深不够，舰队无法通行。 随即佩里派遣一个连队的水兵在马公港登陆。 “这些华人太狡猾了，他们竟然全部撤离了。” 美军的陆战队登陆之后，竟然一个活人都没有看到。 他们没有接到命令，也不敢继续向岛屿的深处探索。 “司令官阁下，怎么办？要不要继续向内陆探索？”阿博特问道。 佩里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算了，为了这样一个小岛，不值得，我们直接去大员湾找一下对方的舰队，如果没有的话，就一路北上，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的舰队。” 佩里让陆战队退回船上，不过在他们撤退的时候，将港口的房舍全部烧毁。 美国人不能白来一趟，至少要放一把火。 见到美国人的舰队离开，李靖再次带着火箭艇回到港湾。 周福生已经带人回来救火。 见到自己的家园被烧毁了，大家都非常愤怒，但是没有人怨护卫军怯懦。 他们在岛屿深处都看到了美国人巨大的军舰。 这确实不是岛上的护卫军能够战胜的。 如果护卫军没有带领他们撤退，那么现在港口上应该已经血流成河了吧。 () 第二五八章 急行军 安平城，元首府。 作战指挥室中，三尺长，两尺宽的沙盘将整个东番岛及其周围的海域全部都展现了出来。 那中间青色高耸的是中央山脉，绿色的是耕地和树林。 这样一个带着三d效果的沙盘着实花了董良不少的功夫才做出来。 满清朝廷留下来的那种带有山水画抽象风格的舆图，董良横竖是看不大明白的。 这个作战指挥室，也是董良刚刚弄出来的。 华族的军队现在军令皆出自元首府，董良还没有建立司令部或者是参谋部。 主要是董良手中缺人，根本就搭不起班子。 因此只能够暂时以元首府的名义发号施令。 “元首，佩里舰队向北而去，一路上我们的港口大都受到炮击袭扰，但是他们却没有登陆。”赵烈文介绍道。 “元首，这美国人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就这样轰击我们的港口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意义？”赵烈文以前在家的时候就喜欢研究兵法，他可不是纸上谈兵的书生。 赵烈文对兵书的研究很细，他对古代的行军方略都有一定的研究。 跟着董良身边之后，对西方的军队以及现代军队的作战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们在找我们的舰队，只要消灭了我们的舰队，他们就可以完全掌控制海权。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 别人想不到，但是董良却一眼就看出了美国人的意图。 就是在后世，这些美国人打仗也是先将制空权和制海权拿在手中。 哪怕董良只是一个后世的高中生，恐怕都知道这一点。 “那他们这样一路北上，岂不是要在鸡笼碰到我们的舰队？”赵烈文道。 “我们原本就是在那里等着他们。”董良自信地说道。 因为护卫军的动员，沿海的很多城池虽然在佩里舰队的轰炸下受损严重，但是并没有太多的人员伤亡。 安平城更是完好无损，因为佩里舰队根本就没有进入到港口。 只是沙洲上修建的炮台被轰击得千疮百孔。 美国人也没有捞着好。 在岸防炮和火箭的轰击下，佩里舰队也有两艘战船受损，还死了几十名水兵。 在发现港口内并没有护卫军的舰队之后，佩里果断地下令舰队撤退。 安平城确实重要，但是只要击败了护卫军的舰队之后，他有很多办法拿下安平城。 “元首，其实要是能够在淡水城击败美国人，反倒更加容易。” 赵烈文指着岛屿西北角的淡水河说道。 淡水河的河道宽阔，可以行驶大船。 要是将美国人的舰队吸引到淡水河，然后来个关门打狗，必然能够让佩里舰队有来无回。 “呵呵，狗子太精明了，准备一个那么小的洞让它钻，估计没有那么容易。” “组织部队，从路上向鸡笼急行军，三天之内必须要赶到鸡笼城。”董良下令道。 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美国人要在鸡笼登陆。 而董良准备在那里张开一张网。 “惠甫，收拾东西，咱们跟着军队一起北上。” 之前他心中还有些忐忑，但是现在美国人真的打来了，他反倒是不担心了。 淡水河口，佩里舰队刚刚到达这里。 “司令官阁下，对方似乎是打定主意要龟缩在路上了，我看还是登陆作战了吧。”阿博特建议道。 这几天，他们已经袭击了三四座沿海的港口。 但是几乎都是一个样子，港口上的人都撤走了。 有些港口有炮台，还能够看到一些守军。 但是佩里对攻打这样的炮台没有任何的兴趣。 “到了鸡笼，要是还见不到对方的舰队，我们就对鸡笼城发动进攻。”佩里看了一眼淡水河后说道。 他知道在这条河的上游还有一座城池，但是出于谨慎，他并不准备让整个舰队逆流而上。 “让“沙利多加号”逆流而上，查看一下对方的舰队是否躲在那里。”佩里对奥利克下令道。 “沙利多加号”隶属于奥利克的远东舰队，因此佩里直接对奥利克下达了命令。 奥利克对佩里让自己的手下去做这么危险的探索任务，有些不悦。 不过他还是执行了命令。 他可不想被佩里穿小鞋子。这里是远东，要是佩里给海军部的那些人说什么坏话，可没有人回来核查。 “我们在这里等两天时间，沙利多加号回来之后，我们就北上鸡笼，那里是东番岛上最后一座港口了。要是再发现不了对方的舰队，我们就占领那里，舰队也需要补充煤炭和淡水了。” 佩里不愧是一个经验老道的海军将领。 他的安排非常合理，哪怕是对他不服的奥利克也不得不承认，佩里的指挥非常得当。 从安平城到鸡笼城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官道，虽然并不宽阔，但是临时整修了一下之后，用来行军还是可以的。 董良这次将原本的五个大队，还有康老八手下刚刚成立的三个大队都带了出来。 安平城的防卫工作则交给了教导队和安平守备队负责。 安平城因为比较大，守备队有三个大队，一共一千五百人左右，而且全都装备了火枪。再加上新编的教导队，总兵力也有两千人。 另外还有五千多人的民兵，随时可以动员起来。 董良让康老八留下来指挥。 而前往鸡笼成围剿美国人的事情自然由他亲自去做。 整个护卫军中，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美国佬了。 董良在跟佩里舰队赛跑。 这次作战没有办法提前很久做出预判。 只能够根据敌人的情况做出应对。 “元首，这马还是您骑吧。”一名脚崴伤了的士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董良将他大黑马让给了这名士兵。 这还是当初缴获自华山麻友的那匹大黑马。 这匹马可能是有大洋马的血统，长得非常高大，而且还很温顺。 董良就是靠着它慢慢学会了骑马。 “我以前跟你们负重五公里的时候，哪一次不是跑在最前面，你好生骑着马，到时候脚好了，说不定还能赶上上战场。” “元首，脚崴了可不影响打枪，您可不能不让俺上战场哩。” 知道要去干美国鬼子，护卫军的将士都非常的兴奋。 在他们看来，欺负清军已经都没有什么意思了。 这次董良带出来了八个大队，一共四千多人。 这几乎是护卫军的全部主力作战部队了。 此战董良必须要击败美国人，要是他们失败了，后面英国人、法国人，甚至是荷兰人、西班牙人都会跑来踩上一角。 列强是绝对不会让人美国人独占东番岛的。 利益均沾虽然是美国人提出的，但是除了英国人之外，几乎所有列强都秉持着这个原则。 英国人控制的土地太多了，他们显然是不喜欢与别人分享的。 只要护卫军击败了美国人，那么他们就有资格与各家列强坐在一起谈判。 “弟兄们，加把劲儿啊，跑到鸡笼去，全歼美国佬！” 随着董良的命令，整个队伍似乎又变快了几分。 () 第二五九章 东诺福克港 鸡笼湾内，此时是帆樯如云，大小船只鳞次栉比地从码头向外延伸。 护卫军海军与私掠舰队第一次聚到了一起。 卓一清的私掠舰队只有火箭艇赶到了这里，那些梭船都还落在后面。 护卫军海军现在一共有八艘风帆战舰，“怒涛号”护卫舰依然是最大的战舰，剩余七艘风帆战舰都是跟怒海号一般的飞剪商船改装的。 其实华族这几个月又缴获了一些洋人的商船，但是董良并没有将这些商船都改造成战舰，只是从中挑选出与“怒海号”同款的商船进行改造。 这是为了尽量保持舰队在速度上能够统一，让舰队可以列阵作战。 另外还有两艘蒸汽辅助动力的炮艇，是上次在厦门缴获的英国汽船。 本来是三艘，不过有一艘被那个扶桑造船大师，就是那个中浜万次郎给要去拆解研究了。 这次造船厂搬迁，万次郎负责的那个部分还留在西表岛。 他负责的两艘新建的西式帆船还没有完工，等完工之后，他们会搬到鸡笼港兴建一座新的造船厂，董良准备试制自己的铁甲舰船。 有了鸡笼煤矿加上岛上的几处铁矿，董良很快就能够实现钢铁自由了。 除了这十艘船之外，剩下的全都是火箭艇了。 到目前为止，护卫军海军一共生产了七十几艘火箭艇，现在有五十几艘集中在这里。 清一色的单桅帆船，远远看去，还以为这里在搞一场国际帆船比赛。 “郭将军，卓某带私掠舰队听您指挥。”卓一清对郭有说道。 在这位女性指挥使的面前，郭有还有些不好意思。 “卓指挥使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商量着来就好了。元首的意思是让我们留下一两艘侦查船，然后舰队撤到东边的盐寮暂是躲避，放美国人的舰队入港。” “元首是准备一口吞下这支舰队？”卓一清瞬间就想到了董良的目的，她是个聪敏的女人，虽然她的胸很大。 “卓指挥使果然厉害，元首正是这个意思。佩里舰队中有三艘主力蒸汽战舰，在全世界都算是比较先进的战舰，如果能够将其缴获，那么我们护卫军的海军将会实力大增。” 想到能够得到美国人的这支舰队，郭有的眼中满是兴奋。 护卫军海军现在虽然拥有十艘大船，近百艘小船，水兵的数量将近万人，比陆军的规模要大的多。 但是郭有依然不满于此。 他们现在见到洋人的舰队还要躲着，不敢跟他们正面对抗， 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郭有的心中都感到憋屈。 他的性格还是那种偏向于沉稳老练的，要是性格激进一些的，早就受不了了。 “张明，这次的火箭艇支队和卓指挥使的私掠舰队将会担任进攻的主力。告诉手下的将士们要做好牺牲的准备，这次海战胜了，我们海军就将今非昔比，要是败了，咱们整个华族都要受到巨大影响。” 郭有说的没错，要是海军败了，佩里的目标将会实现，而护卫军将被困在东番岛上，面临巨大的被动。 以护卫军陆军加上民兵的实力，不一定战败，但是到那时再想取得胜利将会很难。 而且护卫军可能会被围困在东番岛上。 甚至会失去琉球。 “司令，放心，我们火箭艇编队的士兵没有一个怂的。” “我们私掠舰队也是，华族帮我们照顾好家小，大家没有后顾之忧，谁还怕死？”卓一清也赶紧表态。 他们私掠舰队以后能否扶正，也许就看这场战争了。 鸡笼城中，孙国友正在组织城内的百姓向南面的山中转移。 “让大家将重要的东西带上就好了，其他的都留下来，我们用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的。”孙国友皱着眉头对县公署的官员吩咐道。 速度太慢了，舰队都已经撤离，他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海面上，护卫军海军从港湾东侧的水道向东边的盐寮湾撤离。 盐寮湾是一处没有开发的港湾，足够容纳整个舰队隐藏在那里。 …… 淡水河口以北海域。 佩里舰队终于等来了“沙利多加号”。 “沙利多加号”黑色的船体上很明显多出了几道痕迹。 就连甲板上都多出一个洞。 “司令官阁下，这些海盗在河边建立了要塞，我受到了对方猛烈的炮击。不过并没有发现对方舰队的痕迹。” 华尔佳舰长亲自过来汇报了他们侦查的情况。 这次任务确实不是一个好差事，“沙利多加号”差一点就要折在淡水河中。 “辛苦了，华尔佳中校，你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佩里公式化地表扬道。 他只要知道这波海盗的舰队没有躲藏在这条内河中就行了。 “我们出发吧，希望鸡笼港能够给我们带来惊喜。” “阿博特，给大家介绍一下鸡笼港。”趁着将各舰舰长都聚集到一起的机会，佩里吩咐道。 “是的，先生。鸡笼港靠近台湾海峡之北口，港区东面、西面和南面环山，一面临海，鸡笼湾是一个纵深36公里，入口宽280多米的狭长海湾，湾口外有社寮、盘桶等岛屿作屏障，形成山环水绕、风平浪静的天然良港。” “几百年前，西班牙人曾经占领过这里，后来被荷兰人抢走，这里可以作为军港，也可以作为商港。海湾东南部有一座优质煤矿，十年前英国人短暂控制这里的时候，曾经对这座煤矿进行勘探，其储量相当可观。” “港湾外的几座岛上可以修建要塞，将港湾保护起来，因此，这里可以建成一座军港。同时这里正对着北边的琉球海，也可以作为我们北太平洋航线上的重要中转港口。” “而且这个港湾内的航道深度普遍在十米以上，停泊大型战舰完全没有问题。” 听着阿博特的介绍，有人忍不住赞叹道：“这与诺富特军港差不多了，真是一座天然良港。” “要是我们能够控制这里，正好与圣弗朗西斯科港隔着太平洋呼应，以后整个太平洋都将属于我们美利坚。” “那还等什么，出发吧，我们来了，我们征服，让我们为美利坚占领这座美丽的港湾。我要将这里命名为东诺福克港。” 佩里也不禁为这美好的憧憬所陶醉。 他们一路行来，那些东方的海盗闭门不出，很显然是害怕了强大的美利坚海军。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前进吧，美利坚的小伙子们。 与此同时，在厦门港，一队队清军正从鼓浪屿的码头上登上洋人的运输船，这是极其诡异的一幕。 自从上次鼓浪屿被攻陷之后，这里就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严禁华人进入租界区。 但是这个时候，码头上却是密密麻麻的清军。 这些清军的士兵上的却是挂着英国旗帜的商船。 () 第二六〇章 鸡笼保卫战（上） “张大人，您请。”厦门海防同知孙瑜一脸谄媚地躬身跟在兴泉永道张熙宁的身后。 这次张熙宁以兴泉永道的身份担任东番招讨史，也有孙瑜的功劳。 英国人最早接触的就是孙瑜。 文翰和包令制定的计划中，美国人只是其中一环。 他们只想让美国人做那个冤大头，可不希望他们坐收渔翁之利。这个世界上有资格做渔翁的只有他们大英帝国。 而他们假借的第二个力就是清国地方官府。 丢失了东番岛之后，清国的地方官府必然要想办法将其收回来。 只是，渡海作战需要战船和运输船。而清国的战船之前就被他们联合舰队消灭掉一批，最近又接连受到了海盗的打击。 因此他们现在没有什么海军战船可以动用。 假如这个时候英国人向他们伸出橄榄枝，这些人一定会乖乖地上钩。 果不其然，当厦门岛上的猪仔贩子徳迪找到孙瑜，表示愿意筹集一支船队帮助清军运送兵力前往东番岛征伐海盗的时候。 孙瑜立马就心动了。 孙瑜在这个海防同知的位置上已经做了很久。 原本他以为这是一个油水非常丰厚的位置。 但是这一年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孙瑜渐渐发现这个位置有些烫手，他有好几次差点要栽倒在这个位置上。 因此，他急需一个功劳来让自己挪挪窝。 徳迪找到他之后，他立即就看出了其中的巨大机遇。 于是他赶紧上报兴泉永道张熙宁，张熙宁的想法与孙瑜差不多，他盯上了庆瑞空出来的福建布政使位子。 然后张熙宁就当起了英国人的说客。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一点在满清的官场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对总督王懿德说是自己说动了厦门的洋人出动战船协助大清运送兵马前去讨伐海盗。 理由是这些洋人也受到了海盗的袭扰，苦不堪言。 出兵总是要总督同意。如何说服王懿德才是重中之重。 而王懿德一向保守，要是他们说洋人主动跑来要帮忙，那么王懿德一定会怀疑洋人居心不良。 张熙宁这个人到底是个干吏，在他的运作下，这件事情异常高效地落实下来。 出征的兵马主要是兴泉永道的兵马，其中以泉州兵马为主。 包括五千绿营以及五千地方团练。他还从英国那里购买了一千把褐贝斯燧发枪。 这次除了有洋船护送，张熙宁还征调了大量的民船。 而且这一次张熙宁做足了保密工作。 一直到上船之前都没有透露征伐东番的事情。 就连暗部都没有得到消息。 直到兵马到了鼓浪屿准备登船，暗部才发现不对。 这个时候，消息已经传到了孙延平的手中。 他要是用信鸽传递消息也还来得及。 然而信鸽传递穿越海峡风险还是很高的。 这一次，运气没有站在护卫军一边，信鸽在海上被海鹞攻击，通讯船也在九龙江口被挡住了去路。 这一次，张熙宁做足了准备。 他知道这些乱党在岸上有同党。 因次，在鼓浪屿登船的同时，他派遣水师封锁了整个九龙江口。 为了凑出这支跨海大军，张熙宁几乎掏空了泉州府，甚至连漳州的兵马都抽调了一部分。 好在刚刚剿灭了小刀会，地方上组织起来的团练还没有解散。 …… 鸡笼港外，几道巨大的烟柱突然出现在了炮台的视野中。 马三和此时穿着一身蓝色的短打军装，虽然长相不咋地，但是人倒是精神了一些。 他与炮台的几名老卒被招录进了鸡笼守备队，隶属于白米瓮炮台守备中队。 这段时间，鸡笼城对港湾的几座炮台进行了修缮。 在一些关键的地方使用水泥和巨石进行了加固。 现在炮台上的守军终于有躲避炮击的地方了。 “发现敌舰队！”马三和扯着嗓子喊道，与他上次看到护卫军海军的时候一般。 只不过这一次他喊得更加的有底气。 他的身后是一百多个青壮护卫军，他们人手一把火枪，再也不像当初那般，只有五六个拿着烧火棍的老卒。 而且马三和等人也都分了田地，家中的老小，生活上有了保障，他在守备队做事儿，每月还有一个银元的补贴。 以前守卫炮台，那是迫不得已，但是现在他们却是心甘情愿。 山脚下就是他们生活的生产大队，土地包产到户，全都是他们自己的。 现在稻田中一望无际，都是绿油油的禾苗。 这么美好的家园，可不能被洋人践踏了啊。 “所有人到炮位上，准备战斗。”中队长孙耀东下令道。 守备队的军官大都是教导队出来的，有他们在，队伍就不会乱。 在军纪严明的护卫军中，训练军队第一步就先训练队列和纪律。 训练队列其实也就是在训练纪律。 炮台上，现在一共有七门大炮，还有两部火箭发射架。 原本那几门老掉牙的旧炮早就被拉回去扔进炼钢炉中当做废铁使用了。 现在这七门火炮都是华族兵工厂中重新铸造的。 虽然还是笨重的前膛炮，但是这种用倒模法铸造的火炮，在装药量和质量上都远超清军的火炮。 虽然将城内的百姓给撤离了，但是这并不是说护卫军就不抵抗了。 董良还真怕空城计会将洋人给吓跑呢。 鸡笼守备队，还有一部分民兵被留了下来，他们要通过抵抗来留住敌人。 佩里舰队的七艘战船从西北方向的航道上缓缓进入港区。 佩里看向自己左侧荒无人烟的社寮岛说道：“要是在这座岛上建造一做要塞，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入港口的范围。” “是，司令官先生，这些东方人的思想太过陈旧了，他们在海防上还沿用几百年前的方法。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从外界学习。” “是啊，我们相当于在跟一支几百年前的军队作战。”佩里感慨道。 “我们是上帝的子民，有上帝的眷顾，而主的福音不会沐浴到这些异教徒身上。”阿博特曾经是一名牧师，他随时随地都对主怀揣着感激之心。 “西南方向有一座炮台，东南方向也有一座。看样子我们要先将这两座炮台给敲掉。” 佩里命令舰队沿着港湾西侧的航道前进，军舰上的炮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轰轰轰……”三艘主力军舰率先开火。 因为他们装在船头上的主炮口径比护卫军的岸防炮还要大。 “密西西比号”上就有两门十寸炮安装在舰艏的上层甲板上。 换算城后世通用的口径计量方式，这相当于是350口径的巨炮了。 对比于今后铁甲战列舰上的主炮是要小一点。 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绝对算是巨炮了。 很快，船上的另外八门八寸炮也开始开火。 一时间白米瓮炮台地动山摇，巨大的实心炮弹可以击碎山坡上的巨石。 一块块碎裂的巨石顺着山坡滚落下去。 守备队的士兵忍不住躲在了炮台的石垛后面。 “开炮……”孙耀东顺着石垛上的缝隙观察海湾中的美军舰队。 他们终于进入了炮台的攻击范围。 “轰轰轰……” 炮台上的守军也点燃了复仇的引信。 炮弹划着弧线向海面上飞去。 炮台上的火炮都已经提前校准过射击诸元。 射击的准度要高上不少，不过第一次射击只有一发射中了美国人的战舰。 而这一发炮弹竟然没有给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 孙耀东的脸上有几分失望，要想将敌人拖到下午登陆县城，看样子有些困难了。 () 第二六一章 鸡笼保卫战（中） “不要着急，小伙子们，瞄准了打。” 佩里不愧是一名老练的海军指挥官，他已经通过刚才的炮击摸清楚了炮台上火炮的位置。 佩里随即下达命令，让舰队调整航向，离开岸防炮的射击区域。 他以为笨重的岸防炮调整射击角度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不过，佩里显然是将这里当做清军炮台。 然而实际情况是，这里已经被护卫军接手了。 炮台上的火炮跟舰炮一般也都采用了轨道和滑轮，方便炮手调整射击的角度。 “向右修正十五度，准备炮击。” 孙耀东的手中拿着一个半圆形类似于量角尺一般的工具。 他半眯着眼镜，透过工具上的指针观察者美军军舰的移动方向。 面对敌人舰炮的攻击，孙耀东一点都不慌。 当初他们还在石垣岛上的时候，就曾直面过这样的炮击。 现在他还居高临下，还有厚实的石垛保护，心里面踏实多了。 然而孙耀东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量变可以带来质变的。 佩里舰队一共有七艘战舰，蒸汽动力巡洋舰上的火炮数量因为巨大的明轮，因此少了很多。 但是他们毕竟是专业的军舰，七艘战舰上，火炮的总数还是超过了一百门。 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重炮。 哪怕是只有一侧火炮开炮，也超过了五十门火炮。 数量是炮台上火炮的近十倍。 海面上，佩里舰队已经完全定位好炮台的位置。 一艘艘战舰持续不断地对着岸上开炮。 孙耀东发现他们跟本就抬不起头。 “轰……”一声剧烈的撞击，让人的耳膜都产生了轰鸣。 马三和捂着耳朵蹲在了石垛的角落里，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都嵌入到石头里面去。 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想要保卫自己的家园就要做好付出鲜血和生命的准备。 “孙队，敌人的火力太猛了啊，这样我们都没办法装填啊。”一名小队长大喊道。 他的声音很大，也许是因为耳朵被震聋了的原因。 “来十个人跟我去搬火箭。”孙耀东喊道。 在这么猛烈的炮火下，给火炮填装弹药都成了一件难题。 很快，孙耀东带着十几个战士，猫着身子从地道的入口钻进了弹药室。 他就一个执念，必须要反击。 孙耀东在教导队主修的就是炮术。 他们跟着理查德还有几个投降的洋人炮手专门学习过炮击技巧。 而孙耀东主要学习的操控火箭弹。 他觉得还是火箭弹这种东西简单直接，威力还大。 驾到发射架上，简单瞄准之后，点火就能发射，这比填装火炮要简单多了。 很快，四枚火箭就被搬了上来。 孙耀东指挥手下，冒着炮火将火箭弹装上发射架。 “轰……”又是一枚炮弹准确地砸在了炮台之上，一门岸防炮恰好被集中。 几千斤的炮管飞了起来。 落下之时正好砸中两名守备队的战士。 这么重的炮管砸下，人的血肉之躯瞬间就变成了一摊肉泥。 有的战士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不要愣着，继续装填。”孙耀东喊了一声，将几名战士从剧烈的震惊中喊醒了过来。 “装填好了，轰他娘的，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对，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守备队的战士们眼睛变得通红，愤怒让他们暂时忘记了恐惧。 仇恨为他们支撑起了一道结界，他们开始有条不紊地装填火箭弹。 孙耀东摇动发射架底下的螺栓开始调整起角度来。 “都让开了，准备点火。” 四名战士拿着烧红的铁钎将引信点燃。 四枚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向海面上飞去。 尾巴上拖出的烟束，让火箭弹看起来速度很慢，实际上它们的速度非常快。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在普利茅斯号的甲板上响起。 正在甲板上忙碌的水军被放倒了一片。 火箭弹在这艘风帆护卫舰的甲板上炸开了一个大洞。 下层的火炮舱暴露了出来，还有几名炮手被爆炸波及，此时正在挣扎。 “打中了，打中了……”马三和的眼神最好，四枚火箭弹有一枚正好砸中了美国鬼子的军舰。 “走，继续去搬……”孙耀东感觉自己今天定然是后羿附体了，竟然第一发就命中了。 要知道，火箭弹的射击准度一向都是一个大问题。 …… “他们的火箭不错，不会是从英国人那里买的吧。咱们会不会被英国人耍了啊。”佩里看向了正在燃烧的“普利茅斯号”，嘴中楠楠说道。 “不，应该不是英国人，否则他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奥利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了甲板上观战。 “之前英国人组织联合舰队去福州，我那时候就跟着一起，当时我们就在夜晚受到了火箭弹的袭击。那种火箭弹效果跟这次差不多。” “你是说清国人已经掌握了康格里夫火箭弹的制造方法？”佩里惊讶地问道。 这样的武器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国家。 “不，他们原本就会制造火箭，据我所知，英国人的康格里夫火箭技术来源于印度，而印度人又是跟这些东方人学习的。” “这怎么可能？”阿博特反问道。 他们显然都不相信这个结论。 “两位先生，你们要是在东方呆久了，就会发现更多难以置信的事情。” “好吧，不管怎么样，先拿下这个炮台再说。” “换上爆破弹，让我们将炮台的上方夷为平地吧。”佩里见到舰炮的射击准度越来越高，果断换上了爆破弹。 他不需要摧毁这座炮台，只要将这座炮台上的人全部杀光就好了。 刚才的炮击，他们使用的全部都是实心弹，就是为了将这些人全都给吸引到炮台上。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孙耀东带着十几个手下刚刚将火箭弹搬到弹药库的出口，就见到炮台上被美国佬的炮火覆盖住了。 他赶紧趴下，等到他再爬起来的时候，炮台上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该死的美国鬼子……”孙耀东的眼眶都红了，炮台上的弟兄全没了。 虽然有石垛遮挡，但是炮台是半开放的。 敌人的爆破弹在炮台上爆炸，四飞的弹片让炮台上的弟兄几乎全部阵亡。 “都不要动！”孙耀东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身后的战士想要上去救人，但是被孙耀东给拦了下来。 果不其然，炮弹带着尖啸声再次落到了炮台上。 已经狼藉不堪的炮台再次被炮火所覆盖…… () 第二六二章 鸡笼保卫战（下） “莫赫森少校，让海军陆战队的小伙子们登岸吧，控制那座炮台，我要去对付另外一座炮台了。” “是，司令官阁下。”莫赫森是海军陆战队的指挥官这次跟随舰队出来的海军陆战队一共有将近五百人。 这个数量对于常备陆军只有不到两万人的美利坚来说已经不算少。 而且这些美利坚军人接受的都是士官教育，他们中的每一个人拉出去都能够成为一名军官。 想一想，南北内战的时候，双方能够在短时间内拉出上百万的军队，就不难理解。 因此，这支军队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很快，两个连队，将近三百名海军陆战队士兵乘坐小艇向海湾的西侧划去。 他们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就来到了炮台所在的山脚下。 “a连从正面爬上去，b连跟着我从山后面绕过去，找到上山的道路。”莫赫森少校在山脚下立即就做出了部署。 …… 孙耀东带着幸存的十几名战士苟在洞中等了五六分钟，见外面不再有炮击，这才从弹药库的入口爬了出来。 他悄悄地来到石垛的边上。 他看到了那个眼力很好，嗓门儿极大的马三和蜷缩在角落中，七窍流血，脸上已经满是血污。 没有时间悲伤，他赶紧向山下看去。 敌人突然停止了炮击，肯定是情况有变。 果不其然，孙耀东看到美国鬼子的舢舨已经靠到了岸边。 一群穿着深蓝色军装的士兵正在登岸。 这些人着装非常整齐，清一色的深蓝色上衣，天蓝色长裤，胸前是一排铜扣，头上带着平顶圆帽，帽子上还有铜制的帽徽。 这身行头怕是就要值不少钱。 不过孙耀东现在可没有时间去欣赏这些。 “快去将我们的火枪和手榴弹都给搬出来。”孙耀东吩咐道。 他还让大家小心行事，不要被山下的美国鬼子看到。 让那些敌人靠近一些，自己这边再反击吧。 这样对方就不敢再开炮了，因为那样会伤到他们自己人。 美国人在登山，孙耀东那边也在准备。 只是孙耀东这边只剩下十几个人。 一个中队上百人就剩下了他们十几个。 孙耀东的心中现在没有任何的悲伤，他只想让眼前的这些美国鬼子付出代价。 除了几名军官，这里的每一名士兵与他相处的时间都不是很长，但是孙耀东都手把手地调教过他们。 他们睡在一张大通铺上，对着一口大铁锅吃饭。 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孙耀东能够看到的只有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终于，美军顺着山坡爬到了半山腰。 “扔……”孙耀东拿起一棵手榴弹，从中空的木柄中掏出一根绳子。 他猛的拉动绳子，另外一端系着的燧发装置引燃了导火索。 “噗嗤”的声音响起，同时在中空的木柄中冒出了一阵白烟。 十几名战士几乎跟孙耀东同时将手中的手榴弹给扔下山坡。 因为居高临下，因此他们很容易就能够将手榴弹给砸到那些美国鬼子的头顶。 “轰轰轰……”一阵爆炸声在山坡上响了起来。 正在爬山的美国鬼子给炸懵了。 他们没有想到这炮台上还有活人。 刚才的轰炸那么密集，估计连山顶上的老鼠都被炸死了，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呢？ 不过爆炸还没有结束。 山顶上又有十几个铁旮瘩飞了下来。 美国佬赶紧找地方躲避。 但是这正对着海边的山坡风化的情况非常严重，上面光秃秃的，连树木都没有几棵。 他们现在是进退不得。 “啊……”一声绝望的惨叫声响起，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美军士兵被头顶滚落的大石头砸中。 这些石头经过刚才的轰炸，很多都已经松动了。 这个时候，被手榴弹轻轻一炸就滚落下来。 看到这样的情况，孙耀东仿佛是发现了新的战术。 他不需要再对准美国鬼子扔手榴弹。 只要将手榴弹对准他们上方那些凸出来的石头就好了。 不一会儿，一箱子手榴弹几乎全部扔完。 这些美国人也真是硬气，伤亡了好几十人竟然都没有退却。 “不好了，队长，山道上也有美国人杀上来了。” 莫赫森少校带领b连已经从山后的道陆摸了上来。 因为伤亡太严重，孙耀东并没有派人去那边守着。 以至于现在发现对方的时候，美国人已经要摸到山顶了。 “阿毛，你带五个人在这边继续扔手榴弹，剩下的人跟我去阻击后面的美国鬼子。” “队长，对方有上百人，咱们挡不住了。”那名发现美军的士兵绝望地说道。 “杀一个赚一个，想那么多干啥。”孙耀东的表情冷静而坚定。 “是，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一名个子不高，但是四肢粗壮的士兵附和道。 六七人，抄起步枪就向后方的山道跑去。 等孙耀东赶到的时候，这些美国佬已经距离炮台的顶端不到百米。 孙耀东赶紧举枪射击，上山的美国鬼子排成了纵队，很容易就能够打到。 听到了枪声，上山的美国鬼子本能地躲到山道的两边。 “起来，冲上去，他们没有几个人了。”莫赫森少校听到上面只响了五六声枪声，顿时反应了过来，对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孙耀东又开了一枪，见到对方这次根本就不管不顾，继续向山上冲来。 他这次急了。 正好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睛扫到了刚才被扔在弹药库出口处的火箭弹。 “张云、孙卓，去将那颗火箭弹给我搬过来。”孙耀然灵机一动。 火箭弹发射要装在发射架上，因此必须要有一定的发射角度。 要是他不放在发射架上呢？ 康八爷说过，用剑的高手可以做到无剑胜有剑。 他在正冲着山道的位置找到了一块泥巴地。 孙耀东抽出刺刀在上面挖了一个直径跟火箭弹差不多的凹槽。 等到孙卓、张云将火箭弹给搬了过来，他已经挖好了。 “放这上面。”孙耀东命令道。 “队长这行吗？”孙卓看着地上斜着向下的凹槽有些狐疑地问道。 “听天由命，死马当活马医吧！” 莫赫森的前方不到百米的距离就是炮台了，只要爬上去，他的任务就基本上完成了。 占领了炮台，他们要是有火炮的话，甚至都可以攻击到鸡笼城。 就在这时，莫赫森的瞳孔突然收缩。 “该死的，隐蔽。”他想要喊出口的话，还没有喊出来，一顆巨大的火箭弹冲着他们上山的队伍飞了过来。 “轰……”火箭弹刚好在人群的b连士兵的中间爆炸，十几个美国鬼子被掀飞到空中。 莫赫森少校从一块石头后面爬了起来，甩了甩头上的碎石子。 他的额头上还磕除了血来。 “太疯狂了，这火箭弹是怎么发射出来的。”莫赫森少校百思不得其解。 他还是小看了这些华人困兽犹斗的决心。 () 第二六三章 反击的序幕 “将士们，各位鸡笼同胞们： 今天是我们悼念的日子，我们为失去了一位可敬可爱的战友而感到悲痛。他的名字叫孙耀东。 孙耀东是一位英勇的护卫军战士，几乎参加过华族成立以来的所有战事。 在最后的一次战斗中，他带领的白米瓮炮台守备中队，成为美利坚侵略者攻击的第一个目标，在大部分战士都因为敌人的狂轰滥炸牺牲在炮台上的时候。 他带领仅剩的十几名战士，面对三百多敌人对炮台的前后夹击，英勇地血战一个小时，消灭了一百多美利坚侵略者。 最后时刻，他带领剩下的战士，炸毁了火药库，与炮台共存亡。 在那一刻，他并没有留恋他的生命，只是想着如何保卫我们华族，完成使命。 孙耀东和一百多名炮台守备战士用他的生命为我们做出了最大的奉献，更为华族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我们会永远铭记他的英名，纪念他的事迹。 他在天上看着我们，看着我们华族一步步走向繁荣与昌盛，看着我们的后继者成长为更加优秀的人才。 最后，我们向孙耀东和战士们默哀，向他的家人表示深深的慰问和哀悼。我坚信他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这是董良战后在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的白米瓮炮台对护卫军的战士和鸡笼的百姓发表的讲话。 这场战斗拖延了美国人占领鸡笼的时间，为董良合围美军的战略意图创造了条件。 不过这也是护卫军自成立以来，伤亡最严重的一次。 一个守备中队成建制地牺牲。虽然只是二线的军队，但是守备队也算是正规军。 这都是后话。 此时，佩里正在密西西比号上暴跳如雷。 仅仅是拿下一个小小的炮台就让他手底下的海军陆战队损失了一半人。 如何不让他感到愤怒。 接下来的战斗还怎么打。 鸡笼县城，守备队长邱阿水看到西北方向白米瓮炮台上冲天的爆炸，他的心中咯噔一下。 七尺高的汉子，顿时眼眶就红了。 他强忍着悲痛一言不发。 站在他身边的守备队官兵也都沉没不语。 他在等，等董良带领的主力部队的消息。 海湾中美国人已经开始进攻二沙湾炮台。 这个炮台位于鸡笼湾的东侧。 这一次，邱阿水派人去让炮台的守军先行撤离。 紧接着，美军向鸡笼城杀来。 他们似乎按照固定的程序行事，每一次都是先来一波轰炸。 美国人打仗似乎从来不算账。 好在邱阿水已经撤退。 这次美军登陆顺利地占领了鸡笼城。 他们觉得是自己攻打炮台的时候，城内的人趁机逃走。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佩里带着几名军官和一部分士兵进入了县城。 他们趁着夕阳的余晖在城门楼前拍了一张照片。 随即海军陆战队控制了城墙，并对城内进行搜索。 天黑之后，佩里将一部分水兵也调到城内休整。 从香港出发到现在，他们几乎一直在海上飘着，大家都非常疲惫。 白天的战斗也非常激烈，炮手们几乎一直在高强度地炮击。 整个白天，差不多轰出了几万枚炮弹。 鸡笼城南面三十里外的石门山，董良的大军已经赶到了这里，整整四五千军队，将整个山谷都塞满了。 这个时候，士兵们大都坐在路边吃些干粮，休息一下。 他们一路急行军过来，着实辛苦。 以后一定要修一条环岛铁路，董良下定决心。 夜色降临，邱阿水带着守备队也撤到了这里。 正是因为接到了董良的命令，邱阿水才会撤退。 而他们在鸡笼城的坚守，一方面是因为董良的大军没到。 另一方面是为了将时间拖到晚上，这样美军登陆之后就没有时间进一步向内陆探索。 这个时间点必须要卡好。 这也是董良的计划得以实施的前提条件。 如果这个时候佩里足够小心谨慎的话，他应该是要退到外海抛锚过夜，而不是留在港湾中，更不能让自己的人进城。 但是他们经过一个白天的战斗才占领了鸡笼城。 那些海盗打到山重水尽，连自爆都用上了。 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会想到有诈啊。 而且美军一贯的爱享受，怕吃苦，尤其是这些正规军，哪一个不是军校毕业的高门子弟。 能够进城去好好休息一下，谁还想呆在船上？ 山谷中的临时营地里，董良听取了邱阿水关于白天战斗的报告。 心情非常沉重。 “元首，我有错，当时我应该派兵去支援他们的。”邱阿水羞愧地说道。 “不，你做的没错，当时的情况，你派兵过去支援也只是添油战术罢了。”董良摇了摇头。 孙耀东等人已经牺牲，他不会否定兄弟们的牺牲。 战斗已经结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股美军给全部吃掉。 一路上所向披靡，终于让小心谨慎的佩里放松了下来。 晚上，佩里和一众军官在鸡笼县衙中举行了庆祝宴会。 虽然没有喝酒，但是他们吃到很晚。 这么多天，终于能够吃上热乎的东西了。 城内还遗留了大量的粮食物资，由此可见，这些人撤退得非常匆忙。 士兵们搜出了面粉和茶叶，这些东西自然要经过检查之后才能食用。 他们烤起了面包，就着茶水，吃着热乎乎的面包。 佩里和军官们一起商讨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士兵们则在一起讨论东方的女人。 他们在港岛的妓馆中都感受到了东方女人的温柔。 子时已过，山谷中的护卫军已经睡了一觉。 在天黑的时候，董良就让他们开始休息。 而这个时候，城内的美国佬才刚刚睡熟。 拿下了一座条件得天独厚的港口城市，让他们有些兴奋。 包括佩里在内，所有人都睡得比平时更晚。 盐寮海湾，郭有和卓一清也带领舰队悄悄出发。 在这样的夜晚，只有对这里海况极为熟悉的老水手才敢航行。 护卫军海军正好符合这个条件，他们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 几乎每艘传上都有鸡笼港出来的老水手。 他们即使在漆黑的夜晚都能够找到航线。 鸡笼港和鸡笼城都一片沉寂，连狗叫的声音都没有。 因为狗子都已经被自己的主人带去逃难。 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感受到安定祥和。 当然，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只是大胜之后的美军没有这样的体会。 佩里计划着明天一早就派兵去寻找那些逃走的百姓，那些人应该跑不远。 然后他准备修缮港口外的炮台，派出舰队继续搜索那些海盗舰船。 然后向南一步步占领整个岛屿。 是时候给国内写一封告捷的文书了，最好让总统再派一些陆军过来。 否则他只能抽调水手来守护城池了。 当然，他也可以去上海滩的租界区雇佣一些白人流浪汉。 () 第二六 四章 关美鸡的牢笼 子时之后，鸡笼港已经开始起雾。 这里就像是一个喇叭口一般收纳着从北方吹来的冷风，然后与翻过中央山脉的南方暖湿气流交汇。 让鸡笼城一年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下雨，剩下的时间也是大雾弥漫。 美军战舰上的值班水手汤姆用手擦去眉毛和胡子上沾染的雾水。 惺忪的睡眼，让那张白人棱角分明的长脸看起来有几分犹豫。 他的视线似乎只能看到船舷的位置。 汤姆不知道自己站在桅杆上还有什么意义。 出身好的水手都能够到岸上去逍遥，只有他们这些苦哈哈出身，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才要留守战船。 …… 城墙上，一支美军的巡逻小队走过。 他们脚上的黑色皮鞋在城墙的黑色石砖上踩出了整齐的“哒哒”声。 一名带队的士官将手中的火把伸到城墙外面，但是什么都看不到。 白茫茫的雾气在火把的照耀下变成了昏黄色。 城墙仿佛变成了一道堤坝，外面的世界变成了雾气组成的湖泊。 这雾气还会跟湖水一般翻涌滚动，似乎有什么大鱼在底下搅动一般。 董良的腰间插着左轮手枪和锋利的匕首跟在邱阿水的身后。 作为鸡笼守备队长，阿水对城外的地形了如指掌。 这条路是他们每日越野跑必须要经过的路线。 五公里越野是复兴军正规军每日的必修项目。 在这个时代，一副好的脚底板，对陆军来说至关重要。 董良的身后跟着二十几个人，都是特战队的好手。 为了保证这次任务万无一失，董良才决定要亲自带队。 刚好康老八不在，要是八爷在的话，他也能放心一些。 也许是跟着董良，大家都分外地小心谨慎。 大雾遮蔽了美军的视线，同时也让董良他们摸不清城墙上的情况。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摸到了城墙底下。 阿水带大家来的地方，远离城门，城外有一处缓坡，缓坡上长着野生的灌木。 这里是偷袭登城的好地方。 “哒哒”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董良在心中慢慢记着数字，两百下过去，对方至少已经在一百五十米之外。 董良拍了一下身后战士的肩膀，那是一个身材精瘦的汉子，外号猴子，在特战队中最是灵活。 猴子的手中握着一根竹竿，他将匕首咬在嘴中。 竹竿的另外一头握在另外一名战士的手中。 这个时候雾气太重，尤其是在城墙根下，雾气淤积。 即使竹竿两头的两个人都看不到对方。只见猴子将竹竿向后捅了两下，后面握着竹竿根部的战士外号山猪，长的非常粗壮，臂力惊人。 山猪虽然长得粗壮，四肢发达，但是脑子却很精明，立马就知道了猴子的意思。 两人起身站到城墙的下方，竹竿与城墙垂直，感受到山猪的发力。 猴子脚尖点地，向前跑去，借助着竹竿的推力，猴子像是壁虎一般跑到了城墙上。 他将耳朵贴在城墙上听了一会儿，确保周围没有人走来，才用手轻轻拍了两下城墙。 紧接着借助一根竹竿，二十几人全部来到了城墙上，他们下一步就是拿下城门，放大军进城，控制城内的美军。 董良知道，城墙上的美军巡逻队不止一支。 他直接将手下的人分成两列，模仿着美军走路的频率，大摇大摆地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艾德加排长带着手下刚刚完成了一次巡逻任务。 他们来到城门楼上暖房中休息了一下。 士兵们拿出毛巾擦去身上的雾水。 “该死的，这里的雾气比伦敦的还要严重。”艾德加在嘴中抱怨道。 士兵们没有说话，他们知道艾德加排长又要跟众人炫耀自己去过伦敦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城墙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艾伦那个家伙怎么速度这么快，他们一定是加快了脚步想到房子里多休息一会儿。等会儿不要管他们，我们可不会这么快就去巡逻。” 按照规定，三支巡逻队交替巡逻，只有一支队伍能够在门楼休息。 后面那支队伍明显是加快了脚步，想要早点休息。 人都是有惰性的，这可以理解。 艾德加嘴中正说着抱怨的话，城墙上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没有在意，等下他要质问一下艾伦，凭什么走那么快，他们那那叫巡逻吗？是不是赶着去投胎？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脚步声虽然整齐，但是没有他们走路时那么清脆。 因为护卫军的将士们穿的都是布鞋。 这些布鞋的鞋底是生产大队的妇女们一针一线纳出来的。 上面的鞋帮子是用厚实的黑色帆布做成。 这队人终于来到了门外。 艾德加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不过他惊讶地发现，出现的人并非是艾伦，而是一柄柄黝黑的弩弓。 复合军弩这种兵器在护卫军中一直都有，尤其是特战队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会使用这种兵器。 董良采用了后世特种军弩的设计，只不过因为钢片的原因，威力上稍微欠缺，不过已经够用了。 “嗖嗖嗖……”一支支弩箭飞出，那些惊讶的美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钉死在地上。 还有没死透的，大可放心。 杀人，特战队是专业的。自有人会上前去补刀。 董良没有急着打开城门，而是在城门楼上守株待兔，成功消灭了另外两支巡逻小队。 当城门打开，护卫军的大部队犹如百鬼夜行一般突然杀进城门的时候。 海湾中突然响起了沉闷的枪声。 紧接着枪声像是年三十的鞭炮一般密集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护卫军的海军采用了最原始海战方式——跳帮。 董良原本制定了两套方案，一套方案就是当佩里舰队都停靠进鸡笼湾的时候，在夜间用火箭艇在港湾的出口处大量布置水雷。 然后通过城内俘虏的人质已及海湾外布置的火箭弹威胁他们投降。 然而这一套方案很明显有些想当然了。 此时的美军走的是士官教育路线，也就是说他们的每一名士兵都是当做军官来培养的。 这样的人往往会有很强的自主意识。 如果仅仅是俘虏了舰队的司令官就想让他们投降的话，那么是不是低估了他们？ 而且董良是看上了这支美国舰队。 几艘蒸汽战舰上采用的技术在此时已经算是比较先进的，这对于护卫军今后研制自己的铁甲舰具有重要的意义。 同时，这批战舰要是落到护卫军的手中。 那么护卫军在远东地区就有与列强海军掰手腕的资格了。 大英帝国的海军虽然很强，但是他们的主力全都在欧洲。 毕竟在他们的边上，法国人依然蠢蠢欲动，企图重新做回欧洲的老大。 大英帝国海军在东方也大都是一些二线的战舰。 这一点我们从两次鸦片战争中英军动用的海军战舰就能够看得出来。 第二套方案，就是让海军与陆军一起行动，陆军偷袭鸡笼城，关门打狗。 鸡笼城这次名副其实就是关这帮子美国火鸡的笼子。 海军则直接突入港口，通过接舷战抢夺美军的战舰，这样的结果必然会给护卫军带来更大的伤亡，但这无疑是最保险的，也是收益最大的。 这样的伏击战一般只能够用上一次。 () 第二六五章 夺船战 汤姆的眼睛看不到远处，但是耳朵却能够听到海面上的动静。 火箭艇的速度虽然很轻，但是依然被汤姆所察觉。 他敲响了手中的警钟，那些熟睡的水手被从睡梦中惊醒。 他们大部分刚刚睡着没有多久。 虽然没有登岸，但是他们也在船上开展了庆祝活动。 厨房保存的食物全部拿了出来。 人在吃饱了之后，血液会向肠胃聚集，大脑缺氧，然后就容易犯瞌睡。 美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但是护卫军的海军早有准备。 火箭艇这次完全充当了接舷战的运输艇。 他们贴到美军战舰的边上的时候，就像是一支小羚羊站在大象的边上，因为位置太低，美国人的舰炮甚至都够不着他们。 火箭艇上有特制的挂梯可以挂到美军的舰船上。 不同于城内偷袭的悄无声息，海面上，双方刚碰撞到一起，战斗就已经白热化。 袁卫现在已经是海军陆战队的一名中队长。 董良开始试点在海军的序列中增加陆战队而编制。 虽然护卫军的陆军大都能够适应渡海作战。 但是陆军毕竟不能一直呆在船上。 海军必须要有自己的登陆部队，这样他们才能够更加灵活的开展行动。 不管是还是劫掠商船，还是对满清沿海的袭扰作战都需要一定数量的近战步兵。 这个大块头特手中依然是那把六管霰弹枪，这把巨大的霰弹枪已经成为了袁卫的标签。 ‘‘杀啊……’’袁卫大吼一声。 手中的霰弹枪对着迎面冲来的美军水兵就是一阵凸凸。 “砰……” “啊！”一名人高马大的白人士兵捂着眼镜倒在地上挣扎，霰弹枪中四射的弹丸命中了他的眼睛。 袁卫如同一台推土机一般向前推进。 五十几艘火箭艇，几乎每艘美军的战舰都被五六艘火箭艇盯上。 护卫军海军的将士从四面八方登上甲板，然后跟那些白人水手混战在一起。 战斗很快就演变成了白刃战。 “嘭”的一声，袁卫抡起手中的巨枪，将一名光头白人砸倒在地。 那白人士兵光着脑袋，留着大胡子，看起来像是一个维京战士。 对方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材与自己一般的华人。 这个人这么大的块头，如何做到这么灵活的？ 大光头当即倒下，袁卫如同一尊战神一般杀进了美军水手之间。 护卫军这边不仅仅有人数上的优势，而且他们是突袭，还有心理上的优势。 不过战斗也有不顺利的地方，那就是美国人的战舰太复杂了。 几艘蒸汽巡洋舰的吨位都达到了三千多吨。 这样的吨位在后世顶多算的上小型的驱逐舰。 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实打实的大型军舰了。 甲板上清空了之后，还有美军躲在底下的舱室。 在对舰船的内部进行清理的时候，不少护卫军的将士牺牲。 好在美国人还没有疯狂到点燃火药室与护卫军同归于尽。 值得一提的是，在对旗舰密西西比号进行清剿的时候，位于轮机室的黑人兄弟战场起义，协助护卫军打开了各个舱室的门。 “波瓦坦号”的大副打开了通海伐，差点让这艘战舰沉没。 关键时候，张明拿枪逼迫舵手操纵着刚刚动起来的战舰冲到岸边搁浅。 这次战斗中私掠舰队的兄弟也表现的非常英勇。 他们都是海盗出身，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接舷战。 很多人直接从火箭艇的桅杆上用绳子荡到美国人的军舰上。 他们的嘴中叼着弯刀，跳到甲板上打一个滚儿，刀就已经到了他们的手中，然后顺势一挥，一名人高马大的洋人水手小腿就被砍断。 这些人虽然缺乏系统专业的训练，但是实战的经验非常丰富。 第一波登船的，大部分都是跟随卓一清十几年的老兄弟。 曾泰更是带人拿下了美国人的主力舰“沙利多加号”蒸汽巡洋舰。 这艘军舰参加了两次对护卫军的战斗，这次终于也落到了护卫军的手中。 住在县衙中的佩里非常警觉，在枪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睡的是一张做工精细的中式木床，床上的被子用丝绸做的被套，盖在身上非常舒服。 为了不浪费这么舒适的被子。佩里将自己脱了个精光，才钻进被子里去。 现在他却有些后悔自己没有长四只手，让他能够快点穿好衣服。 军人的荣耀，让他做不到光着身子狼狈地给手下下达命令。 “司令官阁下，不好了，舰队受到攻击。”外面响起了阿博特的声音。 “让大家都起来，向港口的方向撤离。” 佩里觉得情况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 敌人难道就只进攻港口吗？ “城墙的防守怎么样？” 就在佩里问出这话的时候，城内也响起了枪声。 入城的护卫军终于跟睡醒的美国人撞到了一起。 这些美国鬼子也是被码头上的声音吵醒，刚刚从他们休息的民房或者商铺中走了出来。 有些人的手中还抱着他们搜罗到的宝贝，大都是精致的瓷瓶，或者是一些摆件。 有的人甚至将主家的痰盂和夜壶都给抱了出来。 华夏的瓷器此时在西方还算是奢侈品。 这个时代，百分之五十的伦敦平民家庭只能用木制餐盘来吃饭。 瓷质餐盘依然是贵族的专属。 这些美国官兵刚刚出来就跟在街道上奔跑的护卫军撞上了。 战斗随即打响。 不过这些人并没有耽误护卫军的时间。 董良已经给他们下达了任务，有的人负责清剿城内的敌人，有的人负责控制城门，封锁出城的道路。 护卫军的兵力有绝对的优势。 董良带着特战队赶到县衙的时候，住在县衙中的美军正在负隅顽抗。 董良让手下暂停攻击，这里面住着的都是佩里舰队的高层军官，当然是抓活的更有价值。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投降我们华族，你们将受到俘虏的待遇。”董良用英语对着县衙喊道。 不过没有人回应，这里面的人惊讶于海盗中竟然有人会说英文。 要知道佩里舰队在威胁日本开海的时候，幕府都找不到一个英语翻译，只能让荷兰人将日语翻译成荷兰语，然后再由舰队会荷兰语的水手再次翻译。 董良继续喊道：“让你们的舰队司令佩里先生出来。要是你们不想全部葬身在这里的话。” “我是马修·佩里，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袭击了我们，我们是美国海军。”佩里终于站了出来。 “你就是佩里先生吗？你还知道你们是美国海军吗？可是你现在却站在我们华族的土地上啊？” “你们不是带着礼物来的，而是带着刀枪来的，那么你们就是一群强盗。现在投降，我可以将你们当做军人俘虏，要不然我会像对付海盗一般，将你们所有人都吊死在海边，让你们的尸体给海鸥啄食。”董良厉声斥责道。 佩里被说得哑口无言。 () 第二六六章 理查德·乔丹·加特林 “先生，你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叛乱组织，根本没有能力跟我们美利坚合众国对抗，我建议你释放我们所有人，我带领舰队离开，否则你可能就要承担与美利坚开战的后果。” 佩里倒是个有胆识的，他单枪匹马从县衙中走了出来与董良谈判。 这个人是一个典型的昂撒人，棕色的头发有些卷曲，腮帮子上也留着胡须。身材魁梧，面容瘦削。 他脸上的皱纹很深，像是刀刻的一般，展现出了岁月沉淀的痕迹，眼神中透露着丰富的经历和坚毅的性格。 他穿着一件蓝色的军大衣，上面镶嵌着金色的纽扣和军团的标志图案，胸口还佩戴着一些战功奖章和纪念徽章，标识着他曾经经历过得危险。 在他的手中，是一支铜管式的军士长棒。董良没有让士兵将这代表礼节的东西给缴械。 佩里也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除了气质以外，这个年轻人跟周围的士兵没有什么两样。 看到了他们简陋但是统一的装束，佩里不得不承认这绝对不是一群海盗。 不过他们也只能算是一个叛乱组织罢了。 按道理这样的组织因为将主要的目标放在内部，而不是外部，因此佩里说了上面那段威胁的话，希望对方能够认清形势。 “哈哈哈，你是说从你们美国本土派兵来攻打我们吗？你们还能够派出多少这种规模的舰队。如果有的话，还请你们多派几支过来，我对你们美国人的舰船非常感兴趣，听说法国人都会跑到美国订购战舰。” 董良不屑地说道，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很浓。 “你……”佩里想要反驳，但是又憋了回去。 “佩里先生，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考虑。投降的话按照战俘处理，不投降就按照海盗处理。” “另外你不要指望舰队了，你听，海面上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 董良指着海湾的方向说道。 不用董良说，他已经听出来，海湾中的战斗要结束了，只有零星的枪声响起。 而且，很显然，失败的一方是美国人，因为要是这些海盗战败的话，那么舰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炮击支援县城方向了。 然而并没有。 “好，先生，希望你能够说话算数。”佩里扔了一句话就回到县衙。 “司令官，怎么办，这些华人太卑鄙了。”阿博特的样子有些狼狈。 他的手中是一把左轮手枪，但是他的帽子已经没有了，露出了光秃秃的脑壳。 “不，阿博特，不能将失败归结于敌人的狡猾，是我们太大意了，这次失败我应该负主要的责任。”佩里倒是非常的坦荡，没有想着推卸责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投降，舰队没了，你难道想让这些小伙子们跟我们一样被吊死在海滩上吗？” …… 很快，县衙中的美国军人举着白旗出来投降。 董良处理好县衙的事情，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码头。 此时晨雾已经渐渐散去，露出了惨烈的战场。 很多穿着蓝色衣服的尸体被冲到了海滩上。 他们大都趴在那里，半张脸淹没在海水中，像是一群溺水者一般。 军装颜色较深且厚实笔挺的肯定是美军的士兵，而那些蓝色较浅的军装则属于护卫军。 港湾中一艘艘小艇在来回穿梭，艇上的人将漂在海面上的人捞起来，还有气的就送到野战医院，没有气的就暂时摆在海滩上。 “元首，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指挥使。” 一个声音将董良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董良转头一看竟然是私掠舰队的曾泰。 这个时候的曾泰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的脸上好几道疤痕，一只胳膊被绷带吊在脖子上，上臂绑着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染红。 “曾泰，你受伤了？” “元首，属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但是我家指挥使胸口受伤，危在旦夕，您一定要救救他。”曾泰说着都要给董良跪了下来。 “她在哪里？”董良急忙问道。 “就在前面的野战医院。”曾泰指着南边的一排帐篷说道。 董良这次出来带着随军的郎中，尚云也跟着出来。 他当即带着曾泰向野战医院走去。 现在海面上在打扫战场，他过去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还会添乱。 还不如去野战医院看看，兴许能够帮上忙。 董良来到病房，这里已经人满为患，都是护卫军的将士，而且大部分都是海军的人。 郭有也在这里，不过他没有受伤，应该也是过来看看的。 “元首，这次咱们海军伤亡惨重。光是牺牲的人就有三百多。”郭有的心情有些低落，一点都看不出胜利的喜悦。 此战的伤亡是在董良的预料之中。 不过当他听到这个数字之后，董良还是大为震动。 这是死亡的数字，正常情况，受伤的人要是死亡人数的几倍。 董良在伤员中见到了很多认识的人。 “袁卫，你怎么样？”董良对大块头袁卫的印象非常深刻，原本他还想将袁卫弄到身边做护卫。 那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再加上两百多斤的体重，光是放在身边就有安全感。 “没事儿，元首，胳膊上被刺了一刀，洋人的铁钎刺刀，刺上去跟蚊子叮的一般。”袁卫无所谓地说道。 还别说，这点伤口放在袁卫的身上真不算什么。 他没有看到卓一清的人影，于是向手术室走去。 刚到手术室就碰到一身白色工作裙的尚云。 “卓指挥使在里面吗？我去看看。” 董良看到尚云手上的血迹就知道她是刚刚做完了一场手术。 “元首，还是算了，卓指挥使的伤没有大碍。” 可是曾泰刚刚明明说卓指挥使伤到了胸，怎么可能没有大碍呢。 尚云凑上前来，将小嘴贴在董良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董良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儿，这个时候要是进去了，卓一清怕是要羞死。 董良想起了卓一清胸前那傲人的资本，竟然伤到了那里，心头一阵惋惜。 “曾泰你先去忙吧，你们指挥使没有大问题。” 看董良这么说，曾泰才放下心来，重新向海湾走去。 尚云没有时间跟董良废话，她还有很多伤员要救治。 董良走出野战医院，不远处就是俘虏的集中看押地。 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大胡子在跟看守商量什么？ 那人倒是没有闹事儿，只是在耐心地跟看守解释。 可是看守似乎听不懂。 董良带人走了过来。 那人看董良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之下，立马就明白他是一个军官。 “先生，我是一名医生，能放我出去救治我们的伤员吗？”那个大胡子中年人说道。 董良感觉那人顶多就三十出头，洋人喜欢留胡子，通常看起来显老。 “你叫什么名字。”董良问道。 见到董良竟然能够说出流利的英语，这个白人士兵非常兴奋。 “先生，我叫理查德·乔丹·加特林，您也可以叫我加特林。” “什么？”董良似乎对这个姓氏非常感兴趣。 加特林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董良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不过眼前的这一位却是一名医生。 () 第二六七章 第一舰队 “你真的是一名医生？”董良好奇地问道。 这个美国人并没有像大部分白人长着一张长脸，他两寸长的大胡子包着的竟然是一张方脸，这让他看起来有些东方血统。 “是的，先生，这是俄亥俄州医师工会的徽章。”加特林出示了自己胸口的一枚徽章。 董良看了一下，确实是一枚徽章，上面有几个字母，中间的图案似乎是手术工具，而且这个家伙竟然是在1850年刚刚成为注册医师。 “我可以给你提供最简单的工具，还有一些消毒药物，你负责救治俘虏中的伤员吧。”董良非常大方地说道。 此时没有哪一支军队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谢谢你，先生。”加特林将拳头贴紧胸口给董良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董良盯着这个美国人，用带有深意的深意的眼神看了一下对方。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其实在这个时代，美国人的国家意识还比较弱。 在他们的意识中，一般都将自己生活的州当做自己的国家。 直到南北内战之后，美国联邦政府的权力得到了加强，同时美国也开始国家意识教育。 在此时，美利坚与其说是一个联邦，不如说是一个松散的邦联。 因此，要策反其中一部分人为华族工作还是有可能的。 现在华族中就有一部分洋人效劳，其中大部分都是美国人，比如医生乔治，还有工兵教官莱奥。 更早的还有“包恩号”的大副理查德。 理查德的家人很快就要到华族，他已经算是彻底投靠华族。 而之前俘虏的英国人则比较傲慢，他们相对来说就有一定的民族意识，不会真心投靠华族。 因此董良并不想这些俘虏死。 再说了，哪怕是一个没啥特长的水手，他还能够放在劳改大队做一名苦力不是？ 因此，他没有吝啬那一点药物和纱布，同时也是给这个加特林示好。 当然了，这个人一辈子都不要想回去了。 董良再次来到了海湾，这里还是那么混乱。 战船的残害、歪倒的桅杆、划着小艇来回运输俘虏和伤员的护卫军、海面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浮尸，甚至还能够看到被血腥味吸引来的海洋猎食者。 战争的残酷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有意思的是，战船的残害基本上都是护卫军一方的。 那些美军舰船上的炮兵在慌乱中轰出的炮弹有一些巧合地击中了火箭艇。 不过美国军舰上的重炮一炮就能够轰碎一艘火箭艇。 然而这个时候，火箭艇上的人都已经杀到了洋人的大船上。 董良看向港湾中的七艘战舰，他们中最小的风帆战舰温达里亚号都有八百吨的排水量。 三艘蒸汽明轮巡洋舰都是三千吨左右的排水量，即使是搁浅的军舰只要抽出积水，关掉通海伐也能够继续使用。 这个时候郭有跟了过来。 “郭有，这些船你能开得起来吗？”董良看着海面问道。 “元首，您就放心吧，四艘风帆战舰就不用说了，这几艘也就比咱们的大一些，不过咱们的怒涛号也不小。三艘蒸汽战舰，咱们也储备了足够的人手，我之前就让这帮小子到同安号和海澄号上去锻炼过了。同安和海澄二舰虽然是商船改装的，但是原理跟这三艘军舰一样，咱们开得起来，至于火炮的操纵就更没有问题了。” 董良点了点头，在指挥海军作战方面，他已经不如郭有了。 当然郭有能够有今天的成就，是离不开理查德的，可以说理查德就是护卫军海军实际上的参谋长。 “那就抓紧时间接手舰船，让工匠们将该维修的地方给维修好，鸡笼煤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燃煤，孙国友会给你们送过来。” 听完了指示，14郭有准备离开，却又被董良给叫住了。 “郭有，等你们接手了佩里舰队，将咱们的两艘蒸汽炮艇与三艘美军主力舰编队，作为你们的主力舰，以后你们舰队就是华族第一舰队，你做第一舰队司令官。飞剪船分给卓一清成立第二舰队，第二舰队依然作为私掠舰队存在。” 董良终于决心对海军进行了正规化的改革。 以前的护卫军海军没有明确的编制，没有固定的官职。 董良准备成立两大舰队，一个是主力作战舰队，一个是私掠舰队，以后还会有第三舰队，第四舰队…… 另外，他还打算组建海陆军司令部，他自己兼任海陆军总司令。 这个海陆军司令部在元首府下面，充分保障了董良大权独揽。 护卫军兵种将划分为海军、陆军、守备军和民兵四个部分。 司令部将设置参谋部、后勤部、作训部、考功部。 参谋部负责制定做战计划，指挥具体的作战任务，作为总司令的智囊，同时也要负责培养各级军中的参谋军官。 后勤部主抓军队的后勤补给、装备生产研发，这将分出工部和户部的一部分职能，进一步地促进军政分离，避免了将来可能出现的问题。 这次战胜了美国舰队之后，华族的实力将有一次飞跃式的提升，同时他们也将进入列强的视野。 作为一方势力，董良必须要不断地促进护卫军的正规化。 作训部将负责军队的训练，士兵的思想教育，管理各级军中的教员，管理民兵的训练。 考功部则负责管理军队的人事和奖惩工作。 董良准备抽调人手逐渐将司令部的台子给搭起来。 今后华族的政务将由侍从室对接各部、各总署，军务则由司令部直接管理。 这样华族的政令金字塔就搭建起来来了。 最顶端的是元首，然后是总司令部和各部、总署。元首侍从室作为一个联系的枢纽。 董良将权力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他非常清楚，现在还不是分权的时候，权力容易让人产生野心。 他可不能像太平军一般，满清还没有推翻，自己人就先因为权力内讧起来了。 历史的教训说明，权力必须要明确而集中。 虽然集权会带来一定的弊端，但是这终究比分权带来的内讧要强的多。 郭有听了董良的话，连连点头。 董良虽然从第一舰队分出去了一部分战舰，但是郭有明白，董良这是为了提升舰队整体作战的能力。 蒸汽战舰最大的特点就是作战时的灵活性，要是配合风帆战舰作战，无疑会影响这种效果。 因此董良准备将他们集中使用。 郭有知道，董良以后还会给他配更多的蒸汽战舰。 而第二舰队主要是用飞剪船改造的战舰，主要是为了速度，这也符合他们私掠舰队的需要。 这样的结果就是第二舰队的实力也将大大提升，其截断洋人商船北上的能力增强。 下一步，董良向闽粤几省进攻，就可以通过贸易手段钳制洋人，逼迫洋人不要插手华族的内部纷争。 【作者题外话】：今天争取四更！ () 第二六八章 蒸汽机车和电报机 鸡笼港的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场鸡笼保卫战，护卫军前后伤亡的士兵超过了千人。 但是他们的收获也同样惊人。 全歼了佩里舰队，俘虏了佩里舰队上千名美军士兵，还有海湾中那七艘战舰。 这是美利坚在东方的所有战舰了。 现在他可以毫不客气地与美利坚开战，甚至是切断他们与东方的贸易。 与郭有谈好了海军编制的问题，一名负责清理缴获的后勤官员找到了董良。 这人名叫徐金池，是一名琉球华人。 徐金池原本也是宫良城的官员，因为做事细心，精于算数，一直协助林本管理护卫军的后勤补给。 成立户部之后，他成了户部的军需仓大使。 董良出征的时候，他一般都会跟在身边料理军需。 不过徐金池平时比较低调，名声不显，属于那种默默无闻埋头做事儿的类型。 “元首，旗舰密西西比号上有几样好东西，需要您去掌掌眼。”徐金池说道，似乎有些兴奋，但是他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牺牲了那么多的战士，元首的脸色不大好，哪怕是再高兴的事情也要忍在心里。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属下等没有见过，听船上的人说，叫电报机，还有火车机车模型，听说是佩里舰队带给幕府的见面礼。” 董良想了起来，佩里舰队访问江户的时候送上了代表工业文明的电报机和火车机车模型。 而在历史上，幕府只能让力士扛了一些大米作为回礼。 “走，咱们去看看。” 董良跟徐金池来到了码头上一处保存玩好的仓库。 仓库中堆着不少的东西，底下都用木板做了支撑。 其中有很多的书籍，洋人的船长有在船长室中藏书的习惯，这样他们在漫长的海上航行过程中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董良在华族大学堂的图书馆中就收藏了几万册的洋人书籍，就是从缴获的战船上收集的。 看着仓库中摆在一起的书籍，怕是也有上万册了。 另外还有一些装饰品，一些私人物品，比如舰长收集的枪支等。 董良跟徐金池来到了一台火车机车面前。这是一台十轮型火车机车，应该算是此时比较先进的了。 不过这台火车机车只有有一人高，不是全比例的，而是一台缩小版的模型。 “这台火车机车，能发动吗？” 董良没有问徐金池，而是用英语问一边一位穿着工人服装的白人中年男子。 这个人被两名士兵看着，带着一副镜框很小的眼镜，皮肤有些黝黑粗糙，尤其是那一双手上满是老茧。 “是的，先生，除了小一些，这台机车，完全可以运行，如果有轨道的话，它可以拉动上几百公斤的东西。” 这个带着眼镜的白人男子似乎有些害怕，说话的时候佝偻着腰，语气低缓，显得非常的恭敬。 “它是你做的？”董良凑到了这台火车机车的面前仔细观察起来。 “是的，先生，我是一名机车工程师，这台模型是我手工打制的，这次是他们请我来展示讲解这台机车，我不是军人，您能放我回去吗？我的家中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亲，四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我的妻子没有工作，根本就养不活他们。”这个戴眼镜的白人男子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 他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年轻的男子在这些人中的地位不低。 他只是芝加哥火车机车厂的一名工程师，这次海军部跟他们订购了一台火车机车模型，马克·史蒂文斯作为工厂的首席工程师，受命完成了这项任务，因为是做一个模型，因此要手工打制。 只有史蒂文斯这样老练的工程师才能做到。 结果，火车模型做好之后，军方又将他征募去做讲解员，好在有一笔丰厚的补贴，工厂中的工资，他也能够照常领取。 于是马克·史蒂文斯欣然答应了这趟差，正好他也想要去神秘的东方看看。 此时的白人读书人阶层普遍流行游历冒险，从这个时期出现的大量文学作品就能够看得出来。 这也从侧面推动了西方文明的扩张。 一开始这场旅行都非常愉快。 他见识了非洲的蛮荒、阿拉伯世界的狂野还有东方的神秘。 只是这一切现在都结束了。 一场激烈的战斗，整支舰队都成了东方人的俘虏。 原来这些东方人不仅仅神秘，也很彪悍。 他们根本不像报纸上宣传的那样，留着老鼠尾巴，胆小懦弱。 那些该死的写东方游记的人全都是骗子。 现在史蒂文斯只想活着回到美国去，他是一名工程师，在美国有不错的生活 要是没有他的话，他真的难以想象妻子和孩子们将怎么生活。 “你叫什么名字？”董良问道，他刚刚才听过一个熟悉的名字，这一次不会又遇到什么名人吧。 “马克·史蒂文斯，先生，您可以叫我史蒂文斯。” “好吧，史蒂文斯先生，你的手艺真不错。”董良刚才已经看过了，这条蒸汽机车的做工非常精细，很难想象它是手工打制的。 “过奖了，先生，这本就是我的工作。”他并没有因为董良的夸奖而赶到高兴，因为董良并没有回答他的诉求。 “史蒂文斯，先生，我有一家工厂，现在已经可以生产蒸汽机，我需要你指导我的工人制造出蒸汽机车来。如果你能够做到，那么我可以考虑你与家人团聚的事情。” “真的吗？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史蒂文斯因为高兴，声调都提升了几分。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董良口中表述的细节，是让他与家人团聚。 这样一个动手能力比自己还要强，对蒸汽机车如此了解的工程师，董良怎么可能会放走，大不了就将他的家人都给迁过来好了，就跟理查德一样。 “当然了，我们是一个文明国度，你也看到了，这次是你们美国人主动挑起战争，而我们只是自卫，即使这样，我还是给了你们战俘的待遇。” “将史蒂文斯先生带下去，好生安置。”董良对徐金池吩咐道。 这个工程师可能抵得上好几艘战舰的价值了。 正常情况下，董良可没有办法从西方拐一个工程师回来。 接下来他又看了那台电报机。 这台电报机还配了一台手摇发电机。 这些东西其实原理非常简单，董良都不需要打开箱子就能够猜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无非就是一些铜线绕成的线圈而已。 不过有了这些现成的机器，董良想要仿制就容易多了。 只要有原材料，董良很快就能够将东番岛上的电报线路给铺设好。 而且董良还知道怎么将其改造成无线电报。 两者之间在技术上的差距并不是太大。 在仓库中转了一圈，董良的心情好了很多。 美国人为了在幕府面前显摆，带来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很多东西董良知道原理，但是没有样品，让他自己造是造不出来的。 现在好了，人家送来了现成的样品，甚是连工程师都附送了。 () 第二六九章 英魂不灭 然而，乐极生悲这样的事情，今天却发生在了董良的身上。 一条消息从南面传来，对董良来说简直就如同晴天霹雳。 “集合……” “紧急集合……” 急促的哨声，在码头上，在县城内响了起来。一队队护卫军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向自己大队的集合点奔去。 “满清的军队昨天在高雄登陆，现在他们已经拿下了高雄县城，正在向安平城进发。”几个大队长聚在董良的身边，董良说出了一条惊人的消息。 “什么，高雄丢了？”阿福惊讶地说道。 护卫军拿下的地盘就从来没有丢失过。 “满清这次派出的兵马很多，足足有一万多人。而且他们的装备也不差，至少装备了上千把火枪。” 董良的消息来自于鸽信，上面的信息很少，更多的内幕，董良也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这么多，不过有些东西，他是可以推测出来的。 “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先是美国人的舰队环岛袭扰，几乎在同时，清军就渡海杀来。” “而经过郭有这段时间的袭击，清军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水师船队，即使他们从广东调集战船，也没有那么快。” “所以这件事情必然有外部势力的参与。能够跨海转运一万多的兵马，在东方只有一个势力能够做到。” 军队正在集结准备，董良将各个大队长找来军议，他先是跟大家简单通报了情况，又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众人都感到十分惊讶，自己这边刚刚离开两天时间，后方就被攻击，这也太巧合了吧。 “元首，您是说英国人在背后操纵？”还是赵烈文反应得快。 “美国人之前就是从港岛出发的，那里是英国人的地盘。而有能力搜集到那么多海船的也只有英国人。” 董良点了点头说道：“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帮子英国人真可恶，怎么哪里都有他们。以后老子见到他们的船就抓。”曾泰代表卓一清过来参加军议。 他常年在舟山海域活动，对英国人可是恨之入骨。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咱们弱小，弱小就要挨打，弱小就是原罪。就像在大海中大鱼吃小鱼一般，小鱼有什么错，活该被吃？” “元首，那咱们打回去，安平城绝对不能丢啊。”王素说道。 “安平丢不了！”董良语气坚定地说道。 虽然这么说了，但是董良的心中并没有底。 安平城刚刚才拿到手中没多长时间，华族的统治并不是很牢固。 康老八带着三个守备大队，还有教导队守卫安平城，他们只要坚持两天时间，董良就能够赶回去。 这一点，董良坚信康老八能够做到，但是安平城中还有一些满清投降过来的官员，董良最担心的是这些人会反复。 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击破的。 董良让五个大队迅速集结起来，他们刚到鸡笼，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现在立马就要出发返回。 战士们都非常的疲惫，但是他们没有任何的怨言。 战俘的看管交给了鸡笼守备队。 海军也要出发，七艘美国战舰中有五艘可以直接开走，一艘搁浅的蒸汽战舰和一艘受损严重的风帆战舰暂时留下来维修。 海军火箭艇还有四十几艘完好的，董良让张明带领先一步出发。 董良推断是英国人派出战舰护送满清军队过来，那么他们一定会从海上和陆地上同时进攻安平城。 清军知道安平城才是东番岛的中心，因此，他们一定会全力进攻那里。 …… 安平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清军。 高雄县城只有一个守备大队五百人左右。 清军在英国人舰炮的配合下，很快就是拿了下来。 一个守备大队战死了一半人，剩下的一部分人被俘虏。 这些守备队有很大一部分是当初的东番岛地方军队。 这些人能够坚守到百分之五十的伤亡已经算是不错。 …… “里面的叛军听者，朝廷王师到来，速速投降，尔等也都是大清子民，总督大人有令，只诛首匿，余者不究……” “砰……”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这名劝降的军吏应声倒下。 张熙宁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这都足足三百步的距离，竟然还被击中。 好在他没有亲自去劝降。 “张大人，洋人说对方有狙击手，让我们至少要在五百步开外。” “五百步？那还喊个球啊。”张熙宁没好气地说道。 这帮海匪蛊惑人心的手段确实了得，官军进入高雄的时候一家家大门紧闭，只有几个曾经的地主富户跑来哭诉叛匪分了他们家的田。 他们还拿出钱财来劳军，请求朝廷将他们的田地夺回来。 张熙宁在心中感受到了这股海匪的可怕，他们竟然真的把田地分下去了。 他很清楚，这对百姓意味着什么。 怪不得城内的那些新兵作战都那么勇猛。 “必须要将他们消灭。”这反而坚定了张熙宁剿灭华族海盗的决心。 他知道绝对不能让这伙人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要是让他们继续扩张下去的话，以后必将成为大患。 “来啊，将高雄城抓到的那些乱党都给带上来。” 不一会儿，上百个高雄守备队的士兵被押了上来。 他们都穿着蓝色的军服，远远地就能够看到。 还有一些身穿百姓服装的，是华族安排在地方上的生产大队大队长。 “八爷，怎么办？他们要杀被俘虏的兄弟。”城楼上，康老八早就看到了这一幕。 清廷的官员见劝降不行，现在开始杀人威胁了。 他们这些套路，康老八那是门儿清。 “告诉兄弟们，等下清军进攻的时候，就是我们报仇的时候了。” 康老八的双目赤红，他这个人平生最讲义气，现在他真的想带着城内的弟兄杀出去。 但是，他现在肩膀上担负着全城老小的安危。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江湖豪侠，而是华族军方的二号人物，是护卫军的总教官。 以清军在高雄城做的那些事情，他们要是进了安平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被清算。 “兄弟们，走好！”城头上的护卫军与康老八一起喊道。 “砰”的一声，一个漆黑的酒缸被康老八扔到城下。 城头上的护卫军都低下了头，他们在为自己的弟兄们送行。 此时跪在地上，被反绑这双手的守备队俘虏，心中有懊悔，有羞愧。 他们懊悔自己投降了不讲信义的满清官府，当初说好了投降不杀的。 他们羞愧是因为即使他们投降了，护卫军的兄弟们依然没有嫌弃他们，依然将他们当做自己人。 “华族万岁！” “推翻满清！” “驱除鞑虏！” 不知道是谁开了一个头，这些马上就要被行刑的守备队员喊出了他们训练时的口号。 这辈子，能够坐一回护卫军，能够为自己拼一回，值了！ “来啊，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一名守备队员对身后行刑的清军瞪了一眼，丝毫不在意对方手中举起的大刀。 “唰唰唰……” 一道道刀影滑落，一颗颗人头落地。 英魂不灭！华族长存！ 【作者题外话】：今日还有一更，有票的投票，没票的发个短评鼓励一下。董王写作的动力就来自大家的鼓励。 () 第二七〇章 保卫安平 杀人祭旗之后，清军对安平城开始第一轮的进攻。 进攻主要集中在城东的永仁桥方向，因为南城和北城有宽阔的护城河，这两条护城河都与台江相连。 台江位于安平城西的码头区，其实是一处相对封闭的海湾。 也是安平港所在。 安平港现在还是安全的，有沙洲和要塞将其与外海隔绝开来。 安平城外的要塞是护卫军重点建设的防御工事。 前些天，佩里舰队杀来的时候，就曾被这个要塞给挡住。 如此，康老八的防御压力小多了。 他甚至都没有让民兵上东城支援。 只让他们在南门和北门警戒。 民兵的数量虽然很多，但是他们没有接受过多少训练，在战场上牺牲的可能性更大。 都是宝贵的生命，不能白白浪费。 激烈的攻城战开始。 清军跨海而来，缺少重武器，少量的火炮也被护卫军打掉。 华族兵工厂现在就在城内，安平城墙上布置了不少的火炮。 甚至到现在已经开战了，还有新铸造出来的火炮被运送到城墙上。 “轰轰轰……”城墙上的护卫军不断地向外开炮。 清军也不傻，尽量让自己的进攻阵型更加稀疏一些。 “杀啊……”清军在战鼓的激励之下，奋勇向前，悍不畏死。 这支清军刚刚参加过剿灭小刀会的战争。 这个时候正是士气旺盛的时候。 张熙宁可没有耐心等英国人拿下港口之后再攻城。 他知道，这伙海盗的主力很快就会回来。 虽然英国人非常确信他们肯定不是美国人的对手。 但是张熙宁不相信，他并不认为美国人能够轻易击败这伙海盗。 美国人从海上来，能够有多少兵力。 洋人一直都看不起中国军队，在很多洋人的东方游记中都提到一个洋兵可以对付上百中国军队。 自从鸦片战争之后，更多人相信这一点。 张熙宁毕竟还是一个中国人，他并没有将自己人看的那么低。 尤其是他知道很多关于护卫军的底细。 护卫军在大陆上一共出现过两次，第一次他们拿下了同安县城。 第二次，他们攻破了鼓浪屿，还跑到福州去转了一圈，给围攻福州的洋人以重创。 而洋人并不知道在福州城重创他们的是护卫军，他们还以为是清军中的某支神秘部队。 对此满清的地方官府乐见其成。 “砰砰砰……”少数逃过火炮轰击的清军也纷纷倒在护卫军的枪下。 面对装备了大量火器的护卫军，清军的进攻异常的艰难。 而张熙宁这个人虽然诡计多端，但是打仗缺少魄力。 这样的进攻对护卫军来说不痛不痒，完全成了添油战术。 张熙宁却一点都不心疼不断战死的手下。 他心中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相对于清军在安平城的战斗，英军在海上的进攻声势更大。 台江是一个被包裹得很严实的海湾，其西南面有七座山屿相连，叫做七鲲。 每座山屿相距1里多，彼此“毗连环护”。一鲲北面隔海有北线尾小岛，其间海面就是安平港。 北线尾北侧为鹿耳门港。护卫军修筑的要塞就在台江西侧的一鲲，这里也是曾经荷兰人建立的赤嵌城所在的位置。 从外海进入台江有两条航路：一条是安平港航道，叫南航道，在北线尾与一鲲之间；一条是北航道，在北线尾与鹿耳门屿之间，即“鹿耳门航道”。 英军的舰船要进入安平港威慑安平城的话，就必须要走南航道，因为他们都是大船。 眼前的这座建造在一鲲上的要塞就是他们不可逾越的障碍。 经过上次与美国舰队的对抗，董良发现了一鲲要塞的一些缺陷，主要就在于重炮的缺乏。 对此，他将一部分城墙上的重炮转移到了这里。 因为敌人只要不突破这里就威胁不到战场，那么为什么不将好钢用在刀刃上呢。 一鲲要塞之上有一个大队的守备队，另外还有一个中队的教导队，他们大都是炮兵。 要塞上面8寸以上的火炮就有五十门，另外其他各型火炮还有上百门。 入主东番岛之后，董良再也不需要为铸造火炮的材料发愁了。 至于火药，护卫军在琉球的时候，火药的产量就已经很高了。毕竟琉球群岛本身就盛产硫磺和硝石。 前膛炮的铸造对于护卫军来说早就没有任何的技术问题了。 只要有足够的钢材，护卫军就能够不断地生产出火炮。 “开炮……”何昌看着海面上的英国军舰，大吼一声。 “轰轰轰……”接连几声炮响。他所在的角楼一共有八门火炮，组成了一个炮组，由何昌负责指挥。 不过清军这次来的战船可不少，八艘艘军舰，还有十几艘武装商船，要不然怎么能将一万多清军送来呢。 他们呢，当然也不会白送，英国人已经与满清之间达成了协议，收回东番岛之后，满清将会对英国开放安平和鸡笼。 对，就是鸡笼，英国人可不想让美国人独占鸡笼。 满清朝廷那是砧板上的鱼肉，养在那里随时都能够咬上一口。 而美国人可是竞争对手，英美之间上一次大战在1812年，又称为第二次独立战争，这场仗打了三年，最后以英国人失败告终。 可以说与美国人在北美大陆的数次较量中，英国人都没有占到便宜。 他们难道在心中不会记恨美国佬吗？ 这次英国人就是要好好摆美国佬一道。 要是美国人控制了鸡笼，英国人也会联合各国让美国人将这里还给清国，然后鸡笼成为开放口岸。 以大英帝国在清国的贸易份额，最后占便宜的还是英国。 因此，这会儿攻打安平城，英国人非常卖力。 以他们的估计，美国人这次出动了这么多的军舰，定然会消灭护卫军。 七艘大型战舰，即使是英国人在东方都要忌惮几分。 毕竟英国海军实力虽强，但是在东方的舰船只占了一小部分。 “哇吼……打中了！”众人看到远处的英军战舰侧舷蹦飞大量的木屑，知道有一枚炮弹击中了对方。 “不要停，继续，让这些英国鬼子也感受一下被轰的感觉。”何昌下令道。 现在还没有到庆祝的时候。 双方你来我往。英军舰船上的火炮数量，很显然超过了他们。 只不过一鲲炮台由董良设计，林本亲自监工，使用了大量的水泥，有些地方甚至用上了钢板和钢筋，因此非常的坚固。 董良在设计这座要塞的时候就重点考虑了防御的问题。 虽然还是半开放式的炮台，但是炮位的背面已经有了防护。 主要就是为了预防敌人使用开花弹和火箭弹。 现在，敌人即使使用开花弹，只要不落进炮位的内部就伤害不到炮手。 至少鸡笼炮台上的惨剧不会发生在这里。 而且一鲲要塞所在的沙洲的面积也不大，英国人想要对要塞进行登陆也会非常困难。 因此英国人想要攻破要塞，绝对不是短短几天能够做到的。 () 第二七一章 群众的力量 护卫军之前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从安平城急行军到鸡笼城。 睡了半个晚上的觉，就开始偷袭鸡笼城。 战斗到第二天早上，结果还要打扫战场，押解俘虏。 几乎没有做任何休息，虽然陆军的战斗相对于海军要轻松一些，而且几乎没有什么伤亡。但是他们同样非常的疲劳。 从县城向南的道路上围满了百姓，他们的手中大都端着篮子、陶盆等容器，有的装着热腾腾的米饼，有的装着煮好的鸡蛋，有的是自家院子里长的新鲜水果…… 大家听说安平城受到袭击，元首要带兵回去支援，而他们刚刚帮助鸡笼百姓打败了一群洋鬼子。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去过安平城，但是大家都知道那里距离鸡笼很远。 护卫军为了大家的身家性命这样不辞辛劳地奔波，如何不让大家感动呢？ “后生仔，把鸡蛋带上……”一个老汉给路过的护卫军每人发一个煮好的鸡蛋。 “这位兄弟，这是一双新纳的鞋子，本来是给俺儿子的，我看你的脚合适，换上吧。”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拦住了一个身材壮实的护卫军士兵，那士兵脚上的鞋子已经磨碎，脚趾头都露在了外面。 “阿哥，这是我做的驱蚊香囊，您带在身上……”不知道哪家的大姑娘将手中的香囊塞在一个长相俊秀的护卫军战士手中，红着脸扭头就跑。 护卫军原本有纪律要求不能拿百姓的东西，但是今天，鸡笼的百姓太热情了，董良也只能让手下破例。 护卫军帮他们击败了洋人，他们就是百姓的恩人，纯朴的百姓只会用这样简单直接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谢。 …… “元首，属下真的没有安排他们这样，都是大家自发的。” 董良刚刚训斥了孙国友，责怪他让百姓来欢送护卫军，这在董良看来就是扰民。 不过董良今天真的错怪了孙国友，仅仅是衙门某些自做聪明的小吏，比如武七齐，将护卫军要离开的消息告诉了刚刚回城的百姓，然后这个消息就不胫而走，传到了周围的十里八乡。 “好吧，不过你要记住了，咱们华族的官府只要实干的人，不要那种喜欢溜须拍马做表面文章的。” “是是，元首，属下自然明白。”孙国友连连点头，他身后的武七齐却是冷汗直冒，还好自己做的隐蔽。 “元首，这里是我鸡笼守备队的一百战士，您带着一起回安平吧，咱们这里刚刚结束战斗，而且还有一部分海军留守，不需要这么多人。”邱阿水指着自己身后的一百战士说道。 这些人基本上没怎么参加战斗，现在鸡笼的战斗却已经结束了。 大家觉得应该去支援安平。 董良这次没有拒绝。 安平城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能够多带一些人回去，总是没有坏处的。 不仅仅如此，他回去的路上，途经淡水等地的时候还要从当地抽调守备队。 清军这次既然送上门来了，那么不管他们来了多少人，一个都别想回去。 董良望着远方，眼神中满是坚毅的神色。 见到鸡笼的百姓这么热情，董良的信心又增添了几分。 这个时代的百姓似乎更加懂得感恩，也许是从来没有一个官府会像华族官府一般为他们着想。 只要有百姓的支持，哪怕是所有的洋人都和满清勾结在一起对付他，董良也有信心战胜他们。 百姓的力量一旦联合到一起将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历朝历代，那些改朝换代的弄潮儿，无不是借助这股力量，不过却没有人真正正视这股力量。 董良不仅仅要借助这股力量，还要让这股力量自己走上历史的舞台，成为历史的推动者，而不是他人的棋子。 一个单纯靠精英阶层支撑的民族是不可能崛起的。 就像是后世的印度，他们即使成了全球第一的人口大国，依然是无法超越华国，因为他们就是典型的依靠精英阶层把持国家。 在这个国度，阶层的分化严重，占据人口大多数的普通人得不到平等的教育、工作和发展的机会。 上层精英崇洋媚外！有人说他们要想超越华国就要在未来的100年，超过两千万的精英阶层，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只为了理想和信念，为国家前仆后继地牺牲。 那么印度就有了超越华国的基础。然后再来一百年，有十几亿人愿意忍受贫穷、封锁、孤立、威胁，在一穷二白中，挺着硬骨头站着，不计个人得失，用汗水和勤劳去完成工业化的基础和最原始最无助的积累。 只为了让子孙后代生活在不愁吃、不愁穿、有尊严的生活里，那么印度就有了超越华国的条件。 董良之所以想到了这段话。 是因为这就是他即将面对的情况。 华族想要崛起，想要依靠洋人是不可能。 董良也知道很多人觉得穿越到了满清就要依靠某一家洋人开始自己原始的资金和技术积累。 这种情况并不现实，即使你知道洋人之间有矛盾，他们也不会帮助一个东方正在崛起的势力。 因为列强在华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只想从满清的身上吸血。 不要指望他们给你什么像样的帮助，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而且在华族崛起的过程中，必然会不断地遭受到列强的阻挠。 这一切都是华族涅槃之前必须要经受的苦难。 大部队很快离开了鸡笼城。 战士们离开的时候连饭都没有吃，不过当他们到路上的时候，一个个身上的干粮袋就满了。 鸡笼城的百姓将家中最好的都献给了护卫军的战士。 不知为何，原本酸胀的小腿，重新充满了力量。 大家一边跑步前进，一边将自己的肚子给填饱。 等到天色将黑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淡水城。 董良提前让淡水城准备了晚饭，还有两千支火把。 半个小时的吃饭休息之后，队伍再次向安平城快速前进。 直到后半夜，董良才让士兵们休息两个时辰。 他们也许一到战场就要投入战斗。 必须要给战士们保留一部分的体力。 董良一直跟着战士们一起跑，他知道大家也许还能坚持，但是再继续坚持下去，可能就没有体能战斗了。 指挥作战不能想当然，问题不能仅仅依靠战士们的主观能动性去克服，还要讲究科学。 很多战士在长官下达了休息的命令之后，躺倒在路边就立马睡着了。 董良钻进了帐篷，也瞬间进入了梦乡。 大家都已经接近极限，身体的控制权完全被自己的本能接手。 …… 安平城外，清军依然在发动零星的进攻，他们似乎是不想让城内的守军消停下来。 赵国栋家的大郎赵鹏程参加了民兵，此时正在中队长卢永祯的带领下到南城换防。 南城和北城，因为有宽阔的护城河。 因此之驻守了少量的军队，城墙巡逻的任务则交给了民兵负责。 赵鹏程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是他与其他的民兵一般，手中都拿着长矛。 身上的衣服倒是自己的，只是在头顶绑了一条绿头巾。 夜晚的城墙巡逻是枯燥的，好在城内民兵的数量颇多，有足够的人轮班，因此不会太累。 “卢队长，城下换班的人来了。”这个时候，一名民兵来报。 “咦，这么早，时间还没到呢。”卢永祯嘀咕一声并没有觉得不妥，换班的频率本就很高，个别的中队来早一些也正常。 () 第二七二章 异变 这个民兵中队长卢永祯其实也就是护卫军中的一名普通的士兵。 因为年纪大一些才被分配到民兵部队做中队长。 “卢队长，慢着，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赵鹏程因为是个读书人，深受卢永祯的器重。 护卫军上下对读书人都是比较尊重的。 每一个大队都有自己的文化教员，将士们平时都跟这些人学习读书写字。 护卫军是一支有文化的军队。 “秀才，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队长，这换岗换的也太早了吧，要是仅仅早一点也还没什么？我觉得还是让两个弟兄先过去看看，问清楚情况再说。”赵鹏程说道。 他跟父亲赵国栋一般都是比较谨慎的性格。 赵国栋与那个中队长趴在了城楼的边沿，顺着女墙向下望去。 两名民兵下去查看换班之人到底是谁。 从城楼上远远看去，这些人也包着头巾确实是民兵的打扮。 “看，没事儿吧，秀才，你多想了……” 卢永祯的话还没有说完，城楼下那队“民兵”突然发难，两名下楼查看的民兵被刺死。 随后这些人向城门洞和城门楼上杀来。 “不好，随我杀敌。”这名民兵中队长虽然被打了脸，还是及时反应了过来。 等到城门楼下那些人靠近了，才发现这些人拿着的兵器五花八门，根本不是民兵使用的制式长矛。 其实城内杀来的这些人原来都是一些城内的混混还有一些大户人家的家丁。 华族管理安平城之后，将土地收归华族所有，那些有犯罪记录的大户全都被打掉了。 不过还是有一些守法的士绅交了土地，拿了补偿金，被保留了下来。 有人要说，董良为什么不干脆彻底地将这些人全都拿下了呢。 要知道虽然整个满清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穷人，但是那剩下的百分之几的士绅地主阶层数量也还是有上千万啊。 而且这些人中还包含了大部分的知识分子阶层。 这一部分人不可能一棍子打倒，要是那样的话，真的可能会导致文化的断层。 董良创立华族很重要的一个目的是让华夏文明崛起，让华夏文化传播发扬光大。 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破坏文化的事情呢。 所以董良对待这些人的原则就是有罪的治罪，无罪的按照正常的市价对他们的土地进行赎买，然后，让他们由地主转变为商人、资本家。 华族实行土地国有，集体管理的制度，商业上，华族会发展官属的企业，陈得利的商部就是负责这一工作。 在此之外也会扶持民族资本的发展。 董良已经通过制度给他们确立了一个宽松、开放的市场政策。 但是总有一些人思想转变不过来，抱着旧思路，觉得华族断了他们家族的生路。 胡德彪就是其中之一，胡家是安平城中少数几个出过进士的家族。 胡德彪的爷爷是乾隆朝的进士，曾经官至泸州知府。 正因为如此，胡家也成了安平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他们家在城内有多家商行，在城外还有两千多亩土地。 不过这胡家在城内名声不错，做生意从来不欺诈，在城外也是修桥铺路，在灾年的时候还经常减免租金。 华族的官府通过走访，也确认了这一点。 最后跟胡家谈判收回土地的时候。 胡德彪也同意交出两千亩地，按照每亩地五个银元，得了一万多银元。 这个价钱算不上高，但是在地广人稀的东番岛上，也不算低了。 只是胡德彪面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是不愿意的。 因为他家祖上的遗训就是不管家族营生多么困难都不能动这两千多亩传家田。 这个时代耕读传家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 如果护卫军一直很强势，胡家也就忍了。 毕竟有一多半的大家族都是被直接没收了土地，就连家人都被流放到了东边的琉球岛。 也许被安置在某个偏远的岛屿，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但是偏偏现在朝廷的大军攻城，一个曾经在府衙工作的官员偷偷找到了他。 对方成功说服胡德彪组织家族子弟配合官军拿下安平城，到时候胡家可以得到一个县令的官职。 胡家已经两代人都没有出过官员了，这个条件对胡德彪太有诱惑力了。 而且赶走了这些华族海盗，胡家的土地还能收回来，甚至是掌控更多的土地。 这是胡家家族实力飞跃的重要时机。 胡德彪知道，城内守军都去了北边，现在城内并没有多少兵马，在他看来是很难抵挡朝廷大军的进攻的。 胡德彪一共召集了一百多家族子弟。 胡家的家风极严，家族内部非常的团结，他这个胡家家主一联络，当即召集了上百族丁。 其中有些还是民兵。这些人知道民兵换防的事情。 为了防止人数不足，他又花钱聘用了一些城内的游侠儿。 这样凑出了一支两百人的队伍。 他们趁着夜色，利用民兵换防的空隙混到了城墙下。 城门洞内的守卫是由守备队负责，门洞外面搭建了街垒。 民兵负责城墙上的巡视，只能通过马道上得城墙。 胡德彪的计划是以换防的名义混到城墙上，然后突然发动，控制城墙。 这样城外的官军就能够直接爬上城墙，绕开城门进入城内。 然后由官军去消灭城门内的守备队。 在胡德彪想来这些民兵都是原本城内的百姓。 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这些泥腿子肯定是看不穿的。 然而他却错了，不知道为何，这个民兵中队并没有按照正常的程序直接让自己带人上城换防。 而是派了两个人来查看情况，这样胡德彪做出的简单伪装根本就瞒不过去。 他当即决定立即发动，让手下之人将下来查看的人给干掉。 他们立即向城头上冲去。 只要控制了城头，潜伏在城外的官军就会搬着云梯杀过来。 …… 城头上，民兵中队长李兴旺感激地看了一眼赵鹏程，今天要不是这个小秀才，他就要栽了。 “秀才，你带着一个小队在城上盯着，我去堵住他们。” 李兴旺拔出自己的手枪就带着民兵冲到的了马道上。 作为民兵中队长，他能够分到一把左轮手枪。 这也算是对他们的优待。 要是在军中的话，只有中队长才有这样的待遇。 他这个民兵中队长可比正规军中的中队长差远了，能够分到手枪，完全就是对他们的一种照顾。 “砰砰砰……”李兴旺看冲上来的人势头很猛，自己手下的民兵还没有来得及列阵。 赶紧连开了几枪，马道下冲上来的打头几人当即惨叫这倒下。 “挡住这些人，援军很快就会到来。”李兴旺大声喊道，这个时候吼声能够让手下镇定下来，鼓舞士气。 “杀，吼……”民兵终于在马道上列阵。 一根根冰冷的精钢矛头指着斜下方。 居高临下，战斗显然对民兵更有优势。 不过喊杀声已经传到了城外，传到了官军的耳中。 () 第二七三章 冒险的计划 “杀啊，城外有官军接应，杀上去，每人赏银十两。”胡德彪今年虽然四十几岁了，但是生活自律，身体保持的很好。 “砰砰砰……” 就在这个时候守卫城门洞的守备队击退了冲击城门的乱兵，支援了过来。 开始与城头上的民兵一起镇压这些叛徒。 胡德彪身边的人开始慌乱起来，那些隶属于胡家的族丁还能够听从指挥。 但是见到了身边的同伴伤亡之后，那些花钱请来的混混不干了。 一个个慌乱地往外挤，想要逃走。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上了马道，还能逃到哪里去。 有些人被挤得从马道上掉了下去，随即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就在这时，城外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清军。 在黑夜中也看不真切。 这些人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要不是赵鹏程比较谨慎、细心，他们到现在还发现不了呢。 “卢队长，城外有清军。”赵鹏程喊道。 卢永祯正在带人将叛军向城下驱赶，这个时候哪里还有时间管城外的清军？ 他一个民兵中队长，也没有什么应变的能力。 这个时候，到底还是守备队可靠。 他们冲上来，对着叛军投掷了一波手榴弹。 胡德彪被炸死，剩下的人纷纷向城下跑去。 马道上的危机终于解除。 卢永祯这才带人回到城墙上，城门守备队也派了一部分人上来。 卢永祯向远处扔了一支火把，终于看清楚了，城下的人很多，全都是穿着号服的清军。 他们带着木板搭在护城河上，此时已经要到城墙下了。 这个时候放炮都已经来不及，因为对方实在是太近了。 “王队长，你们还有手榴弹吗？”卢永祯问道。 “都用掉了，每人就五颗，刚才为了击溃那支叛军全用了。”姓王的守备队中队长说道。 “砰砰砰……”几十名守备队的战士已经趴在城墙上对着外面射击。 城外也闪过一道道火星，清军也组织人在城下向上射击。 “啊~” 几名民兵没注意，被城外的清军击中。 “注意隐蔽……蹲下，不要傻站着。”卢永祯赶紧对手下这些不知所措的民兵喊道。 这些人赶紧蹲到了女墙的后方。 “李队长，只能拼了，八爷那边肯定会派人来支援的。” 康老八是教导队的队长，护卫军的总教官，但是底下的人都喜欢称呼他为八爷。 就连董良都是这么称呼康老八的。 “嗯，八爷不会不管我们的。” “民兵队的弟兄们，等下有人爬上来就一起将他们给捅下去，摔死狗日的朝廷鹰犬。”卢永祯对民兵说道。 “刚才那队人是城内的大户，他们不愿意看到咱们分了他们的田，所以勾结官府想要再夺回去。” “元首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等到元首回来了，他们一个都别想跑，大家不要怕，守住城就相当于守住了自己家的田地啊。” 这个时候，士气非常的重要。 城外的清军早有准备，密密麻麻的怕是有一两千人。 他们要是丢了南城，清军进城的话，八爷那边也不一定守得住啊。 守备队的几十杆枪根本就挡不住这些清军靠近。 南城外负责指挥战斗的是清军游击秦德昌。 这个秦德昌是江西人，通过武举考试，凭借个人能力做到了游记将军，是一个敢打敢拼的。 张熙宁之前一直对东城发动连续不断的进攻，而且在没有一点点成效的情况下，他依然坚持这种添油战术。 很多清军的将领都不大明白，觉得这位张大人是不知兵，瞎指挥。 秦德昌也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到了晚上，张熙宁召集众将开会，将自己的计划公布，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张大人的高明之处。 原来，张熙宁这么做，就是要持续不断地给城墙上制造压力，让城内的守军觉得他们就是要从东城突破，将守军的注意力都吸引在这里。 事实上，康老八也确实没有想到清军敢在南城破釜沉舟，全力一击。 在他的印象中，官军是偏向保守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做给那些城内的大户看。 他已经联系上了城内的内应。 张熙宁一直跟小刀会、天地会这些地下组织打交道，也擅长用奸。 其实拥有官方的身份，张熙宁想要策反城内的某些人并不太难。 无非就是封官许愿，空头支票大把地开出去。 胡家就是看官军不断进攻城池，护卫军只有招架的能力，这才冒险起事的。 …… “八爷，不好了，南城那边打起来了。” 康老八其实早就听到南城的枪声，他派了一个中队前去查看支援。 另外又调了五队民兵过去。 清军杀来之前，康老八将城外的百姓都撤了进来。 那些农业生产大队的民兵也撤进了城内。 算起来，康老八手中的人并不少。 “让教导队三中队的人过去支援一下。”康老八下令道。 清军为了掩护南城的进攻，这个时候对东城的进攻也变得更加迅猛几分。 “八爷，这样支援不是回事儿啊，清军就是想要咱们顾此失彼。” 说话的是新进教导队的林文察。 林文察这个人熟读兵法，身手不错，在战败后更是说服了整个林家加入华族。 同时支持华族在雾峰的土地改革。 董良找此人谈过，觉得这人是一个军官的好苗子，只是他的思想还有些陈旧，一心想着封侯拜相，眼中没有普通百姓。 于是，董良将其破格录入了教导队，希望教导队的思想教育能够将其改造成一名新军人。 林文察一直在观察这场战斗，他觉得康老八指挥作战太保守了，这样的话，兵力不足的护卫军就会被清军牵着鼻子走。 清军毕竟有上万人，只要三分之一的兵力就能够牵制主护卫军的主力了。 那么剩下的清军呢？他们能够做很多事情。 护卫军的主力防守一面城墙已经有些勉勉强强。 康老八的手中实打实只有两千把枪。 那些民兵能够发挥多少作用，谁都说不清楚，毕竟他们刚刚经过几天的训练。 可能连后世军训的高中生都不如。 “林文察，有什么建议直接说出来。”康老八在这些教导队员面前向来都比较凶。 “是，总教官，我请求教官给我一队人去突袭城外的清军大营。”林文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依靠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已经无法遏制清军的进攻。 而董良带领的主力部队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赶回来。 “现在城外全都是清军，你如何偷袭？”康老八问道。 其实八爷并不擅长指挥作战，董良让他留守，也只是因为八爷谨慎，而且在军中有威望，能够指挥那些人。 “报告教官，我可以从北门沿着城墙根绕过去，现在清军分兵南门，他们留守营地的兵力一定不多，我们可以多带手枪、手榴弹，定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对方的大营乱了，那么他们对城墙的进攻必将减弱。” 康老八沉思了片刻，这个计划确实可行，但是也有一定的风险，要是中间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么出城的这支突击队很可能就会全军覆灭。 () 第二七四章 百姓摆第一位 南城墙上，清军的云梯已经搭了上来。 秦德昌手持一把大刀，亲自带领手下登城。 民兵们用城头上准备的石块向下砸去。 不过清军的枪手和弓箭手在城下掩护，不断有民兵被击中。 城墙上的惨叫声接连响起。 守备队只留了少数人在城门洞中，其他人都上城去协助守卫。 很快就有两个中队的民兵支援了过来。 按照康老八的命令，城内正在休息的民兵全部都被喊了起来。 这个夜晚对于护卫军来说非常重要。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子上，城内突然燃起大火。 原来城内叛乱的并非只有胡家。 另外一个士绅常文宣带着家丁负责在城内制造混乱，他趁着城内的民兵都在向城墙上支援的时候，在城内作乱。 他将自己聚拢的百来人分散出去。他们带着火油在城内到处放火。 制造混乱，更有甚者闯入他人的家中杀人越货。 常文宣比赵家要狠辣多了。他手下的人大都是一些原本城内的恶棍。 华族来了之后，加强了治安管理。 城内不仅仅有守备队巡逻，各个坊市还有自己的民兵轮流站岗。 这些人只要出来作恶，立马就会被抓住。 原本他们就是靠着向城内的商户、小贩收取保护费来维持生活。 现在他们只能忍饥挨饿，要么就跟那些苦哈哈一般去参加劳动。 但是这些闲汉已经懒惰惯了，哪里还会愿意去靠双手吃饭。他们更喜欢靠拳头吃饭。 安定坊，四个闲汉突然闯入一户人家。 这家人看起来还比较殷实，住的是砖瓦房子。 “四哥，这周家的媳妇儿，听说很是漂亮。而且刚刚生了娃子。” “哈哈，今天有奶吃了。”另外一个汉子一脸淫笑地说道。 几人说着，毫无顾忌地破门而入，突然前方一个老汉举着长凳就拍了过来。 几个汉子灵活地躲过，其中一人从侧面将刀送进老汉的身体。 周老汉瞬间就没了气力。 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随即头一歪，没了气息。 周家的儿子随民兵队出动了，家中只有老汉、老婆子，还有儿媳妇儿跟小孙子在家。 “儿媳妇，快带着娃子躲好。”周老太将儿媳儿藏好，自己躲到了门口面，手中还拿着一把剪刀。 就在这时一个汉子撞开了房门冲了进来。 老太婆虽然非常害怕，但是想到自己的儿媳妇和小孙子，异常敏捷地将手中的剪刀扎了下去。 那汉子下意识地用胳膊一挡，剪刀扎到了汉子的手臂上。 “啊。”汉子疼得叫了一声，一脚踹到老太婆的腹部。 周老太躬着腰像虾米一般蜷缩起来。 这个时候，又有三名汉子举着火把进来，这才看清楚门口的老太婆。 “臧八，你他娘的真没用，竟然被一个老太婆给暗算了。”三人哈哈大笑。 那叫臧八的汉子举刀劈下。 “噗……”一道血柱从老太太的脖颈喷涌而出。 “啊~”这个时候，房内的衣橱中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原来是周家的儿媳妇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 四个闲汉的脸上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坏笑。 他们一步步向那个衣橱走去…… “噗啦……”几人粗暴地撕开周家媳妇儿的衣裳。 那刚满月的孩儿就丢在一边任由其哇哇大哭。 听着孩子的哭声，几人似乎更加的兴奋。 “不要挣扎，让哥几个舒服了，要不然就捏死你的孩儿。” 周家媳妇儿终于停止了挣扎，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目光呆滞地盯着房顶，一点神采都没有。 “哈哈哈，养的着实白嫩……” 一幕幕惨剧在城内发生，一条条噩耗传到康老八的耳中。 这个江湖豪侠，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 董良说过，百姓的性命永远是第一位的。 一队队民兵又被紧急拉了回去，分散在城内清剿叛乱。 这让城墙上的防御变得松散，不断有清军冲上城墙，护卫军和民兵的伤亡也随之增加。 几支民兵队回到城内，那些到处作乱的混混瞬间没了活动的空间。 他们可以躲到巷子里面，但是民兵也是城内的人，他们对城内的情况同样了如指掌。 四个闲汉一脸满足地从周家晃了出来，他们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队民兵。 “周洪，那不是你家吗？”一名民兵指着前方说道。 周洪向前方看去，一瞬间眼珠子差点要爆了出来。 “我日他娘的，臧八。”周洪一眼就看出从自己家中走出来的正是汪四和臧八几人。 以前这几个人是坊内一霸，谁都不敢得罪。 护卫军来了之后，这几个人非常机灵，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现在这几人竟然从自己家中出来了，定是没干好事儿。 周洪挺枪就冲了上去，其他的民兵也都跟着冲了上去。 他们大概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汪四、臧八几人撒腿就跑，要是以前，他们才不会怕十几个青壮。 这些人只要你一吓唬就软了。 但是现在，这些人手中握着长矛，不知道为何似乎爆发出了骇人的气势来。 “我入你个老母……”周洪靠上前去，一矛戳中臧八的大腿。 这四个人刚刚释放了一下，此时正是腿软的时候，哪里跑得过那些愤怒的民兵。 他们只能用手上的家伙反抗。 不过民兵的人多，他们学习过简单的配合战术。 有人格挡，有人挺矛刺杀，三两下就将四人放倒。 周洪已经急不可耐地跑回家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惨死在地上的老父亲。 他几乎要绝望了，还没有进房间，突然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这又给他带来一丝希望。 不过当他走到房间门外的时候，那一幕惨剧，差点让他崩溃。 他看到了只剩下半张脑袋的母亲，还有衣衫凌乱，脖子上插着剪刀的妻子。 他那贤惠的妻子衣衫凌乱，双手握着剪刀。 而在她身旁是一个啼哭的婴儿。 “啊~”周洪大吼一声，眼角流下了血泪。 他用床上的被子将妻子和母亲给遮住。 然后将自己的孩子给重新裹好，单手包在怀中，另外一直手拎着自己的长矛。 几名民兵队的兄弟，这个时候也来到院子里。 他们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周老汉，知道情况不妙。 此时，周洪却抱着孩子，提着长矛异常冷静地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见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时候似乎任何宽慰的话都没有用。 周洪敲开了隔壁邻居家的门。 那家人也只有老弱妇孺在家，没有能力帮到周家。 这个时候，他们看到周洪都是一脸的愧疚。 周洪将自己刚满月的儿子交给了邻居家的老妇人，也没有说什么交代的话，就转身离开。 老妇人知道周洪的意思，眼中含着泪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洪哥儿，城内的这些人都是常家派出来，我们一起去找他家报仇。” 随着民兵队回程巡查，很快就有人发现是常家作乱。 于是他们招呼人去常家抓常文宣。 周洪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小跑着向常家而去。 () 第二七五章 袭营 常文宣家的大门紧闭。他没有想到在城墙上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守军会分出这么多的民兵下来保护百姓。 他放出的那些混混大都被民兵抓住。 这些人几乎都被斩杀在当场。常文宣感觉事情不妙，赶紧紧闭大门，他家中还有上百人，他试图负隅顽抗，只要等到朝廷的官军打过来就好了。 一众民兵正准备强攻常家大院。 不过他们缺少必要的装备。 他们冲了几次，都被常家的人击退。 这常文宣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些弓弩和鸟铳。 也许是城外百姓撤进城的时候趁机混进来的。 包括那些混混之前也躲到了城外去。 这也体现了华族官府的工作还不够细致。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街道上有人推来了一门火炮。 走在火炮前面的竟然是一位身姿袅袅、长相绝美的女子。 这女子的穿着修身素青色的长裙，腰间勒着一根牛皮腰带，腰带上有枪套和弹药包。 小牛皮枪套中是空的。 而那把左轮手枪正拎在她的手中。后面的几名护卫军官兵推着一辆炮车，上面是一门六磅野战炮。 这是护卫军仿制的美国1844六磅野战炮，这种炮的口径换算出来大概是93，身管长152米，炮身重389公斤左右，射程在1500码左右，尽管该炮威力较弱，但全炮重量较轻，转移起来比较灵活，两个人就能推走。 其实董良知道这种炮最适合的是城市巷战。 如果跟洋人作战，很容易被对方的九磅和十二磅炮压制。 跟清军在南方的山地作战，这种炮倒是也能够发挥不错的优势。 他在护卫军中大量装备这种炮，其实也是考虑到未来一段时间，护卫军主要的对手是南方的清军。 此时城内唯一还有正规军的地方可能就是元首府了。 对于城内突然发生的暴乱，留守元首府的杨瑛瑛也是心急如焚。 此时元首府中除了一部分侍从室的人，就是自己。 哪里需要这几十名士兵保护。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带着一部分守卫元首府的护卫出来平定叛乱。 元首府所在的坊，是以前的满城，这里面全是华族的官府和学堂，而且有一定的防御力，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杨瑛瑛跟董良学过打枪，枪法不算差。 她带着元首府守卫出了坊门，寻找叛乱发生的地方，一路上干掉了不少乱匪。 此时听到了民兵的回报才赶到了常府前。 “让开一些，给我将大门给轰开。”杨瑛瑛道。 几名守卫与杨瑛瑛熟悉，知道这位可是元首的身边人，也愿意听从她的指挥。 那些民兵已经将府门前让出一大片空地。 “轰……”六磅炮正对着常家的院门轰去，实心弹瞬间就将院门给轰得粉碎。 “杀啊……”民兵们举着长矛就向常家大院杀去。 常文宣大感不妙，带着人上前拼死抵抗，就他们干的那些杀人放火的损事儿，落到这些民兵的手中一个都别想活。 周洪正好赶上常家大门被轰开。 他的眼睛赤红，双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矛，嗖的一下就冲进了常家。 他现在心中淤积的仇恨已经快到达到极限。 除了复仇，他的心中一无所有。 家人惨死的一幕幕就像是噩梦一般萦绕在他的心头，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回放。 他似乎能够想象出妻子自杀之前的痛苦与无助。 这将是他一辈子的梦魇。 “噗嗤……”周洪一矛刺进一个混混的胸膛，而那个混混砍向他的一刀距离他不过三寸远。 但是周洪此时已经丝毫不在意危险，他的眼中只有仇恨。 “噗嗤……”又是一矛，不知道为何，周洪今天刺杀的又快有准。 也许是仇恨激发了他的潜能，唤醒了他的战斗天赋，此时的周洪就像是一头被屠杀了幼崽的野兽。 “杨总长，要不要制止他们，这样杀戮过甚了，有些叛匪已经投降了。”一名护卫军士兵说道。 护卫军纪律严明，一般不会在战场上杀死俘虏，哪怕他们罪大恶极，也要审判之后再行惩处。 “算了，刚才大家也看到了，这些人掳掠，无恶不作，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俘虏。咱们护卫军要守规矩，但是也不能迂腐到阻止民兵复仇。”杨瑛瑛刚才解救了好几个妇女，她们有些已经被这些暴徒强暴。 这样的事情更容易引起一位女子的反感。 这一夜，常家注定要被抹去。 …… 北城外，一支两三百人的队伍从城门摸了出去，随后向东赶去。 林文察跟在队伍中，他并非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 带队的是一名教导队的中队长，名叫仇志成。 此人是华工出身，也是一名老教导队员，这次没有分配出去，而是留在教导队担任军官。 “仇队，我们将队伍分成两波，从西和北两面攻击清军的大营，我估计清军大营留守的兵力顶多只有一千人，他们铁定是不敢出营应战的。我们一开始就将火箭弹全打出去，将清军大营点燃，这样他们在明处，我们就在暗处。” “而且，攻城的清军看到大营的动静，也会分心，必然减弱攻城的力度。” 仇志成点头，他对这个新人也有几分佩服。 “嗯，那另外一队人就由你来带，我来攻打西面。你带人攻北面。以火箭炮开火作为进攻的号令。” 两人分别带人绕过东城外进攻的清军，向清军的大营出发。 此时的清军大营之中，张熙宁还没有休息。 前线的情况，通过传令兵一点点地汇聚到他这里来。 “大人，赵家没有拿下城墙，秦将军正带人猛攻，他们数次登上了城头，不过城内叛军的抵抗比较猛烈。城内可以看到多处着火，常家应该也发动了，我们在东城的进攻也有突破，估计这群叛匪也受到了城内的影响。”一名军官在张熙宁的面前汇报道。 “好，很好，今晚定要拿下安平城，东番岛传檄可下。” “轰轰轰……”就在这个时候，营寨内突然爆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 “敌袭！”守军的将领呼喊道。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火箭弹在营寨地引起了大火。 护卫军的火箭弹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爆破弹，弹头中只有炸药，还有一种会在弹头中混入一些油脂做成的燃烧剂。之前董良一直都是用焦油，这东西不仅仅易燃，燃烧还会产生有毒物质。 “怎么回事儿？”张熙宁保持着一个儒将的风度，没有慌乱，依然保持着冷静。 “大人，是敌人前来袭营了。要不要传令让大军回防啊？” “有多少人袭击营寨？” “大人，这个不清楚，营地内着火了，外面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清楚。” “轰轰轰……”这个时候外面又响起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护卫军趁着火箭弹爆炸带来的混乱，摸到了营寨的附近，将手榴弹一颗颗地扔进了寨墙上，将那些紧急过来布防的清军炸得人仰马翻。 () 第二七六章 胜利的曙光 张熙宁原本还想着等查清楚对方的人数，再让攻城的部队撤退支援。 但是现在看到对方的攻势这么猛烈，他的心中又有些发虚了。 “快，快去让吕将军回来支援。”张熙宁下令道。 吕将军指的是泉州副将吕大升，之前在剿灭小刀会起义的时候，吕大升履历战功，很快就能够升任总兵了。 这次到东番岛，也算是给自己再镀上一层金。 “哐当”一声，清军的寨墙竟然倒了。 “队长，怎么办？杀进去不？”护卫军刚才进攻的凶，这会儿见到清军的寨墙倒了，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为他的人太少了，刚才的声势全都是火箭弹和手榴弹营造出来的。 要是真的冲到营寨中，说不定就被清军给淹没了。 仇志成牙一咬说道：“冲，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个时候容不得他犹豫，他们现在不冲进去，清军同样会发现他们心虚。 那么他们就不会将攻城的军队给撤回来。 这样的话，前期的功夫就白费了。 “杀啊……”护卫军给步枪装上刺刀，向营寨内冲去。 营寨倒下跟城门给攻破了一般，给守卫营寨的清军心理上带来了一定的冲击。 一队几十人的清军在把总的带领下向缺口的位置堵了过来。 正好跟仇志成他们撞到了一起。 依然是手榴弹开道，这次出来的时候，康老八给他们补足了军备。 每名突击队的战士至少带了十枚手榴弹。 “轰轰轰……”一阵爆炸过后，清军的阵列七零八落。 紧接着，护卫军三人一组挺着刺刀杀进了清军之中。 燃烧的营寨，昏黄的火光，冰冷的刺刀，一脸冷峻的护卫军战士。 那怕是新组建的教导队，里面的人也大都是老兵。 他们虽然成军的时间只有一年多，但是经历了无数的战士。 这是一支靠着实战锤炼出来的军队。 “噗嗤……”一名护卫军的战士将刺刀送进清军的胸膛，随后一脚蹬出。与此同时，刺刀从对方的胸口拔了出来。 身旁的两名战友为他掩护。 依靠这样的战术，一个护卫军的三人战斗小组，就是遇到六七个清军都不带发怵。 又有一队清军杀来，仇志成身边的突击队队形越来越稀疏。 眼看着真的要被清军给淹没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文察带人杀了过来。 人家都是小组作战，但是林文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杆长枪，这是他擅长的兵器。 火枪加刺刀虽然也能够当做长枪来使用，但是也没有白杆枪来得趁手。 林文察单枪匹马杀进清军阵列，枪下没有一合之敌，而且他连续击杀两名清军将领。 这个时候清军阵型被完全打乱。 “别让张熙宁跑了，快抓住他啊。”这个时候仇志成让手下突击队员跟自己一起喊道。 清军听了之后，真的以为主帅跑了，果然大乱。 虽然还有人数上的优势，但是依然在向后缓缓退去。 “杀啊……”护卫军趁势向前猛冲。 六神无主的清军终于崩溃。 两三百护卫军击溃了一千多守卫营寨的清军。 此战，再一次刷新了双方之间的战斗力对比。 刚才的喊话，确实是仇志成瞎编的，他只知道清军统帅是兴泉永道张熙宁，其实他连张熙宁的人都不认识。 不过这个时候，张熙宁真的跑了。 除了阴险狡诈、智计百出，张熙宁还是一个非常惜命的人。 一队兵丁护送着张熙宁向东城外的攻城部队跑去。 这个时候，攻城的清军也看到后方营寨燃起的大火。 吕大升急忙下令停止攻城。 康老八趁机调动一部分兵力去支援南城。 南城墙上，此时已经杀成了一片。血水顺着城墙的边沿向下流淌。 护卫军这边的作战主力是民兵。 其中有一部分人是从常家大院那边支援过来的。 这些人刚刚见证了城内暴动的惨状。 他们心知要是清军杀进了城内，他们的家人可能全部都要经历那样的惨剧。 “砰……”杨瑛瑛双手持枪射杀了一名清军。 她竟然也带着护卫杀到了城墙上。 要是董良在的话，一定会将她给赶下去。 简直是胡闹！ 她又不是卓一清那样的女汉子，她本就是一个文弱的文学女青年。 虽然枪法差强人意，但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身手。 但是在那些民兵看来却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女人。 清军也看到的了这个女子，他们重点围攻过来。 不是因为杨瑛瑛一身长裙前凸后翘的，长的着实标志。 而是因为这位有护卫军保护，还能够上得战场的绝对不可能是一般的女子。 不过他们错了，杨瑛瑛身边的人可都是教导队派到元首府的护卫。 他们在杨瑛瑛的身边结阵，又有哪个清军能够突破啊。 不过民兵的战斗力确实不如清军，他们伤亡非常大，城墙上到处都是尸体。 城砖上因为沾满了鲜血而变得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清军在游击将军秦德昌的带领下源源不断地向城墙上爬去。 墙下的清军根本不知道城墙上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拿下城墙了，因为已经没有人阻止他们爬上去。 “哒哒哒……”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守备中队从东城支援了过来。 随着这个中队的到来，城墙上的形势好转了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东城外的清军突然敲响了撤退的号令。 “将军，张大人下令撤军。”一名传令兵终于在城墙上找到了浑身浴血的秦德昌。 “什么？老子都要拿下城墙了，他现在要撤军，这个什么鸟道台。” 传令兵在一旁不说话，反正他的话传完了，秦德昌接令不接令给个话，他回去复命就好了。 “嗨……”秦德昌叹了一口气。 他率先从云梯上爬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上城墙容易，下城墙难，墙头上的民兵也都杀疯了，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清军从容地退走。 周洪跟着民兵将常家给杀的鸡犬不留，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常家杀完了，他又跟着民兵支援南门。 眼见着清军从墙头上退去。 杀红眼的周洪一枪刺死一个刚刚爬上云梯的清军，就要跳到梯子上杀下去。 好在有一个同伴及时将他给拉了回来。 他们都知道周洪的状态不对，因此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这个周洪平时在码头拉大车，他的力气大，但是从来不欺负别人，因此人缘特别好。 “你疯了，周洪，不要追了，我们胜了，你杀了常家那么多人，阿叔、阿婶和嫂子的仇已经报了，快醒醒吧。” 似乎是同伴的话有用了，周洪抱着长矛，后背贴在女墙上，不顾墙面上的血渍，直接坐了下来。 他看向了城内自家的方向，眼角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流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他流下的不是血泪，而是清澈的泪水。 随着泪水流下，他的眼睛也慢慢变得清澈、明亮，似乎恢复了生机。 众人听到周洪的呜咽声，都识趣地站得远远的，给他留下一点空间。 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道鱼肚白，太阳终于到爬到中央山脉的顶峰。 胜利的曙光即将照耀这片大地。 () 第二七七章 王者归来 杨瑛瑛虽然穿着黑色的裙子，但是上面依然能够看到斑斑血渍。 尤其是脚上的布鞋，已经完全被血渍浸湿。 不过她今天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城墙上到处都是尸体，奇形怪状，残缺不全，一般的女子见到这样的场景怕是要吓得晕倒过去。 但是杨瑛瑛从那些战死的民兵身上，看到了一种力量。 这种力量应该就是董良经常挂在嘴上的群众的力量吧。 这些民兵，他们有的是城外的农民，有的是码头上的力夫，有的是赶大车的，有的在人家做长工。 但是当他们拿起护卫军发给他们的长矛的时候，当他们的身后站着自己的家人的时候，他们就一下子变成了真正的战士。 在自然界，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有保护自己幼崽的本能，有些群居动物，甚至会保护整个种群的个体。 人类保护自己的家人，这种源自本能的能力。让每一名民兵作战的动机都变得更加真实、纯粹。 杨瑛瑛小心地在城墙上走过，见到一些歪倒的民兵尸体，她弯腰去将他们扶正，遇到痛苦呻吟的伤员，她会悉心安慰，让他们耐心等到卫生员的救助。 太阳终于爬到山顶，它从山顶上一跃而起，金色的阳光最先洒在了城墙上。 这被鲜血浸红的城墙上似乎反射出了神圣的光芒。 康老八的手中拄着一柄大刀。 清军退去了，但是并没有完全退走，他们重新夺回了自己的大营。 仇志成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之后，就原路返回城内。 所以清军夺回的是被烧成一片白地空空如也的城墙。 当然了，张熙宁是不会承认自己被护卫军给骗了。 此时，他正若无其事地召集众将议事。 “张大人，昨晚我们就应该一鼓作气拿下安平城。”秦德昌一脸愤恨地说道。 他这个人比较耿直，要不然以武举人的身份，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一个游击将军。 “秦将军，不得放肆。”他的顶头上司吕大升呵斥道。 吕大升看似是在训斥秦德昌，实则是在保护他。 张熙宁这个人是个笑面虎，喜欢在背后来阴的，得罪这样的人，秦德昌必然要倒霉。 “大人，昨晚只是小挫一场，我军的主力还在，今日里干脆光明正大地攻下安平城。” “好，还是吕将军有大局观，我跟洋人商量了，今日他们从船上卸载一部分火炮给我们用来攻城。我就不信纠纠王师拿不下这个小小的安平城。” 张熙宁已经找洋人商量好了，对方既然迟迟攻不进港口，干脆将舰炮卸下来一部分用来攻城。 清军就经常将舰炮和攻城炮通用。 “嘟嘟嘟……” 清脆的哨音从远方传来，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在废墟上议事的清军将领全都被吸引着转过了头。 南城上正在清理战场的民兵只能听到声音，但是看不见。 但是东城上的护卫军却看的真切。 一条蓝色的阵列线从东北方向出现，向着清军的大营压去，就像是一道巨大的海浪一般。 “元首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大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一起看去。 “真的是元首回来了。” “元首击败了美国佬，回来救我们了。” …… 到处都是护卫军的欢呼声。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个异常灿烈、绝望的夜晚。 这一刻，董良王者归来，所带来的巨大希望，让众人陷入了异常的兴奋状态。 “他回来了。”杨瑛瑛在南城上，看不见那震撼的画面。 但是她的脑海中却可以想象得出来。 董良骑在大黑马的背上。 在他的身边，炮兵的野战炮排成一排，在晨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六管火箭炮的炮架高高仰起来，像是昂首高歌的雄鸡。 步兵穿着蓝色的军装，头戴绿色的木髓帽，白色的绑腿打到膝盖的下方，勾勒出结实的的小腿线条，黑色的布鞋上因为急行军已经满是泥泞。 很多战士的脚指头都露了出来，上面上磨出了血泡，但是这些都没有影响到他们。 他们的每一脚踩在地上都是那么的铿锵有力。 这一刻，杨瑛瑛那如烟如雾般的美眸上似乎闪过了一道光。 “护卫军的将士们，你们累吗？”董良很少煽情，也不喜欢做战前动员。 但是今天他想要向自己手下的战士问一声辛苦了。 因为一路上的急行军，没有一名战士拖大家的后腿。 每个人拼尽全力赶路，不需要军官催促一句。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手下的士兵已经产生了信念。 他们已经是一支依靠信念支撑的军队了。 “不累！” “不累！” 战士们的喊声震天响。 这一刻他们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前进吧，护卫军，为了我们要保护的亲人，消灭前方的一切敌人。” …… “吕将军，列阵迎战。”张熙宁当即下令道，依然是那么云淡风轻。 只是此时他的心中却已是五味杂陈。 这一战似乎完了。 此时他正带着诸将站在寨墙的废墟上。 眼前的这支军队虽然只有几千人，但是却给人以千军万马的感觉。 他们排列的阵型虽然只有薄薄的一道线，但是却给人压到一切的气势。 昨晚攻城的时候，他已经感受到了护卫军的坚韧，他们守在城墙上不动如山。 似乎你只要不将城头上的人全部消灭掉都不会拿下城墙。 现在，出现在北方的那支军队，却又向他展现出了另外一面。 其徐如林！ 好兵，都是好兵啊，要是给自己带这样的兵马。还有什么乱匪剿灭不掉？ 这是吕大升的想法。 “大人，不是说他们到鸡笼去对付米夷了吗？”吕大升问道。 “吕将军，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咱们的兵马依然比对方多，这是海匪的主力，要是击败他们，我们就相当于锁定了胜利。” 张熙宁说的没错，现在讨论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会打击自己的士气。 按照英国人说法，海匪的主力应该会被米夷吸引到鸡笼城。 而以米夷的实力，海匪根本不是对手。 然而，现在对方竟然出现在这里。 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对方根本就没有到鸡笼，在中途就跑回来了。 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是他们到了鸡笼顺手就将米夷给击败，然后又急行军赶了回来。 这样算来在时间上刚刚好。 不过这样的行军速度，这样的作战效率很少有哪支军队能够做到。 张熙宁已经派人去通知船队，让他们到高雄的海岸接应。 不过在表面上，他还是要手下将领全力以赴打好这一仗。 现在是白天，不是晚上，想要撤军，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 对方不会这么轻易放自己这些人离开的。 清军的将士折腾了一个晚上，都十分疲惫。 一个个无精打采的。 他们对面的护卫军其实比他们还要累，但是这些人却脚步坚定地前进。 吕大升似乎看出了问题。 “杀贼立功的时候到了。冲啊！” 吕大升举起手中的大刀高声吼道。 此时再不冲锋，清军萎靡的士气就要被对方压垮，他感觉到自己这边可能会不战而败。 () 第二七八章 终极之战 “赫伯将军，快看，那不是美国人的舰队吗？” 英军依然在进攻一鲲炮台。 不过他们显然没有尽全力。 主力战舰都停在老远的距离上对要塞发动攻击。 他们其实也曾靠近过，不过要塞底层有封闭的掩体可以发射火箭弹。 如果战舰靠得太近的话，很容易被对方的火箭弹命中。 于是英军就一直远远地游弋，不时放炮，跟磨洋工差不多。 他们寄希望于清军能够自己拿下安平城，然后与他们夹击要塞。 “美国人难道已经拿下了鸡笼？”赫伯举起望远镜向北边的海域看去，此时天刚蒙蒙亮，海面上还有淡淡的雾气。 不过赫伯可以确定对方就是美国人的战舰，他甚是能够看到战舰上有一块块黑色的疤痕，那是战斗的时候，被炮击留下的。 “果然是美国人，这下子我们能够拿下这座要塞了。” 赫伯想着有美国舰队的加入，自己这边的实力至少要增加一倍，应该可以击败美国人。 美国舰队以两艘蒸汽战舰打头，黝黑的烟柱冲到乳白色的雾气中，在雾气中染出一道黑色的天路。 赫伯没有在意对方怎么变成了两艘蒸汽战舰，原本不是应该三艘吗？ 当然了，还有一艘可能在攻打鸡笼的时候受伤了，也可能摆在了舰队而后方。 军舰上的星条旗非常醒目。 这个时候换作谁都不会起疑心的。 美国人的舰队缓缓靠了上来。 郭有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为了做得逼真一些，他还让甲板的水军换上了美国水兵的衣服。 舰队中还有几个洋人教官，郭有派了一人去给英国人打旗语。 做戏就要做全套。 “美军舰队”缓缓靠近英国舰队。 其实这支英国人临时拼凑起来的舰队实力并不怎么样，其中绝大多数是武装商船。 哪怕是大英帝国这样的强国，也没有能力在远东这么远的地方养活一支大型舰队。 这支舰队逐渐靠近，美国人的意思是加入英国人的舰队对炮台进行轰击。 这正和赫伯的心意。 “司令官，这些美国人可真心急，这么早就是将炮衣拿掉，这是准备直接参加战斗了？”副官本来只是想要幽默一下。 不过这话却引起了赫伯的注意。 他仔细地向这支“美国舰队”看去。 突然，他的瞳孔一缩。 “不好……” 赫伯的话刚说到一半。 “轰轰轰……” 这支美军舰队突然间对英军开火。 不管是主炮还是副炮，只要能够够得着英国战舰的，全部一起开火。 “嗖嗖嗖……”蒸汽巡洋舰巨大的甲板上，一门门火箭炮接二连三地发射。 顿时，一艘艘英军的战舰上暴起漫天的木屑，甲板上的水兵被横扫一片，这可是主力战舰的抵近射击，威力可想而知。 而且郭有非常阴险地是用了霰弹，就连英军的炮室中都是一片狼藉。 不过英国人的海战素养确实不错，遭受到了这样的突然袭击，依然还能够组织起反击。 这个时候主力战舰的后方，大量的火箭艇出现在了英军的视野中。 七艘美国战舰还没有满足郭有的胃口。 太平洋一望无垠，波澜壮阔，能够容纳的战舰无数。 护卫军的海军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嫌弃战舰太多。 英军被眼前的这些大型战舰缠住，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管那些火箭艇。 “轰轰轰……” 双方正在激烈地对射。 而一鲲要塞上的守军现在却变成了看客。 “队长，不是美国人的战舰吗？他们怎么跟英国人打起来了？”一鲲要塞上，一名协防的教导队员对中队长何昌说道。 “真他娘的笨，这还看不出来吗？这是咱们郭司令的李代桃僵，看来元首这次北上收获颇丰，竟然能够完完整整地弄到美国人的舰队。”何昌非常兴奋，他为自己是护卫军的一份子而感到自豪。 “那元首是不是也回来了？”士兵问道。 “舰队回来了，元首自然也回来了。这些满清的走狗，这次竟然勾结洋人，他们一个都别想走。”何昌说道。 舰队和海军都回来了，没了战船，这些渡海而来的清军是插翅难逃。 陆地上，清军向护卫军的线列冲去，三四千人排成的线列其实非常稀薄。 似乎一下子就能够冲破。 清军冲锋起来之后，似乎士气还变得高昂起来。 从上方看去，冲锋的清军就像是潮水一般，向着护卫军用血肉之躯围成的堤坝冲去。 “轰轰轰……”护卫军的野战炮开始发威。 四人一个炮组，一人拿着长柄的通条，一人装弹，一人点火，还有一人与点火的人共同矫正火炮的姿势。 弹药包都是用丝绸提前包好的，被放进炮管之后，要用通条捅一下，随即放入弹丸。 弹丸分为实心弹、爆破弹和霰弹。 根据需要进行切换。 此时他们使用的是爆破弹，这个时期的爆破弹需要根据射程调整引信，防止爆破弹提前或者是过于延后爆炸。 “轰轰轰……”炮弹在冲锋的清军中间炸开，就像是在湖面上丢下一颗颗巨大的石头。 不过溅起来的水花却是清军士卒的残肢断臂。 不过大部分的清军依然在机械地向前冲。 在士气不好的时候，将领为什么要让士兵们冲锋。 因为当那些士兵跑来的时候。 眼中只有前方的敌人，大脑因为缺氧而变得迟钝，不会去思考前方究竟是机遇还是危险。 “预备……放” “砰砰砰……”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 护卫军早已经停下了前进的阵列，前排是的士兵半蹲着举枪，后排士兵平举着步枪。 “砰砰砰……”整齐的枪声响起。 清军的前方似乎碰到了一道堤坝，到了这条线的清军全部倒下。 护卫军的射击连绵不绝，似乎一刻都停不下。 清军也有火枪，但是数量有限，吕大升从一开始就没准备与对方对射，因为那样败的更快。 从护卫军的主力部队从晨曦中走出来的那一刻，陆地上的清军其实就已经注定要失败了。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站在护卫军一边。 海面上的战斗也还在继续。 赫伯见到那么多的火箭艇杀来之后，果断下令舰队突围。 只不过他们原本是驻泊在这里与要塞对射的。 现在哪里能够一下子让战舰提速啊。 更何况，舰队中大部分还是武装商船，提速更加的困难。 火箭艇发射完了火箭弹，就跟一只只猎犬一般死死地咬着英军的战舰不放。 激烈的跳帮作战再次发生。 主力战舰也靠了上去。 几艘缴获自美军的主力舰主要负责对付英军舰队中的几艘蒸汽战舰。 赫伯在关键的时候，逃到了一艘小型战舰上突出了重围。 这个时候除了一些原本就在边缘的战舰突围了出来，其他的战舰全部都被护卫军海军给切割包围。 () 第二七九章 新的目标 高雄县城，张熙宁带着残兵逃到了这里。县城还在清军的掌控之下。 虽然早就已经发觉自己要失败，但是那么快就被护卫军击溃，张熙宁还是感到震惊。 他发觉清军在野战上，似乎与那群海匪不在一个档次上，完全被对方压着打的感觉。 吕大升的感受比张熙宁更加的强烈，他毕竟是一个专业的将领。他能够看出护卫军不管是训练还是装备都要强于清军。 “张大人，英国人跑了，现在怎么办？”吕大升有些绝望地问道。 这样的情感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久经战阵的将领身上。 但是刚才的那一场战斗确实让吕大升彻底绝望。 他手下的兵马只剩下几百人，当他们一路狂奔撤到了高雄县城的时候，才发现，港口内停靠的运输船全都没有了，也不见英国人的身影。 问了城内留守的军队才知道。 有一支海匪的舰队过来，攻击了港口，将那些运输船都给俘虏了，现在那些运输船全都被海匪的舰队押走，只剩下空荡荡的港口。 “此战之败，本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张熙宁知道自己与叛匪之间愁怨深重，他虽然怕死，但是此时已经做好了自裁的准备。 “唉……”吕大升也叹了一口气，他的家人都在泉州，也无投降的可能。 护卫军很快追到了高雄县城，将这里团团围住。 港口，护卫军的战舰也来了，经过与英军惨烈的一战，护卫军海军的战舰一个个遍体鳞伤，那些缴获自英军的战舰也同样如此。 一鲲要塞外的战斗比鸡笼港的战斗要激烈的多，毕竟是发生在白天。 大英帝国皇家海军有自己的荣耀，想让他们投降可没有那么容易。 甚至还有一艘英军战舰在最后关头自爆了，登船的护卫军几乎与船上的英军同归于尽 好在护卫军占据了先机，最终击败了英军，缴获了两艘蒸汽战舰，三艘风帆护卫舰，还有六艘武装商船。 跟赫伯逃走的只有三艘护卫舰和一艘蒸汽炮艇。 短时间内护卫军海军在东方再无敌手。 不过护卫军海军也基本上无力再战，至少要花一段时间来对舰船进行维修检查。 “元首，需要炮击高雄县城吗？”周成国走到董良的身边问道。 “算了吧，让人去喊话劝降，给他们一个时辰时间考虑，告诉他们我们只追究主官的责任。” 此时退到城内的清军早就已经人心涣散。 开炮的话很可能会伤及无辜的百姓。 而且也没有必要动用炮兵。 城内的百姓依然大门紧闭，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会从家中冲出来去帮护卫军打开城门。 即使没有人打开城门，光靠人家在城门外摆开的一排火炮就足够将城门轰开了。 更何况海港中还有护卫军的战船呢，同样能够轰击到高雄县城。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高雄城的大门就打开了，清军一个个举着手从里面走了出来。 张熙宁和吕大升二人在县衙中服毒自尽。 真是便宜了二人，尤其是张熙宁，坏事做尽，不知道多少抗清义士死在他的手中。 高雄县城收复，清军投降，这次东番岛保卫战算是正式落下了帷幕。 此战，护卫军全歼了美过佩里舰队和远东舰队，缴获战舰三艘，其中三千吨的蒸汽明轮巡洋舰三艘，歼灭美军一千余人，俘虏一千余人。 另外还缴获大量枪支弹药。 歼灭渡海作战的清军一万余人，俘虏五千余人。 另外，还击败了英军临时拼凑的渡海舰队，缴获了大部分的英军战舰。 歼灭英军水兵两千余人，俘虏千余人。 此时，护卫军的手中加上原本的两艘蒸汽炮艇，已经有七艘蒸汽动力战舰，完全可以组成一支全蒸汽动力舰队。 另外，护卫军的风帆战舰的数量一下子达到二十艘，当然了其中大部分都是武装商船，专业的风帆战舰只有八艘。 包括原本的“怒涛号”，缴获自美军的“普利茅斯号”等四艘，还有这次缴获英军的三艘“怒涛号”同级别护卫舰。 这将近三十艘战舰要是形成战斗力，已经可以在东方与洋人掰掰手腕，至少完全可以吊打满清的南方水师。 不过董良现在还没有时间偷着乐。 他正在安平城外的炎黄庙前组织一场祭奠活动。 一面石碑在炎黄庙前的碑林中树了起来。 这里称为碑林，但是目前还只有这一座石碑，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碑文，大部分是牺牲的战士的姓名，另外一面记述了这次保卫战的经过。 一如董良当初的在石垣岛上做的那样。 石垣岛保卫战的石碑旁现在也建起了一座炎黄庙。 每年，当地的官府都要组织祭祀活动。 普通的百姓平时也可以前去祭拜祈福。 这是董良推广华族文化的一部分。 那就是首先将大家的祖先给统一起来。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从官方明确大家都是炎黄子孙，只有炎黄这个共同的祖先。 董良穿着很正式的袍服，这还是大学堂的几位老先生帮着考据出来了。 宽袖长衫，碧玉高冠，配上董良俊逸的外表，这卖相确实不错。 他手中拿着一份悼词，用低沉而郑重的语气念着。 在庙前的广场上站满了前来观礼的人。有穿着各式布衣的普通百姓，有穿着蓝色军装的护卫军将士，有穿着青色长衫的大学堂学生，还有身着青色官袍的华族官员。 这么多人站在一起，却都能够听到董良讲话，不是说董良的声音有多么的响亮，而是这些人都非常安静，大家的表情肃穆。 那些将士的尸骨也将安葬在这里，配享宗庙，这是莫大的荣誉。 董良能够看出护卫军的将士们的眼中都是羡慕的表情。 从来没有哪个朝代给予军人这么高的荣耀。 接下来董良还宣布了对将士们的奖励。 有一大批将士被赐予了军爵。 牺牲的将士也将获得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其家人享受烈属的待遇。 这可不是空口白话，烈属的院门前都会挂上牌匾，即使是官员进门都要先鞠躬。 生产大队更是会组织队员帮烈属家耕种粮食。 烈属家还可以荫一名成员进入军校或者是大学堂学习。 …… 诸此等等，让人看了都眼红。 这次东番岛保卫战，不仅仅没有动摇华族在当地的统治，反倒是让华族得到了东番百姓的认可。 尤其是在各种撤退的动员，在城池的保卫战中，护卫军都是以百姓的性命为先。 虽然还是有一部分百姓受到伤害，但是这更加从侧面证明了满清统治的残暴不仁。 民心——这是此战最大的收获，这比缴获整支佩里舰队还要有意义。 战后重建，安抚百姓，军队休整，战舰维修……诸多事情需要安排。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需要董良来操心。 他参加完了祭祀活动，就泡在作战指挥室中，静静的看着一块新的沙盘。 () 第二八〇章 华族吴人 这个沙盘就放在东番岛的沙盘边上，两者似乎组成了一张拼图。 “钟润一。” “属下在。” 身材瘦小的钟润一穿着一身青色的华族官袍，出现在董良的身旁。 他在董良的面前依然喜欢躬着身子，这扶桑人的气质估计是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钟润一之前被董良任命为扶桑事务顾问，代表他处理与幕府之间的事情。 护卫军海军离开江户湾之后，与幕府之间一系列有关贸易和租地的协议都是他代表董良与幕府签订。 从结果来看，钟润一做的不错，他毕竟是扶桑人，对幕府的情况颇为了解。 利用幕府几大派系之间的矛盾，再加上华族海军强大的武力作为后盾。 即使是老奸巨猾的大佬阿部正弘都不得不被钟润一牵着鼻子走。 这让钟润一体会到了权力的快感，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加入华族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情。 这次谈判，护卫军从幕府手中得到了授权在下田、马关、函馆三地建立琉球馆，以及船队在那里驻留补给的特权、商品互通的权力。 他们从萨摩家的手中得到了大隅诸岛，控制了大隅海峡和吐噶喇海峡。 这样西方势力再想要向扶桑渗透就必须要经过华族的同意。 本来是一次调解萨摩藩与幕府之间矛盾的行动，但是最后华族从两边都得到了好处。 “忠义营在扶桑的部署情况如何了？”房间中只有董良和钟润一两人，所谈的事情只有两人知道。 “元首，我已经派出了一百零八名忠义营卫士潜入扶桑。他们大都以浪人和商人的身份进入。” “这些人都已经经过了复兴会章程的系统学习，他们首先会在潜伏的大名领地秘密发展会员。” 董良点头，忠义营是董良让钟润一从扶桑的战俘中间挑选出来的死士。 这些人统称为元首卫士。 他们直属于董良管理，经过董良和钟润一的系统洗脑教育。 实际上这就是一群死士，不过现在董良用先进的思想武装了他们。 让这些人坚信自己是炎黄后裔，他们要将整个扶桑重新带回华族的怀抱，跟着华族一同崛起。 天皇、幕府、大名这些人钩织了一个大和民族的谎言，他们通过这个谎言骑在扶桑人的头上吸血。 董良通过大量的证据证明了所谓的扶桑人是华族吴越人的后裔。 从语言、风俗习惯都有许多铁证，事实上就连扶桑国内的文献都承认这一点。 当年吴国人到达扶桑等岛屿之时，扶桑当时处于绳文时代的末期，其实还在原始社会时期。 按照历史时间推算，大概处于公元450年左右，当时扶桑岛屿有一处叫做福江岛，在这座岛屿的西北部有一条小巷，这条小巷是当时的扶桑人怀望故乡的地方。 这个地方距离当时靠近海岸的一个港口，并且这个地方正是传说中吴国贵族在自己国家灭亡之后，乘船漂流到此地的登陆之处。 这些贵族到达此地以后，扶桑社会就开始进入了建立国家的时代，此前都是原始社会状态。 东汉时期，光武帝还曾派人前来此地，当地使节也曾派人到当时的东汉首都洛阳进行上贡。 据说这也是当时此处第一次与中国进行联系，当时的光武帝还曾给过他们一枚金印，上面刻的是“汉倭奴国王”，其实古代汉语中“吴”与“倭”正是读音相连的汉字。 后来也出现过与“吴”相近的读音，都为此地遗留的人提供了一些历史条件。 到了中国的魏晋南北朝时期，扶桑天皇与中国建立了较为友好的关系，多次派使臣前来朝贡。并且根据史书的记载，当时的扶桑贵族亲自承认是吴太伯的后代。 另外在我国的一些史书中也有相关的记载，比如《北史》、《路史》、《资治通鉴》等史书中都曾介绍过这个历史事实。 而且，几乎每个历史王朝扶桑地区都曾派使者前来朝拜并且都曾承认过是吴太伯的子孙后代。 包括扶桑地区也曾编撰过一本书名为《新撰姓氏录》，从书名我们就知道是介绍姓氏的书了，上面也曾明确记载过当时“吴”、“吴人”、“吴羽”等姓氏一般都是吴国当年逃亡来的贵族的子孙后代。 另外扶桑还有一名人类学专家长谷部言人也曾分析过自己国家的不同县区的血型，也有证据表明当年逃亡来的吴国贵族的确到了扶桑。 并且还有一种说法是当时扶桑天皇中也有吴国人，历史记载中，曾提到过有一名扶桑僧人曾在元朝时期前往中国大陆学习佛法，在他自己撰写的《扶桑记》中就提到过当时的扶桑天皇正是吴太伯的后代。 后来在其他扶桑人的书籍中也发现了很多这样类似的说法，比如当时的大儒林罗山父子写的《神武天皇论》等书，也记载了这一历史事实。 公元1700年，扶桑著名学者松下见林在他自己撰写的《异称扶桑传》中也曾提及了当时扶桑建国之始的天皇正是吴国逃亡此地来的贵族。 此书中开头就介绍了当时很多扶桑人自己也觉得自己的祖先应该是来自中国地区的扬子江附近，并且他们也认为当时的扶桑天皇就是中国的吴国贵族逃亡到此地来的人。并且当时很多扶桑地区的文化都是来自中国当年的吴国地区，这在扶桑国家很多学者也是认同这一点的。 并且我们也都知道扶桑的和服就是当年吴越地区服饰，只不过后来传入了扶桑经过了一点加工改良就变成了扶桑自己国家的和服文化。在扶桑，和服又被称为吴服。 民国时期，军阀吴佩孚曾参加过一次晚宴，当时这次晚宴中就有很多来自扶桑的使官，当时他也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是秀才出身，表现一下自己的学识，或者是为了给自己找点面子之类的，他就说起这件事。 他说按照辈分推算，他和吴太伯属于同宗，并且他还比裕仁天皇在辈分上大一代，因此他是这个天皇的大爷。 另外还有一些习惯，比如扶桑人喜欢配的弯刀原本是叫吴钩，还有他们喜欢喝的菊花酒，吃生鱼片，都是当时吴国人带去的，就连鱼生的叫法都与吴国时的叫法相同。 另外扶桑各岛上种植水道，吃稻米的习惯，也是吴人传过去的。因为扶桑各岛原本并不生产稻米。 董良前世读过一本书，里面有很多有关于此的考据。 无论这一历史论点是真还是假。 董良都要好好收拾一下这群不肖子孙，华族一直秉持的观点，就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管好。 “元首，有一件事情要跟您汇报，我们的人潜入京都，买通天皇身边的人，见到了天皇族谱，上面确实有记载，天皇乃是吴王之后，这足够证明扶桑人乃是华族吴人。”钟润一的语气有些兴奋。 他刚刚回到东番岛，就是为了向董良汇报这件重大的发现。 “好了，我知道了，最近那个木户孝允还有出来捣乱吗?” 董良打断了钟润一，这事儿只要钟润一去运作就好，董良不想再操心。他说的这个木户孝允实际上就是桂小五郎。 当日桂小五郎从冲绳逃走，一路逃到了长州藩。 在那里，他与长洲藩的“尊王攘夷”派合作，崭露头角，被藩主毛利庆亲看中，聘用其改革藩校和明伦馆。 木户孝允还暗中利用其齐藤道场练兵馆塾头的身份，与尊攘派暗中组建了新选组，笼络了一批尊攘派的浪人死士。 这些人之前就到鹿儿岛的琉球馆进行过暗中破坏。 不过被忠义营的人提前发现。 这是董良手下的忠义营与新选组之间的初次交手。 因为鹿儿岛县是忠义营在扶桑的大本营，这一次新选组完败。 不过从此之后新选组和忠义营就杠上了，他们认为忠义营这样的外部势力将是扶桑的大患。 【作者题外话】：熬夜码字，求银票！ () 第二八一章 目标漳州 “元首，新选组的人暂时已经缩回长洲藩了，不过我们忠义营的发展速度更快，扶桑有很多人认同复兴会的理念，他们愿意加入进来一同创建属于华族的天下大同。” “那，钟润一，你相信华族天下大同能够实现吗？”董良看向钟润一反问道。 “相信，我华族幅员万里，有五万万之百姓，自然能够屹立于世界之巅，建立属于华族的大同。润一会为之奋斗终生。”钟润一语气坚定地说道。 董良微微颔首，手下的几个扶桑官员，董良用起来都颇为顺手，因此董良让钟润一在扶桑再帮自己物色几个人。 “上次让你发觉的人才，有没有起色。” “元首，属下一直在寻找忠诚可靠的人发展进入复兴会。在种子岛萨摩家关押的罪犯中有一人名叫西乡隆盛，精通兰学和儒学，原本是岛津齐彬的亲信，擅长做农民工作，此人主动前来投效，我已经对其进行过调查，并且将他的家属全部迁移到了东番安置。” “西乡隆盛？”董良嘴中念叨了一句，原来是这个人，竟然还活着。 “安排他到安平，我抽空见一下他。”董良吩咐道。 “是，元首。” “钟润一，我准备将你们忠义营暂时挂到暗部，你的新职务是暗部扶桑司主事以及华族复兴会扶桑事务主管。今后在扶桑方向的暗部事宜以及复兴会扶桑分会由你全权负责。” “多谢元首信任。”钟润一躬身道。 复兴会现在除了在华族的控制区，都是以一个地下组织的形式出现，因此其工作也就跟暗部的工作绑定在一起，这样更加方便工作的开展。 董良对扶桑的布局着眼于长远，没有想着一蹴而就拿下扶桑，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将华族有限的兵力给拖在那边，影响华族对满清的作战。 他要以暗部和复兴会的形式先行渗透扶桑，等到时机来临的时候，从扶桑的内部发动，一举将其纳入华族的管辖。 这种渗透包括文化、商业、武力各个方面。 以复兴会的理念很容易笼络到开明的商人、落魄的浪人，还有贫苦的农人。 这些人占据了扶桑的大多数。 而幕府和藩主统治早就已经腐朽得千疮百孔。 钟润一是出身寒微的扶桑士人，他对董良的意图非常清楚。 “还有一件事情，润一。” “嗯，元首请吩咐。” “我需要在忠义营之外，组建一个扶桑大队，归康教官指挥，你知道，他准备去教训一下南边的吕宋土著。这些人不需要保证忠诚，最好是擅长丛林作战。”钟润一手中还管理着大量的扶桑俘虏，另外在扶桑设置的忠义营也可以在当地招募浪人。 用这些人做炮灰去打南边的吕宋土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元首，不要说一个大队了，就是十个大队，我都能够给您找来，也不需要动用咱们的俘虏，毕竟劳改大队的生产任务也很重，我直接去扶桑帮您招录，只要花一点点钱或者是粮食就能有取之不尽的兵源。”钟润一道。 他非常清楚董良的意思，去南边与土人作战，最大的敌人其实是环境，即使是训练有素，装备先进的护卫军过去，也会因为恶劣的环境大量减员，不如用一些成本更低的兵源。 “好，那就招募两个大队，如果用的好的话，我们以后还可以继续扩大征募的规模。” 扶桑现在人口过剩，上层腐败，到处都是吃不上饭的浪人。 这次东番岛保卫战之前，康老八就已经准备带人去进攻巴丹群岛和巴布延群岛了。 那里还关押着大量的番民奴隶，董兴福当初可是答应了达乌斯长老和达梅尔去帮他们解救那些番民的，这也是他们归附华族的条件。 这样的小事，董良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不过我只能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这两个大队必须要赶到台东集合。你亲手将他们交到康老八的手中。” …… 钟润一离开之后，赵烈文走了进来。 “给平叔的消息送出去了吗？”董良问道。 “已经送出去了，之前我们在澎湖的鸽站受到了破坏，现在已经修复，海上交通线也已经打通了。” “这次平叔他们没有提前将消息送回来，纯属意外，我们两条通讯线路都断了。” 董良点头，他知道平叔办事儿谨慎，清军进攻东番岛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的。 之前还有人说要追究暗部的责任。 当然，这件事情，暗部有一定的责任，但是情有可原，敲打一下就好。 “元首，海军那边表示，舰船没有问题，已经有一部分舰船完成了保养维修，足够保证军队出征。您这次去漳州准备带多少人？”赵烈文询问道。 “除了一大队和二大队之外，其他部队全都跟我渡海作战。” 董良这次准备带上教导队、六个步兵大队、一个炮兵大队出战，一共四千多人。 经过了这次东番保卫战，各城的守备队经过了历练，逐渐成熟起来，已经能够担当起地方上的守卫工作。 兵工厂在安平城扩建之后，线膛枪的产量大增，董良已经准备给一线部队全面配备米涅步枪，而且董良这次还在琉球的交易中心，从荷兰人那里买到了火帽的生产流水线。 这补足了董良手中的短板。 以后护卫军的燧发枪就可以使用更加稳定的火帽来引火，而左轮手枪的生产规模也可以增加。 定装子弹、后膛枪的研制也可以提上日程。 更换了米涅步枪之后，多出来的燧发枪将装备守备部队，他要争取实现让守备部队全部装备燧发枪，同时还有多余的燧发枪则交给民兵作为训练用枪。 “林岳回来了吗？”董良问道。 “是的，元首，林队长已经回来了。” 董良这次对军中做了一些调整，他将林岳从冲绳调了回来，另外安排了一名冲绳守备队队长。 同时还将冲绳守备队的士兵全都调了回来，从东番岛重新抽调三个大队到冲绳群岛驻守。 不仅如此，八重山群岛的守备队也被抽到了东番岛上。 这六个守备大队成立的比较早。 董良准备以他们为基础重新组建第九到第十四大队。 林岳负责在安平训练这六个新建大队，这次他们不会参加漳州之战。 这样董良就不用担心安平城留守兵马的问题了。 “卓一清那边，让他们尽快回到舟山群岛，可以先率领一部分舰队回去，剩下受损的战舰等维修好了之后再回去。” 董良将自己的命令传达给赵烈文，他会拟写成正式的军令传达下去。 这些命令都是在司令部军议上商量好的。 各部其实已经在做准备工作。 阿福的一大队将跟着康老八一起南下教训吕宋人。 王素的二大队会去鸡笼驻守，实际上董良将安平城的守卫工作交给林岳，他要一边整编训练军队，一边负责保卫安平。 这次满清朝廷给董良来了一次阴的，董良没必要再跟他们客气了。 一定要将满清给打痛。 北边的太平军已经拿下南京城，董良可不能落于人后啊。 () 第二八二章 最辉煌的一百天 过去的一百多天，可以说是太平军最辉煌的一百天。 从放弃长沙开始，运气就一直站在太平军一边。 他们遇到的清军守将要么胆小如鼠，要么蠢笨如猪。 这让董良都有些嫉妒，他碰到的人无论是王懿德还是张熙宁都是难对付的主儿。 当初太平军在湖北，咸丰让两广总督徐广缙为钦差大臣指挥全部清军。 但是这个徐广缙胆小如鼠，磨磨蹭蹭地不敢靠近前线。 咸丰帝实在没办法只能倚重屡战屡败的向荣。 原本向荣已经要被谪戍新疆，但是其他的将领还不如向荣，咸丰无计可施，只能捏着鼻子重用向荣。 最后还是丢了武昌城。 在武昌城，太平军不仅仅得到了大量的兵源，更是获取大量财富。 这武昌城乃是九省通衢，长江上的商业中心，不知道汇聚了多少财富。 太平军占领武昌之后，只是在高官的家里搜索财物，像湖广总督程矞采的家里被太平军搜出了六十万个银锭。 而一般的富商，太平军则向他们“借钱”。当地著名的富商李祥兴被太平军“借”走了120万两白银，并且留下了借据，声明打下江山后就偿还。 这些钱财让太平军接下来的行动中根本不需要去搜刮百姓，反而还能够给百姓一些接济，这为他们获取民心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前面已经说过，在太平军占领武昌的时候，陆建瀛终于意识到他们比泛滥的黄河还要危险。 他和江西巡抚张芾好不容易才拼凑了五千人马，在武穴一带建立防线，想要堵住太平军。 但是，太平军在2月16日采用火攻的战术向着武穴一带的清军发起了进攻。 清军大败，总兵恩长战败自杀，太平军一举冲到了九江城下。 陆建瀛和张芾都不敢在九江停留，纷纷找借口离开九江逃命。 九江知府陈景曾也借口督办粮台逃走。负责防守九江的清军总兵清保、音德布皆不战而逃。2月18日，太平军又是一枪不放地占领九江。 随后，太平军向着安庆发起了进攻。安庆乃是当时安徽省会。 安徽巡抚蒋文庆接连向着京城告急。咸丰帝也接连下旨命令向荣和琦善发兵救援。 但是向荣借口行军艰难，干脆停在九江不挪窝了。琦善的部队也是磨磨蹭蹭，根本就指望不上。他们这样做也不能说都错。 至少保留了清军的有生力量，为接下来江北大营和江南大营的设立留下了种子。 其实安庆有守军七千余人，火炮二百余门，粮饷充足，如果认真防御，还是可以坚持一阵子的。但是清军上下毫无斗志，人人都想着逃生保命。 安庆知府傅继勋首先借口“解饷”逃离了安庆，接着布政使李本仁干脆化装成平民也逃走了。他们一走，带动了大小文武官员和清军官兵也都纷纷逃跑。 安徽巡抚蒋文庆见大势已去，便想要写一份遗嘱。但是，他身边的幕僚宾客也都跑光了，蒋文庆没办法只好自己动笔。 2月25日，太平军向着安庆发起了进攻，先头部队只有五十余人。防守在城墙上的清军无人抵抗，纷纷脱掉军装，跳下城墙逃命。太平军顺利地打开城门，大队人马入城。 安徽巡抚蒋文庆得知太平军入城，立即自杀。不想他的命还挺硬，吞金不死，服毒还是不死，最终被太平军所杀。 太平军顺利地占领了安庆，缴获无算，接下来就开始向着南京的进军了。 安庆的失守让咸丰帝大为震骇，此时他恐怕是第一次产生了恐惧的感觉。 在太平天国胜利进军的那些日子里，估计咸丰帝没少做噩梦，历代那些亡国之君的惨状大概会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 咸丰帝此时已经黔驴技穷，只能是寄希望于琦善与向荣两支人马了。然而他们二位大帅直到南京已经被攻陷了，才在九江实现会师，南京城是完全指望不上他们了。 之前就交代过，两江总督陆建瀛在安庆陷落之时已经一溜烟地跑回了南京。到了南京之后，陆建瀛一头钻进自己家里闭门不出，三天的时间都没有露面。 前面说他烧香拜佛，只是陆建瀛的障眼法而已，他真实的目的实际上是转移个人财富。 当时的监察御史吴廷溥在奏折中揭发道：“陆建瀛遁回江宁，即将家口财货运送入都……正月陆续进京，每日进城车数辆，十余日尚未到齐……其辎重之富，可想而知。” 原来，在南京城危在旦夕之际，两江总督陆建瀛首先想到的是万贯家财的安危。 他首先回家处理自家财物人口的转移，忙了三天，办完了这件事，他这才走出家门，开始布置南京城的防御。 与此同时，同在南京城的江苏巡抚杨文定借口自己的府治在苏州，于3月2日逃离南京。 总督和巡抚的举动惊动了全城的绅民，凡是能逃的人都纷纷逃走。 长江两岸的各处府县都如同惊弓之鸟，各地的官府在发布文告时都不敢使用咸丰的年号，而且对于太平军也不敢称为“贼”了，而是称其为“西兵”。 而各地的士绅们则纷纷组织群众到城外跪迎太平军的到来，老百姓则家家都在门上贴一张黄纸，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顺”字。 可以说江南各地到处都呈现出一派鸡飞狗跳的末日景象，太平军的胜利已经垂手可得了。 3月3日，太平军顺利占领芜湖。3月4日，太平军水师向着李白的“天门中断楚江开”诗句中描写的天门山一带的清军水师发起了进攻。 天门山的清军大约有六千人，由福山镇总兵陈胜元指挥。 陈胜元命令部下迎敌，但是千总施洪彦等人不听指挥，砍断了连接战船的缆绳，自己驾船逃命。 清军水师大乱，陈胜元在太平军的进攻下中炮身亡，手下的水师最终全军覆灭。 3月7日，太平军将领李开芳率领先头部队杀到了南京城的聚宝门外。这样，太平军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从武汉杀到了南京。 南京城当时城墙周长96华里，有十三座城门，一万六千个垛口。要守卫这样一座大城市，兵力少了显然是不行的。然而，南京当时守备兵力竟然只有五千多人，堪称杯水车薪。 攻占南京城的过程就不再赘述，此时的太平军已经占领了南京城，不过满城被烧成了一片白地。 作为军师总管军政的东王杨秀清要指挥手下在这片废墟之上修建天王府，当然还有他自己的东王府，建立自己梦想中的天国。 在南京城，太平军的缴获更多。 根据暗部的估计，此时太平军手中握着的现银至少有五千万两。 如果要算上各种绫罗绸缎、珠宝、黄金，那么太平军无疑是整个华夏最有钱的。 有钱到董良都想来打劫一下他们了。 但是太平军也犯了一个错误，他们占领武昌的时候并没有消灭向荣的追兵。 若是他们采用围城打援的办法消灭掉向荣部的有生力量，那么也就没有接下来的麻烦。 无论如何，太平军是胜了。 从1852年11月30日，太平军放弃进攻长沙，到1853年3月20日太平军攻克南京，这短短的一百一十多天的时间里。 太平军纵横千里，势不可挡，实现了中国历史上少见的胜利大进军。而满清王朝在长江流域的统治则呈现出土崩瓦解、兵败如山倒的态势。 这段时间堪称是太平天国历史上最为辉煌的一百天。 不过太平军的这种势头从他们入主天京城，置身于江南的花花世界之后，便被埋葬。 在中国历史上从江南起家，能够实现全国统一的，可能就只有大明太祖。 洪秀全终究是不如朱元璋的。 此时他们最头疼的事情是如何将自己手中堆积如山的银两给花出去。 () 第二八三章 天国东海王 太平军进去江宁之后，大部分人都跑了，尤其是那些大富商，剩下的小商人惶惶不可终日。 “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杨秀清看着一片废墟的满城喃喃自语道。 这里以前是大明的宫室，后来成了鞑子的满城。 天兵入城的时候，这些人负隅顽抗，被全部杀死。 不过他们在死之前将满城给烧毁了。 “东王，有一个自称陈得利的人找到属下，自称可以运来我们想要的一切商品。”汇报的人名叫陈平，乃是杨秀清的幕僚之一。 “哦，这人不是在说大话吧，难道不怕本王割了他的舌头？” “东王，这人可不是普通的商人，他自称是华族的使者，他们有一支军队名曰护卫军，实则是东海上的一支大海盗，大都是出身福建沿海的百姓，属下之前有听说过一点。” “不过最近听说他们这支海盗占领了东番岛，其手中据说有战船数百艘，鞑子的水师不能与之敌。” 太平军能够发展成为今天这样的大势力，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杨秀清的手中就有一支这样的力量专门负责探听消息，他们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名字叫耳目营。 其实，意思很简单，就是东王殿下的耳目。 大家都知道天王终日钻研教义，有时候还要灵魂出窍，去天庭侍奉天父。 东王殿下则是天父最喜欢的孩子，时而附体，借东王之嘴传达天意。 谁真正做主，一目了然。 “哦，又是一个郑芝龙一般的人物啊。”杨秀清虽然是烧炭工出身，但是他这几年一直用功读书，尤其是热爱读史。 自古以来，比较厉害的政治人物似乎都有这个爱好。 读史知兴替，因此才能够掌舵一个大势力的发展方向。 “是的，东王殿下，估计是他们的战船能够突破清妖在长江上的封锁。” “唉，要是这支力量能够为我所用，那么我天兵就可以迅速控制整个南方，还不用担心清妖南下？”杨秀清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很难，不过他杨秀清是一个意志坚定，从不言败的人。 不一会儿，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男子被带来了上来。 这人的长相和气质都很普通，普通到跟满大街的那种伙计、跑堂的差不多。 陈得利悄悄看了一眼杨秀清，这位东王同样的其貌不扬。 他中等身材，皮肤泛黄且清瘦，胡子稀疏不齐，最令陈得利惊讶的是此人竟然有一只眼睛是坏的。 但是他完好的那支眼睛却泛着智慧的光芒。 “外臣华族商部总长陈得利参见东王殿下。”陈得利只扫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恭敬地参拜道。 陈得利这一年来一直在以不同的身份，跟不同的人打交道。 即使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太平军中权势滔天的杨秀清，他也能够从容地面对。 福建巡抚、浙江巡抚，江苏巡抚，这些满清的地方大员他大都以琉球国使的身份拜访过。 有时候他还会以华族总长的身份接见一些地方上大海商，当然是那些可靠的海商。 因为华族掌控东海，很多海商暗中投靠华族，以获得华族给的通行证。 没有华族的通行证，他们将会成为私掠舰队猎捕的对象。 杨秀清在陈得利的眼中不过是一个义军的首领。 虽然董良似乎对他的评价很高，但陈得力并未将他放在眼中。 “商部？总长？不错，也算是尚书一级的大员了。”杨秀清眼角带着笑，这让他那只好眼睛看起来带着几分亲和，但是不知为何，那只坏掉的眼睛却变得更加难看了。 也不知道为何这人不将坏掉的那只眼睛给遮住。 杨秀清却在心中吐槽，到底是一个海盗势力，连起个名字都那么怪异。 不过他的面子上却不动声色。 因为存着招揽的心思，所以杨秀清也非常客气。 “东王殿下，这是我华族元首送给您的礼物。”陈得利示意带他过来的太平军士兵将盒子递上去。 杨秀清打开盒子，那只完好的眼睛明显闪动了一下。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把镀金的左轮手枪。 杨秀清拿起来看了一下，他能够认出这是手铳，但是他看不明白那转轮一般的部件是干嘛用的。 这把枪还是护卫军最新型号的六发型转轮手枪。 不过他能够看出，这枪的做工非常精细，镀金的表面像是镜面一般异常光滑。 “嗯，不错的手铳。”他嘴中夸赞道。 “东王殿下，这种手铳叫做转轮手铳，可以连续击发六发子弹。”陈得利指着枪上的转轮讲解道。 杨秀清听到连发六次，心中不禁一怔。 他是指挥太平军作战的统帅，自然知道这把枪的价值。 而且一直以来，太平军都非常重视火气的使用。 最早在金田起义时，太平军基本是清一色的冷兵器，比如刀、枪、长矛、钩镰、三齿耙，只有少数缴获当地清军的粗劣火铳，比如火绳枪，火铳，抬枪，土炮等。 随后在北上一系列作战中，太平军击溃大量清军，尤其是攻陷了一些满清控制的大城市，才缴获了不少火器，包括部分制式火炮，这些火炮大体是明末清初的红夷大炮，铸造上有一定的标准，比各地土制火炮要好一些。 在这期间，太平军也吃了清朝火器很大的亏。创立了太平军制度的南王冯云山就是在咸丰二年6月率兵路过蓑衣渡时被埋伏于此的清军江忠源部炮火命中，伤重身亡。 咸丰二年7月，西王萧朝贵率部攻打长沙城时，被清军设置在魁星楼的火炮击中胸部不治身亡。 太平天国在北上期间，5个王牺牲了2个王，而这2个王都是被火炮打死的。 事实胜于雄辩，火器的实战性能确实很强。由不得太平军不重视火器。 然而，直到现在，太平军的火器基本都是靠缴获，性能较差，常见的是：火铳、火球、抬炮、五子炮、母子炮。 其中五子炮、母子炮都非常老旧，是明末弗朗机轻型火炮的改良。 这些老古董送给护卫军，董良都只会将其拿去回炉。 杨秀清其实非常渴望能够获得更多、更好的火器。 “这是你们自己造的？你们能够造出火炮吗？”杨秀清问道。 陈得利怎么说也是商部的总长，这谈生意，是他的专业特长。 “是的，东王殿下，我们不仅仅能够制造枪支、火炮，还能够建造大船，我指的是洋人的那种大海船。” 杨秀清在心中重新评估了一下对方的实力。 “陈总长，回头让陈主事给你办理通商的文书，以后你们的商船带着通行证可以直达天京。” “另外，你带个话给你们的那位元首，我天国以推翻鞑虏，重建汉家江山为己任，受天命庇护，现如今，我们掌控天京，虎踞龙盘，推翻鞑虏指日可待。贵元首若是愿意加入天国，共抗鞑虏，孤可以启禀天王兄还有天父他老人家，封其为东海王，世袭罔替，为天国世守东海。” 杨秀清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一点，只要董良加入太平军就是东海王。 这个时候，太平军的王爵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可不是几年后洪秀全干掉了杨秀清开始滥封的那种王爵。 说实话，陈得利有一瞬间动心了。此时的太平军看起来是一个不错的靠山。 毕竟人家无论是控制的地盘，还是手中的兵马都比护卫军要强多了。 不过他知道董良的志向。 他们华族的志向和理念跟太平军并不一样。 他们不仅仅要推翻满清的统治，华族的目标是要在世界崛起。 太平军推翻满清又能怎么样呢？ 以洪秀全等人的德性，能够避免今后的百年耻辱吗？ 不，他们做不到！ () 第二八四章 淮海战略 杨秀清觉得给这支海盗一个王爵，算是看得起他们了。 一旦董良接受的话，那么他就是太平军中仅次于洪秀全、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之后的第五人。 但是话说回来，太平军能够给董良的也不多，顶多就是一个名分还有一些钱财。 然而董良并不想将自己跟太平军捆绑在一起。 无他，仅仅是理念问题。 董良想要华族文化、东方文明重新崛起。而洪秀全他们则将西方的基督教文明换了一个封皮给照搬了过来。 他们自己都认为自己跟那些西方的基督徒是兄弟。 这是在挖华夏文明的根啊。 而且太平军一路上烧毁书籍、损毁文庙。 实行男女分离的政策，就连夫妻都不能住在一起，而他们自己却纳了一大堆的小妾养在了府邸中。 这简直就是违背天理，灭绝人欲。 这样搞下去，不是要断送华夏文明吗？ 短时间内，他们是做到大量爆兵。 而且采取了配给制度之后，很多百姓也喜欢上了这种吃大锅饭的生活。 但是，这样能够长久吗？ 现在清军已经开始对他们实行经济封锁。 杨秀清想要建造宫殿都买不到必要的材料。 “陈平，你觉得那个董良会答应吗？”陈得利离开之后，杨秀清问陈平道。 “王爷，恕属下直言，咱们要是占了浙江，那人兴许还会来投靠，但是现在咱们跟他们之间还隔着鞑子朝廷，我看他们未必会来投，那些海上的势力最是桀骜不驯。就是当年郑家投靠大明也只是听召不听宣。”陈平道。 “哼……终究是海上的势力，成不了大气候，想要推翻满清鞑子，还是要靠咱们。”杨秀清有些不悦地说道。 他从刚才陈得利的话中也能够听出来，护卫军只是想跟他们合作。 所谓的贸易只是想赚太平军的银子而已。 但是杨秀清只能答应，因为现在没有人敢跟他们贸易。 或许应该去找一下洋兄弟，毕竟大家都是天父的子民。 杨秀清想道。 …… 安平城，元首府。 董良这里也收到了陈得利的回复。 “东海王，呵呵，好大的手笔……” “元首，你笑什么？”杨瑛瑛正在帮董良整理材料，看到董良笑了起来，好奇地问道。 “杨总长，有人要给元首封王，因此元首才发笑。”站在董良对面的赵烈文说道。 “封王？”杨瑛瑛越加的听不懂了。 “太平军这些人能力是有一些，尤其是这个杨秀清。不过他们的思维还是那样老一套。”董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道。 “要是让他们坐了江山，咱们华夏不知道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平叔那边应该要发动了吧，咱们也得赶快行动了。”董良又看向那张闽省的沙盘。 “元首，海军和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这次您还准备亲自带队吗？”赵烈文问道。 “这次我必须得过去，烈文你跟着我一起，杨总长留守元首府，总长会议暂时由周腾虎总长召集。”董良道。 董良并没有设置一个内阁总理来分管行政，这有他的考虑。 不过在各位总长中，周腾虎的权力最大，处事能力也最强，隐隐成为了众人之首。 董良准备采用轮值召集人的形式，由各部的总长轮流担任总长会议召集人，董良不在的时候，由他们负责召集会议，重大事情集体决策。 “元首，你放心吧，经过此战，东番虽然受到一些破坏，但是大家也更加团结了。”杨瑛瑛道。 她已经习惯董良出去，而她留下来看家。 她能够为董良做的也就只有这种默默无声的支持。 杨瑛瑛对董良的感觉已经从一开始的陌生到好奇，再到崇拜。 这样的男子世间罕有。只是她的身份特殊，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跟董良在一起，那样只会害了他。 因此，她拼命地工作，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通过这种方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充实自己的生活。 “瑛瑛，母亲和娇娇还有安安很快就过来了，你帮我安置一下，这次去闽省，时间可能会比较长，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告诉我，我会建立一条快速通讯线路。” 海峡两岸的通讯问题，一直都是一个大问题。 董良通过俘虏的美国工程师了解到第一条横跨英吉利海峡的电报线路在1850年就已经接通了。 他有一个设想，那就是铺设连接东番海峡两岸的有线电报。 他暂时还没有时间捣鼓无线电报，而且即使有了无线电报也要有一条有线的做备用，因为无线电报的故障率高，还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 短时间内，董良依然只能依靠信鸽和通讯船。 不过董良刚拨付了一条蒸汽船加强了海上通讯线的力量。 “对了，元首，陈总长那边的要求怎么办？” “阿利说的事情，虽然难，但是我们必须要做。” 陈得利为了与太平军之间的贸易顺利展开，确实制定了一个大计划。 光靠琉球馆的掩护肯定是没办法与太平军做生意的。 清军可不是瞎子。 要想打开这条贸易线路绝非易事。 陈得利与杨秀清商量好的是在扬州交易。 因为太平军接下来会向扬州进军，扬州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杨秀清要拿下这里，切断大运河，让漕粮无法北上。 这一步棋确实很高。 而护卫军需要从海上控制崇明岛和海门厅。 这个时期扬州向东一直到海边都是扬州府的辖地。 而海门厅就是清军在扬州府东部的主要驻扎地。 护卫军可以利用其海军的优势拿下这两个地方。 崇明岛可以封锁长江航线与海门厅相互呼应。 这件事情董良已经考虑过了，护卫军并不需要投入太多兵力，就能够获得丰厚的汇报。 而且出兵扬州东部，董良还考虑到了这里的两个群体，一个是漕帮，一个是盐丁。 漕帮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比较团结的水上群体，而且也算是一个不安分的群体。 历朝历代，漕帮参与的起义可不少。 太平军要是占领扬州，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漕帮，没有了漕运的抽水，这些人就要断了生计。 这股力量护卫军完全可以争取过来。 另外一个群体就是盐丁群体。 大家都知道盐商富可敌国，但是不知道这都是建立在盐丁的苦难和百姓们吃不起盐的基础之上。 整个扬州东部，也就是后世盐城南部和南通大部分地区都是不能种地的，只能种植芦苇，用来煮盐。 盐丁的后代也只能做盐丁，他们的身份已经被框死，只能死守在这片盐碱地上苦苦挣扎。 这块地方归两淮盐运使管辖，煮盐区的道路不通，到处都是沼泽芦苇荡。 这里非常适合建设根据地。后世的新四军总部就建立在这里。 董良决定让卓一清的第二舰队过去，依托海门厅、崇明岛的港口建立一个根据地，与舟山群岛形成一道对长江口的封锁线。 这样护卫军就完成了对东海的封锁，同时将手伸到了黄海区域。 这也是一种扩张。 () 第二八五章 环岛铁路 “这件事情，我会跟卓一清讲清楚的，她们最近还要稳住舟山，而且太平军还没有动，咱们也不要着急。” “你回复阿利，让他放开手做，我会全力支持他。” “货源的问题，他也不需要担心，那霸商品交易所会为他提供。” 董良非常清楚太平军今后会陷入到清军接连不断的封锁中，他们手中除了钱，什么都缺。 而从陈得利传回来的情报来看，天京城中此时已经陷入到了严重的通胀之中。 这也是太平军为什么要搞配给制的原因之一。 过一段时间他们更是出台了《天朝田亩制度》，也跟他们现在的困境有关。 董良打通与太平军之间的贸易，可以增强太平军的实力，而太平军实力增强，满清的麻烦就更大。 给满清制造麻烦，这才是董良的最终目的。 赵烈文离开传达命令。 董良开始跟各个总长单独谈话，交代他离开之后的事情。 第一个被喊过来的不是周腾虎，而是林本。 之前的东番保卫战，工部一些工厂的建设被迫打断。工人都去参加民兵队了，自然没有人来搞建设。 东番岛上的产业布局，早就已经规划好了。 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的积累。占据了东番岛之后，华族的工业化建设终于有了自己的人力、物力基础。 钢铁厂、水泥工厂和玻璃工厂建在鸡笼，那里靠近煤矿。 造船厂分别在安平和淡水。 淡水城位于淡水河中游，安全性更好，而且可以通过淡水上游的鸡笼河获得鸡笼的煤炭以及中央山脉深处的木材。 造船需要的木材必须是那种高大的古树，这种树在人类活动频繁的平原地区已经很少，必须要从深山中开采。 集中在安平城的主要是纺织、机械制造、制糖、食品加工等劳动密集型的产业。 护卫军的兵工厂也建在这里。 安平城的周围是整个东番岛上开发最完善，也是人口最密集的地区。 “林本大哥，新的工坊区的建设进度如何？”董良见到林本之后，第一句话就问了进度。 “元首，经过这次大战之后，大家的建设热情很高。这东番岛的百姓真的很勤劳。”林本道。 前些天，工坊从八重山群岛刚刚搬过来的时候，临时安置在城内满清遗留下来的制造局场地。 不过这里的条件太差，而且空间太小。 满清地方的官府一般都有自己的制造局，负责修造一些器械，不过都不成规模，小打小闹。 这可满足不了华族的需求。 华族要用这么小的地盘战胜偌大的满清，战胜已经完成工业化的列强，那么唯有走工业化的道路。 能够打败工业化的，只有工业化。 因此早在这次东番保卫战之前，位于盐水溪畔的安平工业区就已经开始建设。 这个工业区包括两个部分，一个是以武器和机械制造为主的华族机器制造总局，另外一部分是一个纺织和制糖为主的轻工业区。 “嗯，人心是在我们华族这边的，大家的建设热情高，咱们也不能亏待了百姓们，可以适当地增加工时，但是待遇也要增加。”董良道。 “这个元首大可放心，周总长已经跟我谈过这个问题了，咱们给工人们的结账以购物券为主，工资额度提升了两成，供销社那边也会增加商品的供应量和供应种类。” 董良点了点头，林本办事儿非常的认真，不需要人操心。 “林本大哥，接下来大军出征闽省，武器弹药的需求量可能会比较大。你务必要加快机器制造总局的建设，在保证基本供应的基础上，尽量地扩大规模，技术上咱们已经积累的差不多了，现在的重点在于规模。你知道我一直控制着护卫军的规模，其中有一项原因就是咱们的枪支供应不上。” 护卫军的兵工厂，一开始的时候就是董良从华工中找了一批有工匠经验的人。 然后手把手地指导他们，短时间内建成了一个武器制造作坊。 后来从岛津齐彬的集成馆中搞来了一批机器设备。 这才让这个作坊变成了工厂。 然后以华工、琉球工匠，还有集成馆的扶桑工匠为基础打造了这个兵工厂的班底。 现在这座工厂，可以生产燧发枪、线膛枪、火帽、黑火药，还可以铸造火炮，另外还有专门制造军用车辆的车间。 基本上已经门类齐全。 而且随着那霸商品交易中心的建立，兵工厂获取的工业设备也越来越多。 即使英国人一直在对东方进行技术封锁。 还是有一些小国，比如荷兰、葡萄牙商人会接这种订单。 当然了他们送来的东西并非是当前最先进的。 不过没关系，有董良这个一级钳工在，很多东西经过他的手改良之后也能够赶上英国人的水平。 毕竟现在只是十九世纪中期，还没有到世纪之交时，那种科技大爆炸的时代。 此时的技术紧紧围绕着蒸汽机的改良与应用。 “元首，林本明白，之前机器的数量不够，那时我就安排咱们兵工厂的老师傅每个人都带了五个徒弟，很快这些人就能够上岗，另外我让周大人为我统计了整个东番岛的工匠名单，下一步，我们还会从这些人中征调一部分人。” 周腾虎管着户部，其中一项职权就是户口统计。 “林本，也不能将精力全都放在总局，各个县都要建立机器制造分局，一些技术要求不高的东西可以放在那边，另外他们还可以生产一些农业器械，满足地方上的需求。” 董良从农村中走出来，知道很多后世使用的农业生产工具。 关键是这些东西都是手动的，现在都可以生产，比如脚踏式的脱粒机，就可以提高水稻收获的效率。 还有安装有弹簧的播种机，一些手动的施肥、翻土工具。 这些东西的制造难度不大，却能够成倍地提升生产效率。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很多农民都在使用。 董良自然是要拿来为华族的农民服务。 即使是要搞工业化，也不能忘记农业的基础作用。 现在的东番岛除了少数番地，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土地改革，经过了此次保卫战，百姓们已经完全信任护卫军。 全岛进入了大开发、大发展的阶段。 董良担心林本不能兼顾好战争和生产两方面的需要，因此要耳提面命一番。 “您的意思，属下明白了，这跟我们之前做的分工差不多。将一些低端的事情分到各地的分局去做，这样能够快速地提升规模。” 林本虽然憨厚，但是并不笨。 “正是如此。你是整个华族的工部总长，要着眼于整个华族，将华族看作一个整体，调动整体的力量，提升咱们的工业生产实力。” “另外，这次我们俘虏的美国人中有一个工程师叫史蒂文斯。他是一个火车机车工程师，我准备将他安排到咱们的蒸汽机厂工作，你可以关注一下这个人，此人是个有本事的人。” 董良对这个马克·史蒂文斯非常看重，此人在蒸汽机制造上的造诣上非常深，能够手工打造一台蒸汽机车绝非一般人。 “嗯，元首，我们现在就缺这样的人，咱们自己的工匠现在虽然也能仿制蒸汽机，但都是照葫芦画瓢，有一个专业的人，咱们以后就可以自己改进蒸汽机了。” “不仅仅是蒸汽机，我们还要造自己的蒸汽机车，我准备修建一条连接安平和基隆的铁路，以后这条铁路要将整座东番岛圈起来。”董良补充道。 “铁路？” 跟了董良这么久，林本自然也是知道铁路的。 不过这这东西可是要消耗大量的钢铁啊。 () 第二八六章 董瑾 林本知道董良总是比他们看得更远。 所以有时候董良说的一些话看起来匪夷所思，林本也只当是董良别有深意。 “我知道你是担心钢铁的事情，铁路，铁路，用钢铁建成的路，自然需要大量的钢铁，不过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够实现钢铁自由了，现在咱们有了鸡笼煤矿，只要再有一座优质的铁矿就好了。”董良拍了一下林本的肩膀，似乎是在给他一个保证。 董良在东番岛上只发现了一些小型铁矿，品质也不是太高。 自然界中自然形成的铁矿，大部分都含有大量的杂质，有些杂质难以去除，还会影响钢铁的品质。 这样的铁矿就是劣质铁矿。 作为一个博览群书的老师，董良知道咱们华夏实际上是缺少优势煤矿的。 但是这也是相对于后世华夏全球第一的钢铁产量。 就华族现在的生产能力，光是闽省的那几座优质铁矿开发出来就能够满足需求。 不过董良知道的地方现在都还在清军的控制之下。 “元首说的话，属下一直都是信的，那我现在就让人在鸡笼增建炉子了啊？”林本道。 …… 董良跟林本将未来一年工部工作就做了安排。 建设工厂只是工部的工作之一。他们还要负责修桥搭路。 上次急行军，董良就已经发现，东番岛上的官道过于狭窄，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没有桥梁，需要换船渡河。 董良让林本做好规划，将环岛的道路先修建起来，同时也可以提前做铁路的勘查规划了。 官道和铁路并不矛盾，铁路是长远目标，官道是当前急需解决的问题。 人们总是说要想富先修路，事实上道路的畅通与一个政权的安全也是密不可分的。 如果有发达的交通条件，董良就只需要在一些重要的节点驻守兵马，任何地方出现了问题都能够快速将兵力给投送到需要的地方。 林本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们工部现在最主要的两项工作就是制造局和基础建设。 “元首，各地战后重建工作需要大量的人手，而且马上就要夏收了。您看能不能让张总长协调一些劳改大队帮我们修路啊。” 董良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同意，这次东番保卫战，护卫军俘虏了英美水兵加在一起有两千多人，除了有少数几人被董良看中，统战过来为华族服务，剩下的人都要编到劳改大队。 这就是四个大队。俘虏的五千多清军更是可以组建十个劳改大队，这些人统一归法部的张大管理。 张大这个人虽然并不擅长律法，但是他为人公正，而且有很强的管理能力。 他将具体的裁判所工作委托给专业的人做，自己在后面监督。 另一方面，他的精力主要放在劳改大队上面。 现在的劳改大队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历场战争中俘虏的洋人，还有一部分是卓一清的私掠舰队抓捕的洋人。 一部分是之前扶桑之战俘虏的扶桑人，其中主要是萨摩人。 还有一部分就是俘虏的清军。 俘虏的清军在劳动一段时间之后，很快就能够转化为华族的百姓，毕竟同宗同种，董良不想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但是前两者基本上很少有出头之日，除了经过法部的价值考察，觉得你对华族有价值了，才能够完成归化，从而解除劳改，成为一名正常的华族公民。 “十个大队够不够？”董良问道。 林本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够了，够了。” 十个大队五千人，有这些人帮助，一些危险路段的修筑就可以交给这些人，减少普通百姓修路的死伤，这样少了工部很多麻烦。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林本管，根本就不需要请示董良，但是现在华族各部分的越来越细，跨部门的事情就需要董良来协调。 看似是效率变低了，实际上随着管理越来越正规化、精细化，这样反而提升了工作效率。 “林总长，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吧。”董良见谈得差不多了，补充问了一下。 “元首，还有一件事情，之前我们调整了火枪生产线，全力生产线膛枪，刚才您也说了发展各地的分局，我觉得可以将燧发枪的生产线放到各个制造分局去，您看可以吗？” 武器制造乃是关系到政权的安全，兵工厂之前一直都是集中管理，因为董良担心技术扩散下去，导致枪支不受管控。 但是现在护卫军扩充得太快了，护卫军的正规军虽然只有八个大队四五千人，现在马上就要变成十四个大队七八千人，但是守备队的数量却有将近三十个大队，也就是一万五千人。 民兵的数量更是有十几万人。而董良让工部要在今年年底之前为每一个民兵配一把燧发枪。 因为董良也不知道自己闽粤的战争进度会有多快，他必须要做好准备，要是他跟太平军一样走了狗屎运，很快就拿下闽粤，那么他必须要有一定的兵力作为基础，而不能仅仅依靠收编当地的势力。 一旦他要依靠收编当地的势力，那么华族政权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就没有办法推行下去了。 那种换汤不换药的革命并不是真正的革命。 华族的事业不可能依靠简单的改良来获得的。 董良沉吟了一下，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非常有韵律。 他想起了护卫军离开鸡笼时，百姓含泪食箪浆壶的情景。 民心可用，就算是现在东番百姓人手一把枪，也不会有人将抢对着护卫军。 “可以，就这么安排，每个县的制造分局都建造一条燧发枪的生产线。另外，咱们工部内部也要加强技术革新，能够做出技术上重大创新突破的工匠，我还是那句话，华族不吝啬以爵位相赐。还有你们内部的提拔也是以技术人才优先，工部与其他各部不同，是靠手艺吃饭。”董良说道。 “元首放心，有属下看着，工部一定能够完成任务。”林本现在手下怎么说也管理着上万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制造局的工匠。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憨厚的匠人。 送走了林本，董良叫来了一位华族高层的新人，这个人也姓董。 他就是跟阿福一起回来的董瑾。 董瑾原本是噶玛兰厅的通判，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但是因为董家乃是寒门，董瑾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偏远番厅通判的官职。 这样的官职换做是其他人，人家都不屑于去做。 然而董瑾却接了下来，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在噶玛兰的时候做了很多实事，稳定了那里的秩序。 “参见元首。”董瑾见到董良的时候没有倚老卖老，而是非常恭敬地行礼，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彬彬有礼的读书人。 身穿长衫，下巴上的胡须修长整齐，脑袋后的辫子已经剪掉，头上带着布冠。 “二叔，不必多礼，咱们是一家人。”董良还是按照族中的辈分去喊董瑾。 董良不喜欢宗族士绅对基层的掌控，但是他并不反对宗族情怀。 华族注重传承和祖先崇拜，这本身就是以华族人的宗族情怀为基础的。 董良所反对的只是有人利用宗族的权力去侵蚀政府的权力。 董良身边可以依仗的亲族不多，阿福算是一个，杨瑛瑛只能算半个，现在终于遇到一个士人出身的董瑾，董良肯定要用好。 即使不是因为董瑾本家身份，他这样诚心投靠的满清官员，董良也要重用。 () 第二八七章 出征前的交代 董良给董瑾的职务是新组建的吏部总长，明清之六部中吏部乃是排在首位，不过董良一直都没有设置这个部，那是因为华族的官员太少，董良自己就能够管理过来。 现在不一样了，摊子大了，很多权力董良必须要分出去，让人帮自己分担。 华族吏部掌管文官的任免、考核、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实事上华族除了确定了九等十八级文官等级之外，很多文官的制度都没有确立。 董良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华族创立的时间又短，他只能捡紧要的事情先确立，很多事情都要等到需要的时候才去做，比如现在完善文官制度。 董瑾是科班出身，对这些再了解不过，其实中国的文官制度经过历朝历代的发展，此时在全世界都算是比较发达的，尤其是科举制度，甚至被很多列强推崇。 “二叔，华族初创，咱们的文官成分复杂，能力也是参差不齐，您要尽快建立一套官员的教育培训和考核制度。” 文官的培训班，董良之前已经在做，他还为此编写过教材，除了《告华族同胞书》这个必读书目，董良还将华族的施政理念编辑成册作为培训文官的教材。 华族的文官培训比较注重思想教育。 董良觉得每个人的施政习惯和处事方式不同，但是只要最后能够为百姓和华族解决问题就好。 但是施政基本理念一定要统一。华族将百姓摆在第一位的施政原则必须要把守。 东番保卫战的时候，董瑾就在安平城中，他到了华族之后一开始被董良安排在振华大学堂执教。 期间，董良举办了一场科举，选拔了一百多人放在大学堂做任职前培训。 董良让董瑾去执教，他发现董瑾研究了自己编写的教材之后，能够真正明白他的意思，同时还能够引经据典进行论证。 这就是读书多的好处。董良大部分情况下只能将自己的理念和想法用白话讲出来，但是到了董瑾的口中就和四书五经中的典故联系在一起。 另外，董瑾还帮董良将《告华族同胞书》给做了润色，董良自己读了之后，都感觉更加舒服。 “元首，您这有些为难的下官了，下官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通判。”董瑾依然是一副谦逊的姿态，他似乎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董良也知道董瑾这是在谦虚，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他已经对董瑾的能力有一个基本的了解。 “二叔不用谦虚，要求我已经列给你了，有一点，文官的任职一定要有定期交流，不可在一地任职过久，另外所有官员做出的决策都要终身负责，各地的官府都要建立一套完善的档案制度，方便今后的倒查。还有，文官到了一定年龄后必须要退休或者是退居二线，如果经过审查，没有贪污受贿等行为，方可以根据其政绩给予爵位。” 董良的这个制度类似后世的廉政奖励，那就是官员在退休的时候，如果洁身自好，就能够得到一笔丰厚的一次性奖励，让其退休后过上不错的生活，这增加了他们贪污受贿的成本。 “放心吧，元首，既然您信任属下，这些事情，我会慢慢做起来的，不过您可要帮我把关。”董瑾在董良的面前一向是以下属的身份说话。 董良可以尊重他，称一句二叔，但是他自己不能登杆上。 有了董瑾之后，董良在军政两块都有自己绝对信任的人掌控，对于维护他的权力确实是有一定的帮助的。 …… 接下来是周藤虎，他这次要留下来主持工作，还是总长会议召集人。周藤虎心中非常明白，这是董良的一次考验，不仅仅是考验他周藤虎的能力，同时也是考验他的忠诚。 因此周藤虎必须要谨慎，不仅仅要处理好工作，还不能表现得过于专权。 董良会怎么看自己，那些华族的老兄弟又会怎么看自己，这些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刘峰良的担子也很重，他才是整个东番岛的行政总管。 原本由王资雨处理番政，他只要管好现有的各县就好。 但是这次出征，董良却将王资雨给带走了。 因为王资雨这个人是幕僚出身，而且是个智计百出的主儿，带在身边能够帮董良出谋划策、参谋军事。 再者王资雨一直在浙闽总督衙门做幕僚，对福建内部的情况非常了解，带他出征能够得到不小的帮助。 因此董良将还没有完成治番任务的王资雨给抽调了出来。 其实，王资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此人聪明绝顶、诡计多端，那些番社土目哪里是他的对手。 这次东番保卫战，在清军和洋人一起杀来的情况下，在王资雨的运作下，番社硬是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这个时候，作为不稳定因素的番民只要不出事情，那就是立功了。 当然了，经过此事，王资雨也经受住了考验。 这个人要是对华族不忠的话，那么这次清军杀来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 已经成为太平天国都城的天京城现在已经是一座巨大的军营。 城内是太平军的军营，这里聚集的太平军不下十万人。 城外则是清军的军营。 在太平军占领了天京十余天后，钦差大臣向荣带领清军五万人进驻了孝陵卫，在这里扎下大营，依托周围的山势，清军修建了数十里长的连营。 南京城自古虎踞龙盘，一面临江三面环山，清军想要再拿下这里很难，同样的，太平军想要从此处杀出来也不容易。 不过太平军并没有选择从南面突破去富裕的江西和浙江，而是开始了东征。 杨秀清在占领南京没多久，就派罗大纲、林凤祥、李开芳等悍将东征夺取清朝财税咽喉要道扬州、镇江，截断满清漕运，争取战略主动权。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一步好棋。 此时，琦善等人尚在路途中，镇江、扬州只有2000余八旗士兵、1000绿营，以及5000壮勇，且已经是惊弓之鸟，还要防守两座城池，兵力压根不够用。 咸丰皇帝对向荣、琦善的表现很不满意，下旨斥责：“岂沿江一带毫无侦探耶？殊不可解！” 不过，军情紧急，眼下也就他俩还能打仗，咸丰也不敢治罪，只是斥责而已。 他不明白，大清朝的军队究竟是怎么了。 咸丰下旨责问，也并不能解决问题，向荣一时间也无法赶往镇江、扬州，干脆就是留在南京南边孝陵卫，也算是围魏救赵。 但是太平军军力充沛，依然可以正常东征。 如此，咸丰只能让逃跑将军，之前找借口放弃南京的江苏巡抚杨文定、漕运总督杨殿邦召集兵马抵御，阻止太平军东进，威胁苏常安全。 杨文定、杨殿邦，毫无军事才能，且胆小如鼠，岂能守城呢？ 杨文定、杨殿邦、文艺等商议一番，认为镇江难以防守，只能将有限兵马派往重要隘口，将太平军阻止在路途中，才是上策。 根据协议，副都统文艺率1500八旗兵马驻守山嘴头；杨殿邦负责瓜州、镇江防务，想办法募集兵勇；杨文定负责水师，招募英美民船、水手，阻止太平军水路进兵。 3月28日，罗大纲、林凤祥率万余将士东征，前锋途径金山时遭受猛烈炮击。清军长江水师拦截江面，与岸上炮兵协同作战，轰击江面太平军舰船。 30日，太平军主力舰船赶到，击败长江水师，夺取金山、瓜洲，清军溃逃。 首战获胜，太平军分兵两路：罗大纲、吴如孝攻取镇江，林凤祥、李开芳攻取扬州，将清军各个击破，达成预期战略目标。 () 第二八八章 东征 拿下金山、瓜州之后，罗大纲准备攻取镇江，途中被文艺麾下1500八旗兵马阻击。 但是此时的八旗子弟已经没了往日威风，野战水平很一般。 这一点董良也深有感触，他在福州和安平都跟八旗交过手，这些人的战斗力已经比不上绿营。 而绿营本身的战斗力也参差不齐，甚至要看带兵的将领。 也许京城的八旗有满清朝廷看着还会好一点，这董良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些清军凭借火炮、深沟高垒，还是可以抵挡一阵，但这一次他们碰到的是太平军中能征善战的罗大纲。 罗大纲是广东梅州人，原本是天地会艇军将领，也可以说是水匪头子，他常年在西江上活动，期间还跟太平军交过手。。 咸丰元年于桂平城被冯云山说服，然后加入太平军。他们的加入补足了太平军水战的不足。 罗大纲在太平军中屡立战功，很快成为军中数得上号的清军将领，与秦日纲、林凤祥、李开芳、胡以晃等人齐名。 他当即下令太平军手持稻草，拔桩越壕攻击，杀向清军阵地，但没成功。 夜晚，罗大纲亲率200精锐士兵，突袭清军营垒，女将苏三娘与其同行。 文艺猝不及防，1500八旗六神无主，还未来得及列阵，罗大纲就杀入大营，猛砍猛冲，如同切西瓜。 八旗子弟没搏斗之勇气，纷纷溃逃，连镇江也不回，文艺直接带残兵跑去苏州。 罗大纲夜袭获胜，副都统文艺狼狈而逃。太平军乘胜追击，翻越北固山，杀入镇江城内。 此时，城中居然无一兵一卒，清军估计早已魂飞魄散。 镇江古称京口，是长江与运河交汇之处，既是南北要冲，也是南京东南门户，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罗大纲顺利攻占镇江之后，依北固山，傍长江、运河，新筑城墙6里，建炮台6座，并广积资粮，备战不懈。 在镇江，罗大纲还很注重安定社会秩序，恢复正常经济生活。 他执行圣库制度，要求百工归衙，建立男馆，女馆，并一面动员百姓量力捐献军需，一面实行平买平卖政策。 但为贯彻拜上帝会独尊上帝，罢黜诸神的宗旨而火烧金山寺、甘露寺等。 这却是董良对太平军不认可的地方。 镇江陷落后，江苏巡抚杨文定内心惶恐不安，害怕咸丰追究责任，于是先下手为强。 杨文定参劾文艺道：“本人去苏州、常州搬救兵，镇江是文艺防守；救兵还未抵达，文艺就率八旗精兵溃逃，罪不容诛。” 杨文定想开脱罪责，参劾文艺还不行，他必须拿出补救方案。 为此，杨文定让苏淞太道吴健彰去联络英国公使，希望列强能出兵镇压太平军。 杨文定想要借助洋人的力量，但是他又给不出人家开出的条件，更何况此时的英国人在谋划东番岛，在上海根本就没有什么兵马。 结果呢？英国以中立为由，表示不干涉战争，只要能保住英国商业利益就行。 而且，此时在上海的列强也在观望，他们知道这股叛军也信上帝，兴许可以培养成自己的傀儡。 只是后来，洪秀全此人太过傲慢，他认为自己是上帝的儿子，对洋人不假辞色，想要从他们这里获得好处，又不愿意出卖利益。 他终究是没有做出出卖民族利益的事情，这一点比满清要强多了。 因此洋人转而继续支持满清。 英国不同意出兵协助，杨文定只好跑去扬州，与杨殿邦守城，戴罪立功。 可是扬州更不好防守，城内没兵不说，居民还特别痛恨清军，他们早已与太平军联络，准备献出城池。 扬州居民痛恨清军，也好理解，“扬州十日”之难，岂能忘记呢？ 不过扬州有钱啊，城内的盐商哪一个不是富可敌国。 可是杨殿邦拿出重金，招募兵勇，让居民上城协助防守，却没一人响应，大伙集体抗议，支持太平军。 为此，杨殿邦只好拿出“杀手锏”，就是派人去天京，重金贿赂杨秀清，让他放弃攻打扬州。 说来荒谬，但是这确实是几个地方大员商量来商量去得到的唯一办法。 杨殿邦此举，与南宋末年贾似道如出一辙，妄想通过贿赂方式，让对手撤兵。 但是，杨秀清不是忽必烈，他收了满清官员的钱，回复杨殿邦：扬州不在攻击范围内。如此，杨殿邦放松了戒备，四个城门全部打开，继续做生意。 俗话说，“兵不厌诈”，杨秀清收下20万两白银后，让林凤祥、李开芳突袭扬州。 他是个烧炭工出身的，讲究的是务实，哪里会跟他们眼中的清妖讲信义啊。 杨殿邦猝不及防，狼狈而逃，扬州就此被拿下。接着，林凤祥出兵扫荡附近团练武装，完全控制了扬州，东征初步获胜。 太平军此次东征，只用14天就拿下了镇江、扬州，可谓是巨大胜利。 罗大纲200兵马夜袭清军大营，1500八旗兵居然毫无抵抗之力，连野战之勇气都没有，不堪一击。 此时，若是太平军全力东征，横扫江苏、浙江，不是难事。 拿下江苏、浙江，太平天国将会有足够之资本对抗大清，甚至取而代之。 可惜，杨秀清很快调林凤祥北伐、赖汉英、胡以晃西征，东征第一阶段结束。 对于太平军的再次开挂，董良只能表示无语。 太平军的北伐有他们考虑，不能算是杨秀清的败笔，当时的情况下，北伐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太平军占领扬州之后，为了与太平军之间的联系贸易，护卫军也要采取行动了。 卓一清已经在舟山整军备马。 这次从东番岛回来，第二舰队的实力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怒海号”等快速风帆护卫军装备给了第二舰队。 满清在浙江的水师几乎完全被第二舰队碾压。 卓一清也借势完全收复舟山群岛。这个时候太平军已经控制南京城，浙江受到威胁，满清地方官府无力再组织兵力夺回舟山。 而那些洋人现在是自身难保，更是帮不上满清朝廷。 第二舰队现在要做两件事情，一个是完全阻断浙江、上海与洋人的贸易。 以第二舰队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没过多久洋人就发现他们从宁波和上海出发的商船大量失踪，他们知道是舟山的那群海盗干的，但是英美舰队都刚刚受到重创，其他国家更是没有实力派遣舰队过来剿灭海盗。 大量的商船只能到广州或者是那霸交易。 尤其是那霸自由港，商船的数量暴增。这些洋人发现从福建沿海直接上那霸就能够绕开舟山海盗的进攻。 随着第二舰队崭露头角，“清夫人”的名声也在洋人中传播开来。 洋人水手的传说中将她描写成了一个手段残忍、性格暴虐的女人，据说他的丈夫在打劫洋人商船的时候被杀，因此这个女人对白人非常痛恨。 甚至有人回到欧洲之后，以此为蓝本写了关于清夫人的著作。 而卓一清也成为了东方海盗的代表人物。 () 第二八九章 孤独 卓一清不知道自己会成为西方白人世界的名人。 她只是非常喜欢现在的生活。 可以放开手自由地战斗，不用再为后方的老弱妇孺担心。 华族已经帮他们解决了一切后顾之忧。 这些海盗原本只是为了一口吃的，为自己拼一条活路。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不用担心自己吃饱的问题了。 他们的家人也都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推翻满清，让华族能够崛起，让家人永享安宁，让更多的华族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 这样的目标显然比原本高尚了许多。 卓一清天生就是一个海上的统帅。 她虽为一介女流之辈，但是她的身上却散发着让人信服的人格魅力。 第二舰队的风帆战舰维修起来最快，因此他们在战后很快就离开了东番岛北上。 董良也担心好不容易在舟山建立的立脚点再次被清军给夺了回去。 好在，卓一清没有让他失望。 第二舰队现在有风帆战舰十艘，火箭艇二十艘，船员水手三千人，另外还配属两个海军陆战大队，兵源大都是董良从守备队中挑选出来的。 这样卓一清就有了陆上作战的能力，补足了她们的短板。 另外董良还给了卓一清一些武器装备，让她在舟山群岛组建民兵。 舟山群岛不同于一般的小岛，岛上有大量的百姓，还有可以耕种的土地。 舟山群岛的定海城更是满清的重要海上要塞。 其实，拿下了舟山，整个浙江就相当于对护卫军敞开了怀抱，只是董良现在还没有力量将摊子给铺那么大。 他现在的目标是漳州。 咸丰三年四月十八，董良在安平港誓师出征福建。 华族的政府官员、振华大学堂学生、百姓中的代表，站满了码头，人数虽多，却依旧井然有序。 华族的组织能力在这个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 百姓中有坊长、大队长指挥大家排好队伍，书院的学员中教谕维持秩序，官员就更不用说了。 而且在华族的统治之下，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去排队，习惯了那种被安排之下的生活。 当士兵们在码头上列队，聆听董良的训话的时候，那些百姓也在边上认真地听着。 虽然他们离得远，听不大真切，但是所有人的心中都与有荣焉。 董良原本不是很喜欢组织百姓参加这些集体活动，担心会耽误大家的时间。 不过后来，他发现这些活动能够极大地提升华族的向心力。 而且百姓们也将这些集体活动当做生活中的一些消遣。 他们也不能天天都在劳动不是？ 而且，这个时代的百姓业余生活本就比较枯燥。 五艘蒸汽明轮巡洋舰全部维修一新，就连船体的外面都刷上了新漆。 其中三艘是缴获自美国人的，两艘是缴获自英国人。 这五艘战舰的吨位差不多，都在三千吨左右，放眼整个远东海域，算是一支强大的海军力量。 董良为他们分别起名为“扬武”、“湄云”、“福星”、“伏波”、“安澜”。 他们被统称为“扬武”级蒸汽明轮木壳巡洋舰。 虽然都是缴获的战舰，而且很快就被华族海军自己建造的装甲巡洋舰给替代。 但是“扬武”级战舰却却为华族海军的崛起提供了条件，被称为华族海军的摇篮。 这五艘战舰和“同安号”、“海澄号”两艘由商船改装的蒸汽动力炮艇共同组成了一个编队，在汽笛声中向西边驶去。 董良此时正站在“扬武号”宽大的甲板上，这是上好的橡木做成的甲板，海军士兵每天早上都会将其擦拭得干干净净。 这艘军舰原本是佩里的座舰“密西西比号”，它原本的使命是征服东方，但是现在却成了东方的守护者。 董良的身边站着的依旧是一袭白色长裙，身材高挑的尚云。 王室的优良基因给了她一幅迷人的外表，一股高贵的气质。 更为难得的是她还有一颗大爱的医者仁心。 “你其实不用每次都跟我出来的，咱们现在已经有了一批随军郎中，我看他们操刀的能力也都成熟了。 华族的郎中完全都是被大量的手术实际操作机会给喂出来的。 护卫军自成立到现在，几乎不断地征战。 那些俘虏的伤员中大部分都是留给新郎中练手，反正出了医疗事故也没人追责。 至于那些俘虏，在这个时代能够得到救治就已经算是优待了，他们还要感恩戴德。 “我从小在琉球长大，冲绳岛其实很小，首里城更是还不如中原的一个地主大院大，我们被关在王宫，不允许到处跑，我经常站在宫墙上眺望大海，现在能够跟你一起出海，看看不同的风景，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更何况，这些男郎中一个个毛手毛脚，哪里有我的刀法好。” 尚云的玉手比划了一个拿捏手术刀的动作，脸上少有地露出了一个俏皮的微笑。 她一向都是比较庄重的，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只有在董良的面前偶尔会表现出一点小女人姿态。 “我看你是一直想要在我身上动刀子吧，还好本元首有人皇庇护，金刚护体。” “快别说，这种话哪里能乱讲。”尚云赶紧伸出一只手去捂住董良的嘴巴。 这个时候一阵风吹过，军舰摇晃了一下，尚云因为正在上前捂住董良的嘴巴，一下子重心不稳，身体向前倾倒。 尚云真不是故意的，她的身材细长，本就重心不稳，自然容易摔倒。 董良本能地张开双臂想要扶住尚云，两人就这样抱到了一起。 还没有来得及感受身上传来的柔软触感。 董良就听到烟囱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似乎是知道自己被察觉了，卓浪和尚泰撒腿就往船舱跑去。 “你们两个臭小子，明天早上的甲板，你俩包了。”董良的好事被撞破，歇斯底里地喊道。 “嘻嘻……”看着董良有些狼狈的样子，尚云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唉…尚泰最近跟卓浪走的很近，被带坏了，他怎么就不向苏达学习呢。”董良叹了口气。 “还不是你要带他们出来，估计是太兴奋了，我这个王弟从小被关在王宫里学习规矩，估计是压抑久了，他最羡慕卓浪这种自由不羁的生活。”尚云帮自己的弟弟辩解道。 “他们其实不小了，这个时代十四五岁出来做事儿也很正常，等他们二十几岁，我还指望他们独当一面呢？”董良说道。 他对自己的这些少年班弟子给予了很高的期望，其实在他的心中，这些孩子就是一个个自己的复制体。 文明的延续不就是一代代人将自己复制黏贴的过程吗？当然了这个过程中还有出现一些失误，导致出现了变化的个体，这一个个变化构成了人类的发展。 董良在这个时代虽然有很多的追随者，但是他的内心其实是孤独的。 那些成年的追随者，已经形成了自己固有的世界观，即使是受到了他的影响，原本的世界观也还是会保持一定的惯性。 这就在他们之间形成了某种隔阂，而这些半大的孩子，他们的世界观尚未完全形成，很容易受到董良的影响。 而董良本就是一个老师，他知道怎样去影响孩子们树立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这次他将这些孩子带回本土，是想让他们见识创业的艰辛，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将通过琉球国的渠道到西方游学，这个过程可能要两三年的时间，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华族也许就已经有了一片基业，而他们也将进入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但是他们注定要错过最艰苦的创业阶段了，因此董良这次带上了他们。 一共不到两百名少年，组成了两个学生中队，他们甚至要深入到战斗一线去，去经受血与火的考验。 () 第二九〇章 东方神药 “我们这个时代，听起来，你好像不是现在的人一般。”尚云抓住了董良话语中的漏洞。 “咳咳……我说的是我们的时代吧。对了，那个乔治医生怎么样了，出发了吗？”董良岔开了话题。 他的秘密只有杨瑛瑛一人知道一部分，他不准备让别人知道，哪怕是自己的未来的妻子。 “嗯，他已经乘船回美国了，我给他准备了一批药物，他将沿着印度洋航线回去，中途会到欧洲游历，顺便推销我们的神药。”尚云道，这条线，董良交给她来处理，神药的事情一直都是尚云负责。 这将是华族的重要财源，哪怕是列强对华族封锁，也无法中断这条财路。 乔治医生是董良物色的医药代理人，首先他是一个白人，其次他是一个外科医生。 这样的身份便于神药的迅速传播，青霉素这种药物，以西方人的医药水平暂时还破解不出来，而且董良一直让尚云给其增加了很多神秘色彩，再加上此时西方人对中药的认识。 也会觉得这种东西一定是从某种东方的神秘药材中提取出来的。 可以做中药的药材千千万万，等到他们一种一种去提取实验，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他之所以要扣留乔治这么长时间，只是为了找一种控制他的办法。 因为神药的生意今后将是华族的一项重要的财源，所谓财帛动人心，为了能够让这个生意一直处在可控的状态。 光是靠洗脑教育是达不到控制的效果的，必须要借助外力。 当董良看到护卫军仓库中那上千担缴获的烟土的时候，一个邪恶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生成，这个想法有些不道德。 但是董良为何要跟这些西方人讲道德呢？ 当他们用坚船利炮打开华夏的国门，然后倾销鸦片，掠夺华族百姓财富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想过道德？ 当他们闯入华族的领土烧杀抢掠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想过道德？ 当他们将华族的百姓贩卖到美洲大陆成为奴工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想过道德？ 当然了，董良不会使用烟土去控制乔治，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本就是他们发明的。 不过他知道另外一件东西，一种药性比烟土更猛的东西。 华族医药的提取技术，因为青霉素的原因已经相当地成熟。 而以这些烟土为原材料，董良可以提取一种新物质。 如果说青霉素是神药的话，那么这种白色的粉末，或者是做成无色透明的注射液，则可以称为魔药。 这种魔药的魔力可不是烟土可以比拟的，也不是烟土可以替代的。 乔治只知道这些华族的人在割除了他的肾脏之时给自己注射了两种药，一种药让他的伤口没有溃烂，另外一种药物则免除了他的痛苦。 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离不开那种让自己免于痛苦的药物，虽然尚云告诉过他，他可以通过意志力来控制自己摆脱对这种药物的依赖。 可是这种药就跟魔鬼一般纠缠着他，让他无法控制自己去接近这种药物。 可是他不知道这种药是什么，因为它是以一种可以注射进血管的无色液体的形式存在，每次只要注射一点点，他就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伊甸园中，似乎就连那伊甸园中的苹果他都能够摘到，他甚至能够体会到与夏娃一起偷尝禁果的感觉。 要知道对上帝的敬畏是烙印在每一个教徒内心最深处的，可是这种药能够让他突破这层禁锢。 从那以后，他陷得越来越深。 平时，他都跟一个正常人一般，但是每次他的身体对药物产生需求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去哀求尚云，再赐予他一支药水。 他现在已经可以非常熟练地为自己注射。 他只知道这种药水与神药一般，是通过很多名贵的东方药材炼制而成。 但是对于中药，他了解的太少，他已经会很多汉语，但是却读不懂大部分的医术，董良也没有阻止他学习中医。 他有时候还会请教尚云，可是越研究，他就越觉得东方的医学太过高深。 此刻，年轻的外科医生乔治乘坐一艘荷兰商船从那霸出发，已经到达了新加坡港，这是英国人控制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据点，随着大量华人的涌入，此时的新加坡已经有一点繁荣的迹象。 乔治本来不想走的，毕竟在华族，他能够源源不断地获得那种药物，他体会过断药的感觉，仿佛是一千只蚂蚁在你的皮肤底下撕咬，那样的滋味生不如死。 不过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任务，这次他带着使命离开，董良让他在欧洲和美国成立医药公司，售卖那种可以治疗肺炎和避免外科感染的神药，同时还有那种可以让人的精神得到升华的神秘魔药。 乔治并不想这么做，那种神药确实可以让他成为轰动西方的医生，因为很多现在的绝症都能够依靠它来治愈。 但是魔药呢？他会不会在西方世界打开一个潘多拉魔盒？ 然后，这些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了，他的身后有一队华人跟着他，有男有女。 这些人在名义上是他在东方购买的奴仆，这些人会一直跟着自己，其中一个名叫艳妮的身材小巧的华人女子，她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帮助自己注射魔药。 乔治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沦陷，逐渐变成一个魔鬼。 然而到了新加坡，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捧上神坛的感觉。 在港口逗留的时候，乔治得知海峡殖民地总督尼高爵士的妻子患上了肺炎，正在到处寻找医生。 拥有医师职业徽章的乔治敏锐地发现了机会，上门毛遂自荐。 他必须要做出成绩来，因为那个外表像天使，内心如同女巫一般的女医生告诉过自己，要是想要摆脱魔药也可以，那么必须要做出成绩来，让神药和魔药在西方畅销，这样她或许取会帮他治疗药物依赖。 乔治知道烟土会让人产生依赖性，他不是没有想过依靠烟土来替代这种魔药。 他在船到香港的时候曾经下过船，在华人开设的烟馆买到了一点烟土，学着那些华人的样子用烟枪吸了一下。 然而他发现，这样对自己没有丝毫的作用，那种钻心的痛苦还是无法消除。 作为一名医生，乔治知道这种无色透明的药物很难研制出来，自然界的植物和矿物质那么多，如果没有线索，他一辈子都找不出替代品。 那么他只能将这个任务执行下去，至少他还能成为一位有名的医生，一个身价巨万的富翁。 在现实的困难和魔药的折磨之下，他终于向命运低头。 这次在新加坡的试水很好。 仅仅几天时间，神药就缓解了爵士夫人的病情，他又用上了一点魔药，爵士夫人立马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尼高爵士非常高兴，为乔治举办了宴会。 他向众人介绍乔治是一名来东方探险的年轻医生，他在中国偏远地区游历的时候发现了一种神奇的药物，这种药物对当前的很多疾病都有帮助。 接下来，乔治在新加坡帮助一些白人做了外科手术，每一例都非常成功。 而通过尼高爵士的关系，他在新加坡开办了一家专门治疗疑难杂症的医院——圣乔治医院。 这家医院在未来的几年时间内将风靡整个西方。 () 第二九一章 土鸡瓦狗 “元首，这样会不会有伤天和？”尚云站在船头上，看着前方烟波浩渺的海面说道。正是她在董良的指导下提取了魔药，也是她在一些俘虏身上进行了临床实验。 尚云深知此物的恐怖邪恶之处。 “我们的天道来自于祖先的庇护，来自于族群的共同奋斗。因此这个天道只庇护华族，而我们华族虽然包容，但是也有一个界限。那些在华族之外的种族愿意与我们平等友好相处的，我们会以华族传统的热情来招待他们，而那些敌视我们的人，想要奴役我们的人，即使是我们的天道也不会容忍他们，所以我们是在顺天行事。”董良的这套说辞，合情合理。 尚云知道自己的圣母病又犯了，关于这一点，董良已经批评过她好几次。 “我明白了，元首。”尚云见周围没人，自己的弟弟和那个调皮的卓浪应该不会再跑到甲板上听墙角。 她大着胆子，向董良的身边靠了靠。 董良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向后躲避，就这样，尚云一步步靠到了董良的胸前。 尚云低着头，头上的乌黑发髻和光滑细腻的额头正对着董良。 他能够感觉到尚云有话要说，似乎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元首，向邦大人给我写信了。”尚云道，不过却没有说信的内容。 “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尚云又没头没尾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董良已经懂了尚云的意思，他伸手搭在尚云的肩膀上，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们站立的位置应该没有人能够看到。 “我知道，我也二十岁了。”董良知道尚云跟自己一样大。二十岁的董良不算大，但是二十岁的尚云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他的心中还有很多的牵绊，他的脚步也不能停下，但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他不能连停下来看一眼对方的机会都不给。 “阿云，等我回去跟向邦大人说这事儿，你是琉球的翁主，应该有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向邦一直像是父兄一般照料着尚云姐妹，董良知道向邦的想法。 他一直关心尚云与董良之间的事情。似乎只有董良与尚云成婚，这位琉球的国相才会放心。 也正是这个原因董良才敢于将整个琉球的行政权交到向邦的手中。 因为尚泰王和尚云都在董良的身边，那么向邦就一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不过董良不希望，他与阿云之间的事情掺杂政治上的交易。 他不擅长和女性交往，但是却在努力地与尚云靠近。 他与尚云交流医术，指导她如何开展医药研究。 都是在潜移默化地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尚云的额头在董良的胸前蹭了两下，应该是在点头。 董良的细长的手掌在她的单薄的后背上轻轻抚摸，让尚云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两人就这样站了很久，彼此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气息。 像是两头在发情季节彼此试探的小兽一般。 …… 早在董良出发之前，漳州复兴会就已经发动起义。 董良对满清的报复从东番岛保卫战结束之时就已经开始。 董良从俘虏的清军那里了解到，他们是漳州和泉州的绿营和团练。 此时正是漳州、泉州兵力空虚的时候。 孙延平没有将消息及时传递回东番岛，让护卫军蒙受了一定的损失。 这让他非常的自责。 漳州复兴会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一次孙延平将力量集中到了海澄县，他没有搞遍地开花的策略，而是集中打击满清朝廷的一个点。 董良是在四月十八日这天出征。 孙延平则在四月十日就发动了起义。 海澄知县汪世清实际上已经感受到了海澄的氛围不对。 当漳州绿营被张熙宁借走了之后，他手下的力量就基本上出不了县城了。 县城之外对官差的攻击层出不穷。 汪世清也曾调了一部分团练出去镇压。 但是这些团乱出城之后销声匿迹。 原来漳州各地的团练都已经被复兴会渗透了。 团练虽然是由地方士绅组织的，但是他们本质上还是由普通的百姓组成。 而复兴会的政策对普通的百姓有很大的影响力。 四月初十，起义的当天，最先发动的就是城内的团练。 他们接到孙延平的命令，打开城门包围县衙。 汪世清率领差役负隅顽抗，被起义的团乱用弓箭射杀。 复兴会占领了海澄县城之后，孙延平宣布成立华族政府海澄县行政公署。 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复兴会骨干接管了县衙。 他们释放被汪世清抓捕的抗清义士，抓捕支持县衙的地方士绅。 同时开仓为海澄的百姓每户发放一升粮食、半斤盐巴。 紧接着孙延平以黄卫为海澄行政公署总长，以黄德美为民兵队长，以江源嫂为海澄守备队队长，开始对起义军进行整编。 经过海澄整编之后，孙延平手中一共有两个大队，共计一千名守备队，这些人是起义军的主力。 另外，孙延平几乎动员全县的青壮加入民兵，一共得到三千民兵。 黄卫在海澄县负责打造兵器，筹集粮草，粮草自然主要来自那些被打倒的大户。 同时海澄的土地改革也开始推进。 看起来，孙延平似乎有些着急了。 实际上，孙延平是想要通过这一方式来鼓舞民兵的士气。 分了田地地之后的海澄民兵与之前截然不同。 之前还有很多人犹豫要不要跟着复兴会的人反清。 但是现在分了田地，大家踊跃参加义军。 原本孙延平只准备拿下海澄县城，等着护卫军的主力到来。 但是现在清军的主力在东番岛被歼灭了，洋人的实力也被大大削减。 董良的战略也不像之前那么保守，因此孙延平准备更进一步，拿下漳州。 这样当董良的主力到来之后，就可以直接进攻同样兵力空虚的泉州。 而孙延平就可以从漳州北上，从泉州西边的进攻，然后与董良会师。 当然了，这个计划能否实现，还要看进攻漳州的情况。 为防止夜长梦多，起义军的主力在第二天就向府城进发。 海澄与府城之间就隔着一个紫云山。 汀漳龙道兼漳州知府文秀是个草包，一听说义军有万人之多，立马借口筹措粮草逃到龙岩。 镇守使曹三祝倒是有几分骨气，不过能力不行。 他竟然带着城内仅剩的不到一千兵马主动出击，结果在紫云山与九龙江之间的草尾与三千多义军相遇。 三个大队的漳州守备队大部分装备了火枪，这是董良提前送给孙延平的。 有这三个大队打头，加上几千民兵壮声势。 清军未战已经胆怯。 等到守备队上前一阵排枪射击之后，清军瞬间崩溃。 逃跑之清军相互践踏。曹三祝挥舞着大刀砍杀了好几人，都没有止住士兵的溃逃。 原来漳州的清军主力都被王懿德抽调给张熙宁了，此时剩下的大都是些不堪战的老弱。 而漳州守备队都是复兴会的骨干，他们已经在乡间被熊大熊二兄弟训练了一段时间。 至少已经能够听从号令列阵射击。 至于那些跟在后面的民兵，根本就不需要上前作战，只要跟在后面呐喊吆喝就行。 这一次好运终于站在护卫军一边，孙延平也跟太平军的将领一般体会到，什么是土鸡瓦狗。 () 第二九二章 王谋赵断 海澄的复兴会起义军赶到漳州城外的时候，城门已经被人打开。 原来是这位镇守使曹三祝主动出击之后，城内空虚，城内的复兴会员趁机夺取了城门。 不到五天时间，起义军就拿下了几乎整个漳州府。 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咸丰三年，黄德美起义也是十几天时就占领了漳州和厦门。而此时漳州地方清军的实力比那个时空还要虚弱。 因为兵力都被抽调去攻打东番岛了。 孙延平依然没有停止扩军，他继续在漳州招募人马，丝毫不担心会影响到地方上的生产，因为他知道董良的背后有广州粮商苏家以及浙江海商沈家的支持。 南洋的粮食产量很高，这一点在南洋呆过多年的孙延平非常清楚。而现在漕运断了之后，浙江的粮食也会产生富余，以沈家的关系，想要将这些粮食运出来并不难。 他知道此时清军守卫空虚，起义军不需要有多强的战斗力，只要人多就好。 人多就能够控制更多的地盘，因为他们面对的敌人主要是那些地方士绅，这些人的实力同样不强。 在漳州府城、长泰、石码等地，孙延平又招募了二十个大队的民兵，这下子义军的人数达到了一万七千人。 其中精锐被编入守备队，普通的民壮则编入民兵。 义军迅速向漳州底下的各县进攻，扩张的势头非常猛。 孙延平趁胜分兵攻取安溪、漳浦、云霄等漳州下辖各县。 十八日，义军一部占领西南面的诏安，至此，漳州全境基本上都在华族的手中。 孙延平也是一个知兵之人，尤其是对闽粤的地理十分了解。 他知道诏安有一座分水关，此关距诏安县城约二十里路程，历来是漳潮两个州府的交界处。 地势群峰列障，其间的分水山有一天然的壑口，形成“东连五福，西接两广”的山隘。 明正德十五年漳潮巡检司迁署至此，由此诞生了名扬闽粤赣三省的分水关。 诏安位于闽粤交界地，是福建的东大门，“地极七闽，境连百粤”。 义军控制了这里就相当于暂时堵住了广东清军北上干预的道路。 孙延平在此驻军两千人，又于关城之上增置了火炮。 除了攻打海澄和漳州城的一战，义军基本上没有经历什么像样的战斗。 清军闻风逃跑不敢应战，地方官员弃城而走不在少数。 谁都没有想到，在大军进攻东番岛的时候，福建会爆发这么大规模的起义。 而孙延平能够一下子就将起义的规模膨胀到这样的程度，与孙延平在漳州的提前布局有密切的关系。 孙延平利用清军平定漳州之乱过程中制造的仇恨，短时间内就将复兴会的触角伸到漳州的每一个角落。 大量受到清军和地方民团迫害的民众加入到复兴会，还有那些失败之后隐藏起来的小刀会力量。这些人转而拥护华族“内驱鞑虏，外抗列强，护卫华人，复兴华族”的政策。 孙延平又是福建小刀会的元老，很容易就将这些人收服。 同时华族的土地政策也是吸引众人的原因之一。 因此当复兴会义军杀到一处地方，总有当地的复兴会会员带领普通百姓响应起义。 短短几天时间，起义军就跟天女散花一般覆盖了整个漳州，而义军的人数也跟滚雪球一般变成了几万人。 义军每占领一处，就在当地成立行政公署，派遣复兴会的骨干担任要职，张贴华族的安民告示。 同时派出工作组去丈量土地，分配土地，组建生产大队。 孙延平知道，百姓一旦尝到了生产大队的甜头，就再也不会心甘情愿接受满清朝廷的剥削。 当然这个过程中也会遇到困难，那些掌握土地的地主士绅肯定不愿意。 不过这些人的力量在之前的小刀会起义中已经被削弱。 现在华族包产到户，百姓能够分到天地，也不会有人再受他们蛊惑去反抗义军。 因此漳州的土改基本上没有用到赎买的手段，大都是强行收回，而那些士绅也大部分被镇压，只是护卫军的镇压不会屠杀，只是将这些人集中起来，董良会将他们迁移出去。 因为拉起的义军人数太多，孙延平要求义军严格按照“六不军令”行事。 也就是“不乱杀无辜、不妇女、不抢劫财货、不随意放火、不擅闯民宅、不脱离指挥”。 义军的作风得到了地方百姓的认可，这也是此次起义能够成功的原因。 十九日，得知董良率领主力渡海而来，孙延平搜集了九龙江两岸的民船数百艘，集结了六千兵马，在大军未到之前，提前渡海。 当日，起义军浩浩荡荡从石码渡海进军鹭岛。 由于厦门的复兴会会员在前夜就秘密在城内贴出布告，所以义军在筼筜港登陆后。 厦门岛上百余里间，群众响应，道路阻塞。 清军惟有游击郑振缨率200余人赶赴镇南关要隘殊死抵抗，后负重伤，退至白鹿洞前的石桥，在拒绝劝降后被击毙。 这里的镇南关是厦门岛上的一处要隘，在今天的大生里附近。 孙延平很欣赏郑振缨的刚毅，让人将其就地安葬。 不过义军在鼓浪屿遭到了洋人的阻击，因为武器上的差距，孙延平让手下不要轻进，只是将鼓浪屿包围起来，剩下的军队抓紧时间清剿岛上的清军。 孙瑜此时已经逃到了同安，他早就知道要出事了。 在此之前，清军已经知道了渡海作战大败的消息。 虽然清军一个都没有逃回来，但是英军仅剩的几艘战舰灰溜溜地逃回来还是被孙瑜的人探知到了。 英军退到鼓浪屿后没两天就向南退回港岛，那里有英军的修船厂。 这些战舰已经在战斗中残破不堪。 鼓浪屿租界区此时只剩下一些负责守备的陆军。 而此时的鼓浪屿刚刚开始重建还没有什么洋人住在这里。 只是孙瑜没有想到护卫军还没有打来，义军倒是先打过来了。 上万精锐都被消灭了，连英国人都灰溜溜地跑回来了，他拿什么去跟护卫军打。 董良接到孙延平的汇报也不再去漳州了，直接赶到了厦门岛。 整个岛上现在就剩下了鼓浪屿。 董良没有客气，让陆军先登陆，然后海军从海面上绕过去。 两面夹击之下，鼓浪屿上的英军没有坚持多长时间。 英国人已经先跟他动手了，董良还有什么好跟英国人客气的。 这次管他哪家列强，英国和美国已经先行跟护卫军开战，再多一个少一个他都不怕。 “真有平叔的，我们要是再晚来今天，怕是就要直接转道去福州了。”董良刚刚从厦门的码头上登陆，他的身后跟着赵烈文和王资雨。 赵烈文博学多才，王资雨诡计多端，一个有决断，一个擅长谋略，这两人跟在董良的身边，确实让董良轻松很多。 那些少年班的小子被派到各个大队，随军学习，他们不需要直接跟敌人作战，但是却要上战场观战。 “当初要是孙总长领导小刀会起义，此时他们兴许已经成功，到底还是元首慧眼识英才，这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王资雨略带谄媚地说道。 “王参谋你这话我怎么听起来像是自夸呢？”董良笑道。 可不就是嘛，董良要是伯乐，那你王资雨是不是也算是一匹千里马？ () 第二九三章 英国人的谋划 董良还在码头上的时候，就听到前方传报，鼓浪屿的英军投降了。 守卫租界区的只有英军的一个连队，还都是从印度殖民地调来的阿三兵。 很显然这是英国人留在这里的炮灰，当英军在海战中失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厦门守不住。 不过他们想要赌一下护卫军敢不敢真的与大英帝国开战，毕竟进攻东番岛的英军并没有打着英国的旗号，他们只能算是满清朝廷雇佣的。 “元首啊，咱们现在可是彻底跟英国人撕破脸了啊。”赵烈文道。 赵烈文平时傲气的很，不过此时他的话中却带着几分担忧。 “是啊，不过英国人在东方的实力有限，至少在半年内我们不用太担心他们。他们没有海上的优势之前，是不敢再次与我们开战的。” 赵烈文和王资雨知道董良所说的这半年时间是英国人调兵的时间。这次他们吃了如此大的亏，英国本土一定会要找回面子的。 还有美国人，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要说英国人是伤筋动骨，那么美国人就是被一锅端了。 此时美国的工业实力已经能够排到世界第四，仅次于英国、法国、普鲁士。 而世界上大部分的市场都被英国人掌控，工业化带来最大的问题就是商品的销售，因此他们对东方的市场非常看重。 不过美国的军事实力比较弱，他们大概率只会跟在英国人的后面一起行动。 “元首，要是这样的话，这半年时间我们至少要占领闽粤两省，方可获得与英美二夷周旋的余地。”王资雨道。 “看如今的态势，你们觉得我们能否做到？”董良问道。 “元首，想必您是信心满满，要不然也不会下令对英国人开炮了。”赵烈文呵呵笑道。 三人在码头上一边谈话，一边看着护卫军登陆，同时也在等孙延平那边的消息。 …… 港岛，总督府。 文翰一脸怒火地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远东舰队司令赫伯。 “赫伯将军，你要知道，我们俩现在都要完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谨慎的将军，为什么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你知道吗？大英帝国海军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样的败仗了，关键还是败在一群土著的手中。” 对文翰的指责，赫伯无言以对，不过有一点他不能同意，这绝对不是一群简单的土著。 他就是因为以看土著的眼光去看待这些人，才造成了现在的失败。 “总督先生，我认为必须要重新评估这帮海盗，不，现在已经不能再称对方为海盗，他们已经是清国的一个地方叛乱组织了。” “在没有得到舰队的支援前，我认为应该试着与他们接触，至少要将我们的人给赎回来。”赫伯说道。 船队损失了还能挽回，但是那么多水军的官兵，他们中很多还是贵族子弟，要是不能将他们给捞回来，国内的那些人会放过自己吗？ “谈判？你是说让我们大英帝国向一个小小的东方势力低头吗？”文翰咆哮道。 他原本是一个绅士，但是现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概从去年的这个时候开始，他就接连遭受失败，而每一次似乎都很这个势力有关。 国内的人这次估计不会再容忍自己留在东方了，除非他现在能够做成一件大事。 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包令开口说道：“总督阁下，我觉得赫伯将军的建议未必不可，您想，现在他们控制了台湾海峡，那我们到上海的贸易怎么办？难道我们要退回到1840年战争之前的样子，只能在广州贸易？您要知道广州港这些年的出货量太少了，根本就不能满足我们的需求。要是继续跟这个势力作战，那么我们经营的上海租界怎么办？那里可是有我们接近一半的商业利益。” 此时上海的茶叶出口占据中国茶叶出口的二分之一，丝绸出口占据了三分之二，瓷器的出口占据了三分之一。另外这里还是英国倾销鸦片的重要据点。 包令在东方已经呆了十几年，他是一个中国通。 “总督阁下，现在清国的长江流域也被另外一股势力占据了，他们自称太平军，更为重要的是这些人也信奉上帝。” “我们为什么要单单跟清国的官府一方合作呢？南方的这些叛乱组织，他们控制着中国南方最富庶的地区，我认为我们可以与他们多接触一些，想必他们要跟清国官府作战也需要外部的支持。” 文翰明白了包令的意思，那就是在清国采取均衡策略，将以武力干涉，改为外交干涉。 充分利用好清国各方势力之间的矛盾，大英帝国也许不需要一兵一卒就能够获取大量的利益。 “包令先生的提议很好，如果国内要我离开这里，我会推荐您担任东方的负责人。” 包令比文翰要大十岁，文翰到东方之后，身为广州领事的包令给了他很大的支持。 在他内心的深处是非常感激包令的。 而包令的儿子也在东方，是一家洋行的老板，很显然包令家族是要立足东方发展的。 那么在自己失事的情况下，他不介意推包令一把，包令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他知道如何给文翰回报。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包令就送来了“怡和洋行”百分之五的股份。两人继续就这个问题向下谈。 “包令，你说这些野蛮的东方海盗会和我们谈判吗？”文翰还是带着有色眼镜去看董良他们。 “总督大人，所谓的谈判，不过是利益的让渡，我们知道他们需要什么，他们也知道我们需要什么，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绝对的利益冲突。如果能够将这两个势力扶持起来，也许可以将印度的模式复制到这里。” 英国人征服印度地区所采取的策略就是分化瓦解、挑拨离间，等到各个势力打得筋疲力尽的时候，英国人再将他们一个个给收拾了。 不过印度只是一个地理概念，这里生活的人并没有形成统一的文明与政权。 包令将中国比喻成印度，显然是有失偏颇了。 不过这一点对文翰非常受用，因为文翰对中国的了解还不如包令，可以说一直以来，包令就是他的东方问题顾问。 假如他能够开启这个战略，那么其价值完全可以弥补这次在海峡之战的损失。 这样，即使他被国内叫回去了，也能够获得一个更好的结果。 文翰已经在想如何将包令的提议撰写成一篇具有说服力的报告。 不过当务之急是如何与这些人开启谈判。 “包令，先生，我们与对方现在还处在战争状态，他们刚刚占领了鼓浪屿，你觉得我们如何开启谈判。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这些人会做出妥协吗？”文翰道。 所谓的谈判，提出的一方总是会被人看低，在接下来的讨价还价中必然会处在弱势的地位。 “我让罗伯特先过去探探口风，毕竟他只是一个商人。” 包令竟然将自己的儿子给推出来了。 他也许是觉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的家族要想获得东方的利益，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罗伯特？好，不过一定要让他注意安全。”文翰一脸关心地说道。 罗伯特是包令的儿子，“怡和洋行”的老板，这家洋行的总部在广州，不过在上海也有生意。 包令准备让自己的儿子商人的身份先与华族接触，以商船自由通行作为谈判的切入点。 () 第二九四章 部署 在董良的印象中，此时的世界一哥大英帝国应该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拿大炮说理的主儿，他并没有想到对方会主动来找自己谈。 他只想趁着这次机会，尽可能地扩大华族的控制区，在满清和洋人缓过来之前提升自己的实力。 董良终于进入了厦门城。 厦门城位于厦门岛的西南部，依山而建，三面朝海，城池距离鼓浪屿租界区其实不远。 城池分内城与外城，内城筑有四面围墙，设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周四百二十五丈九尺，高连女墙一丈九尺，阔八尺五寸，窝铺二十二，垛子四百九十六，门四：南曰洽德，北曰潢枢，东曰启明，西曰怀音，上各建楼。 这座内城用今日的计量办法，城的周长约1400米左右。 董良一直等到孙延平找过来之后，才进入厦门城，董良在码头的时候，义军正在城内清理残留的清军。 护卫军三大队和炮兵大队一起搞了一个入城仪式，彰显一下护卫军的严整与强大。 “一辆、两辆、三辆……”一个穿着短打的码头工人指着通过的炮车数道。 这些炮车都有两个轮子，用一匹骏马拖拽。生铁铸成的巨大轮子压在石板路上咯咯作响。 刚才过去的护卫军步兵整齐的队列，清一色的火枪已经让足够让他们震撼了。 现在看到这么多火炮，则将众人的热情推向了高潮。 街道上都是看热闹的百姓，义军不管战斗力如何，纪律性还是可以的。 因为城内百姓响应起义，官军大都乘船跑了，因此整个厦门城基本上没有受到一点破坏。 厦门城的反清群众基础非常好，因为商业的发达，这里有一个非常大的非农业人口群体。 正因为如此，当初陈庆真才会在这里创建小刀会。 这次护卫军拿下厦门也得到了当地百姓的大力支持。 为了增加这些百姓对护卫军的信心，董良才会大费周章搞这样一个入门仪式。 “洽德门？”董良抬头看向门头上的名字。 他差点念成了“哈德门”了。 董良一行人在入城仪式结束，百姓散去之后才入城。 他不想招摇过市，一方面董良喜欢安静，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考虑，毕竟这座城池才刚刚占领。 “惠甫，这城门的名字怎么如此怪异？”董良问身旁的赵烈文道，赵烈文人称“闳览”，读书万卷，博闻强记。 董良不知道的东西，他几乎都懂，当然了，董良知道的东西他不一定懂。 因为他在书中根本看不到这些内容。 在董良的印象中，一般的城门都会起一个简单吉利的名字，基本上差不多，不过这厦门内城却是颇为奇怪。 “元首这厦门城始建于明代，原为中左所，后来郑成功抗清，将这里改为思明府，作为自己的大本营，此城才开始大建。要说这四门的名字确实是寓意深刻。” “南门“洽德”，出于《尚书》的《大禹谟》，称皋陶“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即爱惜生灵，不事杀戮。” “北门“潢枢”，为“天潢之枢”之省称，天潢为星名，也指皇室，在此自然喻城为国之枢要。” “东门“启明”，即清晨现于东方的启明星，喻人则指“心志开达，性识明悟”。” “西门“怀音”，典出古人“食椹怀音”之语，《诗经》云:“翩彼飞鸮，集于泮林，食我桑椹，怀我好音”，飞鸮是恶鸟，叫声不吉利，吃了桑椹，便用好的声音作回报。教化之意寓于其中……” 赵烈文讲起典故来的时候就会滔滔不绝，这是他少有的强过董良的地方。 “赵大人果然博学。”一旁的王资雨赞道。 赵烈文的身上有一点年轻才子的傲气，对这个降臣王资雨不是很待见，不过王资雨却冲着谁都是一副笑脸。 而且王资雨这个人则有点小人物的谄媚气质，让赵烈文看不习惯。 厦门城，同知衙门。 这是城内现在修建最好的一座衙门，此时已经整理出来，成为董良临时下榻的地方。 “元首，城内的官员大都逃走了，我们没抓到几个。”府内一个临时的会议室中，孙延平有些遗憾地汇报道。 他将此次起义的过程对董良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 “孙总长，这次你们已经做得很好，大大超过了我们的作战预期。现在，咱们原本的作战计划也要改变一下了。”董良道。 “还请元首指示，我是暗部的总长，本不该插手军队的事情，今天过来正好将漳州守备队和民兵的指挥权移交一下。” 孙延平实际上是有一定指挥才能的，不然也不会仅仅依靠义军就拿下整个漳州。 但是他在华族内部的时间也不短了。 他知道董良一直希望的在华族树立规矩。 其中有一项就是军政分离，各司其职。 暗部可以运作起义的事情，但是不能将手伸向军队。 董良不想将工作都建立在信任之上，而是要将其建立在规则之上。 他看了一眼孙延平，没有拒绝，这一次孙延平拉出了几万兵马，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过这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要想短时间内拿下闽省，确实需要这种滚雪球式的爆兵，光靠着几千护卫军正规军，摊开之后能够顾得上多少地盘？ “孙总长，现在漳州有多少兵马？”董良问道。 孙延平想了一下说道：“一共有十二个守备大队，四十个民兵大队。” 孙延平之所以要想一下，是因为漳州的义军一直在增加，孙延平本着来者不拒的原则，凡是愿意参军的青壮都收拢了起来。 到现在，他们已经掌控了漳州以及泉州的一部分，一共十六个县，福建的人口密度比较大，这十六个县总共有将近两百万人口，从中征募两万六千兵马并不算多。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子手中就才五百兵马啊。”彭能在心中感叹道。 “这样，这些人马保持原来的编制，我不临阵换人了，不过除了一部分守备各个县城。其他人全部配属给各个大队联合作战。” 众人看向董良，似乎没有听懂董良的意思。 这些大队大都是乡党为基础成立，孙延平为了便于管理，这些大队的大队长和中队长一般都是安排的当地的复兴会核心成员担任。 这样既方便管理，又能够让这一支支小队伍内部产生向心力。 “从现在开始，第三到第八步兵大队扩编为六个支队，原来的大队不变，每个支队再配属两个守备大队，五个民兵大队。 这样的话一个支队就包含了八个大队，四千人的规模。 这样一支军队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作战。 每个支队的核心自然是原本的护卫军大队，他们的装备和训练都是一流的，其次是两个守备队，这些是从民兵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剩下的五个民兵大队则更像是辅兵。 “彭能，你带着四支队到诏安驻守，抵挡两广的清军。”董良也没有跟众人商量的意思，直接下令道。 很显然，他准备先收拾完福建，再去对付两广。 () 第二九五章 物是人非 钟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正是四月好时节，这是南京城一年最好的季节，再过一段时间这里就要变成火炉。 有“金陵毓秀”之称的紫金山盘踞在南京城的东南，绵延相连60里，三峰相连，形如巨龙，山水城浑然一体。 紫金山在外廓麒麟门外仿佛形成了一道天然城墙。 太平军和清军的军队在这绵延的山道上筑寨对峙。 光是头陀岭就有大寨三座，小寨十一处。 在一处依山而建的大寨之中，驻扎着一千多人马，这些兵马与旁处不同的是他们全都操持着闽南口音。 这是向荣手下的“锋锐营”，而这一营兵马的指挥使正是陆家的大少爷陆剑锋。 陆剑锋自从去湖广投靠了向荣之后，屡立战功，他手下的兵马多使用火器，战斗力彪悍，屡立战功。 虽然向荣屡战屡败，但是“锋锐营”却取得了不少的胜利，因此他的这支队伍受到了向荣的器重，由原来的地方团练升为“锋锐营”。 原木建成的营寨依托山势，周围原本已经葱葱郁郁的山林景色被弄得千疮百孔。 树木被大量砍伐，让山坡形成了一块块斑秃，一座座高耸的望楼，取代了高大乔木成为山坡上凸起的部分。 营寨深处的一间木房中，外表粗犷但是内里却极为豪华，悬空的地面用削平的木板铺成。 外间有一张长桌，墙上贴着简陋的舆图，不过这舆图上却标记着密密麻麻的记号。 一道小门通向作为卧室的内间。 “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频率时快时慢。终于在一声男人的呻吟和女人略带失望的哼唧声中，一切归于平静。 不一会儿，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坐到了长桌前。 陆剑锋比一年前要壮实多了，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更有威严。 他现在手下有五千兵马，挂着总兵衔，也算是小有成就，不过他的野心也在膨胀，仕途就像是一条望不到头的山路，越往上爬，对山顶的景色越是向往。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花盆底，身型丰腴的女子从里间出来，给陆剑锋上了一壶茶。 “老爷，喝茶。”女人低着头，似乎还对刚才的事情有些娇羞。 “嗯，你以后好好跟着我，本将不会亏待你的。”陆剑锋看了一眼这个旗人女子说道。 “嗯，老爷。”女子莺声说道，声音中都带着妩媚的味道。 当日太平军攻进南京城，有不少的旗人女子逃了出来，其中一些躲在了紫金山。 陆剑锋的兵马驻扎在这里的时候搜出了一些，陆剑锋一眼就看中这个身形丰腴的少妇，听说其丈夫是某位都统。 这让陆剑锋享用的时候更加带劲儿。 自从驻扎在这里之后，陆剑锋的手下仅仅与太平军有几次不大的交锋，胜负都有。 总体上没有什么事情，大部分时间陆剑锋都无事可做，着实无聊的紧。 他觉得这样下去有些虚度年华了，作为一个追求上进的年轻人，陆剑锋在考虑是否换个地方。 他其实很想去东边的苏州或者常州驻守，听说那里有钱，有钱才能有兵。 他现在手下的五千兵马就是自己利用在湖广作战搜刮的钱财武装起来的。 有钱、有枪、有人，自己才能够在这乱世立足。 家人的惨死，让陆剑锋彻底觉悟。 听说自己的那位仇家也越做越大，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付对方，他必须加紧努力。 “大人，有福州来的消息。”门外响起了传报的声音，不过传令兵没有进来，而是趴在门上说道。 “什么事情？”谢剑锋隔着门问道。他的身上没穿衣服，并没有让传令兵进来。 “东海贼杀回福建了……” “什么？”陆剑锋坐了起来。 …… …… 福州城内，总督府。 王懿德坐在书房中，房间中还有几个身着甲胄的武官。 他的脸色难看，鼻孔似乎能够喷出火来。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派人去将孙瑜给我拿下，还有那个刘光友，地方官员，守土有责，他们怎么还有脸活着。” “总督大人，请息怒，当务之急是如何遏制贼军北上，贼军势大，已经有数万之众，光靠我闽省之力很难剿灭，末将以为应该上报朝廷，调赣、粤兵马汇剿。”说话的是福建提督顾飞熊，此人四十几岁，长的魁梧雄壮。 当初就不应该相信英国人的鬼话去进攻东番岛，英国人显然没有尽全力，否则，他们怎么会在海战中败给一群海盗？ 要是没有将漳州、泉州的兵马都给调走，那么漳州和泉州也不会这么快就被贼军拿下。 不过这天下没有后悔药可卖。 “上报朝廷？现在朝廷有功夫管我们吗？”王懿德道。 太平军西征的兵马已经入赣，江西兵马都汇聚到南昌府。两广现在也有会匪起义，他们能分兵支援福建吗？ “李将军，你立刻回炮台加强守卫，贼军的战船厉害，绝对不能让他们入江。”王懿德对已经升任总兵的李寿春下令道。 自从上次英国人组织联军杀到福州城，王懿德就有了心理阴影。 现在琅岐炮台已经得到了加强。 “是，大人请放心，末将定会守住福州门户，人在炮台在。” 这个李寿春并非草包，颇受王懿德的器重。 董良在厦门将手下军队重组之后立刻出兵。 打仗这种事情就不能拖拉，趁其病，要其命就对了，绝对不能给敌人留下反应的时间。 阿福、王素、林岳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彭能却从来没有单独指挥作战过，这次董良将福建的南大门交给了他，是对他的一种信任，也是考验。 抽走了一个四支队，董良的手中还有两万多兵马。 这么多人没有必要集中使用，因为除了福州，清军在福建各地已经没有什么大兵团。 无论如何拿下整个泉州都是当务之急，董良给手下各个支队都分配了任务，齐头并进。 护卫军的进军可谓是势如破竹，因为泉州府比漳州府还要空虚。 而且护卫军有自己的重火力，即使分到每个支队的火炮不多，但是他们还有火箭弹这样的攻城利器。 往往一波轰炸就能够让守城清军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五天时间，董良拿下了整个泉州府，安息、晋~江、同安、南安相继落入护卫军手中。 泉州知府刘光友不战而逃。 浔江村，董良站在溪边，看着物是人非的村庄，心中五味杂陈。 从厦门出兵之后，护卫军拿下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同安，毕竟这里是董良的故乡。 一年时间，同安县城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这里的地理位置注定商业繁荣。 董良在同安登陆之后就去了浔江村，前线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激烈的战事，大部分情况下不需要他插手指挥。 大军四处作战，他倒是清闲了下来。 不过此时的浔江村已经物是人非，原本的村民被屠戮一空，土地被邻村的士绅谭家霸占，现在村子里的住户都是谭家的佃户。 “平叔，这些人都是受我所害。”董良有些落寞，他当初应该强制将村民们带走，虽然短时间内可能被他们埋怨，但是至少他们不会被秋后算账。 () 第二九六章 另辟蹊径 孙延平站在董良的身后，作为暗部的总长，他要留在董良的身边，将各地传递过来的消息报告给董良。 他能够看到董良眼中的自责。不同于其他的上位者，董良对普通百姓依然保持着一颗怜悯之心。 这既是好事又是坏事。 怜悯这种情绪其实并不适合上位者。但是孙延平却又非常欣赏董良的这种性格。 如果董良不是这样的人，他孙延平会选择追随董良吗？ 孙延平在董良身上看到了陈庆真的影子。 “乱世不仅仅会出现英雄，还会出现祸乱天下之恶人，历朝历代，哪一次进入乱世不是人头遍地。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结束这乱世。”孙延平道。 董良看向孙延平，微微点头。 平叔说的没错，中华民族的治乱循环就是这样，每次到了王朝更替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一次人口大屠杀。 人口从高位到低位，土地的矛盾迎刃而解。新的王朝通过分配土地获得百姓的好感。就连地主对待紧缺的佃农都是异常的宽容，整个社会渐渐进入所谓的政通人和的盛世。 然而这一切都是表象，盛世带来的结果就是大家可以养活更多的孩子，那个时候人们生多少孩子完全就是看自己能够养活多少。 经过几代人的繁衍，人口增多，土地再次变少，于是开始向周围的草原地区扩张，与游牧民族的矛盾随之增强。 没有一个王朝将目光投向广袤的海外去，从上层到下层到都认为那是番邦和蛮夷之地，没人愿意走出去。 从思想上将自己封闭在东亚这块土地上，这也是治乱循环的原因之一。这里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小生态圈，将东亚文明的发展给限制死了。 董良知道华族想要更上一个台阶就必须要跳出这个圈子，去与西洋文明争夺这个世界。 而华族相对于西洋的优势有两个，一个就是华族有大量的人口基数，如果要进行文明的扩张，这些人口就是最好的助力。假如昂撒人有几个亿的人口，可能他们已经完全统治全世界了。 另外一个就是有一个相对统一的文明，一个强势的文化。 满清包括其周围的一些藩属国，此时在文化上相对统一，此时的中华文化还比较强势的，依旧在向周围的国家输出。 到了后世，华夏周围的国家基本上已经被西方文明同化，就连华夏文化本身都受到西方思想的渗透，上层的知识分子中出现了大量崇洋媚外的人，就是因为我们的文化在走弱。 因此，董良并不希望华族创立的过程中死太多的人，这些人都是华族未来的一份子，董良更愿意将多出来的人口迁移出去，去扩展华族文明，而不想他们在内战中卑微地死去。 因此在与满清的战争中，即使是那些负隅顽抗的敌人，董良也不会进行屠杀，顶多就是将他们编入劳改大队，送到偏远的岛屿上去。 “平叔，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其实还是可以做的更好的。”董良自责地说道。 “元首……”孙延平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讲下去。 不过董良还是自己从这种哀伤中走了出来，我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平叔，福州的清军有什么动向吗？”董良问道。 复兴会在福州的势力不强，但是因为琉球馆的提前布局，还是有一定存在的。 “正要跟您汇报这个事情，王懿德征募了两万兵马，由提督顾飞熊统帅已经到了兴化府。另外副将张从龙带领五千兵马在高盖山扎营，两支军队相互呼应，似乎是想将我们向南赶。”孙延平不仅仅将情况汇报了，还加上了自己的分析。 董良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了王资雨。 王资雨赶紧拱手道：“元首，王懿德这么短时间肯定聚集不了两万五千兵马，这其中肯定有一部分是民团充数，清军民团没有军饷，其战斗力参差不齐，总体水平跟我们民兵不相上下。” “顾飞熊乃是浙江诸暨人，这个人勇武有之，智谋不足，卑职觉得他会仗着自己的兵力直接杀来。倒是张从龙老成持重，王懿德让其为偏师，估计是为了弥补顾飞熊的不足。” 王资雨在总督府做了多年幕僚，对福建的官场可谓是了如指掌。 “这个王懿德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是个知人善任的。”董良微微一笑。 “是的，王懿德确实比较务实，而且此人不贪。”王资雨道，不贪原本是对官员最基本的要求，现在却成为了少见的美德。 “我们的军队，到哪里了？”董良转向赵烈文问道。 各军的情况都会在赵烈文手中汇总。 “元首，中路的三支队已经到了仙游，右路的五六支队到了兴化府黄石镇。左路七八支队已到延平府。”赵烈文报告道。 炮兵大队因为速度慢于教导队跟在董良的身边。 董良在脑海中飞速运转。 “清军看样子是想要在兴化府与我们决战。”董良道。 “元首，我们要不将西路军给调回来吧。”王资雨道。 “西路军是要回来，不过不是为了与清军在兴化府决战。” 董良现在掌握了主动权，怎么可能按照清军的节奏去做呢？ 赵烈文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生怕自己跟不上董良的节奏。 一路上王资雨给董良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议，甚至还单枪匹马说降了惠安县。 这给赵烈文带来了一些竞争压力，也激起了赵烈文的斗志。 “元首准备另辟蹊径？” 董良的话中意思，很明显就是不准备走寻常路了。 “跟清军在兴化决战，我军确实有胜算，但是我们击败了清军，他们可以向北退，王懿德在福州很快又会招募到军队，他甚至可以从浙江调兵，现在第二舰队北上，我们没有兵马去威胁浙江。” “那么我们北上就得闯开王懿德设置的一道道关隘。”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新兵不耐苦战，我军有八成都是新兵。” 董良叹了一口气：“唉，华族还是根基太浅啊。” 刚才孙延平说的不错，要想减少伤亡就要尽快结束乱世，要是董良现在有几十万训练有素的护卫军将士，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拿下整个南方，甚至是直下京城。 但是，他手中真正核心的护卫军只有不到万人，而且按照董良的标准，根本就算不上训练有素啊。 他希望护卫军是一支有文化、有思想，意志坚定，战技娴熟的军队。 而现在的护卫军完全达不到这样的水平。 另外，后勤补给也限制了护卫军的扩张和进军。 像是西路进军延平府的护卫军，就已经有些后勤不济了。 董良要尽量沿海行动，就是方便通过海上进行补给。 虽然在漳州泉州缴获不少，还是有一部分后勤补给需要从东番岛运来。 “惠甫，浙闽之间有哪些重要的关隘？” 这个问题对赵烈文来说再简单不过了，不要说浙闽之间，全国各地的关隘，只要是书上有记载的都在赵烈文的脑子中。 “回元首，浙江进入福建主要有两条通道，一是浙西江山仙霞岭经二十八都镇进入福建南平浦城，另外一条就是经过平阳通福门过分水关进入福建福鼎。仙霞关在西，西边还连接江西，分水关在东，东面有海防蒲门所。” 赵烈文说完，几人基本上已经明白董良的用意了。 “惠甫，你留下来统军如何？我将三大队、七大队、八大队纳入你麾下，你可有把握守住仙游一线，挡住清军的进攻？” 赵烈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董良，元首竟然将他留下来领军作战？ “惠甫，你不可能总留在我身边，有没有兴趣成为一名儒将，羽扇纶巾，樯橹灰飞烟灭？”见到赵烈文愣神，董良补充道。 护卫军中的几名大队长，在战术上勉强过的去，但是他们脱离泥腿子的身份，只有短短一年多时间，要想成为一名统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是赵烈文早就已经有了足够的知识积累。 而且他一直跟在董良的身边，董良也刻意栽培他。 董良觉得赵烈文这样的性格更加适合统军作战。 多给他一些机会，以后兴许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元帅。 “多谢元首栽培，若是防守，当无问题。” “哦，那你说说你将如何防守？” () 第二九七章 人口过剩论 赵烈文知道，董良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自己从来没有单独领军作战过。 此时众人在外面，没有带地图，赵烈文直接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幅简图。 “元首请看，这东西走向的是木兰溪，北边是凤凰山，南边是壶公山，从兴化府通向泉州府的道路有两条，分别在凤凰山和壶公山的边上。属下准备在凤凰山南麓设置大寨控制木兰溪和溪水北侧的道路。壶公山南路设置大寨控制壶公山南路的道路。同时留下一部分精锐驻守在西边的龙门作为预备队，防止清军绕行小道偷袭后方。” 赵烈文几乎在几个呼吸时间就整理好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当然这不是他临时想的，这几天他脑子中想的全是各种作战的可能性。 董良带他出来担任参谋就是做这个事情。 “要是清军带红衣大炮过来，你的营寨如何反制？”董良问道。 “我们可以在山上设置火箭发射阵地。清军的红衣大炮部署需要时间，我们可以在他们部署红衣大炮的时候用火箭弹先发制人，红衣大炮是固定目标，火箭弹的命中率应该会高一些。至少能够让清军的红衣大炮无法部署。” 董良微微点头，赵烈文已经跟他学会了对作战计划进行推演，这是一个指挥官的必备素质。 这样就能够尽量考虑到各种情况。 孙延平听了半天，大概明白了董良的计划，他问道：“元首，您是准备关门打狗？” 董良点头道：“这是结束战争最快的办法。我将带兵乘船北上从沙埕湾登陆，这里距离分水关最近，到时候由教导队突袭分水关，拿下此关之后，主力部队沿海南下，收复各州县。” “到时候王懿德必然会让南下的主力北撤。到时候，惠甫你应该知道如何做吧？” …… 王资雨的心中有些酸，董良点了赵烈文的将。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做幕僚时间有些长，并不擅长决断。 而决断对于一个指挥官来说尤为重要。 董良的战术是南北夹击，先东后西。 先拿下福建沿海最繁华富庶的地区，然后沿着溪流逆流而上，收复西部山区。 董良觉得西部各府处在山区深处，地寡民贫，即使给他们时间，也组织不了多少兵力。 三人听了董良的安排也纷纷点头。 原本护卫军的计划只是拿下漳州，然后用漳州来吸引清军的火力，让东番岛能够获得平稳发展的机会。 不过因为清军与英美勾结进攻东番岛。 护卫军先打了一场东番岛保卫战。 这一战福建清军被消灭了一万多的主力。 而护卫军却变得更加强大，尤其是海军，实力已经可以与洋人在东方的海上力量暂时抗衡，短时间内董良不用担心丢失海峡的制海权。 因此董良的胆子才变大了，他将作战计划改为占领整个福建，如果还有余力的话，继续向两广进军。 按道理董良也可以去进攻浙江。浙江的富庶还要超过两广。 但是董良没有那么做，这是出于全局的考虑。 他认为复兴军的控制范围与太平军的控制区之间暂时应该保留一个缓冲区。 首先，这是为了避免双方接壤之后，相互之间的关系难以相处。一旦双方接壤，那么和平相处的可能性不大，到时候就要换成满清坐收渔翁之利了。 其次，这个缓冲区夹在护卫军与太平军之间，那么这个区域内的清军应该是处在弱势的地位，无法对华族造成太大的威胁。 最后，拿下两广对董良来说更为迫切，因为董良不希望洋人干预自己与满清之间的战争。那么两广，至少是广东就不能继续留在清军手中。 要不然，满清两广总督府随时可能与洋人缔结协约。 要是那样的话，列强就有了合法干涉华族内部问题的借口，而且有了两广官府的配合，他们的军事行动也有地方上的支撑。 这是董良无论如何都不想见到的。 董良要创立华族取代满清有两个基本的立足点，一是不能不让领土缩水，二是不能让人口锐减。 因此董良要先拿下福建、广东，而且他们已经控制了舟山群岛，很快还会控制崇明岛和海门。 这样就基本上将满清与洋人隔绝开来。列强就是想要干涉华族内部事务也不得门路。 很久以后，董良才发现他其实还是漏了一个方向，那就是北方。 …… 长沙城中有一处不起眼的府邸上挂着湖南团练大使的牌子，牌子也不大，看起来毫不起眼。 但是在整个湖南，这里却是众多官员、文士的打卡圣地。 每天前来拜访的士绅官员络绎不绝。 曾国藩的身体不好，还患有眼疾，连人都看不清楚，但是他非常勤政，每天的事情都安排得满满的。 他与人商讨事情很少超过一柱香的时间。 在他看来，假如一柱香还商讨不好的事情，那么也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还不如自己决断。 但是今天，他却与一人聊了整个下午。 都已经到了饭点，他都没有让仆从送饭。 这非常少见，因为曾国藩的作息习惯非常的规律，很少会错过饭点。 家仆走到书房门前准备提醒老爷用餐，但是听到了里面的人依然在滔滔不绝地讲话，只能站在门外候着。 家仆的名字叫曾毅，跟随曾国藩多年，受到家主的熏陶，也颇有学问，要是去科举说不定也能考上。 只不过，一日为奴，众生为奴。 曾毅的心中却没有什么不忿的，因为他跟着的主子是个有本事的，也从不亏待自己。 今天老爷见的人名叫汪士铎，字振庵，号悔翁，南京人士。 这个人还是胡大人介绍给老爷的，老爷见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要聊很久。 “曾公，世乱之由，乃在于人多，生齿日亿兆，山泽力难养，度其果饱温，未忍去乡党，夫民不可过少，亦万不容过多。匪患屡剿不灭，官军一来，贼或是化身为民，或是遁入山林。官军一走，随即死灰复燃。因此曾公欲剿匪，则不可有妇人之仁，当以杀灭贼……” 汪士铎在那里滔滔不绝，他说来说去，核心的思想就是太平军做大的原因在于人口过多。 要想彻底消灭太平军，至少要消灭全国七八成的人口。 这个数字不是他信口说出的，是他参照历朝历代的人口数量归纳出来的数字。 除了在剿匪中大量屠杀之外，他还提出了其他几项灭绝人口的建议。 比如晚婚晚育，他主张男性要二十五岁、女子二十岁之后结婚。汪士铎也许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提出晚婚晚育的人。 另外还认为人口过多跟女性的数量多有关系，防止人多的关键在于控制妇女数量。 “女多，故生人多，而生祸乱”，并由此派生出杀伤妇女的主张。 “长治久安之策，弛溺女之禁，推溺女之法，施送断胎冷药。” 他为了保证自己的主张得到执行，设计出了一系列配套措施——“立溺女之赏”、“严立妇女之刑”、“妇人严禁文绣之技”、“家有两女倍其赋，……严再嫁之律，犯者斩决”。 除此之外，他还要求“非富人不可取妻，不可生女，生即溺之，既生子，而形体不端正、相貌不清秀、眉目不佳者皆溺之，即皆佳矣，亦可留一子，多不可过二子，三子即溺之，吃冷药使勿孕”、“立清节贞女之堂，广施不生育之方药”。 也就是说，他要求淹死刚出生的女婴，给妇女服用打胎药物，对生育多的妇女施行金钱处罚。 他把这种控制人口的办法当作救世的良方，“行之三十年而民可渐减，行之六十年，而天下皆富矣”。 同时，他对农民的厌恶之情也令人咋舌。 “天下最愚、最不听教诲、不讲理者乡人。自守其所谓理而不改，教以‘正’则哗然动怒，导以为非为乱，则挺然称首”。 不同于以往重农抑商观点的出发点，汪士铎认为农民的生育数量一直很高，而城市商人的生育率更低，因此才提倡农民经商。 要是在后世，说出这种话的人，估计要被网络上的口诛笔伐淹没。 曾国藩也觉得其所说之言，过于荒谬。不过对于他所说的人口过剩，曾国藩也深有感触。 正因为如此，在另外一个时空，湘军杀戮过甚，曾国藩也得了一个“曾剃头”称号。 () 第二九八章 搞钱 曾毅听得汗毛直竖，汪士铎刚才所说之话一个不落地听进他的耳中。 太过骇人听闻了，按照他所说的，这人间岂不是成了地府。 以后像他这般的穷人岂不是连传宗接代的权力都没有了？ 他悄悄地向后退去，生怕被老爷给发现了。 其实这个汪士铎还是很有才华的。 曾国藩说他是“血性男子”，又说他“境遇可悯，侠烈可敬，学问可畏”。胡林翼甚至称赞他是“旷代醇儒”。 曾国藩与汪士铎聊到了很晚。 “咕噜”一声传来，原来是汪士铎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叫。 “悔翁，都是本官的不是，我们一起去用餐。”曾国藩抱歉地说道。 他跟汪士铎在一起，当然不仅仅是听他说那些骇人听闻的人口灭绝计划。 汪士铎是有真材实料的。 曾国藩觉得八旗、绿营现在都已经烂透了，即使是严加管理训练，也难以改变原本的恶习。 因此他要创建新军，不过遇到了一些麻烦，想要找汪士铎询问一下。 两人到了餐厅，曾毅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饭食 “曾公有效法前贤，澄清天下之志，然大清承平已久，八旗绿营，积弊甚深，不堪大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曾公欲做大事，必须有一把趁手的利刃。” “如今曾公与张大人办理团练事宜，应该以耕读之士人为骨架，以良家子弟为血肉。不出年载便能得一支强军。” 在饭桌上，汪士铎还开始讲新军的事情。 曾国藩是一个生活颇为自律的人，并不喜欢在餐桌上说话。 但是汪士铎却是那种狂放不羁，心中有话不吐不快的类型。 不过今天，曾国藩却没有在意，他最近确实在为此事烦恼。 他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做，跑到地方上剿匪，那是想要大干一场的。 但是到了地方上，他才发现地方上的形势复杂、事情难做。 想要做点实事，那是寸步难行，处处受到掣肘。 旁的不说，光是钱粮一项就将曾国藩给难倒了。 “悔翁所言甚是，然用良家子练兵，必须要饷银充足，张巡抚那边已经都揭不开锅，本官欲练兵，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曾国藩想想还是说出自己的难处。 “哈哈哈，曾公身在宝地，怎么会被钱财难住呢？” 听到了曾国藩的难处，汪士铎却笑了出来。他笑起来有些狂放，以至于嘴中的米粒都喷了出来。 曾国藩皱了皱眉头，他对汪士铎的行为习惯非常反感，但是对方的脑子里有主意啊。 曾国藩不得不咬牙忍着，他放下了筷子，假装要听汪士铎说话，实际上是感到恶心，吃不下去。 “悔翁此话怎讲？” “曾公身为团练大使，朝廷给了您什么权力？”汪士铎却反问道。 “朝廷给了本官募兵之权。”想要招募军队，自然要有朝廷的允许，要不然就会有造反的嫌疑。 现在曾国藩手中最大的权力就是他可以合法地招募军队，当然了这叫团练，不称为军队，是没有朝廷的编制的。 “实际上，朝廷只给了曾公一个名义，其他什么都没有给，是不是？” 对啊，曾国藩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烦恼的啊，他的身份实际上还是京官，湖南团练使只是一个临时的差事，事实上原来就没有这个官职。 到了地方上，他的这个身份就尴尬了。 湖南地方上的官员根本就不鸟他，尤其是在他开口跟人家要钱的时候。 现在除了那些官员自己的腰包，哪里都缺钱。他们要是能够从地方上收到钱，不会装自己的腰包吗？又或者是上交给朝廷，交给他曾国藩练兵，给曾国藩赚取功劳吗？ 满清的官场，积弊已久，能够大公无私，为国考虑的官员少之又少。 “悔翁，实不相瞒，今日找悔翁前来商议，主要就是为了此事。本官希望湘勇能够成为一支精兵，但是没有充足的饷银，这些良家子如何会卖命。因此我给他们的饷银是绿营的两倍。现在招募了两千人，本官看过，确实可以，但是这点兵力太少，拉出去剿匪稍显不足。” 汪士铎心中有些失望，这曾国藩找自己来，原来只是想让自己出主意帮他搞钱，他刚才还说了那么多的想法，岂不都是白说。 不过谁让人家位高权重呢，汪士铎空有想法，又没有实现的途径，只能依附于曾国藩这样的高官。 “曾公，朝廷让您自筹军饷征募团练剿匪，看似是没有给您权力，但是也没有限制您的权力啊，也就是说曾公可以自由发挥。这怎么自筹法，还不是曾公您说了算啊，汪某倒是有两个办法。” 汪士铎一脸轻松地说道，似乎曾国藩的难题在他的眼中就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儿。 “还请悔翁明示。”曾国藩看向汪士铎，一脸期待地问道。 “在汪某看来，来钱最快的事情有两个，一个是审案，一个是卖官。” 曾国藩一听有些不悦，我是非常诚恳地向你请教，你就给我出了这主意啊。 汪士铎似乎是看到了曾国藩的脸色不悦。 他赶紧补充道：“曾公不要着急，听在下细细道来，曾公依然还是吏部侍郎，这湖南地面上比您高的官员没有几个，而且您算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您要剿匪，就要先消除地方上的一切不稳定因素，那么这湖南地片上有没有人勾结乱匪呢？要是说没有，怕是没人相信吧。” “曾公为何不成立一家审案局，专司此事，只要能够查出案子，那么抄没的银子，曾公用在剿匪上，应该不会有人说什么吧。” 曾国藩听后，昏花的浊眼一亮，此事真的可行，说得过去，又有重利可图。 现在哪些人最有钱啊，当然不是那些普通的泥腿子，只有地方的士绅和官员最有钱。 能够与乱匪勾结的也不可能是百姓，因为普通百姓只会被乱匪蛊惑，而不可能与乱匪勾结。 这个审案局就是要去搞士绅和官员的钱。 “悔翁，请继续。”曾国藩微微点头，示意汪士铎继续说。 “是，悔翁，所谓打一棒给一颗甜枣，前面的办法是大棒子，那这第二个就是甜枣。捐官的事情，曾公不用有心理负担，朝廷一直在做。既然朝廷没有给曾公一分银子的军费，那么曾公为何不跟朝廷要些空白的文书，多一些国子监的监生，对朝廷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些大家族的子弟，多有不肖者，到时候怕是会抢着来买，到时候卖给谁都是曾公的一句话。” “曾公从此事上既能够获得钱财，又能够获得人情，可谓是一箭双雕。再者，曾公您什么都不跟朝廷要，难道就不怕朝廷不放心吗？不要忘了岳武穆的旧事。” 汪士铎的话一出，曾国藩的心头咯噔一下。 这话怕是也就只有汪士铎敢跟自己说了。但是他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朝廷最怕的不是无能的官员，而是能力太强的官员。 曾国藩要是不需要朝廷一点点帮助就练出一支强大的军队，还将匪患给消灭了，那么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曾国藩知道这大清的皇帝未必就比赵构心胸宽广。 () 第二九九章 西乡隆盛 种子岛的码头上，西乡隆盛的身上穿着一身青衫，取代了原来的和服，头上的地中海发型也没了，新长出来的头发只有寸长，竖在头顶上。 除了身高，他跟一般的华族基层官员没有区别。 他的身边站的是钟润一，现在的种子岛已经是钟润一的大本营。 扶桑事务办事处、复兴会扶桑分会的总部以及暗部扶桑站的总部就设在这里。 钟润一已经招募了两个大队的扶桑仆从大队，正要带着他们去东番岛台东县移交给康老八。 在扶桑招募有一定训练基础的浪人，只要五华元，这是买断的价格，钱交给他们的家人，这些人服役期间，每月再给一个华元的饷银。 重点是这些人战死了之后不需要任何的抚恤金。 对于华族来说，这里是廉价的兵源地，付桑与大清差不多，承平已久，人口暴增。 哪怕是武士阶层也有大量无家可归之人。 德川家的后代虽然大都无能，但是德川家康为自己的后代建立一套非常稳定的权力架构，确保了自己儿孙即使昏庸无能，也能够维持德川家的统治。 只是德川家康没有料想到，西方列强在几百年后会发展到那样的程度，可以将自己的触角伸到东方来。 要不是洋人强行打开扶桑的国门，德川家的统治也不会那么早结束。 “钟君，这次去见元首，我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西乡隆盛点头哈腰地说道。 他的身型矮矮壮壮的，脸型大大方方，浓眉大眼，颇有大郎的气质。 西乡隆盛已经系统学习了复兴会的章程，他觉得复兴会是真正站在普通百姓一边的。 《告华族同胞书》中对扶桑的描述非常的贴切，这里的一切都是为幕府和大名的私利服务的。普通的扶桑百姓就跟牛马一般。 这里就像是一个大牧场，只不过这个牧场中有一座庙，天皇是庙里的雕塑，幕府将军和那些大名就是牧羊人。 想要让这些牛羊过上人的生活，自然不能依靠这些牧羊人还有那尊雕塑。 牛羊要变成人，首先要让他们有思想，然后要引入外部的势力，取代原来的牧羊人。 而他觉得华族的思想最适合扶桑人，就像书上说的一般，只有加入了华族，扶桑才有未来，现在他就是要为了这个理想而奋斗。 原来他认为齐彬向西洋人学习的办法能够救扶桑，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太天真了。 齐彬的力量太过弱小，在那些守旧势力面前不堪一击。 这段时间，华族已经在种子岛完成了土改，在这里组建了十几个生产大队。 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扶桑人，华族只迁移了一小部分汉人过来。 西乡隆盛作为一个读书人，被钟润一安排在种子岛行政公署协助工作。 他亲眼见证了华族的政策执行之后，那些平民是多么欢欣鼓舞。 原本的当地的大名和有封地的武士阶层，被护卫军用武力强行迁走。剩下的全是平民，包括被关押在矿山里的那些人。 华族将这些人与岛上的居民打散编制，根据土地的分布组建一个个人数在一千人规模的生产大队。 然后根据各家的情况分配土地。 没过多久，琉球行政总署还给这里派来了教员，每个大队还安排了一些华人的家庭，上面的说法是为了让这些人更快熟悉华族的文化。 让这些平民学习华族的文化，西乡隆盛举双手赞成。华族的文化，在西乡隆盛看来就是汉学。 在扶桑，只有贵族和武士阶层才能够有机会学习，但是华族政府却能够做到有教无类。这更加坚定了西乡追随华族的决心。 这种做法与西乡一直以来的想法不谋而合。 在齐彬手下的时候，西乡就建议齐彬要重视平民的作用，只有调动了平民的积极性，才能有跳跃式的发展。 仅仅依靠藩士阶层永远都跳不出扶桑原本的怪圈。 事实证明，西乡是对的，齐彬最终被旧势力击败，华族对萨摩出兵只是一个引子。 这段时间，西乡经常以公署官员的身份行走在田间地头。 他感觉到这些平民变化了很多。 以前在这些人的脸上总是一种麻木的表情，见到贵族或者武士过来只会远远地跪下。 但是现在每个人的脸上仿佛洋溢着光。这种光是因为他们的生活有了希望。 在原本的制度之下，不管他们生产出多少东西，自己能够获得的都只是一小部分，甚至完全享用不到，但是现在他们只要将国家的上交了，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每个人都想加倍努力劳动，争取生产出更多的粮食，即使自己吃不完也可以用来卖钱，卖得的钱可以用来建房子，可以用来娶媳妇儿，可以用来生养更多的孩子。 百姓的头顶上就是官府，这样的统治架构是多么简单啊。所有处在中间的阶层全都被清除掉。 不过只有华族能够做到这样。在扶桑无论是哪个势力都不能做到这种程度。 在扶桑，幕府统治大名，大名统治武士，武士统治平民。 层级分明，平民生产出来的东西要经过这么多人的刮分。 这么多的中间层级使得平民即使献上了自己的全部，到幕府手中的也所剩不多。 这也是幕府为什么到现在都建立不起来一支海军。 西乡的脑子里是有国家意识的，原本他的理想是让扶桑强大，扶桑是他的祖国。 但是现在他主张将扶桑并入华族，因为只有这样，扶桑才能够享受到华族发展的福利。 就像董良在书中所说要通过武力去扩张华族的生存空间。 作为一个岛国，扶桑人一直都对生存空间有着远超常人的渴望。 在历史上，他们也做过努力，最早在唐朝时，扶桑就曾试图对中原动手，不过被大唐打的喊爸爸。 于是他们派出留学生到大唐学习，大唐文化一直影响他们到现在。以至于到了后世，扶桑人都比中国人更像唐人。 在明朝时，丰臣秀吉入侵朝鲜，再次被大明打脸。 西乡隆盛觉得，为什么不换一个思路呢，与其与中原王朝作对，还不如将自己变成华人。 按照最近出现的很多消息，他们的祖先本就是从中原迁移到岛上的。 那么这种投靠就是一种回归而不是对祖先的背叛。 最近一段时间，西乡想了很多问题。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家人被久光害死的消息没有击垮他，反而增强了他的斗志。 他觉得华族吞并扶桑的脚步还是太慢，他不懂华族拥有这么强大的武力，尤其是海军，为何步子跨得那么慢？ 这次去总部，他有面见元首的机会，西乡一定要问个明白。 () 第三〇〇章 封锁 “西乡君，元首这个人不喜欢人说话拐弯抹角，他是一个非常开明的人，不会在意一些细枝末节的无礼。你跟他说话的时候一定有一说一，而且元首这个人非常注意效率，一定要长话短说……”钟润一非常看重西乡隆盛这个年轻人。 他跟西乡深入聊过，发现这人对元首的思想理解的非常深刻，有些见地是自己都没有领悟到的。 钟润一之前也帮元首物色了几个扶桑读书人，但都是那种执行力还可以的，只能算是中人之姿。 他相信元首见了西乡君一定会喜欢的。 作为一名扶桑人出身的华族官员，他自然是希望在华族内部为官的扶桑人越多越好。为官之道，在于必须有自己的圈子。 没有圈子，这官是很难继续往上做的。 钟润一是一个有野心的官员，他知道董良是一个注重实用的人，他必须要推荐一些有真才实学的人，才能入得董良的法眼。 因为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他跟西乡隆盛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新选组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华族在扶桑的几座留球馆的安全都是他负责的，新选组时而发动的自杀式袭击，严重扰乱了留球馆的秩序。 必须要彻底解决新选组，因此他送完了这一批士兵，还要亲自赶回扶桑一趟。 …… 上海，美租界，一栋白色的两层别墅正对着黄埔江。江边是一座美国人建造的修船厂，另外一边是美国旗记铁厂。 这几个工厂后来被李鸿章收购，成为了后来的江南制造局。 在这栋造型优美的白色建筑中，一群人的脸色却非常的难看。 马沙利、伯驾、布莱德利……几乎美国在东方的官员都聚在这里。 马沙利是全权公使，伯驾是他的助手同时兼任广州领事，布莱德利是厦门的领事。 “舰队没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伯驾先生，当初可是你建议攻占东番岛的。”马沙利看向伯驾说到。 马沙利一直在上海，之前与护卫军的事情都是在南方的伯驾决定的。 伯驾是麻省人，毕业于耶鲁大学，医学博士，他是首位来华医疗传教士、广州博济医院创始人。 他在1834年来华，1838年在广州成立中华医药传道会，任副会长。 原本他只是一名传教士，但是历任美国驻华公使都非常器重他，将他当做中国问题的专家。 伯驾见到马沙利将问题都推在自己的身上，有些不悦，他本来就是美国长老会派到东方的传教士，大不了辞职继续做自己的传教士。 “公使先生，我愿意辞去现在的职务，为我错误的建议负责。”伯驾说道。 一旁的布莱德利想要说句话，打个圆场，但是看到马沙利的脸色不好只能放弃。 “伯驾先生，现在不是辞职的问题，整个舰队就跟消失了一般，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你在清国呆了这么久，没人有你对这里更熟悉，我想你应该走一趟，找东番岛的叛军好好谈谈。听说咱们的舰船都还在，他们要是愿意放了我们的舰队的话，我可以做主对此事既往不咎。”马沙利说到。 伯驾只觉得马沙利太过天真了，人家俘虏了整支美国舰队，这说明了对方的实力，有这样的实力，那些人会这么容易就范吗？ “当然了，如果对方要是提条件的话，我们可以答应卖给他们一些武器。这些叛乱势力想必是需要武器的吧。”马沙利继续说道。 “公使先生，这件事情我有责任，我会去找他们谈的，不过我暂时不会答应对方的任何条件，一切由公使先生做主。”伯驾用自己的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伙叛军一定会狮子大开口。 马沙利喊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去与华族谈判的事情。美国人几乎全局覆灭，他们的比英国人更急着去谈判。 “这件事情就这样吧，我们来谈一下南京的这支叛军，从文翰那里得到的消息，他们也对这支叛军非常关注，我们根本无法预料这支叛军取代现在的大清政府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文翰公使最近准备去南京城见见这些人，我认为我们也不能放过这次与对方接触的机会。” 伯驾在心中吐槽，马沙利将与太平军接触的机会留给他自己，而让他去见与美国开战的福建叛军。 谁都知道福建的那支叛军是由华工组成的，他们非常仇视美国人。 “公使先生难道觉得南京的叛军会战胜清国政府？”伯驾问道。 “清国的政府是我见过的最无能的，无知而又自负的政府。不过我听说太平军所有大臣和下级官员都极端腐败——叛军完全不懂得政府的真正机能。他们仅仅为权力而奋斗。但是在叛军的态度还不明朗之前，我认为还是清国政府更加符合我们的利益，如果清国政府愿意付出足够大的利益的话，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支持他们。”伯驾的这套说辞非常符合美国政客的一贯思维。 “公使先生，南京的这支叛军似乎与我们有相同的信仰，我觉得争取他们对我们更加的有利。”伯驾是一名传教士，他更加在意的是传教利益。 那些信徒可都是宗教权力的延伸。 伯驾在澳门开办医院，每年长老会拨付大量的经费，免费为华人治病。 不是他们真的好心，而是因为这些被他们免费救治过的华人会成为他们的信徒。 经过一段时间的洗脑，这些信徒会向教会献出自己的一切，远远大于他们一开始的投资。 “好的，我会注意的。” “公使先生，还有一个问题，最近一段时间，宁波海域的海盗非常的猖獗，大量的商船失去联系，我要怎么去东番岛找那些人呢？”伯驾问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美国人在上海只剩下一艘战舰，这也是他们在东方剩下的唯一一艘战舰了。 马沙利自然不能将这艘战舰让给伯驾，他要去南京还准备乘坐战舰过去呢。 “伯驾先生，你可以搭乘英国人的商船过去，我想他们肯定不会对英国人的商船动手的。”马沙利说道。 伯驾没有说什么，他在心中对马沙利更加的不满。 进攻东番岛的建议虽然是他提出的，但是当时马沙利也是同意的，谁都能够看到这座岛对美利坚的重要性。 也能够想到这件事情将要给自己带来的巨大政治利益。 因为时间不长，只有少数船只失踪的消息传了回来。 他们不知道，几乎所有离开上海的洋人商船都失踪了，而且已经有很多天都没有商船停靠到黄浦江上的码头。 由于消息的闭塞，这些洋人还没有意识到，上海已经要变成一座孤岛。 () 第三〇一章 长江口 长江口外一支由几十艘舰船组成的舰队正在向西缓缓行进，此时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 初现的阳光柔嫩和煦，照在舰队的白帆上，形成了一幅如同仙境一般的绝美画卷。 卓一清已经穿戴整齐，青黑色绣着雪白兰花的上衣，修长的马面裙直没脚踝，让她看起来颇为高挑，只是这一身肃杀的衣着，却无法遮掩住她如桃花般的眼眸，以及其中散发出来的天然媚意。 不过卓一清有办法，她带上了一副面具，这是南方乡村唱戏用的鬼脸面具，面目狰狞，正好将她精致的容颜给遮挡住。 身为卓浪的母亲，卓一清已经三十岁，但是皮肤却依然跟少女一般，常年在海上讨生活，哪个不是被晒得乌漆麻黑的，她的皮肤似乎天生就带了防晒功能。 有些人就是天生丽质，嫉妒不得，羡慕不来。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被海盗给抢走。 卓一清对自己的样貌非常的自信。当初加入华族，听说华族的统领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她知道自己的这幅成熟少妇的身躯对年轻男子的诱惑力最大。 当她第一次见到董良的时候，才知道董良竟然如此年轻帅气。 那时候她在心里想，这样的男子要能力有能力，要长相有长相，自己从了对方也不算吃亏。 但是董良见到她的时候，虽然看她，但是眼中却没有那种占有的意思。 董良跟她说的最多的也是华族的理念，以及一些海上作战的细节。这让卓一清感到董良似乎是在考核她。 他所在意的并非是卓一清的脸蛋，而是她的才华。 后来卓一清见到了那个跟在董良身边的女郎中，对方如同仙子一般，而自己就像是尘世间的花朵。 她养伤的那段时间，跟尚云渐渐数落起来，两人如同姐妹一般，无所不谈。从尚云的嘴中，她才知道董良真的是一个君子。 以尚云跟他的关系，每次想要亲近一些都要尚云主动。 从此之后，卓一清渐渐明白，要在华族站稳脚跟，必须要做出成绩。 事实上，每一个华族的官员都在努力地做事儿。 舰队在东帆岛休整好之后，卓一清的伤也好的差不多，她断然拒绝了董良的客套挽留。 毅然带领舰队回到了舟山。 这次回来，第二舰队已经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多出来的十艘风帆战舰让他们底气十足。 卓一清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坚守在定海城的清军给赶走。 十艘战舰配合着火箭艇对定海炮台进行了集中轰炸，炮台上的清军被炸得抬不起头来。 然后陆战大队从背后登上炮台，一举夺取了这座舟山群岛最大的要塞，至此，清军完全丢了舟山群岛，归缩到陆地上去了。 浙江巡抚黄宗汉想要去找宁波的洋人帮忙，没等他到宁波港，卓一清自己主动带兵送上门来了。 她下令对宁波港发动了进攻，在击沉了三艘洋船，缴获了五艘洋船之后，扬长而去。 自此之后整个浙江沿海纳入了第二舰队的日常巡逻范围，洋人商船被抓到之后一律击沉或者俘虏。 中国商船只有获得了第二舰队的通行证之后才能通行。 这通行证自然不是免费的。 此时太平军正在东征，黄宗汉只能将重心放在湖州，防止太平军进入浙江，对沿海地区，他只能重新拾取海禁的政策。 此时浙江的人口已经有几千万，比满清建国的时候翻了七八倍，这次实行海禁，很显然比满清入关的时候要难得多。 而护卫军正好趁此机会在浙江沿海大量招募沿海百姓。 靠近海边的百姓纷纷乘坐渔船逃到舟山。 董良专门让人运送粮食到舟山群岛，对那些投靠的百姓妥善安置。 他没有想到，海禁对沿海百姓的伤害那么大，短短时间内在舟山群岛就聚集了上百万百姓，就连东番岛都安置不下，董良不得不给他们找新的安置点。 这促使了董良将目光投向南洋地区。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卓一清正在执行董良的淮海战略。 “噔噔噔……” 卓一清的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卓一清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副将曾泰。 “司令，前面就是横沙岛了，我们走北水道还是南水道？”曾泰问道。 走北水道的话就是直接到达崇明县城，而走南水道的话，就要经过吴淞炮台。 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时候，这里就曾经被英国人攻破过，不过炮台上的清军抵抗的非常英勇。 战后，这座炮台得到了重建，不过位置有了一些变化，因为英国人在上海通商，他们要进入上海就要通过黄浦江。 因此炮台主要攻击的方向变成长江，在黄浦江一侧的炮台则被拆除。 很明显，就是黄浦江向东，洋船可以自由通行，清军不再设防，但是洋人战船也不能随便进一步深入长江口，这是满清朝廷给自己立的牌坊，盖的遮羞布。 “我们直接从长兴岛北侧去崇明县城，先完成我们的战略目标，然后再去震慑一下长江水师，到时候我们就能够站住脚跟了。” 曾泰有些失望，洋人的船一般都是走的南水道，曾泰对吴淞炮台没有兴趣，但是他对欺负洋人非常感兴趣。 最近一段时间，第二舰队俘获的洋人商船已经有数十艘，这些船都移交给了运输队。 董良的手中现在已经有了一支规模不小的海上运输船队，这支船队包括数十艘洋船组成的远洋运输队，还有上百艘中式帆船组成的近海运输队。 其中一部分远洋商船，划给了琉球通商局，这是商部下属的公司，主要是配合留球馆进行海上贸易。 之前派到美国西海岸和欧洲的琉球国访问船队就是他们中的一部分。 第二舰队对外以红旗帮的名义行事，他们的旗帜就是一面血色的红旗，就连他们的军装都是米白色的原色棉布短衫。 这样他们从事海盗活动就不会归到华族的头上来。 “司令，一个崇明加上一个海门，都不够我们第二舰队塞牙缝的。”曾泰不屑地说道。 “曾泰，看样子还是要将你送回去培训一下，你这样打仗不喜欢带脑子的习惯很不好。”卓一清瞪了他一眼。 “司令，等我与绿漪成亲了，有她管着，我一定变成熟。”曾泰贱兮兮地说道。 卓一清瞟了他一眼说道：“华族优秀的年轻人多着是，你想要娶绿漪，还要她说的算，你就确定她看得上你？这次北上作战之后，我会请示元首，让你留驻海门，舰队也会分给你一部分，到时候希望你能够做出点成绩来，华族有第一舰队、第二舰队，以后自然也会有第三、第四……甚至更多的舰队。你不能一辈子跟着我后面混，第二舰队注定上不得台面，不是你久留得地方。” 卓一清待曾泰就像是自己的亲弟弟一般，虽然总是批评他，那是因为她希望曾泰能够有长进。 () 第三〇二章 登陆崇明 如此大规模的舰队进入长江口，还是被清军的哨船给提前发现了。 不过卓一清丝毫没有失望，他们本来就没有准备偷袭崇明。 崇民县城位于岛屿的南岸中间位置，共有东西南北四门，南门外有码头区，东门名曰朝阳门，乃是主城门，城门外有学宫与天妃庙等战略要地。 舰队穿过了长兴岛与崇明之间的水道抵达了南门码头之外。 此时，城头上的守军已经严阵以待，县令侯远谋和崇明游击将军陈定都上了城头。 “侯大人，来犯之敌已经查清楚了，乃是盘踞在浙江定海的红旗帮，这伙人原本就是东海上最大的一支海盗，之前几年销声匿迹，不过今年突然又冒了出来，在东海上劫掠了大量的洋船，实力大增，他们刚刚击败了浙江的定海营，控制了整个舟山。”陈定介绍道。 陈定原本驻扎在海门，担任水营千总。但是因为太平军东征，清军加强了长江沿线的防务，绿营兵马得到了扩充。 陈定趁机提升为崇明游击将军，手下有三营兵马，共计一千五百余人，他们还装备了火铳五百把，盏口铳12门，大将军炮四门。 陈定上任之后一直加强对手下兵马的训练，同时派人驾驶舢板终日在崇明周围巡查。 总体上来说，这还是一位务实、严谨的清军将领。 崇明县现在隶属于苏州府管辖，其与吴淞炮台一起扼守住了长江的入口。 苏州府富足，给这里拨付了不少的钱粮。 因为陈定手下的兵马都是足额的训练也相对有序。 “陈将军，崇明一定不能有失啊，现在朝廷都盯着咱们这里呢，上游的发匪还没有来，咱们就丢了崇明，怎么都说不过去啊。”侯远谋虽然有些贪，但是他还算务实，不是那种只拿钱不办事儿的县令。 崇明控制着长江口，岛上的土地肥沃，灌溉便利，也算是一个富足的县，能够在这里做官侯远谋算是得了肥缺。 “大人，放心，这群海盗只不过是缴获了一些洋人的商船，看起来大，不过都是样子货，没几门炮的。”陈定显然没有从浙江的同僚那里得到准确的情报，他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 之前他在海门的水营做千总，也不是没有跟海盗打过仗，在他看来，海盗手中能有什么炮啊？ 因为他们主要还是要守住城池。只要县城还在手中，那么这些人很快就会退去。 “对了，大人，城外的百姓怎么办？”陈定问道。 时间紧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城外的村落。 “先不管他们了，此时去通知百姓，他们一股脑地向县城冲来，很可能被匪寇趁机利用。”侯县令的思路很清晰，这个时候还是保县城重要，至于县里的那些乡下百姓的死活现在可管不了了，毕竟百姓被海盗杀害，那是悲剧，只能说明海盗凶残，不会威胁到他的乌纱帽。 陈定没有再说什么，只希望那些海盗不会乱来。 陈定不是一个草包，他在成东的学宫和天妃庙各驻守了三百兵丁，跟县城形成犄角。 县城这边的兵力虽然会减少，但是侯县令打开了府库，拿出了钱粮，临时招募了一些民壮前来协助守城。 城头上此时看起来并不空虚。 很快在陈定的眼中出现了一片白帆，走在前面的是一列大船，大船在城外千米之外一字排开。 “报……将军，贼军已经在东滩登陆了，共计有一千人左右，正在沿着江滩向县城的方向行军。”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地前来上报。 这是陈定的安排，他就知道这伙海盗肯定会从别的地方登陆。 他们要是在县城登陆，正好在城墙上火炮的射程之内，这些海盗没有那么傻。 …… 崇明县城东侧的通河堡外，一支千人的队伍排成了整齐的四列纵队，正在行军。 他们走在曲折的乡间小道上，宁愿绕路也不会从百姓的田中抄近路。 “袁队，这崇明的百姓似乎不大欢迎咱们啊。”在队伍的中间有两个军人看起来有些不同。其中一个身材中等偏瘦，腰上扎着武装带，上面是一把手枪，另外一人站在队伍中就有些鹤立鸡群，他一米九的身高，那身形至少有两三百斤重，更为拉风的是他的肩膀上扛着一把一米多长的六管霰弹枪。 海军中的老人大都认识他，他就是憨仔袁卫。 袁卫现在是海军陆战大队的一名大队长，董良终究是开始搞专业的海军陆战队，他们在编制上隶属于海军。 成立护卫军司令部之后，董良开始推动军队的正规化，海军和陆军的分离就是第一步。 这些陆战队员，都是从原本的海军和陆军中挑选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守备队。 除了装备了一部分霰弹枪，增加了火箭炮等装备之外，他们的装备与陆军差不多， 虽然换上了私掠舰队米白色的军装，但是这丝毫没有改变陆战队的气质。 “高铭，那是他们不了解咱们，满清的走狗不知道将我们说的多么无恶不作，咱们今天就让他们瞧瞧，什么是王师。” 高铭是另外一个大队的大队长，但是袁卫还同时兼任陆战队的总教官，所以两个大队还是以他为主。 通河堡始建于明朝嘉靖年间，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防备倭寇，是崇明岛上的八座土堡之一。 一个小小的土堡，还不放在袁卫的眼中，他们的目标是县城的东门，舰队在江面上对城墙进行炮击牵制清军的兵力，然后袁卫带人从东门攻入。 “给我轰他娘的，这群海盗太嚣张了。”一个身着锦衣华服，头戴瓜帽的公子哥挥舞着手臂喊道。 堡城上面守卫的是当地大户陈家征募的团练，还有一些被拉上来的百姓。 大家都看到了这队人，但是没有人吭声。 对方那整齐的队列，一看就是精兵，海盗哪里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大少爷啊，他们没有来攻打堡城的意思，甚至都没有践踏咱们的庄家。咱们还是不要招惹是非了。”刘七是陈家的护院，也是团练的头子，为人忠厚，就因为当年陈家姥爷子给了他一口饭吃，就一直待在陈家做护院。 这个时候他赶紧阻止自家的少爷，也是为了陈启斌好。 不过陈启斌似乎并不领情，他不悦地说道：“刘七，你个胆小鬼，咱们这里怎么说也有上千号人，我看他们的队伍中似乎没有火炮，他们打不下我们的土堡的。” 陈启斌这是想着立个功劳，能够换一官半职。 这次长毛杀来，军费紧张，两江这里也卖了不少的官职来筹集军费。 () 第三〇三章 不自量力 其实卖官这种事情，最终买单的还是普通的百姓。那些买官的人，一旦到了岗位上，自然会毫不客气，变本加厉地将这些钱从普通百姓的身上捞回来。 无论在哪个朝代，一旦出现大量售卖官职的情况，那么它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刘七并不知道大少爷的打算，他只当陈启斌是年轻气盛。 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堡内百姓生死存亡的事情，断然不能意气用事。 “少爷，三思而行啊，这些人全拿着火枪哩。”刘七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 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其实他当年参加了在淮北爆发的李黑儿起义，后来为了躲避官府的抓捕才逃到了崇明岛来。 因此刘七对行军作战也是懂一些的。城外的这支海盗，穿着统一的行装，行走间颇有章法，他刚才观察了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故意离队开小差。 通往县城的道路就从通河堡边上经过。因此陆战队完全暴露在土堡上众人的视野中。 堡上的人就跟阅兵一般看着陆战队经过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给我让开。”陈启斌就是一个纨绔子弟，陈家人的才智似乎都被精明的陈老爷子耗光。 老先生一辈子行善积德，经商务农，赚下了偌大的家业，但是陈启斌这一代兄弟三人却没有一个正干的。 陈启斌推开土炮边上的两名家丁，将他们手中的火把夺了回来，直接朝火门上点去。 刘七的心咯噔一下，心道要坏事儿了。 “轰……”的一声闷响，土墙上的众人都看向陈启斌。 而陈启斌却在那里拍着自己的耳朵，他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响。 正在行军的陆战队，瞬间就进入了战斗队形，他们迅速朝两边散开，趴到了路边水渠的斜坡上。 “他娘的，真是给脸不要脸。” “火箭炮中队呢，架上炮对着土墙来上两发。”袁卫原本憨厚老实的脸上也露出了怒容。 好在墙上的土炮就响了一声，而且这一炮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反正陆战队这边就听了个响。 不过这却将陆战队的火气给挑起来了。 “大少爷啊，你闯祸了啊，大家伙别看了，赶紧备战啊。” 狗娘养的才想打仗呢，堡墙上的民壮在心中将陈启斌从头到脚骂了一个遍，不过他们大都是陈家的佃户，敢怒不敢言。 “刘七，你看，他们被吓傻了吧，都趴沟里去了，我这才放了一炮，要是再放两炮，他们还不得夹着尾巴跑掉。”陈启斌想当然地说道。 刘七有些哭笑不得，打仗不能这么算的。 人家听到炮响之后，当然要规避啊，难道站在那里不动，等你来打吗？ 似乎是应证了刘七的话，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嗖嗖”两声，两枚火箭直冲堡墙飞来，众人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不知道那是何物。 “轰轰……”两声巨响。 垒土堡墙上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很多民壮没有站稳直接摔倒。 正对着道路的一侧堡墙瞬间倒下，露出了一个大缺口出来。 刘七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缓缓探出了头，心道：“完了。” 陈启斌呢，这会儿就差没有尿裤子了。 土炮他们都见过，但是比这火箭弹的威力差远了。 坍塌的土墙下，一些民壮摔了下去，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却在躺在那里哀嚎。 好在是土堡不高，要是高大的城墙，此时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被埋在下面呢。 “土堡里的人听着，我红旗军过境，秋毫无犯，为何要对我等发动攻击，限你们一炷香时间投降，否则就等着与土堡玉石俱焚吧。” 袁卫知道这口气不能忍，你要是不反击，这些人只会得寸进尺，元首说过两江地区，土地肥沃，地主士绅最是顽固不化，必须要做好斗争的准备。 “刘七，怎么办，快派人去堵住缺口。”陈启斌这时候才站起来，这时候他想起刘七了。 “大少爷，堵不住的，就他们那个飞弹，再来几发咱们整个堡都能给轰平了。” 刘七知道，刚才人家只是对着墙轰，要是直接越过堡墙轰进里面去，造成的危害更大，那东西可是会爆炸的。 要是将房子给点着了，现在堡里面住着那么的的百姓。房顶又都是岛上最多的茅草搭的，这结果难以想象。 刘七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要是他自己做主也就算了，关键是有个捣乱的大少爷。 就在刘七为难的时候，两个精壮的汉子，抬着一顶抬轿登上了土墙。 “老爷，您怎么来了？”众人纷纷看向这个躺在抬轿上的老头。 虽然这老头缩在抬轿中，不过还是能够看出的他的身形瘦小，与陈启斌完全不同。 不过他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还有那一双充满精气神的眼睛，让人能够感受到老者充满了智慧。 陈老爷子一手将陈家从一个小地主打造成了崇明岛上的首富，生意更是做到了大江南北。 上海滩的粮食有百分之五十都是陈家供应的。另外陈家还供应岛上的食盐。在上海滩，陈家还有自己绸缎铺子。 不过陈老爷子前年因为意外摔断了腰，下半身瘫了。 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培养几个儿子。 这陈老爷子，做生意精明，但是常年不在家，三个儿子被母亲宠溺坏了，已经养成了游手好闲的习惯。 陈老爷子现在再想去将他们矫正过来已经晚了。 “刘七，打白旗，去跟人家道歉，将这个臭小子带上，另外将这个带上。”陈老爷子指着身后的一个木头箱子说道。 他这么多年摸打滚爬，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只要他没死，陈家就不能倒。 “是，老爷。”刘七弓腰站在陈老太爷的跟前，他只忠于老太爷。 “爹爹，您这样是通匪啊，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咱们家怎么办啊？”陈启斌见老爷子一上来就打自己的脸，立马就急了。 他是陈家的长子，家业本来就应该由他来接。 但是老爹让他们兄弟三人都出来竞争家业，谁做的好，家业就交给谁打理。陈启斌早就已经记恨在心中。 他不认为自己的有什么错，痛击海盗，立功求名，有什么错。 他倒是想要直接去买个官做，但是陈老爷子一直不同意。 在陈启斌看来，做生意哪里有做官威风。 哪怕你再有钱，在官家人面前还不是要低头哈腰啊。 () 第三〇四章 不要钱 “逆子，你的意思是要朝廷将老夫给抓了吗？是不是还要株连九族？”陈老太爷的双目圆睁，怒气冲冲地对着自己不成器的长子吼道。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长子如此之蠢。 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这种话来。 “来人，给我将这个逆子给绑起来，送给城外的人，任凭他们处置。” 见到老太爷发火，刘七赶紧行动，丝毫不给陈启斌面子，一个反手就将他按在地上。 …… 小路上，高铭看向袁卫，这大块头怎么了，怎么没有下文了难道脑子转不过来了？ “袁队，墙倒了，咱们杀进去吧，先拿下这个土堡，这里临着通河，小船可以直接入江，也算是个战略要地。”高铭说道。 “打进去干嘛，这里面几乎没有清军的正规军，都是民壮，咱们头顶着海盗的名头，人家自然要防着咱们。真杀进去，他们还以为咱们要将他们怎么样呢。这些人要是拼死保护自己的家人，那么咱们岂不是要杀得血流成河。” “谁是咱们的敌人，谁是咱们依靠？你的思想政治课怎么考核过的？”袁卫问道。 高铭一脸的尴尬，被这个憨憨瞧不起了。 袁卫虽然是个大块头，但是一点也不笨，并非四肢发达的人头脑都简单。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陆战队的指挥官。 “他们刚才敢挑衅我们，只是因为无知，元首说过普通百姓都是盲从的，因为他们无知，所以我们华族的百姓都要读书，教化他们是国家的义务。你想想咱们一年前不也是什么都不懂？” 袁卫倒是教育起高铭了。 高铭连连称是。 他们趴在水沟边上等了一会儿，土堡那边果然没了动静。 不一会儿，一小队人打着白旗，从土堡走了出来。 袁卫让高铭留下来，自己出去。 “袁队，你的目标太大，还是我去吧。”高铭知道，袁卫是担心对方有诈，他俩必须留一个人。 “还是我去吧，他们应该是真的投降，堡内应该有大户，只要我们不将他们逼急了，这些人没必要下死手，刚才也许是个误会。”袁卫说道。 这些民壮本来就不是专业的军人，擦枪走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军爷，都是误会，咱们通河堡无意与贵军为敌。”刘七还没有走到小道，就大声地喊道。 “刚才那一炮是我家大少爷失误走火，老爷已经将其绑了送来，任由贵军处置，还请贵军放过堡内百姓。老爷会另外酬谢贵军。”刘七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到了这个时候说话依然没有打结。 陈启斌被反绑着双手，由两名民壮拎着，嘴巴还被塞了布。 他拼命地挣扎，眼睛瞪着刘七，满眼都是怨毒的神色。 刘七也看到了，不过他毫不在意，继续说道：“还请军爷出来一见。” 刘七说着将手掌张开举了起来。他身后的人也学着他的样子。 两个拎着陈启斌的民壮看着前方对准他们的枪口，也许是太紧张了，忘记自己手中还有人。 “嘭”的一声，陈启斌脸朝地，被摔得不轻。 刘七眼前出现一个巨人一般的大块头。 刚才在远处看，感触不深，但此时袁卫扛着他那极具压迫感的六管散弹枪出现在他的面前，刘七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这人的个子太大了，关键是袁卫不仅高，还很壮。 护卫军的伙食还是不错的，至少袁卫每顿饭可以吃饱，一年来袁卫变化了很多，充足的伙食和训练让他四肢上的肌肉线条越加的饱满。 他们的军装是米白色的无袖短衫，正好将袁卫粗壮的胳膊展露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袁卫将霰弹枪放了下来，拎在手上，细长的眼睛扫了一眼刘七问道。 “小……小的刘七。”袁卫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哪怕是刘七见过世面，此时也不免紧张。 “刘七，我们是红旗军，百姓的军队，我们要打的是满清走狗，自登岸以来，我军对地方上秋毫无犯。你等不知好歹，率先挑衅，原本我可以下令进攻，但是我看堡上大都是普通百姓，不忍多造杀孽，刚才那两炮只是对你们的警告。回去告诉你摆话的人，我军攻下县城之前，尔等守好土堡便可，等我们拿下县城，自会有人来找你家当家的谈归附的事情……” 袁卫跟刘七讲了红旗帮的规矩。 刘七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没想到这群海盗比朝廷讲理多了。 “将军，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心意。”刘七指着身后的大木箱子说道。 当即，有两个民壮将箱子打开。 袁卫瞥了一眼，不过没有过多的停留：“东西你拿回去，我是军人，收钱的事情不归我管。” 刘七心里满是惊诧，他就没有见过不爱财的人。 袁卫不傻，箱子里的可是金条，那可是比银子还贵，不过护卫军中有人专门处理缴获的资金。 这不是他们军人该管的事情。 董良觉得军队就是要越纯粹越好。除了思想教育，很多事情他都不让军队去沾。 袁卫知道，他们的后面就跟着工作组，他们占领崇明县，自然有人会来跟这些地方上的士绅谈。 除非谈崩了，需要动用武力的时候，才会需要他们的动手。也就是说他们是最后的手段。 “告诉你们老爷，要是有诚意的话，就跟我们的人好好谈，我红旗军不会让他吃亏的。” 刘七不知道这位军爷说的谈，是指什么事情，他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少爷，对方似乎都没有多看几眼，自己也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一下。 “将军，你看我家大少爷……” 袁卫看向那个被扔在地上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 这人的样子像极了元首嘴中常说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带回去吧，让你家的老爷好好管管，我们红旗军没有时间帮他管儿子。”袁卫摇摇头道。 …… 刘七回到了城头上向自家老爷复命。 看着被退回来的箱子，还有自己的儿子。 老太爷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连金银都不要，那么对方要的一定更多，可是对方到底要什么呢？ 陈老太爷都想带着家人离开崇明，出去躲躲。 不过他随即想到，对方也许已经盯着自己了。他也放不下自己打下的偌大一片产业。 村道上，红旗军继续前行，他们的目标是县城，袁卫可不想误了时间。 () 第三〇五章 斥候与侦察兵 崇明县城，舰队刚才的攻击，确实震慑住了整个县城。 对方的大夹板船上，每一艘都有十几门火炮，那么多的火炮对城墙上只是一轮射击，就将城墙上被凿出一个个凹坑。 “陈将军，这……这，他们的炮怎么会那么多？”侯远谋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陈定刚才还笃定地说对方只是有一些洋人的商船撑门面。 “大人，卑职也不清楚，不会是洋人支持的吧？”陈定能够想到的就是这支海盗是洋人支持的势力。 …… 江面上，卓一清对站在桅杆顶端的旗手打了一个手势，很快炮击就停了下来。 炮击终于停了下来，城墙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火箭以超高的仰角向崇明县城飞来。 “嘭……”就像是一个大烟花一般，这枚火箭在县城的上空爆炸开来。 “这是什么意思？”陈定一脸懵逼。 不过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传令兵急匆匆地找了过来。 “侯大人，陈将军，你们快看，这是刚才从天上掉下来的。” 侯远谋赶紧将那纸条接了过来，白纸黑字，纸片不大，上面用的蝇头小楷。 “父老苦清苛法久矣。贪官污吏，政皆流为虎之苛，竭髓朘脂，民尽叹夫鼠之硕，以致山崩海溢，年凶岁饥，盗贼蜂起，黎庶鱼赪。我红旗军起于东海，替天行道，收复崇明，应天顺人。官斯土者，阳民无感旧，鼓吏有从军。释甲执冰，军无斗志。盖其本实先拨，其所由来旧矣。岂知清朝天心厌绝，莫可挽回，所以弃甲曳兵，舟中之指可掬也！独不思我师兴而雨至，一洗清朝如毁之焚，尔人民等何独不识瑞应，何故有怀二心？夫贰心果何益哉？今若此蜂螫任其肆毒，虎贲展我洪威，殆所谓天授，非人力也。特示。” 这枚火箭带进来的是红旗军劝降的文书，这是一份文言文版本的。红旗军非常贴心，还专门做了一些白话版的投进去。 白话版的告示更加的赤裸裸。上面告诉百姓，太平军已经占领了南京城、扬州城， 南边的护卫军也拿下了福建，现在我红旗军来取崇明，这大清朝就要完了，跟我们后面混，家家户户都能够分到土地，普通百姓免交丁税，不用再受到剥削和压迫。 百姓们到现在还听官府的话，那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新闻和报纸，他们要是知道满清已经这样千疮百孔，估计早就揭竿而起。 中国那么多人，总有一些时代的弄潮儿能够看到大势，并且带动周围的盲从者顺势而起。 “这……陈将军赶紧派人去将这些传单给收起来，妖言惑众……妖言惑众，这些贼匪该死。” 陈定知道这种东西是收不过来的，收还不如不收，收了还显得官府真的心虚。不过他还是让人去街道上将散落的传单都给收了起来。 至于那些被人偷偷带走的，他现在也没有时间挨家挨户地去搜啊。 “大人，放心，末将定会守好县城，这群乱贼要想进入县城必须踏着我的尸体。” 侯远谋此时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怀疑，尤其是看那些在城墙上帮忙的民壮的时候。 这群乱贼可是说了要分田。这些泥腿子见到土地就眼红。 “陈将军，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城内的几个大户谈谈。”侯远谋说道，这份传单中也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它得罪了城内的那些大户。 这些大户要想保住自己的家产自然要站出来。 …… “要是暗部在这里有人就好了。”卓一清在心中想到。 攻城战是没有那么好打的，看样子还要给城内施加更大的压力。 …… 与此同时，在仙游县的北面，一场攻防战已经开始打响。 顾飞熊将自己的大本营放在了兴化府，这也是福州南面最后一个府城。 王懿德的命令是要将叛军抵挡在福州之外，给他在福州征募训练军队争取时间。 当然了，要是能够击败叛军更好。 顾飞熊的手中有两万兵马，此时信心大增，他兵分三路，一路走木兰溪水路，另外两路分别在木兰溪右岸和壶公山。 此时清军的斥候已经与护卫军的侦查兵碰撞到一起，顾飞熊知道凤凰山和壶公山一线有敌人，但是到现在，斥候依然没有传回准确的命令，这让他非常着急。 也许敌人是在拖延时间。顾飞熊的心中想到，因此他决定三路大军平稳推进，直接寻求与叛军决战。 在他看来，叛军都是一些乌合之众，不擅长正面作战。 凤凰山北山脚下，黄头里，一支二十人组成的侦察兵正在向兴化府城方向摸索前进。 护卫军设置的凤凰山阵地其实距离兴化府城并不是太远，护卫军必须要将阻击阵地尽量迁移，保护后方的新占领区，给后方的工作组消化这些地方的时间。 一旦这里经过了华族的改造，建立了华族的基层政权，分好土地，建立民兵。 那时候这些地方才能够转化为华族的战斗力。 现在还不行，这个时候满清一旦杀来，这些地方，不管是百姓还是士绅都会抛弃华族。 作为阻击战的指挥官，赵烈文是最紧张的一个，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带兵作战，而在此之前，他对战争的了解大多来自书上，或者是跟着董良的身后拾遗补缺。 闽东虽然不像闽西那样到处都是高山深壑，但是这里也到处都是丘陵。很少有一望无际的平原。 这样的地形对侦察兵非常友好，对双方而言都是这样。 寇卫峰的身上扎着武装带，腰上是一把左轮手枪和一把刺刀。他的背上还有一把火枪。 有了铜制火帽的生产线之后，护卫军中手枪的装配比例高了很多。 这种近战枪械，火力输出比步枪高了很多，能够在遭遇战中打出更高的爆发火力。 两列侦查兵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突然……寇卫峰举起了他的左手。 身后的士兵纷纷停了下来，一个个将身体缓缓地半蹲下去。 寇卫峰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他闻到了前方飘来了一股淡淡的马骚味。 现在兵荒马乱的，普通百姓肯定不会将家中的大牲口牵出来乱晃悠。 因为有前方的树林挡住，寇卫峰什么也看不见，不过直觉让他的内心谨慎起来。 他用右手对着左右两边分别点了几下。 身后的士兵立马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两列士兵轻轻地向两边散开，他们将步枪抓在了手中，刺刀也装了上去。 () 第三〇六章 全歼 整个侦察兵小队二十人呈一个扇形向前搜索前进。他们走路的时候膝盖都是弯曲的，这样保证他们的腿部肌肉一直绷紧，可以做出应急的动作。 每个人落脚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努力避免踩到树枝。 寇卫峰半眯着眼睛，就连鼻子都在努力嗅着周围的气味。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距离味道的来源越来越近。 “唏律律……”一声马叫声传来，寇卫峰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声音的来源就在前方一百米外的小溪边上。 这条小溪此时就在寇卫峰他们几十米外的地方向前流淌。 寇卫峰还不知道，就在他们前方几十米外的地方有一处河滩，河滩上长满了青草，十几个穿着皮甲的清军绿营斥候正在这里饮马。 “赖三，管好你的马，他娘的要是再叫，老子今晚就把它宰了吃肉。”一名斥候军官小声地斥责道。 “王把总，这娘们儿这阵子发情了，正在叫春呢，可是咱们队里的公马都被骟过了，这叫来叫去都没个反应。”那个长着三角眼的赖三解释道。 “你跟我说这个有啥用？朝廷给咱们的都是骟过的马，要不你小子自己去帮帮他？”王把总道，旁边的斥候都跟着哈哈大笑。 斥候出来行动大部分时间都处在高度紧张状态，这个时候稍微放松一下，有利于众人调整情绪。 侥幸心理很奇怪，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但是一旦自己有了侥幸心理，就会找各种理由去解释补充它，比如这些清军斥候，此时就在想，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碰到一个敌人，不可能在饮马的这一会儿功夫就遇到敌人吧。 寇卫峰带人向笑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他转到哪个方向，二十几名侦察兵组成的扇形阵型就会跟一个整体一般转到哪个方向去。 这种自觉性都是在高强度的训练中，形成的肌肉记忆。 前方的树木逐渐变得稀疏起来，一缕缕光线，穿透树林的缝隙。 寇卫峰再次举起左手，然后他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将枪托抵在腮帮子上，黄铜火帽的尾部反射着光芒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自从本世纪初期，人们发现雷酸汞之后，这东西作为击发药就一直在人们的研究当中。 成熟的火帽枪，击发的成功率比普通燧发枪要强得多。 火帽击发枪不用药锅装点燃药，可以提升一定的装填速度，并且装填更加容易，士兵更容易上手，没有药锅后气密性也更好了，大幅度减少了从引燃部位泄露的火药燃气，进一步提升武器性能。 最重要的是燧发枪在射击时是有一段开火延迟的，因为先要将药锅内的火药完全燃烧才能引燃枪膛，点燃过程缓慢，而激发枪在击锤击中火帽的瞬间，雷汞产生的火苗就会以5400/s的速度直接冲进药室，这使得激发枪射击移动目标精度更高也更容易瞄准射击。 此外击发枪同样结构简单，造价低廉，最最重要的是，燧发枪的哑火率为1/7，而击发枪则为1/200，可靠性的提升直接大幅度增加了击发枪的作战能力，这也是击发枪迅速成为主流枪械的主要原因。 董良还知道使用火帽是定装子弹的重要组成部分。此时黄铜蛋壳的定装子弹已经开始在西方军队中小批量的装备。 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步枪都将是陆军的主要装备，拥有一款性能更加可靠，更加先进的步枪，对于一支军队来说非常重要。 一开始的时候，护卫军使用的大都是从美国商船上缴获的密西西比燧发枪，这种燧发枪的特点就是皮实耐用。 这款枪和柯尔特左轮手枪在美墨战争大放异彩。 很快董良就依靠自己的技术建立武器工坊，不过一开始的时候工坊中依然只能生产这种燧发枪。 董良知道怎么合成雷酸汞，只要将水银和硝酸作用生成硝酸汞，然后硝酸汞再与乙醇作用，可制得灰雷汞。当在反应过程中加入少量的盐酸和铜时，制得的雷汞为白雷汞。 这里面用到的原材料都不是太难搞。 但是实际操作中并没有那么容易，一开始的时候，董良只能在实验室少量制取。 后来，他们从萨摩藩缴获了一个初步工业化的兵工厂，董良也能够根据缴获的蒸汽机仿制自己的蒸汽机。 这样的情况下，兵工厂的产量才开始增加，而董良制取雷酸汞的手段逐渐成熟。 其后生产的线膛枪和滑膛枪，董良都按照火帽枪的设计，安装了宝塔状的火帽击发结构。 所谓宝塔状就是一个锥形的空心结构，尖端的小孔就是火帽击发的火星射进药室的入口。 而火帽的结构正好将这个锥形的空心给填满。 而清军此时大部分还在使用火绳枪，整整差了两三代。 “砰砰砰……”一阵白烟在距离清军二十几米外的树丛中响起。在这个距离上线膛枪几乎是百发百中，而且威力惊人。 有的清军甚至被击的向后倒飞出去。 王把总刚要去抄自己的那把三眼铳，就被一枪击倒。 一轮射击结束，能够站着的清军也就剩下几人。 寇卫峰从树丛中一跃而出，步枪给他丢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左轮手枪。这个时候的柯尔特左轮手枪还需要双手操作，就跟很多西部电影中上演的一样，右手扣扳机，左手放在右手的手背上拉动击针。 “砰砰砰……”又是几枪，寇卫峰将剩余的清军放倒。 放眼望去，整个战场上已经没有站着的清军了。 赖三是幸运的，他并没有受伤，但是他的那匹发情的母马将他给压在身子底下了。 “队长，这里有一个活口。”一名侦察兵发现了赖三，举起步枪上的刺刀对准了他的眉心，然后赶紧向寇卫峰报告。 寇卫峰还在懊悔自己下手太快，太狠，没留下舌头，这会儿听说有活口，顿时喜出望外。 “兄弟，这匹马不行了，给她一个痛快好吗?你们要问啥，我一定好好配合。”赖三是个识时务的人。 他没有勇气，也没有动力去给满清殉葬。 此时战马还没有死，一碰就挣扎，很难将赖三拉出来。 寇卫峰冲着赖三点了一下头，示意手下将他丢在不远处的武器捡了起来，然后举起自己的手枪对着母马的脑门儿就是一枪。 赖三似乎与这匹马有些感情，这个时候感到几分伤感。 () 第三〇七章 奇袭分水关 从赖三的嘴中，寇卫峰知道了清军的重要情报，清军的行动根本就没有瞒着自己人，赖三知道清军三路大军的所有行军路线。 消息很快传到了赵烈文手中，这个消息与赵烈文预想的差不多。不过，在仔细研究地图之后，他发现清军看似分兵，其实并非如此，如果你要想各个击破，那么就错了。 因为清军相互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其中任何一支军队受到攻击，另外两支军队都会包抄过来，形成一个三面包围的包围圈。 赵烈文的手中一共有第三、第七、第八三个支队，共计一万余人。其中以三支队的实力最强，因为三大队是护卫军最早的大队之一。 董良临时将六个大队扩建成为支队，也是无奈之举，护卫军光有质量，没有数量也会产生很多的弊端。 比如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地方也需要兵力去驻守，这个时候你让那些精兵去驻守就非常浪费。 再者，兵力太少也会限制作战部署。 不过为了不影响原本的战斗力，董良并没有将这些兵马进行混编，而成建制地编在一起。 担任主力作战的是护卫军原本的老大队，辅助作战是守备大队，至于那些民兵大队基本上纯粹当辅兵使用。 赵烈文自然不会只凭借一个俘虏的口供就确定对方的行军路线。他还是会派侦察兵去确定的。 “赵参谋长，我们要不各个击破？”三大队的大队长唐立春现在兼任三支队支队长。一下子升了两级，两人一起组成了南路军的指挥部。 董良给赵烈文的新官职是护卫军副总参谋长，能否转正还要看他以后的表现。 赵烈文对照着地图将自己刚才的猜测对唐立春讲了一遍。 唐立春一看这距离，果真如同赵烈文所说，自己要是贪这个便宜，就真的中了清军的套。 “那咱们怎么办，就这样等在这里被动防守？”唐立春有些不甘地问道。 “当然不行，清军的兵马比咱们多，就这样等着太被动了。”赵烈文摇头说道。 “咱们还是要主动出击，不过要按照咱们自己的打法……” …… 福宁府福鼎县是一个沿海的小县城。乾隆四年由霞浦县划出劝儒乡的望海、育仁、遥香、廉江四里置福鼎县，仍属福宁府。 沙埕湾位于福鼎县的东南部，这里是董良能够找到的与分水关最近的地方了。 五月的东南沿海，东南季风已经渐渐盛行，十几艘火箭艇趁着夜色向沙埕湾的深处行去。 这个时候就连最勤劳的渔民都还处在梦乡之中。 因为是夜间行船，而且要朝沙埕湾的深处行驶，董良没敢让大船进去，而是让特战队和教导队一二中队先行出发，大船会在白日里靠岸。 这次护卫军将偷袭分水关，只要拿下了这个关隘就能够形成关门大狗的态势，到时候大军从北向南打，对福州形成包围。 当然了，西边还有一个仙霞关，不过随着护卫军从分水关南下，那里也将与福州隔绝开来。 漆黑的夜间，单桅的火箭艇就像是幽灵一般向沙埕湾的深处驶去。 许树站在船头上，虽然他看不了多远。 船队由熟悉这里的老船把式引航，不用担心触礁或者是迷路。 他站在船头，只是为了吹一吹海风，让他理清楚接下来的战斗。 特战队一开始的时候就跟教导队不分家，或者说特战队是教导队的一部分。 许树是康老八最得意的门生，也是董良比较看重的同乡，一直被重点栽培。 他从特战队的小队长到教导队的中队长，一步一步做起来，几乎参加了护卫军的所有军事行动，不管是战斗技能还是文化知识都出类拔萃，现在他是教导队的副队长，以后是准备接替康老八的位置的。 这次董良将带队突袭分水关的任务交给许树，也算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护卫军成立已经一年多时间，很多人都渐渐成长起来，董良也是该放手的放手，该让其独当一面的就放出去。 人总是要在历练中才能够成长起来，实践出真知。 太平军发动起义也就两三年时间，人家现在已经是猛将如云，石达开、秦日纲、罗大纲、胡以晃、林凤祥、李开芳，哪一个不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猛将？ 这些人也不是天生就会打仗，他们大都也是普通人出身，从来没有专门学习过作战指挥。 他们能够有今天也是在一场场战斗磨炼出来的，战场和敌人都是他们最好的老师。 打仗这种事情有时候看天赋，有时候看学习能力，纯粹靠书本肯定是行不通的。 没有码头，即使是火箭艇也没办法直接靠到岸边，许树带人登上了小舢板，悄悄地向岸边划去，他们登陆的位置是一处荒无人烟的海滩，这是向导特意挑选的。 登陆的过程非常顺利，他们也就两百人左右，不一会儿就登岸。 在岸边检查完装备情况，这支特遣队就如同幽灵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 岭上严严分水关，令人回首故乡山，归途倘践山灵约，雁荡天台咫尺间。 这首诗所写的就是分水关，这里是浙闽咽喉要道。 五代“开闽王”王审知时，为确保闽地安全，建造此关，以御吴越，形势险要，号称“闽东北门户”。 《方舆纪要》载：“叠石、分水二关，俱闽王时筑，以备吴越。” 后世的104国道穿此而过，这里还是福宁高速公路。 关隘建在海拔四百五十米的山岭上，向南距离福鼎县城30里路。 从许树登陆的地方到分水关也就是40里路，这么短的距离，普通的护卫军急行军只要两个小时，特战队和教导队都是护卫军中精锐，他的体能和意志力都要远超普通的士兵，因此只要一个半小时。 许树他们在三更时分登陆，不到五更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分水关下。 分水关主要的防御方向在北边，朝南的一侧反而防御薄弱。 更何况，这段时间，福建的清军大都调到福州和南面的兴化、延平府去阻击护卫军了。 北线的兵力比平时更加的稀薄。 此时分水关上驻扎着一支烽火营，总兵力不到五百人。负责指挥的是一名千总，名叫张振彪。 五更十分，天虽然还没有亮，但是周围山林中已经开始传来鸟鸣之声。 一名烽火兵拎着裤子到关墙边上放水。 教导队的战士罗惇大跟同队的兄弟埋伏在墙根下面，郁郁葱葱的灌木为他们遮挡了身形。 突然一股温热的水流，从天而降，正好浇到了他的头顶上。 到底是经过专业的训练，罗惇大任由着黄色的腥臊液体从头顶流下，没有发出一点动静，边上的战友孟炎龙朝他挤了一下眼睛。 不过他也没有得意多久，上面的那位烽火兵怕是憋了一晚上的晨尿，水力不减，这会儿中途摔了一下，甘霖降到了孟炎龙的头顶。 这就雨露均沾了。 按照特战潜伏的纪律，不要说淋尿了，就是有毒虫趴到他们的脸上都不能动。 因为你不清楚，这一点点的动作会不会被敌人给注意到。 () 第三〇八章 登陆沙埕湾 “哚哚哚……”听到关墙上的脚步声走远了之后，几根飞爪挂到了关墙上。 特战队员们抓住绳索快速地攀上关墙。他们在关墙上攀爬的时候如履平地，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顺滑。 第一波登城的五名战士站到关墙上之后立刻蹲下身形，将挂在背上的军弩抄到了手中，悄悄地向前摸去。 此时东方的天色已经变得明亮起来，四周山岭的轮廓越加的明晰。 许树登城之后，立刻对城头上的手下进行分组，这些人迅速向各个箭楼和烽火台奔去，许树则带人杀向了关城。 关楼的顶层，一个虬髯大汉从床上坐起身。 张振彪被山林中的鸟叫声吵醒，他每天都在这个醒来，有时候他会有一种将山林中的所有树木都给砍掉的冲动，那样每天早上就没有那么多的鸟叽叽喳喳。 后世的人向往着亲近自然，但是此时的人还在与自然作斗争，大部分时间还要承受自然的倾轧。 他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自有手下的兵丁递来一块温热的毛巾。 然后是漱口的茶水。其实在这关楼之上当差也蛮惬意的，除了没有女人。 当然了，要是自己的权力再大一些，就是带女人回来怕是也没有人敢废话。 洗漱完毕，张振彪清醒了许多，感知器官也变得敏锐起来。 他突然间发觉外面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往日里，只要他这个主官醒了，外面的关墙上就会变得嘈杂起来，火头军准备早饭的锅碗瓢盆声，还有那些士兵的争吵声都会一股脑地冒出来。 但是今天的关墙上似乎有些安静。 张振彪拎起自己的大刀，带着亲兵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关楼的下面传来了一声枪响。 这似乎是一个信号，此起彼伏的枪声响起。许树带着人冲进了关楼，下层的营房驻扎着大量的清军。 护卫军一上来就将自己手中的军弩对着照面的清军射去，紧接着，他们扔掉了军弩，拔出插在腰上的左轮手枪，冲上前去。 清军慌作一团，有人想要躲避，有人在寻找自己的武器，有人在没头脑地乱窜。 教导队的战士们双手握着左轮手枪，相互掩护，近距离击杀每一个冲上来的清军。 “举起双手，降着免死。” 清军早已经被吓破了胆，这个时候听到护卫军的喊话，如同听到了自己上官的命令一般，一个个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举起自己的双手。 “噔噔噔……”许树正要带人杀到楼上，就听到关楼的木质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他直接带人迎了上去。 张振彪举着大刀带领亲兵从楼梯上杀了下来，他的身形魁梧，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气势十足。 “砰砰砰……”一阵混乱的枪声响起，冲锋嘎然而止，张振彪的胸口出现一个血窟窿，他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在木梯上留下了一条血路。 那把大刀从楼梯的边上掉落地上，刀尖直直地插进了一楼的木制地板上。 许树拎着枪走过去，用脚尖将张振彪的尸体翻了过来。 “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板，要是投了我华族，未来说不定也是一员大将。”许树一脸惋惜地说道。 刚才的情况太急了，他没有办法去避开此人的要害射击。 命运就是这样无常，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是错过，人生的轨迹将沿着这条脉络一直演进下去。 当你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上，你选择了其中一条道路，等你走上了这条路，是否会想，我走另外一条路结果会如何呢？ 但是没人有重新选择的机会，除非你穿越了，来到了另外一个平行世界，但是此时的你还是原来的你吗？ 天色渐渐明朗，尚云给董良端来洗脸水，不一会儿又送来了早饭。 “云儿，这些事情让勤务兵做就好了。你白天还要手术，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 尚云嫣然一笑，她在的时候，勤务兵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哪个不长眼的敢破坏元首的好事儿啊。 “早饭是我特意帮你煮的，你每天晚上写东西写那么晚，必须要补补脑子，这是补脑的药膳。”尚云低声说道。 “阿云，我们马上要登岸了，接下来，战斗会非常的激烈，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我建议你留在船上，船上更安全，也舒服一些。”董良道。 尚云笑了笑，说道:“你能吃的苦，我也能吃，我只想站在你的身后……”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尚云收拾一下就离开了房间。 出船长室的时候正好跟王资雨擦肩而过。 王资雨恭敬地低头站在一边让行。 他在华族的时间也不短了，是有眼力劲儿的，知道这位琉球翁主大概率会成为元首夫人。 华族的理念是淡化“汉家”概念，宣扬东亚各族皆为轩辕之后，同为华族。 按照这个思路，董良娶琉球的翁主为妻对华族的发展最为有利。 首先，琉球一直都是中华藩属，其王族的身份是得到承认的，这说明其血统没有问题。其与董良结合能够巩固董良的身份地位。 其次，琉球虽然小，但却是第一个加入华族的王国，起到了表率作用，董良娶琉球翁主就有些赏罚分明的味道，算是对琉球为华族做出贡献的肯定。 最后，这种结合也印证了华族对东亚各族的包容性。 虽然董良不想在自己与尚云之间的关系中掺杂着太多的政治因素，但是周围的人不这么看。 向邦和董良身边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出发点。从而一个个站在背后推动这种关系向前发展。 “元首，军队已经做好了登陆的准备，教导队三中队已经提前控制了沙埕港，我们可以直接从那里上岸。”王资雨是过来汇报情况的。 赵烈文被放了出去，现在侍从室的工作由王资雨来做，同时他还是司令部的参谋。 王资雨干活非常卖力，他已经基本上摸清楚了董良的脾气。 自己只要好好做，在这侍从室中呆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很快就会被外放出去，不过他并不想去军中，他更愿意主政一方，那样更有成就感。 而且军中的条条框框太多了，不像地方上的文官，事情虽然繁杂，但是能够尝到权力的快感。 王资雨是一个权利欲望很强的人，这一点是传统文人的通病。 “在岸上找一个地方，让大队以上的军官集中起来，开一个战前会议。”董良吩咐道。 他的手中端着一个青花瓷粥碗，一边喝粥，一边盯着墙上的地图。 这地图上的箭头在他的眼中似乎化身成为一支支军队，那些道路上的城池和关隘仿佛弥漫着硝烟，化身为一处处战场。 () 第三〇九章 一锅端了 因为控制了一座港口，因此部队登录的速度快了很多。 董良带出来的是五、六两个支队，教导队、特战队、炮兵大队，一共就只有一万人左右。 此时在福建战场上的兵力部署情况如下，彭能的四支队驻守漳州，提防南方的粤军北上，赵烈文的三、七、八三个支队在中线牵制福建清军的主力部队。 董良的这支北路军则绕到敌人的背后从福州的北边插上一刀。 此时护卫军在东番岛一共有十二个县级行政公署，琉球有大隅、冲绳、八重山三个行政公署，每一个行政公署都有三百人到五百人左右的守备大队，另外还有大量的民兵。 康老八和阿福在台东组建了一支队，加上在扶桑招募的仆从军大队，这支南下军团有五千多人。 王素在基隆组建了二支队，也有四千人，负责镇守东番岛的北部。 林岳则留守安平城负责训练新军，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六个大队的架子都已经搭了起来。 这六个大队都是当做主力来训练，以后派到内地去，也要有能力快速扩建成支队。 董良计划在明年的这个时候，将护卫军正式扩建为十四个支队，让护卫军主力的数量达到五万人。 到时候护卫军应该能够控制整个福建，而此时的福建有六十二个县，按照护卫军的编制，至少还能组建三万多的守备部队。 而在此时，整个福建有将近两千万的人口，这些人口至少可以组织出上百万的民兵，当然了，这都是理论上的数字。 踩着踏板，董良很快来到了码头上，沙埕港位于沙埕湾的南侧，是一处不错的天然深水港。 在后世，这里发展成为一座经济开发区。 会议地点被安排在一处位于港口的别院中，也许是属于某个海商的，此时已经被护卫军征用。 院子一共三进，董良被护卫引到中堂，这里的摆设非常的奢华，家具都是金丝楠木的。 此时的富人那是真的会享受。 原本空旷的中堂大厅已经摆上了一个沙盘，沙盘的四周摆了十几把椅子。而董良则被安排坐在堂首的太师椅上，此处位置较高一些，能够将整个厅尽收眼底。 各个大队的大队长已经到了，一个个正襟危坐，屁股只搭了半截在椅子上，腰背挺得笔直。 “起立。”见到董良进来，五支队的支队长杨成喊道。 “坐下吧，事不宜迟，我们抓紧时间将作战计划安排一下，等到士兵们早饭之后，大军即刻开拔。” 董良没有坐到太师椅上，而是径直走到了沙盘前，王资雨亦步亦趋地跟在董良的身后，他依然穿着一身护卫军文官青色长衫，与房间中穿着蓝色军装的护卫军将领有些格格不入。 董良扫了一眼房间中的众位将领，有几个他都不大熟悉，这些应该是民兵大队的大队长，因为被临时安插进正规军，这才获得了参加军事会议的机会。 他们大都是福建本地人，不过都是比较早加入复兴会的会员，在政治上过得去，忠诚也没有问题，就是指挥作战的能力不知道如何。 “王参谋，你来介绍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董良看了一眼王资雨，将沙盘边上的一根细杆子递给了王资雨。 “是，元首。” 王资雨接过杆子走到沙盘边上。 在场的将领也都围了过来，董良不坐，大家也就全都跟着站着。 “诸位，我们现在沙埕湾的南侧，今日三更，特战队和教导队一部已经奔袭北面的分水关。” “福建周边的关隘众多，我们拿下的这处分水关应该叫做北分水关。从此关向西是垒石关，再向西还有后溪关、伏石关、仙霞关，这几关都是与浙江相望，西边的枫岭关、二渡关、太平关、岑阳关、寮竹关、桐木关、西分水关、铁井关都是正对着江西。另外最南面与广东之间还有南分水关，目前已经在我军的掌控之下。” 众人的视线随着王资雨手中的教杆移动，从沙盘上看去，整个福建的情况一目了然。 王资雨看向董良，示意自己说完了。 董良接过话头说道：“我军的兵力有限，没有办法分兵去占领那么多的地方。” “因此我决定，五大队北上攻打福鼎县，然后与许树的先遣队汇合，以先遣队的教导队员为核心就地招募兵马，一部分留守，一部分继续向西攻打福安县，然后继续向西杀向建宁府。” “拿下建宁府城建安县之后，五大队沿着建溪顺流而下攻打延平，然后顺着闽江杀向福州。” “我带着六大队、炮兵大队直接南下霞浦县，进攻福宁府，经宁德、罗源沿着海岸线向福州推进，舰队配合我作战。” 见到董良说完，教导队三中队的中队长廖军赶紧问道：“元首，那我们教导队就无法保持编制了。” “教导队的编制一直都在，但是你们教导队员本来就是流动的，他们全都是后备军官，我们护卫军的兵力有限，想要占领这么大的地盘必须要充分地发动群众，你跟手下的人讲，谁要是能够拉到一百人，我就让他做中队长，拉到五百人就给他做大队长。” “元首，要是拉到一万人呢？”廖军乐呵呵地追问道。 “那就给我去火烧岛上挖鸟粪去，老子养不起那么多的兵。”董良笑骂道。 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大战前的紧张感一扫而去。 董良他们占领分水关之后，跟南面的护卫军对福州形成了包围之势，相信在这样的大势之下，百姓们会看清形势。 孙延平能够在漳州做到的事情，此时依然可以复制过来。 正好孙延平也在，董良看向这个独臂老人。 “平叔，辛苦你跟着五大队走一趟，发动百姓的事情，您最熟悉。” 董良还是准备让孙延平出马，五支队走的是西线的山区，那里生活着很多客家人，这里的民风更加的彪悍，还是让孙延平出马，他才放心。 而董良的行军路线是沿着东部的沿海，还有海军的支持，难度其实要小很多。 “元首放心，我们复兴会在当地也有一些势力，只要大军开过去，肯定会有人加入我们的，当地的矛盾已经非常严重，我们此时过去，定然会万人应从。” 孙延平原本以为董良会集中兵力一路打到福州去，暂时不管西边的各府县。 现在看来，董良这是要搂草打兔子，将福建的清军一锅端了。 () 第三一〇章 醒悟 福建的战事，到了这个时候已经逐渐开始明朗起来。 王懿德此时还没有收到北边的报告，他得到的消息是护卫军的海军一直在闽江口活动，似乎是想要从江口突进来。 事实上这只是海军的一部分，护卫军海军已经膨胀到清军无法想象的地步。 因此，当他们看到七艘竖着烟囱的巨大战舰在江口徘徊的时候，他们以为那就是华族海军的全部力量。 这股力量几乎可以赶上上次英国人组织的联合舰队，由不得王懿德不重视。 他一方面向琅岐炮台增兵，一方面在福州城全力铸造火炮，在闽江的两岸层层设置阻击防线。 他完全没有想到，董良会带兵从北面和西面突破，这完全就是舍近求远。 他更加不知道的是护卫军的手都已经伸到了长江口。 华族本就是从海上起家，自从击败了英美舰队，董良就将整个东海看做是护卫军的地盘了。 海上的道路四通八达，只要有港口的地方就可以作为护卫军的攻击目标。 崇明岛上，进攻县城的战斗随着袁卫他们的到来被推到了高潮。 东城外的两处清军据点，被两个海军陆战大队不到一刻钟时间就攻下来了。 面对火箭弹的轰击，在大部分的建筑都是木制的学宫中坚守战斗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考虑到学宫和天妃庙涉及到百姓信仰的问题，袁卫就直接用燃烧弹将其给烧掉。 即使没有放火，在学宫中近战，清军也远远不是陆战大队的对手。 陆战队本身就注重突击火力，因为他们经常要跳帮作战。 因此当陆战大队重进学宫和天妃庙之后，清军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火力。 尤其是袁卫挺着六管的霰弹枪一边走一边射击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人在手中抱着个小号的火炮对着人群正面轰击。 城头上的清军看到了东城外的场景也都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等到陆战队将火箭发射器在东城外一字排开，决战即将打响。 “陈将军啊，贼军势大啊，如之奈何？”侯远谋一脸担忧地问道。 陈定的心中不悦，他的压力已经够大了，这位侯县令此时还在说这种丧气的话。 刚才城外两个据点的战斗距离城头并不远，战斗的过程尽收眼底。 他能够看出，这些贼军已经在收着力了，他们在没有大范围破坏学宫和天妃庙的情况下就占领了那里。 要是他们用那个飞弹放一把火，估计不用打，这两据点就要沦陷。 现在怎么办，难道自己今天就要战死在这里吗？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陈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为官军，与贼匪之间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就在这时，从上游杀来一支船队，看上面的旗帜，这是清军的长江水师一部。 太平军占领南京之后，长江的下游聚集了大量的满清水师战船，这都是朝廷从各地紧急抽调过来的，很显然清军也知道要想守住财富重地苏松地区，就必须要守住长江。 长江既是一道分割南北的天堑，同时也是一条直通华夏腹心之地的重要通道。 就像人的肚脐眼一般，这个位置非常脆弱。 陈定在侦测到下游海匪船队的第一时间就派快船去苏州府通报。 这个时候驻扎在太仓的水营才过来已经算是晚的了。 卓一清也向上游看去，十几艘舢板炮船顺流而下，还颇有气势。 这种舢板炮船，在清军水师已经算是中型战船。船上悬挂长9尺的长方旗，船艄悬尖式龙旗，并把船名和将弁的姓名书于旗上，以示区别。 船首装备800斤重炮1门，六七百斤哨炮1门，船舷侧装备50斤重的转珠小炮2门，水兵装备鸟枪和刀矛等兵器。 卓一清的脑海中闪现出长江水师的情报，这都是暗部整理出来的。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有情报的好处，卓一清以前统领红旗帮的时候就不知道这些。 这种舢板上的船艏炮确实对第二舰队的战舰有一定的杀伤力，不过他们的炮数量太少了。 而且这种舢板的防护力还不如火箭艇。 卓一清让舰队起锚，她要在城上清军的眼皮子底下，消灭他们的援军。 南门外的江面相当的宽阔，足够大帆船施展开来。 “轰轰轰……”炮击声响起。 清军水师原本想要围上来打。卓一清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 护卫军水师排成一列在江面上打了一个横，将侧舷对准了清军水师。 随即，密集的弹丸就向清军水师射去。 江面上的风浪较小，射击的准度比在海上高多了。 那些飞剪船改装的护卫舰，是对比清军的战船要大，但实际上吨位也就五百到一千吨，并不算大，在江面上腾挪起来依然非常的灵活。 这伙请军队的水营也许是接到了死命令，依然悍不畏死地向前冲。 就像是对着线列步兵冲锋的老式军队一般，他们注定要倒在冲锋的道路上。 至于清军战船上的火炮，一次齐射的数量，还不如第二舰队一艘船的齐射数量。 江面上的战斗几乎是一边倒，每一次清军的舢板炮艇被击沉，城头上的清军心头都仿佛落下了一块石头。 “完了，完了。打不过。肯定打不过。”侯远谋的心中想到。 他还有退路吗？ 侯远谋离开了城墙，他知道援军被消灭了，下一个就是县城了，城外的匪军原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被援军临时打败了而已。 回到城内，当即有几个大户来找侯远谋，这些人问来问去，让侯远谋更加的心烦意燥。 陈定已经准备好做最后的抵抗，清军的精锐几乎全都聚集到东城墙上。 侯远谋送走了几个大户，突然有差役气喘吁吁地从北城跑来。 “反了，反了，那些民壮反了。” …… 管亢是南门码头上的一个力夫，他平时为人好爽，还识得一些字，在力夫中颇有威望。 城内抗击水匪，他们这些扛活的力夫，身强体壮，还比农夫便于指挥，因为成为了重点招募的对象。 正如前文所说，当大势来临的时候，总有一些人能够看清楚大势的发展，从而成为那个弄潮儿。 管亢从手下同伴那里得到了一份红旗军散到城内的劝降文书。 这是一份白话版的，上面开出的条件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他这样的泥腿子，在满清的治下，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但是红旗军不一样，这是他的机会。 “兄弟们，支援的水师都被消灭了，这红旗军如此强大，与之相抗必死无疑，而且红旗军承诺家家分田，大家难道愿意为了保护那些大户人家的田产，白白做了炮灰？你们死了，家里面的老婆孩子只能去给他们做奴仆。何苦来哉，何不跟在下一起开了城门迎红旗军进城，大家以后有田种，有粮吃。” 管亢的几句话就将大家给说醒。 () 第三一一章 海门厅 北城本就没有什么官军，管亢用矛刺死县衙派来指挥的一名班头，整个北城落入了民壮的手中。 北门城破之后，管亢立即派人从城外绕道东城联系红旗军。袁卫如何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于是城头上的清军开始与陆战队赛跑，一个在城内向北门跑，一个绕着城外跑。 城内的清军先到一步，但是被管亢带人给挡住了。 这个管亢能够走出这一步，确实有几分本事。 袁卫带人从打开的城门趁机杀了进去，在通向城门的街道上与清军杀到一起。 以陆战队的火力输出，这些清军的结果可想而知。 陆战队以纵队交替射击前进，清军前方的士兵就一跟被切割一般一层层倒下。 当然了，清军也在陈定的带领下发动反击，他们用弓箭和鸟枪给陆战队造成了一些伤亡。 不过以陆战队的火力，留给他们还手的机会并不多。 袁卫打光了霰弹枪的子弹，照例将他这把巨枪当做榔头挥了出去。 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他的后面挺着刺刀冲向清军。 陈定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对方竟然放弃了射击直接展开白刃战。 他对自己的武技还有几分自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武举人出身。 他早就看出那个大块头是这伙人中领头的。 陈定将自己手中的厚背大刀横在胸前，直愣愣地向袁卫冲去。 袁卫看似在使用蛮力向两边挥舞，实际上他的眼睛一直在关注着四周。 他的目标不在于杀伤多少清军，而在于打乱清军的军阵。白刃战的时候，军阵非常重要。 军阵最重要的地方就在于，处在军阵当中的士兵可以相互掩护，相互配合，以做到尽可能地杀伤敌人，而自己又不被敌人杀伤。 而陆战队这边在白刃战的时候采用的还是三三制的小阵，这样的小阵也有缺点，那就是在敌人阵型严整的时候，这种小阵根本发挥不出攻击性。只有当双方在一起混战的时候，这种阵型才能够发挥出作用。 而袁卫所做的就是打开这个缺口，就像是在玻璃边上敲上一道口子，整块玻璃就会碎成一小块一小块，这样陆战队就能将他们分割开来。 袁卫冲进清军的阵型，基本上没有一合之敌，这个时候见到一个甲胄齐整的敌将杀向自己，这也激起了他的战意。 六管霰弹枪虽然很笨重，普通人要想拎起来都很难，但是它在袁卫的手中就跟大厨炒菜的勺子一般挥舞得灵活自如。 陈定想的很清楚，自己的力量不如这个大块头，那么就要拼灵活。高度不如对方，那么就攻击其下盘。 他越过缓缓后退的士兵，一个滑铲突向前去，手中的大刀出其不意地砍向了袁卫的小腿。 他觉得袁卫拎着这么重的巨枪，肯定跳不起来。 然而，他想错了…… “嘭”的一声，大刀仿佛是砍到岩石上。 陈定心道完了。 袁卫的巨枪不知何时已经拄到地上，就像一根柱子一般挡住了陈定的大刀。 金属摩擦的吱嘎声，加上四射的火星。 电光火石间，陈定只来得及本能地抬头看去，他能够看到这个巨汉的脸上露出了人畜无害，憨厚的笑容。 “嘭……”袁卫一脚向他踹去。 陈定的反应也不慢，他在地上一个翻滚躲了开来。 袁卫哪里会放过他，巨枪紧跟着就挥了过去。 陈定一路躲，反倒是让自己的手下更加的混乱。 有几个清军与陈定关系亲近，想要过来救人，全都被巨枪撞飞出去。 袁卫的枪似乎可以无视周围的障碍，但是陈定却被自己的手下给挡住了去路。 “嗡……”袁卫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压迫感传来，大脑中一阵空白，整个人瞬间昏死过去。 清军见自己的主将被击倒，士气崩溃，争先恐后地向东城方向奔逃，不过这里是岛屿，崇明县城也是一座孤城，他们还能往哪里跑去。 大部分清军在陆战队投降不杀的召唤声中，蹲到路边，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袁卫是故意放过陈定，因为他觉得这个清军将领的眼睛中还有几分正气，身手也还可以。 护卫军并不排斥从清军中投靠过来的文臣武将，就比如王资雨，比如原来的台湾总兵刘勇，还有之前俘虏的厦门海防营指挥使周贤，这些人现在都已经入了护卫军。 县城内的战斗很快结束，舰队到上游的吴淞炮台前转悠了一圈，放了几炮，算是打了招呼。 随船行动的工作组很快就入驻了县衙，那个满清县令侯远谋在衙门里装腔作势，一哭二上吊，终究做了第二舰队的俘虏。 有这个俘虏在，事情就好办了，按照惯例，衙门里的小吏经过简单的筛选之后，留用一部分协助工作组展开工作，民愤极大的，该公审的公审，该惩治的惩治。 大牢中的罪犯同样要拉出来过堂，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能释放的就释放。 然后就是给县城的百姓分发物资，这些东西都是从府库中缴获的。 这个时候舰队则绕到了崇明岛的北部，这里与海门之间还有一条长江水道，不过比南侧的要窄一些。 卓一清的第二个目标——海门厅。 海门厅地由海中涨出，无古迹可载，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由长江中的泥沙淤积而成的新地。 乾隆33年的时候，割通州之安庆、南安等19沙，以及崇明之半洋、富民等11沙及续涨之天南一沙，特设海门厅，移苏州海防同知驻札其地。 这个时候的海门厅还不像后世一般，其东部还是一处海岛，或者说是比较大的沙洲。 这里的最高长官是苏州海防同知，其地位倒是跟厦门有些相似。 不过从它的名字就能够看出，这里的位置相当重要，控制着长江北侧入海之门户。 而且从海门往北全都是盐区，其面积覆盖后世的泰州东部，南通和盐城大部，相当于半个江苏的大小，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大部分都是荒滩、盐碱地、沿海滩涂，这里生活的百姓也大都是盐丁。 他们世代在这里煮盐为生，养肥了扬州的盐商，更是给朝廷每年上缴几百万两白银的盐税，成了万众瞩目的一块肥肉。 两淮的官员，哪一个不想上来咬一口？ 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嘴中叼着的肥肉，实际上是这些盐丁身上的。 他们辛辛苦苦劳动，依然都无法养活自己的家人。 而那些盐商和官员却在扬州城，住在私家园林中，享受着扬州瘦马的伺候，将银子铸造成银冬瓜藏在地窖里面，过着地上神仙一般的生活。 董良觉得护卫军在这里大有可为。 在这里扎下一根钉子，向西可以到两淮，向西北就是中原的枢纽徐州，向南可以威胁上海，最为重要的是以后长江口的船只进出，将由第二舰队说了算。 洋人苦心经营的上海滩将失去其价值。 () 第三一二章 江北根据地 苏州海防同知马文遂此时已经知道崇明被进攻的消息，他也派了几艘舰船前去查看，不过都是有去无回。 卓一清的手中有好几十艘火箭艇，其速度完败所有清军战船，因此清军的战船只要被第二舰队负责巡逻的火箭艇抓住就绝对逃不掉。 接着他又派了一些斥候从崇明岛的北岸登陆前去查看情况。 只是这些人还没有回来，第二舰队就回来了。 高铭的那个大队留守崇明县城，袁卫则带着手下跟随舰队继续进攻海门。 海门驻守的清军汛溏兵其实不少，但是这里的清军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驻扎得非常分散。 要是防普通的海盗，他们这样可以增加防守的面，但是他们碰到的护卫军的第二舰队。 在舰队的配合下袁卫带着陆战大队一路就跟拔钉子一般将这些清军的驻地拔除。最后在厅治茅家镇一战，歼灭残余的清军。 至此，崇明岛与海门厅落入华族的手中，不过对外这里还是红旗帮的地盘，因为第二舰队私掠舰队的身份还不能曝光，至少华族还不能对外公开。 卓一清的初步作战目标是要拿下通州，与扬州的太平军之间打通关系，最终的目的是在江北的这片盐区建立根据地。 董良选择在这里建立根据地，一方面是因为这里偏僻荒凉，但是距离中原、两淮和江南这些主要的人口聚居区都不远。 另一方面，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个目的，迁移人口。 华族要想拓展生存的空间，首先要做的就是将人口给迁移出去。 土地是死的，只有同宗同族的人口才是文化和文明的载体。 后世的几大列强，大英帝国虽然曾经是日不落帝国，但是最后还是龟缩到英伦三岛，而俄国却继承了大部分的沙俄版图。 因为当时的沙俄有足够的人口，他们将远东的华族几乎全部屠杀或者驱逐，然后用自己的人口进行填充，从而将这些土地完全消化。 以至于他们后来经历过几次动乱和虚弱的时期，这些土地依旧是他们的。这就是用人口占领与以武力控制的区别。 短时间内董良无法击败满清，甚至都战胜不了太平军。 这次扩军，董良就已经发现了，军队不是拉到壮丁给他们配发武器就行了。 这样的军队跟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那些临时拉出来的守备队和民兵大队时常有违纪的事情发生，这些出身普通百姓的士兵，拿上武器之后很快就有人学会了欺负百姓。 恃强凌弱是人的本性，一支军队必须要用理想信念去武装他们，才能让他们真正成军。 而这都需要时间。 董良估计，护卫军至少要用一年时间去培养现在这支军队，而以当前的军队数量，能够占领闽粤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有些人就说了，华族可以学习起义军的方式去滚雪球，裹挟百姓参军，快速扩充自己的兵力。 太平军就是这么做的，但是他们为何到现在实际上控制区只有天京的周边以及安徽南部地区呢？ 他们之前占领的地盘为何全都被清军一块块收回去呢？ 就是因为他们裹挟的那些兵力根本就形成不了战斗力。 他们这样做的结果只会使得地方上被严重破坏，人口大量伤亡，所伤的是华族的元气。 董良现在也在采用这样的办法，他让五支队西征建宁府和延平府就是采用发动百姓的战术。因为以五支队几千人根本占领不了几个府。 但是这种扩张是以教导队的军官作为骨架的，而不是没有限度的，而且董良的手中还有几万人的主力作为背书。 就像是发行钞票一般，董良的手中有价值一百万元的黄金白银作为背书，那么他发行这么多的钞票肯定没问题，再多一些也可以，但是这个数值不是没有上限的。 超过了上限会怎么样？ 结果就是有很多军队将失去掌控，华族的名声会被一些自己手下的军队给弄臭。 还有就是快速扩张之后的势力范围得不到有效的治理，地方上生产受到破坏，百姓的生活甚至都不如满清治下。 在满清治下，他们虽然被剥削，但是至少还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生产环境，基本的社会生产生活秩序还在。 这样的结果与董良的设想都是背道而驰的。 他创立华族的初衷是让华族复兴，如果在无休止的内战中将华族的元气都给消耗掉了，那还何谈复兴。 到时候便宜的是那些西方列强。 有人说太平天国战争，华夏的人口锐减了一个亿，这还真不是吹牛的。 要是这一个亿的人口能够迁移到南洋和澳洲去，难道华族文明就不能控制那里吗？ 也许在后世的时候，华族百姓在冬天的时候就可以飞到澳洲行省去享受夏日的阳光。 澳洲取之不尽的铁矿石可以让华族的发展更进一步，甚至是加速整个人类文明的进程。 在短时间内，华族无法打到江北去，那么他就在这里设置一个根据地，让处在战乱中的江北百姓有一条活路。 同时，江北的根据地也是一个模版，如果以后发展的好了，也可以向各地推广。 这些根据地可以实现以点带面的作用，将来的某一天，华族的实力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便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收拾这旧山河。 …… 东番岛，台东县，伽兰港，卑南溪从这里注入太平洋。原本在入海口的位置就有一座渔港，当地的番人驾驶着独木舟从这里出海捕鱼。 后来卡摩将这里简单地扩建，形成了一处与吕宋人的奴隶贸易站。 华族解放这里之后，将台东行政公署驻地放在这里，此时随着大量的移民从台西迁移过来，这里逐渐形成了一个小镇的规模。 不过这里还没有来得及修建城墙。 因为面朝太平洋，每年都要经受台风的袭击，因此新建的房子全都使用石块和水泥，房顶也大都是平顶，这样小镇看起来像是后世的农村。 一支由六艘中式帆船组成的船队晃晃悠悠地从下游驶入了港口。 钟润一站在船头上，他的身后站着的西乡隆盛。 原本西乡隆盛准备去面见董良的，但是钟润一中途收到消息，元首正在随军出征，暂时不见西乡了，而是安排他担任仆从军的指挥官跟随康老八南征吕宋北部。 钟润一明白，元首这是要考验一下西乡的能力。 西乡隆盛自己也清楚，自己在南征中有优异的表现才能获得面前董良的资格。 “西乡君，你知道吗，几个月前，这里还只有几栋吊脚楼，港口也非常小，现在你看，这里的房子和竖着水泥栈道的港口全都已经建好了，这就是咱们华族的速度。” 西乡隆盛的神色复杂，这就是一个新兴的势力该有的样子，现在他也要成为其中的一员了。 () 第三一三章 南下军团 “是的，钟君，元首真乃是一位奇人，其实我真想现在就见到元首，聆听他的教诲。不过我明白，既然加入了华族，那么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要肩负着使命。”西乡隆盛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向往的神色。 “嗯，西乡，你能够认识到这一点非常好，在华族想要出人头地，不看出身，不看外表，只看你的能力，元首这个人年轻、开明，他一直秉持着这个用人的原则，你要记好这一点，这次去南边惩治那些吕宋土人，是你的机会，这次你们将会担任前锋，只是一些土著而已，西乡可不要手软。” “钟君，请放心，西乡知道该如何做，我扶桑想要成为华族的一部分，今后能够在华族站稳脚跟，就要有自己的价值。您这次招募到的这些战士都不错，他们能吃苦，个人的战斗力也很强，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在战场上立功的。” “我们扶桑人以后要做华族的一柄利剑，为华族的扩张开路。”西乡说出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憧憬。 他相信扶桑人走出小岛的愿望可能要在他们的手中实现。当然了，不是他们自己走出去，而是追随着华族的战车。 船只很快靠岸，西乡隆盛去安排两个扶桑大队登陆。 在军曹的呼喝声中，一个个衣衫褴褛的扶桑兵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他们排成了一列列，有些人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情景。 不过要是被军曹发现了，难免要挨上一鞭子。有些人的腰上插着倭刀，有些人拿着长矛，这是他们自备的武器。 码头上有几个棚子，里面堆着物资，这些扶桑人下船之后经过第一个棚子的时候会领到两身蓝色的军装，接下来的棚子里面给每人发了一块毛巾，两根绑腿带，一个水壶，还有每人一个急救包。 虽然是准备拿这些人做炮灰，但是他们毕竟是花钱买断来的，白白消耗掉也是可惜。 周藤虎还将从清军那里缴获的甲胄拿出来让总后勤部发给这些扶桑兵。 大部分扶桑兵的心中都非常的激动。他们刚刚被招募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忐忑，觉得华族雇佣自己会不会是去做苦力，他们不怕打仗，打仗是武士的荣耀，但是做苦力就不同了，没有出头之日。 不过他们刚刚登岸就领到了这么多的东西，顿时心中大定，这些东西可都是用来行军打仗的，而且一部分人还分到了皮甲，这在扶桑都很少，只有大名的心腹才能够装备到。 有些人的武器实在简陋，华族这里还给他们分配了武器。 当然了，他们所使用的武器几乎都是冷兵器，华族这里给一部分人装备了弓弩，这也是从东番岛的府库中翻找出来的。 护卫军使用火枪，哪怕是民兵，现在也在逐步装配燧发枪。 这次南下作战，康老八和阿福准备先占领巴坦群岛和巴布延群岛，解放被掳掠到这里的番民。 不过这不是最终目标，这次入侵东番岛的罪魁祸首是伊洛克人，他们生活在卡加延河谷地，那里是吕宋北部重要的产粮区。 当然了那里也是西班牙人名义上的势力范围。上一次准备出击的时候，董良还没有准备对那里动手，因为那时候护卫军海军的实力还不够强。他担心会引起与西洋人的全面冲突，影响到自己的反清大业。 但是现在他不怕了，因为护卫军击败了英国人和美国人，海军的实力大增，要对付已经没落的西班牙人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更何况，护卫军现在是去报复伊洛克人，他们不是西班牙人，只是附庸于西班牙人而已。 要是西班牙人敢过来插手，董良不介意给他们一个教训。 台东县的军营就建在小镇北部的山坡上，从这里能够看到整个港口的情况。 阿福正在指挥手下训练。 董良将大队扩建为支队的命令早就已经传了过来。一大队自然也完成了扩充，现在也是八个大队，四千人的规模。 虽然都是新兵居多，不过一大队的情况要比福建的几个大队要好的多。 因为他们补充的七个大队都是从各地的守备队中挑选出来的，战斗技能比那些民兵要强多了。 董良对一大队还是有些偏心的，将最好的都给了他们。 正在查看手下训练情况的阿福发现，手下的士兵一个个向营寨的大门口看去，有些人的表情一看就像个猪哥。 阿福正要呵斥他们，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达梅尔的声音。 “支队长，我们复仇大队前来报告。”达梅尔的声音像一只百灵鸟一般悦耳动听。 阿福回头看去，只见营地的外面来了一群番人。走在前面的都是一些女子，她们的头上带着蓝色方巾，身穿着蓝白相间的土布短衣，下身是一条短裙，露出光滑的双腿，只在小腿上打着绑腿。 这些女子的腰上围着一块厚布，厚布外面是一条腰带，她们每个人的腰上都插着一把直刀。 阿福自然知道达乌斯组织了两个民兵大队跟随南下军团一起行动。 整个南下军团包括了整个一大队，外加两个番兵大队、两个扶桑大队，总兵力六千人。 海军方面，由东番岛的海上守备队负责护送。 “达梅尔，你们真的要跟着去远征啊？”见到达梅尔，阿福的声调一下子就低了。上次并肩作战的时候，两人已经暗生情愫。 阿福回安平的时候，还跟董良汇报了这件事情。董良自然是欣然同意，阿福跟达梅尔之间的婚事要是成了，对华族同化番人具有重要的意义。 董良还以元首的身份给达乌斯修了一封求亲的文书，番人崇拜强者，阿福虽然长得过于成熟，但是在番人的眼中，这种勇猛彪悍，脸上毛多的男人颇受欢迎。 两人之间的关系这就算是定了下来。 至于阿福的父母，都是乡下人，也不会挑剔，在他们看来，只要儿媳妇儿是个母的，能生崽子，最好是那种特别能生的就好。 生物的本质就是繁衍嘛，这是最最原始的本能，就连病毒和细菌都知道。 “这是为我们鲁凯人报仇，我自然要去，那些被掳走的人都是我的兄弟姐妹。”达梅尔是一个非常有正义感，有个性的女孩。 “对了，我阿爹也会过去的。”达梅尔道。 达乌斯现在也是华族的官员，在王资雨被抽掉走之后，达乌斯作为一个番人被聘用为华族番务大使，协助刘峰良处理番务。 达乌斯对汉人的规矩极为熟悉，又是番人出身，最适合担任这个职务。 他这个人有些政治抱负，但是没有野心，达乌斯还是非常向往成为一名汉人官员。 而华族的政策对番民毫无偏颇，汉人能够享受到的分地权利，番民也能够享受到，不愿意离开自己居住地的番民也可以在大队的内部享受一定的自治权。 华族的税收以实物收取，对于这些番民来说并不算多。 而且华族还会雇佣大量的番民从事伐木、采矿等工作，为他们提供额外的生机。 而达乌斯这次之所以要随军出战，只是希望跟过去收服巴坦群岛上的达悟人。 达悟人与兰屿上的达悟人同根同源，也是东番岛番人的一支。 在后世只是因为被划分在两个国家，才变成两个族群。 从地理上来说，巴坦岛距离兰屿只有不到两百里，但是距离吕宋岛却有四百多里。 因此这里更应该属于东番岛的一部分。 达乌斯这次过去就是要将这里从行政上纳入东番岛。 反正北上入侵东番岛的是伊洛克人，他们是吕宋的土著，而岛上的巴坦人也是受害者。 这种事情军队没办法处理，必须要由他这样的番人才能够理清楚。 () 第三一四章 后方(一) 元首带着大军出征之后，安平城中似乎变得冷清了许多个，不过依然那么井然有序。 原本满城的办公区内，到处是忙碌的工作人员，各地上报上来的材料，需要分到各部去处理，尤其是现在到了夏收的季节，南部的一些行政公署已经开始收取公粮。 粮食大都在地方上就近入库，不过户部要派出工作人员到各地的仓库去核查，另外户部下属的税务总局，也要将各地商业税款押解到安平城。 现在华族户部的税收有一大部分来自于那霸自由港的收入。 自由港免税政策仅仅是针对港口保税区内，东西要输入华族内部或者是从华族内部购买商品依然要缴纳关税。另外就是那霸城的商业税收。 从台湾海峡向北的满清港口现在基本上都已经被华族封锁，洋商想要交易只能在广州或者是那霸。 而那霸现在相比广州有一个更大的优势，那就是他有充足的货源。 通过几家与华族合作的浙江海商，加上留球馆自己的运力，江南产出的出口商品只能运到那霸，然后在交易所中完成交易。 交易所的佣金虽然比例不高，但是量非常大，这也让华族赚的盆满钵满。 很多洋商已经知道海峡航线现在不安全，他们全都从东番岛的东部海域直接绕道那霸进行交易。 周藤虎是非常忙碌的，他要掌管华族的钱袋子。 “总长，陈总长申请的五百万资金，元首已经批下来了。”一名秘书走进周藤虎的办公室汇报道，这名秘书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名叫刁元器，原本是岛上的一个普通读书人，因为酷爱算术，四书不精，一直都没有考到功名。 但是在华族组织的科举考试中，取得了算术科的第一名，被周藤虎要到了身边。 “嗯，我知道了，元器，你去把上半年的收支总表再拿去核对一下。”周藤虎将手中的一本报表递给刁元器。 刁元器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中却是非常的激动，这是总长对自己的器重，连总表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交给自己核对。 刁元器走了之后，周藤虎皱了一下眉头。 陈得利最近提了好几个大计划，一个个都是石破天惊，需要华族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去支持配合。 先是在江北开辟出一条与太平军之间的联系通道，为太平军输出武器还有粮食等战备物资，换取他们手中的白银。 董良动用了整个第二舰队的力量去开辟这条线路，以至于对浙江沿海的封锁都暂时出现了缺口。 这条线路不是打下来就行了，清军不可能不反击，到时候还要在当地驻守军队，这又是一大笔开支。 当初讨论这个计划的时候，周藤虎还准备让董良考虑一下，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陈得利是跟着董良从洋船上杀出来的。 而且他一直负责帮助华族赚钱。华族的收入除却缴获的资金，有一半是来自留球馆的营业收入。 但是陈得利一直在外面负责琉球馆的建设，很少回总部，在总部的存在感渐渐降低。 有些新人甚至都不认识陈得利。 这种情况对陈得利在华族的地位非常不利。同时也让华族内部一些人对他颇有微词。 周藤虎虽然管理着华族的钱袋子，但是他很清楚，这钱袋子中的钱却有很大一部分是陈得利赚来的，除非必要，他是不会得罪陈得利的。 华族将农民的税收改为实物税收，这样做确实是让普通百姓享受到了实惠，不需要经受二次剥削，但是却减少了政府货币的来源。 通过发行购物券，周藤虎确实节约了一部分，但是这仅仅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其实华族的开支还是非常大的。 董良花钱一点都不手软，那霸交易所的火爆有一方面就是因为华族这个幕后大买主一直在下订单。 根据周藤虎的统计，钢铁和粮食是华族两项主要的消费品，这其实都是为了满足军事扩张的需要。 另外还有棉花、生丝等原材料也在华族的采购范围之内，因为华族的纱厂和缫丝厂每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原材料。 华族银行经过将近一年时间的运作，终于有了将近五千万华元的资金，不过其中有一部分是华族百姓的存款，还有那霸商品交易所收取的保证金。 董良通过打土豪缴获的白银也大都放在这里作为储备金，发行银元。 这些钱是周藤虎的命根子，他觉得这笔储备金的总量还是太少了，至少要突破一亿银元，他才能够稍微松一口气。 但是现在陈得利一口气就要走了五百万。 这笔钱，陈得利准备在上海抄底丝绸、茶叶和瓷器。这三件套是目前满清出口商品的主力。 他为什么要抄底呢？ 因为上海的各家洋行都会在四五月份前将当年的商品给收购储备好。 四月份左右新茶上市，是茶叶收购的旺季。 而到了七八月份就到了东海和南海上台风多发季节。在此之前，远洋商船都要离开。 但是今年的情况不同，护卫军对东海进行了封锁。大量的商品积压在了上海滩。 如果在六月份之前，航道还打不通的话，那么这些商品就要压在洋行一年时间，丝绸、瓷器还好说，但是茶叶可放不了这么久。 陈得利的计划是到时候，趁机压低价格将这些东西从洋行接手。 然后在那霸的商品交易所加价出手。如此，华族就可以将这些大宗商品的定价权给夺过来。 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一个是这批货必须提前在那霸挂牌出售，否则过了时间就没有洋人的商船运走。 另一个就是广州，广州的商人会不会趁机搞到货源，将洋商给截胡，也需要考虑在内。 所以说这里面还是有很大的风险。万一到时候，这批货拿不到，或者是卖不出去压在自己的手中，这对于华族紧张的财政都是一个负担。 董良准备在下半年修建横跨海峡的电报线路，这光缆都要从国外购买，他还准备修建环岛铁路。哪一项不是几百万的大工程？ 周藤虎管理着钱袋子，不能只考虑到当前的事情，还要考虑到今后可能需要的开支。 更何况，现在董良将大队扩建成支队，正规军的规模一下子扩充了七八倍，这军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工部的制造局更是已经开到了各个县，这些地方上的制造局虽然可以通过制造农具、铁钉等来获取一定的收益，但是总体上还是投钱的，尤其是一开始的时候，需要制办设备。 华族蒸汽机的产量有限，一下子开了这么多的制造局，其中大部分的蒸汽机都需要在交易所下单。 现在洋人也变聪明了，他们在那霸建造了仓库，会根据交易所的交易情况，提前存入一部分商品，这样有人下单，就能够立即交货，交货时间短，那么价值自然也就高。 商人的嗅觉是敏锐的，这些第一批入驻那霸的洋商听说上海滩和宁波港被封锁，一个个幸灾乐祸。 他们在那霸先拿到货，回道欧后，再将这个不好的消息散播出去，然后就可以趁机抬高价格。 后世的一些商业手段，此时已经有了雏形。 () 第三一五章后方（二） 这笔钱，周藤虎决定跟董良再商量一下。 管钱人的烦恼，花钱的人无法理解。 没人知道周腾虎喜欢蹲在华族银行的银库中思考问题。 而林本的快乐就是每天穿梭于各个工厂。 麻豆县位于安平城的西北边，以前这里有一个番舍叫做麻豆舍。 在后世，这个名字为很多lsp所熟悉，董良这样正直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个县是一个新成立的县，由原本的几个汉人村落以及一部分番民聚落组成。 华族土改之后，将此处的汉人与番人进行了混编，又迁入了一些汉民，重新组建了二十个生产大队。另外在县城规划了两个坊，住在县城的人除了一部分公职人员、教职人员，还有一些手工业者。 为了解决县城居民的就业，麻豆行政公署向工部申请在县城建造了一座砖窑厂，依托县城东边山中的一处小煤矿。 又因为当地发现了高岭土，这里还建有一座瓷器作坊，生产华族主打的商品——骨瓷。光是这两座工厂就解决了几百人的就业。 另外县城还建了一座麻纺厂，这里吸收的女工，主要解决家属的就业问题。 在华族，所有的百姓都被政府安排的明明白白，华族不养闲人，这反过来又需要一个高效运转的政府。 林本从一辆外表朴素的公务马车上下来，他的面前是一座三间连在一起的砖瓦房，房子顶上有一座大烟囱，正在汩汩冒着黑烟。 人还没有进去，满耳都是嘈杂的声音。 气锤的“嘭嘭”声像是在打节拍，钻床的“吱吱”声响彻不停，让人汗毛直竖，还有不时传出的敲击声，那是工匠师傅手持铁锤在对成品进行校准。 林本长着一张成熟的黑脸，皮肤粗糙，头带一顶藤编的圆帽，这是华族工人常带的安全帽。 制造分局的负责人是一个小伙子，圆脸小眼睛，身型壮墩墩的，名叫马晓明，这个时候正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等候。 “林总长，您怎么来了啊？”马晓明本就是林本从总局派出来的，跟林本很熟悉，知道林本的脾气，因此他只是自己一个人出来迎一下，并没有影响到工人干活。 这些工人大都是在县里招募的，其中一部分看头上的发髻就知道是当地的番人。番人动手能力强，实际上非常适合做工匠。 他们中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林本，因此当林本走进车间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停下来，依然在埋头干活。 车间里面非常简陋，中间是一条枪支的生产线。 蒸汽机驱动的钻床放在车间的最前端，后面就是一条装配线。 两边靠墙的地方是一条木工的加工操作台，专门制作枪托和底座。 这个分局没有零配件的铸造车间，所有的配件都是调运过来的，因此省去了不少的工序。 在三间一体的车间另外一头是一台蒸汽锤，几个光着膀子的年轻壮汉正在打制农具，从外形看应该是鹤嘴锄。 林本走到装配线的末尾，这里已经有一些燧发枪的成品。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燧发枪，但是也马虎不得。 林本拿起一把枪放在手中，用手摩挲了一下。 他的手上皮肤粗糙，但是末梢神经并没有退化。 他从枪头摸到枪尾，粗壮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那负责人顺着林本的视线看去，在枪托上一个微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处毛刺。 这是木工生产线的问题，胡桃木枪托需要经过三道打磨工序，确保与铸件完全契合，还要外表光滑均匀，给抢手最好的使用体验感。 最后一道工序在枪支装配完毕之后，就是检查去除枪托上的毛刺。 这个问题其实也并非什么大问题，枪支分到战士的手中。 战士一般也会对自己的枪支进行检查，他们要是发现了毛刺，用砂纸稍微打磨一下就好了。 但是林本却不允许将任何问题留给战士，他觉得那样人家会来戳他们工部的脊梁骨。 工部是花钱的部门，而且是花钱最多的部门。 尤其是现在华族初建，大量进行基础建设，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 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工部这个花钱大户。 后勤部、户部在等着挑工部的毛病，这样下次林本开口要钱的时候，人家就有话可说。 “这个件是从哪里出来的？”林本抬眼，嘴巴贴在马晓明的耳边问道。 华族的工厂有自己的质量体系，在兵工厂中工作多年的董良深知质量的重要性。 马晓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谁出了问题。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本跟着马晓明来到了房屋北侧靠窗的一个工点。 工点处坐着一位老者，头发花白，似乎是视力不大好，眼睛都要贴到面前的打磨机上，这是一种脚踩的打磨机，有些像是老式的缝纫机，工人通过踩踏脚下的踏板，驱动连杆带动齿轮旋转传动。 林本见到出问题的竟然是一位老人，连忙拉住了马晓明，并将他带到了车间的外面。 “总长，这老汉是个老木匠，手艺是很好的，就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他肯定不是有意的，最近咱们的指标有些高，大家都主动留下来加班做，晚上的时候，我在车间点了油灯，但是亮度还是不如白天，想必是那个时候出的问题。我们现在已经是两班倒，十二个时辰机器都不带停的。”马晓明知道林本要问什么，赶紧解释道。 “指标高了，你可以再招人嘛，你们这个车间也太拥挤了，在边上再扩建一个装配车间吧，这样安静一些，工人也不容易出错。那个老工匠是怎么招进来的？” 制造局的待遇还是不错的，至少有保障，比自己在外面找活做要好的多，不过招人也是有一定标准的。 林本这么说的意思是马晓明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才将人招进来。 马晓明一脸的紧张，连忙解释道：“总长，这个老丈的手艺真的很好，进来之后带了好几个徒弟，我是看他年纪大了，体力不行，才将其调到这个岗位上来。而且这个老丈的儿子不在了，家里还有孙子、孙女要养，就靠他一个人养家，我当时看他可怜，就收了。” 马晓明的年龄不大，又是工匠出身，心思还是比较单纯的，而且心肠非常软。 “那还是你的不对，要人尽其用，既然老丈的技术好，那就调到我们工部的培训中心去带徒弟去。”林本也是一个心软的，听了之后也不再责怪马晓明。 “那自然更好，谢谢林总长。” 马晓明确实没有说谎，华族大部分的官员此时都还是比较单纯的。 在董良的带动下，从上向下形成了一种认真务实、谦虚谨慎的工作作风。 大多数的王朝开创初期都是这个样子，一副政通人和的景象。 【作者题外话】：出来体检，忙了一天，发的有些晚了。唉三高变成了四高，再继续写几年，估计除了人气，什么都高。 () 第三一六章 后方（三） 林本最近向底下跑的勤，其实也是因为指标的原因。 董良一下子扩军这么多，原本要供应给民兵的枪支现在都紧急调运到福建前线，现在东番岛的民兵只能继续抄着长矛训练。 一切自然是以前线为先。 制造局也是加足马力生产，林本已经跟董良保证将燧发枪的产能提升到月产量两万把。 说实话，华族兵工厂的产能一直都在以几何倍数增加，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只能每月生产几百把最初级的燧发枪，后来有了几部蒸汽机之后变成了几千把，然后随着机器越来越多，又变成了上万把。 董良也放弃了全军更换线膛枪的计划，先将手头的几个支队全部换上火枪再说。 现在他手下的几个支队还有民兵在用从清军那里缴获的冷兵器。 战争就是这样，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一到了战场之上，各种变数就会接踵而来。 林本知道，这么多的指标压下去，各个制造分局压力变大，自然会出现问题。 虽然同意给他们拨款、加人，但是熟练的工匠可没有那么多，各个制造局也只能以老带新，问题是熟练的工匠都在总局，林本也不想过多地放出去。 只要压力大了，困难就多了，各种问题也就接踵而至。 林本是个心思重的人，他不想工部出问题，给人说闲话。 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尽量减少错误的出现。 …… 安平城的元首府中。 董良不在，但是他的书房却亮着灯。 杨瑛瑛的手中拿着一张4开的大纸。纸是华族自己生产的白纸，经过漂白处理，比现在大多数的纸张都要白。 华族的白纸现在扶桑和南洋都有一定的市场。 造纸业是华族的一项重要的出口产业，扶桑现在是华族最大的纸张出口地。 纸张上面是一篇篇文章，上头有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华族日报》。这份报纸是由原来的一份周报发展而来，从华族占领了东番岛之后才开始正式刊行。 由此，也让各个地方诞生出了一个新的职业，叫做读报人。 一些读书人会在早上的时候到早餐店或者是茶馆中做兼职读报人，最少也能够赚一顿饭钱。 这一期头版的标题是《特战队奇袭分水关，护卫军关门打清狗》。 杨瑛瑛读着读着，不禁皱了皱眉头，这篇报道太过公式化，没有将奇袭的过程描述出来。 读报的人不仅仅是读消息，如果报道更有故事性，无疑更容易吸引读者。她提笔在报道上做了标注，将要修改的要求写清楚。作为学部的副总长，杨瑛瑛分管华族内部的宣传工作，同时她还是复兴会的宣传理事。 最近的日报，头版肯定是前线的战事，当然都是护卫军大胜的消息。 这样的宣传不仅仅能够起到稳定民心的作用，还能够鼓舞大家去支持战争。 她在第二版的角落看到一篇占地不大的报道，报道的内容是凤山县的一个梁姓富商向官府捐献了一百担粮食支持前线的作战。 梁家原本是泉州人士，被满清官府强制迁移到东番岛，已经有三代人，惊闻护卫军收复泉州，心中激动不已，奈何自己老迈，只能捐出家中存粮，略尽绵薄之力，希望大军早日定鼎中原。 同时这个梁家家主还将自己的长孙送到军中，积极响应华族征兵的号召。 这样的正面典型给的版面太小了，甚至从文章的内容可以看出主编进行了缩减。 “移到头版末尾。”杨瑛瑛标注道。 她时常听董良讲述一些宣传的要点。宣传是官府手中的工具，用的好了，胜过千军万马。 宣传工作要突出目的性、时效性。这个时候华族的重心是对南方几省的战争，而华族能够将这场战争进行到什么程度，就看华族后方的支持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那么当前宣传工作的目标就应该服务于战争。报道大胜的消息，让百姓有信心，报道一些正面的事情，让大家可以有样学样地去做。 虽然分了土地，但是此时华族的普通百姓手中其实并没有多少余钱、余粮，他们能够做的就是更加努力地劳动。 只有那些没有恶迹，家中多余的土地被华族赎买了的士绅手中有钱、有粮，这些人现在大部分都转变成商人了，他们在华族的号召下投资工厂或者是商贸，一些人尝到了甜头，从一开始对华族的憎恨转变为感激。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杨瑛瑛心想这些人有钱人之间都会存在一定的攀比心理，那么自己这次干脆将那个姓梁的财主捧得高高的，让其他人看着，他们会怎么想？ 报纸上的报道只是一部分，下一步可以让地方公署去给他家发个牌匾，甚至以元首府的名义发个嘉奖令。 她刚刚参加了部长会议，听到了周藤虎通报的内容，现在前线的大军进攻很猛，但是各种物资消耗得厉害。 现在华族的粮食要不是有浙江的海商和广州的苏家支持，恐怕早就已经挺不住了。 前方的仗一打，生产肯定要受到破坏，可以预测，未来一年时间，福建都需要大量的粮食支持。 偏偏在这个时候，陈得利还计划与太平军通商。太平军点名要求了，交易的商品中必须要有一定比例的粮食。 杨秀清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知道打仗最需要的是粮食。当陈得利将玻璃、香皂这些奢侈品给他看了之后，杨秀清丝毫不感兴趣，他就是一个要求，要想交易可以，但是必须要涵盖武器和粮食。 当然了，太平军给出的粮食购买价格比护卫军从浙江海商以及苏家那里收购的价格要高得多了，即使是倒卖，华族这边还是大有可赚。 不过现在，最紧缺的是粮食的来源问题，也就是渠道。 杨瑛瑛心想，要是能够通过宣传将这些富人的攀比心给调动起来，那么多少也能够缓解华族当前的困境。 杨瑛瑛将审阅好的报纸送给侍从室，由他们送给报社的人。 报社的负责人叫陈华贤，之前是印刷厂的负责人，写的一手印刷体小楷，印刷厂的模板基本上都是他写的。 不过陈华贤还是无法完全领会到宣传的真谛。 回到书房，杨瑛瑛看到一个身着黄裙，亭亭玉立的女孩站在房间里，正在四处乱晃。 “娇娇，你怎么来了？” 一年时间，董娇娇长高了很多，十二三岁，正是女孩子发育的时间，从后面看去就像是一个大姑娘。 只是正面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 娇娇的个子很高，现在已经有一米六，赶上了杨瑛瑛，不过她还会继续长高。小姑娘的长相也很出挑，小巧的瓜子脸，眉毛修长，杏仁眼，只是性格不成熟，还有几分刁蛮。 “娘亲让我来看看嫂子，二哥不在，你一个人肯定很辛苦。”娇娇装作很懂事的样子说道。 “代我谢谢娘亲的关心。”杨瑛瑛道。 董良的母亲对自己这个寡居的妇人还这么关心，让杨瑛瑛非常感动。 她突然又想起婆婆上次对自己说的话，不禁又脸颊微红。 “哎，这次少年班的人都跟着回大陆了，二哥竟然将我一个人撇下了。”娇娇有些不悦地说道。 其实她能够想到，二哥是担心自己出危险才不带自己回去。 但是她就是那种喜欢热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娇娇，你二哥准备在战后送他们出国去游学，你有没有兴趣？”杨瑛瑛将这个娇娇迟早要知道的消息提前告诉她。 “咦？真的吗？嫂子，这次你一定要帮我盯好了，绝对不能让二哥放我的鸽子。”娇娇一听果然来了兴趣。 “那你一定要将洋文给学好了，到时候出去了还能跟人家交流，你是元首的妹妹，到了外面人家会将你当做公主，以后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殊不知，杨瑛瑛本来就想是用这个消息转移她的注意力的。 娇娇是董良的妹妹，不可能平庸地生活，杨瑛瑛希望娇娇也能够尽快成长起来，成为董良的助力。 () 第三一七章 后方（四） 受益于华族在海峡建造的快速交通线，董良基本上每天都能够收到东番岛传来的消息。消息会送到舰队，然后再由舰队准确传送到董良的手中。 他的命令也会每天传回去。 董良知道后方的人都很努力，周藤虎虽然抠门，但是他想的长远，他只是担心后面需要钱粮的时候他手中拿不出钱来了。 西表岛上原港。 华族迁移之后，这里没有了往日的人气，但是岛上的生活却更有节奏感了。 潜龙城纺织厂中，车间主任王翠翠穿着一件紧身的白色罩衣，勾勒出迷人的身段。头上带着一块翠花布头巾，紧紧地包裹住一头乌黑的秀发。 王翠翠的年纪轻，头脑聪明，又爱琢磨，很快就掌握了蒸汽动力纺纱机的使用办法，因此被提拔为纺纱车间的主任。 虽然是车间主任，她依然是要干活的，只不过还要负责管理其他的女工，另外她还要负责新进员工的培训，车间内出现的问题，她也要负责处理。 当然了，她的待遇也要比其他人高一些。 多劳多得，按劳分配，这是华族劳动分配的基本原则。 此时的英国，纺织业进入了机械化生产的新阶段，大规模的纺纱厂和织布厂开始兴起。 纺织业的生产技术也得到了极大地改进，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不断提高。 这个时期的英国纺织业还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特别是在贸易政策上，英国政府采取了自由贸易政策，促进了纺织品的出口和市场的扩张。 除了鸦片之外，英国人此时向中国输出最多的就是棉布。 董良知道，华族要是想与西洋列强在外贸方面竞争，就必须要发展纺织业。 衣食住行，“衣”排在第一位，而且布匹还是一种消耗品，这就让纺织品成为了这个时代流通量最大的外贸产品。 几个工业化的列强无一不大力发展自己的纺织业。 美国的崛起也跟二十世纪初期纺织业的电气化革命有关，当时的美国经过了南北战争，坐拥着原材料产地，和发展较快的电气化技术，一举超过了英国，成为了全球最大的纺织业大国。 而大英帝国的纺织业经过了十九世纪中后期的大发展之后却进入了衰退期。 华族同样有发展纺织业的重要条件，现在华族下面的生产大队，只要有条件的都会种植一部分的棉花、桑树、黄麻等经济作物，为华族自己的纺织业提供原材料。 只有工业的发展才能刺激更大的需求，让一个民族有扩张的动力与实力。 王翠翠早就已经适应了纺织车间中嘈杂的声音，她走到一名年轻的女工身边，手把手地帮她矫正错误的动作。 她见证了整个潜龙城纺织厂的发展，从一开始的时候几十部经过董良改进的手动织机，到后来董良从扶桑搞来了几部蒸汽动力织机。 再后来，华族自己仿制并且改进过的织机越来越多，车间的规模也越来越大。 一开始的车间就是几间石头房子，现在这座车间，长五六十米，宽十几米，四周是水泥砖墙，墙壁上有巨大的玻璃窗用来采光。 房顶是粗大的圆木横梁，上面覆盖厚实的瓦片。 因为这里每年都要经受十几场台风的洗礼，因此这里烧制的瓦片比旁处要厚实得多。 这样的车间在整个工厂有七八座。 原本陈得利准备让她搬到东番岛去，因为他俩已经订婚，准备在今年年底完婚。 但是王翠翠舍不得这里，她的父亲也舍不得自己家的田地。 陈得利不得已动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将她调到安平城区筹建一座新的纺织厂。 下个月，王翠翠就要动身出发，现在她必须尽快完成交接，还要将自己的接班人给培养好。 一个同样在车间巡查的女孩被王翠翠拉到车间外面。 “采薇，机器一旦运转起来，轻易不能停下，而且这些机器的力量很大，一定要叮嘱女工们注意安全，不要将自己的手给卡住。上工之前一定要检查着装，衣服要穿的紧凑，袖口一定要用套袖勒住，头发要包紧，要不然容易卷到机器里去。” “不要随意安排加班，咱们这个工作必须要集中注意力，工作时间太长，容易疲劳犯错，同时你还要注意小姐妹们的状态，要是谁家里有了啥变故，一定要及时跟她们聊，不能带着心事上工，实在不行就回去休息。” “华族搞来这么多的机器很不容易，你不知道咱们的一台机器要多少钱，要让工人们爱惜机器，就像是爱护自己的家人。” 王翠翠原本就是一名织女，她之所以能够讲出这么一套一套的话来，是因为她听的多了。 董良在西表岛的时候就，经常来他们的纺织厂，这些机器一开始的时候都是董良亲自带人调试出来的。 而这些话也是董良曾经交代过的。 当然了，每次董良过来，陈得利都跟着，这家伙小气的很，他知道董良比自己有魅力的多了。 “翠翠姐，你就放心吧，这些注意事项我都记在小本本上，每天都看，再说咱们车间的墙上也贴着很多。听说安平城比这里大多了，从那里乘船去福建也就一天时间，而且听说在那里新开建的纺织厂是第一纺织厂，比咱们这个厂大多了，你的能力这么强，就该去管大厂子，我们这里地方就这么点，厂子是没有扩建的空间了。”那个叫做采薇的姑娘笑嘻嘻地说道。 这姑娘的脸圆圆的，笑起来还有一对酒窝，算不上多漂亮，但是非常可爱。 纺织厂的女工现在非常的吃香，这里工作的都是女人，没有人会说闲话，另外她们的收入也不错。 普通百姓找儿媳妇儿首先看能否生养，其次看是否能干。 要是在以前，一个能够带着织机做嫁妆的女子到了男方家中也是颇有地位的。 现在的殷实人家都喜欢找一个纺织厂的织女做媳妇儿。 “你呀，嘴巴真会说，不过我跟你说，咱们手中产的这批布是总后勤部的被服厂定的，那是要拿去给战士们做军装的，绝对不能马虎，知道不？” …… 两个女人躲在车间的门口说了一小会儿，就一起回了车间，这车间中不能缺人。 有时候某些女工要上厕所啥的，还需要她们上去补位。 因此，她们基本上要待在现场。 与纺织厂在窗明几净的厂房里面不同，造船厂的工人们则要在烈日的炙烤下工作，他们大都顶着大草帽，身上就穿着一件短打的棉衫，脖子上是一条毛巾，不过这些毛巾也大都是满是汗渍、泥污。 这些船厂的工人都是出体力的，也不大在乎这些。 他们脖子上的毛巾不是为了卫生，只是为了防止汗流下来影响到自己干活。 万次郎也黑了很多，这里的太阳比鹿儿岛的要厉害很多。唯一的好处就是这里的天气一年四季都很暖和，除了刮台风的时候，其他时间都不影响干活。 西表岛的造船厂在建的大海船有两艘，其中一艘是从萨摩藩拖回来的龙骨，现在基本上已经完工了，满载排水量在五百多吨。另外一艘吨位更大，则是万次郎到了上原港之后才开工。 () 第三一八章 后方（五） 小船原本是准备建成风帆护卫舰，后来改成蒸汽炮艇。 新建的大船则开创性地采用了铁肋木壳结构，舰长2171尺、宽311尺、吃水178尺、马力750匹、排水量1268吨、航速12海里、备炮12门、乘员110人。 这艘战舰集合了董良前世对早期蒸汽战舰的一些认识，是护卫军建造铁甲战舰前的一次尝试。 董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在西方船厂工作多年的万次郎的手中。 护卫军从福建招募的船厂工人中也有一些懂技术的，但是这些人大都年纪比较大，此时的工匠大部分是师徒相传，手艺也大都是靠经验积累。 因此，但凡是懂技术的人一般年纪都比较大，这些人对中式帆船的造诣都非常深。 董良相信，给他们时间，他们甚至能够建造出郑和宝船出来，但是让他们建造西式战舰，他们那些经验反而会束缚住自己。 而万次郎从小就在西洋的船厂中长大，并且自身对于造船也有一定的造诣。 客观地说，二战之前，小日子的造舰水平是可以比肩大美的。 而万次郎这次没有让董良失望，将近一年时间了，不仅仅完成了那艘五百吨的木壳蒸汽炮舰，还将这艘铁肋木壳船给建造了出来。 董良甚至亲自带人给它打造了一颗心脏，一台联动卧式蒸汽机，就连英国人也都是到了七十年代才用上这种蒸汽机。 整个华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万次郎也是将这艘战舰当做自己的亲大儿一般伺候。 董良甚至将这艘军舰的名字都给起好了。 “恬吉号”，寓意是“四海波恬，厂务安吉”。这个名字是董良抄来的，但是寓意是一样的，这是华族自己建造的第一艘铁肋木壳船，是造蒸汽铁甲舰的过度。 万次郎的身材与大部分扶桑人一般矮小，还不到一米六，但是他在依旧在堆满了物料的船上灵活地跳上跳下，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 一名工人满头大汗，跑了半天才在新船的后甲板找到万次郎，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厂长先生，您的夫人来了。” 万次郎有些不悦地说道：“这个女人来到船厂干什么？现在整个华族都在等着咱们得新船呢。我哪里有时间理会她？” 不过万次郎嘴上这么说，人还是从船上离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船厂的门口。 万次郎的妻子穿着一件褐色的长裙，头上挽着对称的发髻，收拾得整整齐齐，此时正站在船厂的门口等着自己的夫君。 “你怎么来了，船厂里最近非常忙。”万次郎说完带着夫人走进船厂，他有一间正对着干船坞的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中，中浜夫人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呜呜呜……万次郎，你已经有十天没有回家了，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是不是？” 万次郎叹了一口气：“哎……我已经跟你说了，最近非常忙，战士们在外征战，元首来信要我们必须在六月份之前完成海试，将船只交付给舰队，过了六月份就要进入台风季节，到时候三天两头就要躲在家里避风，户外造船的工作只能暂停，因此我们必须趁着现在抓紧赶工。”万次郎还是非常爱自己的妻子的。 他的妻子是一个贵族的女儿，在万次郎回国之后，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了万次郎。 扶桑女人的地位很低，很少有女人敢忤逆父母的安排。 “我明白，可是你总要抽点时间回来吧，不然邻居们要说我们的闲话了，她们说男人只要有权力了就会去找女人，我……我又怀上了。”中浜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中浜这个消息，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 在扶桑，一般人家生那么多的孩子肯定是养不活的，但是以中浜在华族的地位，养活十个八个都没有问题。 “哈哈，我万次郎又有孩子了，放心好了，我现在努力工作也是为了咱们的孩子以后过得更好。”万次郎将妻子揽进怀里，兴奋地说道。 “夫人，华族的政策，你也知道，我虽然是一个船厂的匠人，但是以我现在的地位，以后也能够获得爵位，以后拜托夫人多多支持我的工作，我要给孩子们多留一些……” 万次郎的夫人也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情绪容易波动，她其实还是非常支持万次郎的工作的。 送走了自己的夫人之后，万次郎再次回到了船上，他守在船上，工人的工作效率会高出很多，他们遇到了棘手的问题能够立马得到解决，而不需要等待。 等到基隆的造船厂造好之后，万次郎他们就要搬过去了，上原港毕竟太小。 这里以后可能只能作为华族的一个旅游度假圣地存在。 给那些华族的子民前来参观护卫军诞生的地方。 相对于这里的小而精，安平的造船厂则要大多了，从三鲲到四鲲，绵延两公里的海岸上都是露天的船厂。 这里生产的主要还是火箭艇和近海炮艇。 这些战船主要是为了弥补护卫军海军数量上的不足，现在护卫军海军已经在筹建几支主力近海守备舰队，让第一和第二舰队能够放开手脚。 现在整个东海在地理上成了华族的内海，漫长的海岸线需要大量的战舰保护。 更何况，华族还准备封锁满清的东南沿海，这也需要大量的舰船。 华族对工匠的待遇相对于后世，那是没得比，但是相比于满清却要好得太多。 这也难怪工匠们现在会自觉地撸起袖子加油干。 董良之所以有底气将原本拿下漳州的作战计划改为拿下整个福建，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完全支持护卫军作战的后方。 这个后方虽然不大，但是所有的人团结一心，所爆发出来的潜力可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 …… 现在护卫军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拿下整个福建，可是现在已经到了咸丰三年的五月份。 到了六七月份，东南沿海又将进入台风多发的季节，有时候台风一来就是五六天，这五六天时间，海上的联系将完全断绝，进攻也会停滞。 护卫军哪里有那么多的钱粮来消耗啊。 所以董良必须在一个月内结束战斗，这对整个护卫军来说都将是一次重大的挑战。 后方的人虽然全力支持，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家底。 打仗必须要留足预备队，同样在资源上也要给自己留下一些后劲。 周藤虎执掌户部所执行的就是这个原则。 无论多么困难，他都不会将华族的家底都拿出来赌的。 即使是五百万，他觉得有风险，也不会轻松地将这笔钱给拿出来。 然而陈得利却越来越急了，因为上海滩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华族第二舰队占领崇明、海门所带来的影响正在迅速发酵。 () 第三一九章 上海滩风云（一） 陈得利已经从苏州赶到了上海县。 此时的上海县城依旧是城墙包裹的小县城，但是城外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上海是楚国春申君黄歇的封邑，故别称申。四、五世纪晋朝时期，因渔民创造捕鱼工具“扈”，江流入海处称“渎”，因此松江下游一带称为“扈渎”，以后又改“沪”，故上海简称“沪”。1843年后上海成为对外开放的商埠并迅速发展成为远东第一大城市。 道光二十五年上海县洋泾浜以北一带划为洋人居留地，后形成英租界。道光二十八年以虹口一带划为美租界。道光二十九年以上海县城以北、英租界以南一带为法租界。 此时是咸丰三年，上海县城依然是一个圆形围墙围起来的普普通通的县城。 只是这座县城的北侧就是法租界，向东北方向沿着黄浦江是英租界和美租界。从来没有哪一座县城与洋人接触的这么近，就连广州都没有这样。 在这里洋人能够自由地进出县城，了解中国人的生活。 这里的华人见到金发碧眼的洋鬼子也不会感到奇怪。 县城的东面有一栋两层的门楼建筑正对着黄埔江面，与江边的一座抄关共同组成了满清的上海海关。 负责这里的人名叫吴健彰，此人任职满清苏松太道以及江海关监督。 说起吴健彰，绝对是一个非常励志的人物。 吴健彰出生于乾隆年间，今年已经62岁，名天垣，号道普，广州府香山县前山翠微（今属珠海）人。 早年的吴健彰出身贫寒，以贩鸡为生，加之小名阿爽，故得诨名“卖鸡爽”。 20岁，吴健彰尝试与洋人作小额买卖，后来进入广州的洋行打工，充当仆役。 由于他乖巧勤快，善揣摸洋人心意，更学得英语流利，故颇受洋商器重。 他遂积累资金，与外商贸易，逐渐致富。鸦片战争爆发，吴健彰凭着经营茶叶贸易，积累巨资，并投资怡和洋行，成为该行七大股东之一。约道光二十五年，吴健彰结束广州的生意到上海，经营茶叶贸易、典当业等，成为上海滩的大买办。 此时的吴健彰已不是“卖鸡爽”，连洋人都改口称他为“爽官”了。 吴健彰与上海怡和、旗昌、宝顺三家大洋行联系密切，业务不断拓展，成为近代早期上海滩的著名买办。 吴积累巨资后，不断纳钱捐官，道光二十七年以白银五十万两，捐得苏松太兵备道记名按察使兼江海关监督的肥职。 在朝廷的眼中，吴健彰是通夷之才，他通过查办“青浦教案”，主持租界谈判，吴健彰通过出卖国家的权力和尊严，获得了洋人的信任。 美国公使马沙利、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和英国公使文翰都与他的关系莫逆。 山海关的顶楼上有一座阁楼，阁楼被装饰成茶室的样子，里面都是从海南运来的黄花梨木做成的家具。 吴健彰身着打着鸳鸯补丁的四品官袍，脸型瘦长，皮肤光滑泛红，保养得极好。 此时正坐在那里安静地沏茶、品茶。 他唇上的八字胡修理得非常整齐，一看就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人。 他的身后站着一名身着翠绿纱裙的少女，少女的身型婀娜，五官精致，仿若仙女一般。她的手中拿着一把摇扇，不时摇动一下，不过不是对眼前的老者，而是对着自己。 摇扇扇动间，整个茶室中都充斥着少女的体香，此香似桂花一般，只是稍微淡了一些，沁人心脾。 少女名叫含香，本是贫寒人家的女娃子，因为天生带着一股奇异体香，五岁便被人贩子相中，卖入扬州的楚馆培养，在五年前被吴健彰以五万两买了回来。 但是吴健彰却没有享用，而是将她保护得很好，真的只将她带在身边当做一个香炉使用。 吴健彰的眉毛笔直，眼窝微陷，五官比一般的汉人要立体一些，马沙利曾经说他有五分洋人的样貌特征。 吴健彰深以为荣。 此时他正看着海关外的租界区，沿着黄浦江，绵延十几里的江滩都是租界区的码头，码头的边上是一条石子马路，马路沿江而建，路的另外一侧是一排形式各样的楼房，房舍一直沿着江边延伸。 往日里，这江面上随处可见洋人的战舰和商船，但是此时已经到了交易的旺季，却不见多少商船，洋人的战舰更是很少。 吴健彰已经知道崇明被占领的消息，但是他还不知道洋人的舰队在东番岛大败。 洋人不会自曝家丑，这个消息也就只传到了福建。王懿德也不可能将自己与洋人合作的事情报告给朝廷，更何况现在福建的消息基本上已经被护卫军给封锁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阁楼的木梯上传了上来。 一个仆从的声音从小门的外面响起：“大老爷，那位琉球的陈先生来了。” “带上来吧。”吴健彰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得利知道，上海虽然只是一座小小的县城，但是这里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广州府，要不然那些广东十三行的人也不会将产业转移到这里。 依托着方便的长江航线，上海这里能够轻松地汇聚到三大出口商品，皖南产的茶叶、饶州景德镇的瓷器以及太湖沿岸的生丝、绸缎都能够通过长江水运运送到这里。 而这些东西送到广州则要翻山越岭，独特的区位优势铸就了上海滩的发展。 洋人和华商都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因此大量的商人涌入这里。 上海县城虽然不大，城内的肇嘉浜河两岸全是密集的商铺，来自全国各地。 城内装不下了，这些商铺就在县城和洋人的租界区之间延伸。最终形成了后来的十六铺。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这次想要在商业上围剿洋人，就必须要来上海滩，而来到了上海滩，所有人都要去拜一下他吴健彰的码头。 此人现在就是上海滩的大佬，说一不二，就连朝廷都不敢动他，因为他得到了洋人的认可，动他的话要经过洋人的同意。 清廷现在需要洋人的兵船协防长江，哪里敢去得罪这些人呢？ “下官见过吴大人。”陈得利先一步拱手行礼。 他一直都是以琉球使者的身份出现，依照中国的传统，番邦的大臣要比中原的宗主国的官员低上一等。 陈得利不自觉地嗅了一下，这阁楼中带着一股异响，让人有种迷醉的感觉。 房中并无香薰，只有吴健彰以及一个绿衣侍女。 陈得利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眼前的吴健彰，此人虽然年过花甲，但是看起来精神矍铄，眼露精光。余光看向那侍女，此女长得亭亭玉立，仙气十足，绝对不是一般的侍女。 “陈先生请坐，先生是中原人？”吴健彰抬手示意陈得利坐到自己的对面。 “正是，下官早年流落琉球，在琉球入仕。”陈得利胡扯道。 这套说辞他已经非常熟练，因为他说的次数多了，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这是真的。 “老夫早年也曾去过琉球，虽是弹丸之地，但是位置绝佳，好生发展也将是一个富庶之地。”吴健彰颇有见识，不像一般的满清官员一般目光狭隘。 () 第三二〇章 上海滩风云（二） “琉球乃是小国，能够成为大清藩属，在天朝上国羽翼之下，是我们的荣幸。吴大人执掌山海，沟通西夷，熟悉夷务，乃是大清朝独一份的能臣，今日能够见到大人，乃是下官的荣幸。” 其实陈得利对吴健彰的为人非常不齿，他知道吴健彰在洋人面前卑躬屈膝，卖国求荣。 但是这次他要在上海滩做一些事情，却是必须经过吴健彰的应允，否则最后可能就要借助武力了，那样岂不是不美。 因此，陈得利不吝啬溢美之词，先将吴健彰给捧得高高的。 “陈大人果然是一个识大体之人，不知陈大人这次来找本官所谓何事？”吴健彰听了这些奉承话，心情好了一些，竟然主动问起陈得利的来意。 他这个人出身寒微，虽然捐了官，但是并不受主流官员的待见。因此他非常喜欢别人捧自己。 “呃……大人，最近可是有烦恼之事，听说北边的崇明岛被海匪占据……” “这事儿不是本官能解决的，陈大人的船也被堵住了吗？”吴健彰以为陈得利是想要让自己想办法将他们琉球的商船放出去，这事儿，他可办不到。 “不不不，大人，在下想要告诉大人一些消息。不知道大人可知道占领东番岛的东海华族？” 吴健彰突然眉头皱起，有些不悦地看向陈得利：“一群海盗而已，也敢自称华族？真是沐猴而冠，不知所以。” 陈得利在心中冷笑，华族至少没有向洋人出卖中华民族的利益。 “大人恕罪，是下官表述不准，上个月美国舰队在基隆港全军覆灭，英国人的舰队协助浙闽总督王懿德大人进攻东番岛也被重创。”陈得利给吴健彰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吴健彰终于无法保持淡定。 含香非常聪明，见到自家的老爷有些失态，赶紧上前续茶，转移陈得利的注意力。 陈得利这才发现，原来房间中这奇异的香气竟然是从这个女人的身上传出来的。 不过在主家的面前，他不好去注视人家的女人，这点定力，陈得利还是有的。 “大人，这都是我们琉球商团的人从福建带回来的消息，此时那群海匪已经拿下了福建大部分地区，大人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吴健彰的眉毛向上扬起，深邃的眼睛看向陈得利，这个年轻的琉球使节，长相非常的普通，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那个什么琉球馆，他以前并没有关注过，因为琉球馆最近刚刚开到了上海，存在感不是很强，自从太平军在上游闹起来之后，不知道多少长江沿线的大商人向上海跑来。 他们觉得这里有洋人的军舰和士兵，太平军应该打不过来，在南边的苏州河沿岸最近多出了很多宅院。 其中随便一个拿出来说不定都要比这个琉球小国富裕。 “陈先生告诉本官这些，有什么用意？”吴健彰是一个商人，他觉得所有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这个姓陈的告诉自己这么重要的消息，不可能没有目的。 “洋人短时间内打不通商路了，我听说洋人的手中压着不少的货物……”陈得利欲言又止。 不过吴健彰已经猜到了陈得利的目的：“难道陈大人有能力吃下这些？” “吴大人与洋人的关系莫逆，要是能够在洋人最困难的时候，帮上他们一把，比如说给他们介绍一个买家，相信大人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定然能够更进一步。”陈得利没有正面回答吴健彰。 如果吴健彰知道陈得利有这样的财力，定然会感到怀疑。 吴健彰最近正在为这个事情烦恼，航线被封锁，洋人都在向他施加压力。 原本他还在纳闷儿，洋人的海上实力那么强，即使有海匪也不敢封锁他们啊，他们怎么会找到自己帮忙呢？ 刚才听了陈得利带来的消息，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洋人自己受挫了。 然而在他心中，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实力那么强大的西洋人连朝廷都对付不了，怎么会被海匪击败呢？ 吴健彰经历过第一次鸦~片战争。在他的印象中，洋人是不可战胜的，满清要想继续维持自己的统治就必须要乖乖地与洋人合作。因此他总是牢牢地抱着洋人的大腿，做商人的就要有这种眼力劲儿。 朝廷要是有洋人的帮助，西边的发匪也迟早要失败。 只不过这次他去找洋人帮忙，却被他们拒绝了。 吴健彰知道，洋人也许觉得发匪信上帝，会比满清朝廷更加合作。 陈得利给的建议对他来说是确实是一个机会，也许他可以以此为条件让洋人出兵协助朝廷大军攻打太平军。 “陈大人，洋人手中的货可不是一点半点，更何况你们有能力运出去吗？”吴健彰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哈哈哈，吴大人，这一点您就不用担心了，我会一直呆在上海县城的琉球馆中，只希望我们琉球的船队过吴淞口的时候，您能够网开一面就好。” “对了，大人，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陈得利从袖口中摸出一份礼单。 东西他已经送到了吴健彰的府上。 “那就这么办吧。不过陈大人，这海关的关税，你们还是要上交的。”吴健彰扫了一眼礼单补充道。 “那是自然，这个大人请放心。” 能够有吴健彰的默许，可以减少他很多麻烦。 一个繁华的上海滩，对于华族来说是更加有价值。 董良可以让第二舰队南下拿下这里，但是得到的只会是一块地而已，这块地占领下来之后却无险可守，华族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填在这里。 这里可不像江北那般道路不通，到处是荒滩。 他最近一直在跟陈得利通过书信沟通。 他们觉得上海滩还是在满清的治下对护卫军最为有利，吴健彰这个人是有些小聪明，但是他只是清朝的文官，受到诸多的限制。 陈得利可以慢慢与吴健彰建立联系，以太平军的威胁为筹码，暗中发展复兴会在上海的分会，通过组建上海滩商团护卫队的形式，间接掌控上海。 这样一个安全的且处在满清治下的上海滩，会将满清治下的富人给吸引过来，而华族有各种手段将他们的财富给搞过来。 同时也可以利用这些商人将华族的生意做到满清治下。 这个计划就像是在走钢丝一般，需要高超的微操，因此陈得利操作得极为小心。 …… “你觉得这个姓陈的如何？”陈得利离开之后，吴健彰将含香喊到了身旁问道。 含香从小被当做瘦马培养，要以色娱人，首先要有一副看人的好眼力。 吴健彰早就知道含香有这方面的能力，因此每次会客都会由含香在边上侍候。 “他刚才只是偷偷看了奴家两次，这个人非常自律。”含香回道。 “洋人的事情看样子是真的了。唉……这上海滩现在也不安全了。回头让人回一趟广东去，家里的东西不能放上海了，超越也要回去。”吴健彰交代道。 他只有一个儿子吴晓屏在广东老家，已经四十几岁，负责广东的生意，吴晓屏也只有一个儿子叫吴超越，被他带在身边，不过这斯顽劣不堪，让吴健彰颇为头疼。 含香一听吴超越要走，心中的一根弦放下。 含香是吴健彰的女人，虽然她还不到双十，吴健彰也没有碰过她，但是这个吴超越却总是找机会来调戏自己。 这让含香都不敢离开吴健彰的身边。 这些年吴健彰一直将含香当做一个香囊带在身边，同时含香因为自己的才华也颇受吴健彰的器重。 这让含香觉得自己可以脱离以色娱人的命运。 () 第三二一章 上海滩风云（三） 含香也不是生下来就是瘦马，楚馆教给了她知识去吸引那些达官贵人，却又让她从这些知识中明白了很多事理。 秦淮八艳能够出现柳如是那样个性坚强，正直聪慧，魄力奇伟的女子，跟她受到的教育是息息相关的。 她们要吸引那些学习儒学的达官贵人，自然也要学习儒学，投其所好。 而儒学的内容博大精深，其中不乏教人独立自强的内容，长期学习，这些女子也产生了自己的价值观念。 正是楚馆对含香的教育，让她产生了摆脱命运的念头。 但是她却找错了方向，她希望通过在吴健彰的面前证明自己来摆脱自己的宿命。 很显然是找错了方向。吴健彰用她依然是在将她当做一件工具，就跟用她的体香当做香炉一般。 租界区最大的建筑不是英国公使府，而是一处拥有安妮女王风格得建筑，白色的粉刷和清水砖墙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 在建筑沿街的两个角部，建筑师作了切角处理，而在底层则做了一个半圆的浅门廊，用两根爱奥尼克短柱支撑，自然地为二层推出一个别致的阳台，门廊上还有十分精美的砖雕装饰。 这栋建筑的所有者是宝顺洋行，它是开阜通商后第一批入驻上海滩的洋行，也是上海滩最大的洋行。 宝顺洋行又叫颠地洋行，他的老板颠地是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也是最大的鸦~片贩子，据说当年的那场战争就有他的份儿。 这些人的能量巨大，甚至可以左右远在本土的议会做出他们需要的决议。 颠地已经五十几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总是叼着一只黑色的烟斗，给人一种精力充沛的感觉。 今天颠地将十里洋场上有名的洋行老板都叫了过来，其中包括了怡和洋行的老板罗伯特以及福利洋行的霍尔。 罗伯特的老爹就是包令，他此时还没有出发去东番岛。 这样的聚会很少出现，因为大部分人的生意都是重合的，相互之间是竞争者的关系，有些人的关系并不好。 但是今天颠地将他们都给聚到了一起。 “各位，我们当前面临上海开阜以来所碰到的最棘手的问题。东中国海的航线被切断，原本应该从南边过来的商船没有过来，而我们早就已经从那些中国人手中将货给收过来了。” 因为预料到太平军可能会沿着长江杀下来，这些洋行比往年更早一些与中国商人达成了交易。 这原本是非常高明的预判，然而却遇到了新的变数，真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原本他们还趁机压低了价格，现在看来，原来自己这些人才是小丑。 “颠地先生，文翰先生已经委任我去找东番岛的海盗沟通，我想这些人应该会让步的，他们只是一个叛乱组织，没必要跟帝国过不去。”罗伯特原本在这些人中排不上号，但是因为有了去与海盗谈判的资格，他这次说话非常有底气。 颠地也将他放在了靠近自己的位置。 “哦，罗伯特，这次我们能否赚钱就看你的了，要是下个月船队还上不来的话，我们的茶叶就只能留着自己喝了。” 滇地这样说其实有些夸张，茶叶没有那么容易坏，只是新茶和旧茶的价格不一样，而且洋人购买的也是以红茶居多，更容易存放。 只是这么多的货物压了他们很多的资金在里面，如果不能及时变成利润，他们就无法回收流动资金，也就无法给股东们分红。 这对于一个公司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在做的这些洋行的执行官大部分都是被推到前台的代理人，这些公司背后都有一些大佬投资人。 像是吴健彰就是怡和洋行的七大股东之一。 每一个洋行的背后都坐着一群人，这些人可不会白白投钱的，他们最看重的是回报，是稳定的、高额的回报。 “这群叛军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说话吧，毕竟他们取得了那么大的胜利，罗伯特，难道你准备让一个胜利者向你低头不成。”霍尔却没有像颠地那样对罗伯特那么客气。 “霍尔先生，他们所战胜的只是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一小部分二线军队，难道这点失败就让您对皇家海军失去信心了吗？”罗伯特针锋相对地说道。 “皇家海军是很强大，但是罗伯特先生你现在也无法将他们召唤过来支持你啊。” …… 见到两人的交谈陷入到争论中，颠地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将商路给打通，要不然上海滩就完了，我们在这里投入这么多的资金都将打水漂。大家可能要退到港岛上去争夺十三行流出的那一点点份额。我们开辟出的烟土贸易市场也将被切断。” 颠地打断了二人的争论，他故意将结果说的严重一些。 事实也是如此，如果打不通商路，这些商品他们难道还能返销给那些中国商人吗？ 现在长江上游已经被太平军占领，上海除了出海就没有别的对外联系渠道了。 “诸位别忘了，北边的崇明岛也被海盗占领了，据说对方的战舰数量也非常多。”这次说话的人叫雷米，是第一个到上海滩的法国商人。 “雷米先生，根据我们的判断，占领崇明岛的海盗应该跟东番岛的海盗是一伙的。清国的沿海怎么可能一下子冒出来那么多厉害的海盗，战船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托马斯说道。 其实他也是听自己的父亲与公使大人谈话的时候才知道这些内幕的。 英军的侦查船冒险到长江口才发现这些海盗的作战方法与那些东番岛的海盗如出一辙，因此才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哦，我明白了，他们以另外一支海盗的名义劫掠我们的商船。”雷米恍然大悟。 不管是他们法国人，还是英国人，在战争期间都做过这样的事情。 “没错，他们使用的战船很多都是用商船改装的，那些船本来就是我们的。”托马斯有些愤怒地说道。 “诸位，我们现在已经被堵在黄浦江了，不仅仅是货物出不去，甚至就连我们自己都出不去。已经有半个月时间没有一艘商船进入黄浦江了。而我们几国在这里的战舰也屈指可数，那些大人们不可能将这仅剩的几艘战舰开出去跟海盗拼命。” 颠地走到会客厅的落地窗前，从这里还能够看到黄浦江的上点点渔火，原本商船鳞次栉比的情景再也没有了。 “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经营了十年，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相信上海滩会成为远东的一颗明珠，这里肯定会比加尔各答还要好，因为这里的人比那些印度人更加文明开化，而且能够为我们提供茶叶、丝绸和瓷器这些精美的商品。我们一定要保住这里……” 颠地的语气非常坚定，似乎此时他要保护的是他自己的家乡一般。 () 第三二二章 上海滩风云（四） 亭桥浜位于上海县城的西南部，这里是县城内平民的聚居区，到处都是胡乱搭建的简易窝棚，原本的道路都被遮挡住了，很多地方要歪着身子才能经过。 这里居住的人大都是从外地来到上海讨生活的穷苦汉子，他们白天的时候在洋人的码头上讨生活，晚上的时候回到自己位于这里的小窝棚，安心地睡上一觉就无比满足。 这个地方连县衙的官差都不愿意过来，不过这里却有一套自己的规则来维护着，不然也不可能延续下去。 官府不管的地方，就会自然而然地形成帮会，来填补这个空白。 人类是群居性的动物，当自身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不自觉的靠在一起抱团取暖。这就是帮会产生的原因。 当然了有些帮会强大了之后就会欺负那些独来独往的人或者是小的帮会，这与国家之间的相互倾轧是一个道理。 刘丽川今年三十三岁，原为广东香山人，早年加入天地会。 1851年他受陈庆真的委派来到上海发展小刀会的势力。他先是利用自己广东人的身份，在上海滩成立广东帮，后来又因为他为人仗义，其他各个帮派纷纷加入小刀会。 这让刘丽川产生了野心，陈庆真被杀之后，刘丽川已经在事实上脱离了福建小刀会。 太平军杀入南京，让他看到了一种希望，一条释放自己野心的道路。 不过在半年前，一封书信让刘丽川脱离小刀会自己单干的野心全部熄灭。 这封信是孙延平让人送来的，要是孙福兴的信，他大可以不理睬，但是孙延平是他入会的领路人，是他的恩人。 在江湖上混，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义字，这东西看起来虚无缥缈，但是丢掉的话，在道上将会寸步难行。 孙福兴打压孙延平，这是不义，因此刘丽川可以脱离孙福兴领导的福建小刀会。 但是这个时候孙延平找自己，刘丽川就不能不理睬。 刘丽川被一封信叫到了漳州城，在那里他知道了华族的情况，并且在孙延平的引导下加入了复兴会，并且就任复兴会上海分会的会首。 所以此时在上海滩最大的地下帮会就是复兴会。 自从进入了复兴会，刘丽川在上海的工作其实比以前顺利多了，因为他可以通过琉球馆获得一些金钱和物资方面的支持。 这样他们就不用再去压榨底下的会员。以前他们的经费都是会员缴纳的会费。 这种会费就跟保护费一般，有些是会员自愿缴纳的，还有一些则是带着半强迫的性质。 这与此时大部分的帮会差不多，只不过小刀会收了钱之后，真的会保护自己的会员，就像是亭桥浜这里的贫民区就被保护的很好，生活在这里的弱者不用担心被人任意欺凌，因为小刀会会保护每一个人。 孙延平知道刘丽川是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人，但是他有把握掌控住对方，因此他才会向董良推荐此人。 没想到董良一听到这人的名字就同意将其纳入华族的上海滩计划之中，而且是重要的执行人。 在这个贫民窟的深处有一处青砖围起来的院子，看起来不大，但是相当地规整。 这院子从外面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从围墙的内侧却能够看到这围墙是经过加厚的，其内侧还有一条可以站人的矮墙。 此时这道矮墙上蹲着一些穿着黑衣便衣的汉子，他们的手中端着的竟然是华族产的钢弩。 院内的房屋正堂大门紧闭，不过里面却灯火通明。 要等的大人物还没有到，熟悉的几人正在谈话。 刘丽川长着一张马脸，上面是硬而直的乌黑胡须，短打上露出的粗壮胳膊，一看就是个彪悍的主儿。 不过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看起来更加彪悍，这人名叫潘启亮，身高足足有一米九，须发皆张，不怒自威，看起来有几分老成。 潘启亮在会中是最能打的，是刘丽川手下的头号打手。 “会首，最近一段时间，朝廷越加的过分了，嘉定县衙三天两头下来征粮，连个理由都不讲了，跟明抢一般，不交粮的就拉去做壮丁，到常州前线去修筑防御工事，百姓苦不堪言。”周立春汇报道，他是嘉定分部的负责人，手下的人主要都是农民。 “码头上的弟兄也不好过啊，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船过来，大家没活可做，只能坐吃山空。”负责码头的潘启亮也满嘴抱怨地说道。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事情，要是让刘丽川自己决定的话，这会儿就应该揭竿而起。 但是现在的他多了一些大局观，他现在是复兴会的下属，而复兴会是华族的，华族的重心现在在南边而不在这里，刘丽川要做什么事情都要在华族的统一规划内行动。 作为具体的执行人之一，刘丽川知道华族高层准备将上海周边搞成一个半自治的区域，一个名义上在满清治下，但是又不受满清朝廷控制的地方。 满清的那些人不傻，因此复兴会要想做到这种程度非常困难。 “会首，要我说就反他娘的，咱们为复兴会占下一块地盘，以后会首在复兴会中的地位也会更高。”脾气有些暴躁的潘启亮说道。 “我们现在都是复兴会的一员，是华族的一份子，不是以前的帮会成员，不要动不动就抄刀子，咱们复兴会的第一条规矩是啥？一切行动听指挥，明白不？”刘丽川见到其他几人似乎要附和，赶紧出言制止。 刘丽川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他一说话，立马就镇住了在场的人，这里有来自宝山、太仓、南汇、川沙、青浦各县的复兴会骨干。 刘丽川从漳州回来之后就开始着手对原本的小刀会进行改造，在骨干会员中宣扬复兴会的宗旨。 不得不说，复兴会的宗旨到底是集合了董良、孙延平以及华族高层的智慧，在系统性上远远超过原来的小刀会教义。 天地会的那套东西都已经用了几百年了，实践证明，反清复明的那套理论推翻不了满清。 现在的百姓谁还知道大明朝啊。 依靠复兴会的宗旨加持，加上自己的能力，刘丽川很快就整合了上海周边的力量。 心在他手下核心的会众就有几百人，能够影响到普通百姓有几万人之多。 “有件事情跟你们说一下，崇明县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了。” “什么？占领崇明的那帮子人是咱们的人？” 众人都非常惊讶，他们在上海，自然都听说了崇明那里的消息。 “这件事情你们知道就行，我只是要告诉你们，华族随时都能够拿下上海周边，但是元首没有让我们占领这里，是有他的考虑的。” () 第三二三章 上海滩风云（五） “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有大量的富人逃到了上海来，西边的太平军将那些江苏安徽的商人都给赶了过来。很快咱们华族占领福建的消息就要传到北边，那些浙江的富商也要跑来。不过要是咱们现在起事了，那些人还会卷着自己的钱财跑过来吗？” 刘丽川将他从孙延平那里听来的道理又给自己的手下讲了一遍，这道理浅显易懂。 果然，听了刘丽川的解释，众人都一脸释然。 他们对华族的印象都是通过刘丽川的表述，还有就是那些从华族偷运过来的武器。华族要占领福建的消息，他们都是才知道。 其中一些人当初知道刘丽川加入华族的时候，还在可惜，他们觉得太平军更像是做大事的，华族只是窝在海上的势力。 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海上起家的势力能够拿下整个天下。 此时听到了华族的这个大计划，众人不禁唏嘘，华族的这位元首绝对是一个目光长远的下棋高手。 “会首，按照您这么说，华族养着咱们这些人干嘛呢？”潘启亮不解地问道。 华族招揽他们难道不是让他们去打仗吗？这段时间华族给他们的钱粮物资可是不少。 当然了他们不知道华族政府军的装备补给，要是知道了就不会觉得多了。 其实这也是众人的疑惑。 “我也不清楚，不过咱们投靠华族是没有错的，洋人的舰队都被华族战败，你想想，华族比洋人还要厉害，洋人比朝廷厉害，咱们跟着华族还怕什么？” “至于大家的疑惑，我想今天来的这位上官会给大家解答。” 说曹操曹操就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刘丽川赶紧带着众人起身来到院子里迎接。 陈得利还是第一次见到复兴会上海分会的人，虽然他也挂着复兴会理事的头衔，但是一直没过过问会务。 这些人一看就是那种江湖人士，陈得利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孙延平和康老八身上的影子。 陈得利是商部总长，华族的高层，也是复兴会的理事，在刘丽川看来就是上头的人，由不得他不恭敬一些。 更何况每次帮他们偷运物资的船只据说都是商部的。 从门外进来三个人，首先映入刘丽川眼帘的是熊大和熊二，这兄弟二人现在是暗部行动队的队长。 暗部自己的手中也有一支规模不大的武装，专门执行一些暗杀、抓捕和保卫任务。 这支力量的人数不多，但是队员大都在特战队经受过训练，战斗力相当强悍。 熊大熊二两人穿着普通码头工人的短打，乍一看来与那些扛活的汉子没有区别，只是长得高大一些而已。 不过他们俩的衣服下面，可是全副武装。不过他俩可不是来保护陈得利的，孙延平将这哼哈二将派拍过来，是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二人。 “哈哈哈……老刘，我们又见面了。”熊二一见到刘丽川就跑上前一个熊抱。 刘丽川一脸的尴尬，毕竟他的手下都在边上看着。 “二哥，你现在也是一名队长，怎么还是这般……” “怎么了，阿混，做了分会的会首就开始摆官架子了？”熊二叫出了刘丽川的小名，他们本就一起在孙延平的手下做事，非常的熟落。 “老二，收起你的熊样，兄弟们都在等着呢，先进去谈正事儿，你要跟阿混叙旧，晚上有的是时间。”熊大呵斥一声，这才将熊二那股子兴奋劲儿给压住。 “见过陈总长。”刘丽川这个时候才见到两人身后的陈得利，赶紧带着身后的一众手下上前拱手行礼。 “刘会首，你们的工作做的很好啊。”陈得利一脸微笑地上前扶住刘丽川，与他一起走到房内。 陈得利早就养成了笑脸迎人的习惯，无论是对朋友还是敌人，他都能够做到这一点。 众人回到了堂中，陈得利被安排在上首就坐。 刘丽川开始向陈得利讲述上海滩复兴会的情况，同时将身边的下属介绍给陈得利认识。 陈得利能够看出刘丽川做事儿非常有头脑，有条理，平叔到底是有眼光。 他对自己计划的成功又长了几分信心。 “我们近期的任务就是将洋人手中的这批货物给吃下来，从他们手中夺取外滩的商业控制权，最终让他们自觉地放弃租界。接下来就是通过吴健彰间接实现对上海周边地区的控制，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安全区，将那些富商给吸引过来。” 刘丽川认真地听着陈得利交代任务没有插话。 “要想计划实现需要刘会长的全力配合，首先我需要上海周边的县城乱起来，这次熊队长带人过来就是配合你们拿下上海周边的太仓、青浦、南汇、川沙各县。” 刚才刘丽川刚跟手下说不要起事，没想到这上官一过来就将自己的说法给推翻了。 因此刘丽川忍不住插话道：“陈总长，这与我们的总目标似乎……” “哈哈，刘会长，稍安勿躁。”陈得利笑着抬手打断了刘丽川。 “在上海周边起义有两个目的，一个是给洋人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出售手中的产业，其次是给吴健彰施加压力，他现在手中缺少兵马，而洋人又无法给他提供武力上的帮助，那么我们到时候送上一支兵马给他，你说他会不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我想他到时候即使心中怀疑，也不得不抓住。” “陈总长，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我们到时候组织一支民壮帮他守上海，这义军也是咱们的人，咱们自己人要想击败自己人非常容易，到时候咱们手中有兵，就可以间接控制上海周边。” “陈总长，这个吴健彰到时候要是顽固不化，为了鞑子朝廷死节，不跟我们合作怎么办？” 刘丽川的心思非常的细腻，他清楚想要利用别人，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想当然。不能将事情的成败寄托于旁人的配合上。 太平军一路上遇到很多汉人官员为了满清朝廷殉葬，因此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陈得利也只见过吴健彰一面，但是这人的情况已经被暗部摸得清清楚楚。 包括这老头家中三代单传，儿子在广东老家，孙子马上也要过去了。包括他有几房妻妾，包括他这些年为了再生一个孩子，耕耘过多，已经无法行人事。 陈得利已经找到了这个老汉奸的命门所在，他除了一步步走进华族给他设计的陷阱，别无出路。 “刘会首放心，暗部已经有了万全的计划，现在最困难的是这第一步怎么走出去，今天将诸位兄弟叫来也是为了此事，今天的事情除了在座的诸位，不要让旁人知晓，具体的计划等下一步的通知。” 陈得利刚才已经从刘丽川的口中得知各县的复兴会发展情况，也从他那里了解到了清军的情况，他知道此时要是起义的话，占领周围各县没有任何的问题。 满清在江南主要的兵马都在江南大营，等到他们支援过来，复兴会这里早就得手。 到时候吴健彰自然要在上海组织地方团练守护自己的大本营，到时候刘丽川就可以出来了。 当然了，刘丽川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他站出来，吴健彰也不一定会用他，这就需要陈得利拿出另外一个杀手锏了。 到时候就要彻底将吴健彰给拖下水。这个人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不仅仅会算经济账，生死账同样算的清楚。 在三代单传与断子绝孙之间，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 第三二四章 上海滩风云（六） 跟陈得利见面之后，吴健彰总是感到心神不宁。这人找到自己，难道就真的只是想要自己帮忙牵一根线？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那人是琉球的使者没错，但是琉球的太小了，他代表的肯定不只是琉球，那么真正躲在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这种信息上的不对称，让人非常难受。他是做生意出身的，自然知道底细不明的人不能跟对方做生意。 他洗好澡回到了房间，含香已经帮他暖好了被窝。 含香能够看出老爷有些心神不宁，连带着她这两天都小心翼翼。 见到吴健彰进了卧室，含香非常熟练地披上了衣服缩到床尾的位置，像是一个被欺凌的少女。 吴健彰钻进了满是香气的被窝，而他的脚则伸进了含香的怀中。 自从被吴健彰买来之后，含香大部分的夜晚都是这样在床尾渡过。 吴健彰平时看似非常尊重他，实际上只是将她当做一个工具，根本就没有当她是一个人。 含香伸手将床边的纱帘放下，光线变得昏暗起来，含香侧脸看去，吴健彰的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吴健彰的心中在害怕，一直以来他的底气来自于洋人。 他是买办出身，什么是买办，其实就是洋人与满清之间贸易的中间人。 朝廷要依靠他们与洋人进行沟通，洋人同样有这个需要。 这就让他们这些人成为了那种不可或缺的角色。在朝廷那边，他们狐假虎威，那洋人那里，他们奴颜婢膝。 现在洋人竟然被一群海匪给击败了，要是这些海匪崛起，他们还会需要自己这些人吗？ 海匪与义军一样，他们都是华人，他们不需要与满清之间交流沟通，他们只会去取代满清。 想到这里，年过花甲的吴健彰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 吴健彰将脚向含香胸口的沟壑深处顶了顶，柔软与温热包裹住了因为紧张而变得冰凉的脚，似乎在这里他能够找到一些安全感。 黑暗中，含香的眉头皱了皱。吴健彰是广东人，老香港脚。 而且人老了之后，脚趾甲会变得枯黄扭曲，就跟秋日里即将败落的树叶一般。 她的心中一阵恶心，但是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坐在床尾默默地承受，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忍受了几年时间。 含香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不是因为吴健彰自律。 其实，这老家伙有好几次不知为何突然来了感觉，突然将她推倒，但是却又临阵丢盔卸甲。 经过几次打脸之后，这老东西终于不再对她有色心，不过继续将她当做禁脔。 这倒是让含香暂时安全了。 不过含香并不想一直做这样的工具人。 她也想像秦淮八艳那般名留青史，也想为自己而活。 只是现在，她都不知道离开了吴健彰，她能去哪里？ 会不会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有，那时候她还能保住自己的身子吗？ 守住清白之身也许是含香现在的执念，是她对自己的心理安慰。虽然只是一道膜，但是在一个古代女子看来，这就是人生的一道坎。 有了这道膜，她们才会有希望，有迎接新生活的希望。没了这，让她们如何去面对自己未来的男人。 洋人的失败应该只是一时的，吴健彰对他们的了解要比一般的满清官员更多。 等到他们本土的强大舰队到来，不管是那些海匪，还是朝廷都要匍匐在地。 所以，他确实可以考虑一下那个姓陈的条件。 短时间内要解除洋人的困境，只能找到下家。 那个姓陈的背后也许不仅仅是琉球国，吴健彰也曾去过琉球。 小小的琉球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吃下这批货，他的背后要么是浙江的那帮人，要么就是别的未知势力。 吴健彰打定主意，这件事情，他不能踏入太深。 而且他不能主动去找洋人说这件事情。 现在还有一个棘手的事情，就是如何保护上海的安全。 崇明县归属与太沧州，其实也是他苏松太道的管辖地。 作为道台，他守土有责。 但现在是多事之秋，朝廷应该不会拿自己开刀。 他已经向巡抚衙门上报求援。但只是做做样子。 现在扬州、镇江都被发匪给占了，常州也有一半落在发匪手中，朝廷正在努力保住苏州。 主要的防线在西边，哪里有兵力来管崇明县啊。 就长江水师那些人，根本不是人家海匪的对手。 还是要靠洋人。 吴健彰已经去见过文翰，对方答应等皇家海军的战舰调过来之后，协助他收复崇明岛。 吴健彰已经让吴淞炮台加强戒备，确保海匪无法南下。 已经很多天了，海匪似乎没有南下的意思。 从江北传来的消息说海匪向北去攻打海门厅了。 这让吴健彰微微松了一口气。 海门厅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 不过他也在心中奇怪，这些海匪为何会向江北打。那里全都是一片不毛之地啊。 也许是吴健彰的脚在胸口抵得太紧了，含香的呼吸有些急促。 不过这个时候吴健彰已经打起呼噜。 含香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理他远些，让自己舒服了一点。 她必须要休息一下，早上她还要早起伺候吴健彰洗漱。 这老头年纪大了，早上很早就会醒来，而含香还是一个大姑娘，正是嗜睡的年龄。 听说南边最近有一个叫做华族的势力。含香帮吴健彰整理书房的时候发现过一份宣言。 据说就是这个华族所发，那上面竟然有关于女子的内容。 “女子亦为华族之一员，享有与男子同等之权力，轩辕之时，女子担任着延续部落之重任，地位尊崇，故上古之氏族皆随母姓……” 含香当时认真读了几遍，他能够看出这个华族是比满清更加尊重女性的。 她还知道太平军中的女性同样可以出来做官。 这两个势力都不贬低女人。 她在心中隐约有些期待他们能够推翻大清朝，也许到了那个时候，她就能够重新获得自由。 含香摊开手掌，一枚银钗在昏暗中反射出寒光，她的手心中已经抓出了印记。 她将银钗放倒床垫下方，放松身体，就这样以坐姿缓缓睡去。 …… 贫民区中，陈得利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上海复兴会的众人。 计划太过复杂，像潘启亮这样的棒槌就没有怎么听懂。 不过他们也不需要理解，他们只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行了。 接下来他们要演一出戏。演给洋人还有哪些上海的满清官员看。 而陈得利就是那个导演。 这原本应该是暗部的事情，但是孙延平要在福建协助五支队发动百姓。 这个事情只能让陈得利来自导自演。 他本就是这个计划的提出者。 陈得利在护卫的带领下，在贫民区狭窄的街巷中七拐八拐来到了南面的南门大街，琉球馆就建在这里。 此时已经要到宵禁的的时间，陈得利堪堪赶在宵禁之前从后门进了琉球馆。 他回到书房，拿起纸笔，继续推演接下来的行动。 总部那边从紧缺的武器装备中给他们挤出了一些。 火枪只有五百把，冷兵器倒是很多。陈得利觉得这样也没啥，刘丽川手下的那些人估计也没多少会用火枪的。 木制的手弩倒是很多，这东西操作起来比弓箭简单，制造起来又比火枪省事省料，拿来给起义军使用再好不过。 接下来就是要等待发动的契机了。 洋人那边的情况，他也要密切关注，现在直接对租界区的洋人发动进攻也不现实。 几个洋人的租界区加起来有几万洋人。 要想拿下这里，至少也要上万的护卫军正规军。 光靠起义军是做不到的。 更何况，华族这边根本就没有准备动用武力解决这些洋人，等到租界区失去了贸易，他们自然就会退走，租界也会失去其原本的价值。 () 第三二五章 福建战场（一） 福宁府的名字来源于福安、宁德两县的首字，与福建的很多地名一般，这个名字非常的吉利。 但是当兵灾来临的时候，这名字再好也没有用。 董良在与五支队、教导队分开之后，带着六支队与炮兵大队一路沿海南下，经过太姥山、清湾镇，直接杀到了霞浦县城，这里也是福宁府城所在。 城内刚刚接到北边的溃军的报告，护卫军就杀到了城下。 董良带着大队人马到达城下的时候，府城的四门已经紧紧地闭合。 作为一座沿海城市，又是福州北边的门户。 福宁府相对富裕，这里是福建的北大门，是北上的商旅必经之地，因此商业相对繁荣，又加上其为沿海府县，地势相对平坦，农业也比较发达。 但是，董良一路行来，发现这里的百姓生活却非常贫苦。 从村庄的大小来看，这里的人口密度已经相当高，这也许就是他们贫穷的原因。 府城内的清军严阵以待，城外到来的四五千贼军却没了动静。 董良让大军在城北一字展开，做好进攻的准备。 自己则将指挥部设在大军的后方。 此时他正坐在一张马扎之上，身边是十几个少年班的学生。 “从沙埕湾登陆到现在，你们都有什么感受？”董良竟然在大战之前考校起了自己的学生。 王小虎看向自己的老师，他知道老师是真的不担心眼前的战事。 其实，王小虎刚才也观察了一下，这福宁府城外的护城河还是比较宽的，水量也很充沛，想要攻进城去并非易事。 而这次进军又要以快打慢，要不然福州城就有充足的时间准备防御了。 像是福州城这样的地方，要是全力准备的话，能够守上很长时间。 护卫军耗的起吗？ “老师，我看到这里人口非常稠密，生活穷困潦倒。在一个路过的村子中，我做了调查，村子里的人有九成是佃户，土地兼并的情况非常严重。这里的土地严重不足，平均每户人家租种的土地不到十亩。”说话的是苏达。 苏达非常聪明，也非常刻苦，他记得董良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发现问题之后不要仅仅靠脑子去凭空想象，要深入实地去调研。 一路上苏达都会跟随军队去路过的村子贴布告，宣传华族的政策，让百姓安心生产。 他会有目的地与这些百姓交谈，了解他们的生活情况。 “老师，我认为，我们即使在这里进行土改了也改变不了根本问题，这里的土地矛盾已经上升为人口过多与土地过少之间的矛盾，去除地主剥削的那一部分依然不能满足百姓需求。” 董良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地问道：“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做？” 一旦进入了老师的角色，董良的状态就非常好。 就是眼前的战事都更加的明朗。 他现在可不是在装逼，而是在等…… “学生以为有上中下三策，这下策就是控制人口的数量，王朝更替的时候，人口锐减，土地矛盾也就缓解。” “这下策与我华族的政策背道而驰，是万万不可采用。”插话的人是周如龙，周腾虎的长子，这孩子已经要十五岁，在少年班中年龄较大，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家学渊源，底子非常扎实。 周如龙在少年班中是苏达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所以说这是下策，中策就是推广使用鸟粪肥，改良种子，按照我们在西表岛上的经验，鸟粪肥可以将粮食的产量提升百分之三十以上，可以缓解土地不足粮食短缺的问题。” 只不过这个方案有还不能治本，因为只要粮食足够，这些百姓还会生更多的孩子。 这一次没有人打断苏达，大家都盯着他，等他说出自己的上策。 “上策就是大规模地移民，这样不仅能够缓解人口的压力，还能够扩张我华族文明。” 移民扩张的政策是董良今后要做的事情，他并没有公开讲过。 但是苏达却能够准确地讲出来，这让董良感到非常欣慰，看样子这家伙真正理解了董良的思想。 董良目光深邃地看向前方的福宁城。 华夏的百姓非常勤劳，也不缺少开拓精神，要不然又不会有几百万闽粤人闯南洋。 都是眼前的这个满清官府，为了自己的权力，给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编制了一张封建牢笼。 就在这个时候东边的海面出现了一道道烟柱。 这是第一舰队的主力来了，他们被从闽江口召唤过来，就是为了协助董良拿下这几座沿海的府县。 “老师，我们的舰队来了，您是在等他们吧。”王小虎道。 他早就已经猜到了董良的战术，这个少年一开始的时候就嚷嚷着要进军校，结果王老汉不同意。 在陈得利的央求下他进了少年班，虽然文化课的成绩一般，但是这孩子对军事特别感兴趣。 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少年班这里是全面教育，其中自然包括军事。 而王小虎的军事课一直是名列前茅。 尤其是在训练课上表现最棒，小小年纪就练出了八块腹肌，负重越野可以赶上特战队员的水平。 “你认为呢？咱们准备进城了，接下来还有宁德、罗源、连江。”董良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霞浦城头上，守城的官兵和临时征募的民壮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东方，一个个呆若木鸡。 七艘巨大的战舰一字向岸边靠近，初生的太阳竟然将战舰的影子倒影到城头上。这样巨大的压迫感，谁能够承受？ “阿叔，这是什么？是洋人的战舰吗？莫非是朝廷请的救兵？”一名年轻的青壮问身旁一个拿着鸟铳的中年汉子。 “金旗无龙，是这些海匪的战船。” 在福建的沿海早就已经开始流传华族的事情，传说他们的战旗就是一面金黄的素面旗帜，上面没有任何的图案。 而大清的战旗是金底黄龙旗。这金旗无龙，其实并非无龙，而是飞龙在天。 这样的故事带着一些玄幻，在百姓之中传播的速度非常快。 “完了，这跟小山一般的巨舰，咱们的城墙如何抵挡。” 似乎是印证了这些人的猜想。 “轰轰轰……”剧烈的炮击声响起，四方形的城池似乎被抓在一个巨人的手中，被肆意的撼动。 那些民壮被吓得抱头匍匐在城墙上。 好在这样剧烈的炮击没有持续多久。 当一切都停滞，整个世界似乎比原来还要安静。 众人抬头看去，身前的女墙纷纷脱落，城墙外面千疮百孔。 就在这时城内有一群人向城墙跑来：“知府首级在此，开城投了华族。” “华族天军，不可抵挡，反抗护卫军必死无疑。华族来了，家家有田种，人人能吃饱，何不反了这鞑子朝廷。” …… 城墙上也突然有几队民壮开始跟着大喊：“投靠华族，分田吃粮，凡我汉民，丢下兵器。” 如果是在舰队到来之前，有人这么喊，一定会被城墙上的官兵给剿杀了，但是此时城外有护卫军的大军蹲守，海面上又满是庞大的战舰。 这是必败的局面。 () 第三二六章 福建战场（二） 王小虎惊讶地看到福宁城的城门自己打开了，吊桥也被放了下来。 就这…… 他还以为舰队就是董良的后手，没想到真正的后手在城内。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上上之策啊。 王小虎满脑子都想着打仗建功立业，就像是卫青霍去病那样。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那样才是军人该有的生活。 但是他没有想过战争意味着破坏，意味着伤亡，尤其是在内战之中。 董良没有圣母病，但是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执念，就是不想在无休止的内战中将华族的元气给消耗一空，最后便宜了西方列强。 现在的大清帝国虽然漏洞百出，但是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总量上来说，还是一个世界顶级帝国。 这台巨大的机器，只要给他更换一个好的核心，从新保养之后，依然能够发挥出强大的动力。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震慑住城内的官军，董良甚至都不会下令做那一轮炮击。 第一舰队“扬武号”蒸汽巡洋舰上，卓浪带着自己的几个小兄弟亦步亦趋地跟在舰队司令郭有的后面。 卓浪有些无趣，郭有不大喜欢说话。他们问一句，郭有就说一句，从来不多解释。 这让已经习惯了董良循循善诱式教学方式的卓浪非常不习惯。 “郭叔，怎么就一轮射击就结束了，以我们舰炮的威力，只要五轮射击就能够够轰塌城墙。” 卓浪知道王小虎那个家伙就是岸上，这人在班级辩论的时候就经常跟自己唱反调，关键是这个家伙讲不过别人的时候就约架。 卓浪加上他身后的三兄弟四人合在一起都不是王小虎的对手，那家伙个子比卓浪高出了一头，已经可以打得过成年人。 卓浪认为华族的未来在这茫茫大海之上，只有大力发展海军，在海上干掉日不落帝国大英，才能够重新雄霸世界。 而王小虎则认为欧亚大陆才是控制世界的核心，华族要想争霸世界，必须走汉唐时期的老路，大力进行西征，向西边的欧亚大陆腹地移民开发。只要控制了欧亚大陆，英国人没了市场、没了原材料供应地，其经济必然崩溃，到时候自然也就养不起那么庞大的舰队，那时候他们将不战自溃。 而卓浪觉得，这是不现实的，控制的土地越多海岸线也就是越长，到时候要是舰队的实力不够，将处处都是漏洞。 你再西征还能打到欧洲去，现在已经不是成吉思汗时期，战争打的是后勤补给，那么远的距离，军队的后勤就是一个死结。 只有舰队才能够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到达那么远的地方。 董良在给他们上课的时候涉及到一些海权和陆权的争论，他时常会让学生们自己讨论。 苏达已经选择以后走文官路线，卓浪不再将他当做主要的竞争对手，他现在的对手换成了王小虎，这个乡下男孩已经用武力在少年班获得了其他人的肯定，风头盖过了卓浪的“海盗四人组”。 “卓浪，你知道咱们的主炮射击一次需要多少钱？一根炮管一共可以射击多少次，换一根炮管又要多少钱？另外，咱们为什么要将城墙给轰倒，这座城马上就是我们的了，将城墙轰倒又得花多少钱去修缮？” 郭有这次难得说了很多的话，听起来是有些唠叨。 不过卓浪能够从中听出一些门道来，这就是战争中的成本控制和效益。董良在算术课上曾跟他们讲过法国皇帝拿破仑的事情。 他说这个人是欧洲历史上最伟大的统帅，而这个人最擅长的其实是数学，每次出征他能够将行军所需要的东西给计算的清清楚楚。 当时的欧洲军队行军主要的军粮还是面包，而他们携带的大都是麦子，这样方便保存，这就需要在行军过程中寻找磨坊，将麦子加工成面粉。 拿破仑将行军过程中能够将需要的磨坊的数量都给计算得清清楚楚。 1797年，年仅28岁的拿破仑从11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法兰西科学院数学部院士。他对自己能够当选为数学院士感到非常自豪，总是把这个头衔签在他的命令或文告中。 拿破仑曾说：一个国家只有数学蓬勃发展，才能展现出它国力的强大。 董良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少年班的学员们，图书馆中也有一些记录此人的书籍，卓浪就曾认真拜读过。 不过卓浪更喜欢19世界大英帝国传奇海军将领纳尔逊。他的理想就是在有生之年带领华族舰队杀进英吉利海峡。 不过华族距离他的理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们甚至都还没有离开东海，而华夏历史上，海军最远也就才到非洲的东海岸。 想要达到他的目标，还有很多步要迈出去，不过他还年轻，他相信他能够等到那一天。 就像先生说的，“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董良还为华族的少年编写了一篇歌谣，就放在小学堂的教材之中：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 天戴其苍，地履其黄。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少年班的学员每天早上跑操的时候都要喊着这歌谣跑，卓浪此时想到了将来的事情，不自觉的脑海中就闪现出了这歌谣。 卓浪恭敬地向郭有行礼，郭有说的没错，如果只想着如何射击得更准、更爽，那么他只能做一个炮长，顶多也就是一名舰长。 如果他以后想要做一名舰队司令，或者是做一名统帅，那么就必须考虑更多的事情。 就在这时，卓浪看到不远处的城池上升起了一面金色的旗帜，丝绸制成的战旗在海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在晨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结束了，海军只进行了一轮射击，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卓浪，带着你的小伙伴到炮队去清点弹药，实习时间一天，炮队的军官知道各种炮弹的生产成本。”清点炮弹是一项苦差事，不过卓浪还是欣然接受，他知道郭有是在栽培他。 他的母亲现在是第二舰队的司令，他流着母亲的血，绝对不能给自己的母亲丢人。他选择海军，除了是自己的爱好，也是在向母亲证明自己。 舰队很快就接到了岸上的旗语，他们要提前赶往下一站，等待大军接下来的召唤。 福宁城的城门虽然被打开了，但是战斗其实还没有结束。 一部分清军被福宁副将卢寿翁组织起来在城内街道上负隅顽抗，他们甚至点着了街道两边的商铺试图以此来迟滞护卫军的进攻。 董良身边的护卫军除了炮兵就只有四千多人，这些人进城之后，一部分民兵被派到城墙上看押投降的清军。 还有一部分人被派去救火。 剩下来追击的只剩下三个大队一千五百多人，其中自然是包括原本的主力六大队。 福宁副将卢寿翁从南门逃出城外，一路收拢溃兵，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多，他将原本守卫南门的清军和民壮全都给裹挟走。 溃军一路向南逃去。 护卫军也跟着追出了城。 () 第三二七章 福建战场（三） 富宁府城也就是霞浦县城，其南面的官道向西南方向延伸，一直到三十里外有一处市镇，名叫盐田堡。 这里在后世是福建省宁德市霞浦县盐田乡。 此处生活的大多数是畲族。畲族祖地是广东潮州，各地畲族都传说祖籍是广东潮州凤凰山。他们自称“山哈”，即指居住在山里的客人。不过到了明清时期，畲族早就已经汉化，他们在生活习惯上类似于客家人，喜欢聚堡而居，非常团结。 卢寿翁带着一千多人的溃兵跑到盐田堡的时候，这里还不知道府城被占领的消息。 这个富宁参将卢寿翁非常聪明，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府城那么危机的情况下带兵跑出来。 盐田堡的位置非常的重要，它的西北边是杨梅岭。 杨梅岭虽然也能翻越，但是没有那么容易，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护卫军要想从陆地上向南进攻就必须要控制这里。 盐田堡是一座土堡，卡在官道边上，依山岭而建，一共有两个大门。 从这个名字就能猜出来，这里是一处重要的产盐地。 在盐田堡话事的是蓝家。这一代的家主名叫蓝天野，这人的年纪不大只有四十几岁，是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 卢寿翁在堡外看不到的地方，先将自己的手下整顿了一下。要是这样乱糟糟的，一看就知道是溃兵，谁都知道溃兵有多么的可怕。盐田堡的人不是傻子，不会轻易放他们进堡去。 盐田堡不大，他们是可以攻打下来，但是他们没有时间，后面的追兵正追的紧呢。 蓝天野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打拳，他本身就是当地有名的拳师，手下有一帮子徒子徒孙，要不然这么赚钱的贩盐生意他可拿不下来。 蓝天野的生活非常的规律，他每天上午都要花上一个时辰时间带着手下打拳，然后才会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 “爹爹，休息一会儿吧，擦把汗。”一个穿着紫色襦裙的少女端着一个搪瓷盆走到了蓝天野的面前。 她手中的红色搪瓷盆内绘着两条鲤鱼，这两条鲤鱼在水中活灵活现。 这种搪瓷盆还是从福州的琉球馆流出来的商品，因为比陶瓷轻便、结实，因此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 不过，这价格普通百姓可是消费不起。 蓝天野看着自己闺女俏丽的鹅蛋脸，非常的欣慰，他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都喜欢打打杀杀，跟棒槌一般，其实这倒是跟他很像。 只有这个闺女不仅仅长得漂亮，而且对自己知冷知热，非常懂事。 “灵儿，今天还要去先生那里读书吗？”蓝天野拿起盆中的湿毛巾，拧干了之后，在脸上、脖子上擦了一圈，然后扔回盆中，一脸慈祥地问闺女道。 “那是自然，爹爹，女儿要好好学习算术，以后帮爹爹打理生意。” 整个蓝家就是蓝灵儿一个读书种子，可惜是个女娃子，蓝天野在心中叹息道。他为女儿专门请了女先生，让她能够读上书。 灵儿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两年就要许配人家，蓝天野想到这里就有些失落。女儿家终究要嫁出去的。 “老爷，府城的卢参将带着兵马要进堡休息一下。”一个包着蓝色头巾的下人走过来上报道。 卢参将？这个卢参将不是驻守富宁府城的吗，他去南边干什么，难道福州那边又出事了？ 南边发生的事情，蓝天野多少也知道一些。 “爹爹，不会是南边的华族海匪杀到福州了吧？”蓝灵儿在一边插嘴道。 “灵儿，你先回去，爹爹去迎接一下这个卢参将。” 参将在蓝天野的面前也算是大官，是他惹不起的对象。蓝家虽然是地头蛇，但是有生意要做，不得不巴结那些官场上的人。 蓝天野带着堡中的几个管事来到堡外，果然见到了卢寿翁。 卢寿翁的身后还跟着千把人的兵马，整个盐田堡只有一百多个蓝家家丁，这么多的官军，让蓝天野的心中有些发慌。 这要是进了堡中，惹了是非，他也无法插手过问。 他给自己的大徒弟雷震递了一个眼色：“回去，让各家准备茶水饭食，今天大军的午饭我们来出。” 雷震知道，家主的言外之意是让自己让各家将家中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藏好了，不要出来被这些官军祸害了。 蓝天野的身边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身材精瘦的老人，这老人名叫盘文锦，是蓝家的大掌柜，看起来有五六十岁，实际上不到五十，只是因为瘦才显老。他的右眼角还长着一块胎记，有些像是老年斑。 盘文锦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这支大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前面的一些兵丁是衣甲整齐，看不出什么问题。 盘文锦虽然年纪不小，但是眼力非常好，他看得出来，清军的后队有很多士兵连帽子都没有，甚至有些人空着手，都没有兵器。 这个时候，蓝天野已经引着卢寿翁向堡内走去，盘文锦想要将自己的疑惑告诉蓝天野，但是卢寿翁跟的太紧，他根本就是没有机会说话。 因为这种话是不能当着人面说出来的。 清军也跟在后面，亦步亦趋，靠得非常紧。这更增加了盘文锦的疑虑。 可是他疑虑也没有用，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盘文锦发现清军不知不觉间已经将他们从后面包围了。 而蓝天野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发现问题，他正在前面引路，想着好吃好喝招待他们一顿，然后将人给送走了就完事儿。 当一行人刚刚穿过门洞，卢寿翁突然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刀，径直架到到蓝天野的脖子上。 当蓝天野发觉了危险，准备躲避的时候已经晚了。卢寿翁也是个练家子的出身，并且以有心算无心，没有失手的道理。 周围的清军也跟着一起动手，举起武器，将蓝家的众人团团围住。 他们都是卢寿翁的亲军护卫，乃是清军中的精锐。 蓝天野的身边只有十几人，这个时候全都被围住了。不过卢寿翁也没有让人动手，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将这些人控制起来。 这个盐田堡的位置非常好，卢寿翁准备在这里阻击海匪。 他听说盐田堡的人都骁勇善战，想要将这股力量给用起来，但是又担心这些畲人会中途投敌，不得不出此下策。 “卢将军，你……你这是为何？蓝某一直恪守本分，可没有触犯王法。”蓝天野非常意外，但是却强压着自己的内心恐慌，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在脑海里飞快地搜索着各种原因。 就在这时，盘文锦插嘴道：“卢将军若是吃了败仗，我盐田堡是朝廷的，自当鼎力相助，陆大人这般还让人如何效力？” “哈哈哈，这位倒是眼尖。”卢寿翁笑着看向盘文锦，目光犀利，不过盘文锦不为所动。 “蓝堡主，本将得罪了，实在是情非得已，现在军情紧急，还请蓝堡主召集堡内丁壮上墙据守，贼军很快就要来了。”都到这个时候，卢寿翁也没有必要再隐瞒。 () 第三二八章 福建战场（四） “来啊，传令大军进堡，关闭堡门，任何人不得进出。”卢寿翁一边让人将蓝天野等人给捆绑起来，一边下令道。 这个时候，堡墙上只有几个盐田堡的民壮守卫。 有人看到了门洞中的突发情况，敲响了警锣。这让卢寿翁有些恼怒。这些畲人根本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蓝堡主，你手下的人很不老实啊，希望你能管一下，我可不想在堡内杀人。”卢寿翁阴恻恻地说道。 蓝天野知道卢寿翁这不仅仅是威胁。他鼓足气喊道：“大家不要慌，朝廷大军办事儿，不会伤了大伙儿的性命，各家民壮到堡墙上集合，准备抗击贼匪。” 蓝天野虽然不情不愿，但是此时也只能照做。 好在堡内的百姓早就已经习惯了听从蓝天野的命令，这会儿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抗。 不远处的蓝家大宅，雷震最先听到的是堡墙上的警报声。 他站到宅院的一处制高点，这里能够看到门楼那边的情况。 见到自己的师傅被官军给绑了，雷震立刻慌了神。 “大师兄，怎么回事儿？” 雷震就是过来告诉蓝灵儿躲起来的，这个时候突发异状，蓝灵儿也跟在他的后边。 见到雷震脸上的表情，蓝灵儿知道定然是出了大事儿。 “师傅……师傅他老人家被抓起来了。官军进堡了……”雷震有些结巴地说道。 “不要慌，大师兄……”蓝灵儿脑子在飞速地运转，父亲被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没道理啊，蓝家与朝廷的关系一向很好，平时没少给那些官员好处。 不过官军没有给他们时间考虑，这个土堡本就不大。 不一会儿，卢寿翁手下的人就控制了整个土堡四周的围墙以及两个堡门。 “师兄，跟我走。”蓝灵儿喊道。 他想知道官军为何要这么做，但是她只有离开这里才能搞清楚真相。 蓝灵儿带着雷震来到她的闺房。 “师妹，这是做甚？”雷震问道。 只见蓝灵儿用力推开了一个壁橱，壁橱的后面竟然有一个铁门。 蓝灵儿从领口拉出一根金链子，上面赫然挂着一把钥匙。 只见她用钥匙打开了铁门外面的锁，后面是一条斜着向下的洞口。 雷震瞪大了眼睛，作为蓝天野最信任的弟子，他都不知道这里竟然有一个密道。 由此可以看出蓝天野到底有多心疼自己的闺女。 “师兄，跟我一起出去，蓝家人不能全都被关在这里，我们出去了，父亲才能够有一线生机。”蓝灵儿说道。 雷震心中想到自己不能临阵脱逃，弃师傅于不顾。但是看到弱小的小师妹，又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出去。 “师兄，快点，官军既然没有动手杀人，那么父亲暂时不会有事儿的。进洞后把壁橱拉过来。”一向温柔可人的蓝灵儿，这时候竟然用不可质疑的语气说道。 “嗯！”雷震点头，说着就跟蓝灵儿得后面钻进了洞口，同时顺手将壁橱给拉过来遮住洞口。 卢寿翁带兵迅速控制了整个盐田堡，堡内的民壮也都被拉到堡墙上协防。 蓝家的院子被清查个底朝天，除了蓝灵儿和在外做事儿的两个儿子，其他家眷全都被控制。 这个时候，卢寿翁才将蓝天野给放开，让他能够上城带领民壮协防盐田堡。 “卢将军，还请放了在下的家眷吧。守卫盐田堡，蓝某义不容辞，不必如此啊。” 蓝天野很少向人低头，不过现在他不得不拉下脸来。 “蓝堡主，刚才我已经给你说过了，只要你好好协助本将守住盐田堡，他们自然就没有事情。” 不仅仅是蓝家的家眷，此时城内所有壮丁的家眷全都被官军控制了起来，所有人都成了卢寿翁手中的棋子。 老六大队作为主力，现在也是全军的前锋。 六大队的大队长是被董良从鹿儿岛换回来的单耀东，他现在还兼任第六支队的支队长。 “单队，前面有一个土堡叫做盐田堡，倚着山岭修建，把控着官道，位置非常重要。”说话的是王小虎，他与周如龙等几个同伴跟随着六大队出征，担任行军参谋的角色。 “嗯，希望里面的人识趣一点，不要冥顽不灵。” 护卫军有着严格的军纪，从来不会主动侵扰百姓。 但是总有一些愚昧无知的人，经不起煽动。 他们之前路过了一个市镇，里面的人竟然主动攻击护卫军。 单耀东则让手下狠狠教训了一下对方，虽然没有痛下杀手，但是也将对方给打疼了。 单耀东过去一年呆在萨摩藩，负责琉球馆区的守卫工作，杀的人了不少。 经常有不长眼的扶桑人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前来袭击琉球馆。 萨摩家对这种事情采取了放任的态度。 他们也不想护卫军呆在他们的身边，况且鹿儿岛的琉球馆占据了海边一大片地方，说是一个租界区都差不多。 不过单耀东跟忠义营的扶桑人合作，对这些捣乱的人有一个杀一个，尸体就吊在琉球馆的外墙上，时刻震慑着那些扶桑人。 这些经历让单耀东养成了杀伐果决的性格。 只要是符合攻击条件的目标，他会毫不吝啬手中的武力。 一个大队五六百人很快就杀到了盐田堡前。 奇怪的是这座土堡的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堡墙上却人影绰绰，看样子对方是准备顽抗了。 “二中队长，将我们的火箭炮给架起来。”单耀东开始部署作战。接着他派人先去劝降。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护卫军，是华族的武装……投靠华族，人人平等，共享太平，士农工商，安居乐业，鞑子朝廷，崇洋媚外，丧权辱国，早应革除……” 一个大嗓门儿的士兵躲在一面大盾后面对着土堡上的人喊道。 这是护卫军在给他们机会。 可是里面的人似乎冥顽不灵。 “嗖……嗖嗖……”土墙上一阵箭雨向喊话的盾牌射来。 好在这大盾是特制的，中间夹着铁板，底下有两轮子，由两个士兵推着。 此时他们只能缓缓向后退去。 “单队，是从府城逃走的那一波人。”王小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道。 “那个清将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这么快就将那伙清军给重整了。”单耀东望着城头说道。 “那就打吧，一个土堡，还挡不住我护卫军。” () 第三二九章 福建战场（五） “嗖嗖嗖……”几声呼啸声从护卫军军阵的后方响起，一枚枚火箭弹，向堡墙上飞去。 “轰轰轰……”紧接着，剧烈的爆炸在堡墙上响起。 一时间土石横飞，火星四射，堡墙上惨叫连连。 这种能够爆炸的火箭，威力比实心的炮弹强多了，尤其是那爆炸带来的视觉冲击，吓得那些堡内的民壮一个个抱头鼠窜。 他们最多就是参加过村斗，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啊。 “蓝堡主，让你的人不要乱，不然我可要痛下杀手了。”卢寿翁面带不善地说道。 此时堡墙上大部分都是堡内的青壮，只有少数的官军负责监视。 卢寿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让这些人做炮灰，吸引和消耗护卫军的火力。 “卢大人啊，不能这样打啊，对方的这什么炮太厉害了，咱们的土墙又薄又矮，经不住对方轰击的。”蓝天野用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卢寿翁自然也知道挡不住，要是能够挡住护卫军的进攻，他们也不会丢掉府城了。 不过能够挡一天是一天，他已经派人南下报信了。 匪军突然从北边打来，这完全出乎了福建总督府的预料，卢寿翁能够将这个消息报告过去，并且将这支匪军拖住，到时候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不同于某些草包，卢寿翁还有几分能力和责任心。 “打仗的事情就不需要蓝堡主操心了，按照本将的军令行事就好。”卢寿翁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蓝天野扫视了一眼，这才刚刚一轮炮击，土墙上就出现了好几处豁口，城头上的丁壮也死伤了好几十人。 城外的那些匪军一个个穿着整齐的军装。手持火铳，像是洋人的军队一般齐整，这看起来可是比官军强多了。 对方充其量也就五百多人，卢将军带来的兵马至少有上千人，但是他们却被这五百人追着跑。 可见对方的实力很强。 虽然离得很远，但是蓝天野还是能够看出他们手中的火枪似乎非常的精良。 要是这么打下去的话，他们盐田堡的青壮可能就要死光了。 现在大家为了城内那些被控制起来的妇孺才勉强留在堡墙上守卫。 要是青壮都死光了，那些妇孺又该由谁来保护呢。 就跟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强盗的手中一般，你指望他们能够信守承诺？ 蓝天野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些官军比城外的那些匪军更像是匪军。 刚才他从盘文锦的口中得知，蓝灵儿和雷震不见了，这让蓝天野的心中好受了一些。 自己家的这个闺女聪明绝顶，定是逃出去了。 只是不知道闺女能不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六大队正准备展开第二轮轰击。 单耀东的战法很简单，就是将这个土堡给轰倒，然后用火枪方阵以高密度的射击平推进去，将对方给彻底击垮。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负责警戒的士兵跑到单耀东的身边报告。 “支队长，抓到了两个人，自称是从土堡中逃出来的，有重要的事情要报告。” “虎子，我们一起去看看。”单耀东让手下炮兵暂停进攻，带着王小虎走向军阵的后方。 单耀东的前方不远处，五六名手持步枪的护卫军士兵围成了一个圈，手中的步枪刺刀指向了一男一女两人。 那个女孩年纪不大，身材小巧，鹅蛋脸，杏仁眼，小鼻子，小嘴巴，唇红齿白的，肌肤雪白细腻，非常耐看。 王小虎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已经十四岁，因为发育的早，个子高大，看起来就像是个青年。 这个年纪的少年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特别容易被异性吸引，尤其是漂亮的异性。 至于边上那个身材又矮又壮的毛脸汉子则自动被人忽略了。 从那女子锦缎材质的衣裙，很容易就能够判断出，对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将军，还请手下留情，暂停进攻我盐田堡。”蓝灵儿刚才与雷震从密道中爬出来，向北潜行，没多久就看到了护卫军。 接下来，她就看到护卫军在城外列阵、喊话，然后就发动了进攻。 他们那种火箭的威力非常巨大，刚刚就是一轮炮击就炸塌了好几处堡墙，要是任由他们轰击，用不了多久，堡墙上的青壮就要死光了。 蓝灵儿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于是她不顾雷震的反对，主动现身找到了护卫军。 结果自然是被当做奸细给抓了起来。 好在护卫军的人数不多，消息立马就传到了这些匪军的将领手中。 蓝灵儿见到一个年轻的军人，手中没有拿着长火铳，而且是被好几个人簇拥着走过来。 当即明白这人就是这群匪军的将领。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单耀东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而客气。 “将军，小女子是盐田堡蓝家的人，我父亲是蓝天野。”蓝灵儿站起身回话。 “蓝天野？不认识。” 蓝灵儿有些尴尬，她在这盐田堡就跟个公主一般，一直是众人的中心，何时被人这样慢待过？ “将军，我师傅是这盐田堡的话事人，今天府城的参将吴将军带兵进城，控制了城内的家眷，然后强迫大家伙上城抵抗。”雷震接过了话茬，继续解释道。 见到这位将军听了雷震的话点头了，蓝灵儿赶紧又抢过话茬，继续补充道：“是的，将军，我父亲和盐田堡的百姓都不愿意对抗华族大军，只希望将军能够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我可以网开一面，可是他们赖在城墙上不走，又当如何？” “我们后面还跟着大部队。小兄弟，我们护卫军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如果他们自己退到城墙下面，自然就不会被攻击到，我会让炮兵尽量不让火箭弹飞到城内。”单耀东这个人就是这样，说话很生硬。 这个时候，同样跟队行动的周如龙说道：“支队长，他们的问题主要是家眷被扣押了，如果能够将那些家眷解救了，那么他们的人在城头上与我们的人合作，可能更容易拿下土堡。” 蓝灵儿一脸感激地看向这个长相斯文帅气，与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年。 周如龙长得像母亲，高高的个子，一头乌黑发亮的短发，圆圆的小脸上嵌一对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挺拔的鼻梁下有一张翘翘的小嘴，白净的皮肤让他显得十分帅气。他的身上还有一股子江南才子的独有气质。 “是的，将军，只要我们救了家眷，父亲他们一定会配合大军行动的，这些朝廷的狗官，都是奸诈小人，他们将父亲骗去控制起来，现在又逼迫大家在堡墙上送死。”蓝灵儿跟着附和道。 “救人，怎么救？我们还不是要攻进去。”单耀东道。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还是周如龙的脑子动得快。 “对对，我知道进城的密道，我们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密道通到我家，现在城内的妇孺就关押在我家的院子里。”蓝灵儿说道。 “支队长，给我两个小队，我们从密道潜入，解决掉那些看守，然后里应外合。”王小虎举着拳头说道。 他刚跟董良学了一课，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战争就是为了减少战争，武力就是为了避免武力。 说完，他的眼睛却看向了蓝灵儿。 () 第三三〇章 福建战场（六） “要里应外合，得让这姑娘的父亲知道才行，你们在院子里怎么去与那位堡主沟通？”单耀东问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将军，我可以，我堡内的人，我可以翻墙混到城墙上去，堡内那么多人，官军不可能注意到我的。”这个时候，雷震站出来说道。 单耀东思索了一下，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反正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小虎，你来带队，我给你五个小队，五十人，你要夺下院子，还要守住那里。”单耀东对王小虎说道，周如龙比较文弱，领兵的事情很显然是小虎比较适合。 “是，队长。”王小虎行了一个军礼。 “蓝姑娘，你来带队，我希望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你蓝家能够配合我们拿下盐田堡，到时候不仅仅无过，还有功，而且你们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家产，我华族保护私人的财产不受侵犯。”单耀东道。 不过他没有说，华族对于那些危害地方的士绅地主，抄家从来都不会手软的。 几个年轻人的行动效率很高。 出来之前，董良已经跟单耀东交代过，要多给几个年轻人历练的机会，也不要太过保护他们。 在董良看来，不经受危险的洗礼，这些年轻人很难成长起来。他可不培养出一帮子温室里的花朵出来。 城头上的卢寿翁，这时候也在好奇地观察着城外的匪军。这些人突然间不动了，也不能说是不动。对方正在向前挖掘堑壕，这堑壕并非笔直地挖向城墙，而是成蛇形向城墙靠近，难道对方不准备轰塌堡墙，改变战术了。 单耀东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迷惑堡墙上的清军，另一方面也确实是为了等下的进攻做准备。光靠堡墙上的那些青壮根本不是清军的对手。 最后还是需要护卫军来解决战斗。 董良这个时候正在福宁府城的校场之上，他的面前蹲着的全是清军的降兵。 校场的周围还有大量的百姓围观，周围是端着步枪的护卫军战士。 “各位，董良是闽省子弟，想必大家都知道我护卫军是是怎么来的。一年前，我也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只想安心地读书。但是洋人勾结官府，在沿海地区大肆拐骗青壮，他们要将我等运送到万里之外给他们做奴隶。” “最后是我们自己靠着双手拼命击败了洋人的奴隶贩子，抢了大船。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咱们华人连安心做一个勤劳的百姓都不行呢，这官府收了咱们这么多的税收，不是应该保护自己人吗？” “可是他们做了什么呢？他们只知道鱼肉百姓，洋人打来了，他们要么投降，要么跑了个没影子。洋人赚不到钱，就向咱们这里卖鸦片，不仅仅毒害百姓，还赚取暴利，可是朝廷却视而不见。” “洋人的欺凌，没有谁比咱们闽省的百姓感触最深。” 董良说话不像那些官老爷一般文绉绉的，底下的清军俘虏，还有周围的百姓都听得明明白白。 当董良说到洋人的欺凌的时候，底下的百姓都是咬牙切齿，多少渔民、船工因为洋人没了生计，多少家庭被洋人的烟土害的家破人亡。 秦利正原本是一个商船主，家中有两条海船，也算是一个小海商。但是自从十年前开阜通商了之后，他的生意就开始一落千丈，海上的活计都被洋人的商船给抢了，他们连点汤都喝不到。 秦利正最后只能将两艘船给卖了，想要做点别的生意，但是与洋人的生意都被几个大的买办给垄断了。 他们联合洋人打压茶叶和生丝的价格，就连普通茶农的利益也越来越差。 到了现在，秦家已经彻底家道中落，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人，秦家原本住的宅院都卖了，现在挤在一处小宅子中。 台上那个身材高挑、面容俊秀的年轻人据说是华族的元首。 元首这种称呼，秦利正知道，就是大头领的意思，华族最大的官了。 真是厉害，这么年轻，还有人家讲的话那是真的实在。 “打倒洋人!” “打倒洋人!”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然后周围的百姓都跟着喊了起来，接着那些俘虏也跟着有样学样地喊起来。 董良等这些人停下来之后继续说道，他觉得现在大家的情绪已经都酝酿得差不多了。 “你们之中有士人，有农民，有商人，有士兵。” “我先来问问你们这些读书人，你们觉得在满清治下读书，现在还有几个人能够出头，我身边的这位王大人，以前就在总督衙门做师爷，他非常清楚，福建官场上大部分的官职都被朝廷拿出来卖掉了，读书人哪怕考上了功名也很难得到实职，大家寒窗苦读十年只能得到一个候补，而那些有钱的人，即使一天书没读，都能够做县令，甚至做知府。这公平吗？” 人群中几个穿着青衫的读书人，顿时一脸的激愤，此时满清冗官的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任何一个王朝的后期都会出现这个情况。 但就是这样，满清朝廷竟然还搞出了捐官这套东西来，这就是明着卖官了，大家都去钻营，真正读书的人，反倒是没了出路。 洪秀才要不是屡试不第，也不一定会走上造反的道路。 “我华族唯才是举，我们在东番岛上已经开了科举，一次性录用了上百官员，在我华族为官，只要为百姓办事，就有上升的通道。官员的选拔完全通过考试，不分出身，不看关系。我可以保证，我华族绝对不卖出一个官职。而且我华族创设了更多的官职岗位，让读书人有发挥的机会。” 董良的话有很强的诱惑性，当他说完了之后，一些府城的读书人就已经开始心动了。 “我想站在这里的更多是农民，包括这些投降的将士，我想大部分人原本也是农夫。那么对咱们农夫来说，最重要的是要有地种。” “但是大家看看，现在还有几家有自己的土地，还有几家能够靠着那一点土地来养活家人？” 许多人低下了头，大部分人都是穷人。 “有些人应该知道，我华族实行的是均田制，种地是大家最基本的权利，也是最基本的生活来源，这土地是老祖宗留给咱们的，凡是华族百姓都应该有权耕种。” “有些地主要说了，地是我自己的，我为什么要交上去？有些人的土地是怎么来的，我就不说了。我华族也不会让大家吃亏，只要是家族一代代合法积累的土地，我华族都会照价补偿，或者是替换相应价值的山林、矿藏、茶园。我们尽量做到让大家都不吃亏。但是这地是必须要分的，这是为了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 “当然了，咱们闽省地少人多，土地不够分。那么这就是我华族官府，是我护卫军的事情了，护卫军存在的价值首先就是保护大家的生命财产安全，其次是占领更多的土地，分给大家耕种，咱们这里缺少耕地，但是这个世界上荒废的土地多的是。大家的周围应该有人下南洋，问一问他们就知道，南洋的土地肥沃，一年三熟，只是很多地方被洋人和土著控制。大家放心，我护卫军会帮助大家将那些土地占了分给大家。” 这话一出，直接就将现场推向了高潮，人群中已经有人在举臂高呼：“华族万岁！”“护卫军万岁！” 也不知道是提前安排好的托儿，还是百姓自发的。 毕竟，土地是每一个闽人心中的心结。 () 第三三一章 福建战场（七） 董良能够看到，在角落中有几个穿着锦衣的士绅脸色不好。这完全可以理解。 “对于那些家中地多的乡绅，我要告诉你们，依靠一点点土地传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那些洋人的大家族现在都加入了远洋贸易的行列。” “接下来，我要说我华族的商业政策，我华族鼓励经商，实行统一的商税，废除一切地方厘卡，百姓可以自由流通。商税按照商品的类型浮动，最高不超过一成，对于一些紧俏的商品可以实行免税。” 董良没有吹牛说免税，那样反倒是让人无法相信。 有几个士绅地主家里没有自己的生意的，单纯的地主已经不多了。 “我华族还会扶持大家开办工厂，没有技术的，华族会提供技术，洋人的机器，我们都有，没有销路的，我华族会给大家提供销路，不管你是要去半岛、扶桑还是去南洋，华族的舰队都会为大家保驾护航，保护大家的财产安全。” “愿意做海贸的，还可以与我华族的船厂赊购海船，可以分期付款，无论你是要中式的海船，还是要洋人的大海船，我们这里都有。” “我华族的商贾曾经纵横四海，开创了丝绸之路，现在却被洋人压得出不了海，根子还在鞑子朝廷的软弱无能上。” …… 董良说到后面越来越实在，越来越具体，这样的大实话往往更容易获得当事人的共鸣。 远处的一个正对着校场的茶楼上，两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人，一边喝茶，一边竖着耳朵听着董良的演讲。 他们俩一个叫庞嘉嗣，一个叫裴贵云，两家都是福宁府有名的大商人、大士绅。 “庞兄，你觉得这位小爷说的有几分是真的？”裴贵云问道。他的体型微胖，圆脸无须，留着辫子，前脑壳打理得锃亮。 “我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很多事情太理想了，或者说是想当然，最后无法实现，可能最后要打自己的脸了。”庞嘉嗣说道，这个人却是身材瘦高，长脸尖下巴。嘴唇还非常翘，头上带着瓜帽，看起来有些张狂。 “那咱们岂不是要卷铺盖走人了。”裴贵云有些担忧地问道。 “为什么要走？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咱们华商以前也是驰骋四海。你再看看现在，一个个争着去给洋人做买办。这买办说难听点就是人家洋人的仆从、附庸，我泱泱中华大国，什么时候这样卑贱了。”庞嘉嗣说的有些激动。 裴贵云知道这个庞嘉嗣有些清高，没想到他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 “裴兄，你我两家的产业都不仅仅在闽省，咱们俩为何不留下来陪着这位年轻的元首玩玩，我倒是期待他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庞老弟，这……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你就不心疼家里的千倾良田？”裴贵云道。 他俩是商人，但是也是士绅，家里面都买了不少的良田。 “哈哈，咱们两家买田只是副业，咱们对佃农那般，我相信没人会在背后戳我们的脊梁骨吧，我倒是想要知道那华族能够给咱们多少补偿。他要是空口白话，那就是兄弟我看走眼了。” “那要是对方都兑现了呢？”裴贵云追问道。 “那咱们以后就跟着这个华族混。裴兄，你刚才有没有听到琉球和扶桑？”庞嘉嗣突然转移话题道。 “是说了，他说他可以提供那里的市场，怎么了？”裴贵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他刚才确实是听到了。 “裴兄有没有听说过浙江海商沈家？”庞嘉嗣道。 裴贵云稍微想了一下回道：“就是那个有上百艘海船的大海商沈家？听说，其家族原本富可敌国，一直霸占着到琉球和扶桑的航线。不过这些年因为洋人的崛起，沈家逐渐没落，只能做一些边边角角的生意，另外就是给洋人充当买办了。” 沈家在浙江一枝独秀，知道其情况的人很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的名声传到福建不足为奇，更何况这福宁府本就是福建的北大门，紧挨着温州。 “这个沈家，这两年似乎攀上了一颗大树，其海上的生意恢复了七八成，不过他们跑的都是琉球航线。而与他们做生意的是一个大势力。甚至是现在在浙江崛起的红旗帮都对他家网开一面。你说，在这个东海上有这个能力的会是谁呢？” 庞嘉嗣似乎将两者给联系起来了。这个华族自称是东海上最大的势力。事实也应该如此，否则他们不可能占领东番岛，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舰队。 历史上哪一个控制东蕃岛的不是叱咤东海的大势力。 作为一个大海商，庞、裴二人知道的事情显然比普通人多得多。 他俩可以根据自己的见识去考量董良所说的话，而不会像校场上的百姓以及清军俘虏那样被董良牵着鼻子走。 只有无知小民才会被扇动，大人物都是进行了利益考量之后才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你是说沈家攀上了这个华族？”裴贵云如何会不知道庞嘉嗣暗示的是什么。 “嗯，我怀疑这个琉球就是华族控制的，否则这两年怎么突然冒出了那么多琉球馆，还出现了那些新奇的商品，那香皂可比洋人的洋碱高级多了，还有搪瓷、骨瓷，景德镇都做不到那种程度。就连琉球原本的红糖都变成了白砂糖，琉球那些土人能做出这些？” “所以，我觉得这个华族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大，这个姓董的也许真的没有说谎，那么属于我们商人的时代就要到了。” “裴兄，我俩一起出去与洋人掰扯掰扯，如何？这些年咱们闽人被洋鬼子欺负惨了。”庞嘉嗣意气风发地说道，他似乎又回到了年轻时候那种状态，浑身上下充满了闯劲儿。 长时间的安稳生活差点要磨平了他身上的棱角。 一个中年男人，已经进入了人生的瓶颈期，他们其实是最渴望冒险的，因为人生之中该经历的事情，他们已经经历过了。 生活中所剩下的也许只有等在前方的死亡。这个时候如果能够有一个值得自己的去奋斗的目标，无疑是给他们平淡的生活加上了一点料。 “这些年，我一直跟着庞老弟的身后厮混，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家产，现在就是跟你再去疯一次又当如何？” 两个福宁巨商在这府城校场旁的茶楼上做出了自己人生之中最明智的一次决定。 () 第三三二章 福建战场（八） 此时的校场上，董良煽动性的讲话已经接近了尾声。 “乡亲们，弃暗投明的将士们，你们想不想拥有自己的土地，想不想自己的家人衣食无忧？”董良大声地问道。 “想……想……想……”场下的人跟着呐喊道，经过刚才的锻炼，这些人已经喜欢上了这样的互动。 众人齐声呐喊，这样的场景会让每一个人热血膨胀。 肾上腺飙升的同时，增加多巴胺的分泌，从而给人带来一种亢奋的感觉。 有些人甚至连腹中的饥饿都忘记了。只想跟着众人一起呐喊。 “土地是我们胜利的果实，这个果实是我护卫军打下来的，但是需要大家一同去保护。现在我们护卫军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已经将福州团团包围，马上就要到我们与盘踞的闽省的鞑子走狗的最后一战，此战之后，闽省将由我们自己说了算，我们华族金色的旗帜将飘扬在八闽大地之上。” “现在我希望你们能够拿起武器，与我们一起展开这最后一战，以最快的速度结束闽省的动乱，我承诺将在战后以最快的速度还给大家一个安宁的生活。” “到时候我们一起分享胜利的果实，现在那边的漳州已经完成了土改，大家分到了自己的土地，缺少土地的地方，我们华族会在东番岛拨出土地来补足。大家永远不需要怀疑我董良的承诺。” “驱除鞑虏，抗击列强，护卫华人，复兴华族……”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再次在校场上响起。 是日，董良在福宁府整编了那些降军，同时在百姓中招募新兵，共计征募了五千人马。 实际上想要参军的青壮还有很多，但是董良养不起那么多人，最后只能择优录用。 这场在福宁府的演讲，是董良在福建登陆之后，当众做的第一场演讲。 其内容很快就传回了安平城，被整理之后刊登在《华族日报》上，其内容对于发动新控制区的百姓具有教科书式的指导意义。 这种当众说出来的话，会通过百姓的嘴巴口口相传，很快就传播开来，不仅仅在闽省传播，而且传到了更远的地方。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华族的政策，有的人欢喜，有的人惶恐。 土地归公，包产到户，对普通百姓的诱惑确实非常大，但是却引起了一些地主的恐慌，也给华族接下来向其他省份的扩张带来了一定的阻力。 这完全都在董良的意料之中，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华族想要得到普通民众的支持，就必然会动一部分人的利益。 蛋糕就这么大，即使华族能够将蛋糕做大，这个速度也是缓慢的。 短时间内还是在原有的蛋糕上进行分割。 …… 当董良带着一支刚刚整编的新军浩浩荡荡地从福宁府向南出发的时候。 盐田堡，这个护卫军南下道路上的小镇，此时陷入了一张诡异的安静之中。 卢寿翁感觉到了氛围不对，但是又想不到原因。 几个年轻人带着几十名士兵，此时正在从土堡后山的一个隐秘的洞口钻进去。 这个洞口外面长着茂盛的灌木丛，洞口处还被一块大石头给挡住。 要是不知道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这处地方。 当雷震搬来了石头之后，看着那狭窄的洞口，王小虎还有一瞬间的犹豫。 不过随即他就释然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战争就意味着冒险，只要将这个风险降到最低就行。 还有就是要看这个风险产生的代价，自己这边能否承受。 “王小将军，我在前面带路。”蓝灵儿主动说道。 这句王小将军，让王小虎听得非常受用。他是农村出来的娃子。 这种长得出尘脱俗的大户人家姑娘对他有很强的吸引力。 不过理智却告诉他，要有自己的判断。 当雷震要跟着蓝灵儿后面进去的时候，王小虎拉住了他。他示意雷震走在中间。 这意思雷震能懂。 王小虎自己则跟在蓝灵儿的后面爬了进去。 洞穴的直径只够一个成年人跪着向前爬行。 刚开始进去的时候，还有一点点光线。 王小虎抬头正好看到了蓝灵儿被紫裙包裹着的臀部，这让他略显黝黑的脸颊一红，随即他将头给低了下来，甩掉了不该有的念头。 等到他再抬头，周围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种幽闭的感觉让人窒息，好在王小虎的鼻子还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像是人刚刚用香皂沐浴过一般。 不过蓝灵儿这个时候身上还能够散发出这种味道，肯定不是仅仅用了香皂那么简单。 香皂的味道不会那么持久。这小姑娘莫非用了华族产的香水？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姑娘。那香水可是非常昂贵，华族虽然生产，但是能够用得起的人没有几个。 自己的姐姐就有一瓶，还是准姐夫送的，王小虎就见过姐姐将那个小玻璃瓶子当做宝贝一般藏起来。 “王小将军，跟紧了，就快到了。”黝黑的隧道中传来了蓝灵儿清脆如同百灵鸟一般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但是在封安静的隧道中听得很清晰。 王小虎终于在隧道的尽头看到了一点点光亮，那是透过铁门的缝隙传进来的。 因为长时间在全黑的环境中。王小虎觉得那缝隙中传进来的一点点光线也非常的明亮。 在这点光线中，蓝灵儿的身型越加的清洗。 小姑娘跪在地上用双手和膝盖向前爬行，她的臀部高高抬起，胸部向下坠，形成了一条奇怪的曲线。让处在青春期的王小虎莫名地激动。 不过大男孩的羞耻感，让他移开了目光。 “蓝姑娘，稍等，先观察一下。”王小虎小声地提醒道。 现在这宅子里面可是有敌人的。 随着蓝灵儿停了下来，隧道里的人都跟着停了下来。 跟着小虎出来的都是六大队中的老兵。 他们的纪律性非常好，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蓝灵儿将耳朵贴在了小铁门的后面，一开始并没有声音，就当她要开门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求求你了，军爷，不要啊，我家爷们儿还在堡墙上帮你们打仗呢。”一个妇人颤抖哀求的声音响起。 蓝灵儿想了想，这声音似乎很熟悉。 “哼，军爷我在那么多妇人中就看上了你，那是你的福分。哎呦，这个房间不错，还有香味哩。自己脱，还是让军爷我来撕。” “要是军爷动手的话，等下你出去可就不好见人了……嘿嘿嘿。”那官军坏笑道。 妇人似乎还想挣扎：“军爷啊，你再这样，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好啊，你撞啊，你撞死了，还有你家那丫头，虽然年纪小了点，不过至少还是个处子之身。” “呜呜呜……你畜牲……”妇人哭了起来。 () 第三三三章 福建战场（九） 王小虎就贴在蓝灵儿的后面，他能够感觉到蓝灵儿的身体在颤抖。 就在这时，蓝灵儿突然推开了铁门。 王小虎有些恼怒，蓝灵儿也不说一声就行动，这是要坏事儿啊。 说时迟，那时快。 蓝灵儿也不是个无脑的女孩。 只是遇到了刚才的事情，一个女孩子更容易激动。 她突然想起了，那女人正是她隔壁的三婶子。 三婶子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岁，体态丰腴，长相娇美，有一个九岁的闺女。 想必是被官军关押在自家的院子中，而那些负责看守的官军见色起意。 也许他们觉得一场大战下来，墙上的青壮活不了几个，这些妇孺迟早都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铁门的下方有一个轨道，是向两边拉开的。 这拉开的时候自然会有声音。 那汉子此时正压在妇人的身上，一只手压着妇人的胳膊，一只手去撩她的裙子。 妇人在挣扎，但是不是太剧烈，也许是真的害怕这些人针对她的闺女。 她宁愿自己失节，也不想自己的闺女受到一点点伤害，她才九岁啊，这些官兵毫无人性，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 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不过他刚才全身心投入到女人的身上，没有听得真切。 就在他抬头的时候，房间里的一个壁橱突然倒下。 随后一个紫衣少女从后面钻了出来。 这样的场景，让男人瞬间绷紧的神经又放松了下来。 他没有去在意女孩背后的洞口，此时正精虫上脑。 那清军军官满眼都是女人。这身下的这个少妇韵味十足，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更是清丽脱俗。 娘的，老子这是走了桃花运了吗？ 男人在心中想到。 不过这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因为紧跟着女孩的后面，一个大男孩窜了出来。 那男孩一出来就径直向男人冲了过来。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 一般化精虫上脑的男人距离倒霉也就不远了。 这个清军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多看了蓝灵儿一眼，错过了呼救示警的时间。 王小虎是一个天生的战士，他虽然只学习了一年时间，但是已经身手了得。 只见他反手拿着一把匕首，如同利剑一般跳到床上。 手起刀落，一刀割喉。鲜血喷涌而出，撒了那妇人一脸都是。 那妇人原本就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这下子彻底而爆发了。 好在一旁的蓝灵儿眼疾手快，及时上前捂住了妇人的嘴巴。 妇人自然是认得蓝灵儿，这才定下心来。 后面的战士也陆续从洞中爬了出来。 “韩把总，刚才什么声音？”就在这时，房门外面传来了询问的声音。 里面的众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还是蓝灵儿脑子转得快，她在妇人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王小虎看到妇人沾满鲜血的脸颊一红，随即房间里面响起了少儿不宜的声音。 “哈哈哈，叨扰了，韩头，你继续，不要停，玩好了留给兄弟们尝尝味儿。”那官军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蓝灵儿的这个卧房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而那些家眷现在都关押在前院，那里的空间大，能够放下所有人。 王小虎带着手下，跟着蓝灵儿的后面向前院摸去，而雷震则翻出了后墙向堡墙那里活动。 他是堡内的人，这个时候有很多丁壮在向堡墙上搬运门板，据说是用来挡子弹的。 雷震正好跟这些人混在一起。 这里的人都认识雷震，见到雷震使的眼色，很自觉地闭上询问的嘴巴。 雷震一路来到了寨墙上。 他看到了自己的师傅正跟在那个清军将领的身边。 雷震向师傅的边上靠近。 他并不担心被清军识破，因为清军并不认识堡内的人，也不认识雷震，根本就想不到他是从外面回来的。 蓝天野正在漫不经心地回着卢寿翁的话。 战事突然间停止，卢寿翁开始有些摸不准了。 难道城外的匪军真的只是在准备，他们明明有威力巨大的火箭，足够炸塌城堡。 “蓝堡主，让人在堡内的路上设置几道路障。”卢寿翁吩咐道。 蓝天野只能点头应是。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雷震吗？他应该是逃出去了，因为蓝天野已经得到回报，而且之前并没有见到他。 只是他现在为何出现在这里。 卢寿翁与蓝天野面对面站着，因此没有看到蓝天野在看向雷震。 雷震也看到师傅。他一直在等着师傅看向自己。 只见雷震看向了蓝家大院的方向，然后用手比划着。 旁人看不懂，但是蓝天野明白了雷震的意思。 “啊……是，大人，蓝某这就去安排。” 蓝天野一边回着卢寿翁的话，一边看着雷震的比划。 蓝天野利用去安排人的机会，从一名壮丁的手中要了把小刀，藏到了自己的后腰。 然后回到了卢寿翁的身边。 卢寿翁为了保险，同时也是为了方便下令，一直将蓝天野带在身边。 他觉得自己控制了蓝天野的家眷，完全拿捏住了这个人，因此对蓝天野的看管也没有那么严格。 蓝天野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这逢场作戏的本领也不差。 他还是照常跟卢寿翁聊着接下来的防御战，不过眼神却一直盯着自家的大院。 …… 蓝家大院几乎占了小半个土堡，要不是蓝灵儿带路，王小虎都不知道怎么走到前院。 怪不得地主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足不出户呢，人家在家里走走就已经走累了，哪个还高兴出来啊。 一行人猫着腰来到前院与后院的连接处。 这里有两名守卫，大白天的不好偷袭，好在蓝灵儿机灵，她一个姑娘家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由蓝灵儿吸引两名守卫的注意力，王小虎和另外一名士兵成功解决了这两名守卫。 蓝灵儿看着王小虎矫健的身手，一脸的崇拜，这更加激起了王小虎的战斗热情。 他此时就像一个刚刚长成的雄狮一般，充满了斗志。 剩下的清军全都在前院看守，他们有的端着鸟铳，有的拿着弓弩、大刀、长矛。 王小虎准备发动最后的进攻，解救人质行动即将展开。 他拔出了腰上的左轮手枪，放在手上检查，其他的战士也在检查自己手中的步枪。 等到所有人检查好枪支，安装好刺刀之后。 王小虎用眼神示意蓝灵儿等在这里。 前院负责看守的清军一共只有四十几人，由一个把总率领。 就是刚才被在床上干掉的那一位。 剩下的人应该都在这里了。 自从刚才韩把总带走了一个女人，这些负责看守的清军的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 这种事情就跟贪腐一样，底下的官员见到上官贪，自然会有样学样跟着贪。 大不了你挑最漂亮的，我挑选你剩下的就好了。 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 第三三四章 福建战场（十） 此时，这些负责守卫的清军将注意力全都放在院子里蹲在地上的年轻女人身上。 他们在挑选自己的目标，等到韩头享受好了之后，自然就可以轮到他们一个个去享用自己的福利。 就在这时，通向后院的门厅中突然冲出一群人。 这些人穿着蓝色的对襟立领军装，头顶带着绿色的帽子，这种帽子有一个半球形的圆顶，帽檐也是硬的，像是斗笠的帽檐，但是比斗笠要小。 这身装扮他们太熟悉了。一路上他们就是被这些人追着跑。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热兵器给人反应的时间很短，哪怕是一方比另外一方先抬手也能够获得先机。 更何况护卫军的兵器，比这些清军先进多了。 王小虎射击的时候喜欢仰着头，这种姿势要多狂有多狂。 他用右手扣动扳机，左手用来压枪和拨动撞锤。 “砰砰砰……”连续六枪击倒了五个敌人。每一个被他击倒的敌人都是那种反应速度较快的清军。 王小虎迅捷的反应速度，精准的枪法，灵活的身法，就是在特战队中都找不到几个，这还不是长期训练的结果，而是天赋。 王小虎没有辜负陈得利对他的推荐，也没有辜负董良的栽培。 跟在王小虎身后的战士也纷纷寻找自己的目标，射出自己枪中的子弹。 仅仅是一个照面，还能够站着的清军就没剩下几个了，他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护卫军的士兵完成了一次射击之后，也不装填子弹，而是直接挺着刺刀冲了上去，他们三个人围攻一个清军。 眨眼的功夫，这些负责看守的清军就被消灭殆尽。 院子里的那些老弱妇孺还没有发觉怎么回事儿，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刚才那些看守他们的清军已经变成了尸体。 “啊！啊！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这才响了起来，王小虎皱着眉头看向从门厅走过来的蓝灵儿。 “都住嘴，不要叫了。”蓝灵儿的声音响起，她明白了王小虎的意思。 这些家眷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蓝灵儿，这位主家小姐怎么在这里？ 那些穿着蓝衣服的士兵又是怎么回事儿？ 众人这才停止了尖叫，不管心中有多少疑问，蓝灵儿的出现，都给他们带来了安全感。 “大小姐，大小姐……”有人喊道。 “王小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蓝灵儿没有理睬这些人，而是来到王小虎的身前问道。 “蓝姑娘，你带着这些人躲到后院，或者从地道爬出去，我们还要执行任务。”王小虎准备给这些清军来个中心开花，所以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照看这些老弱。 蓝灵儿知道这些人留在这里帮不上任何忙，反而会成为拖累，因此她点了一下头，招呼这些老弱跟着自己一起向后院转移。 “所有人检查弹药枪支，跟着我。”小虎下令道。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看起来老成，又是元首的弟子，那些士兵还是愿意听他的命令。 …… 蓝天野一直在关注着自家的院子。 当院子里的枪声响起的一瞬间，他毫不犹豫地掏出藏在后腰的小刀，径直插入卢寿翁露在盔甲外面的脖颈。 卢寿翁自然也被堡内的枪声给吸引了，因为在这个时候，双方的战斗处在暂停的状态，这城内的枪声就显得非常突兀。 正是这一刹那间的愣神，让蓝天野成功得手。 正好是一报还一报，蓝天野之前也是在不注意的情况下被卢寿翁给制服的。 卢寿翁不可思议地看着蓝天野，他不知道这个畲人为何突然发难，难道跟城内的枪声有关，他很聪明，很快就想到了原因，不过这只能让他在死前更加的懊悔。 “护卫军进城了，卢寿翁已死，降者不杀。”蓝天野举着卢寿翁的刀喊道。 雷震也混在丁壮中趁机发难，带着城头上的丁壮向清军杀去。 卢寿翁虽然死了，但是其手下还有几个将领，这些人还在负隅顽抗。卢寿翁身边的几个亲军也向蓝天野杀来。 城头上杀在一起，也没人腾出手去打开堡门。 城外的护卫军也推了上来，只是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开枪，因为城头上的丁壮和清军杀到了一起去了。 “爆破手，去将城门炸开。”单耀东喊道。 当即一个穿着甲胄，头戴铁盔的战士抱着一个大号的炸药包从刚才挖好的堑壕向城门冲去。 城头上的清军与盐田堡的青壮战一起，没人顾得上外面的护卫军，正好是难得的机会。 “轰……”一声巨响，门洞中烟尘四起，城头上的清军和丁壮都不自觉地停了一下，似乎是被这一声剧烈的爆炸按下了暂停键。 “杀啊……”城外的哨声响起，喊杀声震天响。 “冲……”王小虎也带着进城的几十人沿着街道一边射杀零星的清军，一边向城头上冲去。 “降者不杀！”所有人都在高呼。 巨大的压迫感，终于让清军承受不住，有人跪下来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清军投降。 随着护卫军加入战团，战斗很快结束。 王小虎看着战场，若有所思，从一开始的轰击，到他们入城，中心开花，护卫军其实一直在积累自己的“势”。 先生说过，打仗就是造势，开战是为了造势，示威也是为了造势。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己方的势能够压倒对方。 就像是两个小孩要干架之前，先上来列举一下自己有几个哥哥，哪一个哥哥有多么能打。 动物之间的争斗也是这样，雄狮会展示自己的牙齿，大象会张开耳朵，亮出自己的个头，鸟类会展示羽毛，孔雀开屏也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雄壮。 经历过了实战，王小虎对于战斗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战争是一门艺术，是一门学问，是一项耐人探索的学科。 这场战争给盐田堡造成了不小的创伤，但是最后终究是胜利了。 大部分的堡民心中都有几分兴奋。 蓝天野来到单耀东的面前，当即就要跪下请罪。 “蓝堡主，不必如此，我华族不兴下跪，堡内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代表护卫军对堡内牺牲的平民表示慰问。” 蓝天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护卫军的将领，对方的面相看起来有些凶，但是说话的时候语气平和，丝毫没有刁难他们的意思。 “爹爹，你没事儿吧。”蓝灵儿跑到了蓝天野的面前，也不管单耀东，关切地握着父亲的手问道。 “没事儿，爹爹没事儿，我家闺女好样的，你救了我们整个堡的百姓。” “爹爹，都要感谢护卫军，是他们相信了女儿的话，愿意陪着女儿进城救人。”蓝灵儿很聪明，这个时候还知道将功劳向护卫军的身上推。 蓝天野自然又是一番感谢。 正是因为这次事情，蓝天野对华族的好感顿生。接下来的土改中，蓝家也是积极配合，护卫军给他的补偿也不错，将盐田的承包权给蓝家继续经营，而且权限比满清朝廷还要大。 就在这时在北方出现了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 董良来了！ () 第三三五章 福建战场（十一） “什么？海匪从北边来了？”王懿德一脸震惊地看着从北边赶来报信的士兵。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护卫军竟然从北边打来了。 那么他们摆在南面的军队以及部署在闽江口的舰队就全都是迷惑自己的。 “来人啊，去请巡抚大人和福州将军到府上议事。” 王懿德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瓮中之鳖。 就在此时南线的清军正在对护卫军发动猛烈的进攻。 唐立春之前在壶公山东面成功地攻击了清军在南路的主力，歼敌一千余人。 不过唐立春打一枪就走，提督顾飞熊赶紧调兵来合围，却没有护卫军的速度快。 护卫军轻装行动，利用自己的机动性以及火枪的射程优势，打一枪就走。 完全不给清军合围的机会。 其实唐立春的手中能够做到这样程度的大队也就只有三个。 他集结了其中的两个大队一千人，都是装备线膛枪的老大队，这样就可以在远距离伏击敌人。 木兰溪的两岸多是山地丘陵地形，非常适合于打运动战、伏击战。 唐立春虽然是新提拔的大队长，但是这个家伙的脑子非常灵活。再加上人精一般的赵烈文，整支南路军可谓是华族的护卫军的智慧担当。 他先伏击顾飞熊率领的清军主力，然后立马转移阵地，又去伏击了顾非熊从北路调过来合围的军队。 虽然只有千把人，但是却打得顾飞熊毫无招架之力。 唐立春用的叫非接触战斗，拉开了距离，根本不给清军靠近的机会，以清军的鸟铳根本就够不着人家，等你部署好了笨重的红衣大炮之后，这些护卫军就跑得没影了。 顾飞熊就这样在兴化府城以南，仙游县以北被拖住了五天时间。 五月十日，顾飞熊率领的清军主力才赶到护卫军位于壶公山的阵地，顾飞熊选择这里作为主要的进攻方向。 护卫军早就设置好了阵地，阵地依山而建，一直延伸到官道的边上，很显然清军没办法从这里绕过去。 负责守卫壶公山阵地的是七大队的士兵，这其中以新兵居多。 得知清军将主攻放在这里，赵烈文亲自赶了过来，他将木兰溪以北的防御工作交给唐立春负责。 山道上上万人的清军浩浩荡荡地向护卫军的阵地压了过来。 红衣大炮被他们设置在步兵的前方。按照清军的传统，要先进行炮击，然后再由步兵发动进攻。 顾飞熊虽然不是草包，但是他所秉持的战术思想还是那老一套。 这种作战方式继承自明军，一直延续了几百年。 有人说满清其实就是大明的延续，基本上什么都是照搬大明的。国家的治理也是原来的那些文官。 他们唯一的贡献可能就是增强了中原汉族与北方草原以及西域戈壁之间的融合，形成了华夏在后世的版图。 但是在军事和政治上都没有给这个文明带来任何的进步。 恰好此时的欧洲又进入了科技大爆炸的时代，这个时候不进则退，故步自封就是一种原罪，就要受到别人的侵略和欺凌。 “参谋长，敌人估计要开炮了。”七支队的支队长孟展说道。 孟展虽然姓孟，不过却是个文盲，是护卫军教育了他，从华工到小队长、中队长、教导队深造，一直走到今天这一步，孟展一步一个脚印，走得非常扎实。 其本人也是一个沉稳干练的年轻人。 “嗯，等下先打掉他们的火炮，剩下的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底下的新兵大队你去走走，不要掉链子。” 赵烈文最担心的就是新兵掉链子，这次部队扩充的太快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福建的周边都是清军，哪一面都可能面临威胁，护卫军不得不分成几个部分。 “轰轰轰……”清军的红衣大炮开始对护卫军的阵地展开了轰击。 护卫军利用藤编装土在阵地前方垒起了一道半人高的矮墙，这样火枪手就可以将枪搭在矮墙上进行射击，如此能够提升射击的稳定性和精确性。 在矮墙的后方他们又挖了一条壕沟。 这些对红衣大炮打出的实心弹都有很强的防护作用。 清军轰击了半天，似乎也没有什么战果。 “提督大人，这些匪军准备充足，防护严整，这么轰击似乎没有什么作用。”顾飞熊身边的一名副将小声地提醒道。 顾飞熊自然也看到了这个问题。 就在他准备派步兵发动进攻的时候，清军所在道路右侧的一座四百多米高的山峰上突然冒起了白烟，随即一声声破空的尖啸声传来。 顾飞熊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他们之前跟这支军队作战的时候，对方还一直没有使用过火箭弹，因此顾飞熊没有专门做这方面的防备。 右侧的那座山峰虽然不高，但是却有些陡峭，大炮是肯定运送不上去的，但是火箭炮却可以运送上去，尤其是护卫军陆军使用的火箭炮，那可是缩小版的，一名战士可以在背上背两颗，发射器更是简单，就是一个铁架子，一个人就能背走。 但是他们必须要等清军的火炮阵地部署好了才能够行动，因此才会拖延到现在。 “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在清军的火炮阵地爆开，随即就是剧烈的殉爆。 火箭弹在陆地上发射的准度可是要比海上准得多了。更何况是在居高临下的情况下，清军红衣大炮的阵地目标又那么大。 殉爆虽然只是让炮兵大量伤亡，但是却严重打击了清军的士气。 这个时候，顾飞熊没有别的选择，他必须让手下发动进攻，因为步兵的方阵也暴露在护卫军的打击之下。 果不其然，清军的步兵刚刚向前移动，山头上就再次响起了呼啸声。 众人的心中都是一阵惊慌，不过这支清军到底是正规军，他们依然在继续前进。 “杀啊……”清军的阵型中爆发出了一阵喊杀声，漫山遍野的清军开始向着那道不高的土质矮墙冲去。 “轰轰轰……”一颗颗火箭弹在清军中爆开，身穿马褂，手持兵器的清军士兵被掀飞到空中，哀嚎声和爆炸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很难分辨出来。 不过这都没有影响到清军的进攻。 前方的矮墙越来越近，顾飞熊站在军阵的后方，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 两军接战，这些匪军应该就无法使用火箭弹了吧，接下来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 根据他掌握的情报，眼前的这支匪军的人数在四千人左右。 其中大部分应该都是在漳州和泉州招募的新军，战斗力能够强到哪里去？ () 第三三六章 福建战场（十二） 在大人物的眼中，战争是宏观力量的对比，是一连串的数字，是战场形势的瞬息万变。 而在小人物的眼中，战争又是另外一幅场景。 他们的眼中，只有漫天的炮火，只有长官的命令，只有身边的战友。 韩兵是在厦门加入的护卫军，他所在的七支队055大队是一支民兵大队。 这支大队大部分都是由厦门岛的码头工人组成，大队长也是厦门岛上的人，同样是出身码头工人。 不过他们的中队长却是在东番岛就加入了护卫军，经过专业的训练。 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参加了厦门之战。 当初跟着复兴会起义，完全就是凭借这一腔热血。 要是不起义，大家伙也基本上要活不下去了。 韩兵家就住在岛上，家有兄弟三人，大哥已经成亲，但是还跟他们住在一起，因为家里太穷建不起房子。 以至于韩兵到了娶妻的年龄依然还在打光棍。 岛上的人很多都没有农田，大家都靠着找活做维持生活。 然而现在找活儿做的人太多了。上面又有一些地头蛇吃拿卡要，贫民干活连温饱都维持不了。 有很多人冒险上了猪仔船，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大家都知道猪仔船那是骗人的，将自己卖了，以后家里也得不到好处。 也有一些人跟着商船出海下南洋，但是真正能够回来的也没几个。 大部分人到了南洋也是苦苦挣扎。 一年前，小刀会起义，厦门岛上很多人跟着走了，结果都没有回来。 小刀会被镇压之后，岛上的帮派更加的混乱，很多人跳出来争地盘。 半年前，复兴会来了，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都给摆平了。 大家全都入了会，其实韩兵那时候也在犯嘀咕，这复兴会八成又跟以前一般，都是为了从他们身上获取好处。 那些帮会的头目一个个靠着他们的血汗钱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不过这次他看走眼了。这复兴会成立之后，码头上的秩序好多了，不再有人相互欺凌。 复兴会也从来不跟大家收取会费。 有一次，一个码头上的兄弟摔断了腿，会里的头目还拎着东西前去探望，临了还留下两个船洋给他看病。 这件事情迅速传开了，入会的人越来越多。 会里每隔几天都会在晚上下工之后组织大家集会。 参加的人都能够喝到糖水。会里的头目会让大家诉苦，谁家里被官府欺凌了，谁家有什么困难，都能够在集会上讲讲。 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人愿意去说，不过当有人讲述了自己孩子在家饿肚子，实在买不起东西吃的时候，当天就从会里领到了一包糖饼。 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将自己的事情讲出来。 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所有人都过的这么辛苦。 会里的头目这个时候就反问大家，为什么会过得这么辛苦？ 难道是大家懒惰吗？ 当然不是，韩兵觉得自己非常勤快，有活的时候从来不偷懒。 那么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他们赚的钱呢？ 小老百姓哪里会知道这些呢。 不过听了会里头目的讲述，他们就明白了。 官府设置厘卡收税，让百姓们的生活成本提高了。 像他们这些靠着码头扛活的人，生活物资都要从外面购买，粮食、食盐、木柴、衣物，但是这些东西到了他们这里的时候就变得非常昂贵。 不是卖木柴和蔬菜的农夫心黑，买盐的钱也没有到晒盐的盐丁手中，而是这些在市场上要受到衙差的盘剥，如果不卖出高价那就要亏钱。 还有每年的丁税成了大家最大的负担，尤其是那些家中孩子多的，每年攒下来的钱，大都交了官府的丁税，有些人家生下孩子也不得不溺死。 以前大家想不明白这些道理，现在经过会里这么一说，大家伙就都明白了。 原来大家生活这么苦，都是官府造成的，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奸商，都是官府给逼的。 那些商人也不容易。 会中也有很多小商贩，他们也加入了诉苦大会中。 有时候会里还会教大家识字，甚至有教头会来教大家练武自保。 渐渐地，集会的地方就跟一个大家庭一般，众人在复兴会的教育下相敬相爱，像是兄弟姐妹一样。 厦门岛上商业发达，曾经有很多帮会，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帮会像是复兴会一般。 又过了一段时间，老会员被挑选出来进一步地学习复兴会的政策。 到了那个时候韩兵才知道原来这复兴会是华族创立的，而华族有自己的武装。 之前袭击洋人租界区鼓浪屿，解救了大量华工的军队就是华族的军队，他们的名字叫护卫军。 而华族已经控制了东番岛，会中的头目告诉大家，在东番岛上已经废除了苛捐杂税，并且成立了生产大队，家家户户都能够分到田地，只要你肯劳动，就不用再担心饿肚子。 住在城里的人也会被官府安排在工厂里工作，码头上干活的工人也跟在工厂一般，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收入，足够养家糊口。 工人可以到供销社购买平价的生活物资，不需要经受层层盘剥。 大家听了之后，都对那样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够过上那样的生活啊。 有些人在心中盼着护卫军早点打过来。 好在，这一天没有过太久。 上头的人说，护卫军打败了朝廷渡海的大军，还打败了洋人的舰队。 很快元首就要带兵反击福建。 他们的集会由四五天一次，改成每天一次，集会的时候也不仅仅是讲华族的政策，而是开始教大家怎么使用火铳。 韩兵第一次摸到了真的火铳，他原本以为这东西很难操作。 没想到用起来非常的简单，火药都是提前装好的，只要咬破纸筒将火药从枪口倒进去，然后将弹丸放在枪口，用通条将弹丸连同包火药的纸一起捣进去。 最后在尾部再扣上一个铜制的火帽就行。 华族的火帽燧发枪极大地简化了使用的程序，也提升了装填的速度。 这样的准备工作进行了半个月时间，有一天晚上，大伙儿被召集了起来，每个人都领到了武器。然后他们从集会的地方出发，占领了县衙，占领官军的军营，控制了整个厦门岛。 一切都非常的顺利，整个过程几乎都没有死什么人。 拿下厦门岛之后，像韩兵这样持有武器的人被编进了民兵大队。 他还领到了两个船洋的津贴。 韩兵觉得这样也蛮好的，比在码头干活要好。要是每个月都能够领到钱的话。 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成为护卫军以后能够分到媳妇儿。 这就让韩兵更加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 护卫军登陆的那天，码头上到处都是战船。 韩兵还记得那些护卫军进行入城仪式的时候，他在街道边维持秩序。 看着人家穿着整齐笔挺的军装，他非常羡慕。 “大丈夫当如是。” 不知为何他想起集会时学到的一句话。 () 第三三七章 福建战场（十三） 护卫军来了之后，民兵开始整编，有一部分人因为身体条件和战斗技能不达标而被刷掉，有一部分人则是主动退出。 但是韩兵留了下来。 韩父听说护卫军的待遇那么好，也支持老二去当兵，至少家里能够少一张嘴吃饭，说不定老二娶妻的那一部分钱都省了下来。 韩父跟韩兵说，当初帮他取名为兵就是觉得他将来能够当兵。 在孩子多的家庭中，一般都是夹在中间的那一个最不受待见。 就这样韩兵成了正式的护卫军。 他们一整编好就一边训练一边作战。 大部分的时间里都不需要他们动手。 他们列阵在后面看，主力大队单独就将作战任务完成了。 韩兵觉得他们像是大老爷一样，站在后面看着人家打仗，就跟看戏一般。 不过上头的意思其实是让他们尽快学习掌握战术技能。 除了观摩作战、行军、修筑工事，他们每天还要花大量的时间训练队列、射击技能。 在军中确实有些累，感觉自己一直在被军官推着走，但是有一点，肚子能够吃的饱。 “韩老二，你他娘的在想媳妇儿吗？上射击阵地，清狗上来了。” 就在这时，韩兵所在小队的小队长踹了他一脚。 这个小队长名叫王德发，跟韩兵一样原本是个码头工人，不过比韩兵大三四岁，在战斗技能考核的时候成绩比他们都好，因此被安排为小队长。 “王队，轮到咱们打了？”韩兵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刚才火箭炮对清军的轰击，让他大为震惊。 他在想那些被炸的人会怎么样？他们临死的时候会不会感到痛苦。 “不然呢，你还想继续在后面看戏啊，你打掉的子弹已经不少了，华族给咱们发饷银，给咱们子弹练习射击，可不是为了养一帮看客的。” 于是韩兵一手提着火枪，一手搭在堑壕的边沿上，脚一蹬就爬了上去。 这个时候，大部分士兵已经趴在土墙的后面，将火枪搭好。 “1、2、3，1、2、3……”中队长开始安排循环报数。 韩兵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这是他们训练过的科目。 “报到2的战士，向后两步走。报到3战士，向后四步走。” 整个中队瞬间就分成了三排。 没有办法，民兵大队这边用的还是击发滑膛枪，这射程和射速跟不上，必须要依靠分段射击来保证火力的连续性。 韩兵报的是1，因此他留在原地。 火枪架在了土墙上，非常的稳当。 韩兵将胡桃木做成的枪托抵在肩膀上锁骨下方的那块软肉上，这样能够有效地缓冲火枪射击时带来的后坐力。 11口径的燧发枪射击的时候就跟大喷子一样，后坐力非常强，直接抵在骨头上有可能造成骨裂。 他的右脸几乎都要贴到枪托上，这样才将右眼和准星放到一条直线上。 这个时候他的内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韩兵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鼻尖呼吸到的是枪托上散发出来的树漆的味道，里面还夹杂着一点阵地前方飘来的硝烟味。这些都是从东番岛运来的新枪。 “三点一线。”韩兵的心中默念着刚刚学习不久的射击要点。 不过中队长的哨子还没有吹响，他只能继续等待。 远处的清军呐喊着向前冲来，面目狰狞，曾几何时，他见到这些穿着号服的军爷就会腿软。 但是自从他们在厦门城将那些官兵打得狼狈而逃之后，韩兵就再也不怕官兵了。 原来这些人真的就只是仗势欺人的纸老虎，一下子就能够捅破喽。 人类的心理就是最为微妙的东西。 有时候很难改变，有时候却能够被轻易扭转。 所以才有人心难测的说法。 “砰砰砰……”远处传来了射击的声音。 那是主力大队在射击，韩兵并不会跳眼测距，但是也知道，这时候敌人至少还在两百米开外，他们手中的滑膛枪现在开枪，基本上就是打空气，白搭。 只有老七大队手中拿着的那些线膛枪才能做到在这么远的距离射击。 对于枪支，韩兵只是一知半解，在中队的课堂上学习了一些。 每天晚上睡前，中队都要组织集中学习，有时候是学战术技能，有时候学习华族的政策，有时候又会将军纪拿出来背诵。 不认识字的人就跟着中队长后面一句一句地背诵。 总之，韩兵这段时间学习了很多东西，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自豪感。 他现在非常渴望放个假回到家中与家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经历。 快乐只有在跟自己的亲人分享的时候才能扩大和升华。 透过准星，韩兵能够看到冲在前面的清军不断有人倒下。 但是他们还在不断地向前冲。 集群冲锋的时候，呐喊和人数都能够削弱伤亡带来的恐惧。 “轰轰轰……”清军冲锋阵型的前方突然产生了一连串的爆炸。 这是他们埋设的地雷。 打枪、埋地雷、扔手榴弹是护卫军新兵学习的三件套，也是民兵训练的要点。 地雷的爆炸让清军冲锋的速度减慢了一些。人们对未知的恐惧总是大于已知的恐惧。 谁都不知道下一脚会不会踩到地雷上。这个时候谁冲在前面，谁就先死，于是就有人放慢了脚步。 所有人心思都是这样的话，整体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清军阵型中间突然拉开了一个通道。 一群拖着原木的战马被驱赶着冲了上来，清军不缺战马，他们解决了历朝历代都没有解决的草原问题。 他们手中有大量的养马之地。 赵烈文站在后方的指挥部中看着清军的行动，不禁给清军的将领点了一个赞，这临场应变的能力还是可以的，到底是沙场宿将。 随着一声声哀鸣，那些排雷的战马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么大的目标很快就被护卫军的线膛枪给干掉。 韩兵有一种感觉，只要有足够火枪在手，似乎什么都无法突破他们的防线。 “预备……”中队长的声音让众人的心头一动。 所有人手臂上的肌肉都不自觉的绷紧了。 一百米……韩兵已经能够看到对面清军的嘴脸。 他们依旧在呐喊着为自己打气，有些人因为动作过大，脸部都有一些扭曲变形。 “嘟……”一声拉长的哨声响起。 随后，韩兵的身旁全部被白烟覆盖。 幸好在白烟覆盖住他的视线之前，韩兵早就已经锁定了一名留着大胡子的清军，并且将子弹打了出去。 完成射击之后，韩兵立马向后退了四步，他身后的两人向前补了两步。 随后就是一些机械化的填装动作。 虽然还是新兵，但是这些动作，他已经练习了千百遍。 护卫军训练战士的办法非常笨，就是反复地操作，让战士们像是机器人一般去重复简单的动作。 就跟我们后世的军训一般，翻来覆去的立正稍息、停止间转法、起步、正步、跑步的行进与停止…… 这样的训练，只要一周时间就可以让一群孩子走出整齐的队列。 对新军的训练也是这般，队列、号令、枪械的使用，就这么点东西。 因此护卫军的战士训练一两个月就能拉上战场，像韩兵这样已经有一定基础的只要再补训个把星期就可以上战场。 当然了，他们要想成为合格的护卫军战士，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不仅仅是列阵和打枪。 () 第三三八章 福建战场（十四） 韩兵已经不记得自己射出了多少子弹，他只是感觉自己的手都要麻了，火帽枪比普通的燧发枪装填更加节省时间，激发的成功率也更高。 就是他们这些新兵也可以做到每分钟五发的速度。 采用三段射的方法，一个射击点每分钟可以射出十五发左右的子弹。 这已经接近栓动步枪了。 清军的最前方也只是到阵地前的五十步，再往前就只剩下尸体了。 赵烈文原本还在后面准备了火箭弹，准备随时火力支援，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用上。 似乎就在突然之间，那些冲锋的清军突然掉头向后跑去，比刚才他们冲锋时的速度还要快。 当一支队伍的伤亡率达到23的时候，可保持有效战斗的人就只剩不到一半。而如果超过了30，那剩下的人员便是溃兵，他们完全谈不上合作与打击，只剩下躲藏的消极应对。所以，超过30的伤亡率，一支队伍就完全失去了作战能力。 这支清军此时的伤亡应该已经到了百分之二十，这是他们不计一切代价冲锋的结果。也是他们不了解护卫军的战术所要付出的代价。 其实护卫军的战斗力远没有那么强，清军此时的失利，只是因为他们对护卫军的战术太过陌生。 “呼……”韩兵大口喘着气，靠在土墙上休息。 今天他终于见识到了战场的残酷，不过都是从敌人那里看到的。 一名清军被击中了大腿，大动脉被撕开，血水就跟喷泉一样飙射出一米多远，用手压都压不住，那人就在韩兵前方六七十米的地方，韩兵看的非常清晰，那清军靠着双手往回爬，但是没有爬出几十米就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过去。 还有一名清军腹部被击中，肠子顺着肚皮上的洞就流了出来，那人坐在那里，用手努力地将肠子给塞回去。 燧发枪的铅弹威力巨大，有时候能够直接将目标截肢，场面惨不忍睹。 不过护卫军这边到现在却只有个位数的伤亡，还是一开始的时候清军的红衣大炮造成的。 赵烈文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同时也在惊讶于武器对于战争的作用竟然如此之大。 要是董亮在这里就不会感到奇怪。 看看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清军与英军的伤亡比就会对此次战斗见怪不怪了。 厦门战役：清军死亡9人，伤16人，英军零伤亡。 定海战役：定海总兵张朝发受伤而亡，定海知县姚怀祥自尽，清军死亡13人，伤13人，英军零伤亡。 大角沙角战役：副将陈连升、佐领裕隆战死，清军死亡277人，伤462人，英军零死亡，伤38人。 虎门战役：总兵关天培、游击麦廷章阵亡，清军死亡250人，伤100余人，英军零死亡，伤5人。 广州内河战役：清军总兵祥福以下446人阵亡，英军零死亡，伤8人。 …… 英军伤亡最多的那一次还是被三元里的百姓给围殴了，当时下起了大雨，影响了火枪的使用。 再看看后面的第二次鸦片战争，清军与洋人的伤亡比则更加的夸张。 再到后来的甲午战争，最后因为战场上的这种表现，中国人北称为东亚病夫。知道后来到了朝鲜战场上击败了美国佬，这顶帽子才被摘掉。 “参谋长，咱们还要追击吗？”孟展问道。 “留守阵地，不追击。”赵烈文下令道。 他并非是胆小，而是现在清军的伤亡在两千人左右，他们剩下的兵马还有七八千人，而护卫军这边只有四千人，新兵的心理素质在这样的顺风仗中还看不出来。 一旦冲出去追击，就很有可能要与清军短兵相接，到时候他们还能不能保持良好的状态，就不一定了。 虽然他们早晚都要面对，但是赵烈文希望这个时间可以晚一些，毕竟这里面的大多数都是新兵，他们训练的时间还短。 这次阻击战也全当是对他们的训练了。 更何况，赵烈文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只是拖住清军南下的主力，他没有必要去消灭这些清军。 作战是以达到战略目的为第一要务，而不是以歼灭敌人为第一要务。 更何况这些清军，他们同样是华人，是爹生妈养的，没有必要为了杀戮而杀戮。 “传令嘉奖七支队，你们这一仗打的很好，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以中队为单位对战斗进行讨论总结。”赵烈文继续下令道。 …… 北线和南线都取得了巨大的胜利的时候，西线的教导队和五支队也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当杨成赶到福鼎县城的时候，许树已经带人拿下了县城，原来这个福鼎县城因为靠近分水关，兵力不多，只有几十名汛塘兵，直接就给许树带人端了县衙。 县令窦士钟连逃跑都没来得及就被俘虏了。 这个县令还算是不错的，四十几岁还坐在县令的岗位上，就是因为不擅长贪污，也就没有能力去钻营。 等到杨成赶到的时候，直接召开公审大会，百姓中竟然还有不少人帮助此人说话。 孙延平亲自去说降此人，竟也没有成功，于是暂时将其关押。 接下来护卫军在福鼎县快刀斩乱麻，处理了几家危害百姓的地方士绅，借着百姓们的兴奋劲儿，招募了两千丁壮，组建四个大队。 这些人并入了五支队，同时从五支队中调出三个大队，其中两个守备大队驻守分水关，这里是防止浙江清军反扑的重要关隘，剩下的一个大队驻守福鼎县城。 接下来他们一路席卷垒石关、后溪关，将当地的青壮征募进护卫军，然后留下人马守卫当地。 就这样一路向西，沿途的各个关卡和城池，护卫军都留下了一些兵马守卫，但是他们的数量却在不断地增加。 等到了福安县的时候，西路军的人数已经增加到了八千人。 一个小小的县城才有多少兵马啊，县令得到消息之后，吓得直接跑的没影了。 一般跑的越快的官员就越是贪，因为他们贪的钱财多，所以才害怕失去。那么多钱财在那里，要是没命去享受，岂不是白搭？ 拿下福安之后，西路军的人数一下子又变成了一万多人。 许树和杨成商量之后准备兵分两路，一路沿着交溪上游的西溪北上，取寿宁县、青草隘然后取道庆元杀向建宁府东北部的松溪县。 另外一路沿着交溪的另外一条支流穆阳溪向西杀向建宁府的政和县。 松溪的一路人马会沿着闽省与浙江、江西的边界，一路夺取并守卫关隘，断绝其他两省的外援。 政和一路人马则会一路扩充兵力，直取建宁府城，然后由建溪入闽江从西边包围福州。 () 第三三九章 福建战场（十五） 半个月过去，时间进入到了五月底。福建战场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候了。 董良率领的六支队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支队了，因为董良手下已经有了两万多人马，我们姑且称之为东路军。 东路军现在已经进入福州境内，罗源县城现在落入了护卫军的手中，再向南就是连江，而连江是福州东北方向最后一座城池。 拿下连江之后，护卫军就可以从陆地上与舰队一起围攻闽江北岸的长门山炮台，这处炮台与琅岐岛上的炮台是一体的。 两者之间的江面称之为急水门，是闽江的重要进出通道。 护卫军要是拿下长门山炮台，剩下的琅岐岛上的金牌炮台也将独木难支。 摆在清军面前的问题是如若不主动出击，那么留在福州也是等死。 于是王懿德会同福建巡抚庆瑞以及福州将军一起商议出兵之事。 此时的福州将军已经换成了原本的杭州将军有鳯，这是一个宗师子弟，能力不怎么样，但是对大清朝绝对的忠心。 怡良调任两江总督。他也算是倒霉，这个时候调任两江总督，绝对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也许是因为怡良是一个强硬派。鸦片战争前，他曾任广东高州知府、山东盐运使、安徽按察使、江苏布政使等职。 1838年2月任广东巡抚。当时正值林则徐为钦差大臣前往广东查禁鸦片。他支持林则徐和两广总督邓廷桢禁烟。 鸦片战争爆发后，主张积极抵抗英军的进攻，亲临虎门筹措海防事务。后来又任职浙闽总督，不过却又犯下了诬陷忠良的罪名。 其实怡良就想回京城弄一个闲差做做，地方大员虽然油水丰厚，但是现在地方大员尤其是南方的地方大员不好做，动不动就要掉脑袋的。 怡良从福建到了两江，简直就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在他看来，两江总督显然要更坑一些。 尤其是还要去跟他的老对头琦善合作。他在广东的时候曾经摆过琦善一道，就是向朝廷告发琦善擅自割让香港岛给英国人，让琦善被押解回京。 此时的琦善却担任钦差大臣，掌控这江北大营，手握兵权。 贻良要在两江展开工作就必须要依靠琦善的配合。 他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朝廷这么安排，其实就是要制衡琦善。所谓的帝王之术，有时候其实很简单。 这个有鳯到了福州之后，王懿德的工作其实比之前好做多了，因为有鳯在杭州的时候跟王懿德的关系还不错。 三人一拍即合，不能在福州城干等着。 再说一下南路军，这半个月时间里，南路的清军首先是进攻护卫军的阵地受挫。 接着又收到了福州传来的撤军命令。 福州城显然更加重要一些，顾非熊这一退兵不要紧。原本因为进攻失利而低迷的士气更加的消沉。 赵烈文就等着这个时候。 经过与清军的切磋，护卫军的新军也更加的成熟，这段时间，漳州和泉州的后方又征募了一批新兵，让南路军的兵力也得到补充。 于是赵烈文出其不意地进攻了兴华府。 此时顾飞熊正在秘密将手下的兵马向北边调送。 这个时候突然间受到进攻，一下子阵脚大乱，护卫军趁机夺取了兴化府城。 没有了这座坚城之后，士气大落的清军只能一路向北逃去，直接逃到了福清才稳住阵脚。这样南路军也进入了福州境内。 西线的由许树带领教导队和特战队拿下了政和县。 此时许树已经不知道自己手下到底有多少人马了。 一路走来，他将自己手下的教导队员以小队为单位分散出去，他手中一共四个中队，四十个小队的教导队员。 每一个小队现在都带着一支队伍。 最厉害的是林文察的小队，一个小队就拉出了两千多人。 要说这林文察也真是有本事，他熟知当地的客家人比较团结，而且非常能打。 客家人与当地人之间经常会因为土地或者是用水产生械斗。 林文察利用这一点，亮出自己客家人的身份，获得对方的同理感，然后以土地为诱饵，吸引他们加入护卫军。 几乎每经过一个客家土楼，他都能够招募到上百青壮，他通常会将一个土楼中出来的人编成一个中队，然后派一名教导队员去统领。 客家人经过这么多年的繁衍，他们原本的那点土地早就不够用了，而且他们对华族包产到户的土地制度非常拥护，这跟他们土楼的经营模式其实很像。 只是客家土楼控制的土地一般都是山地，少有山间的谷地。 林文察承诺给他们在平原上分配土地，这对他们太有吸引力了。 华族的政策，林文察都清楚，他在教导队学习了很多东西，其中不仅仅是如何指挥作战，还包括华族的根本政策。 许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的手下了，只是董良说过，他们拉来多少人就封多大的官。 像林文察这样的可以直接做一名支队长了。 于是教导队下面出现了几十个严重超编的大队。 不久之后，护卫军就流传了一句话——许树将兵，多多益善。 不过，许树也没有白白浪费这么多的兵马。 他从政和向西到达松溪，然后沿河制作竹排，他手下招募的人大都是本地人，制作竹排，乘坐、驾驶竹排都是一把好手。 万余大军直接杀到了府城建安，城内的官兵得知上游一望无际全是匪军的竹排，一片慌乱。 还没有开战，士兵就跑掉了一多半。 这个时候孙延平在城内联络的反清志士乘机发难，里应外合，让护卫军一天时间就拿下了建安城。 接下来，大军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就继续乘坐竹排沿着建溪径直杀向延平府城南平。 这里刚好卡住了建溪与闽江的交汇处。建溪这这个位置汇入闽江。 拿下延平，护卫军就能够顺着闽江漂流而下进攻福州的上游。 董良的四面合围计划即将成型。 此时董良的东路军前锋已将来到罗源县南边25里外的应德镇。此处向南与连江县接界，为往来通道，应德铺设于此。 这个镇子非同寻常，通过名字就能够看出来。 此名谓应验帝王的德政。 汉班固在《虎通·封禅》中说：“阴阳和，万物序，休气充塞，故符瑞并臻，皆应德而至。” 《后汉书·陆康传》中有：“万姓从化，灵物应德。” 晋郭璞《山海经图赞》言曰：“应德而扰，止我交境。”《魏书·彭城王勰传》：“凤皇应德而来，岂竹、梧桐能降？” 由此可见这个镇子的重要性。 也许是因为这里的位置重要，也许是因为退无可退，福州的三巨头决定在这里阻击护卫军。 () 第三四〇章 决战（一） 董良确实没有想到，决战会提前到来。 王懿德怎么突然变了性子，竟然敢主动出城来找护卫军决战。 这与王懿德以往的性格不符。 连江县城，王懿德亲自来到了前线，县衙的大堂成了他的指挥部。此时这县衙之中站着十几位身穿甲胄的武将，文官也有十几位，各种飞禽走兽的官袍补子让人应接不暇。 “秦大人，你负责筹集粮草辎重，匪军已来，着你筹措白银20万两，于战前发给所募丁壮。”王懿德以不可拒绝的语气吩咐道。 秦金鉴乃是福州知府，现在王懿德能够指挥的地方也就只剩下福州一地，不过福州乃是整个福建最富庶的地方，要是全力以赴也可以调集大量资源。 这次出兵得到了有鳯的大力支持，有了这位皇室宗亲的大力支持，王懿德终于敢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要想抵御匪军，最重要就是要有兵马，而王懿德手中所剩下的官兵包括从南线溃退回来的兵马，满打满算也就两万多人。 援军是不要指望了，闽省周围的关隘基本上都被护卫军占领，海上更是被护卫军的战舰封锁了。 “这……”秦金鉴原本还想说一些困难，不过被王懿德的眼睛一瞪，吐出一半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此时闽省已经与朝廷失去了联系，王懿德有福州将军的支持，可以说基本上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刚才那眼神似乎是在告诉秦金鉴，他可以随时执行军法，要是给秦金鉴安上一个贻误战机的罪名，当场拖出去砍了，他找谁说理去。 “秦大人，福州的富商士绅，世代受到朝廷的庇护，才能有今天的家业，现在到了他们报效朝廷的时候了。” 王懿德这话可不仅仅是说给秦金鉴听听，事实上能够凑出现在的五万大军，他已经从福州搜刮了几百万两白银。 要是没有这些银钱，他到哪里去征募手中那么多的军队呢？ 当然了，这也引起了那些士绅地主的不满。他们对护卫军的土地政策感到恐惧，但是那些都还没有降临到他们的身上。 而现在官府却开始直接在他们身上明抢了。 王懿德甚至下令按照土地的多少来征募壮勇。 打个比方，你家里有一千亩地，那就是要武装十个壮勇出来交到军中，这些壮勇的装备、安家银子还有口粮都要你来出。 这老百姓也不傻，朝廷的大军接连失败，这个时候上战场就是个死。 哪怕你是地主士绅，也不能逼着百姓去送死吧，而且华族的政策，早就暗中传播到了这里，华族来了可是直接分地的，你地主士绅给我好处，能将家里的田分给咱们吗？ 这些地主士绅只能十八般手段软硬兼施，这样征募出来的军队战斗力可想而知。 王懿德虽然能力不错，但毕竟还是一个传统的读书人，他觉得只要晓以大义，再以真金白银激励这些人还是会为朝廷效死的。 “总制大人，末将愿意带兵担任前锋，戴罪立功。”顾飞熊此时姿态放的很低，他原本是一省提督，总领福建兵马，但是此时在王懿德面前却口称末将，还自降身份担任前锋。 他自知理亏，这次南下，非但没有击败南面的匪军，还损兵折将，这样的表现要是报到朝廷那里至少是个革职问罪。 “顾提督，勇气可嘉，我军现在坐拥五万大军，敌军三路而来，兵力分散，我等攻其一路，必将旗开得胜。”王懿德说道。 他说的三路，是没把护卫军的海军给算进去。 这话更像是在给自己人打气，事实上，王懿德也不是非常有信心。 根据奏报，贼军裹挟百姓，兵马增加的速度非常快，而且他们有自己武器来源，因此大量装备火枪。 而自己这边同样是以壮勇为主，自己的壮勇都是自备武器，因为福州城储备的武器已经基本上耗尽。 王懿德看了，有些人甚至还拿着草叉来参战，这样的壮勇能够发挥出多大的战斗力还不知道。 关键是现在福州被合围，大势不在官军这边。 王懿德只能硬着头皮打好这一仗。 “总制大人说的对，要是秦大人的那笔钱能够到位，我军士气必将更胜，到时候大军压上，就是一人一脚都能够将贼匪给踩到泥巴中去。”说话的是参将李煌，这人虽是武将，但是巧舌如簧，靠着逢迎拍马做到了今天的位置。 王懿德不是很待见这人，不过有时候，这样的人也有其作用，水至清则无鱼，一个小团体中总要有几个这样的人，来附和领导，这样子领导才好发号施令。 这是用人之道，不管这个领导英明与否。 “如此，众将听令，提督顾飞熊率领一万精锐到应德镇构筑工事，探查敌军情况，参将李煌率领五千兵马驻守马鼻堡，防止贼军绕道登陆，总兵孙鼎领兵一万绕道宝胜山南麓潜伏，听令堵住贼军后路……” 王懿德的部署经过了慎重的考虑，他甚至都注意到护卫军拥有海军优势，随时可能会从后方登陆的问题。 不仅有相互策应，还有迂回包抄，这倒是跟护卫军的运动战很像。 另外一边，护卫军的先头部队也到了应德镇。 侦察兵最先发现，应德镇已经成为一处大工地，清军的大队人马在镇子北边挖掘壕沟，设置拒马障碍。 侦查部队人数太少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回头将消息报告给中军。 此时董良还在罗源县城。 攻打罗源县城，护卫军伤亡了两百多人，其中大部分是受伤的人。 因为没有合适的手术地点，尚云找到董良将县衙的大堂改为了临时的战地医院，这里通风和采光都比较好，倒是适合作为临时医院。 董良正在会见诸将，一路上他收拢了不少的新兵，很多都是成建制加入进来的，董良也不好这么快就往里面掺沙子。 这个罗源县太爷的书房非常的豪华，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董良随手拿起来一本《孟子集注》，打开一看扉页上却另有书名——《金瓶梅续集》。 这个时代就有人搞同人创作了吗？ 董良将这书又给扔了回去。 这书房的后面还有卧室和卫生间，卫生间中的大浴桶里面可以坐进去七八个人，这个县令估计是在这里与人打麻将。 那卧室的床也非常大，尤其是那床腿又壮又粗，能够承受七级以下的地震和一千多斤的重压。 董良也就是临时在这里落脚，他可不敢弄这样的书房，主要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吃不消。 董良穿着一身蓝色的军装，与普通士兵没有任何的区别，顶多就是干净一些，整齐一些。 此时他正坐在书桌的后面。在这张书桌的前方正对着董良的位置，并排地摆放着两把椅子。 椅子边上站着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蓝天野。 () 第三四一章 决战（二） “蓝队长请坐，在我这里不必讲究那些虚礼，咱们护卫军上下都是兄弟姐妹，你这样生分了。” “元首，属下还是站着好了，不碍事的。”蓝天野抓了一下光秃秃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刚刚剪了辫子，蓝天野还有些不适应。 他已经四十好几的人，怎么说也比董良大上一轮，但是不知为何，蓝天野站在董良面前的时候，感觉董良的气质跟他像是一个同龄人一般。 董良的那种成熟稳重与少年老成的成熟不同，更像是一种时间天然积淀而成的成熟。 “蓝队长，你还是坐下吧，这么站着，我还要仰着头跟你说话哩。”董良笑着说道。 自从配合护卫军击败了卢寿翁的官军之后，蓝天野和整个盐田堡就别无选择，只能投靠护卫军，跟着华族一条道走到底。 他们一共组织了三百人，但是董良给了他们一个大队的编制，又从投靠的百姓中挑选出了两百畲人给他们补齐。 这个大队由蓝天野担任大队长，其下面的大小头目也全是蓝天野的儿子和徒弟。 这有点小军阀的意味，但是他们的人数都很少，不会对护卫军的的统一指挥有太大的影响。 相反，在战斗的时候兄弟亲人之间守望相助，还能够提高整体的战斗力。 见到董良这么说了，蓝天野才坐了下来。 董良点了点头微笑着问道：“蓝队长练的可是南拳？” “回元首的话，属下练的正是南拳中的少林桥手。”蓝天野回道。 董良知道南拳分为很多个派系，如福建的少林桥手、五祖拳、鹤拳、罗汉拳，广西的周家拳、屠龙拳、小策打，浙江的洪家拳。黑虎拳、金刚拳。湖北的洪门拳、鱼门拳、孔门拳、湖南的巫家拳、洪家拳、薛家拳等。 这南拳据说最初是出于南少林，蓝天野的少林桥手，也算是众多派系中的正宗。 “我们护卫军的总教官康八爷练习的是北派的功夫，你们有空可以切磋一下。”董良面带微笑说道。 他与人说话的时候总是面带微笑，显得非常有亲和力。 “这在下岂敢，康教官的名声，在下也是听说过的。” …… 要想与一个人拉近关系，最好跟对方聊一些人家擅长的东西，这是聊天中的小技巧。 自从当上了华族的元首之后，董良一直都在刻意地练习自己的沟通能力。 “蓝队长，以后有没有兴趣留在军中，我华族的陆军学校还缺一个武术教官。”董良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蓝天野他们只是临时的编制，像蓝家那么大的产业，他肯定还要回去打理的，他倒是想让自己两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儿子留在军中，兴许以后还能够混个一官半职。 “元首，这……蓝某年纪大了，这次击败鞑子之后，蓝某想必是干不动了。” 见到蓝天野委婉地拒绝，董良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异样，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蓝队长先不用急着拒绝，我知道你家大业大，不过以后在我们华族的治下，蓝先生不用担心自家的生意，咱们华族鼓励工商，你蓝家的产业只会越来越大，我看你家的大姑娘机智聪明，倒是一个经商的好苗子，我华族女子都可以出来做事儿，蓝队长可以将产业交给令媛打理，以后令媛还可以到我振华大学堂去进修，那里有人专门教授商贾之术。” “而且，蓝队长在军校做事儿，不比军中，每日都可以回家，自然也能够兼顾到家中之事，蓝家的两位公子，也皆是军官的好苗子，让他们先实战历练一下，回头到陆军学校学习一段时间。” “多谢元首的厚爱……”蓝天野只能恭敬不如从命，董良都已经将话说到这样的份儿上了，他再继续拒绝那就是不上路子了。 福建之战结束之后，董良准备正式成立华族的陆军学校，海军已经在那霸有了一座专业的航海学校，陆军却依然还依靠教导队来培养军官。 这速度着实是有些慢了。 董良很清楚，与满清之间的战争一旦开始就不可能真正地停下来。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以后的战争规模只会越来越大，华族的军队数量也是越来越多。没有一个强大的军官培养机器，华族的军队就会跟一个得了软骨病的巨人一般。 因为军官就是一支军队的骨架和灵魂。 “蓝队长，我们华族以后会取消盐业官办的制度，柴米油盐都是百姓生活必须品，国家就是再缺钱了也不能在这上面设卡，这是在从百姓的嘴巴里抢钱。食盐的价格原本很高，其中大部分都被朝廷和官员拿去了，要是没有这一块，蓝队长觉得这价格可以降低多少？” 现在的满清实行的是盐铁官办的制度，这一制度，让百姓的生活雪上加霜，盐业的官办其实就是额外增加了一项税收，一项你只要吃饭就要缴纳的税收。 而铁业的官办也限制了冶铁技术的进步。 早在明朝时期，官府就已经抛弃了自己经营盐铁的办法，而是改为一种类似于承包经营的办法。不过在实质上还是官办。 盐商被称为红顶商人，他们拥有半个官方的身份。 清朝的盐商可以分为两类，一是运商，二是场商。 运商是盐商的主要群体。顾名思义，这类盐商主要负责食盐的运送和销售，他们领取了盐引，垄断了本年度的盐纲，成为一个地区内的龙头老大。 由于当时的盐价根据市场供应而有所波动，不少盐商瞅准时机，散布谣言，使得食盐供不应求，从而提高贩盐收入。 此外，运商中存在一批“总商”，这些总商是盐商中的头头，他们往往会想尽办法剥削下级商贩，从而提高自身收入。 另一类场商主要负责食盐的生产和收购，直接干预工人的制盐。许多场商为了获得暴利，往往对普通盐丁加以盘剥。 正如乾隆时期的一位大臣所言“（盐商）惟知自利，不恤灶艰……向系用桶量收……每桶实多一二十斤不等”。 用一个数字或许更能说明盐商获得的暴利。在清代前期，淮盐在产地的价格为每斤2-3文，在销售地，淮盐的价格能够飞涨到60-70文，利润高达30倍之多。 按照老马的理论，这30倍的利润足够让人变成魔鬼了。 在简单的买卖当中，盐商的利润是极为惊人的，以至于，清朝文人说道“（盐商）利可坐获，无不致富”。 蓝天野的家族实际上是一个场商。盐田镇，主要采用晒盐的办法，他们产的盐是渔业盐，主要是粗盐，卖给那些渔民腌制咸鱼，利润不高，但是量很大。 沿海的咸鱼非常受山里人欢迎，因为这东西可以替代食盐。 “元首，要是这么做的话，至少可降低九成的价格。”蓝天野一脸震惊地看向董良，从来没有哪一个朝代的统治者敢放弃这块利润。 那是因为他们来钱的手段太单一了，董良要是想要搞到钱，有的是比这个隐蔽的手段。 食盐官办这种手段太过粗劣了，简直就跟明抢一般。 这几天，董良几乎是天天找这些投靠华族的地方势力头目谈话，他们有商人，有士绅，有普通的读书人，还有一般的平民。 从这些人嘴中董良了解到了很多关于福建地方上的信息。 在最后的决战来临之际，董良还有心情做这些事情，很显然他对战争的胜利一点都不担心。 手下见到自己的老大这般，也增添了胜利的信心。 好的统帅，可以通过自己的一言一行影响手下的军队，不一定是骑着白马在战阵前的演讲，提振士气的办法有很多种。 () 第三四二章 决战（三） 董良本身就是泉州人，他自然是要拉拢这些福建本地人，这里几千万的人口基数，要是经营好了，足够为自己征战全国提供各种人才。 虽然决战还没有展开，福州也还没有拿下，但是董良已经开始规划后面的事情了。 这就是元首跟普通将领的区别，一个普通的将领只要考虑打好眼前的仗就行，但是董良则要将仗打完之后的事情都要安排好。 福建文风鼎盛不下江南，兼之商业发达，因为与南洋之间的联系密切，百姓的思想开放。 哪怕是到了后世，福建也是全国华侨最多的省份之一，这里的人出国闯荡以及移民海外的非常多，这份传统早在明清时期就已经形成。 董良所需要的正是这份闯劲。 未来的华族要向外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间，但是大部分的国人都比较安土重迁，董良需要有人能够起到一个带头作用，这些闽人就是华族中的带头大哥，是那些能够主动引领众人去吃螃蟹的人。 因为已经考虑到后面的事情，所以当董良收到前线的报告时，他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他自然是想清军固守福州，等着他的四路大军前去围剿，但是他也知道王懿德不傻，相反这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满清官员，不到最后，此人是不会认输的。 这种有能力又死忠于满清的汉臣实际上比那些贪官污吏还要可恶。贪官污吏不仅怕死还不得民心，这些人等到护卫军打来，要么投降，要么逃跑，要么被百姓推翻，通常情况下都不需要护卫军亲自出手。 但是那些满清的忠臣良将，在朝廷是能臣，在百姓心目中是青天。 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难搞！ 王懿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其实，董良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个王懿德给干掉，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担心换了一个没有底线的人上台，那么自己最后拿下的福州城可能就是一个残缺不堪的福州城。 这样并不符合华族的利益。 福州将是华族下一个行政中心，在攻打下江宁或者是京城之前，华族的行政中心注定是要一直变化的。 这也是董良为何没有给自己修建一座府邸的原因。 事实上，华族所有机构的办公房都是临时的，这倒是不经意地让华族上下养成了朴素的习惯。 “子玉，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招降王懿德。”董良冷不丁地问道。 这让王资雨一下子愣在原地。毕竟涉及到自己的老东家，难道以后自己还要与王懿德共事吗？ 不过王资雨是了解王懿德的，他摇了摇头说道：“元首，王懿德是河南人，他的年纪已经不小，这些年的官声也很好，这些人将自己的死后的荣誉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他这次要是死了，即使丢了福建，他也能得到一个谥号，在河南的家人也可以被恩荫……” 董良明白了王资雨的意思，这种人是没办法招降的，或者说是董良还给不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可惜了……”董良叹了一口气。 “子玉，马上就要决战了，你有什么建议。”董良问道，赵烈文走后，董良身边能够问上话的就是王资雨了。 侍从室剩下的人要么年轻经验不足，要么就是一些跑腿的能力不足，华族大凡有些能力的人都被董良外放出去独当一面了。 这一次护卫军占领的了大量的地盘，这地方上的管理也还是个问题。 他已经传令回去，让安平城的各部办公地暂时搬到厦门岛，不过工厂这次不会再搬迁了，他只会在闽省这里建造新的工厂，要不然也太折腾了。 至于华族的各部，基本上就是那么些人，拎着包裹就能走。 让这些人过来，一方面是为了方便董良处理工作，另一方面，他在新占领区招募了不少读书人。他们有的是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读书人，有的是投降的官员和文吏，这些人是可以将地方管理起来。 但是董良担心他们将地方事务给带偏了，想了一下，这些人还是要经过培训一番再与一些华族的官员混编在一起放到地方上，就跟东番岛当初派到地方上的工作组一般。 事实证明这种相互搭配、相互制衡地方行政权力架构是可行的。 这些人凑在一起既有分工又有合作，大家各司其职，各自对自己的工作负责，比原本的县太爷一人负责制要强多了，不仅仅工作效率变高，还能有效地避免贪腐以及懒政等情况出现。 这一次，王资雨想了一下才说道：“元首，这次福州的清军主动出击，只会加快他们败亡的速度。应德镇虽然地理位置重要，但是无险可守，正面作战，清军不是我们的对手，属下觉得最重要的应是如何全歼这支清军，这样能够对福州城造成极大的震慑，等我们打到福州的时候才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让城内的人屈服。” “嗯，你说说，如何才能全歼他们？”董良继续追问道，这次过后，董良可能就要将王资雨给外放出去了，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考教他一下。 “这个，属下觉得应该发挥我军的海上优势，从海陆绕到应德镇后方的马鼻堡登陆，然后堵住清军队的退路。清军选择这里作为阻击阵地，因为这里西边邻水，东面邻山，南北之间的通道必须穿过这里，不过这也为我们从后面包抄对方的主力创造了条件。” “子玉，你说王懿德会不会想到我们可能从海上包抄呢？”董良继续问道。 “这……很有可能，我们从北面杀来其实就只走了海上包抄的路子，那么王懿德应该是能够想到这一点的。” “不过，他们想到这一点又有什么用呢？清军那边根本就没有有效的防登陆手段。” 董良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谋略都是白搭。” “那我们这次就将这支清军留下来，不知道王懿德在不在这里。” 董良猜测的没有错，王懿德这次亲自带兵出来了，因为王懿德很清楚，这是他们的生死一战，他必须要全力以赴。 “去将底下大队长以上的军官都叫来，我们开个战前会议，将作战计划定一下，另外让暗部尽快将清军的部署搞过来，要不然我们这个会还怎么开？” 在董良看来，现在的暗部在职能上还是不够健全，仍然需要完善。很多事情都是董良先想到，再布置他们去做，但是董良想要的暗部是能够自己提前布局的那种类型。 () 第三四三章 决战（四） 福州城东，鼓山。 涌泉寺的香火比一年前要更加的旺盛，寺中甚至新建了一座观音阁，据说是去年某位在此避难的富商捐献的香火钱。 那些在此躲过一劫的居士们，一年来纷纷到此还愿。 他们自然知道是护卫军救了他们，不过这护卫军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佛祖显灵了吗？ 就连寺中的和尚也多出了不少。 一个寺庙中多出了几个和尚，尤其是涌泉寺这样的大寺庙，僧人众多，官府是不会在意的。 更何况，发放度牒的时候，这些人的信息也都没有问题，他们大都是福建本地的良家子。 法印主持看着自己的寺庙越来越兴旺，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的胡须反而比以前白的更多了。 “渡厄，事情要结束了吗？”法印的禅房中少有人来，这个时候却有一个辈份极低的新入僧人坐在的身旁。 他们看似在修禅，不过却是在谈话。 “回方丈的话，快了，元首已经到了罗源县，南面的兄弟到了福清，西边的兄弟们在延平。” 两人谈话的内容很显然与修禅无关。 “阿弥陀佛，让这乱世早些结束吧，众生能够生活安逸，乃是我佛之大慈悲。”法印说道。 自从上次护卫军在涌泉寺抗击洋人，法印就知道自己与这些海匪之间种下了因果。 这些海匪击退了洋人，帮助寺庙获得了巨大的声誉，这个因种下去了，才有现在的果。 而这颗苦果自己还不得不吞下。 没过多久暗部的人就找到了这里，对方是以琉球馆商人的身份过来的。 这人来了之后给寺庙敬献了一尊七彩琉璃佛像，晶莹剔透，惟妙惟肖，法印甚是喜欢。 不过当对方将董良的亲笔信交到法印的手中的时候，法印的脸色大变，作为一名僧人，他最害怕卷入这样的政治斗争中。 不过他似乎无法拒绝对方，对方也没让自己做什么，只是安排几个人在庙中出家。 眼前的这个渡厄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些人除了经常要外出之外，其他时间都跟普通的僧人一般做早课，干活。 法印要做的事情就是给他们外出打个招呼，让主管的僧人提供方便。 渡厄原名叫盛会明，是复兴会泉州分会的一名骨干，他原本在商行里面做伙计，读过书，识字。 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加入了复兴会，很快就成为了会中的骨干。 没想到会中给他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去福州的涌泉寺出家做和尚。虽然上面说了，这只是临时的，等到任务完成了，他还可以还俗。不过盛会明还是觉得怪怪的。 不过想到华族的人都要剪掉辫子，从光头做起，他的心中就释然多了。 盛会明到了涌泉寺之后，主要的任务就是策反福州城的满清官员。当然了，一开始他们还只能去策反那些基层的小吏。 不过在两个月前，他们盯上了福州通判麻增祥。这位麻通判的夫人是涌泉寺中的资深信众。 至于这位麻通判为何能够带着家眷在身边做官，一方面因为他不是地方一把手，另一方面现在的满清官场混乱，制度废弛，很少有人再遵守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老规矩。 渡厄能够接触到麻通判，不过要想策反一位六品的官员没有那么容易。 他只能一点点地掌握这位麻通判的软肋。 这次护卫军在福建以雷霆万钧之势，控制各府，然后对福州城形成了包围之势，就是一个有利的契机。 这些官员的消息都是最灵通的，他们隐隐感觉到，满清的大势已去。 北边的长毛占领了南京城，朝廷的大军根本就无力南下管福州的事情，而福州这里的情况他们也是非常清楚的。 正是利用这样的大势，盛会明等人开始对这位麻通判进行了最后攻坚，终于是说动了其暗中投靠护卫军。当然了，他们也承诺了不少的好处。 渡厄将现在的情况跟法印方丈简单地汇报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他来到了新修建的观音阁中，到这里来参拜的大都是一些妇人。这些人有为家人祈福的，有为自己求子的。 渡厄来到了偏殿之中，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走了进来，这妇人身着苏绣的绸缎长裙，体态丰腴，脸上的皮肤雪白细腻，显然是保养的极好。 “大师，这是夫君让交给您的东西。”那妇人双手合十，盈盈一礼，只当自己是在做一件有大功德的事情。 “阿弥陀佛，有劳施主了。”盛会明做了大半年的和尚，早就已经习惯了和尚的言行习惯。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一个僧人与居士的正常见面。 不过盛会明拿到那份材料之后，立马快步离开了那里。 他简单地看了一下情报的内容，然后与从另外一个官员那里的得到的情报，进行了比对之后，立即让人发了出去。 是的，盛会明这里策反的福州官员怎么可能就只有这麻通判一个人呢，福州城中想要给自己找一条活路的官员比比皆是。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满清朝廷的死忠。 做情报工作最忌讳的就是信任，谁知道那人是真心投靠，还是玩无间道呢？ 涌泉寺也只是暗部在福州城的一个点。 城内顺意坊中琉球馆虽然也在照常营业，但是因为大战来临，街面上的人是越来越少，馆中的客人自然也在减少。 馆主齐心传走进了后院的一处柴房中，拨开了摆放整齐的木柴，他熟练地打开了一处密道的门。 从木门斜着向下走去，他来到了一处地下室，地下室中有些闷，里面的汉子大都光着上身。 他走进地下室的一间仓库，这里面全是一排排的木箱，木箱是樟木做成，为了防蛀，封闭的地下仓库中充斥着樟脑的味道。 那些汉子正在为枪支擦拭保养。齐心传将仓库中的东西清点了一遍，随即又来到了隔壁的火药仓库，清查完了之后，他才放心地离开。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人流如织的琉球馆的底下会藏着足够武装几百人的武器，以及一支精锐的武装力量。 “明天再安排一批货进来，我估摸着马上就要封闭城门了，此次会战，元首定然能够旗开得胜。”齐心传上来之后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将自己的安排与手下交代了一下。 没有暗部之前，琉球馆就是华族收集情报的地方，暗部成立之后，一些情报人员的编制划到了暗部去。 但是他们明面上的身份还是琉球馆的工作人员。 华族的战争不仅仅体现在战场上，而是全方位的。 作为一名穿越者，董良所理解的战争与此时大部分的满清人都有很大的不同。 他眼中的战争包含了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也包含了经济、信息、情报、舆论等领域的争夺和厮杀。 () 第三四四章 决战（五） 战争，终究还是要以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为主要途经。 从远古时期，不同人类族群之间为了生存空间相互猎杀，到了先秦时期的君子之战，再到中世纪的决斗，战争一直没有脱离其野蛮的本质。 应德镇的北方，一支军队汇聚成了蓝色的海洋，正在向这个卡在交通要道上的小镇缓缓走来。 小镇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军镇。顾飞熊听闻这群海匪喜欢用间，还擅长蛊惑民心。因此他将小镇的百姓全部赶走，就连干体力活的青壮都没有留下来。 当然执行这个任务的清军官兵把驱赶变成了洗劫。不知道多少百姓惨死，多少妇女被强暴，多少人无家可归！ 乡镇的北边设置了一道矮墙，矮墙的前方还有大腿粗的圆木做成的拒马。其后方是一道壕沟，镇子里面的道路，也全部都用原木和土方挡住，设置成一道道街垒。 董良举着望远镜看着眼前的情景。 在他后方的不远处，赵国栋的手中拿着一块打磨光滑的薄木板，木板的上方有一个夹子，纸张被夹子夹住，他手中的铅笔正在飞速地书写着什么。 这套东西还是董良帮他弄的，他这个起居郎平时没有什么存在感。 他很少说话，也几乎不与他人交往，只是偶尔会跟董良聊聊，这恰恰是起居郎的本分。 董良见他经常要在户外记录一些事情，用毛笔不大方便，这才为他置办了这身行头。 “《应德镇之战》：华族大军从北向南，一路披荆斩棘，到福州连江北之应德镇，遇到满清官军的阻击。当事时，大军在镇前，一字展开，清军未敢出击……” 赵国栋的纸上已经写下了很多内容。 “轰轰轰……”此起彼伏的炮击声在赵国栋的身后响起，不过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记录战场情况的思路。 他想着以后人们要研究这场战争，他的记录也许就是最原始的资料。因此他尽量客观、详细地将战场上的场景给描述下来。这个时候就没必要使用春秋笔法或者是咬文嚼字了。 只要能够将事情记清楚，大白话也不是不可以。 “护卫军的炮兵大队共有大炮六十门，火箭炮车20台，其中五台为大火箭炮车，能够发射舰船上使用的大型火箭弹。该弹长约六尺，直径八寸，要三人合抱抬起，落地后爆炸，可令两丈方圆糜烂。”赵国栋继续记录道。 一时间，炮弹与火箭弹齐发，清军阵地以及其后方的小镇都被覆盖，到处都是硝烟，一时间，整个镇子似乎蒙上了一层迷雾。 “咳咳咳……”清军的阵地上，一名叫邢毅成的清军把总剧烈地咳嗽着，这火箭弹中似乎加了什么东西，爆炸后产生的硝烟让人闻了之后会剧烈的咳嗽。 “他娘的，什么鬼东西，这群海匪莫不是会妖术？”邢毅成一边咳，一边在嘴中嘀咕道。 “邢头，这绝对是辣椒粉，我婆娘每次在家熬辣油的时候就是这个味儿，这帮人可真他娘的损啊。”他身旁的一个身材瘦小的手下说道。 “咱们的炮怎么还不还击呢。” 就在这个档口，清军的土墙上突然打开了一道道缺口，一门门红衣大炮被清军从缺口推了上来。 “轰轰轰……”清军的红衣大炮也开始反击。 这次王懿德准备充足，调动了将近五十门红衣大炮到前线来，几乎都装备给了顾飞熊。 护卫军的炮兵阵地突然间受到了攻击，瞬间就损失了好几门火炮。甚至就连后面的步兵都要受到威胁。 董良不得不下令暂时向后撤退，这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董良没有指望一下子就能够取得成功。 正面战场并非是护卫军的主要战场。 如果是护卫军自己的人在场，一定会发现董良身边的战士虽然也有七八千人，但是除了炮兵大队之外，其他的士兵全都是刚刚换上护卫军军装的民兵，有些人甚至都还没有装备火枪。 而护卫军的主力只有几千人，这些人现在都不在这里。 …… 在宝胜山的南麓，一支清军的精锐正在向东沿着山路穿插，他们沿着蓼沿乡的牛溪北上宝胜山，然后向东绕到护卫军的后方，完成包围。 此时的护卫军在应德镇北，正好处在一个南北狭长，东西封闭的地方，西边是溪流，东边是山岭。 清军只要南北包夹，顿时就可以让他们处在被包围的状态中。 走北线的这支清军将近一万人，由总兵孙鼎率领。孙鼎原本是金门镇总兵，但是他早就已经被王懿德调回福州，金门地处海上，已经无法守住，王懿德索性就放弃了那里。 护卫军占领了厦门之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金门岛。现在，这里早就成为了护卫军的后方。 孙鼎这个人是一步步做到总兵位置的，为人还算是比较谨慎。 他带兵来到宝胜山南麓的时候，应德镇之战还没有打响。 宝胜山南麓的山坡与地面大概成六十度的夹角，这里草木葱郁，山顶的平坦处有农家开辟的茶园。 孙鼎觉得，这个时候定然没有人知道清军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在心里给总督大人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王懿德这个人除了治下严厉，有些刻板之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统帅。 中午的烈日炙烤着大地，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山上的蝉鸣让人心烦气躁，山脚下更是湿热难受，在山脚下潜伏了两天之后，孙鼎终于开始动了。 就在他东边五里外的一处山坡上，六支队的支队长单耀东站在一块视野良好的大石头上，手中正拿着望远镜看着西面滚滚而来的人潮。 “支队长，我们只有三千人，对方可是上万人马。”王小虎说道。 他并非是认怂了，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王小虎心里面才不会怕。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提醒单耀东考虑周全一些。 这位单支队长是一位猛将，战争狂人，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主儿。 “小虎，你看山脚下的道路，这些清军能够展开吗？再看他们的阵型，可真是密集啊，我倒是想要看看一颗火箭弹下去能够推倒多少人？”单耀东的嘴角微微翘起，他的心中已经有些兴奋和激动。 这种战争狂人就是这样，见到战争就会兴奋。 “我们等下轰击他们中间的位置，然后集中兵力进攻他们的前军，等到他们的前军被击溃之后，我们再追着这些溃军向西边杀去。” 如果这话是说给旁人听，人家一定会觉得单耀东疯了，不过此时他是说给王小虎听。 小虎知道，他们这三千人全部都是东路军中的精锐，包括原来的老六大队。 董良几乎将精锐全都交给单耀东，自己则带着一群新军去佯装进攻应德镇。 实际上董良这是在以自己作为诱饵去吸引敌人。 而真正的主力是单耀东率领的偏师。 () 第三四五章 决战（六）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山道上响起，这是提前埋设好的地雷。 护卫军的地雷可不是满清用的那种从明朝传下来的土地雷，除了依然使用黑火药之外，其已经有多种设计型号。 击发装置和设计结构完善之后，其稳定性和杀伤性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而且护卫军中埋设地雷也是士兵必修的军事训练科目。 地雷爆炸的同时，一枚枚步兵火箭弹向山道上飞来。 这些地雷都是手动控制的，正好等到清军走到一半的时候才引爆，这样清军前后被分成了两节。中间百米区域被爆炸完全覆盖，这是单耀东他们火力所能够达到的极限了。 “砰砰砰……”清军的前军听到爆炸之后立刻被吸引了目光，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不过他们却没有第一时间寻找掩体。 此时山坡上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清军没有看到敌人，却看到了树丛中冒出的硝烟。 “将军，我们受到了伏击。” 不需要人说，孙鼎也知道自己被伏击了，只是这地方距离他们潜伏的地方也就五六里的路程，这些匪军竟然选择在这个地方伏击。 他们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潜伏到这里的呢？自己这边的斥候竟然都没有发现。 “上，跟我冲上去，吴游击你带一千人上山，从山脊上过去。”孙鼎还没乱了方寸，这个时候快速下达命令，他处在偏后的位置，此时并没有受到攻击。 但是在他前方百米开外的地方全部都被爆炸的硝烟所弥漫。 “是，末将得令。”那个游击拱手向后退去，赶紧去招呼手下，孙鼎也带着人向前冲去。 前方爆炸声已经停止了下来，但是硝烟还没有散去。士兵的哀嚎声从硝烟中传了过来。 不时有一脸黑灰的清军士兵从硝烟中向后方跑来，甚至有些人是缺胳膊少腿的。这让前方的硝烟里面就像是一个吞噬生灵的深渊。 不过孙鼎还是义无反顾地带人上前。 几百米的距离很快就跑了上去，山边的道路并不宽阔，许多清军士兵都被挤到了山坡上，他们手脚并用，在山坡上爬行。 当孙鼎到了原本中军所在位置的时候，硝烟已经散去七七八八。 眼前的场景让他这个沙场老将都感到震惊。 遍地都是哀嚎的士卒，这些匪徒到底埋了多少地雷，什么时候埋的？还有不知道多少的火箭弹。 被炮火覆盖的士兵伤亡几乎达到了九成，要是他们埋更多的地雷，发射更多的火箭弹，自己这支军队岂不是就这样报销了。 难道他们的火药不要钱？ 打仗不依靠自己的士兵冲杀，完全依靠武器，这种打法让孙鼎非常不适应。 “上……”手下的伤亡反倒是激起了孙鼎的怒气，他大喝一声带着手下继续向前冲去，因为他听到了前方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很明显这枪声绝对不是自己的手下能够打出来的。 只不过，清军在满地哀嚎的同伴中穿行了没多久，就看到前军的士卒散乱地向后冲来。 “跑啊……”这些撤退下来的的清军，不光自己跑，见到后面迎来了一队自己人还喊着他们跟着一起跑。 “停下，都给我停下……”孙鼎以为自己的威望能够喝停这些溃兵。 不过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这些溃军逃跑的决心。 孙鼎的视线完全被溃兵给挡住了，要是将视线越过这些溃军，他就能够看到，护卫军的战士一边追击、一边射击。 这种追击战术，老兵们掌握得都非常的熟练。 落在后面的清军就跟洋葱一般被一层层剥去，这些溃兵非常清楚，要想活命就要跑赢自己的同伴。 所以他们现在的心情，孙鼎无法理解。 孙鼎此时犯了一个错误，他没有下令击杀那些继续溃退的士兵。 以至于让他们跑到了自己所在的军阵之中。 恐惧是最容易传染的一种情绪，凄惨的战场、痛苦哀嚎的战友、一脸恐惧的溃兵，还有那不远处传来的密集枪声。这些都在传播着恐惧。 终于孙鼎身后的战士心中积蓄的恐惧超过了临界点，有些人开始混在溃军中向后逃去。 “败了，快逃！” “打不过啊……” 逃兵一边跑一边喊道。 只有更多的人逃跑，他们才不会被治罪，法不责众嘛! “站住，都给我站住，有敢退后者，格杀勿论。” 孙鼎用手中的大刀砍翻了一名惊恐的溃兵。他身边的亲兵也开始举起火铳射杀这些溃兵。 但是恐惧已经蔓延开来，溃兵实在太多了，他的这点威慑已经起不到作用。 “轰……”为了给这些清军加上一点料，单耀东让炮兵又来了一轮火箭弹射击。这次射击正好打在了孙鼎的周围。 孙鼎被掀翻在地，好在身边的亲兵为他挡住了弹片，身上的甲胄也起到了不错的缓冲作用。 “呸……”孙鼎吐了一口嘴巴里的泥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大人先退到后面，再重整军队吧。”几个亲兵过来拉着他就向后退去。 孙鼎知道这下子完了，手下的兵马再也约束不住了。 那个姓吴的游击带着千把人，他们在山腰上行进的慢，这个时候看到自己人全都往回跑，担心自己被围在山顶，也开始向后跑去。 其实他要是在山腰上占据有利地势还是能够挡住护卫军一些时间，让孙鼎有机会在后方重整军队。 然而这个吴游击却先选择了自保，这样就错失了一个重要的机会。 单耀东是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的，护卫军在体能方面要比清军强的多，这与他们的训练和伙食息息相关。 跑步射击的追击方式，也能够让他们给清军带来持续不断的压力。 “追，不要让清军跑了。”单耀东自己也跟着队伍在跑。 山道上一群穿蓝色军装的护卫军对着一群狼狈的清军紧追不舍。 不断有清军被击倒，有些落了队的清军，干脆跪在路边投降，也没有人来管他们，护卫军此时连收拢俘虏的时间都没有。 倒是“投降不杀，投降免死”的口号全都被清军听到了耳朵中。 从早上追到中午，清军分兵跑，单耀东就分兵追。 从中午又追到了晚上。 见到边上是一条湍急的溪流，单耀东让一部分人乘坐简易的竹排，漂流而下，在宝玉山下守株待兔，终于挡住并且俘虏了了残存的千余清军溃兵。 其实孙鼎在撤退的时候还有五六千人，但是一路上护卫军追得太紧了，很多士兵都跑散了，其中大部分人估计都直接跑回家了，毕竟他们中有一部分人本身就是刚刚征募的民壮。 单耀东在宝玉山下彻底歼灭了这支清军的偏师，只不过总兵孙鼎却不知所踪。 没有了兵马，这个人也不足为惧。 () 第三四六章 决战（七） 马鼻堡的东面临海，西边挨着官道，控制了这里就能控制罗源南下连江最便捷的道路。 王懿德判断护卫军要是登陆的话就一定会选择这里，相对于连江，这里只是一座沿海石堡，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海防。 郭有带着舰队也确实到了这里，只是他发现这里的海边淤积的情况非常严重，已经形成了大片的滩涂，护卫军的战舰根本就是无法靠近到自己的射程之内。 无奈他只能选择备用方案，直下连江。 那个喜欢拍马屁的参将李煌就这样躲过了一劫。 连江县城紧挨着敖江，护卫军上次血战福州城之后就有一部分人是沿着敖江撤离的，因此董良对这里非常熟悉。 在制定作战方案的时候，他就将绕袭连江作为备选方案。 敖江口的海湾宽度和水深完全可以让护卫军的蒸汽战舰航行。 此时的王懿德正在率领大军的主力赶向应德镇，根据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应德镇的匪军实力并不强。 顾飞熊准备反击消灭这支护卫军，不过又担心自己的兵力不足。 于是王懿德决定将连江的主力给压上去。 应德镇外，护卫军在镇子的北面同样修建起了一道工事。 “老师，我琢磨着，这些清军怕是要反击了。”站在董良身边的周如龙说道。 这个少年长得很像周藤虎的妻子赵氏，身材修长，肤色白皙，像极了后世的那种男团少年，是那种能够引起少女尖叫的类型。 “所以，咱们才修筑工事啊，咱们前面的进攻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实力，清军不是傻子，他们估计也看出来了。” “老师，咱们挡得住他们吗？” 这个问题周如龙本不该问，到底是还不够成熟，说话还做不到三思，要是苏达就不会问这样的话。 自己手下的这些学生的性格，董良都摸得非常的清楚，苏达是有宰相之才，其学习、做事儿的能力的都很强，尤其是在为人处世上，不能说左右逢源，至少他是一众学生中人缘最好的。 也许是商人家庭出身，不管是谁与苏达说话的时候都会感到非常愉快。 卓浪则是一个天生的海军将领，其做事不拘一格，脑子极其聪明。只有这样的性格才能够适应这个海军技术大爆发的时代。 王小虎的性格坚毅，做事稳重，将来也一名军中骁将。 而身边的这位周如龙，董良还在观察，并没有将他的未来给规划好。 其实最让董良头疼的是自己家的娇娇，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丫头以后能做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无论如何都要挡住他们，这样才能够给单耀东和卫信足够的时间完成合围。清军想要围住我们，我们也想要围住他们，大家都知道落子的位置，这个时候就看谁的棋子更强了。一旦合围完成，大势就定了下来。如龙，可还记得我跟你们讲过，打仗就是造势，哪一边的势压过了对方，胜利就属于哪一方。” 卫信是教导队四中队的中队长，他们这个中队留在董良的身边负责保卫工作，不过这次董良一路收拢的新军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交给了卫信，以这个中队为骨架单独设立了一军，他们跟随舰队南下负责登陆作战。 董良新成立的两个陆战大队都给了第二舰队，第一舰队则缺乏登陆的力量。卫信这支由教导队和新兵组成的偏师正好给担任了登陆部队的角色。 “是的，老师，咱们现在就像是坐镇在棋局的正中间，真正决定胜负的反而是在边角处的争夺。”周如龙道。 董良点头，这孩子的理解能力还是很强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对面的清军火炮再次响起，这次是毫无征兆的响起。 董良非常清楚，这是他们进攻的前奏。 这样的炮击并不会对护卫军这边造成什么伤害，因为护卫军的炮兵已经躲到他们的射程之外，而且也设置了掩体。 步兵同样是躲在掩体里面。 果不其然，对面的清军从自己的设置的矮墙上面翻了过来。 “呼……”一杆大旗在应德镇的上方升起，这是总督王懿德的大旗。 “总督大人亲自督战，大家杀啊，一颗匪军人头五两银子啊。”军中的小头目们对底下的士兵喊道。 王懿德确实带来了大量的银钱，那个福州知府秦金鉴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在护卫军的高压之下，满清的朝廷也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效率。 清军从矮墙上翻过来，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就像是冲锋的兽人军团一般。 他们呐喊的声音将周围的一切都给覆盖了。 而在护卫军的战线上，那些新军将手中的火枪搭在矮墙上，一个个安静地注视着前方，董良来到了矮墙的后方。 “他们叫的很凶，那是因为他们害怕，他们想要用自己的声音去掩饰心中的恐惧。恐惧在战场上无法提高生存率，要想活下去就要抛开恐惧。用力握紧你们手中的枪，它才是你们最最忠诚的伙伴，会给你带来安全感。注视着前方，等待自己中队长的命令……”董良大声地安慰手下的新军。 要是护卫军的正规军，才不需要他费这么多的口舌，而此时他手下的大部分人都是刚刚加入护卫军，他们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也没有经过战争的洗礼。 董良非常清楚他们此时的心理，做老师的多少都懂一点心理学。 此时的新军心中恐慌，这才是最最正常的事情，他的安慰多少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其实他本人站在这里就已经能够起到鼓舞作用了，他再简单地说那么几句，当然，效果就更好了。 大家都已经认识董良，知道这位就是华族的元首。 董良能够站在他们的身边确实让大家安心多了。 清军在前进，战斗演变成了阵地战。这个时代的欧洲军队都还在排队枪毙，满清军队甚至还在坚持骑射至上。 没有人比董良更懂阵地战。 双方的炮兵都在对方的火炮射程之外，但是此时清军要进攻，他们的人就会先进入护卫军的火炮射程。 果不其然，“轰轰轰”，护卫军后方的炮击也开始了，炮兵大队开始射击进攻的清军。 开花弹在清军的进攻阵型中不断地爆开。 在射程上，护卫军使用双层钢炮并不比清军的红衣大炮强，但是护卫军的开花弹技术早就已经甩开清军半条街。 有了董良的技术加持，借鉴了国外的开花弹技术，护卫军的开花弹在稳定性上已经非常高了。 随着护卫军火帽工厂的技术逐渐完善，董良已经准备制造撞击引信。 这是火炮进入后堂时代前的必要准备。 “好，打得好。” 新军们见到清军被炸的人仰马翻，心中更加安定。 () 第三四七章 决战（八） 黑火药时代，要想仅仅依靠火炮去挡住敌人的进攻，那么所需要的火炮数量将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 道路情况和后勤补给能力也无法满足这样的需求。 因此，虽然炮兵大队拼命地射击，但是清军依然奔到了镇前。 “都准备了啊，听我的命令再射击。”蓝天野挎着一把大刀走在矮墙的后方。 这种前膛枪步兵使用的矮墙掩体，能够为火枪兵提供不错的掩护，同时不会影响到射击。 这还是南北战争中由美国人发明的，他们比较怕死嘛。事实上，南北战争演化出了很多近代战争的战术。 “蓝屏，去将手榴弹都搬上来，分到每个人的身边。”蓝天野看了一下清军的人数。 这一波清军最起码出动了几千人，看样子他们是想要必其功于一役。 那么他们只要能够挡住对方的这一波进攻，对方就基本上没有能力发动第二波进攻。 从护卫军的阵地向南，双方阵地之间两千米长一千米宽的范围之内几乎全部都是清军。 为了减少被炮击的伤亡，清军很聪明地将己方的阵型变得更加的松散。 等他们到了护卫军的阵地前方的时候，再向一起汇聚。 “总制大人，我军士气如虹，有您出马，将士们的士气果然大盛。”顾飞熊在一旁说道。 “有没有孙鼎和李煌的消息？”王懿德没有接顾飞熊的马屁，他最关心的是另外两路兵马的情况。 他不是那种狂妄自大的人，在他看来，护卫军的实力不应该就是如此。 他们要么是故意示弱，让自己这边主动进攻，然后大量杀伤他们的兵力，要么就是也跟自己一般，有别的什么安排。 “李煌将军回报说，匪军的战船进攻马鼻堡，他带领将士殊死抵抗，暂时击退了匪军的进攻，他言称，人在堡在，定然会为大军守好侧翼海防。孙鼎将军那边似乎还没有消息传来，想必是因为北边的道路被匪军切断，消息无法传来。”顾飞熊说的都是实话。 但是李煌这个善于钻营，喜好逢迎的小人却说谎了，他甚至都没开一炮，就说是自己暂时击退了护卫军。 第一舰队只是在马鼻堡的外海露了个脸，他们查看了一下水文情况，就离开了。 他却说是自己将护卫军给击退，以给自己邀功。 不过他不知道，这给王懿德判断战场的形势造成了巨大的误导。 王懿德会认为护卫军的海军果然选择在马鼻堡登陆，而且现在已经被李煌给拖住了，那么他就不需要再担心后路的问题。 至于孙鼎那边为什么没有消息传来，顾飞熊说的也没有错。他们深入敌后，确实很难将消息传来。 也许现在他们正在向护卫军的身后迂回呢。 要是他们及时赶到护卫军的身后，那么自己这次进攻也许就是总攻了。 “再派两个营上去，将骑兵也派出去。”王懿德咬了咬牙说道。 护卫军这段时间推进的太快了，这极大地刺激了王懿德，让他也变得更加的激进。 他觉得是自己之前的策略太过保守，因此让匪军的气焰那么嚣张，以至于造成了清军在福建战场上消极被动的局面。 “是，总制大人。”顾飞熊也认可王懿德当前的决定。 清军的进攻并没有被对方的炮击中断，反倒是将士们的战意更加的浓烈，在大额赏金的驱使下，他们前仆后继地向着护卫军的阵地冲去，在他们看来前方的护卫军人头就是银子。 既然出来搏命，自然要搏一个富贵。 护卫军的阵地。 董良依然留在前线，清军的进攻太猛烈了。他没有想到王懿德有这么强的决心。 “砰……”的一声枪响，董良将三百米外的一名清军军官击倒，对方穿着厚重的布面甲，不过子弹是从他的面门上射入的。 打偏了。 董良摇了摇头，没顾身旁周如龙的喝彩。 看样子是好久不动手生疏了。他原本是瞄准对方的脑门儿的，想要试着爆头，但是却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董良一直都是护卫军中公认的第一神射手，这一点有很多新加入护卫军的人不知道。 那清军将领倒地之后竟然又坐了起来，他很疼，不过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喊了，因为他的半张脸没有了，缺少脸部肌肉的牵扯，嘴巴张不开，血水直接从缺失的脸颊上流了出去。 董良自己将枪填装好，继续射击。 此时护卫军的阵地上只有少数跟董良一般装备了线膛枪的神射手在射击，其他的人都在等待。 蓝天野忍不住看向距离自己上百米远的董良，他看到了董良拿着一把奇怪的枪。 接着又看到几百米外被击倒的清军将领，他的心中一阵发寒。 这种在几百米就能够射中敌人的枪，是他们这种练武之人的噩梦，要是近距离的射击，他们还能够依靠习武之人的预判进行躲避。 距离超过一百米就很难预判了，超过两百米，肉眼都没法完全看清楚，更是无法躲避了。 要是有一个神枪手卯上了自己，那么自己只能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出了家门，谁知道对方会躲在哪里打自己的冷枪呢？ “射击……” 终于，清军冲到了百步之外，有的阵地上已经开始射击。 蓝天野瞅准机会，也下令射击，护卫军的阵地上一阵阵白烟冒起。 今天的天气潮湿闷热，也许晚上就要下雨了。 新兵们按照顺序交替上前射击，硝烟弥漫也看不清阵地前方的情景。大家也不用瞄准了，将枪架在矮墙上放平打出去就好了。 蓝天野没有用枪，他觉得这样的射击，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他并非是觉得打枪掉了他的身份。 护卫军的新军渐渐适应了当前的节奏，也许是因为看不清远处的情况，他们的心中一点都不慌乱。 清军同样也看不清护卫军的阵地。 除了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枪声以及涌起的硝烟，他们什么都看不清。 密集的子弹肉眼看不到，但是身边的同伴却在冲锋的道路上一个个倒下，越是跑在前面的人倒下的就越快。 “这样的战斗着实有些无趣……”蓝天野在心中暗道，他年轻的时候习武也曾想过建功立业，扬威海外，但是满清朝廷的腐败，以及对洋人的奴颜婢膝，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安心地在家做一个富家翁。这些年他收了很多徒弟，赚了不少钱，家业越来越大。 但是他的大肚腩也渐渐长出来了，他与自己曾经的理想渐行渐远。 就在这时，矮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对方的脸上黑乎乎的，一根长长的辫子缠在脖子上，手中拿着一把厚背砍刀。 这人瞬间从矮墙上跳了下来，顺手就砍死了两名新军，这一块阵地上的新军似乎被吓到了，他们没想到在这么密集的火枪射击下，还有人能够冲进阵地。 这些新兵向后退去，竟然都忘记了开枪。 蓝天野心道不好，赶紧举刀杀了上去。 这些新兵大都是盐田堡的子弟，一见堡主杀来，这才稳住了心神。 () 第三四八章 决战（九） “扔手榴弹……”蓝天野大声下令道。 他加入护卫军的时间不长，但是护卫军的各种武器，比如火枪和手榴弹的威力和功能，他还是了解的。 按照他判断，这个时候一定不止一个敌人冲到了近前，应该使用手榴弹阻断对方。 “嘭……”蓝天野上前跟那个翻过矮墙的清军将领对了一刀，一阵火星四射，来人是一名清军中的把总，看起来非常健硕，也是个练家子。 蓝天野原本这一刀是奔着对方的脖颈去的，但是被对方用兵器给挡住了。 到底是不如当年灵活了，蓝天野在心中感慨。 要是当年的他，这一刀快如闪电，对方定然是躲不开的。 那人也知道蓝天野是匪军的小头目，于是跟蓝天野战到了一起去。 这个时候盐田堡大队的新兵已经将手榴弹扔了出去。 就在这时，突然起了一阵风，浓郁的硝烟仿佛是波浪一般涌动，随即烟消云散。 就是刚才被打断了一瞬间的射击，这阵地前方已经冲上来了不少清军。 “轰轰轰……”随着手榴弹的爆炸，那些靠近阵地二三十米的清军瞬间又被清空，阵地的前方多出了很多哀嚎的伤兵。 蓝天野已经与那清军将领过了十几招，但是却一直找不到对方的破绽。 蓝天野自然不会承认对方比自己的武功要好，他只是认为对方人年轻，体能好。 不过这样缠斗下去也不是回事儿，自己的手下都看着呢，而且这个清军小将正好霸着一处缺口，让他们的人能够不断冲上来。 就在这时，蓝天野的身侧传来一声枪响，那个清将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可思议地看向蓝天野的身侧。 “爹，这个人头算是孩儿的了。”蓝天野的二儿子蓝孝威举着一把左轮手枪说道。 这家伙还很嚣张地将枪口放在嘴巴前面吹了一口气。 枪口的硝烟顿时向蓝天野的身前飘来。 “滚……给我去堵住这个缺口。”蓝天野指着那处被清将打开的缺口没好气地对着自己的小儿子说道。 蓝天野也没有避嫌，手下的几个中队长，要么是他儿子，要么是他的徒弟。 自己的儿子武艺和枪法都还不错，就是有些没脑子。 刚才老二说的那话，要是没有旁人在，他肯定一脚将其踹在地上。 “砰砰砰……” 蓝天野的目光跟着蓝孝威，只见他举着枪跑到阵地上，几个刚刚翻过矮墙的清军被他一枪一个打倒在地上。 蓝天野心想，这连珠手炮真是不错，要是能够给镖局的镖师每人配上一把，这天下哪里去不得。 不过听说这东西的造价可不便宜，比士兵用的长火铳还要贵。 这华族就是厉害，这样的东西都有，还不少，要不然也不可能配备到每个中队长。 其实在护卫军的老部队中，已经有很多小队长都配备上了左轮手枪。 这手枪，美国人在1840年前就能够造出来。其技术对董良来说没有任何的问题。 原本限制其产量的火冒，现在也早就被解决了。 而且护卫军还做出了一种火帽加纸筒加上锥形弹头的手枪用定装子弹。 在金属定装弹药之前，这种纸筒定装弹药就是重要的过渡产品。折让左轮手枪的填装更加的高效。 护卫军虽然暂时挡住了清军的疯狂进攻，但是整个阵地上清军已经在很多地方杀到了矮墙。 有好几个点都被突破了，而且这些被突破的点还在向周围蔓延。 董良手中的狙击枪专门射杀那些清军的将领，这些人是突破护卫军防御线的主要力量。 清军往往都是由这些人凭借个人能力先在护卫军的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然后其他的清军纷纷跟进。 不过这样的人太多了，董良根本就杀不过来。而且一旦对方攻打进了军阵，董良就无法再动手了。 “老师，让我上吧。”周如龙的手中也拿着一把火枪，他已经上好了刺刀。 谁都能够看出，此时的护卫军正处在非常危险的状态。 “唉……到底是新军，不堪苦战，这次福建之战后，我们要消停一阵子了，先将手中的这支军队练好了再说。” “你不要上去了，就在这里射杀敌人就好。”董良对周如龙说道。这个弟子并不擅长战斗，他不想让对方白白送死，让一个有才华的人去做他不擅长的事情，那就是浪费。 说完，董良带着身边仅剩的十几名护卫，给自己的步枪装上了刺刀，然后冲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缺口。 后面的炮兵依然在射击，因为有部分火炮已经炮管过热，炮击的密度明显稀疏了一些。 越来越多的清军冲向了护卫军的阵地，王懿德带来的军队，大都是清军中的老兵，这些人的战斗技能娴熟，经验丰富。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清军的中间分开了一道缝隙，一支由四五百人组成的骑兵向护卫军的阵地冲来。 董良手下的这些新兵哪里与骑兵作战过啊，这个时候见到敌军的骑兵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压上来，一个个心中惊骇。 哪怕是董良已经想过了最坏的情况，此时也未免慌了。 他急忙下令打出信号，在后方的炮兵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一次性打出所有的火箭弹。 “嗖嗖嗖……”一枚坆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巴，越过了护卫军阵地上方，向前方飞去。 战马那硕大漆黑的眼眸中，火箭弹的数量越来越多，光亮越来越大，似乎将这些战马的眼睛点亮一般。 这些忠诚的战马却依然在按照主人的指令前进、冲锋，对眼前的一切毫不畏惧。 这些战马都经过专门的训练，不惧怕枪炮的声音。 “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在马群的中间和周围爆开。 这一次炮兵打出的是燃烧火箭弹。粘稠的焦油粘在哪里就在哪里燃烧。 有些战马成为了火马。 火焰激起了它们内心之中最原始的恐惧。 几千万年前，他们祖先，曾经见到草原被雷击之后燃起火，无数的生灵在大火中陨落，因此将对火的恐惧，印刻在它们的基因中一代代传承下来，成为了它们的本能。 “唏律律……”战马的哀鸣声传来。 火箭弹的覆盖射击挡住了清军的骑兵，但是他们的步兵依然还在源源不断地冲上来。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最后的一张牌已经打出去了。 “单耀东啊，还有卫信，你俩要是再不来的话，老子都可能要撂在这里了。”董良很少遇到这样的绝境，他每次都会尽量提前考虑好各种突发情况。 但是这次他碰到的是王懿德，这位总督性格上的变化，让他出现了判断上的错误。 他的牌还没有打完呢，这个王懿德就要跟自己梭哈了。 不过清军可不会给董良机会，越来越多的清军越过了矮墙与护卫军战到了一起。 失去了火枪的射程优势，转入近战，这些护卫军的新兵根本不是清军老兵的对手。 董良绝望地看到，已经有人开始逃跑，这绝对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信号。 () 第三四九章 决战（十） 董良此时也跟清军战到了一起，他在穿着上与普通的士兵没有太大的区别，这倒是保护了他。 要不然这个时候处在上风的清军一定会专门针对他。 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上阵冲杀，虽然在护卫军中没有几个人的刺刀玩得比他溜。 通常情况下，他顶多就是躲在远处，拿着他那把线膛枪改装的狙击枪去狙杀对方的将领。 董良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拨、挑、刺，就这样反复的几个动作，但是靠近他的敌人无一不被他给放倒。 他这么神勇，终究还是引起了清军的注意，几个清军中的将领向他杀了过来。 董良的战术对付普通的清军士兵非常轻松，但是遇到练过功夫的清军将领就有些吃力了。 这个时候整个阵线都已经被清军突破，还有越来越多的清军正在向这里冲杀过来。 “杀啊……”后方传来了喊杀声，董良回头一看，原来是周成国带着炮兵大队的人支援过来了。 “这个周成国……”董良有些生气，炮兵都是他的宝贝疙瘩，尤其是炮兵大队。 炮兵大队不仅仅是一个独立的大队，还是一所培养炮兵的学校。 他们不仅仅要在大规模的战斗中提供炮火支援，还要为其他各个步兵支队培养输送炮兵人才。 炮兵是一个技术兵种，士兵可以在一两个星期就学会打枪，但是一个普通人肯定无法做到一两个星期就是能够熟练地打炮。 炮兵大队大概有七八百人，这些人支援过来之后，确实让护卫军的阵线稍微稳定了一点。 “杀……”一个光着膀子的炮兵抡起手中的铁铲斜斜地砍下去。 炮兵中有一部人专门负责土工作业以及搬运弹药炮弹。 这些人长年累月的训练，一个个臂力惊人，他们使用的铁铲，采用了渗碳工艺，边缘非常的坚硬锋利，抡起来就像是厚重的斩马刀一般。 “噗……”一名清军士兵的脑袋被一铁铲剖开了，红白之物，散落一地。 董良此时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周围的事情，他光是战斗就已经应接不暇。 四五个清军拿着长矛、大刀围向了他，试图将他与身边的护卫分离开来。 关键时刻，护卫只能将用来保命的手枪拔了出来，这才暂时解除了危机。 “元首，让小六子陪你离开。”说话的是陪在董良身边的教导小队小队长兰霆，小六子是护卫中年龄最小的。 董良还没有固定的卫队，一般情况下都是教导队中的各个小队轮流担任他的贴身护卫，他这样是为了不耽误这些人的发展。 “不行，再坚持一下，援军很快就要到了。”董良摇头道。 他知道，此时大家还在坚持，那是因为自己还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偷看着自己，要是自己退了，那么这一仗就真的完了。 到时候，即使单耀东和卫信那边胜了也没有用，整个护卫军的信心都来自于董良。 护卫军之所以能够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战斗力飙升得如此之快，除了科学的训练方案，先进的装备之外，就是董良一直带着他们取得胜利。 这在他们心中形成了一种护卫军战无不胜的形象，形成了他们军人的荣誉感。哪怕是那些新兵，在进入护卫军之后也会被这种氛围所感染。 百米外的阵地上，蓝天野已经是浑身浴血，他不知道砍杀了多少敌人，家传的大刀都砍出了好几道缺口。 他今天杀的人可能比自己上半辈子混迹江湖杀人的总和还要多。 “杀啊……”蓝天野大吼一声，向蓝孝威身边杀去，这小子的枪玩得很溜，但是此时早就打光了子弹，手中拿着一杆抢来的红缨枪左支右突，好不狼狈。 蓝天野杀到，三两下就帮蓝孝威解除了危机。 “谢谢阿爹……”蓝孝威说道，自己刚才还在心中笑话老爹不会用枪，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啪啪打脸，人确实不能对武器太依赖。 两个人背靠背相互掩护向老大蓝孝武的方向杀去。 蓝天野的目光不自觉地向董良的方向看去。 这个华族的元首手中拿着一把装着刺刀的火枪，左右隔档，动作简单，但是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的娴熟、迅捷。 这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他自己也说自己曾经是一个书生。 枪法好也就算了，毕竟打枪讲究的是技巧，哪怕是女人都可以做到。 但是这一身的武技，可不是一两年的时间能够练出来的。 蓝天野是一个行家，他能够看出董良这简单的几个动作，每一个都是经过了长期的锤炼。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简单的招数练习到了极致，就可以以快破万防。 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了…… 蓝天野汇合了自己的大儿子蓝孝武之后，父子三人组成了一个小战阵。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这个小战阵在乱做一团的战线上，竟然行动自如。 “我们向西边动，去帮元首。”蓝天野说道。 他毕竟一把年纪，人生阅历丰富，知道这个时候该做点什么。 这并非是因为他好钻营巴结，只是做人的基本道理。 董良依然在苦战，他身边的护卫已经牺牲了三成，但是迂回的援军还没有出现。 他自己都感到一丝绝望了，只是他不敢丝毫表现出来。 “坚持住，援军很快就来了。”他不仅仅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担忧，还要不断地给周围的人打气。 董良没时间去打量战场，他知道这次护卫军的伤亡一定非常大。 “噗”的一声传来，董良的肩膀上中了一箭，不远处的有一名穿着红色布面甲的清军将领正拿着一把漆黑的大弓。 能够有这样的着装，拉得动硬弓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巴图鲁……巴图鲁……”那人身边的几个仆从为自己的主子喝彩道。 董良咬着牙，将步枪拄在了地上，这才稳住了身形，身边剩下的护卫立刻调整站位将董良护在了中间。 整条胳膊都没了知觉，那只铁箭直接将他胳膊靠近肩部的位置给贯穿。 箭头穿过了锁骨下方的空隙。 董良知道，这个位置不会危及性命。 他让一名护卫扶着自己，直接用力将剪杆掰断，然后抓住箭羽将剩余的箭杆给从自己的血肉中抽了出来。 虽然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但是董良已经满头大汗。 他额头上的汗珠就跟雨滴一般滴落下来。 护卫用急救包中的药水帮他简单消毒一下，上了止血的金疮药之后，就帮董良包扎起来。 这一会儿的时间又有好几名护卫陨落，他们都是为了保护董良牺牲了自己。 那清军的八旗军官很嚣张地张弓射箭，他的周围有一圈清军保护，各个衣甲鲜明。 “谁的枪里有子弹。”董良大声地问道。 “元首，用我的，只是您的胳膊……”一名护卫护卫将自己的枪给递了过来。 那个穿着布面甲，头戴避雷针头盔的八旗将领再次将弓拉开对着董良那一簇人。 就在他要射箭的档口，那队人突然间闪开了一个缺口。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出现在这名清将的视线中。 双方都瞄准了对方。 () 第三五〇章 决战（十一） “砰……” 董良的枪声在身前的护卫闪开之后就响起，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身上的伤势也由不得他犹豫。 这一次举枪瞄准，他已经激发了自己的全部潜能。 一枪打出，他连看也没看一眼，就直挺挺地蹲了下来。他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倒下，这样的事情要是让自己的手下看到，肯定会影响到士气。 那位清军的将领却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他身旁的那些阿哈，正准备喝彩，因为他们看到对面那人蹲了下来。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那清军将领手中的箭竟然掉落下来。 这时候，边上的人才看到，这只箭竟然没有射出去。 而那清军的将领也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几乎跟那根掉落的箭矢几乎同时。 在他的额头上，赫然是一个弹孔，子弹穿过头盔才射入大脑，因此比较隐蔽。 那些阿哈这才惊恐地去扶他们的主子。 主子死了，他们这些奴才全都捞不着好。 “快，扶我起来。”董良对身边的护卫说道。 “杀啊……”这个时候董良听到边上传来一阵喊杀声。 这声音浑厚有力，正是蓝天野的声音。 “元首，我盐田堡子弟在此，您瞧着就好了。如此宵小之徒，吾辈便可将其击杀。”蓝天野带人挡在了董良的面前，护卫们这才放松了下来。 董良的脸色苍白，他在护卫的搀扶下，举目向四周看去，护卫军的战线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在风雨中飘摇，似乎随时都会倾覆。 不过依然还留在战场上的人每一个都在努力地战斗着。 那些以乡土兄弟为单位组成的新军小队，一个个组成了小军阵，他们将手中的刺刀对着外面，围成一个个小圆阵。 还有人躲在圆阵里面装填弹药，时不时地向外射击。 这可不是护卫军教给他们的。这种类似于西班牙方阵的的阵型是他们在这种危机的时刻自发组织起来的。 不过在清军看来，他们这是在垂死挣扎，因为护卫军的阵地已经被清军给切割包围成一小块一小块。 战场绵延了一公里还要长，到处都是喊杀声。 护卫军已经完全没了后手。 就在这时，应德镇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鸣金的声音。 董良的听力极好，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幻觉。 果然眼前的清军纷纷向后退去，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这位王总督治军极其严厉，没有哪位将领敢不执行命令。 王懿德一直觉得战斗就要结束了，他已经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逐一消灭剩下的匪军。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小镇的南边竟然出现了一支军队。 王懿德也没有看出来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出于谨慎，他只能咬着牙遗憾地下令撤退。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王懿德心中难受的紧，不过前方的那只匪军应该已经被打残了。 “冲啊，兄弟们，打起我们的旗帜，放开声音呐喊，元首在等着我们。”此时出现的这支队伍正是单耀东的队伍，他们从西边的牛溪向南边绕一圈才过来。 不过他们已经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要知道这支三千人的护卫军，刚刚歼灭了将近一万人的清军，然后又一路急行军过来。 士兵们都很疲惫，但是他们知道元首正在以自己作为诱饵，吸引着大批的清军主力。他的心中一定在期盼着自己这些人的出现。 单耀东到了应德镇的南面，没有做任何的准备和调整，直接就向镇子杀去。 哪怕是隔着几公里的距离，他依然能够感受到镇子北边那激烈的战斗。 整个应德镇的防御工事全都是朝着北边的，他们并没有在南面设置防御工事。 这个时候只有少数留守的军队自发地出来阻击护卫军。 但是单耀东手中的这支军队，与董良手中的新兵不同，他们全都是护卫军中的老兵，这战术配合上就不是一个层次。 “砰砰砰……”射击声不断地响起，单耀东部很快就杀进了小镇，这个时候，前方作战的清军还没有完全退回来。 半个小镇很快落入了护卫军的手中。 单耀东是一员猛将，他的手下在打仗时候也会受到主将的影响，敢打敢拼。 护卫军一路前冲，用自己强大的火力平推前方阻击的敌人。 …… 董良找好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吃了一颗红丸之后，他的气色稍微好了一些。 每一名护卫军的急救包中都有一枚红丸，这是向英特意调制的，这种药的作用就是用来激发人的潜力，尤其是在外伤出血的情况下，它是用来保命用的药丸。 “元首，要不送您回后方的战地医院吧，您的伤口……” 兰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董良给打住了：“胜负还没有最后定下了，要仅仅是单耀东到了，他手下就三千人不一定能够扭转战局，这些清军很不一样，他们已经打出了心气来。” 董良能够感受到清军的士气非常的高昂，似乎比他以前遇到的清军都要强。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遇到过很多清军，无论是八旗、绿营还是民团，这些人都不如这支清军的战斗意志坚定。 董良刚才扫视了一遍战场，自己手中的这八千新军，现在还剩下不到五千人。 护卫军自成立到现在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伤亡，虽然全都是新兵，但是依然让董良感到惋惜。 现在阵地上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伤兵，够拿得动枪的全都跟着清军的后面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自然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能沽名学霸王，轻易放清军回去了。 王懿德看向战场，这些匪军还真是顽强，都已经被杀成这个样子，这个时候还能跟着后面反击过来。 不过王懿德之前为了彻底击垮眼前的匪军，将手中的两万多人基本上都派了出去。 他看了一下，他手下的将近三万人，能够完完整整回来的只有一万出头。 剩下的人基本上都葬送在战场上了。 光是一开始的炮击就带走了清军大量的有生力量，他们的防炮战术还不是很成熟。 此时他才发现，从后方杀来的匪军只有几千人。 这几千人是从何处绕过来的，他不得而知。 孙鼎的一万人在北边潜伏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伙人的呢？ 到现在，王懿德都没有想到这几千人能够歼灭自己手下的一万多兵马，然后出现在自己的后方。 他对护卫军最直观的认识就是董良率领的八千新军。原来还以为对方有多厉害，没想到不过如此。 现在后方杀来了几千人，王懿德也没有感到大势已去，从人数上来说，清军依然占据优势。 此时收缩阵线，只是暂时的，他准备在镇子里面将前后这两拨匪军全部消灭。 () 第三五一章 决战（十二） 然而，他还是小看了单耀东那三千人马。 他们可是刚刚歼灭了一万多清军。虽然一路上急行军，所有人都很疲惫，但是这支军队却士气如虹，单耀东更是一马当先，跑在阵列的最前方。 “小心，队长……” 单耀东身后的一名士兵突然间大喊一声，拉着他趴到了街道的边上。 应德镇只有一条南北方向的街道，两端与官道相连接。 街道上每隔百米就有一道掩体，这些都是清军设置的，不过此时大部分掩体的后面都没有人守卫，因为清军都在镇子的北边。 单耀东跑在最前方，他的身边都是突击队，六大队最强的一个中队。 他们刚刚翻过了一道矮墙，士兵们就看到前方出现了清军，而且他们正在操弄几门小炮。 小炮威力不大，但是在近距离打霰弹，杀伤力还是非常惊人的。 单耀东刚刚扑倒在地，就听到一声声炮响。 街道上的掩体被打得啪啪作响。 几个没有来得及躲避的护卫军战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后面的士兵赶紧趴在清军设置的掩体上对前方的清军炮兵进行射击。 清军的炮车非常的简陋，连隔档都没有，百米的距离又在火枪的射程之内，于是那几个清军炮兵瞬间被击倒在地。 “冲……”单耀东一声令下，带着人冲了上去。 “虎子，你带着几个兄弟上房顶，在前面开路。”单耀东不是愣头青，街道上的掩体挡住了视野，他让小虎带人走房顶上。 应德镇的街道两边是两列铺面，房子基本上是连成一排。 王小虎爬到房顶，向前方看去，他甚至能够看到清军在镇北的阵地。 阵地前方的清军正在向后撤退，也许是因为自己这边的影响。 在清军的后方一杆杆金色的旗帜挥舞着紧随其后。 王小虎知道，是元首带人反击了。 一个小队，十几名身手灵活的兄弟跟小虎爬到了屋顶。 脚下的陈旧的蓝灰色瓦片被踩得叮当作响。 小虎将自己的身体重心放低，这样更加稳当一些。 在他的视野中，几名清军从小镇的北面推着两门小型火炮沿着街道正在向南边支援过来。 “砰砰……”枪声响起，这队押送火炮的清军被突如其来的攻击给打蒙了。 他们四处寻找攻击的来源，等到他们发现王小虎他们冒在屋脊外面的头之后，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 王小虎给单耀东打了一个手势，然后带着人继续向前。 这一次单耀东他们前进的速度就更快了。 终于他们在靠近小镇北侧的时候与清军的大队人马相遇。 一队队清军冲进了小镇的街道，一丈多宽的街道几乎瞬间就被塞满了。 清军如同困兽一般，向前冲来。 “停止前进，就地阻击，列阵……”单耀东身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此时的街道就跟一条狭窄的河道一般，镇子的北侧，清军像是山洪一般向这边涌来。 王懿德深知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们在之前对镇北的匪军发动进攻的时候，就已经实践过了。 王懿德发现这些匪军所依仗者不过是火器的数量，而在勇力上略显不足。正是这样的认识，最终导致了清军走向失败。 这个时候要是清军采用更加灵活的战术，那么他们还有可能退出去。 单耀东身边的战士都已经聚集了过来，他们的速度很快，一个小方阵很快就排列好。 这种在街道上的阻击战术，护卫军的老兵都演练过。 小方阵中间突然让开了几道缝隙，四门六磅炮给推了上来，恰好在街道上排成一列。 单耀东将自己的阵线放在一处掩体的后面。 清军设置的这种掩体高度刚好半人高，正好适合于护卫军。 “射击……”随着清军越过北面的一道矮墙，单耀东立即下令射击。 “轰轰轰……” “砰砰砰……” 一时间火炮与火枪齐鸣。越过矮墙的清军瞬间大片倒下。 此时在街道上的战斗完全就变成了一道数学题。 这道题就是护卫军的火力输出与清军在街道上冲锋速度之间的对比。 “砰……”王小虎一枪打倒一个挥舞着大刀的青军将领。 冲锋的清军太过拥挤了，他们根本就看不到前边就像是瀑布一般，冲过矮墙的人全都倒下了。 很快清军的尸体就在矮墙后方堆成了一道斜坡，后来的清军发现自己脚下全都是同伴的尸体。 冲在前面的人心中恐惧了，想要向后退去，但是后面的人却又在向前冲。 有几个机灵的清军也在向墙上爬，不过这些人刚一冒头就被王小虎他们干掉。 “元首，大势成矣！”一直躲在后面的王资雨说道，他没有什么战斗力，董良也没有为难他。 刚才战斗的时候，这厮就躲在后方。 此时，大军已经冲上去了，董良这里空荡荡的，身边只有残存的护卫，还有王资雨、周如龙和赵国栋几个幕僚。 “这话说的还有些早了，战争不到最后一刻都很难下定论的。当年靖难之役，朱棣的大军眼看着就要失败，结果就是因为一阵大风反败而胜。我们都想着要料敌于先，但是谁又能够百分之百料到所有的事情呢。” 董良说道，他坚持留在战场上，不到战斗结束，他都不放心，这次自己压上了所有的底牌，不到最后掀开牌局的那一刻，他哪里敢走。 赵国栋手中的铅笔在纸上唰唰唰地将董良刚才说的话给记了下来。 所有人都觉得单耀东的援军到了，战斗就基本上结束，然而董良却坚持看到最后。 “元首，属下惭愧，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看着主上在前方浴血奋战。”王资雨低头拱手道。 董良受伤，很多大人都感到自责。董良没有让人告诉尚云，要不然这个女子此时肯定带着助手到前线来了。 “子玉啊，你有空的时候也要参加训练，不管以后在哪个条线，我华族的官员不能连枪都不会打。”董良道。 “另外，训练一下对你们的身体也有好处，历史上做到宰相的不一定都是能力最强的，有些人仅仅是因为活的比旁人久一些才做上宰相。” 董良的话是在提点王资雨，他在华族内的年龄不算小，要是以后华族组建内阁，设立首辅，那么王资雨是有机会的，但是他有很多竞争者的年龄都比他轻。 王资雨连忙拱手道：“是是，元首。” “子玉，你回头给董瑾发一个命令，让他尽快选拔一批官员出来，做一个短期的培训，此战若胜，福州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拿下了，我们要尽快将福建的政务给理顺。这里几千万人口，官府不能长时间停摆。” 还有一个事情，董良没说，这里地少人多，土改的难度大，还有那些产茶的山地，到底是进行承包，还是跟矿藏一般由华族发包给商人经营，这是董良必须要考量的事情。 () 第三五二章 决战（十三） 小小的应德镇街道成为了清军的噩梦。 那些清军自己设置的阵地成为了吞噬生命的绞肉机。 因为尸体太多，都给清军形成了掩体。甚至连炮弹轰击出去都会被陷入尸堆。 单耀东不得不下令退到后面一个阵地。 就这样，清军的尸体继续向前延伸，最终布满了应德镇的街道。 “总制大人啊，不能这么打啊。这镇上太狭窄了，咱们的兵力施展不开，依末将看，不若绕开镇子，先退回连江再做定夺。” 王懿德此时有些乱了，不过他身边还是有明白人，这应德镇原本是清军给护卫军设置的牢笼，没想到现在却将自己的给关进去。 不过绕道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此时的道路还没有那么发达，要不然这古代打仗也不需要一个一个城池打下去了。 古代城池的防御性，不仅仅体现在其高大的城墙。同时，每一座城池都卡在道路的重要节点上。 由此来看，一座城池也是另外一座城池的屏障。 绕路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当时的条件下，绕路基本上就跟越野差不多。 军队必须要承受巨大的非战斗减员。因此一般情况下，行军是不会绕开城镇的。 就在这个时候，向应德镇撤退的清军，突然出现了变化，拥挤在镇子北边的军队，有一部分人擅自向镇子的东面逃跑。 这是一队从连江征募的民团，这些人似乎对当地的道路比较熟悉。 现在战场反转，后面的匪军压了上来，镇子里枪炮声不断，恐慌的情绪已经从小镇中蔓延出来。 这个熟悉当地情况的民团在军官的带领下，成建制地开了小差。 王懿德得到消息之后，心中顿时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还没有进入镇子的大军纷纷跟随逃窜。 这是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基层官军做出的自发行为。 没有统一的命令，这种溃逃很快带来了混乱。 因为军队溃逃之后，再也无法组织对追兵的有效阻击。 很快，已经占领连江县城的卫信部也赶到战场，接下来的战斗就是护卫军对清军的猎杀。 以应德镇为中心，剩余的一万清军四处溃散，护卫军几乎追到每一个角落。 董良知道，这些溃军要是不收拾掉，以后形成匪患将更难处理。 …… 罗源县衙，董良躺在病床上，尚云刚刚给他做了清创手术。 这会儿麻药还没过去，董良浑身都使不出劲儿。 “哼……还吹牛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怎么就被戳了一个洞？要是再向下偏一些，伤到心肺怎么办？”尚云红着眼睛说道。 董良的脸依然还是麻的，有些艰难地苦笑一下道：“这不是给你在我身上动针的机会嘛。” 董良还记得他与尚云在船上开的玩笑。 “我可不想在你的身上动针，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护卫军那么多人，哪里还需要你去冲锋陷阵。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告诉瑛瑛姐，还要告诉老夫人。” 尚云此时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好了，云儿，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我顶多就躲在远处打冷枪，绝对不冲锋。”董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完好的那支手臂举起来。 他将手伸向尚云精致小巧、雪白细腻的脸颊，尚云嘴上说着气话。 但是见董良努力地将手伸向自己的脸颊，还是忍不住将头略微低下一些，主动迎合上去，让董良更容易够着。 现在还没有局部麻醉的药物。 护卫军使用麻药还是向英配制和改良的麻沸散。 这东西的后劲很大，需要老半天的时间才能够缓过来。 “你是元首，君无戏言，我等下可让赵先生将这话记在起居注里，要是下次你违反了，就在大会上批斗你。”尚云的脸颊贴在董良的大手上，感到一股暖流传递过来。 作为一个青年，董良的阳气很盛。可是尚云就不明白了，董良血气方刚的年纪为什么一直在自己面前这么克制。 还是自己的魅力不够？ “云儿，你放心吧，我很怕死的。” 死过一次的人，对生命会更加的珍惜。更何况董良此生还有很多的理想目标没有实现呢。 他知道，华族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孩，还无法独立地成长。 自己要是死了，华族要么走向消亡，要么被人收养，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那个时候的华族也就无法按照董良设计的那样走下去了，别人养大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吗？ “怕死，还这么拼命，咱们华族现在怎么说也有几万大军，哪里需要你去上阵？”尚云不依不挠地说道。 她的整颗心都给了董良。不仅仅如此，董良还是琉球的守护者，没有董良的话，扶桑就没人压制，到时候小小的琉球还不是要被被人吞并，一个亡国的国王和翁主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为什么每次董良出征，尚云都要跟着，为什么她苦练自己的疡医技能？ 战场上刀枪无眼，她是真的担心董良会出什么事情。董良出现之前，她一直生活在恐惧和绝望中，王都都被萨摩人控制，弟弟也在萨摩人的软禁之下。 她一直想要早点跟董良成亲，为他生个孩子。 她虽然学医，抛头露面，看似是一个开放的女子，但是骨子里面还是那种传统女人。 更何况向邦等琉球老臣一直在给她灌输一些思想。 他们都觉得董良应该有一个孩子，一个势力应该有自己的继承人，如此才能够稳固。 结果董良到现在还不成亲，这就算了，他还收养了一个女婴。 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莫不是元首不喜欢女色，甚至有人认为董良是不是取向有问题。 尚云知道董良不是那样的人，每一次两人在一起，她主动一些的时候，董良还是会有生理上的反应的。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穿越而来的老男人，实际上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好了，云儿，我这不是没事儿吗？”董良手臂微微用力。 尚云顺势将脸贴在董良的胸口上。倾听着他的心跳。 董良的心跳原本不快，但非常有力，这都是健康的表现。 这会儿尚云能够感受到，这颗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 你的心就是铁做的，我也要将它给捂热了。 董良不知道尚云的想法。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华族的事业刚刚开始，手下的兄弟们一个个还没去解决婚姻问题。 他不能吃苦在后，享乐在前。 陈得利都28了，现在还在外面奔波，一年来都没能够跟王翠翠见上几次面。 “阿良，你这次是不是准备将总部放在福州啊？”尚云问道。 要是董良准备迁的话，那么他们医部也要做好准备。 “嗯。”董良点头，“我准备在福州再开一座医学院，你提前想想怎么弄？福建本地的名医，我会让王资雨准备一份名单，到时候让向英去与他们谈。” “我还准备编写一部华族的医典，对现有的方剂进行科学的辩证考究，选出一些实用性强的方剂，进行编组分类。” …… 两人终究还是谈到了公事儿上去。董良这个人就是这样，看起来非常无趣，但是又充满了魅力。 () 第三五三章 战果 董良的病房是一个单间，其实就是县衙后院的一间卧室，之前董良就在这里住过。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有节奏的脚步声。 尚云一个机灵从董良的胸口上爬了起来。他们并非第一次这么亲近，但是尚云毕竟还是传统的女子，要是被人撞见了，她哪里还有脸见人。 董良看着她整理自己的衣服还有头发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随即尚云白了他一眼。 其实董良这个样子没办法上下其手，尚云身上的郎中服一点都没有乱。 来的人是王资雨，董良通过脚步声就能够判断出来。王资雨这个人在董良面前非常守规矩，就连走路的节奏都是保持慢条斯理的样子，这也是士大夫的礼节。 这个时候王资雨过来必然是来汇报战果的。 果不其然，王资雨对走出去的尚云拱手行礼。他瞥见尚云的脸颊微红，不禁有些尴尬，也许自己是撞了人家的好事儿。 果不其然，王资雨的手中拿着整理好的资料。 “元首，我军已经歼灭掉应德镇之清军，此战共歼敌一万五千人，俘虏清军两万五千人。” 董良知道这些俘虏中包括大量的伤员，其实清军的伤亡远远超过一万五千。 “马鼻堡那边怎么样了。”董良在应德镇的战事接近尾声的时候就回来了，后续的情况只能听王资雨的汇报了。 “大军汇合之后，分成两路，卫信将军带领一万兵马，已经围住了马鼻堡，海军派了两艘战舰封锁了海湾，这个李煌插翅难逃。不过属下认识这个李煌，此人胆小怕事，擅长逢迎拍马，若是属下过去，定能够将其说降。” 那还等什么，董良当即决定让王资雨准备一下去见见那个李煌，有什么条件都可以先答应他。这样的人只要落入护卫军的手中，到时候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不过王资雨的话还没有说完：“元首，单队长带着剩下的一万人南下连江，许队手下现在有三万人，已经从延平府顺江而下，赵参谋长现在手中有两万多机动兵力也已经过了福清，先头部队到了江南……” 随着王资雨的叙述，战场形势在董良的脑海中渐渐成型。护卫军陆军从三面向福州城包围，整座福州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岛。 三路兵马都发展成了几万人，看样子，当初发动百姓的策略是正确的。 “元首，王懿德自裁了……”王资雨突然间说道，带着几分忧伤，毕竟是自己的老东家。 “好生安葬吧，让人通知他的家人，允许他们入境吊唁，处理后事……”董良说道。 这对于一个地方的官员来说已经算是宽厚了。 董良也是看在王懿德还算是一个好官的份儿才这么做的， 这个人只是跟自己的理念和阶级立场不同，不能简单地定位为一个坏人。 另外王资雨还报告，这次俘虏了大量的满清将官，其中光是总兵就有三人，参将和游击更是有十几个。 这些人董良暂时也不会用，包括那些俘虏，现在加上留守福建各地的军队，董良手中的兵马绝对不下十万人。 这么多的正规军，在正常状态下，董良根本就养不起，所以战后肯定是要重新编的。 十二个支队，将近五万人的正规军要想整编好，董良至少还需要一年的时间进行训练，以及补充各种武器弹药。 现在的这些支队，没有一个是符合他的标准的。 随着华族作战范围的扩大，以后将以支队作为基本的作战单位。一个支队下面有八个大队，不过现在都是步兵。 今后整编的话，董良准备在每个支队设置专门的炮兵大队和骑兵大队，有些可以设置骑炮大队，另外还可以设置侦查大队。 一个支队设置一名支队司令、一名副司令、支队参谋长、训导主任，支队直属警卫中队，通讯小队、特战小队等。 在各个大队设置大队长、副大队长、参谋、训导员等领导岗位。训导员就是原来的教员，只是现在也成为了大队的领导班子，拥有教育、宣传、登记军功等权力。 单一的步兵肯定是无法满足今后战争的需要。 不过要将这些兵种都给建立起来，需要时间和装备。护卫军以前没有骑兵，这是护卫军的短板。但是清军的俘虏中有啊，福建当地的战马可以满足需要，不足的地方，董良还可以从扶桑人那里购买一些。 至于骑兵，可以招降一部分会骑马的清军俘虏，另外可以从护卫军中挑选一些。 现在护卫军上下十几万人要挑选出五六千人组建十几个骑兵大队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战事上的事情已经基本上不需要董良操心了。 他让王资雨传令到前线，让赵烈文牵头组建一个前敌指挥部，由赵烈文、唐立春、单耀东、许树等人组建一个临时指挥小组。 董良是打定主意好好培养一下手下的这帮子将领。 他已经答应尚云尽量不直接到前线参加战斗了，在他看来，以后他可能就连前敌指挥都要尽量少参加。这段时间，他都没有顾及到华族的政务。 这一次，福建这么大的地盘，几千万人口都已经在华族的治下，但是地方上的统治秩序却还没有建立起来。 董良对此一直忧心忡忡。 百姓们是期待华族过来能够解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要是华族做不好，那么一定会让百姓们非常失望。 以后董良要是再想推行什么政策，也许就没有那么容易。 他很清楚，即使占领了福州城，光复了整个闽省，华族与满清之间的战事依然不会停止，只是董良可以将其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这些战事，董良不可能一直参与指挥，那样的话，他就啥都不要做了。 “子玉，告诉赵烈文，尽量收回一个完整的福州城。” 王资雨心中有些吃味儿，董良这是要将赵烈文当做护卫军的三号人物来培养。 他知道，护卫军中的二号人物是康老八。军中都是他的徒子徒孙，无论八爷担任什么军职，他的地位都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董良组建总司令部之后，自己兼任总司令，康老八就是副总司令兼任作训部的部长，这个作训部长的职务就是他原本全军总教官的替代。 因为作训部管理的是军队的训练，还有一块就是民兵的管理、训练和动员。 王资雨接受命令，准备回去，此时董良却又叫住了他：“子玉，等刘峰良过来之后，你到东番岛，我将东番岛的大后方建设交给你了……” 董良的话意味深长，王资雨的心中瞬间就乐开了花，元首这是放自己到地方上去历练一下。 董良说过每一个政府的高层都必须有地方上从政的经历。只有能够治理好一地，才能够治理好整个华族。 而刘峰良却不会成为闽省行政总署的总长，而是会与周藤虎调换一下位置。 周藤虎有宰相之才，这次董良将后方工作交给他主持，周藤虎做的非常好。 大家都知道董良准备实行内阁负责制，内阁首辅就相当于华族的宰相。 但是现在就将周藤虎扶到这个位置，必然会有人不服气。 因此他准备让周藤虎在闽省的建设上历练一下。如果他能够将一团乱麻的闽省行政工作给处理好，那么所有人都会无话可说。 () 第三五四章 最后总攻 厦门岛虽然不大，但是城内的衙门却是不少，足够安置华族现在不大的政府。 一支船队悄悄地靠近了这里，华族高层的办公地点集体搬迁到这儿，没有惊动任何人。 周藤虎刚刚组织户部安排好了办公地点就组织各部开会。 医部按照惯例要对当地的郎中进行摸排和统计，还要做初步的培训，以便于后续建立地方上的医疗卫生系统。 华族大部分的地方职能机构都实行纵向管理。地方行政公署的权力实际上没有满清衙门那么大，因为权力被董良分割了。 董良的新命令没有下来之前，刘峰良将负责组建闽省的行政总署，然后就是地方上各级行政公署。 法部要在各地设立裁判所。 不管什么时候，地方上总会有矛盾产生，也总会出现作奸犯科的事情。 法部不仅仅要负责律法的草拟、审判，还要负责律法的宣传工作。 地方上的治安依然是由守备队负责，法部是有权调用守备队抓捕罪犯的。 董良暂时没有设置警察部队，因为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刚刚打下来，很多地方依然还与满清接壤。 因此华族的地方管理还处在那种半军事化的状态。 杨瑛瑛的学部也不清闲，闽省是文风鼎盛之地，读书人的数量很多，董良准备大搞教育。 杨瑛瑛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对全省的读书人做一个普查。 董瑾的吏部最是忙碌，这次过来，董瑾从东番岛再次挑选了150名读书人，这些人已经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培训，熟悉了华族的政策。 不过这么点人数还是杯水车薪，必须要从闽省当地招募一批人补充进来，才能将闽省地方行政公署建立起来。不过华族的行政模式与满清迥然不同，所有的读书人为官之前必须要接受华族的培训，这是惯例，也是必须要经过的程序。 万事开头难，在他们来到之前，闽省的各个府县都处在军管的状态，行政事务也都是一些投降的满清官员文吏，还有一些地方上的复兴会骨干成员组成。 会议开完，大家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董良这几天就要过来。 杨瑛瑛有些心神不宁，她刚刚知道董良受伤的消息，虽然周藤虎说了，元首没有大碍，但是她还是在心中胡思乱想。 就这样回到了元首府，新的元首府就在原本的同知衙门，董良已经在这里住过。 这次杨瑛瑛将董良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最主要的就是那几大箱子的手稿。 除了这些，董良的私人物品很少。 就连衣服就只有四五套。通常情况下，董良都是穿军装的。 华族的军装款式是上衣下裤，上衣缩短只到臀部以上，平时是塞在裤子里面，用腰带勒住。这样整个人看起非常的精神。 文官则穿着青色的长衫，彰显斯文儒雅。 这两款衣服现在已经稍加改变，成为了很多百姓的服装款式。人们发现这种款式不仅仅节省布料，干活还非常的方便。 当然了，炎热的南方，普通的工人、农民还是习惯穿无袖的汗衫和齐膝的短裤。 杨瑛瑛将董良的衣服都给放好，又将他的书房给重新布置成安平城元首府的样子。 虽然经常要搬家，但是因为有杨瑛瑛的存在，董良每次都能够在新的办公地点找到熟悉的感觉。 这次她要建议董良给学部重新找一位部长，闽省有才华的读书人很多。 杨瑛瑛在泉州长大，他知道闽省的书院众多，福州自古就有“书院之城”的美誉。每年闽省中进士的人数在满清排在前几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此，杨瑛瑛觉得董良应该争取闽省士人的支持。而要取得他们的支持，那么学部就必须要引入这些人。不然人家根本就是看不到你的诚意。 此时的福州城内，早就已经是人心惶惶，琉球馆都已经关闭了大门。 鼓山上的涌泉寺却是人满为患，许多有钱人都逃到了这里。 自从上次洋人杀来，然后在涌泉寺被击退，就有消息说，这里能够避免兵灾。 渡厄上次传回去的消息非常有效，因此还受到了暗部的嘉奖。这让他非常开心。 现在福州城内都在流传着一个消息，那就是上次保卫涌泉寺的就是华族护卫军，因此只要留在了鼓山之上，就绝对安全。护卫军不会进攻这里。 这个消息其实就是渡厄等人传出去的。目的是想要给福州城来个釜底抽薪。 现在有钱人都不呆在福州城中了，那么清军再想去搜刮饷银，找谁啊？那些普通百姓可没有钱。 你要是强拉人家去帮你守城，说不定护卫军一打来就倒戈相向了。 因为上次洋人入侵的事情，福州周围的百姓对护卫军印象非常好。 那一次董良也是刻意打出了华族护卫军的旗号，就是为了在这些福州百姓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王懿德在前线兵败自裁，更是给福州城内的官员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庆瑞和有鳯都是旗人，他们自觉无法投降，现在想要出城逃走都无路可走。 庆瑞在府内乱发脾气，看到谁都不顺眼，下人们都尽量躲开他。昨天晚上有一个丫鬟，就因为拿着一个搪瓷盆装热水给巡抚老爷洗脚，结果就被没来由的打死了。 有鳯更是刚刚来到福州，对这里的情况都不了解，只能尽量地动员满城的青壮，抓紧训练，在这些满人的心中，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人来着。 护卫军还没有杀来，城外就已经开始修筑工事了。 城头上的大炮也被一门门布置好。 很快，一条条噩耗传来，先是参将李煌在马鼻堡率军投降，那可是一万兵马啊。 紧接着琅岐炮台的守将李寿春帅军反正。护卫军的舰船可以顺利到达福州城外了。 这个李寿春的资料，早早就落到了董良的手中，董良知道这个人还是一个比较有能力的。 上一次联军入侵福州，他将一艘荷兰商船给击成重伤，虽然被联军突破了江防，但是炮台一直在他的手中，他的失败更多的是因为清军的火炮过于落后。 护卫军从水陆两个方向逼近到炮台，看着那些巨大的冒着黑烟的蒸汽战舰，李寿春心情复杂。 之前洋人就是开着这些战舰过来的。现在这些战舰全都成了护卫军的了。 朝廷与洋人海战，从来就没有赢过，而闽省沿海，到处都是深水港，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即使是在朝廷治下，闽省也要被洋人鱼肉。 也许被华族统治，对闽省的百姓不是一件坏事儿。李寿春就是闽省人，他有很强的家乡意识。 在得知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王懿德自裁之后，李寿春断然决定放弃抵抗，率领万余炮台守军投靠华族。 这样的事情非常容易传染，接下来护卫军，一路推进到福州城外，根本就没有受到一点点抵抗。 不仅仅如此，护卫军的队伍还越来越庞大。 军队的数量一下子膨胀到了将近十万人。 这么多的军队足够将福州城围个水泄不通。 六月三日，第一舰队的七艘主力战舰到达福州南城外江面上。 对福州城的总攻就要开始了。 () 第三五六章 通货膨胀 虽然要恢复贸易，但是董良其实并不急，因为华族的手中还有一个白手套，那就是那霸。 哪一个大佬没有个白手套呢。 琉球王国已经以自己的名义与英美法荷西葡等国签订了贸易协定，从吕宋北上沿着东番岛的东侧到达琉球的贸易路线一直都是畅通的，护卫军所封锁的其实就是海峡。 所以不管董良这里与洋人之间打的有多凶，那霸的商品交易所都能够正常运行。 那霸港反而因为东南沿海的封锁而变得更加的繁华。 那么多的商船每年季节性地从印度洋上赶来，怎么可能空船回去呢？这个时候从欧洲到亚洲，单程都要几个月的时间。 去除海况不适航耽误的时间，这些商船一年也就跑一个来回，船只的维护保养、船员的工资都是高昂的成本，从欧洲运送到东方的商品又不是很多，因为人家没需求啊，他们就靠着回程的时候带货来赚钱呢。 “生铁和棉花的价格上涨了……”一个人用荷兰语说道。 “丝绸、茶叶、瓷器怎么还没有货？马上就是台风季节了，再不上货就没船了……” 在那霸城距离港口一千多米的一处坡地上，有一栋三层巨大建筑，这个建筑的外墙采用红色的火山岩砌成，前门非常大气，有六根巨大的石柱支撑，门前是33级台阶，直通前方的广场。 一楼是交易大厅，中间有一排排木质的椅子，墙壁上由木板拼凑成一张五丈方圆的告示牌。告示牌上预画了表格，一列是商品名称，一列是价格。 不时有工作人员通过绳索从上方吊到指示牌前更改价格。 几类欧洲人采购的大宗商品，此时只见价格蹭蹭上涨，买家很多，就是没有卖家接单。 大厅中人头攒动，红头发、金头发、栗色头发，白人、黑人，当然更多的黑头发黄皮肤的东方人。 这些东方人也不是一起的，有穿着和服的扶桑人，有穿着明制长袍的朝鲜人，更多的还是来自浙江、福建沿海的华人。 大厅中那些穿着红色琉球服饰的人，则是交易所的工作人员，他们就跟饭店的服务员一般，招呼一下就过来，他们可以帮助客人解读交易所的规则，更多的时候是帮助客人下单。 这些大多经过通文馆的培训，至少掌握一门外语。 “三井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说话的是一脸容光焕发的沈业荣。 虽然他只是沈家的一个外勤马仔，但是在那霸没有人敢不尊重他。 “沈掌柜，你好。”三井英一郎的态度非常的谦恭。 交易所最近的东西都在涨价，作为一个以进口为主的商人，三井英一郎有些担忧。 扶桑确实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出口，原本他们还能向大陆出口折扇倭刀等工艺品，但是现在到处都在打仗，这些东西似乎没有市场。 沈业荣的消息灵通，三井想要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情报。 “沈掌柜，不知道东海的商路何时能够打通？”三井问道。 “这……你也知道华族在打仗，长江上还有一个太平军，这个事儿真的不清楚。咱们做商人的，高买就高卖。你不要告诉我你在扶桑已经提前收了人家的定金了。”沈业荣说道，他跟三井有合作，大家都投靠了华族，因此他不介意提点一下对方。 “哎……可不是嘛，有几个大名去年就跟我订好了货，都是老主顾……” 沈业荣在心中为这个小矮子默哀，他这次估计要赔了，算是被殃及池鱼了吧。 沈家知道的事情要更多一些，因为他们有东海上的特许通行权，这个通行权可是花了一百万两白银买来的，还只是一年的通行权。 不得不佩服沈老爷子的气魄。 虽然有通行权，沈家的货也不是随便能够运送过来的，华族这次要打一场价格战，因此货暂时都压着呢。 别人只当是缺货，沈家却知道华族手中现在掌握着上千万的货源。 陈得利手中的钱自然做不到这样，但是他们现在掌握了航路，可以在江南低价拿货，甚至是赊欠，那些茶商、瓷器商人、丝绸商人为了顺利出货，出于无奈只能答应华族的条件。 陈得利现在还没有出货，是因为上海洋行的那一批货还没有到手。 此时上海以及周围的几个县情况非常微妙。 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都派出了自己的人到这里征募饷银，那名目是五花八门。 百姓苦不堪言，苏松是江南唯一一块未被战火波及的地方了。 围剿太平军的饷银和粮草只能从这里想办法获取。 而随着大量的富商逃到这里，市面上带起了畸形的繁华。 然而，老百姓的日子却更加的难过，因为这些富人只是带钱过来了，并没有增加地方上的物资储量。 这样的结果就是让物价极速上涨，通货膨胀。 有钱人根本就不会在意这点价格的上涨，他们到了哪里都要维持奢侈的生活。 米价一两银子一石与十两银子一石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是普通小民却无法承受这样的价格上涨啊。 尤其是那些在城市以及周边生活的百姓，这些人靠打工为生，没有办法自给自足。 因此，这种物价的上涨，加剧了社会矛盾。 坐阵上海滩的陈得利一直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就像是一个钻木取火者，时刻关注着手中的木钻，什么时候能够蹦出火星。 现在的上海滩周围就像是一个火药桶随时可能暴雷。 上海复兴会分会手中握着从崇明岛运来的大量粮食。 刘丽川用这些粮食秘密发展了大量的会员。这个时候，粮食才是硬通货。 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肯定是看在粮食的份儿上参加复兴会的集会。 但是时间长了，他们听得多了，就会觉得复兴会的政策是真的好。 那才是大家理想中的生活。 此时的百姓单纯的就像是白纸，洪秀全将洋人的圣经改一下都能够蛊惑那么多人。华族的政策更加的科学，更加符合百姓的利益，没理由不被百姓接受。 周腾虎与罗伯特见面之前，他之前介绍给董良的两个好友管晏和唐启华到了。 管晏是周腾虎的老乡，唐启华是桂林人。 两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年富力强，才能不下周腾虎，而且各有所长。 唐启华这个人比较安静、内向，喜欢藏书，自己在桂林建立一座藏书阁，平时好与人坐而论道。 主要研究的是心学，在理学盛行的当下，确实算是一个异类。 管晏这个人则是一个干吏，他的履职经历丰富，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吏员、幕僚。 当初，他们接到周腾虎的书信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投华族。 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当时华族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 不过他们都相信周腾虎的眼光。 周腾虎的性格有些乖张，但是眼光非常好。 在他们的圈子里，周腾虎有一个外号叫“周天师”，那是因为周腾虎预测的事情都非常准。 其实这种预测的能力不是因为周腾虎能掐会算，而是因为他对事情发展的推测非常准确。 这也算是一种能力。 这二人虽然没有直接前来投靠华族，但是为了观察华族的发展，二人很早就举家搬到了福州城。 这不，华族在福建的大事一定，二人没等福州光复就前来投靠。 虽然算不上雪中送炭，但也是锦上添花。 () 第三五七章 管晏 董良知道二人到来非常高兴。 他将那个罗伯特推给了周腾虎，自己则先接见两位大才。 现在董良的身边的人才已经有些青黄不接了，赵烈文下去领兵，马上王资雨又要到地方上从政。 确切地说，董良的身边缺少可用之人。 他先在自己的书房见了管晏。 这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圆脸上留着三缕长须，言谈举止中透着一股沉稳干练的气质。 “管先生在地方上多年，觉得满清如何？有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么先生觉得满清是一头骆驼吗？”董良亲自给管晏倒了一杯茶，然后顺其自然地推到管晏的面前。 管晏也没有矫情，接过来抿了一口。他很清楚，自己要加入华族，人家自然要考验一下自己。 至少是董良来亲自问对，那已经算是对自己莫大的尊重了。 这就跟参加殿试一般。 “元首，管晏为了生计，在外为幕，二十余载，结识的地方官员不下百人。其中能够真正造福地方者十不存一，余者二三成能够萧规曹随，履行职责，剩下五六成则是为官求财，更有甚者鱼肉百姓。“ 管晏这是将满清之官员分成三等了。 上等的官员那还保留着自己的理想，也有一定的能力，能够造福百姓，中等的官员是上班打卡，对得起自己的俸禄，但是不会刻意为了百姓多做些事情。剩下的就是那种纯粹为了捞钱的官员了。 其实这还不够细，捞钱的也分捞钱干活和捞钱不干活的。 “如果说朝廷是一匹骆驼的话，那么早就被这些蛀虫蛀成骨架了。” “一匹骆驼的骨架难道还比马大吗？没有骨肉的衬托，这堆骨架就会散落一地，最终淹没的泥土中。” 没有人比管晏更加清楚朝廷的腐败了。 那些朝堂上的人总是觉得大清朝的威望还在，即使之前出现了很多问题，但是换了一个年轻的皇帝继位之后就能够顺理成章地中兴。 京城的官员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中兴能臣，也没人会承认自己和自己朝拜的皇帝是昏庸无能的。 “先生觉得为何为出现这样情况呢？”董良问道。 “元首，人们最擅长的事情其实就是有样学样。满清自从入关以来，虽然出了几任还算律己的皇帝，但是满人集团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中饱私囊。他们将中原的财富都看成自家园子里的韭菜，不时收割一下。他们觉得天下的汉人都是他们的奴才。” “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从上到下已经形成了这种风气，你要是不贪银子，反而成为了异类，没有办法在官场上混下去。”管晏回道。 “那管先生觉得他们可以改吗？”董良继续问道。 “如果不改，这满清朝廷还能维持几年，要是改的话，也许立马就散架了。”管晏说道。 董良转移了话题，不再与管晏讨论满清的事情。 满清身上的那些弊病，其实董良都知道。 只是没有管晏看得细致，管晏做过县衙的师爷，做过地方上的吏员，也坐过州府官员甚至是巡抚总督的幕僚。 他对朝廷的问题感受更加直观。 “那么先生觉得太平军如何？” “发匪举兵以来，发展甚猛，然其劫掠地方，破坏生产，灭绝人伦，不可长久。” 管晏对太平军的观感似乎很不好，也许是因为他的老家常州被太平军打了一半。 他说的灭绝人伦，其实是指太平军将男女分营管理，不允许夫妻同居。 另外太平军信奉洋教，对传统文化的破坏排斥也让他反感。 读书人都有为往圣继绝学的理想，而太平军是要断送华夏传统文化。 “管先生，那你觉得我华族如何？”董良进一步问道。 管晏知道，这个问题他必须要慎重回答，要是仅仅吹嘘华族的话，听起来会让人觉得太过敷衍。 “元首，华族以驱逐鞑虏，抗拒洋人为口号，与明朝推翻元朝统治有异曲同工之妙。复兴华族，传承华夏文化更是能够团结天下读书人。”管晏道。 董良没有给管晏糊弄的机会，他想听的是问题，于是他打断了管晏：“管先生能够看出朝廷和太平军的问题，难道看不出我华族的问题吗？” 管晏也是一个官场老油条，虽然一直以来做的都是吏员幕僚，但是这格局是打开了。 “属下最近在福州城也听说了华族的很多消息，比如华族的均田制，定会有人觉得元首现在搞均田制操之过急，然而管某却觉得此时确立这个制度正当其时。管某家中也小有薄田，要是让管某拿出来分与他人，管某心中也定然不忿，然则与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起来，这点田又算是什么？此时正是乱世，乱世性命最重要。” “只有那些坐拥良田千顷之人会以此反抗华族，但是那种人并不是很多。另外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族田统一管理的家族。这样的家族往往都是将田地佃与族人，与华族的承包无异。” 董良本来以为管晏也要拿这件事说事儿，没想到他说的问题不是这个。 “元首，华族官吏一体，听说将教谕都算进官员体系，长此以往，管某担心会出现冗官现象。” 管晏其实还有一些想法，比如这样会拉低官员的整体层次。再比如这种从基层做起的政策会让很多人一直呆在底层，制造出大量的懒官。 这些人在底层时间长了，升不上去，会不会直接躺平，混吃等死。 管晏虽然没有说全。但是董良却想到了很多。 这些问题在后世也存在，大家将混进编制当做上岸，躺平的不在少数，尤其是到了年龄无法继续提拔的人。 针对这些问题，政府也采取了很多办法。 整顿教育是一个方面，另外还有细化非领导职务，原本科员上面就是副主任科员、主任科员。 现在将主任科员分成了四级，通过这些非领导职务来刺激那些基层公务员的积极性。 其实收效甚微，大部分的单位还是将职级晋升与年龄挂钩。 这一改革最终也成为了躺平的理由。 华族暂时还没有那样的问题，因为华族一直处在扩张的状态下，官员的晋升空间比较大。 而且华族将满清给推倒从来，也空出了大量的岗位，不愁没有岗位来安排人。 “管先生所言甚是，董某的身边缺少一人，不知管先生是否愿意暂代我侍从室主任一职。” 董良的考校到此结束了。 听到董良的安排，管晏欣喜万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他听周腾虎说过，元首府的侍从室又称为小内阁，是董良与各部门联系的渠道。 看起来只是一个秘书机构，实际上权力非常大。 而且侍从室主任是可以参与决策讨论的，在地位上不亚于各部总长。 管晏可能是最后一个空降的侍从室主任。 董良这次决定要多招一些人放在侍从室。 以后侍从室主任还是直接从侍从室的内部提拔比较好。 以前他是没人，但是现在控制了福建，董良的手中不缺少读书人，可以好好挑挑。 () 第三五八章 唐启华 唐启华则相对的内向一些，这是一位擅长做学问的，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学者型人才。 二人聊了很多关于心学的内容。董良其实不是很懂，但是他知道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这样就打开了自己的逼格。一些专业的词语，加上简单的解释，就将唐启华说的一愣一愣的。 唐启华要刨根问底，他又转移到新的话题上。反正咱们这位元首对什么都是一知半解。让他深入地谈这些哲学问题他还真说不出多少。 只能用一些后世才存在的新词汇去忽悠人家。 这真的是一个性子淳朴的学者，董良觉得唐启华这样的人让他去做官有些浪费了。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他在厦门岛帮忙筹建一所大学堂，就叫厦门大学堂。 华族已经有了一所振华大学堂，但是华族的大学堂不可能只有一所。 这次他准备一次性组建两所官方的大学堂，福州大学堂和厦门大学堂。 福州的大学堂主要整合府学以及福州城内数量繁多的书院。 福州城内的书院学习的内容偏向保守，他们在儒学上也以理学为主，因为福州大部分的书院都是研习理学的。 福州最有名的鳌峰书院，就是由康熙年间的理学大家，福建巡抚张伯行创建。 自朱熹以来绵延不断的理学文化传统，在朝代更替的战乱中遭到了严重冲击，张伯行创建此书院的目的就是为了复兴理学。自此开启了福州作为理学的学术中心的地位。 董良对理学没有偏见，但是清末的理学走进了死胡同，缺少活力，这就是一家独大的后果。 而唐启华钻研的是心学，他与西南云贵地区的心学学派联系密切，可以以自己的影响力号召一匹人。 心学相对理学更加的开放，因此厦门大学堂将会以心学和西学相结合，成为一所开放性的学堂。 有了不同，竞争才会更加的激烈。而董良觉得只有竞争才能让文化更加的繁荣，就跟诸子百家时代一般。 现在的华族文化一直被理学所压制，一片死气沉沉。 与唐启华谈好了他的安排之后，唐启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不好意思的问道：“元首，我听说华族在扶桑有很强的影响力，听说扶桑人好研究心学，属下想要过去交流一下。” 心学在扶桑非常流行，大部分的扶桑读书人研究的都是阳明心学。 唐启华想要过去探一探，可以理解。 董良早就准备派儒学大家到扶桑去讲学。这也是在文化上同化扶桑的一个方式。 唐启华愿意奔赴扶桑交流，这是好事情。不过这要等大学堂的筹备工作做好之后。 董良每控制一块地盘，都要将所有人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不能让他们给闲着。 他很清楚，人只要闲着就会胡思乱想。农民分到土地自然要忙着整理自家的田，地主得到补偿，也要想着怎么去做点生意，投资个什么工厂，又或者是添置一条船，工人要安排工作，实在没有工作，派去修修城墙和道路也行。这些读书人也要给他们找到事情。 大学堂成立起来，华族就相当于给了读书人一个态度，那就是我非常重视你们。 按照学派设立不同的大学堂，就是给他们拉仇恨，让他们将注意力就放在学术斗争上。 哪怕是到了岗位上都能够竞争起来。 董良总结了一下，所谓帝王之术，就是让手下的人自己斗起来，如果底下的人团结一致了，那么他们要斗的对象可能就是上面那个高高在上的。 为了让唐启华的行动更加方便，董良还给了他一个学部副总长的头衔，再加上厦门大学堂大祭酒，这在扶桑还不得被众星捧月啊。 送走了唐启华，杨瑛瑛过来帮忙收拾茶具。 “瑛瑛，最近家里怎么样？”董良这个时候才有时间与杨瑛瑛聊聊。 “家里一切都好，母亲现在在安平城，娇娇最近学习用功多了，她自己天天去同文馆学习外语。安安现在长的胖乎乎的，非常可爱。”杨瑛瑛微笑着说道。 董良听杨瑛瑛这么说心情放松了很多。人在工作紧张、遇到烦恼的时候多想想自己的家人，总会感到舒服一些。 “娇娇这丫头怎么转了性子了？”董良随口问道，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好动、好吃、好睡，就是不好学。 “你让其他少年班学员随军实践，她有些不开心，我告诉她，你会送他们出国研修，看样子这丫头是真的想出去看看。” 也许满清太过封闭了，国人对外界了解太少。 而这些孩子通过董良和书本又知道了很多外面的事情，因此，他们对出国看看非常的期待。 …… 旧金山，郑德带着手下正在登船回国。他才是华族第一个出国的官员。 郑德其实是一个琉球华人，董良早在去年就将他们给派往美国西海岸。 随从郑德一起出来的人一共有将近两百人。 他们乘坐两艘帆船，沿着太平洋一路向东，经过夏威夷，到达了美国西海岸。 这次他们是以琉球使团的身份访问美国。 不过他们还有别的任务，一个是查探当地华工的情况，另外一个就是接回理查德等投靠华族的洋人的家人。 裸投是没有什么可信度的，理查德的家人没到之前，他一直都将处在被监视的状态。 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真心投靠的呢？ 董良其实还是有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 郑德算是华族第一个外交官。董良派他东渡美国，其实这就是一场冒险，此时到北美的太平洋航线还不成熟。 他之前在琉球国就负责处理洋人事务，那霸经常也有洋人的商船停靠，会讲一口流利的英语还有荷兰语。 虽然是以使团的身份出来，但是郑德到了旧金山之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优待。 夏威夷王国倒是款待了郑德等人，大家都是岛国，分别把着太平洋的东西，地位差不多，惺惺相惜。 然而到了美国西海岸的旧金山。这里的美国人一点不像他们说的那般文明。 他们登岸的时候还被敲诈了一笔登陆费。 郑德拿出琉球的国书，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华盛顿政府没有给我们加利福尼亚拨出一美元外交经费，因此没人会招待你们。你们的船要停在旧金山必须按照要求支付停靠的费用。”这是当地官员说的话。 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郑德对此深感不齿，不过他只能忍辱负重，因为他还有任务在身。 旧金山的周围是华工聚集的地方。 厦门的猪仔窝点虽然被打掉，但是美国人在广州还有窝点。 这里的船只走的是吕宋到关岛再到夏威夷的航线。 郑德几个月前登陆的时候就见到了大量羁押在港口上的华工，他不会忘记那一幕幕悲惨的画卷。 () 第三五九章 旧金山 郑德在琉球为官的时候就知道美国在大洋彼岸，不过大部分的美国人却不是从东边过来，而是从西边来的。 这让他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他们可以从东面过来，也可以从西方过来？ 后来他才从董良那里得知地球是圆的。 华族掌控琉球后不久，郑德就带着船队出发了。在出发之前，董良对郑德一行人进行了专项培训。 这个琉球华人从董良那里知道了夏威夷、旧金山、洛杉矶……这些地名原本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 董良给他们使团成员讲解的时候什么都没拿着，就对着一张世界地图。 他似乎对地图上的每一个地方都非常的了解，每指到地图上的一个地名，董良都能够给他们讲出当地的风土人情。 培训的时间不长，因为那个时候董良在筹备对东番岛的攻略。但是这些人已经俨然将自己当做华族的海上苏武。 郑德是使团的领队，另外还有一名叫褚云良的护卫军中队长，两人相互配合。郑德负责与沿途的官府交涉，褚云良负责执行具体的任务。 这支船队中有将近一百名护卫军士兵，他们都是董良从舰队中挑选出来，装扮成船上的水手，他们事实上也充当水手的角色。到了目的地，他们就是使团的卫队。 船队在夏威夷逗留了一个星期，郑德在这里发现了上千名华人和扶桑劳工，他们一般都在白人的种植园中工作。 美国商人早在几十年前就在这里购买土地建造农场了。 得知郑德一行人是琉球国王派出来的使团，夏威夷国王卡美哈梅哈三世国王热情招待了他们。 卡美哈梅哈三世国王对白人的势力在王国内部一家独大非常忧心，也想要引入一些其他的势力。 在1843年英国威逼夏威夷王国成为英联邦成员国时，卡美哈梅哈三世就束手无策，只能向法国求援。即便如此，英国人一度控制了这个王国，在法国的威胁下才在几个月后放弃了控制。 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在1849年，法国突然攻打夏威夷，图梅林上将率军洗劫了檀香山港。这次是英国不愿意法国染指夏威夷，设法进行干涉，美国也参与其中。 由于英美法都试图控制夏威夷，三国协商后搞了一个联合声明，宣布尊重夏威夷王国主权。换句话说，三国谁也不能彻底控制夏威夷，暂时保住了夏威夷的独立。 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琉球王国，竟然能够派出船队来到这里，让卡美哈梅哈三世国王非常高兴。 尤其是郑德他们对夏威夷王国在表面上非常礼貌，奉送了精美的丝绸和瓷器作为礼物。 人家都是带着枪炮来的，都想控制夏威夷，而这个来自东方的琉球王国却是带着礼物来的，如何能不让卡美哈梅哈三世感动不已？ 而卡美哈梅哈三世国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他们，于是大手一挥，将考艾岛一处沿海的港湾送给琉球国王作为礼物。 卡美哈梅哈三世这么做其实就是想要引入一个新的非白人势力，不然自己的国家早晚要被那些白人吞并。 之所以送他们考艾岛上土地，而不是王都所在的檀香山，那是因为王都周围大都是有主的土地。另外这里也比较敏感，容易引起那些白人的警惕。 而考艾岛在西北方向，距离檀香山较远，这个琉球国可以在那里发展一段时间，等到他们的实力强大了就可以成为卡美哈梅哈三世明面上的盟友。 卡美哈梅哈三世看了那个琉球国王给自己的国书（这实际上是董良写的），上面告诉卡美哈梅哈三世，咱们都是太平洋上的岛国，是兄弟，必须结成联盟，不然迟早都要被白人吞并。 卡美哈梅哈三世深以为然，因此才会有赠送土地这一出，实际上这是送给琉球的一个军事基地。 此时，夏威夷王国只剩下六万人口了，确实没有实力单独与洋人对抗。 他不知道这个琉球王国实际上只是华族的一个白手套。 当然了，那个时候华族确实只有琉球这一块地盘。 郑德留下了十几个人，又在当地为一些流落这里的华工赎身，然后让他们先去将考艾岛上的那处土地做一个初期开发，种植一些蔬菜、水果、粮食，以后要是船队过来，或者是移民过来，也可以解决一部分物资问题。 接下来，他们继续出发，到达了旧金山，这是一座位于半岛上的城市，城市的西面正对着太平洋，有美丽的海滩，东面是一处海湾，海湾的入口就在城市的北侧，在后世，此处有一座举世闻名的金门大桥。 这里的地理条件真的太好了。 此时的旧金山也只有两三万人口。要等到南北战争爆发，林肯颁布了宅地法，加上太平洋铁路通车之后，这里人口才会飙升。 郑德他们的船在港口靠岸，竟然被当做贩奴船，港口的官员甚至以为这些人是猪仔，见到他们穿着整齐，且携带了国书，才相信他们。 褚云良当场就要发作，但是被郑德拦住。郑德到底是与洋人打了多年交道，为人还有几分油滑。他知道这些洋人非常傲慢，而且不会跟自己这些东方人讲道理，他们要完成任务只能忍耐。 接下来，这些洋人又敲诈了使团，郑德只能拿出了一部分丝绸瓷器来贿赂当地的官员，这才被同意从旧金山登陆，然后穿越整个大陆，前往华盛顿。 不过，旧金山的美国人又在使团卫队携带武器的问题上做文章，再次从郑德这里敲诈了大量财物。 郑德经过一番讨价环节，又拿出一部分东西给他们。 后来使团终于成行。 不过当大家登陆之后，见到码头上与鼓浪屿如出一辙的猪仔馆，所有人都惊呆了。 郑德没有太具体的感受，但是褚云良他们都是猪仔出身。 之前还有人怀疑董良在说谎。董良没有去过美国，怎么知道他们到了美国之后就跟奴隶一样呢。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 那些在旧金山港口等待转运的猪仔一个个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然而，他们至少活了下来，还算是幸运的。 当郑德等人看向这些猪仔的时候，这些人也在看郑德等人。 因为大家长得差不多，还有一些猪仔伸出手向他们求救。 要是没有郑德，褚云良再次忍不住要动手。 “褚队长，你现在就是救了他们，我们能将他们都带走吗？”郑德一句话就让褚云良偃旗息鼓。 褚云良不是傻子，他知道此时他们处在洋人的地盘，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不过他随即又释然，因为他相信元首一定有办法。 () 第三六〇章 北美的华工反抗军 时间暂时追溯到半年前，那时候咸丰二年刚刚结束。 郑德和褚云良他们从旧金山向美国的东部行进。一路上他们必然要经过一些白人建立的农场和矿山。 他们在这些地方看到了大量的华人劳工，这些人大都光着上身，头上带着草帽，埋头在田里干活，又或者是在矿山劳动。 褚云良这次忍了下来。他没有动手，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将这些农场和矿山在自己手绘的地图上标记好。 离开了旧金山，他们进入了一望无际的西部荒野。这个时代横向穿越北美大陆是一件非常有挑战的事情。在这里不仅仅要面对恶劣的环境，最危险的是你在这里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对你拔枪。 在这片土地上，人们用枪说话，拳头就是正义。 即使是对土地极其渴望的美利坚政府都没有将这些土地正式纳入到联邦政府的管辖之中。 整个西部就只有一个加利福尼亚是独立的联邦加盟州，拥有联邦的驻军。 此时从阿拉巴契亚山脉向西都算是西部地区。美国人的开发脚步也就只到达密西西比河以及密苏里河流域。 郑德这才明白了，美国人为什么要大量贩运华工了。 在这片蛮荒的西部地区，他们行走了十几天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很多地方连道路都没有，只能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前进。 这么多的地方都荒芜着，说明他们没有人口来开发这些土地。 那些农场主坐拥大量的土地，却雇佣不到工人，只能购买华工。而且华工又勤劳，又便宜，成本甚至低于黑奴，产出的效益却远远高于黑奴。 使团忍辱负重，低调行事，但还是有人盯上了他们。 布朗家族是旧金山当地的一个大家族，走太平洋航线到东方的运奴船队有一半都是他们家的。 但是最近半年时间他接连丢失了五六艘运奴船，最开始的一艘就是“包恩号”。这让布朗先生损失惨重。 而且此时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是东方人所为，他找人向联邦政府施压，让政府出兵到东方惩治那些海盗。 但是美国距离东方太远了，政府出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效果。 这次突然冒出来的琉球使团，让他看到了一个报复的机会。 在他看来这个所谓的琉球使团看起跟猪仔差不多。这可是两百多人，布朗准备等这些人离开旧金山之后，在东边的落基山荒野上将这伙人拿下，将他们当做猪仔卖掉，这样能够弥补他一部分损失。 郑德一行人在离开旧金山半个月后进入了一座峡谷，他们在这里遇到了一群强盗。 董良之前就跟他们的说过，美国的西部地区是一片不法之地，所以才让他们必须要携带枪支，要不然就不要向东行进。 这群骑着马的强盗，人数在五十人左右，他们就是布朗的手下。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褚云良组织手下，依托山势成功击退了这伙人。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就此罢休。 褚云良突发奇想，既然这里是法外之地，美国人可以在这里胡作非为，没有官府来管束，那么他们做点什么，应该也没人会在意吧。 于是他们一路上主动攻击了几座孤零零矗立在荒野上的白人农场，解救了一部分华工，渐渐地扩充手中的力量。 最多的一次，褚云良带人将一座金矿给洗劫，解救了两百多名华工。 他按照董良的办法，将这些华工给武装起来，带着他们追求自由。 布朗的人没有死心，他们收买了一些墨西哥匪帮，还有一些附庸于白人的印第安武装，组织了一个两百多人的队伍。 在大盐湖的边上，他们再次堵住了琉球使团的去路。 不过此时，褚云良的手中已经拥有五百多人。 说来也是荒谬，双方竟然在美国的土地上大战一场。两百多人匪徒只剩下几十人逃走。华工再次取得了大胜。 郑德有些害怕，他担心这件事情被美国官方知道，到时候要是对方出动正规军队围剿，那么他们这个“使团”可能就要全军覆灭，死了不要紧，关键是元首交代的任务完成不了。 他们这次出使美国，只是一个幌子，接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理查德等人深受董良的器重，几人也非常有能力，只不过都是俘虏，董良没办法放开手使用。 但是此时褚云良却已经打上瘾了。 两人谁都不能说服谁，于是两人商定在堪萨斯分开行动，褚云良带着解救的华工留在西部继续解救华工，他们对外打出华工反抗军的旗号。 这小子一心想要效仿董良在海外成就一番事业。 美国西部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方，让他看到机会。 整个加州只有一千多美国驻军，还都是在南部与墨西哥接壤的地方。 这里的情况，董良已经给他们介绍过，再加上他们自己的观察，褚云良觉得自己成功的机会很大。 而在西部至少有十万华工分布在各个农场和矿山。 至于武器，他们完全可以从美国人手中抢夺，因为只要是在这里生活的人，几乎人手一把火枪。 双方分开，褚云良的人对外宣称是起义的华工，郑德则继续带着琉球使团。 褚云良暗中保护他们，将他们送过密西西比河。过了这条河，就是美国政府控制的地方了，他们可以打出使团的旗号行动，不用担心那些小毛贼。 褚云良只是见到了那些华工悲惨的命运，一时激愤，加上他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没有想到，他还真的做成了一件大事儿。 美国人对西部的掌控太弱，没有便利的交通，他们也没办法大规模派兵到西部来。而华人可不是墨西哥人或者是印第安人。 华人的头脑一点不比他们笨，而且这些流落异乡被压迫的华工也非常团结。他们知道，不反抗就要死在这些农场和矿山。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轰轰烈烈干一场，杀一个白人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当郑德到达华盛顿，面见了美国新任总统皮尔斯，交换了国书，准备返程时候，褚云良的华工反抗军已经登上了美国人的报纸。 报纸上将褚云良他们称为黄皮匪帮，声称他们在广大的西部地区无恶不作。 褚云良采用的是流寇的打法，他们专门挑选那些农场和矿山动手，几乎从来不去动城镇。 不过他们对白人的手段非常残忍，只要是被他们抓捕的白人，不管老弱男女，全部杀死，他甚至让手下的华工对那些白人女子发泄愤怒。 不过他们并不排斥印第安人。他们在解救华工的同时，也会解救被捕的印第安人。 在西部，印第安人与白人之间的矛盾同样非常严重。 褚云良将缴获的物资拿出来与印第安人交换战马、粮食，将他们抢来的土地送给印第安人。 这些单纯的印第安人非常感激。但是当他们将牲畜赶到这些荒芜的农场中放养的时候。 很快就会受到白人的报复。 这个时候，印第安人与白人之间的战斗顺其自然地爆发。而褚云良会在一边看着，等到对方打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再出现，协助印第安人将这些白人围剿。 这样，他们与印第安人之间的关系再次拉近。 他要求手下的华工全部都要学会骑马，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形成了一支五六百人的骑兵。 这在西部地区已经算是一支不小的军事力量。 褚云良和手下几十名核心成员都接受过护卫军的正规训练，再由他们去训练那些被解救的华工。他们全部装备火枪，虽然大都是从白人那里缴获的。 但是他们的组织性、纪律性都要比印第安人以及墨西哥匪帮要强。 他们在无边无际的西部四处游荡，飘忽不定，那些关系密切的印第安部落，成为了它们的固定补给点。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白人在西部的存在。 渐渐地，一部分流浪的印第安人也加入了他们队伍。 当郑德接到了人重新返回旧金山的途中，再次遇到褚云良之时，已经能够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几分董良的气质，只是戾气更重一些。 褚云良让郑德转告元首，他要留在这里保护流落异域的华人，他永远是华族的人，是护卫军的人。 () 第三六一章 下套 董良也不知道他随手下的一步闲棋，竟然在美利坚的西部掀起了猛烈的腥风血雨。当初白人屠杀印第安人的一幕，现在反转过来。 褚云良带领的华工反抗军吸收了一些印第安人以及墨西哥混血，印第安人与美国人有血海深仇，墨西哥人更是痛恨美国人将这里抢走，这些人对侵入西部的白人开始血腥复仇。 而反应过来的联邦政府赶紧派兵围剿，他们抓不到这支飘忽不定的反抗军，只能将枪口对准那些印第安人。 这反过来更加激起了印第安人的反抗。 郑德也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离开旧金山，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福州城外，护卫军大军压境，但是却没有贸然发动对福州城的进攻。 罗伯特与周腾虎谈好之后就乘船北上，双方并没有达成什么协议，罗伯特也没有这样的权力。 不过护卫军向他们表达了放开贸易的诚意，罗伯特则坚持要护卫军归还租界区。 董良不会同意出卖主权，租界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允许他们上岸贸易，但是一定是在华族政府的管辖之下。 他又让华族撤回舟山的私掠舰队。护卫军自然不会承认，也就没有撤回的说法。 华族愿意放开厦门岛给他们的商船停靠贸易这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罗伯特只能将华族的条件带回去告诉上海滩的那些话事人。 董良也不着急，他坐镇厦门，从华族的府库拨付现金，开始在同安、漳州等地设置国属的贸易商行，大量收购茶叶、丝绸。 原本囤积在商人手中的的商品很快流入到华族政府手中。 这些商品一部分运送到那霸，在交易所中一点点放出去。董良采用了饥渴销售的策略，将洋人的商船都吸引过去，却慢慢放出手中的货源，让大家知道在那霸能够拿到货。 但是当所有的商船涌过去之后，又发现这点出货量不够大家分的，而此时台风季节正在临近，为了能够尽快拿到货物离开，有人开始在交易所开出更高的价格购货。 华族的主打商品价格在一步步走高。 原本丝绸、茶叶这些大宗商品的定价权都在洋人的手中。因为收购和外销两个环节都被他们把握在手中。 而满清的商人又是一盘散沙，那些买办商人都是洋人的手下。 你不卖的话，东西只能砸在自己的手中，于是一层层压价，最后吃亏的是那些茶农和蚕农，他们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东西，只能便宜卖给那些本地商人，然后再流入到洋行。 但是今年的行情变了，除了广州之外，福建、浙江、上海的洋行都没有办法将手中的货给运送出去。 董良用官办的商行取代那些洋行，向本土的商人收购生丝、茶叶，所用的资金大部分都是这次战争中收缴的现银。 这些现银在华族的造币厂铸造成船洋，还没有捂热就重新流入市场，增加了市场上的流通性。 货币就是市场的血液，有了这些新鲜血液之后，因为战争而死气沉沉的闽省市场再次活跃起来。 商人们手中的货物出手之后，得到了船洋，然后这些船洋又通过这些商人流入底层生产者的手中。 普通的生产者会用这些钱来购买他们必需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这样子货币就又重新流动到市场上去。 护卫军中的高层一直都觉得董良花钱如流水，周藤虎更是不止一次找董良诉苦，说自己攒点钱不容易，董良一回来，几个命令一下，华族的府库就空了一半。 董良只能将自己想法慢慢跟对方解释，跟这个时代的人讲清楚市场流通性的问题，是很难的。 福州的攻城战还没有打响，上海周边的起义就先开始了。 起义从青浦县城开始，理由就是反抗征粮。起义几乎在一瞬间就就蔓延到嘉定、川沙、宝山等上海周边各县。 这本来就是当地复兴会充分准备好的。 在清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洋人就先反应过来了，租界区的洋人联合组成了一支将近三千人的临时陆军。 刘丽川心中清醒，好在是听了陈得利的建议，他们这些起义军肯定干不过洋人的。 最后的结果必然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这上海的控制权怕是就要落到洋人的手中了。 住在山海关楼上的吴键彰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一下子上海成了孤城，他只能将情况向朝廷上报。 但是此时扬州的太平军刚刚开始北伐，满清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了，根本就管不到上海这里的事情。 此时杨文定已经被朝廷查办，许乃钊担任江苏巡抚兼江南大营帮办。 许乃钊接到报告之后，觉得上海周边乃是财税重地，不得有失，与向荣商议之后，决定从江南大营抽调援军，经溧阳走太湖水路支援上海。 正好陆剑锋曾提出愿意出征，于是向荣决定将“锋锐营”派出支援上海。 陈得利这里并不知道清军援军的事情。 他准备了一份礼物来到了吴键彰的府上求见。 吴键彰这段时间与这个琉球使者渐渐熟悉，很痛快地在书房接见了陈得利。 “吴大人，现在上海周边的情况严峻，不知道大人是否有什么办法解决。”陈得利上来就问道。 吴键彰心中不悦，心想你一个番邦的使者，管的有点宽啊。 “陈大人要是害怕的话，大可以离开啊。” “吴大人啊，下官这段时间在上海滩购买了大量的产业，还有那些货物，货物还能运走，但是那些产业带不走啊。”陈得利道。 吴键彰不明白这个姓陈的到底要干什么？ “大人啊，这些天很多上海县城的商人找到在下，愿意一起出钱招募一支民团，来保护上海县城。” “组建民团需要朝廷的允许，否则与造反无异。”吴键彰道。要成立民团也是他找人弄，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番邦使者了啊。 “大人，可是您的民团到现在还没有眉目，此时再去组织来得及吗？而我们手中的民团都是现成的。大人，您不用花上一分钱就能够多出一支军队，岂不快哉。” “现成的？陈大人，你手中哪里来的现成的民团。” 陈得利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要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哈哈哈，大人，您将孙子都送到老家去了，当然不担心了，但是我等的钱财和身家性命可都在这上海，洋人都开始招募军队自保了，难道我等就不行了？” 说完，陈得利拿出了吴晓屏和吴超越的随身信物来。 吴键彰猛地站了起来，一下子脑子发晕，含香赶紧上去扶住他。 他抬起颤抖的老手指向陈得利：“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陈得利不是简单的琉球使者。 陈得利这段时间在上海滩大量收购洋行羁押的商品，甚至接手了一些洋人的工厂。 因为第二舰队的封锁，一些洋人开始将手中的工厂便宜卖掉，留在他们手中还要给工人开工资。他们担心上海要真的打起来，这些工厂可能就一文不值了。 这些东西买下来，陈得利至少花掉了几百万两白银。 一个小小的琉球国能有这样的财力吗？ “大人，我只是一个琉球使者，在这里做点生意，赚点钱。吴大人，您的年纪不小了，坐上这个道台不容易，要是上海丢了，您还做什么道台啊。你看我们商人自筹经费组建民团，保护上海滩，您安稳做自己的官，不好吗？您可以放心，现在广东也不太平，令郎和令孙到了更加安全的地方了。”陈得利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但是吴键彰却非常想抽上去。 自己落入了人家的圈套之中了，可是对方有那样的实力，完全可以起义干掉自己，为何要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呢？ 这个时候，吴键彰只要打一个手势就能够让人进来将这个姓陈的抓起来，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人的年纪越大，胆子就越小，因为不管是儿子、孙子还是自己的财富都是他努力一辈子的成果。 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的东西。 () 第三六二章 不要太佛系 “老爷，现在怎么办？”陈得利走后，含香脸上满是担忧地问道。其实她的心中非常开心，她感觉自己距离自由更近了一步。 逢场作戏是青楼女子最拿手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姓陈的到底是什么人？是太平军的人，还是华族的人？ 吴键彰叹了一口气道：“先看着吧，现在是多事之秋，朝廷都自身难保，咱们能够保住家业就算是不错的了。” “去将吴勇给我喊来，我有事要交代。” “是，老爷。”含香回道，身姿袅袅地走了出去。 吴勇是吴键彰手下的心腹家仆，长得威武雄壮，同时兼任吴键彰的护卫头子。 含香出去很快就找到了吴勇，她毫不在意吴勇的眼睛在自己身上肆意打量，淡定地告诉吴勇吴键彰召他。 听到是吴键彰找自己，吴勇不敢怠慢，赶紧向书房走去。 见到四周无人，吴勇经过含香身边的时候故意在含香身上蹭了一下。 含香没有说什么，这栋府邸中的男人，哪一个不馋自己的身子，她从小在楚馆长大，知道怎么用自己的身体当做武器。这种武器专门针对那些好色的男人。 只不过这府邸中的男人都是有色心没色胆，唯一一个有色胆的吴键彰又没有能力。 吴键彰还是留了一手，他没有告诉陈得利江南大营派兵前来支援的事情。 他只是给上海县令袁祖德下了命令，说自己要派人在上海县城组建民团，民团由商贾筹建，让袁祖德当监军，这算是给陈得利下了一个绊子。 不过陈得利不在意，他只要将手下的这支武装给组建起来，吴键彰他们想要搞什么阴谋诡计都没有用。 董良告诉过他们，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陈得利回来之后，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刘丽川将早就准备好的人手拉出来，这些曾经的码头工人摇身一变成了上海民团，瞬间就组织了一支两千人的队伍。 训练了没几天，就开始去周围的几个县“平叛”。 福州城外，一道环绕全城的壕沟已经修建完成，城内的人现在插翅难逃。 董良忙好了厦门的事情，乘船来到了福州城外，他并非来插手指挥战斗的，只是来为自己的手下撑腰。 董良落脚的地方是鼓岭上的涌泉寺，赵烈文等前线将领正在赶来的路上，董良暂时无事，与法印主持对弈几局。 董良的棋下得不是很好，但是法印方丈心事重重，同样下的不好。 “禅师，当今世界，西洋人信仰上帝，西亚、中亚和北非的人信仰真主，咱们佛教信仰佛祖，为何前两者的信徒越来越多，而信仰佛祖的人却越来越少，甚至在佛祖的发源地次大陆上，佛祖的信徒已经被上帝和真主的信徒取代？”董良的心思也没在下棋上，他想到了华族的宗教问题。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众生平等，世人皆自由，如何能够强迫他们信奉呢，强迫的信奉，不是发自内心，又如何虔诚？” 怪不得“佛系”一词在后世出现了一个新的意思呢，原来人家本来就是这样的。 董良其实是想要本土的佛教和道教能够主动走出去，参与到中华文化的传播当中。 因为儒释道三家早就已经在文化根源上融合到了一起，其实都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 “禅师啊，你们侍奉佛祖，号称要普度众生，然后你等窝在在这庙宇之中，如何普度众生？南洋的岛屿上还有大量的土著生活在蒙昧之中，为何不让僧人们走出去，将佛祖的慈悲传播给他们，让他们挣开愚昧的枷锁。” “你们住在这金碧辉煌的庙宇中，享受着香客们的供奉，是否违背了佛祖的初心呢？要知道佛祖当年也是行走天下，传播佛法。这些供奉，本来应该是用来做善事的，却都用来维持僧众安逸的生活……” 法印方丈的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颤巍巍地将手中的一颗黑子落下，放在了一个四不靠的位置。 然后一脸歉意地说道：“元首所说甚是，老衲罪过。” “禅师不用紧张，我并非反对寺庙建得漂亮，至少寺庙的大门对所有人开放，不分贫富，人们可以在这里找到心灵的寄托，这就是你们存在的价值。只是我觉得无论佛还是道都应该走出去，像洋人的传教士一般，去传播福音。我听说很多华族的人到了南洋，就改信洋人的宗教了，他们原本可能也是虔诚的居士。这是为什么，因为到了南洋之后，他找不适合自己的庙宇了。我们华族的百姓以后会散布到世界各地，禅师有没有想过，你们是否也要走出去呢？” 法印方丈终于松了一口气，元首说了半天，原来是这个意思。 要知道历史上中华大地上有好几次灭佛运动，现在的太平军也在占领区内捣毁寺庙、道观。 法印突然发现，这位元首的思想就是跟别人不同，他这是在鼓励自己弘扬佛法。 事实上董良不仅仅希望本土的佛教能够走出去，他也希望道教走出去，这两者都是跟中华文化相融合的，有利华夏文明的扩张。 正说着，管晏走进来报告说，前敌指挥部的人已经到齐了。 管晏瞥了一眼元首和方丈之间的棋局，只觉得是一团乱棋，像是两个不会下棋的人胡乱摆子。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跟元首下棋，他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装傻充愣。 管晏才跟在董良身边没几天时间，王资雨走的急，都没有什么时间交接工作，好在杨瑛瑛对侍从室的工作十分了解，带着管晏做了几天，让管晏将工作理顺。 管晏本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幕僚，很快就将侍从室的工作给理清楚了。侍从室其实就相当于元首的幕府。 说是小内阁，也差不多，只不过侍从室是不参与决策的。 “起立……” 会议室放在寺庙中的一个较大的会客室中，房子的中间摆了一张长桌，四周摆着一圈椅子，一如元首府会议室的样子。 见到董良进来，赵烈文下令众人起立，董良来到上首的位置，示意大家坐下来。 “元首，城内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晚上发动，末将等定会将福州城完完整整地拿下来……”赵烈文率先向董良汇报了准备情况。 护卫军包围福州城这么多天，围而不攻，其实就是在等待城内的准备工作。 以护卫军舰队在江面上的火力配置，要想轰开城墙并没有多大的问题。 然而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福州是华族控制的第一座省会城市，董良希望能够完整地将其拿下。 “不要迷信计划，我们要做好出现意外的准备，赵参谋长，你这里有备用方案吗？”董良找他们过来开会，是给他们查漏补缺的。 “是的，元首，我们在东武门外挖掘了一条地道通向了城墙底下，如果城内的内应失败了，我们就炸开这一段城墙，然后突入城内。” 挖掘地道炸开城墙，也是此时常用的破城办法了。 董良点头，他看向了许树，自己的这个小老乡竟然也留起了胡须，这家伙才十八岁，比董良还要年轻。 “许司令，听说你手下的人马都超过了两万人了？”董良笑道。 “元首，我手下都是一些民兵，甚至连咱们东番岛上的民兵都不如。有一半人连枪都没有。”许树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元首，等到战后，这些人怎么安排？” 许树接着问道，他问的话也是大家都想问的，这次各个支队都招募了不少民兵，每一支都是几万人。 要是仗一打完就将人家给遣散了，有些过河拆桥的味道。 那么这些人今后怎么安置，这就是成了一个问题。 () 第三六三章 内应 董良知道，自己必须要给众人一个说法，这件事情也只有自己能够决定。 因为在座的将领只管打仗，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华族的家底。不过大家都清楚这么多的兵力，华族肯定是养不起的。 护卫军的战士之前还定量供应咸鱼，但是现在已经开始改成咸菜、海藻了。 他们没到福州之前，手下甚至都吃不饱，得亏这些新兵都是苦哈哈出身，饿肚子啥的都是家常便饭。 到了福州之后，华族的粮食通过海陆运来，大家才再次吃上了大米饭，不过这么多的人，肉食是吃不起的，咸菜烧红薯粉丝，盐巴加足，这就是主要的下饭菜。 “你们回去可以告诉大家，所有新兵，我华族都会安排其去处的，绝对不会亏待大家。而且大部分人还是会留在军中。” “元首，您是准备继续扩军？” 现在护卫军有十二个支队的编制，炮兵大队会拆掉，周成国将去组建炮兵学堂。 除了教导队之外，华族实打实就十二个支队，这是野战部队，就这么多，暂时够用了。这五万人要是装备好了，至少可以抵得上十万清军，足够应付大规模的会战了。 “不是扩军，十二个支队的野战军暂时够用了，这些人会分一部分到地方守备部队，剩下的我自有打算。” 大家以为董良要卖个关子，也不追问。 实际上是因为事情还没有确定好，所以董良没法跟他们说。 不过董良这么说了，底下的各个指挥官心中就有底了，回去之后可以给底下一个交代，这就足够了。 “别的我不多说了，明天各军进城之后，一定要注意军纪，要是有违反六不军规的，定要严惩不怠，与其到时候挥泪斩马谡，不如提前回去跟底下交代好。”董良的表情严肃，说出的话字字铿锵有力，他要给底下的人打好预防针。 大家都知道董良说到做到，要是真有违反军纪的事情发生，自己这些军官估计也要受到连带处分。 众人在心中盘算着回去之后定要跟底下的人讲清楚了，尤其是那些新招募的民兵。这些人都没有经过系统的政治教育。 会议没有开多长时间，大战在即，董良自然是想要底下的人将精力都放在打仗上。 这个时候基层的指挥官就应该跟自己的士兵呆在一起。 众人离开之后，赵烈文被董良留了下来，他是参谋长，现在的前敌总指挥，下基层的事情轮不到他，董良准备跟他一起唠唠。 管晏是大秘，也留了下来。 此时没有外人，赵烈文对管晏行了一礼。他周藤虎的小舅子，自然也是认识管晏的。 管晏也点头致意，他的年龄比赵烈文大了一轮，自然是没有必要太过客气。 “惠甫，统帅大军的感觉如何？”董良喝了一口茶，面带微笑问道。 “太难了，元首，属下以前都是跟着您的后面拾遗补缺，看您指挥军队作战队的时候似乎云淡风轻，轮到自己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总是担心自己的部署存在漏洞，最后因为自己的指挥不当害了兄弟们的性命。” “用八个字来形容最贴切。”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赵烈文知道元首是器重自己的，这个时候让自己留下来那是汇报实践成果。 这次自己指挥的是偏师，实际上难度并不大，福建清军的主力最后都是元首在北边消灭的。 自己也只是击退了顾飞熊部而已。 而元首那边的兵力原本跟自己这里差不多，却歼灭了几倍于自己的清军。 董良知道赵烈文是一个性格高傲的男人，这个时候能够如此诚恳地承认自己的不足，殊为难得。 “惠甫，我们护卫军中的军官多是跟我一起在船上起事的兄弟，他们忠勇有余，但是能够为帅者没有几人，你跟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观察你指挥作战的能力。你的头脑与知识储备都足够担当一名统帅，唯一缺少的就是实战的经验。这次攻打福州城，我们做的准备充足，敌人的实力一般，是一场低烈度的攻城战，你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对于董良的教导，赵烈文虚心接受，连连点头。 这样真心栽培下属的主上，总是能够让人心悦诚服。 其实赵烈文自己也非常争气。他知道护卫军中很多人都比自己的资历老。肯定有人对自己坐上副总参谋长感到不服，因此他一直小心谨慎，与底下的将领相处也非常谦恭。 其实他想多了，护卫军成立也就不到一年半的时间，谈不上什么资历。大家都是泥腿子出身，带兵打仗还行，动脑筋的事情，谁都不想做。 要是董良让阿福去做参谋长，他一定不愿意。 …… 福州城被围之后，城内就全面实施宵禁。 王懿德自裁，大量的将官被俘虏，现在城内当家的是有鳯和庆瑞。 庆瑞卖官鬻爵是一把好手，但是处理起当前的危机，他毫无办法。 有鳯的能力也是平平，还不如怡良。 外城的防御落到了知府秦金鉴的头上。这么大一座城池，秦金鉴一个人肯定管不过来。 他也有自己的手下，于是他将四面城墙分给了四个下属，通判麻增祥分管的是东城的守军。 当然了守城由军官负责，文官主要充当监军的角色。 有鳯这个人非常多疑，他甚至将自己的奴才送到了知府衙门，摆明了监视秦金鉴。 夜色降临，街道旁边的房舍全都大门紧闭，百姓们关了门还不放心，家里的重物基本上都抵在了门后。 自古以来，大军破城，没有哪支军队不劫掠一番。纪律好些的，劫财不害命，要是碰到纪律不好的军队，屠城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麻增祥走在街道上，他的身后是一百多穿着清军号服的军队。 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位麻大人此时走路的姿势甚是奇怪，似乎有些不协调。 这是紧张的表现。 “麻大人，自然一些，过了今晚，你就要飞黄腾达了，留着性命钱财可比什么都强。”一名清军把总打扮的人走到了麻增祥的身后说道。 “是是是……”麻增祥连连点头，仿佛跟在自己身后的是王懿德那样的上官一般。 身后那人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反正是在晚上，城墙上的守军看不清楚。 很快这一队人就走到了东武门，东武门是城东的主门，乃是城东防御的重点所在。 还没有到城门，在门内侧的街道上就有清军的哨卡，普通人别说是上城墙了，就连靠近城门都不行。 “什么人，停步！”守卫哨卡的清军举起了手中的弓弩。 “是本官。”麻增祥此时的声音中带着上官的威严。 那哨卡的清军领队赶紧跑过来，其他人还在戒备，看起来非常谨慎，这人一看果然是麻大人。这位麻大人分管他们，白天的时候已经来巡视过好几趟了，大家都非常熟悉。 几名清军拉开了拒马，麻增祥大摇大摆地带着身后的一队人向城门走去。 守卫哨卡的清军目视着这队人通过哨卡，他的目光落在这些人背着的火枪上。 清军中也装备了一部分燧发枪，但是数量不多。 这位麻大人身后的卫士竟然背着清一色的燧发枪。 滋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们这些人只能拿着弓弩，而且还要守夜。 拿最差的装备，干着最坑逼的活儿。 () 第三六 四章 江景礼 穿过了哨卡，麻增祥终于松了一口气，走路的姿势都恢复正常。 城门是防御的重点，城门洞中有一个小队十几名清军在把守。 守卫城门洞的清军中似乎是有几个人在偷偷睡觉，见到有人过来，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这个时候能够带着扈从过来的定然是大官。 “一定要提高警惕，绝对不能懈怠，你们几个先跟我上去。” 他又对身后的一名军官说道：“李二，你带几个人先守着。” 通判大人发话了，这几个小兵无有不从，只能跟着通判大人向城门楼上走去。大家只以为通判大人要对众人训话。 一行人继续向城门楼上走去，楼上执勤的人有三十人，剩下的人已经在城墙上建造的窝铺了休息。 军官被麻增祥招呼出来，城楼上的清军排成了三列。 众人没有注意到麻增祥身后的人一字排开，已经成战斗队形。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这些跟随麻增祥的“护卫”突然举起了手中的火枪。 “砰砰砰……”密集的枪声响起，这些清军应声倒下。 其实麻增祥也可以试着命令他们投降，但是这样可能出现意外，只有杀死对方，才是最保险的。 与此同时，刚才被留在门洞中的人已经打开了大门。 排队枪毙的速度很快，门楼上的人腾出手来，第一时间将吊桥给放了下来。 城外早已埋伏好的护卫军听到枪声之后，用最快的速度向城门跑来。 他们当初沿着城池挖掘了一圈堑壕，除了给城内的守军制造压力，不让城内的清军逃走，另外一个作用就是拉近进攻的距离。 堑壕距离城墙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有了堑壕之后，城头上的火炮就拿他们这些陆军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城门打开，护卫军在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冲进了城门。 那些躲在窝棚里休息的清军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不过为时已晚。护卫军像是海啸一般冲进了城内，任何挡在前方的敌人都被化为齑粉。 “护卫军破城，降者不杀。”城内响彻着劝降的声音，不时还有枪击声传来。 大军从东门进入，一部分人沿着城墙攻击，一部分沿着城内的主干道追击逃窜的敌人。 “嘭……”的一声，江景礼家的大门被人踹开。他是鳌峰书院的山长，这是官办的书院，江家也颇有资财，在鳌峰坊中有一处三进的院子。 这伙清军刚刚从城头上逃下来，实际上还没有遇到护卫军。 为首一人是一名把总，名叫连御，圆脸豹子头，两条倒竖的眉毛又粗又壮，脸上还有一道斜拉拉的伤疤。这个人在军中一向以悍勇著称，手下有一帮小弟，都颇为能打。 这家伙还是一个老兵油子，没少干劫掠百姓的事情。 “弟兄们，这是江家，老家伙是书院山长，每年收取的束脩无数，咱们抢了这一家，然后突出城去，后半辈子就不愁吃穿，再也不用卖命，过刀头上舔血的生活了。”连御对身边的弟兄说道。 这些家伙都跟着他尝过甜头，不过他们之前都是跟着朝廷的大军剿匪，能抢的也只是小老百姓，这些小老百姓就算是事后捅到官府，也没有人会帮他们主持公道。 他们这些军汉在乱世之中，反而地位更高。 “尔等乃是何人？给本官退出去。”江景礼的身后跟着七八个家丁护院，他这种级别的还没有官兵保护府邸。 这几个护院都是他提前雇佣的。 “哼，老东西，海匪已经打进来了，老子提前帮你将家财转移，省得便宜那些海匪，乖乖让开，老子不取你的性命。” “你叫什么名字，不怕王法吗？” 江景礼习惯了说教别人，哪里会听一个粗糙军汉的话。 “王法？老东西，你快跑吧，海匪进城了，小心拉你去点天灯。让开，老子可没时间跟你废话。” 连御说着大手一挥，身后的清军向前扑去，几个家丁哪里承受的住这样的气势，顿时一哄而散，只剩下江景礼站在原处急的直跺脚。 倒还真没人跟他动手，一个糟老头子都不值得人家动刀子。可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连御带人在前院搜了一圈，只有金石书画，最多的就是书籍，这些东西对他们毫无用处。 “老东西，家里的银子藏在哪里？”连御一把扯过江景礼的衣领，江景礼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 “老夫只是一个教书的，哪里有银子。” 江景礼真的不知道自己家里有多少银子，因为他这个人比较清高，只管教书做学问，家里的事情都是夫人在管。 江景礼的夫人是他的续弦，今年只有三十几岁，与江景礼成亲之后就变得异常彪悍，接管了家中的一切事务。 此时已经藏了起来，江景礼自然不能将自家夫人给供出来。 “哼，不说也行，老子的鼻子能够闻到银子的味道。”连御说着带人冲进了后院。 江景礼在心中默默祈祷他们不要发现自己的妻子。 江景礼与前前妻只有一个闺女，这个续弦刚刚怀上，兴许是个儿子。 他的年岁大了，想让夫人受孕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连御快步走到后院，这里静悄悄的，不一会儿，手下就抓到了几个丫鬟。 这些丫鬟都长得五大三粗，歪鼻斜眼。连御的社会阅历丰富，知道这家中定然是有个夫人在主持家务。 他来到了一处卧房，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传了过来。 最近大户人家的夫人竞相一掷千金购买的香水就是这个味道。 连御有一个暗门子的相好，就曾经撒娇让连御帮她买一瓶。哼哼，老子要是有买香水的钱，都可以去买个黄花大闺女了。 顺着味道，连御来到了一个木箱子前，这箱子有三尺长，两尺多高。 连御狞笑一声，用刀挑起柜子。 “啊~”一声尖叫声传来，这是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皮肤白腻，身材婀娜，头上的发髻插满了各种首饰，这是手上拿不下了，只能插在头上。 几缕碎发从鬓角垂落，让这妇人更显得妩媚。 连御咽了一口口水，这样的贵妇人，他以前只能远远看看，记住对方的样貌，然后在梦中胡作非为。 现在对方就在自己的面前，就像是被自己的拎住耳朵的小白兔，可以任意撸。 此时他也许忘记了自己要速战速决，护卫军已经进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到自己。 不过反过来想想，这些海匪进城第一件事情难道不是抢掠，等到大家都在抢了，这城内反而就更乱了，到时候岂不是更容易逃出去。 其实他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女人已经恐惧到了极点，眼前的军汉长得非常凶悍，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要将自己的吃了一样。 “出来，从了爷，爷留你的性命。” “军爷啊，我已经有了身孕，求你了，放过我，钱财任你取。”她慌乱地将手中的包裹递了出去，似乎觉得不够，又将头顶那琳琅满目的发钗拔下来递了过去。 不过连御将东西往边上一扔，一只大手向妇人的身上抓来。 () 第三六五章 解救人质 江景礼没敢跟着去后院，他手无缚鸡之力，啥也做不了，人家一脚就能要了自己的老命。 平时在这城内，就是巡抚大人见了自己都要给几分薄面。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满肚子的学问，还不如人家手中的一把刀。 乱世人命如草芥，古人诚不欺我。 当江景礼在那里长嘘短叹的时候，院门外又冲进来一队人，这队人看起来明显不一样，他们穿着蓝色的军装，而不是清军的号服。 江景礼心道完了，这两拨人在自己家中火并，还不要将家给拆了，等他们分出胜负，家中还是要被洗劫。 不过他没有死心，他想要试试，匪军就匪军，官兵也就那个德行。 “我是鳌峰书院的山长江景礼，有一队乱兵在后院，你们领队是谁？” “队长，这山长是啥玩意儿，城里也有山大王吗？”童聘的身旁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兵问道。 他们隶属于许树的西路军，没有支队编制，临时称呼为闽江纵队，除了中队长以上的军官，底下的人几乎都是一路上征募的民兵。 这些闽西山里的娃子，生活贫苦，大都没见过世面，护卫军的承诺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一般。 当地的百姓都想将自家的娃子塞进闽江纵队。 “林娃子，这是读书人，咱们华族尊重读书人。” “江先生，我们是护卫军，是保护华族百姓的队伍，你带我们去。”童聘说道。 这些话术都是提前学好的，护卫军如果碰到了百姓如何介绍自己，军中都会教他们。 要不然这些泥腿子连话都说不清楚。 江景礼一怔，心道这军爷好生有礼。 要是在平时，他都不会正眼看一下这些人，但是此时他却对面前的军汉生出了一点点尊重的情绪。 后院鸡飞狗跳的声音传来。 江景礼在前面带路，听到女人的叫声，他加快了脚步。 年纪大了，稍微走得急一些就气喘吁吁。 童聘也听到了声音，他没有继续跟在江景礼的身后，给身后的几个小队长使了一个眼色，这些人带着各自的手下向声音的来源处冲去。 这个时候有背着财物的清军从房间中出来，正好跟护卫军撞在一起。 林娃子挺起手中的长矛就要刺过去。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很少装备火枪，董良的兵工厂就是开足了马力也满足不了每个支队的需求。 不过这些生活在武夷山中的山民，天生就自带彪悍的体质。 平时的械斗为他们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山里人的械斗不同于平原上村庄之间的械斗，那是真的冲着对方的性命去的。 这里的百姓遇到矛盾也不去告官，直接自己解决，大不了杀了人之后躲到山里头去。 林娃子的矛还没有刺到，一声枪响，那名清军应声倒下，怀中还抱着那个花布包裹。 连御被枪声惊得打了一个激灵，他原本正在解自己的腰带，眼前的女人已经被他扒开了衣襟，露出了胸前的大红色的丝绸抹胸。 氛围已经酝酿起来，这时候枪声响起，让他绷紧的情绪瞬间释放，一股腥味飘出。 他顾不上这些，连忙抄起自己的雁翎刀，趴到门口查看。 女人趁机将自己的衣服给整理好。 一队人向女人的房间杀来，江景礼担心自己的妻子，求着童聘带人去解救。 童聘手中的兵力比这伙清军要多，二话不说就带人跟着江景礼向卧房走去。 连御的心中焦急万分，突然眼睛撇向那个整理衣服的妇人。 自己的好事儿没有成，还在妇人的面前丢了脸面，此时再看那个妖艳成熟的妇人满眼都是厌恶。 他拎着刀走到妇人身边，那妇人扶着床向后退去，不过被他一把扯住了衣襟。 嘭的一声，门被从外面踹开，童聘举着枪一下子就锁定了连御。 不过连御的身前却挡着一个妇人。 “夫人……” “老爷……快救奴家。” 这对老夫少妻见到对方，一阵唏嘘。 “童队长，求你救救在下的夫人，她还怀着身孕。” 要是搁在以前，江景礼这样的大儒是绝对不会求一个大头兵的。 “放开人质，我让你走……”童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过他是教导队的人，接受过解救人质的培训。 “你们先退出去，所有人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我就拉着这娘们儿陪葬。”连御也是一个聪明人，他慢慢向前挪步，童聘单手扶枪，另外一只手向后挥动，身边的战士听令向后退去。 江景礼的眼中满是感激，从来没有哪支匪军会在意百姓的性命，这些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与敌军妥协。 连御同样感到震惊，他刚才挟持这个妇人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换做是他，才不会在意对方挟持的人呢，除非被挟持的是自己的家人。 他一手勒住女人脖子下方，另外一只手持刀，锋利的刀锋贴在女人的脖颈之上，只要轻轻一拉，就能割开女人脖子上雪白的皮肤，隔断她的喉咙。 就这样，众人都退到了院子里面。 童聘身边的人都在连御的视野之中。 此时院子里面渐渐安静，入室抢劫的清军要么被消灭，要么被制服。连御也感到周围的氛围有些奇怪，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唯一的筹码就是怀中的妇人。 童聘的眼睛微不可查地看向边上一块造型别致的大石头，这是院子里的一处小景。 林娃子的手中拿着一把钢弩，这也是华族兵工厂生产的。华族的生铁产量虽然不足，但是炼钢的技术却很成熟，小高炉早已落伍，华族的钢铁厂现在使用平炉炼钢，这种由威廉·西门子在几年后发明的炼钢工艺，正式开启了德国的工业战车。 原材料有进口的铁矿石，也有直接进口的生铁。 火枪的生产线扩张的速度满足不了需求，那就上弩弓，钢弩的主要组建钢条，铸造好了之后用气锤敲击成型便可，生产的效率很高。 剩下的工艺交给工人手工就能完成。也不需要多么高超的技艺。 因此在新军之中，弩弓的数量很多，弩箭也是精钢打制，势大力沉。 “嗖……”地一声，一根弩箭正好插在连御的太阳穴上，从一侧进入，另外一侧出来。 他的大脑瞬间就失去指挥身体的能力。 众人一拥而上，将那妇人给解救出来。 “夫人，你没事儿吧。”江景礼赶紧扶住自己的妻子，他不想让他人碰自己妻子的身体，这位研究的是理学，非常保守。 “老爷，妾身还是清白的……”江夫人获救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向老爷报告自己的清白。 () 第三六六章 这些兵不一样 福州城很大，内城外城还有外廓，常驻人口有数十万，这样的城池放到此时的西方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 但是进城的护卫军数量也有几万人之多，在这么多人的拉网式搜查之下，城内的清军无所遁形。 除了逃回各自家中的民壮，剩下的清军少量被歼灭，大部分清军选择了投降。庆瑞和有鳯试图带人突围，但是被护卫军堵住了。 整座城池都被围了起来，他们插翅难逃。二人的出逃，倒是让护卫军顺利地拿下了满城，要不然还要花掉一些时间呢。 董良也没有下令对满城进行屠杀。屠杀这种事情是损人而不利己的，哪怕是让他们去开发荒芜的岛屿也比屠杀要强。 屠杀只会让手下的士兵变得嗜血，让自己的敌人抵抗得更加的坚决，让世人降低对自己的评价，除此之外没有丝毫意义。 护卫军的士兵需要的是思想教育，而不是泄愤。 战斗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很多士兵疲累不堪，只能躺在街道的两边休息。老兵还有配发的毯子，很多新兵什么都没有，就和衣躺在人家店铺的屋檐下。 好在现在已经入夏，倒是不冷，不过要忍受蚊虫的叮咬。 按照护卫军的军纪私闯民宅，那是死罪。 除非像童聘那样见到民宅被乱兵打开，才能够进去清剿乱军。 清晨，涌泉寺上的钟声照常响起，很快城内的寺庙也跟着响起钟声。 晨钟暮鼓，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会因为战争而中断。 米家茶楼的木门后面，掌柜米应甲透过木板的缝隙向外看去，顿时被吓了一跳，他家的门外躺着一排匪军。 不对，现在应该称为护卫军，是保护百姓的军队。 之前要是说护卫军，那是要被朝廷抓起来问罪的。但是现在城内变了天，以后只能说护卫军，要是说匪军，怕是要被抓了。 米应甲停在那里观察着，也不敢开门，万一这些人要是突然冲进来呢。自己该怎么办？要是他们要进来喝茶，又不给钱怎么办？ 就在这时，这条街道的尽头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哨声，那些士兵立马从地上窜了起来，急急忙忙将自己的东西收好了，转眼间都全都跑的没影。 米应甲这才战战兢兢地卸下一块门板。 这个时候有一个穿着蓝色军装的小兵拎着一桶浆糊来到了街道上，他将手中的一份两尺多高的告示贴到了一面空墙上。 不过这个时候，街道上还一个人都没有。 米应甲很想去看看告示上写的是什么，但是别人都没有过去，他也不敢去。 终于有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过去，估计是觉得自己年岁大了，死了拉倒。 告示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告诉大家正常生活，护卫军进城之后会遵守军纪，绝不扰民。 米应甲也走了出去，站在告示前面。 不一会儿，告示前就围满了人。 “这护卫军就是之前保护福州城，赶走洋人的那支军队，没错，你们看这标记就是他们的旗号。”一个长相斯文的中年汉子说道，这人看起来是个读书人。 “嗯嗯，没错，我四大姑家里的小舅子的外甥当时就在涌泉寺，据说还跟着护卫军后面一起打洋人呢。”又有一人附和道。 这个时候能够当着众人的面说上几句话那都是倍有面子的事情。 “这朝廷打不过洋人，洋人打不过护卫军，要是我也会过来将这个狗屁朝廷赶走。”又有个大胆的在那里大放厥词。 朝廷被推翻了，众人头顶上似乎少了一座大山。胆子自然也就大了起来。 不一会儿里正拿着一面铜锣走了过来。 “诸位啊，若是有空的话，可以去太平街上看护卫军入城。入城仪式，懂不懂，可有看头哩。” 里正刚刚被拉去开会。这些小人物对地方上非常熟悉，华族自己的官府体系还没有建立起来之前，这些人具有巨大的价值。 开会的内容很简单，一个是安民，告诉百姓正常生产、生活，第二个是找一些人到平安街观看入城仪式。 电视上那些夹道欢迎的场景，你以为真的都是自发的吗？这时代可没有微信群，发个消息，大家都知道了。 没有官府的组织，护卫军的入城仪式铁定是要冷场。 老百姓对你不够了解，按照大部分人的习惯，肯定是躲在家里的。 董良没有参加入城仪式，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护卫军对福州城内的掌控还不完善。 这城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脱掉军装的清军混在里面。 董良其实已经进入了城内。 位于内城的满城照例被清理出来了，这些八旗跟他们的亲属，不事生产，他们完全就是趴在这座城市上的吸血鬼。 将这些人给清理出去，对福州城丝毫没有影响，而空出来的内城正好可以作为华族的办公地。 只是苦了华族总部的那些官员，他们刚刚搬到厦门，就又要搬家了。 “麻大人，你来暂时负责福州城的工作，我会派一些文吏和军队协助你，我的要求不高，暂时让其恢复到战前的状态就好。”董良进城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接见福州城内的各界人士。 “是是，元首，下官一定做好工作，让福州城恢复秩序。”麻增祥赶紧拱手说道。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做到知府就是终点了。福州城破，城内的官员被抓的抓、死的死。 他阴差阳错被护卫军的人拿了把柄，没想到竟然因祸得福。 回到家中定要感谢一下自家的婆娘，之前他因为自己婆娘将其卖给了华族，还在家大发雷霆，甚至跟那娘们儿动了手。 现在看来，还是自家的婆娘气运好，这佛一定要拜对了。过几天就让那婆娘去涌泉寺还愿。 “好好干，麻大人，我们华族不会止步于闽省，眼睛要往长远了看，不要在意眼前的蝇头小利。”董良又道。 麻增祥以前是有些小贪，但是在满清的官场，他这样的人都不算什么。 而且他还是有几分责任心，至少能够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董良自然是对这个人进行过调查，要不然也不会将福州城的工作交给他主持。 “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必定认真反思。”麻增祥知道董良这是在敲打自己。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新的目标。 也许他麻增祥这辈子还能够坐到更高的位置。 “我们华族的官府是服务于百姓的，不要再将百姓当做牛羊放养，一些具体的政策，工作组的同志会告诉你，你回头自己也要去主动了解。”董良继续叮嘱道。 董良的叮嘱，麻增祥都牢牢记在心中，他想明白了，他不是去领导华族派来的那些官员，而是去给人家做顾问的，自己一定要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 第三六七章 理学和心学 送走了麻增祥，董良又与另外几位投降的满清官员谈话。 这些官员都谈好了之后，轮到了城内书院的山长。 福州城内的书院很多，最少有十几家，但是最大的还是鳌峰书院。 因此，董良将会面的地点就放在鳌峰书院。刚才会见那些降官的档口，这些书院的山长、话事人已经赶到鳌峰书院。 董良乘坐一辆特制的马车悄悄地来到书院。 现在他出行都是由侍从室秘密安排，就连那马车中都有铁板夹层。 在大门口，董良一眼就看到康熙御书“三山养秀”匾，很快这个牌匾就要被摘掉了，不需要自己说，自有人将这件事情给做了。 门楼是黑瓦白墙，门不大，总体上非常低调。 走进大门，才发现里面非常大，这书院内有二十三子祠、崇正讲堂、敦复斋、五子祠、笃行斋、正谊堂、贤王先生祠、张公祠等计125间房舍。 院后花园有鉴亭，亭前悬乾隆御书匾“澜清学海”。 院里还有藏书楼1座，上层陈列大书橱二三十个，贮藏御赐各种法帖，置经史子集若干橱。二十三子祠祀宋儒游广平等5人和明儒蔡虚斋、胡文定等18人。 中式的书院与我们后世认知中的大学颇为不同，倒是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庭院，也有江南园林的风采。 董良在书院内还看到花园和一口大荷池，周围还有假山、石洞、楼、亭、池、榭，一路夹植松、杉、竹、柳，环境幽美。 碰头会放在荷花池边上的一处水榭之中，读书人都喜欢风雅，董良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读书人阵营。 董良特意让杨瑛瑛给自己找了一件青布圆领宽袍，再带上木骨漆纱璞头，读书人的气质就跟盛开的水仙花一般洋溢出来。 “见过元首。”这些读书人不像地方官，他们可以没有政治立场，也没人会说他们。 反正董良打着的是华族的旗号，在一般读书人的概念中华族与汉家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诸位请坐。”董良用手理了一下自己的袍服，坐到了地上的蒲团上，随即招呼众人坐下。 这些人虽然是围坐成一圈，但实际上也是有顺序的。那个被护卫军救了一命的江景礼坐在最上首，另外一边坐着的是董良自己带来的唐启华。 唐启华是西南心学大家，隐隐有成为这一代心学掌舵人的气势。董良今天带着唐启华过来，是为了让他做沙丁鱼中的那条鲶鱼。 果不其然，在座的很多人都是认识唐启华的。 这位元首带着唐启华过来干什么，难道他是推崇心学，反对理学吗？ 众人都将心给提了起来。 现场酝酿着火药味儿。 “诸位，今天找大家过来，是商议成立大学堂的事情的，我华族非常重视教育，大家要是看过我所写的《告华族同胞书》，就会知道，我华族有一个奋斗目标就是弘扬华族的文化，而我华族的文化，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儒家经意之中。孔圣之后，一代代读书人不断完善儒学，让其成为了上到帝王，下到平民百姓的行为准则。在我华族，儒家经典就像是西洋人的圣经和阿拉伯人的古兰经。” “为了让读书人能够有一个更好的读书环境，让书院培养出更多的人才，我准备将福州的书院合并成立福州大学堂。” “我华族官府会出钱在鼓山的南麓修建一座新的校舍，能够容纳几千学子居住学习，新建的大学堂归华族所有，大祭酒，挂学部副总长衔，也就是侍郎衔，官居二品。书院的一切开销都将由我华族来出。” 此言一出，满座欢欣鼓舞，董良给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在座的十几位福州本地书院山长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这大祭酒由谁来做呢？肯定是他们这些人中的一位。 向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些人谁又会服谁呢？ 正因为如此，他们看向董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哪怕是清高的师长，此时看向董良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丝巴结。 “诸位应该知道，我华族废除了女人裹脚这一陋习，有人说这是对理学的挑战。我知道这福州城是东南理学的中心，诸位都是理学中的大家，不知道大家有何看法。”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问题看起来是个小问题，其实又是大事儿。毕竟从北宋到现在，几百年的时间里，士大夫都觉得女人裹脚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些理学大家没有说话，倒是唐启华先开口说道：“我先师王公认为心即理，这个理在每个人的心中是不一样的，达官贵人们喜欢小脚的女子，觉得那是一种美，小脚的女子便于控制，能够安守深闺，这符合他们心中的理，因此，就有了这一变态的天理存在。理学就喜欢给别人制定天理，难道天理不是应该是上天制定的吗？这些人有什么资格制定呢。要是从一个女子的角度出发，她们是断然不想裹脚的，我夫人说她小时候裹脚，承受了几年时间的痛苦，想死的心都有。元首，在下觉得华族能够破除此恶理，乃是孔儒所应该做的事情。不像某些喜欢为他人制造天理的人，自己却不去遵守这些天理。” 在座的十几个大儒，没想到唐启华一开始就对理学开炮。 董良这个人学术不精，原本就是一个小秀才，还没有到辩证理学与心学的地步。 不过他知道理学是天即理，心学是心即理。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理就是宇宙的规律，人类世界的道理。理学认为人要顺从世界规律，符合规矩。 这样社会就有秩序。他提出了一个“天理”的概念，进而神话之，就是俗称的老天爷。老百姓不理解哲学，他们敬畏神，他们所理解的理学是老天爷要你干嘛不要你干嘛，不然你就遭雷劈。 这也有当时的时代背景，儒者要和佛教道教抢市场，特别是底层愚昧百姓的市场，必须抬出一些神话信仰，儒学因此成为儒教，形成了三教合一的中国文化。 这也是为什么董良觉的儒释道都是华夏文明的传承。 但是社会发展，士人感觉理学对人的禁锢越来越大，所以提出心学。这个心，指的是人的主观思维。心学认为世界规律不在外面，就在你的主观思维中。 这有点像唯心主义：世界存在于我们的思维中，也有点像马克思说的主观能动性改变世界。 打个比方，我们认为梅花有傲骨，其实梅花哪有傲或贱，是观众的心赋予它品性。 还有点像修仙武侠小说里的心态境界论：如果一个人把“心”修炼强大，那么他可以更好的发挥技巧，找到敌人弱点。如果心不够强大，技巧再厉害也打不赢对手。 理学到了近代越来越被人排斥，就是因为一部分掌握话语权的人，自己创造出了天理。这些所谓的天理是对他们有利的。 就比如说女人裹小脚的问题，这就是一部分有此癖好的男人创造出来的天理。时间长了，整个社会，包括普通的老百姓也觉得这是天理，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到了清末，就连普通百姓家中的闺女都要裹小脚，以至于严重限制了社会生产。 董良饶有意味地看向诸位福州的大佬，想要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 第三六八章 授勋 “元首，我理学经典，从来没说女人裹脚是天理，所谓天理，都是无数先贤论证过的自然准则，是至理名言，怎么会有这种内容？这都是民间杜撰产生的恶习。子不论怪力乱神，民间诸如此类的恶俗比比皆是，不能都算到我理学的头上。”说话的是江景礼，他是鳌峰书院的山长，今天的东道主。 而鳌峰书院又是福州城内最大的书院，他这么积极表态，显然是想在董良面前表现一下。看样子他是冲着那个大祭酒的位置去的。 看他的表态，很明显是在迎合董良，近几百年来，理学总结了很多天理出来，那不都是人提出来的啊，也就是从他们这些专家口中说出来的。 专家能够将白的说成黑的，自然也能将黑的给说成白的。 果不其然，董良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肯定。从来没有坏学问。理学的产生在北宋末期那种社会环境下是起到了一定积极作用的。 但是学问都是人操纵的，高深的学问，其解释权更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哪怕到了后世也是这样。 只是后世的知识普及率高，哪怕是专家讲出来的话，普通人还能够判断一下。 而在此时，这些专家讲出来的话就跟神的旨意一般，或者说他们就是神使。 “理学总结的东西很多，比如仁义礼智信，你能够说这些品质有错吗？”这个时候另外一位山长也站出来说话，他们不能让江景礼一个人将风头都给抢了。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想起来，他们的对手似乎应该是唐启华。 于是有人开始说道：“理学至少给人们指明了一条道路，创造了一套普世的法则，起到了维护社会稳定的作用。心学呢，心即是理，人心有善恶、勤懒、宽广狭隘之分，如此每个人的理皆是不同，普通百姓，你让他们怎么修心，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在他们看来也许吃饱饭就是理了，这样只会导致国家的混乱……” 董良只是抛出了一个问题，然后就静静地看着这些人相互争论。 我又觉得理学其实也不错，关键是看这个创造天理的权力掌握在谁的手中。 见众人吵得差不多了，董良才澄清道：“唐先生会在厦门筹建厦门大学堂，我想无论是心学、还是理学都是咱们华夏文化的瑰宝，我华族倡导思想自由，一套理论的好坏，我想还是要看其能否让国家受益，让百姓受益。” 听到董良这么说，那边理学一派的人这次才停止对唐启华的攻击，反倒是又将矛头对准了彼此。 董良的话，他们明白，就是让他们竞争呗。谁都能够看出来，这是一种帝王之术，不过没有人会捅破，因为这是阳谋。 你研究的是某种理论，要是不将其发扬光大，那么最后也就得不到研究的好处。 所以在学术上的争论其实跟战场上一般激烈。 接下来，董良将大学堂的一些安排给众人讲了一下，至于福州大学堂的大祭酒，董良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们自己。 这些人一番谦让，最后还是落到了江景礼的头上。 没办法人家的地位在那里，另外他的脸皮也够厚，众人推举他的时候，他稍微谦让一下，没到三推三劝，人家第二劝的时候，他就答应了。 可见这个江先生不是个死读书的，还擅长变通。 “江先生，还有诸位山长，我准备成立一个理学研究会，作为一个独立的研究机构，我希望你们能够将涉及到普通民众的天理给梳理一遍，看看还有多少民间自行流传的恶习，我准备在闽省开展一场破除陋习的新生活运动，诸位可要多多出力啊。”董良最后说道。 当然了他还会成立一个心学研究会，维持两者之间的平衡。 他觉得这些学派都应该为华族未来的发展服务，而不是拖华族的后腿，只为自己学派的发展牟利。 解决了读书人的问题，董良去了城内的大校场，参加入城仪式的士兵都已经集结完毕，董良在马车上将衣服换成了一身笔挺的军装。 不同的场合，他会给人不同的形象，在军人的你面前，他总是一副硬汉的形象。 “勋章准备得怎么样了？”董良边向校场快步走去，边对身边的管晏道。 管晏与赵烈文一般，一开始也不习惯董良这种雷厉风行的工作方式。 不过他的工作能力很强，只用几天时间就已经熟悉了工作。也知道怎么跟华族的各个部门去接洽。 其实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节省董良的时间，要是董良自己去找各个部门了解情况，下达命令，势必要浪费大量的时间。 但是侍从室去做的话就帮董良省下了这些事儿，侍从室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 另外管晏还要对董良起到拾遗补缺的作用。 董良不是圣人，他考虑问题也有不全面的时候，这个时候就要有一个身边人来帮他纠正。 所以，侍从室的主任一定要是有能力的文官才行。 “时间太赶了，只准备好了一部分，足够您今天在台上颁发了，剩下的会直接发放到士兵的手中。”管晏说道。 董良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现在是去出席军队的表彰大会，为士兵代表颁发勋章。 董良当初就说过，所有参与光复闽省的士兵都会得到勋章，其中表现最突出的战斗英雄会得到金质勋章，次一等的是银质勋章，铜质勋章是每一个人都会得到的。 金银铜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作为货币存在的，这勋章上面有两把交叉的火枪，还有文字，制作精美，发到士兵的手中，大家别提有多稀罕了。 校场的前方已经搭起了一座高台。 董良身着军装，骑着一匹黑马缓步走向阵列的前方，这个时候阵列中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元首万岁！” “华族万岁！” 几万士兵同时高呼，声音传遍了整座城市。 最后董良上台对大家进行了慷慨激昂的演讲，肯定了所有士兵的表现。 他对着众人高呼道：“在大家的努力下，我们成了闽省的主人。从今天起，闽省的百姓不再需要承受满清的压迫。从今天起，所有的闽省百姓站起来做人，我华夏儿女从来不做谁的奴才，我们是自己的主人………然而整个华族土地上还有很多人生活在满清的压迫之下，生活在战乱之中，他们在等着我们，在渴盼着我们去解救他们，永远不要忘记，你们是华族百姓的护卫军……” 几万人太多，董良的讲话只有一部分人能够听到。后面的人看着前面的人喝彩也跟着喝彩，心中想象着董良讲出的话一定非常激动人心。 获得金质勋章的人一共只有十人，大部分都是表现突出的军官，董良一一为他们佩戴上勋章。 当董良给他们佩戴好金灿灿的勋章，然后用手拍打一下他们胸口时，这些瞬间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银质勋章的获得者有一百多人，同样是董良给他们佩戴。 接下来颁发铜质勋章的时候，董良喊几位支队司令和赵烈文一起上来颁发。人数太多，只选择了几百名代表上台。 新兵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他们下意识地觉得能够上台去非常的酷。 很多人得到勋章之后就挂在衣服上舍不得摘下来。那些还没有领到的人，跟别人借过来先看看，越看越喜欢，简直就是爱不释手。 【作者题外话】：家中有长辈去世，这几天有些忙，可能做不到三更了，海涵。 () 第三六九章 循循善诱 从校场离开之后，董良再次换了一身锦袍，他晚上要在福州城内的望海楼招待城内的商贾名流。 望海楼在东城，从东武门进去没多远就能够看到，这是一栋三层中式建筑，雕栏画栋，算是福州城中的顶级会所。 酒楼的东主名叫莫卫江，是福州城有名的海商，同时也是一个大买办。这位老兄在福州的商圈非常有名望。 商人是一群对风向最为敏感的群体，现在整个闽省姓了华，而不再姓清，众人心中都是战战兢兢。 太平军一路拿下天京，对这些商人采取的是没收财产的政策，这让福州城的商人心中忐忑，他们担心护卫军也采取这样的政策。 现在闽省全都被拿下，他们想要跑路都做不到。 董良来的比较晚，在楼下他就能够听到楼上的喧哗，很显然这些人已经在交流了。 …… “别的我不清楚，但是这华族实行实行土地官有，分包到户，哎，家里有田的要遭殃了。”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胖子说道。 “是啊，连土地都收走，那会不会收走我们剩下来的产业啊。” “不对啊，我可是听说了，他们收走土地，是给补偿的，采取的赎买政策，而且他们是鼓励工商的，那华族自己就做生意。”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不过都是一些小角色，真正的大人物这个时候是不会随便表态的。 在顶楼的一个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大隔间中，莫卫江端坐在那里，手中盘着一串极品菩提子。 能够进这个隔间的那都是闽省当地最大的海商。 其中二人正是从福宁府赶过来的庞嘉嗣和裴贵云，这二人在海商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俩的嗅觉也是敏锐，跟着护卫军的后面过来，算准了破城的时间。 “诸位，今天莫掌柜是主人，我庞嘉嗣是个粗人，不知礼数，借着贵宝地说几句。咱们这些年做生意，全都被洋人牵着鼻子走，市场和运输都在洋人手中，人家说啥就是啥。大家想想，这么多年，茶叶、丝绸的产量已经上升到了恐怖的程度，光是我福宁府每年产的茶叶就达到了20万担，比乾隆年间增加了四倍，这么大的产量完全依赖洋人的市场，咱们能不被牵着鼻子走吗？” “庞某在福宁亲耳听那位元首说过，要帮助商人走出去，为咱们提供市场。在下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庞嘉嗣原本是一个地方买办，但是现在他是董良的粉丝。 在听了董良那天的演讲之后，他特意去找了一套董良编写的《告华族同胞书》翻阅。 这不看不要紧，仔细研读之后，庞嘉嗣感觉自己的格局完全打开了。 “呵呵，庞掌柜的不会是那位派来的托儿吧。”有一个瘦长脸的士绅说道，这位家中以种田为主，并不待见董良的政策。 “张员外，关于分田的事情，这位元首也讲了，咱们闽省现在有两千多万人，比开国那会儿翻了个七八倍，但是田就那么多，要不是这些年一直有人出海，这闽省早就乱了，与其逼得百姓民乱，断了家族香火，还不如拿了补偿去开工厂、做贸易，那些洋人的大商人家族，地位堪比国王，那东印度公司更像一个国家一般在海外控制大量土地，你就算是家有千顷良田又如何，人家一块地就有几个州府那么大。”庞嘉嗣反驳道。 他今天帮华族说了不少好话，并非是董良指使，但是庞嘉嗣相信，这些话一定会传到董良的耳朵中。 “元首驾到……” 就在这个时候，望海楼的外面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众人赶紧起身向外走去，这个时候不管亲不亲近华族的，这礼数上不能落于旁人。 董良走进望海楼一楼大厅的时候，这间可以容纳一两百人的大厅中满是令人眼花缭乱的锦衣华服。 能够进入这里的全都是非富即贵。 董良不喜欢搞阶层分化，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无论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都会有阶层存在的。 人有聪明愚钝、勤劳懒惰的区分，最后总有一部分人会脱颖而出，承担更大的社会责任，这些人就是更高的阶层，而更多的普通人则构筑了社会的底层地基。 他今天见的这些人，包括之前的书院代表，就算是闽省的精英阶层。 董良可以削弱这些人的特权，让底层的人分配到更多社会收益，但是却要依靠这些人来治理闽省。 “参见元首！”众人一起向董良见礼。 董良也微笑着挥手致意。 庞嘉嗣和裴贵云看向董良的眼神满是狂热的崇拜。 莫卫江却在打量着董良，他阅人无数，但是这个年轻人让人看不透。 其他人更多只是觉得这位元首太过年轻，却又透着一股成熟的味道。 “诸位请坐。”董良在早已准备好的上座坐下，底下的那些商人士绅也按照顺序坐好，在董良的前方坐着两排人，这都是头面人物，这些人的身后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这些都是没有座位的。 众人眼巴巴地看向董良，都在等着这位元首说话。 董良的开场白似乎与众不同，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回忆：“半年前，我带人到福州城接一位朋友，那时候刚巧洋人的军舰到福州来挑衅。满清的军队龟缩在城内，放着那些洋人在城外肆虐，鼓山脚下，无数民房被洋人烧毁，无数百姓被屠杀。我带着的人虽然不多，但是还是毅然出手，赶走了这群强盗。” “诸位，大家觉得朝廷是什么，官府是什么？难道就是骑在大家头上收税的吗？大家走货的时候会请镖局护卫，镖局收了钱，是不是应该拼死护卫货物的安全呢？要是有哪家镖局遇到强盗就丢下货主跑掉，这样的镖局还能开得下去吗？” “相同的道理，官府收了税收，是不是要保护自己的子民，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这个朝廷还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吗？” “如今天下大乱，太平军盘踞长江，有些人可能知道，他们已经派出兵马北伐，直指京师，两淮的捻军也已经雄霸一方，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十年前满清朝廷向洋人投降埋下的祸患。这些年想必大家深有体会，洋人的海船接踵而来，大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但是日子并没有变得好过。” 董良非常擅长上课，他此时就将这些坐在下面的士绅当做自己的学生，对他们循循善诱，一步步地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处境。 “说白了，以前大家是朝廷的奴才，现在洋人来了同样压在咱们头上，洋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跟咱们平等地做生意，只想从咱们这里榨取利益。” “旁的不说，就拿烟土生意，那不就是在抢咱们的钱吗？诸位应该能够体会到，这些年银钱越来越贵，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咱们手中的白银在变少。” “为了赚银子，咱们拼命地种茶、养蚕，让这些洋人能够穿着丝绸衣服，下午的时候悠闲地在茶馆中喝着下午茶。而种茶、养蚕占据了大片土地，占用了农田，百姓的粮食越来越不够吃。” “吃不饱饭，大家自然要起来造反。在座的诸位是不用担心吃不上的饭的。但是，百姓造反了，官府又没法及时反应，最后吃亏的是谁啊？还不是在座的诸位。百姓没饭吃自然会吃大户。” 一些人渐渐明白了董良的意思，觉得这位元首说话很在理，不过这仅仅是开始。 () 第三七〇章 闽华公司 在一楼大厅的演讲只是一道开胃菜。目的就是稳人心。 那些大佬其实都已经听庞嘉嗣吹嘘过。 演讲完了之后董良被迎进顶楼的隔间，这下子圈子缩小了很多，只剩下十几个人。 庞嘉嗣和裴贵云作为福宁府的顶级富豪自然也跟着一起。 董良坐在了上首，表情也变得随和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样严肃。 众人知道，这个时候才到说正事儿的当口。 没等董良说话，已经有人先开口了：“元首，您刚才说收回土地，用金钱补偿，这固然是开明之举，然而如草民一般耕读传家的家族，不会从商，这些钱要是落入败家子孙手中不消一代就能败光了。” 董良自是知道，在这些人的眼中还是土地最保险，每年都能够获得固定的收益。 董良抬手打断对方：“孙老先生的问题提的很好，我也是闽省之人，华族接管闽省，自然是希望他越来越好，我召集大家聚在一起，也是为了商量一个大家都受益的方案。” “首先，我还要再强调一下，地是肯定要分的，老百姓需要的是解决最基本的温饱，而诸位只是为了家族财富越来越多，哪一个更有迫切性，不需要我多说了。” 董良的话非常直接、诚恳，底下的人跟着点头，大家都想听听董良接下来会怎么说。 “正如孙先生所说，确实不是所有人都擅长经商，而且经商的风险显然要高于种田。我董良也不是那种不会变通的人。现在我们来谈谈这替代的方案。” “不知道大家可知道东印度公司，这是一家股份制公司，甚至英国政府都有份额，这家公司也许比很多国家都要强大，南洋和印度的英国殖民地都是他们在经营。我要说的是这家公司的模式，他的股东很多，这些人在公司最初的时候投入了一笔钱，然后掌握了一定的股份。随着公司的发展，他们的股份的价值在不断地增长，每年还能够拿到固定的收益，这家公司在明末的时候就成立了，至今已经三百多年时间。” 董良说到这里暂停了一下，这些人应该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果不其然，有聪明的人已经接了董良的话茬：“元首的意思是我们也成立一家这样的公司，进行海外贸易？要是自己不会做生意，就可以将钱投入进来，只拿分红。” 董良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他继续说道：“有人会担心自己的钱投进来了，会不会到时候就没了，被人侵吞了怎么办，因为公司的经营肯定是交给专门的人负责的，不会人人都参与进来。” 董良的话可谓是问到了大家的心坎上，华族是用天理来约束人的行为，比如说你违背了信用，首先要制裁你的不是律法，而是天谴，是道德，但是天谴这东西虚无缥缈，道德也缺乏必要的惩治手段，要是有用，世间哪里还有恶人恶事。 再有就是官府一直都是将商人当做肥猪来养，每隔一段时间就出来收割一次，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所以大家不会放心将钱财交给别人经营，何况与华族官府合作。简单地说就是没有建立起契约精神。 “其实，大家可以反过来思考一下，英国的东印度公司为什么运营了几百年，市值都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倍。英国本土也有国王和贵族的，那些投资者为什么不担心自己的钱被吞掉？” 董良这么说确实引起了众人的思考，但是他们不了解东印度公司，更不了解英国。 “其实，他们靠的是律法和公司章程的约束。我华族早在控制琉球的时候就已经制定了商律，专门规范商业活动。诸位要是接触东番岛的商人就能够明白，我华族对商业活动的保护力度，前所未有。当然了这些都是白纸黑字。这家新的公司，我华族官府准备出一半资金，剩下的大家看着办，出多出少绝对不强求，而且今后大股东可以派出账房监督公司的财务。公司的重大事项也要有大股东会讨论通过。” 原来董良的解决办法就是成立一家公司，你不是说拿了钱之后，不会经营吗？那我就安排人帮你经营，你每年拿红利，这跟收租子一样，收入绝对还比租子高，还不用担心底下的泥腿子造反杀了你全家。 不过这还不是全部，他招呼管晏将一副世界地图给挂到墙上，这东西有见识的商人已经看出来是什么，有些人却看得一头雾水。 董良继续说道：“我知道咱们华夏人都有土地情怀。但是大家看，咱们所处的地方，到处都是山地，平原只集中在长江中下游和华北地区。”随着董良在地图上指引，众人都明白这是什么了。 不过这幅图要大的多，比朝廷的大清一统寰宇图不知道大了多少。 “这一圈是满清的疆界，这里是琉球，这里是扶桑还有朝鲜，这些地方以后都将是华族的核心地区，华族将在这里实行以土地承包为基础的均田制。东番岛往南是吕宋诸岛，南面还有南洋诸岛，这里岛屿多是火山灰堆积而成，土地肥沃，而且这里的气候一年四季炎热，水稻可以做到三熟，这里才是种田的好地方啊。不想要补助，也不想投资公司，那么我这里还有第三套方案，就是土地置换，在本土本政府收回来的农田，我承诺至少可以在这些地方换取五倍以上的土地。” “当然了，天下没有那么好的事情，这些土地大都是荒地，要招募人手去开垦。开垦荒地并不容易，本土的百姓要招募，费用也不低。这些问题，本元首都帮大家想好了，我华族与扶桑签订条约，可以在扶桑招募劳工，那些扶桑人可是便宜的很，如果要去海外开拓的话，可以到那里招人。” “元首，您说的这些地方可都不在华族的掌控下，难道华族已经控制了吕宋？”这个时候有人问道。 你董良吹了半天，总不能拿莫须有的土地来忽悠大家吧。 “当然，这些地方现在还不在我们的手中，不过很快，这里就将是我们的地盘。” “我可不是跟大家说空话，我华族的军队已经到这里，刚刚才跟大家说过，官府是要保护自己的子民的，那么还有一个职能是要让自己的百姓有饭吃，咱们现在是缺地，那么官府就有义务去帮大家找。实在找不到就去帮大家抢。 “诸位再看，从吕宋往东南，这里巴布亚岛，这里就连洋人都开发，他们没有人力去开发，但是咱们不缺人。再往南，这个大岛有整个中原那么大，这里可是一片宝地，上面现在有几十万英国人，几乎没有什么土著居民了，这么大一片土地，只有百万人，是不是太浪费了。” 董良没有继续说，不过大家都已经明白，这位元首的野心非常大。 接下来董良又说了自己关于新成立的这家公司的设想，公司是华族和闽省的商人共同创建，就叫闽华公司，主营的业务就是海外贸易和海外拓殖，这个时代要想富，还是要殖产兴业。 董良自然也承诺了一系列的条件，包括提供战舰保护公司的商船，允许公司在海外建立自己的武装。 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这家公司还是由华族的商部来控股。 () 第三七一章 侯显群岛 董良说要拿下吕宋，可不是说着玩的，吕宋岛北部的卡加延河流域可是重要的农耕区。 这次是伊洛克人主动招惹华族的，而伊洛克人的老巢就在卡加延河流域，不管西班牙人是否会反对，董良都要报复这些人。 满清这座山要推倒，洋人这座大山同样要推倒。与其等着对方，不如主动出击试探一下。 华族虽然还很弱小，但也挡不住董良征服大洋的野心。 在他的计划中，华族海军的第一步是控制东海，这个目标现在已经达成，下一步就是要将海军的势力向南海扩张，第三步是向东边的太平洋扩张，将势力渗透到美洲地区。 在董良看来与其跑到印度洋上与西洋人争锋，不如苟在太平洋，美洲的西海岸现在还没有开发成熟，包括大洋洲，都是人烟稀少的地方。这些土地拿到华族的手中，不仅仅可以用来缓解华族人口与土地之间的矛盾。 当然也有些人觉得应该全力对付满清，此时去招惹洋人岂不是本末倒置吗？ 这些人也不想想，你想安心推翻满清，那些洋人能答应吗？就跟历史上的小刀会起义一般，洋人不还是亲自下场干预了吗？ 太平军到了后期，一样受到洋人和满清的联合镇压，不说卖武器给湘军、淮军，他们甚至直接派出炮艇进入长江支援清军，还有那个洋枪队，没有洋人背后的运作，又怎么能成立得起来的。 就跟他们两百年后在世界各地所做的那样，武力干涉从来都是这些西洋人的首选。 他们就是推崇使用武力这种简单直接的办法。当然了，这不妨碍他们继续满嘴仁义道德。 董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在这望海楼三楼的隔间中就与福建的各位大佬敲定了闽华公司的细节。 这家公司本质上仿照东印度公司成立，华族官府出资五百万华元担任控股股东，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被其他所有人瓜分。 最后却融资了两千多万华元，也就是说华族官府实际上还是拿了一部分的干股。不过这些商人倒是没有觉得吃亏，他们觉得这样理所当然，毕竟这是一家带有武装的公司。 董良多此一举，搞出闽华公司来，也是因为华族的人设已经定好了，很多事情如果还是以国家的名义去做未免会影响到未来华族的荣誉。 就像后世的英国将殖民的罪恶都推给东印度公司一般，其实这家公司本就与英国政府是一体的。 庞嘉嗣最狠，将自己的全部家当拿出来作价两百万华元掌握了闽华公司百分之七的股份，成为第二大股东，甚至超过了那位莫掌柜。 莫掌柜虽然更有钱，但是他却没准备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择日不如撞日，这第一次大股东会当场就召开了，庞嘉嗣成了公司的第一任大掌柜，相当于总经理。 公司有自己的章程，内部等级森严，大股东会掌握公司重大事项的决策权，大掌柜负责日常事务，底下还有各级掌柜，相当于分公司经理。 另外还有各级管事儿，分管条线工作。 公司的人员一部分从社会招募，另外一部分从各家商行抽调。 因为一部分人将自己的资产作价入股，因此公司的架子一搭起来，立马就能够展开业务。 董良给庞嘉嗣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包括在厦门岛建立公司的总部，以及招募公司的工作人员。 他自己则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整个福建的工作千头万绪，与东番岛相比有天壤之别，东番岛虽然也不小，但是人口的数量不多，除了番人事务之外，其他的事情都相对容易处理。 一个个工作组被下派到地方上去，几乎每一个工作组，董良都要亲自接见，千叮咛万嘱咐。 董良这样充分展示了自己的重视，这些人下去之后，工作也能够更加用心一些。 他给闽华公司准备的第一笔业务相对简单一些，那就是开发吕宋北部的巴坦群岛和巴布延群岛。 这里本就是东番岛的一部分，岛上生活的伊巴坦人与东番岛兰屿上的达悟人语言相通，本就是同一部族。 董良让康老八率兵南下，对南方的进攻比福建之战晚了一点点，此时应该也有消息传来了。 这座群岛没有什么太高的经济价值，不过岛上的地形平坦，适合开辟成甘蔗种植园。 华族现在的糖需求量很大，不是为了满足出口的需要，就是本土的巨大市场都填不满。 在粮食资源紧缺的情况下，糖类也可以作为普通人重要的身体能量来源。 …… …… 华族官方给巴坦群岛起的名字叫做侯显群岛。侯显是郑和船队的三号人物，也是一名宦官，曾经多次出使西域，并且在郑和船队第二、第三次下西洋的时候成为船队的重要领导人员。 据说侯显当年曾经带领船队勘测过巴士海峡。 因此在董良的建议下，华族的海图上，将巴坦群岛标记为侯显群岛，巴士海峡则改为侯显海峡。 侯显群岛的中心不在最北部的最大一座岛屿上，而在其第二大岛，因为这里有一座天然的海湾。 这个海湾不大，只能够停靠七八艘中等船只，岛上的地势平坦。 海湾在岛屿的西南部，边上都是白色的沙滩，风景非常秀美。 南下纵队的侦查船就是在这座港口发现了伊洛克人的船队，这些伊洛克人将这里当做临时的据点，他们在岛上建立了甘蔗种植园，让从东番岛上买来的番人以及当地的伊巴坦人在种植园中当奴工。 南下支队按照计划攻下这里当做中转基地。 编队火箭艇率先杀进港湾，消灭了对方的船队。不管怎么说先将这些人围在岛上再说。 紧接着炮艇攻击了伊洛克人在海湾建造的几座望楼，那些准备在海滩上阻击护卫军登陆的伊洛克人被赶走。 这些吕宋人对那些东番的土人非常凶悍，但是遇到了护卫军就像是老鼠遇到了猫一般。 西乡隆盛带着扶桑大队率先登陆，他们持有的武器基本上都是武士刀、盾牌、弓弩，组成一个个小型战阵，向岛屿的内部推进。 这些伊洛克人还想依托岛上的丛林进行抵抗，不过这次他们打错了算盘。 这支扶桑大队悍不畏死。他们身材矮小，在丛林中前进非常灵活隐蔽。 西乡隆盛这个人也非常有头脑，他创造了一种专门针对土著的小阵，有些类似于戚家军的鸳鸯阵，几百年前，一群流浪到东南沿海的倭寇曾在这种小阵下吃尽了苦头。 董兴福就收复了靠近海湾的一座石头城，或者说是一座石头房子组成的村落，这就是岛上伊巴坦人的聚居区。 他们用火山岩修建石头房子，这种房子的墙壁有将近一米厚，屋顶覆盖陶制的瓦片。岛上很早就有汉人造访，传授给他们制造陶器的技能。 据说伊巴坦人对中土非常崇拜，曾有人到过福建，学了不少技能之后回到岛上，随即就被推举为部落首领。 () 第三七二章 毒计 经过了将近两天时间的清剿，西乡隆盛带着扶桑大队终于将残存的伊洛克人赶出丛林。 好在这个岛屿并不大，要不然想要清剿这些土人并不容易。 那些被关在种植园中的伊巴坦人和番民也被解救出来。康老八让达乌斯出面与这些人商议，让他们同意留在岛上生活，只不过成为华族的农场工人，而不是原来的奴隶。 那些番民被护卫军解救，一个个感激涕零，又见到他们原来尊重的长老达乌斯都是华族的人了，一个个欣然答应。 至于岛上的伊巴坦人更是对自己能够成为中土人而感到万分荣幸。 这次战斗也让康老八和阿福看到了扶桑战士的作用，让这些人与洋人作战兴许还有些不足，但是对付土著却能够发挥重要的作用。 这座岛屿上一共驻扎着五百多伊洛克人士兵，扶桑大队的人数也差不多，最后将这些人全部歼灭，但是自身只伤亡了十几人。 而且这些扶桑战士死了就拉倒，就地掩埋就好，根本不用担心任何后续的事情，都不需要跟这些人的家人交代一下。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的军纪堪忧，尤其是在对待敌人上，滥杀俘虏、私吞战利品、强奸妇女等问题时有发生。 不过这些在对外作战的时候都是小问题。 有了侯显群岛这个立脚点，南下纵队便可以继续向南找伊洛克人复仇了。 接下来就是巴布延群岛，这是一个由三十几座岛屿组成的群岛，与侯显群岛之间隔着一道狭窄的海峡，最大一座岛屿有600多平方公里，大概赶得上四个厦门岛的面积。 对这里的攻打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当地的土人都是伊洛克人的附庸。 这里的土地肥沃，岛民以种植水稻为生，倒是让南下纵队搞到了不少后勤补给。 康老八一边派人回去通报自己这边的情况，一边继续对巴布延岛的攻打。 他也想知道董良那边到底进行得如何了。时间其实都浪费在逃跑土著的清剿上。 这些土人战斗力一般，但是逃跑的能力很强，他们的皮肤黝黑天生自带保护色，躲到幽暗的树林中很难被发现。 要是你不去围剿他们，他们就时不时地从树林中钻出来报复。 “康司令，继续这么清剿下去，我觉得可能要到明年才能结束战斗，现在马上就要到台风季节了，要是继续打下去，我们可能都要被困在这里。”西乡隆盛找到康老八汇报道。 他知道康老八是个直爽的性格，能够听进去别人的话。 作为清剿作战的主力，西乡隆盛是有资格提出一些建议的。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康老八问道。 这个问题董兴福也跟他提过，自然是代达梅尔提的，达梅尔带领了一支番人大队，在侯显群岛又吸收了一些当地土著，人数已经达到一千人，也是清剿的主力之一。 他们知道这种拉网式的清剿速度太慢，而他们的敌人不仅仅有当地土著，还有台风季节恶劣的天气。 “司令官，这些土著之所以能够一直躲在丛林中，那是因为在丛林中，他们的吃喝都不愁，丛林中有水源，也可以寻找到食物。我建议将林中的几处水源给污染掉，这些人不会去将水烧开了喝，到时候……” 毒，真毒。康老八在心中暗叹道。这个头大腰圆的扶桑小个子带兵打仗不错，没想到还又一肚子的坏水。 “康司令，最近都没有下雨，丛林中比较干燥，我估计这是因为台风季节就要到了，我觉得可以点燃一部分丛林，人为制造丛林大火。让这些人无所遁形。”西乡继续说道。 他一直将这一仗当做元首对自己的考验，所以他是全心全意想要打好这一仗。 “西乡，我们拿下这里是准备进行开发的，要是将丛林烧毁，这座岛岂不是荒废了。” 康老八是北方人，不知道南方的热带丛林生命力有多顽强。 “司令官，末将问过当地的土人，这里也经常会发生丛林大火，当地人种田采用的也是刀耕火种的老办法。我们现在将林子给烧了，等到台风季过了，很多地方依然会焕发生机，剩下的地方，还省下了我们前期开发的时间。” 西乡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工作才来见康老八和阿福的。 阿福的一支队主要负责攻坚和驻守。 他们攻打各个岛屿一般都会突袭当地的聚居区，先将粮食物资控制在自己手中。 那些当地的居民自然也是一哄而散，这些人逃得快，自然没时间将物资带走。 然后护卫军就能够利用这些物资继续战斗，一支队会将当地的村庄改造成据点，通过这些据点围堵分割土著。 然后由扶桑大队和番人大队进林子去围剿。 后者更像是华协军。 南下纵队的情况传到董良那里有些滞后。 但是华族控制福建的消息却很快就传到了满清的京师。 消息是从江西到湖北然后一路传到咸丰帝的耳朵里面的。 这个年轻的鞑子皇帝也算一个悲催的人。 满清实行的是秘密立储的制度，就是不公开太子名单，让底下的皇子自己斗。有意皇位的皇子都生活在紧张焦虑之中。 道光一共有九个儿子，其中有三个儿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剩下的六个儿子中他最中意的就是老四和老六。老四就是咸丰，老六就是奕訢。 奕訢小时候常常因为自己的刀法剑术而受到父亲道光的夸赞和赏赐，在他一旁的咸丰就被对比的毫无用处，剑法很普通，见解也没有啥让道光眼前一亮的新意，其实按这样的剧情走下去皇帝一定是奕訢没跑了，可是，最后的太子居然就让咸丰给当了，这不禁让当时的大臣们都感到十分的惊讶，为什么呢？ 是咸丰突然开窍了还是他一下子就得到了高人的指点变厉害了呢？其实还真的就是因为他遇到了“高人”，而这个高人不是别人，就是教皇子们读书写字的老师。 咸丰学到的方法不是别的，就是演戏。能力不行就装圣人。比如道光带着俩儿子去打猎，最后自然是奕訢赢了。咸丰就说我看着那些小动物面对弓箭毫无还手之力，便觉得他们可怜。 道光一听，这老四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如此的仁爱，如果他以后当了帝王肯定就更是一位疼爱子民的仁慈好皇帝啊。 就这样，一路靠着演技，咸丰当上了皇帝。 可是他没想到这皇帝并没有那么好做。 道光时期虽然也有起义，但是规模不大，而且很快就被平定了。 等到他登基之后，这各地的乱匪就跟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人家其实就是冲着他去的。大家不傻，一朝皇帝一朝臣。这新皇帝刚刚登基，底下的人心中没底，六神无主，正是起义的最好时机。 其中让他最恨的就是洪秀全以及他领导的太平军，这波人几乎是踩着他登基的点儿起义的，而且在短短两年时间就占领了江宁，似乎就是在打他的脸。 () 第三七三章 先礼后兵 “琦善就是个废物，让他滚回京城来……”咸丰在御书房中发着火。 书房中还有四位军机大臣，他们分别是祁寯[jun]藻、麟魁、彭蕴章、邵灿。 这其中有两人非常重要，分别代表了此时军机中的满汉两派。 首先一人是祁寯藻，他是山西人，三朝老臣，两任帝师，他是嘉庆十九年进士，起家庶吉士，迁翰林编修，历官湖南学政、兵部侍郎、左都御史等。 道光十九年亲赴福建筹办海防，查禁鸦片。旋升兵部尚书。主张加强海防，查禁烟贩，捕治汉奸。道光二十一年授军机大臣。 这人从二十出头就开始为官，一路上一步一个脚印，这官做的非常稳当。 不过咸丰却有些不大喜欢此人，因为这是前任老爹留下的军机大臣。 另外一人是麟魁，他是道光六年二甲一名进士，选庶吉士，散馆改刑部主事，迁中允。历庶子、侍讲学士、詹事、通政使、左副都御史。十七年，出为盛京刑部侍郎。十八年，召授刑部侍郎，兼镶红旗汉军副都统。 此时他除了是军机大臣还是内务府总管兼礼部尚书。别的不说，这内务府总管可都是皇帝的亲信。 虽然四军机里面只有一个满人麟魁，他也还是能够与祁寯藻分庭抗礼。 见到皇帝发火，众人都沉默了片刻，然后祁寯藻站出来说道：“陛下，琦善大人消极避战，确实不是合适的钦差人选。臣赞成陛下的意思，将琦善捉拿归案，另选贤能。” 祁寯藻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就像他倡导推广经世致用之学一般。不过这里面的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问题就出在琦善是一个旗人，而且他在旗人中颇有威望。 麟魁想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他是旗人，江南大营的向荣是汉人，那么江北大营就应该是旗人。 “陛下，发匪北上不过两万余众，是自投罗网之举，琦善大人没有分兵堵截，乃是老成之举。如果分兵堵截北上之发匪，那么江南发匪乘机大举北上怎么办？而且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咸丰见到麟魁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每一任满清皇帝受到的帝王教育里面都会涉及到如何约束汉人，如何使用汉臣。既要用他们稳定朝政，又要防着汉人一家独大。 “麟魁，你继续说。”咸丰冷静了下来，正了正胖墩墩的身体，瞟了一眼麟魁道。 “陛下，臣以为可以令胜宝带京城骁骑营会同僧格林沁的蒙古游骑前去围剿，这些发匪都是南人，不了解北方的作战要义，北边乃是骑兵的天下，加上这些人水土不服，用不了多久便可剿灭。” “陛下，等到剿灭了这批北上的发匪，必然能够打击南方发匪之嚣张气焰，到时候让胜宝和僧格林沁的马队南下，会同江北大营、江南大营，必然能够全歼发匪于江宁。” “麟魁大人，如此帮着琦善说话，要是再有人消极怯战又该如何？我大清养着这些士卒将领，可不是为了让他们躲在营寨里面看戏的。”祁寯藻不依不挠地说道，颇有些眼睛里面容不下沙子的意思。 咸丰皇帝挥了挥手：“此事暂且不提，闽省的事情又该如何，这群海匪趁着发匪作乱之机在南方作乱，更加可恶，如果朝廷不给予回应，那岂不是向天下人宣告朝廷不管南方了吗？” 皇帝不一定要多有决断，但是一定要会和稀泥，和大臣之间的稀泥，这也是帝王之术的一项内容。 “王懿德死不足惜，竟然将整个闽省给弄丢了。”咸丰这话说的就有些薄情寡义，王懿德毕竟是自裁的。 祁寯藻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海匪不比陆匪，他们鼠目寸光，重小利，臣建议可以参照国初对郑氏的旧例，招降这些人，正好让其在海上牵制西夷人。” 所谓的旧例是指清初招降大海盗郑芝龙，也可能是指平台之时，说降郑氏的后人郑克塽。 这些读书人最擅长做的就是在故纸堆里寻找办法。祁寯藻算是比较有能力的，但是也逃不出这样的怪圈。 海盗嘛，最喜欢的还是钱财，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财，这些人估计高兴在海上称王称霸，这样朝廷还白得了一支海军。 “哈哈，祁大人这是一厢情愿了吧，这群海盗可不一般啊，听说他们还提出了自己的口号，祁大人怎么不看看再说。”麟魁自然不会说出来那些大逆不道华族纲领。 祁寯藻今天确实没有做足功课，大家都在关注太平军，尤其是这些人竟然出兵北伐，声势浩大。 虽然只有两万人，看起来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这个时候，谁还去关注东南沿海的一群海匪啊。不说太平军了，就是叛军在两淮和河南的捻匪都比那伙海匪的危害更大。 “麟魁大人又觉得该怎么办？江西、浙江现在面临发匪的威胁，还要等朝廷的支援呢，北方的军队又过不去。”祁寯藻将问题又抛给麟魁。 文官之间的斗争是不见血的，但是有时候比战场上还要激烈。 “陛下，臣以为可以令两广总督叶名琛会同广东巡抚柏贵组织兵马、招募团练，趁着海匪立足未稳，不得民心，趁早攻击。”麟魁今天是做足工作的。 江南糜烂，现在广东成了满清朝廷收入最多的地方。然而此时太平军已经开始西征，走鄱阳湖北上的道路也被堵塞，这些钱运不到朝廷的手中，那么不如拿出来就地招募兵马去福建剿匪，两广、江西加上浙江正好将福建给包起来了。 这些人都是下围棋的高手，护卫军的情况一看就是一步死棋。 这些人自然是想不到海洋其实也是领土，海洋也是路，只要满清不能在海上封锁护卫军，那么护卫军的棋子就一直是活的。 “麟魁说的没错，此事可为，为今之计还是先消灭这支北蹿之发匪，军机处草拟方案，着令曾格林沁和胜宝迅速招募骑兵，南下平叛，令琦善加紧围攻扬州，发匪北上，正好扬州空虚，让其戴罪立功。令叶名琛为两广、赣、闽、浙五省剿匪大使，协调对福建海匪的围剿，令礼部派员前去劝降，先礼后兵，晓以大义，若是贼匪，迷途知返，朝廷也有容人之量。” 咸丰其实还是偏向于剿灭，只是给祁寯藻一个面子，派人先去说降一下，估计到时候一定会对护卫军提出苛刻的条件，护卫军自然不会答应，正好这段时间，叶名琛和柏贵也有时间去准备。 【作者题外话】：家里事情太多，发晚了！ () 第三七四章 容闳 董良自然是知道满清会来对付自己的，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他自己的事情忙，从拿下福州开始，手下的军队就开始进行整编。 十几万人太多，护卫军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人。那么就搞一个军中大比武，根据成绩确定到底是哪些人留下来，剩下的人不想回乡种地的，可以分配到各地的守备部队，整个闽省有直领厅五，县六十二，加上边境的关隘，至少要建立一百个守备大队，这就需要五万人。 加上十二个野战支队，妥妥的十万大军。 野战支队和守备队的筹建迫在眉睫，地方上的民兵体系可以慢慢建立。 行政方面，土改还是重中之重，没有土改就笼络不到民心。 土改会导致地方大户的反抗，还是普通民众对护卫军更为重要。这段时间，除了整编，护卫军磨刀不误砍柴工，平定了十几场地方大族挑动的叛乱。 好在这些叛乱缺乏组织性，都是散乱的、零星的。 平叛不仅仅没有让护卫军花钱，反倒是抄没了大量的家产。能够造反的都是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家族积累的财富不计其数。 光是现银，护卫军就抄没了五百多万两，这个数字不算多，正好够华族投给闽华公司了。 这家公司暂时还没有起色，但是很高，现在就已经拥有几十艘海船了。这都是那些商人以实物入股得来的。 人员的招募也非常快。 闽省这里从来就不缺少商业人才。华族的同文馆也将总部搬到了厦门。 曾经那个胆小怕事，首鼠两端的通译袁源已经成为了同文馆的大祭酒。 同文馆不仅仅是一所专门培养翻译人才的学校，也是一个翻译出版机构。 一年多以来，同文馆的教师增加到了几十人，翻译更是有上百人之多，他们不断地翻译各种洋文书籍，这些书籍进入了大学堂的图书馆，成为了学生们学习西学的重要参考。 华族缺少西学的老师，大学堂中的学生学习西学主要靠读书自学，然后在一起讨论研究。 这样的好处就是在思想上始终保持中式思想，自己研究出来的西学也能够更加完美地融入华族的文化中。 华族收复闽省之后，袁源第一时间到厦门为同文馆招募人才，这里的通译数量可就更多了。 因为洋人的势力被赶了出去，厦门周围有大量的通译找不到工作。 袁源竖起大旗之后，这些人就如同过江之鲫一般蜂拥而来。 “祭酒，又有人来毛遂自荐了。”一名同文馆的书吏来到袁源的办公室中报告道。 厦门同文馆的校舍就在鼓浪屿的洋人商业区，这里本来是一片别墅区，现在用围墙围了一圈成了同文馆的校舍。校园中是一栋栋造型别致的西洋小楼。 袁源以前就在这里工作，每天就跟一条狗一样跟在洋人的身后。说是通译，实际上奴仆的事情，他们都要做。他们就是一个会翻译的奴仆。 现在袁源摇身一变成为了华族同文馆的大祭酒，这些昔日的同事，现在一个个都要巴结自己，请求自己收留。 就是见了洋人，他也丝毫不畏惧，自己也是华族的官员，洋人都要给自己几分薄面。 “不是已经贴出告示，我们不再招募教职人员和翻译了吗？你去告诉来人，实在找不到工作，可以去新成立的闽华公司。”袁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家隶属于华族商部和闽省富商合营的贸易公司正在大规模招人，不过很多人似乎更看好同文馆，进了这里那就是官府的编制，在他们看来就是官员了。 “是是，我已经跟那人说了，但是那人说自己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对华族的教育理念颇为认同，希望能够为华族效力。”那个吏员说补充道。 这个吏员做事还是比较认真的，看着前来求职的人虽然穿着一身破旧的洋人服饰，但是看起来颇有气度。他不想华族失去一个人才，于是汇报了过来。 “让他过来吧。”袁源不耐烦地说道，手下都这么讲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留着短发的青年男人走了进来，这人长着一张留着八字胡的圆脸，二十几岁的年纪，气质上却非常成熟。 身上一身洋装非常陈旧，满是补丁，却异常的整齐。 袁源能够感受出来，此人不一般。 “袁祭酒好，在下容闳，字达萌，广东香山人，刚刚从米利坚耶鲁大学毕业。听说贵馆招募懂洋文和外交的老师，在下学习的正是西洋文学和历史，希望能够为华族效力。”容闳非常恭敬地行了一个西洋礼，然后谦逊地说道。 “耶鲁大学？”袁源问道。 他只是一个通译出身，只不过语言天赋真的很好，在董良的点拨下，加上一些投靠华族的洋人的帮助，袁源的进步很快，他甚至已经开始组织编写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的词典。 “你读的是洋人的大学？” “是的，袁祭酒，我十五岁的时候就跟着一个传教士去了美国，在那里读了七年的大学。”容闳据实说道。他本就是一个老实人。 虽然他入了教，又在美国接受了教育，但是这人却一直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祖国。 他算是中国第一个留学生，而且是顺利完成了学业之后回的国。 他在写给美国传教士卫三畏的信中谈到自己对未来事业的想法。 他写道：“对于一个想回馈祖国的人来说，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每一件都很有价值，要想从中作出正确的选择的确很难。因此，我不会只凭借个人的爱好和判断来选择，而是希望依靠上帝的帮助作出满意的决定。” 在求学的过程中，容闳从未忘记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祖国。在耶鲁读书时期，中国国内的腐败情形，常常触动容闳的心灵，一想起来就怏怏不乐……我既然远涉重洋，身受文明教育，就要把学到的东西付诸实用……我一人受到了文明的教育，也要使后来的人享受到同样的好处。 毕业后，他并不迫切地想回国。对他来说，七年的美国生活，已经改变了他生活中许许多多的东西。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圣经里的一句话总是浮现在他脑海之中，仿佛上帝在提醒他：“人若不看顾亲属，就是背了真道，比不信的人还不好，不看顾自己家里的人，更是如此”。 对容闳来说，“亲属”和“自己家里的人”就是祖国。于是不久，他就搭船返回香港，经过海上151天的漂泊，终于回到了故土。 到了香港之后，他很快辗转来到广州，期间他回了一趟自己的位于香山的家乡，到宗祠进行了祭拜。 紧接着他到了广州，在这里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份《告华族同胞书》。而他们在广州的求职却又处处碰壁，官府的人根本就不认这个假洋鬼子的学问。 甚至提醒他应该去考科举。 结果容闳身上带着的盘缠又在广州的街头被偷了，他又通过码头上的一些小传单知道华族控制了福建，于是一路辗转来到了这里。 刚好听说厦门成立同文馆，看介绍与洋人的大学很像，于是他就来试一试。 () 第三七五章 律法考试 回顾历史，满清朝廷虽然腐朽不堪，但是他们送出的留学生却少有不回来报效祖国的。 在这些留洋学生看来自己的国家腐朽落后，百姓生活困苦，正需要自己这些接受过新进文明教育的人去解救。 后世很多长在阳光下，沐浴在春风里的孩子，反倒是没了这一份初心。 他们出去之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祖国曾经为了培养自己耗费了多少的资源。 一到国外就想方设法地留在外面，只为自己考虑，心中毫无家国之情。更有甚者，甘愿做洋人的喉舌来诋毁自己的祖国。 这些人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是为何会出现如此多的利己主义者。这与华夏传统文化的没落有关。尤其是传统文化中祖先崇拜的情节渐渐淡化。 此时的海外游子只要有可能，都会回来祭拜自家的祖坟、宗祠。在后世，还有几个人在意这些？ “容先生，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没接触过真正的留学生，没办法辨别你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你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我华族向来是唯才是举。我会介绍你去见我们的元首。元首对于西学非常了解。哦，对了，你应该是看过《告华族同胞书》吧，那就是我们元首所创作。”袁源说话的语气比刚才和气多了。 他们这些书院的祭酒都有向华族推荐人才的义务，这也算是他们的功绩。 不管是自己培养的人才，还是自己发觉的人才都算。 简单地聊了一下，这个容先生的三观很正，对华族的政策举双手支持。他本就是冲着这个找到福建来的。 “这是真的吗？那本介绍世界的巨著真的是元首写的？他一定是去过世界各地吧？”容闳已经有些渴望见到董良了。 那本巨著上关于世界不同文明的介绍非常的贴切，别的不说，至少对米利坚的历史介绍得非常详尽，还有欧洲各国的对外殖民历史，他们相互之间的恩怨情仇。这些事情，容闳也是知道的，毕竟他学的是西洋文学和历史。 正因为如此，他可以这位华族的元首所写的内容都是真的。 “我们元首没有去过那里，但是他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这个我就不多说了。容先生已经入了教了？袁源看向容闳胸口挂着的十字架说道。 他知道元首似乎是不大喜欢洋教的。元首说西洋的宗教都是他们文明入侵的工具。 “啊，这……”容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挂着的铜制十字架。 “容某在国外呆了七年，袁祭酒，你不知道，在那里要是不入教很容易就会被人排斥。我虽然入了教，那只不过是为了生活学习方便，容某绝对没有忘记自己的祖宗是谁？” 容闳没有装模作样地将胸口的十字架摘下来，而是坦然地继续戴着，这倒是让袁源高看了几分。这个人非常的坦诚，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恩。”袁源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他刚才问一下此事，也是担心容闳是洋人培养的传教士。那些洋人为了在中国传教更加的顺利，已经开始培养华裔的传教士，他们顶着华人的面孔更容易让华族的百姓接受。 当初与袁源一起上岛的泉州刑房主事王继贵机缘巧合，走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要是他知道袁源成为了同文馆的祭酒，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此时，王继贵站在华族法部的大门前，心中五味杂陈，今天是法部组织裁判官考试的日子。 这是专门选拔基层裁判员的科举考试。所有报名的人都领到了一份华族的律法汇编。 护卫军占领了泉州之后，王继贵就失业了，他这样的普通小吏，行政总署只会留用一部分，而司法权不在行政总署的手中，所以这位刑房的主事就失业了。 王继贵这个人有些刚直清高，在衙门里面被人排斥，他也不愿意结交社会上的人，即使是认识的人每次找他帮忙办事都会被他拒绝。 几次下来，人家也不愿意跟他相处了。 这种人注定是要清贫孤独。王家并没有多少余钱，生活清贫，坐吃山空一段时间，已经要揭不开锅了。 王继贵心想，干脆去码头扛活，或者去乡下申请承包土地，此时华族已经开始在泉州进行土改。 土改进行的并不顺利，因为当地的人口密度太高，一个壮劳力可能只能分到四五亩地，比东番岛上的人少多了。 董良紧急出台了一项制度，涉及到移民。比如说一家里面有兄弟三人，必须有两个设定为预备移民户，土地先给他们分上，等到确定了移民目的地之后，老二老三的田就归大哥所有。 以后同样如此，一家里面的男娃有多人的，就要有一部分作为预备的移民户。 董良知道，华族以后一定是要大规模向外移民的，与其到时候再去动员，不如早早地确定下来。 城市里面的人想要到乡下参与承包土地则更难，董良是准备将这些人口流入工商领域，只不过现在工厂都还没有建立起来，很多人都还处在待业状态。 政权更迭，很多人都在观望。董良现在要做的就是提振大家的信心。 闽华公司的成立算是起了一个头。有这些头面上的大商人带头，那些小商人很快就会行动起来。 王继贵拎着一个木盒走进了考场，这与他多年以前考秀才的时候差不多。 只不过后来的举人考试，他一直都屡试不第。 今天的天气很好，考场就设置在院子里。一人一张桌子。 很快卷子就发了下来，上面的题型非常的新颖。 先是一百道选择题，每一道都是一个小案例，然后给了甲乙丙丁四个答案，从中选一个正确的。 王继贵原本就通晓律法。华族的律法虽然相比于满清的律法有所变化，但是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内容还是延续满清的律法。 毕竟满清律法也是对前朝的继承，其中的大部分内容还是符合中华的传统的。 “假如你的母亲和未婚妻一起掉进河中，你会游泳，有救人的能力，但是时间上只来得及救一个，应该先救哪一个？” 这个问题看起来相当地儿戏。王继贵很快想到了华族刑律中有一类不作为犯罪，基于亲属关系形成一种救助的义务，要是不施救的话，则会构成不作为的故意杀人罪。 未婚妻与当事人没有律法上的关系，即使见死不救也只能对当事人进行道德上的谴责。 其实这道题目，正常人肯定也是选择救母亲。但是有些人不知道这条律法，再加上觉得题目没那么简单，就很可能会做错。 不知为何，渐渐的，王继贵似乎喜欢上了做这种题目。每一个小案例都贴近实际，又会在一些关键的点上设置陷阱。 发现陷阱的一刹那，王继贵有一种兴奋的感觉。这与自己曾经参加的科举考试不一样，那些八股文着实无趣的很。 选择题做好之后，又是一百道判断题。 这些都是基础题，再后面是案例分析，都是一些情节复杂的案子。要将这些案子里面的门道都给理清楚，确实不容易。 王继贵努力地回想着这些天复习的内容，将案例中的情节与律法联系起来。 () 第三七六章 闽侯铁矿 考试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王继贵中途去了一趟茅房，他在茅房的夹层中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地记了很多小字。 王继贵赶紧将其窝成一团扔进茅坑中去。 竟然有人作弊？不过他想起考试的内容，知道这种小抄做的都是无用功。因为考试重点考察的是你对律法的理解，而不是让你背诵法条。 “好了没有？”门口一个监考的吏员催促道，那人不放心，还将头伸进来看了一眼王继贵。 王继贵呼出一口气，提上裤子，心想自己刚才好在果断扔掉了，要是被发现了，现在掉进茅坑的就是自己了。 那时候事情就没办法说清楚了。 …… 福州马尾，鼓山南麓，这里是一片贫民区，一直蔓延到马尾的码头区。 居住的基本上都是码头上的工人，还有一些在城内打短工的力夫。 这些人连乡下的佃农都比不上，他们没有一点点生产资料。 每天赚到的钱只够维持当天的生活。 要是有几天没事情做，这些人就要饿肚子。 到时候他们只能去乞讨，或者是去卖儿卖女。 这种家庭抗击风险的能力非常弱。 上一次联军从江上封锁福州城的时候，马尾的贫民区首当其冲，成了洋人泄愤的牺牲品。 不过贫民区都是一些窝棚，搭建起来并不难。 洋人被赶走了之后，这些人又全都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 董良站在窝棚区外面的一处山坡上，这里能够俯瞰整个马尾港区。 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的官员，周腾虎、林本、杨瑛瑛、麻增祥…… “元首，这马尾的贫民区是在开阜之后渐渐形成。开阜通商以后，福州成了武夷山茶叶的重要集散中心。而由于洋船的增多，许多外海的水手失业，他们只能到省城寻找生计，渐渐在这里形成了一个贫民区……” 马增祥虽然只是一个通判，但是他是从福州底下的一个县丞一步步做上来的。 要是论对福州的了解，华族内部还真没有几个人超过他。 “麻总长，今后这里就是马尾区，我准备在这里修建一座大型造船厂，另外还要在靠近下游的区域修建一座马尾要塞。” “这块地要征收回来。现在居住在这里的百姓，进行统一安置。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 董良在福州做的第一件大事儿就是棚户区改造加上修建大型工厂。 马尾这里原本就有码头，也有很多私人造船厂，这里生产的福船远销全国。 福船这种船型使用了几百年，郑和船队的主力战船就是福船，它最大的特点就是高高翘起，且横切面宽阔的船艏、船尾。 福州沿着闽江向上游可以到达延平、建宁和邵武，这几个府处在武夷山脉上，山中能够获得造船的巨木。 这些巨木一般都是被扎成木排运送到下游的福州。 这还衍生出了一个职业叫做赶排人。 赶排人靠着一根艄棒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巨大的木排在汹涌的大河中顺流而下，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汹涌的河水吞没。 不过他们拿命换取的收入也是非常丰厚的。 “元首，这里本身就是官府的土地，这些人在此处搭建棚子本就是不合律法的，回头下官就让公署的官差过来贴个告示，让他们限期搬走。” 麻增祥觉得这就是一件简单的小事，想都没想就说道。 他这话一说完，众人都看向他，眼神中满是鄙夷。 其实他一直小心翼翼，福州行政公署的事情也都是跟手下的人好好商量，从来不跟独断专行。 以前他还有点小贪，但是现在他绝对不敢伸手拿外人一分一钱。 不过他的思想终究还是没有转变过来。 “麻总长，你这就是典型的宗旨意识不强，与百姓的感情淡漠。” “你限期让他们搬走，他们能够搬到哪里去呢，到了别的地方他们又要靠着什么来讨生活？” 麻增祥额头上的汗珠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好在现在本就已经入夏，天气炎热，众人都有些出汗。 “是是是，元首，下官的思想还没有转变过来，咱们华族官府是百姓的官府，是为华族百姓服务的。下官会妥善安置这些人。”麻增祥赶紧低头认错。 “你怎么安置，修建船厂和要塞需要大量的人力，到时候这些人我们全都雇佣过来，先在鼓山脚下给他们修建住宅区。” 董良看向林本道：“老林，咱们在安平城修建的那种排屋还是不错的，容积率高，占地小，非常适合这些工人。” 排屋就是那种联排的建筑，这种房子建造简单，因为共用山墙，更加节省建筑材料。 “我琢磨着先让这些人参加基础设施的建设，后面就安排他们在船厂做事儿，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修路建房，空余的时间可以让他们学习一些技能，等船厂开工，他们就能够派上用场。” …… 麻增祥认真地听着董良的吩咐，心中惭愧。 元首几句话就将这些人的一生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自己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 这么大一座船厂最后怎么着也得有几万工人啊，整个马尾棚户区的青壮全填进去都还不够。 这座工厂的工人宿舍早晚都要造，那么提前造好不是也一样嘛。 这相当于拉出一批人，这些人先给自己造出家来，再去修路、建造船厂。 官府只要投钱、投入物资就好，这么大一座船厂，华族肯定是要投入大量的钱财物资的。 这么多物资都投进来来了，建造一些民房，不过是九牛一毛。 马尾这里的位置非常重要，闽江在这里被分成南北两半，北面的闽江紧挨着福州城，此处向上游而去，江面也变得狭窄。 在这里修建一座要塞，不仅仅能够守卫江面。还能够堵住鼓山南麓的陆上通道。 董良已经准备沿着鼓山南麓修建一条马尾连通福州城的官道。 马尾要塞加上琅岐炮台构成了福州城对海的两道防线。 就在董良考察马尾区的时候。 工部勘探局的官员带着一个洋人正在福州东边的闽侯县跋山涉水。 闽侯当地有不少的小铁矿，但是规模都不大。 董良却知道，福建有一座闽侯铁矿，而且天然的优质铁矿。 早在收复福建之前，董良就已经找人打听过此事，只不过国内缺少专业的矿山勘探工程师。 民间的勘探师傅都是靠着经验干活。 一群人突然从一个狭小的矿洞中爬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紧接着是一个同样黑不溜秋的大鼻子。 “哦，黄，这绝对是一个优质的铁矿，我都能够闻出来，几乎没有硫磺的味道。”大鼻子用英文说道。 好的铁矿，其中硫磷等杂质较少，炼出来的铁品质也高。 这个姓黄的，名叫黄硕，是工部的一名勘探师，因为能够运用英文交流被安排为肯尼斯·奥尔森的助手。 肯尼斯·奥尔森是跟随佩里舰队行动的一名勘探工程师，而且这人是美国政府聘用的，应该算是能力比较强的那种。 他们原本要去鸡笼勘探那里的煤矿，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工作就被俘虏了。 这人原本也不是军人，成为俘虏之后，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答应为华族工作。 这个佩里舰队，并非是一个正经的舰队。要不然上面怎么会携带那么多工程师呢？ 现在，肯尼斯·奥尔森终究还是做起了他原本该做的事情。 () 第三七七章 马尾船厂 “奥尔森先生，这次你立了大功，我们总长一定会表彰你的。”黄硕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说道。 这段时间黄硕跟着奥尔森的身边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洋人的勘探技术确实是要先进多了。至少人家已经形成了一套标准，这套东西更加容易理解和掌握。 不像华族自己的勘探师都是靠着经年累月的经验积累，他们的能力确实也很强，但是要培养一个新的勘探师同样需要这样走一遍。 奥尔森的能力还真的有可能不如一个年老且经验丰富的华族探矿师。 但是用他的办法，却能够培养出更多的探矿工程师。 “黄，我不要表扬，我要奖金，你知道吗？我家住在纽约，那里的消费很高，我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我在波士顿还有一个情妇，他们都靠我生活。如果不是被这该死的生活所拖累，我才不会接受海军的征召。” 奥尔森显然是在吹牛，他可没有能力去拒绝海军的征召。 “放心吧，我们元首是一位非常慷慨的人，你只要好好干，最后一定会满载而归的。” “其实，你也可以申请留在华族，以你的能力，最后肯定能够在华族获得一个爵位，你的妻子以后也许就是男爵夫人，这样难道不好吗？” “真的假的？黄，你可不能骗我啊。”奥尔森确实对这个爵位感兴趣。 要知道他们这些从欧洲跑到新大陆的人，一般情况出身都不大好。 他们看不惯欧洲贵族那种奢靡的生活，但是又非常向往那样的生活。 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时候，会妒忌，但是却又非常渴望得到。 “这是写在咱们华族大宪章中的，为华族做出突出贡献的人都能够获得爵位，爵位代表着一种荣誉，还能够获得年金。我们工部已经有两个人获得爵位了。”黄硕是奥尔森的助手，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好。 黄硕从奥尔森那里学到了很多知识。 这个奥尔森不像别的师傅一样喜欢将自己的绝活藏着掖着，而是倾囊相授。 黄硕也是一个聪明人，在奥尔森的面前总是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这个大鼻子似乎虚荣心非常强，在别人的赞美面前就跟喝醉酒的人一样。 “黄，你们这里采矿的技术太过落后了，必须要改进，这样陈旧的土办法根本就满足不了一个现代钢铁厂的需求。” “我觉得最好将钢铁厂建在江边，我们再转一转，看看这周围有没有煤矿，最好是做成煤铁共同体，这样能够节约成本。” 奥尔森突然间变得更加起劲，似乎一下子更有动力了。 他懂的远远比一个勘探工程师更多，从煤炭、铁矿石的运输，到钢铁厂的选址，再到钢铁的冶炼，都说的头头是道。 黄硕撑着耳朵认真地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母。 他能够听出来，奥尔森今天说的这些都是干货。 …… 董良再次搬进新家，这次他住进了福州将军衙门。 华族的各部也都搬进了内城。 这可是福州的内城，比安平的满城要大多了。 福州的满城原本住着上万满人，此时这些人都已经被送到东番岛上去修路了。 华族正在修建环绕东番岛的直道，这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这些人送过去之后，最后能够活下来的，那绝对是体质好的。 董良不论到了什么地方都会有一个让他感到熟悉的书房。 这多亏了杨瑛瑛。 “二十座船坞，钳机、浮门、蒸汽抽水机，镟床、刨床、螺钻机、截斩机和压穿机，锅炉厂、炼铁厂和铁器工厂。”董良在白纸上罗列着一些船厂需要的东西。 西表岛的造船厂倒是工种齐全，但是太小，造不了大船，开工的数量也太少。 安平的造船厂则太老，建造的都是木制帆船，没有建造新式战舰的条件。 而董良现在要建造的马尾船厂是同时拥有修理帆船、轮船和蒸汽机全套设备的大型船厂，是一座机械化的船厂。 从西表岛上传来的喜报已经传到董良这里，万次郎主持建造的华族第一艘木制蒸汽战舰已经下水，另外一艘铁胁木壳巡防舰也到了最后的栖装阶段。 董良现在手中又多了一些从佩里舰队俘虏的工程师，他觉得差不多可以上马铁甲舰了，大型的制造不了，但是小型的蚊子舰。 后世的满清朝廷就购买了许多蚊子舰。这种军舰的特点就是小船扛大炮，在资源和技术不足的情况下，这种军舰是近海防御的利器，配合华族的火箭艇，简直就是近海哼哈二将。 蚊子炮，又叫撞击舰，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它不管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都能上去叮咬一口。 蚊子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就跟后世用鱼雷艇在南海干南越的战舰一样。 董良还准备建造一种铁胁木壳结构，装备大马力蒸汽机，速度更快、更加灵活的火箭艇。以此为平台还能够发展出内河炮艇。 因为闽侯铁矿的发现，董良最终决定将华族最大的造船厂放在福州这里。当然了，基隆船厂也将同时建造。董良以后想要下饺子，一口锅肯定是不够用的。 其实董良非常看中佩里这个人，这位舰队司令一直以来都是蒸汽战舰的忠实拥护者。 正是他主持的造船厂坚持建造蒸汽战舰，才有了佩里舰队那几艘蒸汽巡洋舰。 在担任舰队司令之前，他一直负责造船厂的工作，本身就是一名工程师。 只不过这个人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 董良都亲自去劝降了，还是没有用。 佩里表示自己不会将脑子里的知识倒出一点点给自己的敌人，那样子就是对自己祖国的伤害。 …… 董良手中的尺子在图纸上不断移动，铅笔横竖飞舞，一个造船厂的平面图跃然纸上。 他还记得后世，自己作为兵工厂的技术骨干去参观过一个兄弟单位，那是一座沿江的军用造船厂，可以同时开工十几艘几千吨级护卫舰。 “阿良，这是马尾造船厂吗？”杨瑛瑛端了一杯茶放到了董良的身前问道。 “这是我的设想，不过还是要找专业的人看看。”董良端起茶杯大口喝了起来。 杨瑛瑛每次都会将茶冷好了再端给董良，因为他知道董良喝茶都是一口闷的。 “阿良，你下一步准备向南用兵吗？”杨瑛瑛道。 董良看了一眼杨瑛瑛，对方的打扮几乎一直都没有变过，青色的马面裙配上圆领短衫，配上她修长的身材，显出了一种高冷的气质。 “你看出来了？” “当然，你让杨成、单耀东一起去了漳州，哪个看不出来啊。”杨瑛瑛道。 “没错，下一步是准备对南边用兵，洋人一直觊觎广州，现在到上海的商路断绝，他们肯定会加紧谋取广州。” “我们必须抢在他们的前面掌控广东，这样才能够把握主动权。到时候商路全都在我们手中，洋人要么与我华族死磕，然后他们的生意就别做了，要么就老老实实地与我们谈判。” “嗯，我明白，洋人才是我们的头号敌人。”杨瑛瑛点头。 她一直以来都是最懂董良的那个人。 很多话，董良不需要跟她明说，但是她都明白。 “阿良，什么时候将母亲接回来？我怕她在安平城呆习惯了又不高兴换地方了。”杨瑛瑛问道。 有时候说一些家事，反倒能够让董良稍微放松一些。 “那麻烦你准备一下，我来安排人去接他们。” 董良停了一下又说道：“算了，我最近可能要去一趟东番岛，我去接他们吧。” 董良确实想要回一趟东番岛，那里算是他的第一个实验对象，现在实验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到了该检验一下成果的时候了。 () 第三七八章 军阀化 漳州城，南分水关。彭能将手中的工作交给了自己的副支队长邓元章。 邓元章跟彭能一样都是最初跟着董良起义的华工。 只不过彭能机缘巧合成了七人小组的成员，最后成为四大队的大队长。 实际上彭能非常清楚，自己并不适合带兵打仗。 他曾经跟林本一样是一名工匠。 林本是木匠，而他是铁匠，长年打铁练就了他一副好身板。 当初董良让他去统领长矛方阵，彭能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到现在，最初的那些华工大部分都成为了军官，也有人成为各个政府部门的管理人员。 彭能一直在思考自己应该何去何从，他的铁匠手艺，在华族内部算不上上一门技能。 接到董良的调令之后，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也许到司令部也好，他喜欢呆在董良的身边工作，至少自己拿不准的时候还可以请示董良。 不像带兵打仗，将在外，大部分决定都是要自己独立做出来。 华族攻打闽省的这段时间，潮州的清军也不是没有动作。 护卫军封锁了南分水关，切断了闽省与粤省之间的联系。 叶名琛和柏贵不可能视而不见。叶名琛派遣潮州总兵张林德领兵两千前来攻打分水关。 不过被护卫军轻松击退。这家伙还不死心，隔了几天，再次带兵来犯。 四支队抽调了将近三千人，按照老办法在关城上阻击清军。 但是彭能让邓元章带领主力大队绕到清军的背后突然杀出。 清军顿时大乱，死伤惨重，张林德只带着两三百人逃回海阳县。 护卫军秉持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态度，派兵攻打了饶平和澄海二县，开府库救济百姓，惩治了恶霸地主，将他们的土地分给了百姓。 不过叶名琛那里很快就在广东各府集结了五六千兵马反击回来。 此时四支队的手中除了一个主力大队，其他的都是新兵，战斗力其实也不怎么样。 于是，性格沉稳的彭能让军队重新退回了分水关。 不过这次战斗，将护卫军的名声打到了广东。 百姓口口相传护卫军解民于倒悬，专杀贪官污吏、地主恶霸，给百姓分粮、分田。 护卫军退走之后，清军重新控制了当地。 还乡团回来了，那些分到土地的百姓，得而复失。 满清与华族的作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孰优孰劣，高下立分。 四支队的指挥部中，彭能作为老大哥，耐心地跟邓元章交代着事情：“元章，你要抓紧去训练四支队，咱们一直负责守后路，这次回去任职，我会跟元首申请让你们打主力的。” “嘿嘿，彭部长，我刚才就想跟你说这个事情呢，我们四支队也是老部队了，一直都没有混到个主攻，五六支队过来，肯定要跟我们抢功劳的，他们在北边立的功劳已经够多了，这次怎么着都要轮到我们。”邓元章笑着说道。 他跟彭能一直都是搭档，现在彭能高升到司令部，还是管着考功部。他的心中也非常开心。 华族的军功都要有章可循，他是不会让彭能在考核的时候偏袒四支队，但是彭能进入司令部，可是呆在元首的身边，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却可以说上话。 “无论怎么样，打仗都要自身过硬，咱们一路是怎么打出来的，你很清楚。这次整编，你一定要将人给挑选好了，许多老兄弟都要到地方上带守备队，新人的训练和思想教育你要抓好了，这关系到咱们这支队伍今后的战斗力。” “彭部长，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打广东？”邓元章问道。 “我跟你一样，具体什么时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琢磨着应该会在台风季节之后。咱们元首一般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台风季节出征，不确定性太多，而且咱们队伍还需要训练。” 彭能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可能也就是两个月左右，那时候正好立秋，台风季节也基本上过去了。” 彭能的分析还是比较贴切的。董良也确实是这么打算。当然这是在不出意外的前提下。 两天后，彭能赶到了福州城，还没有来得及歇息一下，他就被喊到元首府开会。 这次的会议与之前的不一样，因为会议的名称是复兴会理事会扩大会议。 董良在去东番岛之前，准备将华族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仔细地整理一遍。 这其中不仅仅有华族内部的事务，也关系到复兴会的未来规划。 复兴会目前来看与华族的政府是双轨制。 华族的高层几乎同时担任复兴会的理事。 而理事会是复兴会的最高决策机构。 董良希望用这个机构来完善华族的决策机制。 这次不光是彭能回来了，就连远在上海的陈得利都回来了。 “阿利，你媳妇儿调到安平了，这次我回东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会议还没有开始董良将陈得利拉到一边聊天。 一开始的时候，陈得利也是华族的二号人物。 因为他外勤出的多了，在华族内部的存在感渐渐淡化。 现在周腾虎的权势日盛，隐隐成为了华族的二号人物。 董良也不希望华族内部出现某一个山头独大的情况。 尤其是管晏和唐启华也加入华族之后。 周腾虎一系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这些人都颇具才华，一入华族就身居要职。 “还是算了吧，上海现在的形势就跟踩在琴弦上一般，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踩到哪里去。”陈得利心里一点都不轻松。 上海周边的县城都在复兴会的控制之下，刘丽川正在上海整编民团。 随时准备“收复”周边各县，但是这个时机却要把握好。 “不用担心，清军没有机会管这里，到时候只要咱们手中有兵，上海就是咱们的。” “随着太平军的推进，满清朝廷的虚弱会逐渐暴露在汉人面前，地方上的汉人势力会抬头，以后整个南方都会呈现军阀化的趋势。我们以后要对付的其实就是这些地方势力。湖南的曾国藩、湖北的张亮基、江西的江忠源。这些人都有成为军阀的潜质。” “元首，那我们上海民团未来一段时间是不是也要将自己塑造成吴健彰手中的军阀武装？” 董良点头道：“正是如此，不然老子早就将这个吴老狗给噶了。” 董良非常讨厌吴健彰这种出卖国家、民族利益的小人。 这种人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毫无底线。对于这样的人最好是让他家破人亡。 () 第三七九章 为华族得利 很快人都到齐了，董良也跟陈得利从后门走进了会议室。 大家起身向董良行礼，随即会议开始。 “诸位是我华族的总长、部长、司令，但是大家不要忘记自己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复兴会的会员。官府在本质上会随着官员的更替而变化，王朝也是这样，遇到好的皇帝，王朝兴盛，百姓安居乐业，遇到昏庸的帝王，百姓生活就陷入水深火热。” “人治之下，百姓的生活好坏，似乎要看自己的运气，我们护卫军现在是朝气蓬勃，大家的工作能力都很强，但是以后呢，我们这些人终究都要老去。” “因此我才要创立复兴会，将我们这些人的理念变成复兴会的章程，以后的华族官府要在复兴会的领导下开展工作。而复兴会吸收那些拥有先进知识，勤劳、勇敢、仁义、爱民的人加入进来，形成一个积极向上的群体。” “这个群体在复兴华族，保护华人的宗旨下将决定华族未来的方向。” “经过将近一年时间的筹备，我复兴会已经拥有十几万会员，涵盖了我们华族各级军政部门，同时在广东、江西、上海、浙江建立了我们的分会。以后复兴会发展的脚步将会比护卫军更快。” …… 复兴会成立到现在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但是除了董良和孙延平之外，很少有人在心中重视这个组织。 大家都觉得复兴会跟以前的小刀会差不多，在一些护卫军没有控制的地区以复兴会的名义发展地下组织，然后组织民众发动起义，以配合护卫军的军事行动。 但这其实只是复兴会的一部分作用。 复兴会在董良的规划中应该是一个执政党的角色，也不仅仅如此，他还兼具着将复兴会的理念向外扩散的职能。 也就是说复兴会以后可能不仅仅是华族的执政党，也可能是周围亲华族势力的执政党。 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共产国际，董良可以以此为载体将华族的理念，将华夏文明给扩散出去。 “下面请复兴会的秘书长孙先生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复兴会现在的发展情况。”董良只是做了简单的介绍，具体的工作其实都是由孙延平在负责的。 “是，元首，各位同志，按照元首的指示，我们复兴会的会员之间相互称同志，意思是大家是志同道合之人。也是共同建立大同之人，我们复兴会的最终目标是建立一个覆盖全天下的大同社会。这个天下是指整个世界。人类社会纷争的根源，就在于各个种族和国家之间为了私利，相互争夺资源。要消除这些纷争，只能建立一个统一的人类文明。” “当然了，这个目标太过长远，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复兴华族、保护华人，以华人为主体建立一个强大的，足以镇压所有势力的政权。” “从琉球到东番岛，再到福建，我华族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控制了将近1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虽然还不足满清控制土地的半成，但是我们掌握的的人口有两千多万，加上我们华族的动员能力，假以时日，必然能够一飞冲天。” “正如元首所说，复兴会应该走在护卫军的前面，在收复福建的战争中，复兴会就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漳州复兴会的骨干黄卫、黄德美和江源嫂起义占领漳州，为我护卫军反击闽省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如今，我复兴会也积极向周围扩张，在福建战事还没结束之前，我们已经派出了骨干力量到江西和广东，联系当地的反清势力，创建当地的复兴会分会。” “在广东我们已经联系了当地的天地会头目陈开、李文茂、甘先、周春、陈显良、关臣、何博等。有一部分人已经同意加入我复兴会。” “江源嫂、黄卫、黄德美等人被我派到南洋，黄卫和黄德美都在南洋打拼多年，熟悉当地的情况，他们将负责南洋分部的建设。” “目前，外围的几个分会，要数上海分会的工作成效最好，这一块是陈总长在牵头负责。” 孙延平看了一眼陈得利，将接力棒传给了他。 陈得利清了清嗓子，这次回来，他听到了一些风凉话，说他陈得利在外面为华族经商，自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没有真正创造多少价值。更有甚者说钱都装到他陈得利的腰包里去了。 陈得利今天在这里，就要当着众人的面说说自己这半年来都做了什么。 “我商部一直以来致力于在各地打造琉球馆，为复兴会和暗部的扩张提供落脚点。同时为我华族的商品寻找市场。半年以来，商部主导的琉球馆，共计商贸营收达到一千万华元。最近两个月，我们利用上海被封锁的契机，低价从上海的洋行收购了价值五百万华元的商品，这些东西目前正在逐渐在那霸的商品交易市场出货，价格直接翻了一倍。此战我商部至少能够赚取500万华元。” “元首说过，商场如战场，我商部会赚取刚过的利益，为华族的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 陈得利说出的数字，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只有董良和周腾虎知道其中的细节。 这场在上海打响的商业狙击战，远比陈得利说的要复杂。 就连上海周边几个县的起义最初都是为了配合这场商战。 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回报也是巨大的。 这些货物现在由商部运输局的船队运送到那霸。 那霸的商品交易所，大宗茶叶、丝绸和瓷器贸易的价格经过了之前一段时间的酝酿，已经上涨了一倍多。 此时这些货物过来，正好填补了窟窿。 辗转来到那霸的商船无不暗自庆幸，虽然成本增加了，但是他们至少不用空船回去。 那些在广州的商船进货的价格甚至比那霸还要贵。 老十三行出身的伍家这次就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他没高兴几天，咸丰让叶名琛担任剿匪大使的旨意就下来了。 要打仗就必须先解决钱的问题。叶名琛知道，广州的财富有一半都在十三行商贾的手中。 于是他让伍崇曜牵头组建一个筹饷局，通过商人纳捐的方式筹集资金，同时通过伍崇曜向广州的美国商人举债。 广州地方上的士绅耆老也纷纷上书叶名琛加紧编练民团，从洋人那里购买先进的武器和新式轮船，以保护他们的利益。 同样发财的还有广州的大海商苏文灿。 当大家手中的货源都异常紧张的时候，苏家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批货。 这半年来苏家的生意扩张的速度很快，不仅仅船队的规模增加了一倍。 听说苏文灿还在琼州岛上购买了上万公顷的林地。 众人都不清楚，苏家为什么放着赚钱的外贸生意不做，跑去种树了。 说实话，苏文灿也不知道那样是否赚钱，因为等到树苗长成，最起码需要五年时间。 但是苏家靠着华族确实赚了很多。他们从南洋收购的粮食有了一个固定的销路，不用再承担滞销的风险。 苏家这次的货源也是从陈得利手中获取的。商部从上海搞到的货源有些多了，仅仅在那霸还消耗不掉。 尤其是第二舰队将通州和扬州之间的联系打通了之后，华族与太平军之间的商道就打通了。 陈得利通过粮食换商品的方案，从太平军的手中获得了他们掌握的货源。 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独吞，于是陈得利分出了一部分货源给苏家。苏家这半年来帮华族运来了大量的粮食，劳苦功高。 让华族在持续不断的战争中还能够保持稳定。 不愧是陈得利，这个名字起的就好。他现在是为华族得利，可是比那些一般的商人要高大上。 () 第三八〇章 四大战场 “受元首的委托，我暂时分管上海和江北分会的工作。上海分会的具体负责人是刘丽川，他是元首和孙秘书长一起介绍入会的。此人原为上海小刀会的帮主，反清意志坚定，做事能力很强。另外上海分会还有潘启亮、周靖、徐耀、李咸池等骨干。” “按照我们的计划，复兴会发动民众起义，已经控制了上海周边四县一州，分别是宝山、川沙、南汇、青浦以及太仓州，太仓州有太仓和崇明二县，现都在我华族的控制之下。崇明由第二舰队控制。” …… 陈得利将后续的计划跟众人详细介绍了一下，包括如何控制吴健彰。 有一部分人到此时才知道，元首在收复福建的同时，又做了这么大一件事情。 不管怎么样，众人都对陈得利佩服不已，他这一年多做的事情在华族内部无人可比。 陈得利一番讲话，为他重新获取了高层的一致认可。 “接下来几个月，我们可能不会主动对满清开战，但是复兴会的扩张建设不能停下来。”董良接过了陈得利的话茬说道。 他又看向孙延平，平叔虽然少了一只胳膊，但实实在在是华族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攻打福建之前，平叔就提前到漳州，组织复兴会在漳州的起义。 董良从福宁府向南打的时候，他又先一步赶到建宁府和延平府组织起义。 护卫军在收复福建的战争中能够保持那么快的进度，平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平叔对于搞地下工作以及发展帮会确实非常在行。 “平叔，还要麻烦您亲自到粤省一趟，听说当地的天地会有些元老对咱们并不认可。” 广东是天地会势力最强大的地方，而且人家已经传承了几百年。 复兴会的实力确实更强，但是毕竟刚刚创立，人家不认可也正常。 平叔以前就是天地会的，后来他与陈庆真创建的福建小刀会也是天地会下属的组织。 因此这件事情还只能是平叔出马。 “元首放心，属下的骨头还算是硬朗，多出去走走是好事儿，年纪大了，反而好动了，正好去广州会会那些老朋友。” 董良知道平叔是不会拒绝的，他继续道：“广东的事情有平叔在，我就放心了，除了广东，江西也与我们接壤，而江西的重点在赣州。” 赣州在江西的南部，是赣江的源头，整个府基本上在群山之间。 在地形上跟闽省的西部一样，多山少田，民风彪悍。 这里一直以来起义不断，以至于在明朝的时候专门设置了一个南赣巡抚管辖赣州。 而赣州的地理位置又非常重要。 拿下了赣州就相当于居高临下俯视整个江西。 沿着赣江的顺流而下可以拿下整个江西，直入长江。 向南又能够控制住广东向北的通道。 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为复兴会量身定制的，董良相信，以华族的财力，一定能够在当地拉出一支队伍来。 孙延平自然也知道回赣州的重要性。 尤其是赣州城，那可是有名的坚城，历史上多少军队被这儿挡住。 所以说得赣州者得江西。 但是这赣州，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这可是一座坚城。宋末，文天祥在江西起兵抗元，一度攻下汀州、兴国，围困赣州。 元兵据守，天祥不能克，随后元将李恒分兵援赣，击败文天祥。 元末陈友谅派将领幸文才率兵围赣州，城内守将是元将全普庵撒里、哈海赤。 红巾军围城四月，数度强攻，始终无法攻克。 最后是城内粮尽，城外无援，守军哗变，杀死了全普庵撒里，缚哈海赤出降，红巾军这才拿下赣州。 数年后，攻守易势。朱元璋派大将常遇春攻赣州，守将是陈友谅部将熊天瑞。攻无不克的常遇春在赣州城下也一筹莫展，除了围困别无他法。半年后，熊天瑞力尽无粮，不得已出降，朱元璋这才告拿下赣州。 南明时期，隆武帝就曾想从福建迁都赣州。 甲申之变后，赣州仍然在南明控制之中，直到隆武朝江西督师万元吉在赣州城下辗转失策，白费有利局面，赣州被左良玉部下降将金声桓攻破。 谁能料到，拿下赣州的金声桓却又在顺治五年反清，他顺利攻下江西大部，横亘在面前的却还是他曾将之攻下的赣州。 金声桓、王得仁所部号称三十万，虽然有虚头，十几万能战之兵至少还是有的。 赣州城内的清军却只有南赣巡抚刘武元、以及将领胡有升、高进库等人手下共计7000的军队。 数十万对7000，怎么看这仗都是必胜。偏偏金声桓于四月初围城数重，督师猛攻一个多月，赣州城却还是不能攻下。 北京的多尔衮派出援兵，五月初，征南大将军谭泰率领的满汉八旗军队进入江西，前锋逼近金声桓的老营南昌。 后路被威胁，金声桓只得撤军回保南昌。南昌最后被谭泰攻克，一度声势浩大的金声桓、王得仁反正就此败亡。 同年，广东提督李成栋也举起反清大旗，赣州也成他的第一目标，因为这里地理位置实在太过重要。 第二年十月，李成栋亲提大军在赣州城外下寨开始攻城，反而出其不意被城内清军出城击败，李成栋退守南安，很快败亡。 赣州城，在明末清初成为反清力量挥之不去的梦魇，失守后再也没能攻克，它也阻断了福建和湖广的联系，切断了明军联络的血管。 如果说韶关是进入江西的门户，那么赣州就是进入江南的门槛了。 今天是复兴会理事会扩大会议，华族军政的高层几乎都参加会议了。 有些话要跟众人说开了，这样大家心中有数，以后在集体决策的时候效率也能够更高一些。 另外，让这些军政大员知道华族的整体规划，也能够让他们在决策的时候通盘考虑。 “元首，赣州那边，我会派精兵强将过去的。不过可能要跟军方借几个人。”孙延平道。 董良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个事情他会安排。 这次收复福建，护卫军中有一批新秀脱颖而出，董良准备委以重任。 像是林文察那样年轻将领就是去统领一个支队都能够胜任。 但是战后军队整编，他们只能暂时回到教导队的编制中。 林文察最近就很苦恼，他原来拉了几千手下，现在全都给整编了，自己又做回教导队的小队长。 这么大的心理落差，他心里哪里能不难受。 董良大概在心中有了计较，从教导队抽调一批人到赣州配合复兴会发动百姓，组织武装力量。 尤其是西路军中表现比较突出的几人。 许树现在被扶正，成为了教导队队长。 不过现在教导队也将扩编为教导支队。 教导队这次又要大换血了。 接下来，董良又向众人通报了南下纵队的情况。 华族现在有四个主要作战方向，一个是广东，那里是华族下一个准备收复的省份。 一个是上海周边，董良准备将那里打造成富人的避难地，也是华族未来一段时间圈钱的地方。 一个是紧挨着上海的江北盐区，董良准备以那里为根据地吸收北方的流民，为后续的移民做准备。 最后一个就是吕宋北部，董良准备以那里为切入点，主动试探一下洋人。同时将护卫军的手伸到南洋地区，将华族与洋人之间的战场向南推进。 () 第三八一章 伍崇曜 这次理事会扩大会，基本上确定了1853年下半年，华族的政治军事政策。 看着会议室的几十号人，董良的心中大感欣慰。 一年前自己搭起来的草台班子，如今已经小有气候。 文武官员济济一堂。福建一省之地加上整个东海，还有众多的岛屿。 护卫军所控制的地盘也不算小。 从此华族正式有了在这华夏大地上逐鹿的资格。 广州城总督衙门，叶名琛也在召集一众文武开会。 这位总督大人今年46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能够在这样一个年纪成为地方督府，最近又刚刚被任命为五省剿匪大使、钦差大臣。 由不得叶名琛不踌躇满志。 他的个子不高，但是很壮实，不像一般读书人那般文弱。 圆脸微胖，眉目修阔，额头光滑饱满，嘴边留着一圈胡须，一直延伸到下巴上，形成了两寸长的山羊胡子。 叶名琛在广东为官多年，从布政使、巡抚，一直做到两广总督，在两广官员中有很高的威望。 接到朝廷的圣旨之后，他就立马召集广州城的文武开会。 “督师大人，东海匪控制福建，立足未稳，下官以为应该尽快组织官军进行反击，如今督师大人控制两广、江西、浙江四省军队，正好可以对其八面重围。”说话的是广东提督熊一本。 提督是一省的最高将领，作为军方代表，熊一本自然是支持开战。 将领只有打仗才有立功升迁的机会。照例，开战之前要犒赏三军，赏银和筹备粮草物资，都有捞钱的可能。 “熊提督说的对，我四省兵马对上闽地一省，焉有不胜的道理？” …… 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道。 “打自然要打，可是兵马在哪里，钱在哪里？” 这个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不过没有人敢投去鄙视的目光。因为说话的是广东巡抚柏贵。这是一位旗人，而且是一个小人。 柏贵在广东呆的时间也不短，当年刚刚中举的时候就在广东担任过知县。 “雨田，我们两广人才济济，没有兵马，但是有千万健儿，没有军饷，但是我们有广州义商。”叶名琛呵呵笑道。雨田是柏贵的字。 他笑起来的时候，修长的眉毛弯曲，微胖的脸颊上露出救酒窝，看起来非常有亲和力。 叶名琛和柏贵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好，但是现在大敌当前，他们只能合作唱起了双簧。 坐在末尾的伍崇曜心中咯噔一下。这广州义商可不就是指的他们这些人吗？ 作为一个商人，伍崇曜原本应该低调。但是早在1834年的时候，伍家就有资产2600万两白银，被当时的西方人称为“天下第一富翁”。 这样的家产，让他失去了低调的资格。 自从发匪之乱开始，伍家已经向朝廷纳捐超过百万两。 但是这些钱最后能有多少投入到前线的战场谁都不知道。 其实早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伍家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随着上海滩的崛起，广州不再是唯一的交易口岸。 最赚钱的生意其实是垄断。没有垄断地位，十三行都在走下坡路。 不过，伍家积极地走出去，利用这么多年积累的财富在海外投资，每年也能够获得大量的财富。 但是今年夏天，广州十三行的春天却突然回来了。 护卫军封锁了海峡，洋人商船无法北上贸易，一部分去了琉球，还有一部分则只能留在广州进货。 而陈得利在那霸将大宗商品的价格抬了上去，这消息也很快传到广州。 这些商人哪个不是人精，他们趁机抬高价格，那些洋人一个个气的牙痒痒，但是却毫无办法。 其实，从利益角度上来说，伍崇曜应该感激华族。 而且伍崇曜也听闽省的海商说了，这个华族鼓励工商，并不贬低商人。 “伍行首……” 伍崇曜被一声呼唤拉回了现实之中，他现在是筹饷局的负责人。 “是，大人，小的在。” “本官命你在十天之内筹措五百万两饷银。” 伍崇曜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的震惊丝毫不加掩饰。 这个时候要是再保持镇定，岂不是告诉人家，这点钱对他不算什么吗？ “大人，五百万两？这么多银子，短时间内下官从何处筹措啊？”伍崇曜一脸为难地说道。 “哼，国家养你等商人百年，没有官府给你的行商地位，你伍家不过还是一个摆地摊的小贩，此时正是国家需要你们的时候，就像是父母需要儿女的反哺。”柏贵冷哼一声说道。 叶名琛见柏贵说完，赶紧用平和的语气补充道：“伍大人，朝廷不会白白拿商户的银钱的，这些钱算是两广总督衙门借的，今后可以抵扣你们的海关税款。” 伍崇曜一听就明白了，这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专门给自己下套呢？ 还抵扣关税，这不就是提前收取未来的五百万两关税吗？还能这么操作？ 伍崇曜的能力并不出众，但是他知道自家的家业都是几代家主兢兢业业积累起来的。 朝廷要割韭菜也无可厚非，但是不能将将韭菜连根拔起呀。 不过，看这架势，今天这血，他是必须要出了。五百万两虽然多，但是要是能分摊下去，也不是拿不出来。 “督师大人有令，下官莫敢不从，不过还请宽限几日，毕竟这是现银。” 很多商人的财富那都是账面上的，让他们拿出那么大一笔现银，确实很难。 “伍大人，不用着急，本官给你两个月时间，你分五批将这笔钱给筹措好就行。” 真是一只老狐狸，竟然还搞出了分期付款的模式来。 “是，大人英明。”伍崇曜彻底没了声音。 钱的问题一解决，众人的眼中顿时有光。 这笔钱该怎么分呢？在座的每个人都像是看到了鲜肉的狼一般看向叶名琛。 “大人，近来广州周围常有匪患，逆贼天地会活动频繁，三班衙役，人数不足，下官请求补齐，另外广州的城墙有多处破损……”最先跳出来的是广州知府。 到底是文官，脑子转得就是快。 “大人，闽省的海匪，一时也打不到广州来，况且咱们四省之力，难道还能让这些海匪打过来不成？”作为军方的代表，熊一本这个时候肯定是要站出来说话的。 “是啊，熊大人说的对，当务之急是要多买洋枪、洋炮，犒赏训练士卒。”立即有武将上前补充道。 “督师大人，上次叶总兵与那伙海匪交手失利就是因为对方装备了洋枪、洋炮。我军士卒奋勇杀敌，奈何咱们的鸟枪装填太慢，射程也不如人家，海匪的装备都比咱们官军要强，这说不过去吧？”熊一本趁热打铁地说道。 叶名琛听了连连点头，他能够一步步坐到总督的位置，可不是一个草包。 “伍大人，你跟洋人熟悉，看看是否能够联系洋人购买一批武器，这钱最好可以从洋人那里贷款。”叶名琛在广州多年，这眼界完全不是普通满清官员能比的。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洋人的在售卖武器的时候还要附带条件，而叶名琛不是一个卖国贼，没有答应，最终导致这笔生意黄了。 () 第三八二章 台风来袭 叶名琛踌躇满志，想要做大清的熊文灿。 然而大清朝的官僚机器已经无法适应这个新的时代，这是一个大争之世，三千年未见之大变局。 董良站在内城的城头上，看着东方那滚滚而来的乌云摇了摇头。 这是台风边缘的云团。 该来的还是来了，咸丰三年的第一场台风登陆东番岛，然后余威不减，继续向西移动。 董良提前了一天时间知道台风的消息，这消息是华族的快速通讯船带回来的。 他当即下令军队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各地民兵也将组织起来。 时间太短，只能紧急准备了一批防台物资，然后将一些住在危房中的百姓给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所谓安全的地方，其实就是当地大户人家的房子。 这些大户看到荷枪实弹的护卫军士兵带着一群衣衫褴褛的苦哈哈站在自家的门口，顿时都懵了。 他们已经答应了华族赎买土地而政策，难道这些人反悔了，要来吃大户？ 这个时候当地行政公署的官员，拿出了房屋紧急征用的文书。这些人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台风来了。 台风年年有，每年都有人被倒塌的房子压死，从来也不见官府提前找房子安置他们呀。 这个时候众人刚刚看到远处的乌云，大家才知道台风来了。但是护卫军已经提前一步行动，对所有百姓的房子进行了排查。 最感动的还是那些住在危房里的贫苦百姓。 以前的满清官府顶多就是在大灾之后，开几个粥棚，象征性地救济一下这些人，现在却提前给他们找个安全的住处。 而且还是地主家的大院。以前他们只能远远看看，靠近了就会被地主家的打手给赶走，有时候还会被地主家的恶犬追着到处跑。 现在有武装的护卫军战士带着，他们的底气也足，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住进地主家去。 从来没有哪个朝代，军队为贫苦百姓站台。 本以为住进柴房就不错了，没想到原本不拿正眼看人的地主老财竟然将厢房给腾了出来。 护卫军一直说自己是老百姓的军队，但是闽省的老百姓接触的时间不长，没有什么太大的体会。 本以为他们说的是自己军纪严明，从不劫掠百姓，又或者是现在正在进行的分田。 当他们住进了地主家算不上豪华，但是能够遮风挡雨且异常坚固的厢房的时候。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个华族官府真的是爱民如子。 不仅仅如此，那些刚刚成立的生产大队，几乎都在大队长的组织下成立了自己的防台队伍，查看临近的河道是否存在决堤的风险，查看哪家百姓需要帮助，收集麻袋，装上泥巴放在岸边备用。 一个高效的官府总是能够将工作做到极致。 董良准备要去东番岛的计划也被打断了。 这个时代，哪怕是轮船都无法硬抗台风。 所有的船只都要躲在港口中避风。 董良倒是不用担心洋人的舰队这个时候发动反击了。 只不过露天的建设也要暂时停止。 这一波台风没有个天是过不去的，而且下一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 东南地区的台风季节就是这样，一波接着一波，一个比一个猛。 刚刚完成整编的护卫军各个支部，也只能躲在房子里面开展思想学习。 “回去吧，阿良，你这样，别人还以为你要呼风唤雨呢。”尚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董良的身后。 这位医女这些天一直在福州城义诊。她让医部的人在福州城各大医馆张贴告示，免费为患有重大疾病的百姓看病。 这个时代，穷人看不起病，尤其是那种需要动刀子的大病，很多人只能躺在家里等死。 华族医部推出的这一政策一开始的时候还没人敢相信。 看惯了那些郎中高高在上的嘴脸。这些百姓哪里还相信会有活菩萨存在啊。 一个胳膊上长着巨大肉瘤的乞丐被几个穿着白衣服的壮汉抬进医馆，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衣服，胳膊上的肉瘤也被切掉了，除了一层绷带，什么都没有。 这个乞丐露出一嘴黄牙，逢人便说自己遇到了女菩萨。 女菩萨作法取走了困扰自己的肉瘤，让他一身轻松。 好吧，很快各个医馆门口排起了长队。 很多病人都是家人用门板抬过来的。 尚云自然不是一个人，他将医部掌握的郎中都组织了起来，其实为这些人义诊最大的成本就是药物，外科手术主要消耗的药物还是华族“神药”，这都是自家产的，成本其实没多少。 借此机会，还可以考察一下那些新收拢的郎中能力如何。 不过那些最复杂的外科手术都是尚云亲自操刀的。 她通常情况下都穿着白色的医者罩袍，带着口罩，就露出一双美丽灵动的大眼睛。 这让她的美带着一丝丝神秘感，就像人们想象中的仙子。 许多百姓都称呼她为女菩萨，也有人说她是妈祖娘娘的女儿。 后来又有人传说她是琉球国的公主，在海上被华族元首所救。 元首是神龙转世，传授活死人肉白骨的技艺给她，还赐予了神药，让她行走人间救死扶伤。 两人还准备结为伉俪…… 这样的神话在民间传递的速度非常快。 可笑的是，很多百姓知道董良这个元首，并非是从华族官府的宣传之中，而是通过这些民间传说。 这种传说有还不止一个版本，但是那种逻辑都符合普通百姓的想象。 董良知道这是有人刻意编出来的，他大概也知道是谁干的。 百姓缺少教化，这些神话故事反而更容易让他们接受。 它们在短时间内对民间的稳定效果相当明显。 “阿云，我可不是东海的神龙，要不然就真的会将台风给挥走。咱们华族正处在建设的关键时期。呵……现在全都要按着暂停键了。” “暂停一下也好，就跟熬药一般，总要沉淀一下，这药才好喝嘛。”尚云打了一个非常符合她身份的比方。 “是的，也好，正好休息几天。”董良看向尚云，脸上露出了微笑。 “董良同志，这就对了，你是华族的主心骨，是所有人的元首，只要你对未来充满信心，同志们都会去拼的。” “阿云也会为了我们目标而努力。” 董良心中有些感动。尚云是一个好女孩，一直在背后尽其所能地支持自己。 她除了气质样貌以外，所有地方都跟一个翁主不搭边儿。 在性格上，更像是一个早熟、懂事、体贴人的农家女孩。 “阿云，你也入会了，以后我想在复兴会中成立一个妇女委员。你跟瑛瑛一起负责，发展一下女性会员。咱们华族倡导人人平等，有些事情可以提前做起来，这样你们以后的工作也更加容易，我想让更多的女性参与劳动中来。” “嗯，我会的，元首同志。”尚云刚刚学会这种相互称呼的方式，觉得很新鲜。 “我想要在医学学堂之外，再开办一个护理学堂，专门招募女性，培养更多的护理人员。”尚云扑闪着大眼睛看向董良说道。 “这是好事情啊，我举双手赞同。”董良终于露出了微笑。 尚云在石垣岛的时候就已经培养了一批女性医护人员。 就是在猪仔船上解救的那些“猪花”。这些女孩要么是被家人卖给猪仔贩子，要么就是无家可归，最后全都留下来，成为尚云的徒弟。 () 第三八三章 决堤 董良以为自己可以趁着台风，在书房中宅上几天，或者是跑到自己的私人实验室中捣鼓一下小发明。 他平时在元首府中逗留最多的地方就是书房和实验室。 董良在西表岛的时候，就给自己弄了一个实验室，里面上到车床，下到钻刀、锉刀，各种工具齐全。 他毕竟是一名老钳工，动手能力很强。 有时候会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搞出一些来自后世的小型手动机械，比如播种机、翻土机之类的。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对华族从洋人那里搞来的旧机器进行改进。比如纺织厂中的那些机器，原本都是洋人淘汰落伍的，经过他的改良之后，甚至比洋人现用的机器还要先进。 谁让董良拥有一颗来自后世的灵魂呢。 福州城的元首府至少会住上两三年时间，短时间内不会再搬家，因此董良将实验室又给弄了起来。 宅了两天，帮尚云做了一台手术灯。 手术灯，也称为无影灯，是医疗手术室必备的一种装备，它的工作原理是利用高亮度的光源对手术区域进行照明，以提供足够的光线来确保外科医生能够在手术中清晰地看到手术区域。 无影灯的光源通常采用高密度聚光镜或使用多个小型灯泡联合工作来产生高亮度光线，同时还可以通过可调节的灯头和灯杆来灵活地控制灯光的角度和方向。 手术灯的无影效果主要是通过技术手段来实现的，可以消除或减少手术区域中的阴影和反射，从而让外科医生在手术过程中得到更加清晰和准确的视野。 现在还没有电灯泡，董良只能用煤气灯当做光源。 光源其实倒是无所谓，主要是那一套镜面。要是不懂原理是很难做出来的。 为了雨露均沾，他又帮杨瑛瑛做了一套老式幻灯片投影机，就是那种将字写在玻璃片子上的老式投影的设备。 主要构件也是光源和镜片。 杨瑛瑛主管蒙学教育，这东西要能够给学校配上，不仅仅能够方便老师，还能拓展学生的视野。 随着台风中心的临近，大风越加的猛烈。 台风中心刚刚离开，元首府就接到了一份紧急报告。 马尾的江堤溃了一道口子…… 这个消息让董良颇为震惊。 马尾是新船厂的所在地，那里还安置着几万工人，还有他们的家眷。 这些人原来都是周边贫民区的百姓。 报告的内容模糊，现在具体情况怎么样，谁也不清楚。 然而，董良还是赶紧让福州的军队集结，带上早就准备好的工具。 台风的中心此时已经北上，但是外面暴雨如注。 到处都是被台风吹倒的树木，破败的民房没了屋顶，露出里面残破的家具。 一队队穿着蓑衣的士兵在校场集合，仿佛敌人已经杀到眼皮子底下。不过这一次，他们带着的不是火枪，而是铁锹、鎬子等工具。 还有人背着成捆的麻袋。 董良从四轮马车上走下来，他穿着一身军装，一脸严肃，侍卫长为他披上了蓑衣。 他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士兵，只说了两个字：“出发！” 早在台风到来之前，护卫军就已经做过抢险救灾的演练。 按照董良的说法，军队不仅仅要会打仗，会杀人，也要会守护。 在大灾大难面前，军队不上，那谁去管百姓的死活。 马尾码头此时已经被一片汪洋包围。 台风让闽江口的海水倒灌，江口的水位上升，上游的水就无法排到大海中去。 台风又带来了大量的降雨，受台风影响整个武夷山东麓都在降雨。 闽江的水位急剧上升，达到了20年未遇的高度。 庆瑞身为巡抚，这江堤本来是要由他每年组织修护的。 但是他借口近两年民乱频繁，取消了每年对江堤的修护。 实际上这笔钱，他并没有用来剿匪，而是全都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自从董良带人将他积蓄多年的赃款给劫走之后，这个家伙就开始变本加厉地敛财。 这里的江堤决口，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马尾船厂在沿江挖出了不少的干船坞。 干船坞三面接陆一面临水，其基本组成部分为坞口、坞室和坞首。 坞口用于进出船舶，设有挡水坞门，船坞的排灌水设备常建在坞口两侧的坞墩中。 坞室用于放置船舶，在坞室的底板上设有支承船舶的龙骨墩和边墩。 坞首是与坞口相对的一端，其平面形状可以是矩形、半圆形和菱形，坞首的空间是坞室的一部分，在这里拆装螺旋桨和尾轴。 干船坞配有各种动力管道及起重、除锈、油漆和牵船等附属设备。 当船舶进入干船坞修理时，首先用灌泄水设施向坞内充水，待坞内与坞外水位齐平时，打开坞门，利用牵引设备将船舶慢速牵入坞内。 之后将坞内水体抽干，使船舶坐落于龙骨墩上。修完或建完的船舶出坞时，首先向坞内灌水，至坞门内外水位齐平时，打开坞门，牵船出坞。 这干船坞修建的过程中势必会破坏原来的河堤，按道理应该要在外侧再修建一道新的河堤。 但是船厂才刚刚动工，很多工程都是刚刚动土，工部的官员对修建这种新式船厂经验不足。 因此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城内的护卫军出发之前，城外的护卫军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 马尾船厂的工人居住区，建造在一处靠近江边的高地上。 因为有充足的水泥和砖瓦，这些工人又知道是在为自己建造房子，因此速度非常快。 短短十几天时间，从修整地基到修建房子，各道工序迅速完成。 当台风到来之前，他们都已经住进了新房子。虽然这种房子没有粉刷，没有地面硬化，还是毛坯，但是它们非常的结实，两排砖墙，中间垒土，让墙体增厚，冬暖夏凉。 但是此时他们却陷入了绝望之中。 靠近住宅区边缘的排房已经淹水，工人们都向中间更高的位置转移。 但是水位还在上升…… 外面暴雨如注，好在高处的房屋挤一挤，还能够让所有人挤进去。 再继续下去，男人们就只能在外面淋雨，将仅剩的未淹水的房子留给女人和孩子。 “大家不要慌张，照顾好女人和孩子，元首一定会来救大家的。”说话的是船厂的一名工部管事。 这些工人并不是华工出身，他们不知道董良曾经在石垣岛上对所有的华工说过，他董良不会放弃一个兄弟。 “刘管事啊，大家不想死，刚过了几天好日子，您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要是真的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落脚之地，那么也会留给娃子。”一个年纪稍大的工友说道。 刘管事名叫刘岩，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是董良在西表岛上解救的华奴，以前在商船上做工匠，负责修补船只。 他的皮肤黝黑，看起来像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实际上大家都已经要绝望了。这么大的暴雨，雨滴被大风吹得横飞。 这样恶劣的天气，元首怎么来救自己这些人？难道真的跟传说中的一般，那位元首是神龙转世？ “老王头，让人收集腰带编成绳索备用，我带人出去看看。”那位工部的刘管事对一名年纪稍大的工人吩咐道。 随即带着几个身材强壮的工人冲出屋去。 刘管事冲进暴雨中，顿时感觉一股巨力从侧面推过来。 这个时候已经管不上衣服有没有被打湿，狂风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刘管事双手扶着大腿，勉强稳住了身形。 此时也看不出是中午还是下午，天上的乌云如同龙舞银蛇一般快速游走，似乎是开启了快动作。 原来从这里能够看到江面，但是现在向四周看去已经是一片汪洋。 这片汪洋上还泛起滚滚波涛。 刘管事带着人艰难地去四周查看。 终于在住宅区的北侧发现一处水浅的位置。 也许是因为此处地势较高，从这里望去不再是一片汪洋，而是一条浅水河。 “刘管事，这里能过得去吗？”一个工人问道。 那刘管事摇了摇头，这里的水虽然不深，但是水流太急，而且中间有没有深水的地方还不一定。 更为要命的是他们一个造船厂，此时住宅区竟然都没有一条船。 () 第三八四章 连绳精神 这个时候刘岩多么希望能够看到一条船啊。 可是此时水面上波涛滚滚，洪水中夹杂着许多枯木断枝，到处都是暗流与漩涡。 小船根本就没办法行驶。 “刘管事，快看，那是什么？”一个眼尖的工人指西北方向的不远处说道。 刘岩抬头看去，眼中顿时泛起光彩：“是护卫军！” 在风雨中，一面被雨水打湿的金色旗帜耷拉着。但是从远处看去，它依然在周围灰蒙蒙的风雨中显得非常醒目。 很快护卫军队伍逐渐清晰起来。 刘岩赶紧让人回去将生活区的人都喊过来。 他们必须要转移出去，要不然所有人都要被困死在这里。 生活区并没有多少的存粮。这些工人都是靠劳动每天领取定量的粮食物资。 要是出不去的话，不要说水位持续上升，极有可能将整个生活区给淹没，就是水位不再上涨，他们也可能被饿死。 最先到达这里的三支队〇四五大队的官兵。他们见到眼前足足有两百米宽的“大河”，也是一筹莫展。这位大队长比较谨慎，不敢拿自己手下士兵的性命开玩笑。 很快那些工人以及家属就全都聚集到这处由洪水形成的河边。 工人的生活区就像是一座小岛，与对面的岸上之间隔着了一条大河。 “刘管事啊，对面的护卫军咋就没有动静呢？这么宽的水面，我想他们也很难过来吧。” 此时，刘岩的压力也很大，人都被喊过来了，天上还下着雨。 那些妇孺在狂风暴雨中瑟瑟发抖。 董良到达的时候，对面生活区的百姓已经聚集在洪水形成的河流的对岸。 他当即将那位大队长给批了一顿，这个时候就跟打仗一般，怕危险还打个锤子仗啊。 “唐立春，你还记得当初在船上，那些洋人水手利用暴风雨的掩护突然发难，准备将大家给封死在船舱中吗？那时候我们是怎么在摇晃的甲板上战斗的？” 唐立春那个时候还是董良从华工中挑选出来的一名普通人。 他没有负责击杀，只负责将长矛拄在地上掌控稳定，属于配角的存在。 “元首，您的意思是用绳索将大家连起来，泅渡过去？”唐立春小心地问道。 刚才董良训斥〇四五大队的大队长，他也感到羞愧，自己的手下犯怂，自己难辞其咎，他的政治工作没有做好。 “知道了，还不让大家准备？” 唐立春连连称是，赶紧下去安排。 队伍中本就带着大量的绳索。 一队队士兵用绳索将众人的腰部连上。 带来的麻袋也派上用场，装上土石之后被战士们背在了身上。 这样战士们在水中的时候站得更稳。 还有些战士扛着一端削尖的木桩。 他们准备在这几百米宽的洪水中搭建一座浮桥。 随着第一个战士走入水中。一长串士兵如同蛟龙一般，长长的队伍从岸上向水中延伸。 一开始的时候水面只到士兵的小腿。 可是越往前，水越深。 那名带头的士兵走到水面中间的时候，河水已经没到他的脖颈。 但是绳索连着他和后面的战友，这让他的心中安定。 当初在甲板上战斗的华工，现在都已经走上了华族的重要岗位。 在军中的也都至少是大队长以上的职务。 “连绳精神”也成了华族护卫军中的一项重要政治教育内容。 最前面的士兵将手中的长矛插进水中，像是撑杆一般，推着自己向前移动。 湍急的水流似乎要将他给冲走，但是腰上的绳索紧紧地牵引住他。 绳索将所有战士的力量汇聚到一起，对抗着湍流。 孤岛上的百姓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被震撼到了。 从他们记事开始，见到的军人能够不欺压百姓那就算是顶好的了。 这些士兵为了救自己这些人，竟然在冒险渡河。 见到战士们在洪水中摸索着前进，大家的心也都跟着纠结了起来。 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一个踉跄，众人心中都跟着咯噔一下。 水中的战士们也看到了对面的百姓。 见到百姓盯着自己，大家似乎瞬间充满了力量。 汹涌的洪水此时在战士们的眼中似乎就像是家门口的小水塘。 洪水再可怕，在战士们众志成城的信念，在百姓殷切的期望下都会变得渺小。 “没有什么能够挡住团结的华族护卫军。”董良对身边的人说道。 管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激动得脸都红了，他此时真想赋诗一首。 一边是翘首以盼的百姓，一边是不畏艰险的护卫军。 王者之师啊！ “元首，我护卫军之气势，前所未见。” 董良点头：“军队守护百姓，百姓就会爱戴军队，反过来又能够增强军人的荣誉感。一支拥有崇高荣誉感的军队，武装他们的不仅仅是装备，还有思想。” 他一直想要打造一支有思想的军队。 现在的护卫军还达不到他的要求，但是却在一步步接近。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不知道是谁带了一个头，依然留在岸上的士兵为战友唱起了军歌。 打头的战士终于渡过了深水区。所有人的心中都欢欣鼓舞。 绳索栓到了两头的大树上，战士们借着绳索的牵引力，艰难地挥动手中的大锤，将一根根木桩打入水中。 这个时候老天爷似乎也开眼了，暴雨突然间就停了下来。 漫天的乌云间竟然露出了一道间隙，一缕阳光照射在岸边护卫军的军阵之中。 老百姓们看到这样的情景，以为是神迹，纷纷朝着护卫军的方向跪拜。 那些护卫军将士也看向军旗的方向。 那里正是阳光照耀的地方，一杆金色的旗帜下，矗立着董良高大的身影。 好吧，董良不想搞封建迷信，也不想弄个人崇拜。 他是被动的。 这样的场景，他真的无法去扫大家的兴致。 跪拜就跪拜吧，就当他们跪拜的是护卫军的旗帜。 “元首万岁，华族万岁！”有人带头，众人都跟着高呼起来。 董良知道风还没有停，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下的。 他赶紧让士兵组织百姓过河，受灾的地方不止这一处。 这道临时搭起的浮桥只有一尺来宽，为了防止有人落水。 护卫军的将士在水中排成一排托举着木板的边缘。 顾阿林背着自家的闺女，妻子怀中抱着不到两岁的儿子，走在他的后面，亦步亦趋。 他以前在码头上干杂活，勉强养活一家四口。 现在他被船厂雇佣，家中分到了两间瓦房，虽然家徒四壁，但是有了稳定的工作，有了正经的房子，顾阿林一家的生活终于有了希望。 可是这个时候偏偏来了一场洪水，家里的房子在居住区的边缘，已经被水淹没。 好在一家人都没事儿。 此时，他站在这狭窄的浮桥上，心里却出乎意料地踏实。 看着那些站在水中，只露着头的护卫军将士，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希望还在！ () 第三八五章 秋海棠 一场台风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这是一场大考，也是一场战斗，这是人类与大自然之间的战斗。 在这场战斗中，护卫军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表明了什么是百姓为先。 他们在第一时间冲到最危险的地方。这一次百姓们不用自己在灾难中挣扎。 整个华族都站在他们的身后。 台风过后，董良带着周腾虎、刘峰良、林本、向英等人到闽省的各个府都走了一遍，指导救灾工作，现场解决问题。 医部的人几乎全都派出去，组织各地做好防疫工作。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洪水肆虐之后，蚊虫滋生，疾病传播的概率增加。 加上此时的百姓生活习惯问题，比如很少有人舍得浪费柴火烧热水。因此地方上常有疫情爆发。 华族医部连西表岛上的疟疾都能够遏制住，做这种灾后防疫简直就是小儿科。 工部的人也被派出去查看各地的河道破损情况，排查安全隐患，及时修补。 户部则筹措了五百万华元的专项资金，用于灾后重建及河道维修工程。 董良是不吝啬于花钱的，这次收复福建，光是在福州的满城就搜出了上千万两的现银。 国人都有在家里藏银子的习惯。 不过董良却知道，这些银子藏在地窖中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有让它们流通起来才能够对经济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让经济更加的有活力。 元首能大方，周腾虎却要精打细算，他还是没有将现银都给用掉，华族的救灾主要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 户部拨付给工部的几乎全是花花绿绿的代金券。 正好商部管理的供销社快速在各地铺开。 给这些百姓发放代金券，他们就不会存在家中，而是会拿到供销社去换成东西。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粮食。 而董良的手中并不缺少粮食，东番岛今年的粮食丰收，苏家从南洋，沈家从浙江，还有扶桑的商人都为华族运送来了大量的粮食。 扶桑的普通百姓吃不饱肚子，但是那些大名的手中却掌握着大量的粮食。 要换取换取华族的商品，他们唯一拿的出手的商品就是大米。 手中掌握了大量的粮食，华族就可以采用双货币本位制度。 一种是发行银元，用于对外贸易。一种是以手中粮食的存量为基准发型代金券。 在老百姓的眼中，粮食就是通用的货币。 在大部分的农村地区，粮食和食盐基本上可以换取所有东西。 甚至就连娶媳妇儿都能以粮食作为嫁妆。 向英、林本、周腾虎都成了最忙的人。 原本周腾虎准备与刘峰良换一下位置，都被暂时搁置了。 这场台风影响到的不仅仅是闽省。 东番岛和八重山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尤其是东番岛。 好在岛上的人对此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这一次，他们更加不用担心。东番岛的官府架构早就已经搭建好了。 早在台风登陆之前，王资雨就已经协调作训部的人发动了地方民兵，做好了救灾的准备。 就连台东和花莲的番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吕宋北，康老八和董兴福带领的南下纵队也被堵在了巴布延群岛。 好在他们缴获了不少的粮食，要不然真的就要在岛上饿肚子了。现在是不要指望后方运送补给了。 巴布延岛上的一间灯火昏暗的石屋中，康老八、董兴福、达乌斯、达梅尔、西乡隆盛等人正在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八爷，等台风一停，咱们就立马对吕宋岛发动进攻吧。这里到吕宋岛也就六十里海路，一两个时辰就到了。我想那些吕宋人一定想不到咱们会在台风一结束就发动进攻。要是拖了久了，反倒是让他们有了准备。”阿福说道。 “阿福司令说的对，我们就是要出其不意，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些吕宋人，这些伊洛克人都该死，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达梅尔咬着银牙，狠狠地说道，颇有些夫唱妇随的味道。 康老八微微点头，不过却看向了达乌斯。 这位番人长老非常聪明，而且阅历丰富。颇受康老八的倚仗，是南下纵队的参谋。 这岛上的伊巴坦人就是他收服的，他不仅仅说服伊巴坦人投靠华族。 还让伊巴坦人组织了五百青壮加入南下纵队，作为护卫军征伐吕宋岛的带路党。 “八爷，阿福司令的建议没有问题，不过现在是台风季，不知道哪天，下一波台风就要过来了。因此我们南下必须要寻找好立足点。我的意思是不能冒进，可以利用台风结束这个档口，在卡加延河下游占领一个港口，作为我们的立足点。这个地方一定要是那种易守难攻的地方，有完善的基础设施，能够让我们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坚守一段时间。” 达乌斯相当于将阿福的建议给完善了一下。 他们南下之前，董良曾经找康老八谈过，南下之后一定要以稳为主。 他们这次南下，名义上是为了解救番民，实际上是为华族势力进入南洋打开一个窗口。 董良非常重视南洋，尤其是在这里生活的几百万华人。这些人生活在海外有着一种本土百姓没有的气质。 这是一种与世界接轨的气质，这种气质正是华族所缺少的。 推翻满清对于护卫军来说并不困难。但是复兴华族并非是推翻满清那么简单。 华族最大的敌人还是洋人，有南方从海上来的洋人，还有北方冰天雪地中杀来的洋人。 这个问题，董良一直想要找机会跟手下谈谈。 上一次召开复兴会理事扩大会议的时候，董良就将整个华夏的形势跟手下做了一个详细的阐述。 像是唐启华、管晏等人都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内容。 董良眼中的天下，是整个世界，与传统。 秋海棠版图的北方和西北方向被沙俄包围。西南边是英国的印度殖民地，东面和南边受到洋人海上的威胁。 原本这个秋海棠版图是顶好的，因为她的周边全是海洋、高原、山脉。 也就是说通过险要的地势将整个华夏给保护起来了。 但是董良告诉大家，随着科技的发展，自然环境对人类的限制越来越小。 再过几十年，沙俄会修建横贯东西的大铁路，到时候他们就会大规模向南入侵。 英国人也会翻过喜马拉雅山，将手伸到西南的高原。 而随着轮船的普及，大海再也不是阻碍人类交流的天堑，而是一道通途。 因此华族再也不能固守满清那块秋海棠版图，而是要走出去。 能够挡住敌人的只有华族战士手中的枪，还有游弋在大洋上的舰队。 董良甚至不满足于此，他要建立一个华族主导的世界，一个稳定、安全，引领人类变强的世界。 而不是因为竞争、战乱、过度开发而一步步走向灭亡的社会。 () 第三八六章 嘉江 基于此，董良设定了一个先南后北的大战略。 也就是说华族先控制南方，然后发展一支足以与洋人相抗衡的海上力量。 然后借助南洋华人，将势力渗透到南洋诸岛，最终控制马六甲海峡。 先隔绝洋人从海上对华族内部事务的干涉。 然后再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歼灭满清。 之后，护卫军在沙俄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推进到北边的草原和西边的戈壁。 周腾虎曾建议董良用舰队运送护卫军主力倾巢北上，直接从天津登陆，直接攻破京师，推翻满清。 然后以光复华夏的大功来重整山河。 但是这一方案却被董良这个一向大胆的人毫不犹豫地推翻了。 董良知道，如果自己攻下了京师，那么最先崩盘的可不是满清朝廷，而是满清建立起来的满蒙联盟体系。 到时候北方草原和西域必然先乱起来。 一直觊觎着南下的那头北极熊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沙俄与英法联合起来，从陆地和海洋两个方向夹击华族。 华族这颗刚刚发芽的幼苗，到时候必将难逃被扼杀的命运。 “元首，这里有一些有关太平军的消息，跟您汇报一下吧。”管晏走进了董良的书房。 侍从室主要做的工作就是上传下达。不是太重要的事情，都是管晏口头汇报，这样能够节省董良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此时，台风刚过去没多久，董良利用五天时间在闽省走了一圈。 情况非常糟糕，刚刚建立的华族政权还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很多地方遭受了灾害，但是官府的反应太过滞后。 另外就是物资的准备还不够充足。 此时董良刚刚回到福州城，还没有来得及歇息就回到书房去处理积压的政务。 元首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你说吧，我正好休息一下。”董良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说道。 “是，元首。五月份的时候，太平军派出攻占扬州的林凤祥、李开芳部北上攻打京师。他们一共集结了两万兵马，经安徽、河南一路北上。此时应该在黄河边上。” “杨秀清的心还真够狠的，拿两员猛将去当试金石。”董良闭着眼睛，嘴中嘟囔道。 董良听说杨秀清与林凤祥之间有嫌隙，不知道这次北伐是不是私人报复。 以杨的战略头脑，他应该知道，这种没有任何后援的孤军深入，必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但是他还是将这些刚刚打下扬州，还没有在这个人间天堂中享受几天的将士们给推了出去。 董良觉得这是太平军的一个转折点，从此之后，天京诸王之间的矛盾日益白热化。 太平军进入了内斗阶段。 林凤祥带出去的两万兵马，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广西带出来的老兄弟，这些人才是太平军的基本盘。 这些人的损失，让太平军丧失了大量中坚骨干力量。 “元首，您觉得此次北伐必败？”管晏问道。 他知道董良很累，这样的聊天能够让董良放松一些。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他们太平军要是有本事从海上绕道天津登陆攻击京城，还有点可能。就这样从路上一路杀去，哪里还有胜算。清军有足够的时间组织阻击。更何况，清军的骑兵也不是摆设。” “他们是不是连棉衣都没带？”董良问道。 “咦，元首，这个我还没说呢，您这都能猜出来？” “哼，杨秀清肯定是让他们一鼓作气。他估计也知道一旦拖到冬季，这些太平军就没有胜算了。” 管晏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太平军此举倒是将满清朝廷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了，咱们的压力要小一些了。” “清廷本就管不到我们，在南方只有两广的清军还算是威胁，浙江、江西的清军都被太平军牵制住了。” 说到这里，董良问道：“最近有没有两广的消息啊？” “还真有，清廷任命叶名琛为钦差大臣，五省剿匪大使，让他负责对付咱们。” “叶名琛？呵呵。”董良听了不屑地呵呵一笑。 还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那个自封的海上苏武。 “暂时不用管他们，他们需要时间准备，咱们同样需要时间准备。”董良道。 管晏颔首，元首显然不担心两广的清军，看样子是成竹在胸了。 “对了，元首，听说太平军在天京城开了科举，还点了女状元。”这个消息，管晏只是当做一个笑谈来跟董良汇报的。 “呵呵，不知道是选妃还是选状元？”董良却是一笑了之。 太平军看似做了许多创举，其实很多都是做做样子。 并没有对太平军带来实质性的改变。 洪秀全和杨秀清在定都天京之后，广纳妻妾，天王府中供洪秀全临幸的女子有几千人。 一晚上一个，要排好几年时间，才能被临幸一次。 上位者这样的作风，再说男女平等，就是一句笑话。 “八爷那边准备对吕宋北部的卡加延河口动手，似乎叫什么阿帕里城，这是一座位于河口的港口小城，为土人所建。” “八爷说那卡加延河并非我华族名称，请元首赐名。” 起名字这样的事情最容易流芳百世。 以后人家说这个名字的渊源，总要说起最初起名字的那个人。 这样的事情自然要让给上位者来做。 “那就叫嘉江吧，阿帕里要是占领下来就叫嘉江城。”董良也不矫情，随口说道。 “属下回头就这么回，等下将咱们的地图也给更新下。” 董良是一个地图党，书房中挂着各种地图。他的那些战略部署都是站在地图前想出来的。 “提醒八爷一下，小心西班牙人，要是他们参战，不要客气，对方要是实力太强就做好长期防御的准备，第一舰队会在十月份的时候过去一趟。” 要是跟西班牙人起了冲突，就必须要有舰队参与了，不然仗没法打。 西班牙人虽然已经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海军实力依然比华族要强。 …… 天京城，东王府的一间厢房中，一个身着布衣长衫的女子，坐在桌案的后面，手中的毛笔挥动，在纸上落下一个个工整的蝇头小楷。 这字极其小巧秀气，就像女子的脸颊一般。 烟眉杏眼，略显丰腴的瓜子脸，饱满的上嘴唇微微翘起，勾人心魂。 这就是天国第一届女科的状元郎——傅善祥。 傅善祥也是一个命途多舛的女子，她是天京本地人，出生于书香世家，自幼聪慧过人，喜读经史。 在她八岁那年，父母相继去世，家道迅速衰落。13岁那年，她的哥哥遵照父命把她嫁给了指腹为婚的李氏人家。 丈夫比她小六岁，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在她18岁那年，丈夫得麻疹去世了，年轻的善祥尚未圆房，就一夜之间变成了寡妇。 婆婆在埋葬完儿子之后，便打算把她卖掉换取银两。此时，傅善祥在李家已是没法再住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太平军攻占南京并将之更名为天京，作为天国的首都。 傅善祥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毅然投奔了太平军。 一开始，傅善祥只是在女馆中打杂。 后来女馆的旅帅见她能说会写，便提拔她做书吏。 傅善祥非常聪明善良，在女馆中的人缘极好。 春末的时候，天王，洪秀全颁布诏书，开甲取士，同时打破常规，增加“女科”。 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破天荒的。男科的主考官是东王杨秀清，女科主考官是洪秀全的妹妹洪宣娇。 傅善祥勇敢地报名参加女科考试。当时参加科考的男女士子有600多人，男科女科试题一样，均为“太平天国天父天兄天王为真皇帝制策”。 考场上的傅善祥显示出其超人的才华，她提起笔来，文思泉涌，才华横溢，顷刻间挥笔而就。 她的文章处处精华，字字珠玑，洋洋洒洒一万有余，初评时，就获得了阅卷官员的一致好评。 经过层层选拔，傅善祥的文章最后被送到了东王杨秀清的案头。 东王看后，立即为这篇才华横溢的文章所折服，尤其是文中的观点，更是让他欣喜不已：“三皇不足为皇，五帝不足为帝，惟我皇帝，乃真皇帝。” 于是“虎颜大悦”，提起朱笔毫不犹豫地将傅善祥点为女科状元。 () 第三八七章 傅善祥 此时傅善祥已经被任命为“女侍史”。负责东王诏命的起草以及文献的整理。 她一个女人取得如此的成就，多少有些踌躇满志，谁说女子不如男，她傅善祥就是要做出男子都做不到的大事儿。 东王殿下英明神武，博闻强记，听说他只是烧炭工出身，但是现在与他交谈，他却像是一个经史大家。 傅善祥本就擅长经史，因此她可以确定东王殿下的学问做不得假。 “呼……”傅善祥写完最后一个字，将宣纸拿了起来，轻启朱唇，对着纸面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她将草拟的东王府诏令整理好，莲步款款地向东王的书房走去。 王爷的书房中灯火通明，不时有官员进进出出。 傅善祥觉得东王是一位勤政的王爷。 天国的人都知道天王是不处理政事的，政令皆出自东王府，东王的担子很重。 “让曾立昌务必要守住扬州城，尤其是扬州东面与通州之间的道路绝对不能断。”杨秀清对一个幕僚交代道。 说完才看见刚刚走到门口的傅善祥。 那些书吏见到傅善祥来了，一个个低下头，大家都知道这是东王想要的女人，谁敢看。 只有傅善祥自己被蒙在骨子里，觉得东王殿下唯才是举，自己一定要用满腹才华报效天国。 “鸾史，你来啦，快进来。”杨秀清顿时换了一副略带亲和的语气，直接称呼傅善祥的字，显得非常亲近。 “多谢东王，微臣已经将诏令起草好了。” 傅善祥大方地走上前去，将手中的诏令交给杨秀清。 杨秀清接了过来，当即认真地看了起来，不时指出一两处有出入的地方，然后耐心地为傅善祥讲解。 这让傅善祥非常感动，觉得东王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做事谦虚谨慎。 “是是，微臣这就去修改。”傅善祥连连点头。她的脸上不施粉黛，但是皮肤天然白嫩。 “鸾史，你夜间改好直接送过来吧，这些诏令明早就要放出去。” “这……王爷，会不会影响到您休息。”傅善祥关心道。 “无妨，天国大事要紧，本王刚刚而立之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如今天国大业未成，正是我们努力拼搏之时……” 杨秀清虽然年轻，但是坏了一只眼睛，长相确实不怎么样。 不过傅善祥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女子。 “鸾史，控制崇明和江北的这支红旗军，他们的头领也是一个女子，你有没有兴趣去见见？”杨秀清突然问道。 他准备去扬州跟这位女统领见见，共同商讨对付清军的事情。 他没有想到当初那个陈得利似乎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就实现了。 这个华族到底都有多强的实力？ 这支打着红旗军旗号的海盗，百分之百跟华族有关系。 他们短短几天时间就占领了崇明，封锁了长江口，同时将海门通州都给占领，打通了与扬州之间的联系。 不过对方也很奇怪，明明水师的战力很强，却不向上游挺进。 这次杨秀清想要去找卓一清会面，就是为了说服对方协助太平军清剿清军的水师。 太平军一直没有拿下长江下游的苏常就是因为手中没有专门的水师。 原本从武汉带来的那些武装渔船实力不足，在水战中屡屡失利。 罗大纲手中的那一点水师也只够维持镇江到扬州一段江面的控制权。 这还要借助两岸和江中沙洲上的炮台。 “真的吗？东王殿下，微臣愿意。早就想去见一下这位巾帼英雄。”傅善祥兴奋得露出了微笑，整个人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杨秀清看得心中一阵悸动，他今年三十岁，正是精力旺盛的年龄。 府中已经有六十六个妻妾，一天轮一个也要两个月才能够转一圈。 但是却没有一个女状元。 同样是女人，有身份加持的就是不一样，有文化的女子多了一层内在美。 杨秀清年轻的时候没有文化，因此他更加渴望拥有一个有文化的女子。 只不过他不想用强，那样也太没意思了。他下一个命令，可以从女馆中拉来一群女子，但是那样有什么意思？ 他想要用自己的魅力去征服这个女子，这样才有挑战。 “自然是真的，不过北岸的清妖一直在觊觎扬州，这次去扬州可不安全，你要是害怕可以不去的哦。”不远处的书吏听得都起了鸡皮疙瘩，东王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那么亲昵。 “东王，善祥为了天国，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有您在的地方清妖都要退避三舍。”傅善祥心中高兴，难得拍了杨秀清的马屁，这让杨秀清非常受用。 交代好了之后，杨秀清让傅善祥先回去修改诏令。 就这一会儿时间，门口已经等了大量的书吏。 每个人手上都有事情要找东王，现在太平军北伐、西征，执行《天朝田亩制度》，都存在大量的问题。 林凤祥和李开芳北伐并不顺利，他们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打到了黄河边，但是此时正是黄河的汛期，河面宽广，水流湍急。 没有船根本就无法渡河，但是清军将黄河上的船全部收缴了。 北伐军只能沿河寻找船只，从河南一路找到了山西都没有找到船，然后又不得不回转。 好在一路上遇到的清军都是草包，基本上都躲在城池里面不出来应战。 这让北伐军可以放开手在乡野间征募粮草和兵源。 此时北伐军已经扩充到了五万人，其中有沿途征募的穷苦百姓，有落草为寇的江洋大盗，也有闻风而来的起义军。 杨秀清拿起一份北伐军传回来的报告，林凤祥指出了北伐军当前的困难，让天国再派精兵到山东接应，否则后路就被清军切断。 他顺手将文书扔进了火盆中。 这份带着前线将士殷切期望的文书就这样化为一堆灰烬。 书吏缓缓退了出去，几乎所有从北伐军传回来的求助文书都被东王搁置。 大家再看不出端倪，就不配在这王府中混下去了。 他又拿出一份江西送来的西征军文书。 上面说他们攻打饶州，缴获了瓷器上百万件。 “传令嘉奖西路军的将士，另外调拨一批粮食过去。”杨秀清那只坏眼上的眉毛挑起来，坏眼看起来更加的诡异。 他知道这批瓷器从扬州运到通州，可以从红旗军那里换取大量的粮食。 整个天京城，现在有几十万人，光是他的东王府就有上万人。 这些人每天都要消耗海量的粮食。 偏偏天京北边是江北大营，南边的孝陵卫是江南大营。 这个江南大营几乎是紧贴着天京城的南门。 天京城的粮食物资基本上靠上游的安徽沿江地区供应。 但是运输线经常会被清妖偷袭。 这就使得天京的粮食一直紧张。 天王是不管这种事情的，这些事儿全都要杨秀清烦恼。 瓷器也是洋人要购买的大宗商品。而现在满清大部分的优质瓷器都出自景德镇。 华族虽然也自己开发出了骨瓷，但是产品太过单一。 洋人还是更加喜欢制作精美，如同艺术品一般的景德镇瓷器。 正好自己要去扬州，可以将这批瓷器给消化掉，要是太平军能够控制景德镇的话…… 杨秀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管理一个国家并没有那么容易。 () 第三八八章 魏源 与此同时，那位巾帼英雄卓一清正坐在位于海门港的江北总署官衙之中。海门港已经成为了第二舰队的母港。 她的身前同样放着一沓子文件。 卓一清有些头疼，董良让她暂代江北总署，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她还是喜欢在船上指挥舰队作战。抓着桅杆上的绳索荡来荡去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遨游九天的仙子一般。 反倒是这些写在纸上的公文就跟魔咒一般，她一看就头疼，理不出个头绪来。 “绿漪，你来帮我看看吧，他们都报的是些啥事情啊，鸡毛蒜皮的，自己处理一下不就行了吗？”卓一清放下抓在手中的毛笔。 人家毛笔都是拈在手中，她却是抓在手中，就像是握着短矛一般。 别看卓一清的长相妩媚，但是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性子却是那种直爽的类型，要不然也不会获得一众海盗的信任。 绿漪是卓一清的贴身侍女，但是却出身大户人家，只是家里遭了难，绿漪被人卖掉，结果送她北上的海船给红旗帮截了，绿漪被救之后就留在了卓一清身边。 两人名为主仆，实为姐妹。 “司令，袁卫已经拿下了高邮县城，西边就是太平军的地盘了，接下来，他们将去北边的盐区。两淮盐运使衙门在那里有两千杂兵。他这次还俘虏了高邮知州，这个人叫魏源，名气很大，编了一本介绍洋人的书叫《海国图志》，他还宣称元首的《告华族同胞书》是拾其牙慧。” “那就将他送给元首，可不要弄死了。”卓一清道。她知道董良不像别的上位者喜欢收集美女，倒是特别喜欢收集有才华的读书人。 他身边的周藤虎、管晏、唐启华都是这么搜罗过来的。 “回头我跟他们说，这个老头倔的很，还有一身的毛病。”绿漪道。 刚才卓一清还在头疼的公文，被绿漪这么一整理，顿时就顺了。 “你翻翻有没有曾泰的消息。”卓一清觉得这样不错，让绿漪跟自己汇报，比她在那翻阅要好多了。 曾泰带领第二舰队的火箭艇分队南下到舟山海域执行封锁任务了，并不在海门。 “曾泰说南边受台风的影响非常大，他们已经回定海避风了，这段时间，他们一共俘虏了五艘洋船和二十九艘华船，其中有六艘官船。” 曾泰是正儿八经的海盗出身，让他去负责海上封锁任务正是他的特长，毫无问题。 “曾泰越来越稳重了，我准备等这边忙完了送他到海军学堂进修一下。以后要想在华族的海军里发展，还是要去学习一下。”卓一清道。 “话说，绿漪，你真的不给曾泰一个机会，他虽然粗枝大叶，但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以后肯定会顾家的。” 卓一清这话锋转得太突然了，绿漪不禁俏脸一红。 “司令，咱们在谈工作呢。能不能先不说这个问题。”绿漪娇嗔道。 卓一清也是嫣然一笑，她只是想调剂一下气氛，最近都扑到江北总署的建设中了，心中压抑的很。 “封锁任务是咱们第二舰队的本职，不能出了疏漏，这关系到元首的大战略。上海那边有没有新消息，洋人最近还老实吗？” “有的，司令，上海复兴会分会的刘会首每隔几天就会给咱们通报消息。洋人现在只有五六艘炮艇在黄浦江，根本没有办法突破咱们第二舰队主力构筑的封锁。不过他们最近似乎与太平军之间有接触。文翰刚刚乘坐炮艇去天京去见了洪秀全。” “元首府还发了一份文件，要我们小心太平军与洋人合流。”绿漪继续说道。 卓一清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吧，洪秀全虽然耽于享乐，但是大义不缺。” “司令，不是担心洪秀全，而是杨秀清，这位东王才是太平军实际上的话事人，而这位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你看咱们跟他交易，这人几乎只要粮食。”绿漪倒是非常适合做一名秘书，分析起这些政治问题头头是道。 “你过几天可是要跟杨秀清会面，到时候可要小心一点。元首说的几条线绝对不能让步。”绿漪提醒道。 “那是自然，咱们打咱们的，他们打他们的，我们不与太平军争地盘，他们要富庶的城市，咱们只去占领荒废的盐区。这样不会有利益冲突。再者，咱们不与他们协同作战，这样就不用担心被太平军利用。” 卓一清可不是一个大老粗，她的心跟她的外表看起来一样细，只是在说话的时候显得大大咧咧。 这种大大咧咧其实也不是她的本性，她长期混迹在海盗之间，不得不装成这个样子，时间长了，就再也改不回去。 “绿漪，这次你跟我一起过去，我觉得这个杨秀清能亲自冒险来见咱们，绝对不简单。” 绿漪点头：“恩，司令，最好让袁队长带人做护卫。万一这杨秀清不厚道……” 卓一清也没有拒绝，黑吃黑的事情，她可是见多了。 海盗圈子里面，基本上都是靠拳头说话，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义。 高邮湖的东岸，高邮州城坐落在这里与西边的扬州城遥相呼应。这是一个散州，其实就是一个大县城。 太平军进占扬州之后，将军队推进到运河之畔，封锁了运河，就没有继续向东推进。 一来他们的兵力有限，大部分的兵力都要用来牵制西边的江北大营，二来这高邮向东，除了兴化、东台，连个像样的县城都没有。 而从东台向北，绵延数百公里都是盐区，没有城池。 这也是董良准备在这里建立江北总署的原因所在。 后世的新四军总部就在这里，利用盐区的纵深，与日寇和伪军长期战斗。 高邮州城刚刚被袁卫大队拿下，陆战队拿下通州的时候都没有那么麻烦。 知州魏源虽然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看似是个开明的士人，但是他却是心向满清朝廷的。扬州被太平军占领之后，魏源发动乡绅，征募团练。高邮州有很多盐商的别院，有这些人出钱，魏源很快就征募了两千多人。 不过这些团练也都是苦哈哈，听了红旗军宣传的分田政策之后，也动摇了抵抗的决心。 魏源感到很无奈，他为官清廉，对待百姓也是不错的，但是他是朝廷命官，无论如何都要在朝廷的框架下行事，不可能将地主家的田给分掉。 跟百姓宣讲大义名分，显然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陆战队在江北换上了红头巾，以红旗军的名义行事。 现在群雄并起，太平军、护卫军、捻军，也不差一个红旗军。 不过太平军和洋人都知道，这支红旗军与南边的护卫军有关系。 “魏大人，你仔细看看，咱们元首写的书比你的可是好多了，我一个大老粗都能够看出来。”袁卫说道。 魏源手中端着董良的书，眼睛没挪开，但是依然嘴硬：“找几个人代笔，也说自己写的书，厚颜无耻。老夫就不信，一个海盗也能写书。” () 第三八九章 吴键彰的后路 “魏大人，您是个读书人，咱们护卫军都敬重读书人，我不跟您一般见识。不过您见了我们元首之后就会明白一切。在我们看来，没有人比咱们元首更有学问。而且他的学问是为咱们华族谋生路，而您却甘愿满清的走狗。” 袁卫是知道的，多少读书人一开始的时候都嘴硬。见了元首之后，还不是要乖乖的跪下来唱征服。 “您是个明白人，满清朝廷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向洋人出卖整个华族的利益，这样的朝廷已经不配再统领整个华族。无德无能之辈，我们起兵将其推翻，才是正理。”袁卫长的五大三粗，但是说出的话却头头是道。 “你说你们是华族护卫军，为何在这江北又打着红旗军的旗号，这么藏头露尾，难道不是心中有鬼？”魏源说道。 “魏大人，红旗军本就是我华族的一部分，元首让我们自称华族，就是要兼容并蓄，我们不排斥其他的少数族裔，只要承认自己是炎黄子孙，都是我们华族的一员。” “我这个人嘴笨，跟您说这么多也没用。您还是去跟我们元首谈吧。”袁卫跟魏源聊了一会儿，就让人将魏源带下去。 这个魏源之前还要死要活的，自己跟他聊了一下，对方就盯着元首的书去研究，也不再想着自杀守节了。 读书人真是奇怪。 袁卫，魏源，自己跟那个魏源还有真有缘分。 袁卫在心中想到。 这么多天，袁卫一直带兵征战，拿下海门厅之后，他与高铭合兵，一鼓作气拿下了通州。 此时，通州的西边就是扬州地界。 按照计划，他们要避开太平军已经掌握的地盘。 因此袁卫与高铭举兵北上，袁卫杀向高邮，高铭则进攻兴华、东台。 好在清军基本上都在扬州被太平军全歼了，这里只有一些地方守备部队，红旗军可谓是一路高歌猛进。 不过这也产生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守卫控制的土地。 两个陆战大队只有千余人马，根本就守不过来这么大的地盘。 好在上面有新的命令，红旗军可以自行招兵组建一个江北纵队，原本的两个陆战大队的编制不变。 这江北纵队按照护卫军地方守备队的标准来建设，整个纵队一万人的编制。 要将这一万人给编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董良任命袁卫为江北纵队的司令员，不再担任陆战队的队长。接下来袁卫有的忙了。 这个大块头，其实是一个心细如发的男人，他一直积极追求上进。 当初董良还有意让他跟在自己的身边做护卫，但是袁卫委婉地拒绝了。原来是奔着更加长远的目标去的。 “司令，这高邮湖面积广阔，我们最好跟卓司令那里借点人来，组建一个水上大队，巡逻湖面，还能够策应高邮城。”一个副官对袁卫建议道。 “恩，你说的对，元首的意思是让我们扎根在这里，以后我们还要继续向北推进，西到运河，东到大海，北到海州的广大地区，全都是我们的游击区。”袁卫道。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袁卫终于找到了自己发挥的舞台。 卓一清基本上将江北的战斗交给袁卫、高铭负责，她本就只是第二舰队的司令，而且她并不想揽权。 当初袁卫和高铭两支陆战大队被派到第二舰队的时候，卓一清就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自己这支舰队中的人大部分都是自己的老部下，又远在江北，即使董良相信自己，也应该有所牵制，这才是一个成熟的领袖该做的事情。 因此卓一清很识趣地放权，这个行政总署的总长，她也多次打报告，让董良派人来接任。 反正她就把握这一点，将第二舰队给带好，以后第二舰队的人能够在华族海军中成长起来，成为海军中的骨干，等到卓浪长大之后定是要进入海军的，到时候这些叔叔伯伯就成了卓浪的助力。 他们卓家也能够在华族内部占据一席之地。 作为一个女人，能够想的这么长远已经殊为不易。 只是自己就卓浪这么一个孩子，以后自己老了，卓浪还是要有个兄弟姐妹帮衬着。 卓一清才刚刚三十岁，这个年纪的女人在后世可能还没有结婚。而且她天生丽质，自带媚骨，想找男人，容易的很。 只是一般的男人她看不上。 可是，她想要一个孩子，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做到，必须要有一个男人才行。 整个护卫军中，她能够看上的男人只有一个，但是那个男人偏偏又对自己不假辞色。 卓一清在为男人的问题，或者说是借种的问题烦恼。 南边不远处的上海滩，含香也开始考虑自己的后路问题。 吴键彰已经成为了复兴会的傀儡，就连吴府的护卫都换了。 那个刘丽川在上海县城组建了一支上海商团护卫队，有几千人马，全都装备了火枪，日日操练，还经常跑到洋人的租界区外面拉练。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谁掌控了这支护卫队，谁就掌控了上海。 现在的上海滩，除了跟南边的浙江还存在路上的联系，基本上已经成了一座孤岛。 含香虽然一直被养在笼子中，但是她从未停止寻找自由。 “含香啊，老夫带着你一起出海，好吗？中土太乱了，朝廷羸弱，群雄并起，总有一天要栽进去。”夜深人静，吴键彰小声地对含香耳语道。 自从上次自己接受了那个陈得利的威胁，吴府就被这些人给渗透了。 陈得利以为吴键彰为了自家的儿子、孙子，一定会乖乖就范。 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吴键彰。 吴键彰已经规划好了一个出逃计划。 有人要问吴键彰难道不在意儿孙的死活吗？他当然在意。 大家都以为吴键彰只有一个儿子，也只有一个孙子，然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他在外面还养了外室，只是当年他的妻子家族势力强大。他要借助妻子家族的帮助，这个外室就一直隐瞒下来。 现在那边的孩子也已经不小。而且为了保密，他还将这外室送到了南洋的星家坡去安家立业。 这些年他利用自己做生意的便利将一部分资产转移到那里，在南洋建立了一个吴家分支。 这个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原本他也不准备带着含香。 不过他现在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这件事情必须要含香帮他操持。 首先，他要脱困，然后他必须进入洋人的租界区，将华族的阴谋告诉洋人，并以此为条件换取离开这里的船票。 他知道洋人的货物现在运不出去，但是他们的人还是能够离开的。护卫军现在巴不得洋人都离开上海滩，也无法封锁所有的出海口。 “老爷，现在上海滩被围得水泄不通，咱们怎么走啊。”含香装作担心地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老夫自有安排，你明天想办法出去一趟，到城东的王记绸缎铺找……” 含香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如同惊涛骇浪。这个老东西竟然真的准备好了退路。 () 第三九〇章 告密 吴键彰的这个后路，身为半个枕边人的含香都不知道，那么想要控制吴键彰的复兴会就更不知道了。 他们不知道，这才显得这个消息有价值啊。 含香一直在找一个脱身的机会，她这样的人要脱身也必须要找一个势力投靠。一个拥有特质的漂亮女子，要是不投靠一个大势力，逃出去也不过是换一个地方被囚禁而已。 含香可以选择的势力只有两个，一个是太平军，听说他们刚刚开了女科举，还选了女状元。 含香也是熟读诗书，说不定过去也能够考个状元。 另外一个选择就是复兴会，或者说是华族。 因为在吴健彰的身边，她知道复兴会通过控制吴健彰，正在执行一项庞大的计划。 而现在自己似乎没有选择，周围都被复兴会控制，而自己刚刚从吴健彰那里得到了复兴会想要的消息。 按照吴健彰的安排，第二天一早，含香带着一名普通的侍女，离开了吴府，照例是有人暗中跟着她的，但是含香在那些绸缎、首饰店铺中来回穿梭，不一会儿就将跟踪她的暗部队员给甩掉了。 接下来，含香带着侍女去找到了那个王记绸缎铺。 这间铺子的掌柜原来是吴家的家生子，从小就跟在吴健彰的身边，忠心耿耿。 怪不得吴健彰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此人呢。 作为接头人，含香知道了整个计划的所有内容。 回去的时候，他们又遇到了跟踪的人，含香让那个侍女跟自己分头行动，将对方给甩掉。 这样她就变成了一个人，这段时间，含香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 上海县城内的琉球馆位于城内的西南角，再往南边就是龙门书院。所以这个地方相对于肇嘉浜河的沿岸要安静得多。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走到了琉球馆的后门。一只如同青葱一般的玉手敲响了门扉。 院内，一个伙计模样的青年在猫眼看了一下，然后打开了门。女子说了几句话，那伙计不敢怠慢，先将人给放了进来。 陈得利刚刚在福州开完了理事会扩大会议，此时正在给上海分会的骨干传达元首的讲话精神。 这时，后院的守卫突然来到会议室的门口，言说有重要事情汇报。 陈得利只能让众人进行分组讨论，他一个人出了会议室。 “吱嘎”一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开门的是一名身材壮实的女性工作人员，这中年妇人穿着布衣，平时在院子里大概是以仆妇或者厨娘的身份存在，实际上是暗部行动组的女性队员。 这些女人的身手一般都不会低于普通壮汉。 妇人的身后闪出一个娇小的身形。来人头上围着黑丝头巾，只露出眼睛。 不过陈得利在第一时间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含香身上的那股子香味儿，让陈得利印象深刻。 难道是吴健彰让她来的吗？陈得利在心中盘算着。 不应该啊，吴健彰要传递什么消息完全可以通过吴府的暗部行动队员来传递。 “陈先生，奴家有要事相告……” 饶是陈得利见过大世面，此时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吴健彰这个老狗竟然真的会不顾他的儿子、孙子的死活。 要是真的让他跑了，华族的“聚宝盆计划”就彻底失败了，就算是华族在这里的力量还能够占领淞沪地区，但是华族不得不派遣更多的兵力过来。 上海原本的作用也将消失。 “聚宝盆计划”的初衷就是将长三角地区的富人，还有他们的财富都汇聚到了上海滩，成为华族对抗西洋人的养料。 “含香姑娘，多谢了。不知道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陈得利非常聪明，他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地下工作。含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那么就算是与吴健彰决裂了。作为回报，自己必须要给人家一个出路。 含香的头巾已经摘了下来，露出了其精致小巧的面容。 陈得利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女人。她实在是太美了，哪怕是一个自制力极强的男人都会被勾起占有欲。 陈得利突然想起了小翠，脑子里那种占有的欲望瞬间减弱了几分。翠翠虽然是个乡下土妞，但是非常能干，长得也很耐看。 眼前的这个女人，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虽然想要占有，但却不是那种过日子的良配。 果不其然，这姑娘如同戏精一般，眼角瞬间就流下了泪水。 “还请大人救含香，含香本来也是生在书香门第，但是因为自幼身怀异香，被人贩子盯上，年纪轻轻就被卖到楚馆训练……” 含香给自己编了一个非常令人同情的身事，其中真假几分，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复兴会中的地位很高，她以后想要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可能就要靠对方了。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含香姑娘，你将这么重要的消息送给我们，以后就是我们复兴会的人，我们复兴会人人平等，你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姐妹，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含香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向前挪了挪，不过陈得利到底还是忍住了，并未上前动手安慰。 “陈大人，我现在回去了，要是我不回去，吴健彰会怀疑的，你们抓现行的计划就行不通了。而且您不要告诉府里的人，据我所知，你们的人中可能有人被吴健彰收买了。”含香这会儿已经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陈得利感叹，这个女人的脸变得是真快，就跟川剧变脸一般。 这个女人要是能够发展成复兴会会员，为暗部工作就好了。女性天生比男性更加适合刺探消息。 因为在这个时代，在普通人眼中女性是弱者，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含香回去之后，将自己被人跟踪，然后自己怎么用一点小伎俩甩掉对方的事情跟吴键彰详细汇报。 在吴健彰的面前，她又变成了一只温顺的折耳猫咪。 “你做的很好，以后跟我出去了，我给你一个名分。” 吴健彰抚摸着含香的秀发，就跟撸猫一般，从头顶到脖颈，再到后背，一路向下抚摸下去，似乎是找到了一点感觉，他将含香推倒在床上，鼻尖凑到了她的腋下，贪婪地吮吸着…… 含香表面上一脸享受地配合着吴健彰，然而却在心中反感到极点。 终于，吴健彰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还是软了下来。 含香终于放下心来。自己的小门还是新的，蓬门不曾缘客扫，以后兴许还能找一个正经男人嫁了。 那个陈大人就不错，虽然长相普通，但是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以后华族要是成事儿了，定然要是大官。 自己以后要多与陈大人接触，她相信自己的魅力，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够拒绝她。 陈得利那边则开始调兵遣将，他没有动吴府的人。 这些人执行贴身监视的任务，确实可能被人家收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尤其对方还是一只老狐狸。这些暗部行动队员，素质也是参差不齐的，怎可能是这只老狐狸的对手。 () 第三九一章 老爷，喝药 吴健彰这边的行动非常迅速。 王记绸缎铺的掌柜王刚这里有一道预案，就是专门帮吴健彰逃生的。由此可见，吴健彰此人有多么的谨慎。 含香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她的心中害怕极了。 她一直生活在吴健彰的手掌心里，虽然无数次想象着如何逃出生天，但是真正实践了，却又莫名紧张。她对吴健彰的恐惧已经烙印在骨子里了。 第二天一早，吴健彰起床后，跟往常一般行事。 现在衙门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朝廷的文书送不进来，就是送进来了，也要先交给复兴会的人先过目。 他这里产生的文书，同样如此。 他在书房中草拟了两份公文，全都用信封小心地装好。 他准备一逃出去，就将上海的情况汇报给朝廷，包括复兴会在这里自导自演的大戏。 还有江北的那支红旗军的情况。 现在朝廷还以为红旗军就是一支趁火打劫的海盗，还没有正视这个问题。 吴健彰却清楚，长江口被封锁意味着什么——大清国将失去最后一块重要的财税来源。 没有了外贸，苏州府的价值至少要减少一半。 陈得利也准备好了收网，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并没有派人去吴府查探情况，也没有找府内的暗部行动队询问。 这一次，他选择信任那个女人。 不过他还是在上海县的外围又设置了一道抓捕圈。 傍晚时分，吴健彰突然身体不适，似乎是发了急症。 含香出府去帮他请了一位郎中。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个郎中与吴健彰的身型非常相似。 只是对方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衫，气质完全不同，因此没人往这个方向去想。 郎中进入房间之后，含香回身将房门紧闭。 那郎中的箱子中装的竟然不是诊病的工具，而是帮人化妆的工具。 那人没有说一句话，一进来就开始帮吴健彰化妆。 最后换上一身与郎中同样的长衫。吴健彰摇身一变成了那个郎中。 而且就连气质都差不多，很显然吴健彰是演练过的。 含香不知道吴健彰什么时候做了这些准备。 她几乎一直跟在吴健彰的身边，但是却不知道这条逃生预案。 自己要是不提前跟那些复兴会的人说，吴健彰真的可能会成功。 按照计划，吴健彰会混出府去，然后到王记绸缎铺。那里的人已经准备好，将会帮他送到洋人的租界区。 租界区内有他的洋人老朋友，他会通过洋人的对外联络通道出海。 上海滩的洋人确实还保持着一条通道，这条交通路线绕过了长江口，直接从上海的东面出海直奔琉球，然后从琉球的那霸港南下。只不过这是一条偷渡路线，运送不了货物。 吴健彰准备好了之后，依然是由含香陪着他一起离开。 在外人看来，含香在送那个郎中离开，殊不知刚才那个真正的郎中还留在吴健彰的房间。 此时离开的“郎中”乃是吴健彰假扮。 守门的暗部行动队员并没有仔细查看，直接就将人给放了出去。 这一切都在吴健彰的计划之中。 出府之后，两人上了马车，不过马车的方向却不对。 “老爷，我们不去绸缎铺吗？”含香问道。 她的心里有些惊慌。原计划陈得利会带人在王记绸缎铺实施抓捕。 没想到，吴健彰这只老狗这么谨慎，竟然临时改变了计划。 怎么办？ 含香的大脑快速运转。 她不知道陈得利还有备用计划。 马车很快就离开了县城。 吴健彰确实都已经打点好了。 马车顺利地出了东门，沿着黄浦江向英租界的方向驶去。 含香没敢轻举妄动，驾车的是吴健彰的心腹，这人是吴健彰早年救助的一个江湖人士，手上功夫了得。 含香一个小女子，要是此时发难，对方一只手就能够将她给捏死。 过了江海关，没有多久就能到英租界。 含香已经绝望了，想着干脆就跟吴健彰去海外算了，也许以后还能够找到机会。 也许要等到吴健彰死去，她才能够获得自由。 就在马车通过江海关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哨卡。 守卫哨卡的是商团护卫队的人。 这些护卫队员是陈得利安排在这里的，属于外围的围捕线。 另外一边，陈得利带人在王记绸缎铺外准备抓捕吴健彰。 但是等了半天都不见人来。 他等的不耐烦，最终还是派人去吴府查看。 结果在吴健彰的书房中发现了那个郎中。 再一问，吴健彰的马车已经离开了有一阵子。 陈得利赶紧让人到各个城门询问，最终确定马车从东门走了。 不过这已经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陈得利心中有些后悔，不该相信那个女人的话。 都说红颜祸水，漂亮且有心机的女人终究不靠谱。 陈得利知道此时向东门外追去，估计已经晚了。 他进不了英国人的租界区。 要是进去就必须现在与对方开战。 完了，计划可能要失败了。 陈得利懊悔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东边卡口的护卫队员前来报告，他们抓到了吴健彰。 回到一柱香前。 吴健彰从马车中伸出头去。 守卫哨卡的护卫队员见到是一个陌生人，查探了一下就将对方放行。 可是马车刚走两步，一只女人的绣花鞋从马车的后窗扔了出来。红色的绣花鞋，在昏暗的夜色下非常醒目。 “站住！”护卫队员不傻，知道这个马车一定有问题，当即喊道。 不过马车却突然加速。 这就暴露无遗了。 好在只是一辆老式双轮马车，拉车的马只有一匹，加速没那么快。 两名商团护卫队员跳到了马车上。 不过那个驾车的车夫确实厉害，三两下就将两人推了下来。 “砰……”一声枪响，一名护卫队员在不到十米远的距离开了一枪。 这个距离，即使是新手也很容易命中。 车夫功夫再好，也躲不了子弹。 那个人身形随着枪声歪倒在地。 马车顿时失去了控制。 好在这时候又有护卫队员跳上马车，成功将马车停了下来。 含香表面上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缩在马车的一角。实际上，她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刚才吴健彰并没有发现她的小伎俩。 马车被控制之后，吴健彰还想狡辩，不过护卫队员哪里给他辩解的机会。 在领队的示意下，一名护卫队员拎着吴健彰的衣领，将随身水壶中的水倒在了他的脸上。 化妆的脂粉散开，吴健彰显出了自己的原形。 吴府之中一阵鸡飞狗跳。 彻底撕破脸了，陈得利不准备再留下吴府的那些仆从。 只不过计划还要继续，吴健彰这个人还不能死。 但是到底该如何控制他呢。 “含香姑娘，你是否愿意加入复兴会，成为一名光荣的复兴会会员？”陈得利问道。 今天的事情说明含香是可靠的。 “陈大人，含香愿意。”她刻意地站直了身型，用坚定的语气回答道。 “好，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看管吴健彰……” 在含香看来，只要是不让她继续以色娱人，那么她就算是获得了自由。她想要的其实也不多，就是像一个普通女子一般生活。 昏暗的烛光照得卧室中明暗不定，光影摇曳，如同索命的黑白无常。 吴健彰心想自己要完了，这次复兴会不会放过自己。自己明明计划得好好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今天受到了惊吓，似乎是中风了，最后是被马车拉回来的。 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 含香手中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药进来。 她走到吴健彰的身旁，脸上满是关切的表情。 “老爷，喝药……” () 第三九二章 兽兵屠城 吴健彰接下来的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了。这就是陈得利的方案。 而此时上海商团护卫队也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基本的训练。 苏松太道吴健彰上报两江总督怡良、江苏巡抚杨文定，自己组织了一支民团，准备对上海周边的起义军进行围剿。 陈得利觉得自己这边的工作差不多能够走上正轨了。 接下来就是彻底将洋人给挤走，然后将上海打造成长江下游的商品集散中心，为华族提供稳定的货源。 然后就是跟太平军干上一场，证明自己的实力，将两江地区的富户给吸引过来。 历史上那些有钱人为什么都跑到上海，还不是因为这里的洋人勾结满清击败了小刀会。 洋人的实力得到了那些商人的认可，他们才从各地蜂拥搬来。 …… 嘉定县城的西边，一支穿着“勇”字号服的军队趁着夜色缓缓靠近城墙。 负责嘉定县城守卫工作的是复兴会嘉定负责人徐耀。 徐耀原本是当地的一个农民，很早就加入了小刀会，成为小刀会的骨干会员。 刘丽川加入复兴会后，他拥护复兴会的理念，跟着刘丽川一起入会，成为了上海地区复兴会的一名重要头目。 按照上海复兴会的计划，徐耀带领嘉定县的农民发动起义占领县城。 这段时间，他们分田地，组建军队，干的热火朝天。 西边太仓县也起义成功，有了这层防护，从理论上来说，嘉定应该是安全的，因此徐耀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分田地，恢复生产上。 他们最近一段时间都是靠着江北总署的接济才维持运转的。 这种模式应急还行，不可长久。 必须要尽快恢复地方上的粮食生产。 “轰”的一声巨响，县城的城门被黑火药炸开。 锋锐营的士兵呐喊着从城门涌了进来。 谁都没有想到清军会在这个时候发动反击。 陈得利也没想到，他从暗部那里得到的消息是，清军在昆山设置防线，龟缩防守，应该不会过来才是。 而且，清军的兵力根本就不够发动进攻。 那么这支军队是从哪里来的？ …… 这要从三个月前说起，陆剑锋一直想要从江南大营出来。 他早就看出来了，江南大营就是一潭死水。 里面的军官整天忙着捞钱。士兵中大部分都是强拉来的壮勇。 这些人终日躲在营寨中不敢与太平军接战。 士兵经常到周围村庄抢掠财货、女子到营地中淫乐。 有时候，两个营地为了一个女子都能够大打出手，他们要是在对付太平军的时候有这个劲头就好了。 当然了，陆剑锋通过在营地中销售烟土也赚了不少钱。 但是后来，那些军官也看出了烟土来钱快，开始通过各种手段敲诈陆剑锋。 陆剑锋知道继续呆在江南大营是死路一条。 就连主帅向荣都没有了当初屡败屡战的锐气，躲在大营之中得过且过。 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他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个消息。 上海周边的县城农民暴动，苏松太道吴健彰向江南大营求救。 这次不是空口白话。 吴健彰送来了十万两白银。还愿意解决剿匪兵马的粮饷问题。 于是陆剑锋主动跟向荣请命，前去剿匪。 这件事情发生在吴健彰被复兴会控制之前。 他并没有告诉陈得利。 陆剑锋在路上走的很慢，因为他要让手下的士兵在行军的过程中捞点好处。 锋锐营的战士大都是陆剑锋在泉州招募的。 他们一路上跟着陆剑锋后面捞了不少的好处。 虽然这些好处最后又换成了烟土，钱财都落入了陆剑锋的手中。 但是这些人抽着烟土，玩着女人，早就享受到了人间极乐生活。 现在再让他们做回普通人已经不可能了。 这些人在打仗之前都要先抽一支烟，一旦发起冲锋就悍不畏死。 在他们的脑子中，想象着自己是刀枪不入的勇士。 但是这样的人无视军纪，漠视人命。 就连陆剑锋都会感慨，自己带出来的是一群野兽。 嘉定城中，锋锐营的兽兵在夜色的掩护下冲进城中。 那些复兴会的民兵拼命抵抗。 但是他们毕竟是一群刚刚组织起来的民兵，怎么可能是这些锋锐营老兵的对手。 锋锐营有三千多人，而城内的民兵只有几百人。 城内的百姓也被吵醒，但是他们只敢躲在自家的房子里瑟瑟发抖。 他们指望着这群官兵 杀完了义军之后就会消停。 但是他们错了。 这些锋锐营的兽兵，他们杀完了民兵之后，就封锁了县城的四门。 接下来是属于他们的盛宴时间。 锋锐营分成一个个小队，他们踹开一栋栋房子，只要稍有反抗，就会被他们毫不留情地杀死。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两个——女人和财帛。 此战，嘉定的民兵几乎全部战死，就连统领徐耀都未能幸免。 城内的百姓更是十不存一。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 不过陆剑锋没有满足于此，他要上海县城。 他想控制上海及其周边地区。这样就可以垄断洋人的烟土贸易。 一年来，他已经从这种贸易中尝到了甜头。 “折腾了一个晚上了，鸣金，收拢军队。”陆剑锋对自己的副将说道。 他自己也刚刚从房间里出来，床上还躺着两个剥得白花花的女人。 两个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腰粗，屁股大。 “是，将军。”副将拱手去安排。 嘉定被屠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陈得利、刘丽川的耳中。 两人赶紧召集手下的人商议。 当然了，与此同时，基层军官开始召集军队。这个时候是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陈总长，这个锋锐营，您知道吗？从来没听说苏州府有这么一号军队。 陈得利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怀疑对方是从江南大营调过来的，吴老狗可能知道，可是他从来没提过。” 陈得利此时对吴健彰是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他又无可奈何。 这条老狗的命还有价值。 “不管怎么样，咱们必须要将这支清军给吃掉，不然以后，阿猫阿狗都要到上海打秋风。” 陈得利知道，以后的上海滩将会是一块大肥肉，要想将其打造城富人的避难天堂。必须要有强大的武装力量震慑宵小。 “刘会首，你带领商团护卫队担任主攻，军队一集结好就出发，另外让驻守青浦的潘启亮带兵北上作为策应。” 两人很快就商量好了作战策略。 陆剑锋是他们陆家仅剩的独苗。 他一方面每天都在努力造人，不到一年时间，他临幸过的女人至少有两百人，而且其中已经有几十个怀上了他陆家的种子。 这让陆剑锋洋洋得意。 另一方面，他打仗非常惜命，从来不冲锋在前，每次都是在后面运筹帷幄，一旦情况不妙，他肯定是溜之大吉。 清晨的嘉定县城，连鸡鸣声都没有了。 劳累了一夜的锋锐营兽兵几乎将城内的鸡狗全部杀光，这会儿正在锅中炖着。 这就是他们的早饭。 陆剑锋的面前放着一整只白斩鸡，他的食指大动，大快朵颐。 就在这时有斥候来报，发现了大批的军队杀来，不过对方穿着的并非是官军的号服。 () 第三九三章 上海道 陆剑锋赶紧放下撕咬了一半的早餐，带着人快速上了东城墙。同时城内的锋锐营士兵也开始集结。 “将军，东边一队人马大概有两千人，全部装备火枪，没有打旗号。不知道是不是义军。”又有手下前来报出了更加详细的情报。 陆剑锋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早已不是一年前那个地主家的纨绔大少爷。 现在的他是一名清军的将领，还因为屡立战功被咸丰皇帝赐了一件黄马褂。以后他甚至可能混到爵位，让他陆家重新成为一个大家族。 “大哥，让小弟带兵去杀退他们。”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重甲，身材矮壮，黑脸上满是络腮胡子，像是一头雄狮，此人名叫鞠仕珍，是湖南人，原本只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后加入锋锐营，与陆剑锋结为兄弟。 陆剑锋有三兄弟，他是老大，鞠仕珍是老三，还有一个老二名叫钟子鲁，是一个破落的秀才。 “大哥，可以让二哥去试探一下，打不过就退回来。咱们已经连下了太仓、嘉定二城，这个时候就是退回苏州也说的过去。对方敢来反击一定有所依仗，还是不要轻敌。”钟子鲁说道。 钟子鲁在三人之中扮演着军师的角色，号称“鬼才”，不过他没有郭嘉牛逼，但也算是心思细腻，只是心胸狭隘，性格偏激。 这三人可谓是臭气相投，配合默契。 陆剑锋没有准备与这些义军硬碰。他们锋锐营之所以能够一路壮大，就是因为他们总是避实就虚，只打占便宜的仗。 这也让他们成为了江南大营中的常胜军。 鞠仕珍带着两营人马从东城开了出去，就在城门前几百米外列阵，这样的距离，他不用担心后路问题，随时能够退回来。 两营人马大概一千人，看起来也是一大片。 刘丽川看着前方列阵的清军，也下令手下护卫队集结列阵。 他能够看到，对方装备的也是燧发枪，是那种洋人生产的，而不是满清朝廷仿制的那种西贝货。 护卫队采用的是最简单的线列步兵方阵。 “老三啊，对面的那些人，我看着好眼熟呢。这不应该是简单的义军。”陆剑锋举着望远镜，嘴中说道。 他感觉这些人的气质跟那些抄他家的护卫军很像，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那些人还远在福建呢，怎么可能跑到上海来。 他的眼睛倒是厉害，两支军队采用相同的操典训练，自然会有相似的地方。 “大哥，这些人确实不像义军，义军哪里能有这装备，还有统一的着装。我听说，吴键彰也搞了一支民团，号称商团护卫队，由上海的那些商人出钱，那么他们从洋人那里购买火枪，顺便聘请洋人训练也就无可厚非。”钟子鲁分析道。 “你是说这个吴健彰想要将淞沪变成自己的地盘喽？”陆剑锋道。 他自己是想将苏松地区变成自己的地盘，以己推人，很容易就向那个方向去想。 “八成是如此，只有这样才说的通，将我们赶走，他们直接接手嘉定太仓，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吴健彰想做那个渔翁，而且最后他连欠我们的军费都不用给了。毕竟我们是客军，能将人家怎么样呢。” 钟子鲁的话，听起来非常有道理，一股莫名的火气在心中升腾。 “这个吴健彰，老子以后绝对不会放过他，他想要做渔翁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子鲁，你去城内安排士卒收拾财货，只带金银细软。”陆剑锋终究是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他的野心很大，到苏州只是为了搞钱，让自己的手中的锋锐营更加强大。 要是能够将富庶的苏州变成自己的地盘，那么到时候，说不定连朝廷都要依仗他。 “砰砰砰……”连绵的枪声在战场上响起，双方都以轻武器为主，锋锐营属于急行军，没办法携带火炮。 护卫队同样没有什么炮兵。 不过护卫队有两千人，这些人的战斗意志很强，刘丽川按照护卫军的标准厚待手下的护卫队，这些人原来一无所有，现在都分了田地、宅子，有恒产者有恒心，战斗意志自然非常坚定。 敌人在嘉定屠城的消息早就在这些人中传开。他们都是本地人，要么就是外地跑来讨生活的，家人都在这里，不想自己的家人重蹈覆辙，不想刚刚到手的安稳生活，得而复失，那就要跟敌人拼命。 “杀，这些人就是畜生，屠戮平民，杀害我们的兄弟，不要将他们当人。”刘丽川站在前进的队伍中高呼道。 护卫队一边射击，一边前进，气势上毫不示弱。 那些锋锐营的官兵则操劳了一个晚上，此时开始显现出疲态。 鞠仕珍打仗是很猛，但是见对面的人似乎有些不要命的打法，心中也有些发怵。相对于对面的人，他们这些人享受过人间极品生活，这里也没有什么他们在意的东西，自然不想以命换命。 陆剑锋在知道钟子鲁那边都准备好了之后，果断地下令撤兵。 兵马撤退到安亭的时候遭到了潘启亮部的伏击，加上追击的护卫队，这一次锋锐营损失惨重，队伍几乎要被击溃。 不过这些人毕竟是从湖南一路打过来的，作战经验丰富，撤退的经验同样丰富。 他们一路退到了昆山，又重新集结起来。陆剑锋一清点，人数少了三分之一，这让他一阵肉疼。 这昆山的守将是一名参将，名叫毛寿仁，这人得了陆剑锋的好处，才让对方进城。 陆剑锋使了个心眼，说太仓城被他们拿下，愿意让给毛参将，这收复失地的功劳自然也让给毛参将。 这位毛寿仁果然贪功，亲自带着大队人马前去接收太仓城。 结果在沙溪与护卫队撞到了一起去，一场遭遇战打响，毛参将中弹身亡。 功劳没有抢到，反而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昆山营只有少数残兵逃回了昆山。 陆剑锋此时已经挂着总兵头衔了，顺理成章兼并了这位毛参将的手下兵马，损失的兵力补齐了，这昆山也成了他的地盘。 虽然只是一座小小的昆山县城，但是陆剑锋终于能够独领一地，他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 他将上海周边的情况告知苏州知府，这位知府手中无兵，只能依仗锋锐营。 不仅仅如此，苏州知府还送来了银两犒赏三军。 陆剑锋鸠占鹊巢，在昆山又与护卫军干了一仗，缺乏重火力的护卫队不是对手，只能悻悻退去。 上海县城，琉球馆。 陈得利听着刘丽川的汇报，皱起了眉头。回头一定要让暗部好好查查这个锋锐营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些人实在是太残暴了。比一般的清军残暴多了。 清军大部分情况下也只是抢夺财物，这种屠城的做法，甚至连洋人都很少做。 “回头我会跟元首汇报，给咱们派遣一批炮兵军官，咱们也得有炮兵才行。”陈得利道。 “另外将嘉定太仓的事情发布告示，告诉百姓们，是时候跟朝廷做一个割裂了，这两天你就去将周围各县收拢回来，回头我以吴健彰的名义上书朝廷成立上海道，将周边各县纳入上海道管理。以后这一块地方就是咱们的地盘。不管是官军还是太平军，想要过来的都是我们的敌人。” 陈得利跟刘丽川交代好事情之后，向江海关赶去，今天他要代表吴健彰与那些洋人见面，估计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 第三九四章 拔高科技树 陈得利跟上海滩的洋人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因为上海滩对洋人的价值已经不复存在。 除非他们能够派出舰队，打通海上交通线。 他们当然有那个能力，只不过需要时间而已。 今天似乎成了董良的接见日，管晏那边给董良安排了两场接见。 不过在两场接见之前，董良先去了一趟马尾船厂。 经过了上次的洪灾，马尾船厂的建造速度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变快了。 在远离岸边的一处山坡上，一座蒸汽机车间正在打地基，厂房还没端倪，但是蒸汽机实验室却已经建好了，实验室的设备都是从安平城运送过来的。 随着设备一起来的还有马克·史蒂文斯，此人在蒸汽机制造方面的造诣就连董良都感到佩服不已。 董良直接进入实验室视察了史蒂文斯的工作。 这个白人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当然他的动机主要还是赚钱。 董良见他的时候，这人正在装配一台造型奇异的蒸汽机模型。 通过缩小的模型可以验证一款新的蒸汽机的性能。 “史蒂文斯先生，怎么样，我上次说的设想可以实现吗？”董良走到史蒂文斯的身边，没有打断他手中的工作。 “元首先生，您提出的这种设计在理论上是可行的，蒸汽机的原理就是将煤炭燃烧产生的热能转化成动能，那么只要提高热能的利用效率，蒸汽机的工作效率就能够提高。其输出的动力也就越强。” “这个原理大家都懂，所欠缺的只是一个好的点子来实现这个原理。这种双缸卧式蒸汽机要能够实现，我们以后还可以做三缸的三胀式蒸汽机，这样的蒸汽机安装在舰船上动力强劲，比现在主流的蒸汽机强多了。” “当然了，要想做出动力的更强的蒸汽机，对材料的要求也更高。恕我直言，以你们现在炼出的钢材，做出来的蒸汽机，即使改进了设计，也只能达到5000马力。”史蒂文斯不愧是一个技术男，跟董良说话的时候也是简单直接。 “够了，5000马力暂时够用了。”董良记得勇士号一万多吨的排水量，蒸汽机的输出似乎也才六千多马力。就那个动力已经可以让勇士号的速度达到当时惊人的14节，当然这包括它的风帆在内。 他要是将五千马力的蒸汽机安装到三千多吨的装甲巡洋舰上，岂不是可以达到二十多节的速度。这只是董良这个外行的想法，实际上并不是这么计算的，因为影响船舶速度的因素还有很多。 董良觉得这个速度基本上已经可以吊打此时所有的战舰了。 武器不在于多先进，哪怕是董良是穿越者，也不可能带着手下搞出未来的万吨大驱来。 他只要让自己的武器比敌人的强就行了。 “史蒂文斯先生，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哪怕是钢材不符合标准，我也可以让人研发出品质更好的钢材。咱们华族的重工业都是一体的，你可以调用任何的资源。”董良说道。 这样的保证，对于一名机械师来说已经是最高的优待。 不过史蒂文斯的脑回路就是与正常人不同：“元首先生，其实没什么，只要您能够给我涨工资，我想我一定能够提前完成新蒸汽机的试制，至少会比造船厂中的船体的建造速度要快。我喜欢真金白银，那种购物券对我来说没有用处，我根本就不需要买东西。” 董良心中暗笑，这人是钻到了钱眼里了，不过既然对方喜欢钱，那么更好。 “哈哈，好，没问题，你只要能够将这种卧式双缸蒸汽机做出来，我可以给你一千两黄金的奖励，是十足的黄金哦。” 董良心想，给你就给你吧，反正你也带不走。金子只要还在华族的土地上就还是华族的。 他能够将这种新式蒸汽机的设想告诉对方，那么就绝对不可能放对方离开的。 就像美国人使用华工的方式一样，董良也会彻底榨干这些美国工程师。谁叫他们是俘虏。 船厂中光是分工明确的车间就有十几个，而且这里的工厂也不仅仅是为造船准备的。 比如炮厂就不仅仅是生产舰炮，还将生产岸防炮和陆军的野战炮。 每一个车间董良都过去看了看，这些车间很多都是搭建出了架子，要厂房没厂房，要设备没设备，但是科研人员却都配齐了。 这座船厂中，从舰炮到战船都将采用全新的设计。因此研发团队非常重要。 在船舶实验室中，董良见到了万次郎等工程师。 他们手中现在有好几种款式的战船。铁胁木壳船作为一种快速轻型巡防舰依然要继续建造。 这种一千五百吨左右的战舰，将作为马尾船厂首批建造的战舰，这次将同时开工五艘。 另外一种准备大量建造的是吨位在五百吨左右的“蚊子船”。 这是一种近海防御炮艇，采用伦道尔式炮艇的设计理念，小船扛大炮。 实际上是一个移动的海上炮台，配合海防要塞上的炮台，防御敌人舰队的进攻。 这两种战舰都是华族目前的技术可以建造的。 万次郎手中正在研究的图纸却是一种崭新的战舰——铁甲舰。 “元首，这种新式铁甲舰在性能上将超越现在所有的战舰，它才是我华族海军的未来。”见到董良的时候，万次郎一脸的崇拜。 他手中正在研究的战舰设计都来自于董良。 包括之前的那艘即将完工的铁胁木壳战舰。 在他的眼中，元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造船大师。 “万次郎，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种战舰造出来，同时又要做好实验验证，绝对不容许出现差错。尤其是在工艺上，这种战舰对设计师是全新的挑战，对工人同样是一次挑战。” 铁甲舰的关键工艺就是铆接工艺，早期铁甲舰通常使用铆接而不是焊接。 董良也没有能力直接上焊接加模块化设计。 而铆接工艺对铆工的要求是非常高的。 华族想要上铁甲舰项目就要培养一匹熟练的铆工。 有了这批工人，华族今后在铁甲舰建造方面将步步领先。 董良又去了一趟闽侯县的钢铁厂建造工地。 无论是铸造蒸汽机还是建造战舰、铸造火炮都离不开好的钢材。 这个时代，英国人的炼钢技术一家独强，其生产的钢才以强度高、可塑性强而闻名。 正是借助于此，阿姆斯特朗火炮工厂成为全世界最大的火炮生产工厂。 而后世大名鼎鼎的克虏伯，此时还名声不显。 董良之前就通过琉球的商品交易所进口了一批英国钢。 确实是比他一开始用土法炼出的钢要强。 不过董良已经复原出了平炉炼钢技术，华族具备了大规模炼钢的条件，加上发现了闽侯铁矿这座优质铁矿，可以预见不久之后，华族就会有大量的优质钢材。 接下来他还要完善后膛炮的铸造工艺。 华族准备在福建展开一次技术革命。为董良向全国进军创造必要的科技条件。 完成了对工厂的视察，董良回到元首府开始会客。 首先见到的是容闳。 董良对这个留学生非常感兴趣。 华族现在也以琉球国的名义派出了一些留学生。 但这些人都才刚刚出去。 而容闳这个人已经在海外完成学业。 只不过容闳学习的是人文学科，董良现在更缺的是技术人才。 不过在与容闳交谈之后，董良确定自己这次是捡到宝了。 () 第三九五章 中洲陆军学堂 容闳中等身材，但是却长着一张白净的圆脸。 唇上的八字胡打理得整整齐齐，不复在厦门时的落魄，此时看起来颇有几分绅士风度。 他的言谈举止中能够看到几分西洋人的做派。 董良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个假洋鬼子。通过交谈，他才发现这个容闳绝对是个地地道道的华人。 “元首先生，那套书，真的是您写的吗？您真的没有出过国吗？” 容闳见到董良之后，问了一个与大多数人相同的问题。 “是的，容先生，我没有出过国，所以我非常期待从先生这里了解一下有关洋人世界的事情。” “先生在美国生活了七年时间，不知道先生觉得这个国家如何？” 董良这么问，其实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容闳是否被洋人给洗脑了。 因为董良在后世见过了太多的香蕉人，西方的那套东西有些像是传销，很容易将人洗脑。 “元首，要我说，这个美国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国家，因为他们没有文化、没有底蕴，完全是靠着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一群人，称呼他们为一个利益联盟更加贴切。” “它不像我们，无论朝代更迭，华夏作为一个国家一直存在，因为咱们有文化传承。他们只不过在一百多年前与英国人在税收上出了矛盾，才独立出来，像是洋人成立的公司。对，美国更像是一个大公司，他在文化上其实还是跟欧洲一般，利益至上。” 容闳知道董良是在考自己。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见到元首，都有资格接受元首的直接考察，他非常珍惜这次机会。 董良微微地点头，这个容闳还有些头绪，没有一上来就跟自己推送西方文明社会。 “容闳，你知道我们现在与美国人、英国人都处在开战的状态。对此，你有什么看法。”董良继续问道。 两人之间的对话更像是在面试。 容闳的形象让他想起了后世某位为了革命四处筹款的牛人。 不禁在心中对他高看了几分。 “元首，如果开战更符合华族的利益，那么与两国开战也没什么？按照美国人的习惯，哪怕是我们现在将他们打得再惨，他们为了利益也能够咱们和好。而且他们的反击也只会看是否符合他们的利益。” 看样子容闳是对美国人的那套利益至上的理论了解得非常透彻。 “那英国人呢？”董良继续问道。 “英国人的虚荣心很强，他们自称日不落帝国，执掌世界霸权。他们为了自己的威望也必然会报复，而且报复一定会非常的猛烈。” 容闳说的基本上跟董良想的不谋而合。 他已经开始准备迎接英国人的报复了。 他将本来准备在鸡笼建造的船厂改到马尾，其实也有防着英国人的意思。 一旦英国人从海上全面进攻，那么护卫军的海军定然是难以抵挡的。 而马尾船厂有琅岐炮台的保护。 董良已经动员了上万人在对琅岐炮台进行升级改造，并且利用混凝土和钢板建造了大量的永固工事。 英国人就是来再多的战舰也很难再突破闽江口。 至于英国人的登陆部队，董良是不担心的，陆军武器方面，双方之间的水平差不多。 护卫军在装备和战术上甚至要胜过英军一筹。 只要英国人敢深入护卫军的腹地，董良就有信心集中优势兵力将他们给吃掉。 英国人发动远征撑死了有就能组织两万陆军。 顶多就是再配上一些仆从军。 董良本来还想跟容闳再多聊一会儿的，不过他还有别人要见。 他觉得容闳这个人适合做一名外教官。但是对方刚刚投靠华族，还是要考察一段时间，于是让对方暂时先到同文馆任教，自己想要见容闳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还不忘派人去通知袁源多关注一下此人。 容闳走后，蓝天野走进了董良的书房，不过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带着一个穿着明黄色交领襦裙的少女。 少女的鹅蛋脸白皙素净，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眉毛细细长长，古灵精怪的，甚是可爱。 不过董良也就是扫了一眼，就看向蓝天野，他这个人对美女脸盲，而且这姑娘年龄太小，跟娇娇一般。 战争结束之后，蓝天野回了盐田堡一趟，处理家里的事情。 他的两个儿子都进了教导队接受正规的军事教育，以后准备在军中发展。 蓝家算是与华族彻底捆绑在一起了。 “参见元首。”蓝灵儿跟着父亲一起行礼。 她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董良。 这就是小虎和如龙哥哥的老师吗？ 年轻帅气，看起来与那些私塾中的老先生不一样啊。 “蓝堡主，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董良招呼蓝天野坐下说话，这位老武师上次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董良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知恩图报。 “是的，元首已经处理好了，我将家里的产业与商部合作成立了盐田盐业公司。家里的老掌柜和商部派的掌柜一起负责公司运营。现在没属下什么事情了。” 公私合营的模式是华族商部推出的一种与商人的合作方式，与包产到户一样，是华族的基本国策。 这种模式能够快速整合本土的产业，为这些产业带来资金、技术以及先进的管理理念。 同时通过双方共同管理，避免了工厂、企业衙门化。 华族手中掌握着更加先进的晒盐技术，不仅仅产出的盐质量更好，而且成本更加低廉。 蓝天野的手中则掌握着大量的人力，还有销售渠道。 华族取消了盐铁专卖制度。市面上的食盐价格降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 普通百姓再也不需要为吃盐精打细算。 不包过盐业公司依然有的赚，因为他们现在不仅仅生产粗盐，还生产精加工过的细盐，这种细盐的价格很贵，专门提供给富人使用，利润很高。 而且董良还在沿海地区推广海带养植，盐业公司可以拓宽产品，生产盐渍海带，贩运到内陆地区。 此时内陆的百姓经常会因为缺碘导致大脖子病。 而食用海带是最廉价的补碘方式。 另外，海带还可以用来提取味精，这东西要是生产出来定然能够打开海外市场。 洋人的烹饪手段简单单一，严重依赖各种香料和调味料。 就他们常吃的那种蔬菜汤，要是有味精的话，傻子都能够做得非常美味。 这些都是福州的盐业可以拓展的产业。 大海中明明有取之不尽的盐，非要设置障碍，让百姓吃不起，这本身就是不人道的。 取消了盐铁专卖制度后，那些私盐贩子转正成为正经营生。 商部利用这些私盐贩子的渠道，向周边的满清控制区大量倾销食盐，不仅仅可以获取民心，还能够打击满清本就风雨飘摇的财政。 蓝天野今天应该是来报到的。 “那你可以安心到陆军学堂任教了，我已经在城南的中洲岛上建造校舍，以后那里就是我们华族的陆军学堂所在地。”董良笑道。 他看了一眼蓝天野身后的蓝灵儿，对方自然不会只是带着闺女过来给自己看看的。 “元首，属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小女今年十四岁，自幼聪明好学，属下一直帮她请先生读书，听说元首您创办少年班，不知道能否收了小女。” “小女子愿意拜先生为师。”蓝灵儿也乖巧地在一旁附和道。 “原来是这样，我有个妹妹与灵儿姑娘一般年纪，也在少年班中，要不灵儿去与她做个伴吧。” 董良见蓝灵儿乖巧懂事，觉得以后让她跟娇娇呆在一起，兴许能够将娇娇带好。 更何况，蓝天野都将人带上门了，他也不好拒绝啊。 事实证明董良是看走眼了，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哪里有几个是安分的啊。 () 第三九六章 知识改变命运 盐业、茶叶、钢铁冶炼、机械制造、造船…… 华族的工业版图已经规划好，后面的事情只要交给时间，还有那些奋斗在一线的工人和工程师。 少年班的学生们现在都在一线实习，以后从政的参加各县的工作组，从军的在军中历练，做工程师的在各个工厂的实验室中…… 尚泰的动手能力很强，他没有出去，一直呆在元首府的实验室。 平时董良不在的时候，这个实验室就是尚泰在负责。 这孩子现在迷恋上电磁学，董良跟他说过，这种能量才代表着未来。 尚泰也是这么认为的，蒸汽机需要烧煤，煤炭总归是要开采完的。 晚饭后，董良带着杨瑛瑛在元首府中散步，见到实验室的煤气灯还开着，知道定是尚泰还呆在里面。 走进去一看，果然如此，这小子正在操弄一台手摇式发电机。 大电机发出嗡嗡如同风箱一般的声音。 “先生。”见到董良和杨瑛瑛进来，尚泰赶紧行礼。 这孩子平时还是非常懂事的，毕竟受到的是帝王教育。 “尚泰，可以啊，你的手摇发电机已经能用了呢。”董良上去试了一把。 其实发电机的原理，董良在教学的时候都跟他们讲过。 不过，这台机器，是尚泰自己手工做出来的。 “先生，您都将图纸给我们讲了，我再做不出来就说不过去了。”尚泰谦虚地说道。 “唉，只不过还是太小了，要是我能够做出更大的发电机，用蒸汽机或者水轮机来带动发电，再用电来驱动电动机，就能够将工厂中那些笨重的蒸汽机给换掉了。” 小伙子的野心不小，不过他已经明白了电力的运用方向，殊为难得。 “尚泰，一个东西能做出来是一回事，能够投入使用又是另一回事，商业价值考虑的是成本和产出。我们不是有一套电报机嘛，里面配备的发电机，就要大一些，我回头给批一张条子，你去研究一下，不过不要弄坏了。” 听了董良的话，尚泰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 他早就想去看看那个电报机。只不过那东西被缴获了之后就被封存起来了。 华族工部一直在说降那个电报机的工程师。 其实电报机的原理很简单，但是再简单也是一整套的系统，董良知道原理，但是你让他自己去造这一整套的东西，他也不会啊。 他能够做的就是给此时的科研人员提点一下。 任何科技都要符合其时代背景。 你让一个现代人工科博士回到原始社会，他就能够造出电视机吗？ 他能够炼出金属就不错了。 “尚泰，我最近会帮你找一个老师教导你西方王室礼仪，等到十月份，你跟船队一起出发，以琉球王国国王的名义访问欧洲各国，到时候我会给你配一个外教大臣。” 这礼仪老师和外交大臣其实是一个人，董良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啊，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些人打交道啊，万一到时候要是办砸了，怎么办？” 尚泰这个孩子还是个社恐，因为一直被软禁，内心有点自卑，大部分的理工男都有这样的问题，所以他们只能做理工男。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想要研究电磁学，还是要去一趟欧洲，他们那里有比较系统的研究理论，你到了英国可以去拜访法拉第先生，这是一位电学和化学研究者，第一台发电机就是他发明的。你还可以到普鲁士结交一下西门子，这位在电力的应用方面有很深的造诣。” 听到董良说到研究，尚泰又充满了期待。 “你国王的身份，反而能够让你接触到更多的东西，记住你是我华族琉球国的国王，世袭了几百年，血统与那些欧洲国王一般高贵。” 董良这么说只是想让尚泰更加自信一些，毕竟这次他的师兄妹都要跟他一起出国，他们同样以琉球国留学生的身份出去。 相信有尚泰这个国王带着，那些欧洲王室还是会给几分面子的。 要知道，此时欧洲的大学基本上都是靠着王室资助的。保守势力此时在欧洲依然强大。 这些王室到现在还保留了着一些传统的血统主义。 因此尚泰这个身份到了欧洲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嗯，先生，我到了那里一定会认真学习知识，也会照顾好师兄妹。” “尚泰真懂事。”站在董良身后的杨瑛瑛笑着表扬道。 她有时候也会给尚泰他们上课，同样算是他们的先生。 董良对尚泰其实不错，亲自指导，给他开小灶，还将自己的小实验室给尚泰开放，这是当做亲传弟子培养的，只不过尚泰继承的是他科技方面的知识。 前面已经说过，董良是准备讲这些学生培养成自己的复制黏贴体，让自己的精神在这个时代不再孤单。 琉球在自己并不强大的时候就投靠了华族，成为了华族的第一块地盘。 对华族前期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董良不会忘记这些事情，在华族的内部，琉球人与汉人享有同样的待遇。 琉球籍的官员在华族内部也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尚泰这个孩子很不错，以后说不定是我们华族最厉害的科学家。”离开了实验室，重新回到元首府的院子里，杨瑛瑛对董良说道。 “的确如此，这也说明了一个人的命运不是一出生就确定的，也许尚泰原本要做一名碌碌无为的傀儡国王，但是现在通过他的努力，他可能成为一名顶尖科学家，这就是知识改变命运。” “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说的好，我看可以写到我们蒙学学堂的墙上做标语了。”杨瑛瑛听了之后眼前一亮。 她现在还是学部的副总长，分管蒙学教育。 上次她跟董良让他安排一个学部的总长，董良已经基本上确定了人选。 两人走到了一间小院边上。 董良拐了进去，院子里一个少妇正抱着周岁大的小女孩在院子里荡秋千。 丽娘比一年前丰腴了许多，有几分村里邻家少妇的感觉，毕竟在这元首府中衣食无忧。 安安看到董良咯咯直笑，嘴里嘟囔着“爸爸抱……” 一周多的孩子已经会讲简单的词语。 丽娘将安安放到地上，小娃娃就步履蹒跚地向董良怀中扑来。 董良赶紧上前两步将孩子抱在怀中。 丽娘和安安刚搬到福州城没多久，但是安安却依然跟董良非常熟络，正常情况下，这般大的孩子个把月不见父母，估计就忘记了。 “丽娘，我带安安出去走走。”董良将手插在安安的胳肢窝里，将孩子给举了起来。 逗得安安咯咯直笑。 “那行，元首，我正好去洗个澡。”丽娘是个农村人，说话大大咧咧，毫不避讳。 董良不以为意，杨瑛瑛盈盈一笑。 两人带着安安离开了小院。 这个新元首府很大，但是小院子太多，府邸被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走在里面跟迷宫一般。 董良原本想拆掉一些建筑，不过再一想，自己似乎也不会一直住在这里，也就作罢。 () 第三九七章 阿帕里港的枪声 “让安安给我做闺女吧。”杨瑛瑛将安安抱到了怀里逗弄了一下，看似随意地说道。 董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他的情商已经比原来高多了。 杨瑛瑛这是为了维持现状才做出的决定。 杨瑛瑛也有自己的苦楚，虽然婆婆跟她提起了那件事情，但是婆婆毕竟只是农村的妇人。 这种事儿放在乡下自然没有问题，就是兄弟俩娶一个老婆的都比比皆是，毕竟穷苦人家，娶不起媳妇儿，公用一个媳妇儿，也不是不可以，这样生出来的孩子大家一起养，也容易成活。 当人穷到了一定程度，剩下的就只有原始的本能。因此古人说，衣食足才知礼节。 但是现在董良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乡下没落读书人啊。 他是华族的元首，代表着国家、民族的脸面。那么自己与董良之间就绝对不能跨过那一步。 杨瑛瑛并没有觉得自己配不上董良，她从没告诉过旁人，自己还是一个完璧之身。董大郎是个极为老实之人，在新婚之夜见杨瑛瑛抗拒，就在地上睡了一晚，第二天就出了远门，结果被陆家的人害死在外面。 杨瑛瑛对这个老实人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但是却感到愧疚，毕竟一切因她而起。 她对董良确实有好感，但是有好感并不一定要发生男女之事。从未经历过人事的女子对那事儿并没有那么向往。 “好呀，我做安安的干爹，你做她的干娘。”董良随口说道，完了又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合适。 “你要闺女以后可以生，我就要安安做我的闺女，以后我跟安安可以做个伴儿，你以后要是生的儿子多了，也要过继一个给我，挂到你兄长的名下，我来帮你带着。”杨瑛瑛语气坚定地说道。 董良没有拒绝，杨瑛瑛这是将自己今后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你都想好了？”董良道。 “都想好了，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杨瑛瑛道。 “好吧，那就这样吧，不过我们还是一家人。”董良歪过头笑着看向杨瑛瑛。 “当然。”杨瑛瑛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个酒窝，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似乎心中压着的大石头落下。 “你今年都二十了，年底就跟尚云成亲吧，向大人那边都着急了。你这样拖着，会让人家觉得是不是咱们华族做大做强了，就瞧不上琉球了。” “阿良，琉球虽小，却是我们的大后方，也是第一个加入我华族的，你不能给人一种薄恩寡义的感觉。”杨瑛瑛此时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个长辈。 长嫂为母，杨瑛瑛这么说话没问题。 董良知道，作为一个上位者，人设非常重要，哪怕是皇帝都要注意维护自己的人设。那些任意妄为的帝王大都结局不大好。 反倒是明君大都道貌岸然。董良到现在人设维持的还不错，勤俭、严谨、仁义、诚信、博学……这些品质他都有。 “行，这个年底完婚，尚云那边，你去说一下吧，尚云知道我们……”董良的话没有说完。 不过杨瑛瑛已经懂了，她赶紧说道：“放心吧，我会跟她谈好的，你这个人在这方面反应太迟钝，尚云一直以来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中，这么优秀的姑娘太难找了，而且她的身份也合适……” 杨瑛瑛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有几分失落，似乎是在感慨命运的不公。 她看了看怀中的安安，乖巧可爱，这个时候一只小手正在把弄她的衣襟。 这样似乎也很好。 华族越是强大，就越需要一个稳定的首领。而此时的人都觉得一个有家室，有子嗣的首领才是最稳定的。 …… 吕宋岛北部，一支船队悄悄地靠近卡加延河的河口。 生活在这里的吕宋人臣服于西班牙王国，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敌人了。 阿帕里，吕宋岛北部港口，位于卡加延河口。菲律宾北部航运的门户，优良的避台风港。 上一次台风结束的时候张明带领第一舰队的一支分舰队从高雄南下，加入了南下纵队。 这一次，张明带来了两艘蒸汽巡洋舰“飞云号”和蒸汽炮艇“福星号”，使得南下纵队有了一支实力不俗的海上力量。 马甲诺是阿帕里城的守将，他的手下有五百兵马。 守着这座北方的重要港口，马甲诺家族赚的盆满钵满，他们家族里光是奴工就有上千人，经营着卡加延河谷中的上万公顷庄园，庄园中种植着甘蔗和玉米，每年为家族换来大量的财富。 吕宋岛上的统治模式以西班牙人为金字塔的塔尖，下面一层是各个大家族，然后是普通的吕宋平民，再往下是奴工。 因为缺少战争，奴工的来源越来越少，所以这些生活在卡加延河谷以及吕宋西北部的伊洛克人才会想到去东番岛抓人。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如果没有华族的存在，满清朝廷根本就不会管番民被掳走的事情。 但是现在这些番民是华族的一员了，董良绝对不允许自己人被掳走为奴。 他们护卫军本身就是一群被贩卖的猪仔，没有谁比董良他们更清楚被当做奴工贩卖的苦楚。 董良对这样的事情绝对是零容忍。 “快看，有船来了。”一大清早河口的位置就出现了两艘蒸汽轮船，港口的伊洛克人以为是西班牙人的战船。 西班牙人在阿帕里城驻守着一个排的士兵，他们主要负责保护驻扎本地的税务官。 卡加延河的河道较浅，只能通航小船，雨季的时候可向上游上溯两百多公里，旱季只能上溯一百多公里。 因此河谷中生产的玉米、蔗糖和木材等产品只能通过小船或者木排运送到阿帕里，然后再装上大船运送出去。 马甲诺听到了手下的汇报赶紧向河口外看去，果然是两艘大船，不过西班牙人没有汽船，这两艘船应该是英国人或者是美国人的。 尤其是美国人，经常会光顾阿帕里城。 “不对啊，他们的旗帜没见过啊。”马甲诺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身边的人说道。 “快，敲响警钟，戒备！” “派人去通知城内的安东尼诺少尉。” 这个时候马甲诺没有忘记找自己的西班牙人爸爸。 安东尼诺还没有起床，他虽然只是一个少尉，但是在这个偏远的港口，自己就像是一个土皇帝一般。 他住在城内唯一一座两层的石制楼房中，睡在柔软的大床上。左右两只胳膊各自搂着一个丰满的土人女子。 这些土人女子非常的温顺，虽然肤色有些深，但是皮肤比白人女子更加细腻，尤其是这长得稍微丰腴一些的，堪称极品。 这城内有不少的混血儿，都是安东尼诺他们的杰作。 “噔噔噔”的敲门声响起，安东尼诺披上自己的亚麻衬衫，连扣子都没有扣上就去打开了门。 见到来人是一名士兵，他顿时来了一肚子气。 刚想要伸手去抽对方，就听到对方一边后退一边说道：“马甲诺大人说海上来了敌人，想让您去看看。” () 第三九八章 登陆作战 “轰……”一颗炮弹落在了安东尼诺少尉的不远处，爆炸的冲击波将他掀飞出去。 “哐当”一声，安东尼诺高大的身躯撞到街道边的一个土人搭的木制摊位上，摊位上的芒果、香蕉和椰子撒了他一身。 护卫军才不会跟这些土人打招呼，上来就是猛烈的炮击。 两艘蒸汽战舰靠在了港口很近的位置，一轮轰击就瘫痪了港口边上不大的炮台。 炮台上的几门旧炮也许还是十六世纪西班牙人安放在那里的。 除了两百年前荷兰人试图前来抢夺吕宋岛，对这里发动过战争。 之后的时间里，岛上唯一的战斗可能就是西班牙人联合土人对华人的屠杀了。 “打，继续打，压制住他们。”张明站在“飞云号”蒸汽巡洋舰上，这艘明轮船的锅炉依然在燃烧，但是战舰已经下锚。 这样能够让射击更加精准一些。反正现在岸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了。 舰队后方的火箭艇开始越过两艘蒸汽战舰，向港口靠近。 敌人的炮台被瘫痪，港口也被舰炮轰击了一遍，守军溃退，护卫军陆军准备直接登陆。 火箭艇上，西乡隆盛将手中的武士刀拄在木质甲板上。他的身前是两个刀盾步兵，镶嵌着铁皮的橡木盾牌挡在了西乡隆盛的前方。 第一场台风之后，钟润一又送来了第二批的扶桑士兵。现在的扶桑大队已经有一千多人。这些人现在全都归西乡隆盛统领。 他们是华族征服南洋的刀锋。 西乡隆盛十分拥护元首的南洋战略，这里的气候温暖，确实非常适合粮食生产。只要能够解决疾病的问题，这里将成为华族的粮仓。 而以华族在琉球和东番岛的经验，他们确实已经解决了热带地区疫病的问题。 就连他们这些扶桑战士都能够分到一些药物来预防热带疫病。 其实主要就是疟疾的问题，青蒿和奎宁都可以进行预防治疗。 而普及了蚊帐和花露水之后则可以最大限度地限制这种疾病的传播和感染概率。 “队长，要靠岸了。”盾牌手报告道。 “所有人准备登陆，消灭一切潜在的危险。”西乡隆盛说道。 这些扶桑兵杀起土人来一点也不手软，阿福给他们的命令虽然没有说屠城，但是却给了他们很大的权限，只要他们觉得对方存在危险就可以先杀死，不管是战士还是平民。 因为从这些土人的装束上来看，你根本就分辨不出对方是士兵还是平民。 “杀唧唧~”火箭艇直接靠在了码头上，原本在这里的土人士兵早就应退回了城镇。 “马甲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安东尼诺少尉刚刚缓过神来，就见到马甲诺带着一群人逃到了城内。 “安东尼诺少尉，有一支强大的舰队突然袭击了我们的港口，他们挂着金黄色的旗帜，我从来就没有看到过。”马甲诺一脸惊慌的说道。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啊，通常都是他们去欺负周围更加落后的土人，甚至有些土人还处在部落状态。 伊洛克人与西班牙人的关系密切，大都信奉天主教，他们也自诩是文明人。 文明人就可以奴役落后的土人，这是他们脑子里的道理。 “该死的，这是你们的城池，你就这样跑回来，将港口让给对方吗？”安东尼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将港口让给对方，不是让人家更加容易登陆吗？ 面对一支跨海而来的军队，最容易阻击对方的时机，就是当对方试图登陆的时候。 “少尉，对方的军舰太厉害，您也看到了他们的炮击。”马甲诺还在为自己的怯懦进行辩解。 “你这个胆小鬼，现在给我带人杀回去。”西班牙人在这里就是太上皇，安东尼诺虽然只是一个少尉，但是他的话，马甲诺必须要听从。虽然马甲诺是一个指挥五百多人的将领，而安东尼诺只是一个指挥几十人的排长。 马甲诺只能硬着头皮向港口的方向杀回去，他的手下装备了一定数量的火绳枪，这都是西班牙人淘汰下来的，还有一部分人拿着西班牙方阵使用的长矛，其中一部分长矛还带着斧刃。 这些全都是老古董了。 他们硬着头皮向港口的方向赶去，而扶桑大队已经完成了登陆，分成了几股队伍扫荡了整个港口，然后顺着街道向城内涌去。 正好跟折返回来的伊洛克人撞在了一起。 双方二话没说，直接开干。 不过这些土人不是扶桑人的对手。 马甲诺站在手下的后方，举起手中的手铳透过缝隙，向一名穿着盔甲的扶桑兵开了一枪。 “砰……”那人中枪后，晃荡了一下，马甲诺能够看到其盔甲上流出的鲜血，但是对方却没有倒下，而是举起手中的钢弩，对着马甲诺射来。 马甲诺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要凝固，他一把扯过一个土兵挡在自己的身前。 “噗……”钢制的弩箭插进了那名手下的胸膛，土兵发出了一声惨叫。 而那个扶桑兵此时也倒在了地上。 马甲诺感到了深深的恐惧，面对不怕死的敌人，大部分人都会感到恐惧。除非你也与对方一般漠视生命。 阿福也带着手下一支队的士兵登陆。这次康老八没有跟着过来，而是留在了北边的巴布延岛，现在叫福佳群岛，这也是董良给起的名字。 康老八手中有两个大队的护卫军，带领岛上的居民和俘虏一边建设福佳岛港口，一边负责岛上的守卫工作。 这座岛距离阿帕里也就是几十里的海路，可以相互照应。 “司令官，我们扶桑大队已经完成对城内敌人的清剿，现在只剩下一些零星的抵抗。”西乡报告道。 阿福明白什么叫零星的抵抗。 “彻底清理干净这座城市，留下一些俘虏帮我们修建要塞，我进城的时候不希望见到一个抵抗者或者是一具尸体。” 阿福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他们要以这座城市作为吕宋岛的前进基地，就必须要确保这座城内部的绝对安全。 至于清理尸体，那本就是扶桑人的活儿。 这些人都是华族花钱买断的，不用白不用，阿福已经习惯了用扶桑人干脏活。 这些扶桑人同样非常乐意，因为这种城内清剿，虽然偶尔会出现危险，但是却能够赚到外快。 很多人还想着多赚一些钱，回去能够娶个媳妇儿。 又或者是在城内抢一个土人女子，最后带回去做媳妇儿，这也不是不允许的。按照护卫军的军令，只要这个土人女子愿意，士兵可以将其纳妾。 这个时候，一个身材瘦高，长着一头栗色卷发的白人军官被带到了阿福的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攻击我们西班牙的领地？”安东尼诺是在城内被俘虏的。 他差点就被那些杀红了眼的扶桑人给杀死。 好在自己的长相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加上自己投降的又比较果决。 他们这些殖民地的军官，一个个都是为了赚点钱好回去享福，谁愿意死在这里啊。 () 第三九九章 巴夏礼 “这件事情跟你们西班牙人没有关系，这是我们华族与伊洛克人之间的战争。”阿福的军中有懂西班牙语的翻译，他听了翻译的话，当即回应道。 “整个吕宋都是我们西班牙女王的领地，你们这是在向西班牙王国宣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安东尼诺与大部分的白人一般傲慢。 在他们眼中东方的黄种人都是土著，只有他们入侵殖民土著，哪里有土著反击自己的道理。 事实上，此时的西班牙早就已经是内忧外患了，随着其美洲殖民地的相继独立，西班牙王国已经不再是一个世界性帝国。 尽管西班牙在1521年就宣称占据了菲律宾，但是直到18世纪来临时，西班牙却一直不愿意花费太多心思将菲律宾融入到自己的经济体系中来，让菲律宾成为自己真正的财产。 在西班牙很长一段时间的殖民统治之下，菲律宾只是被西班牙当作了一个中转站，方便来自墨西哥的白银与中国的丝绸和东南亚的香料在菲律宾进行交换，西班牙则依靠这种中转交易中来赚取利润，而这种中转贸易形式也被称之为“大帆船贸易”。 从1820年左右开始，西班牙人才开始重视菲律宾地区，在当地推广糖、烟草等经济作物的种植，从而获取更多的利益。 要不然，像是阿帕里这样的小地方根本就不会有西班牙人的驻军。 “这意味着你们西班牙人要倒霉了。哈哈……”阿福不想继续跟这个西班牙人胡扯。 他大笑一声，让人将安东尼诺押解下去，被护卫军抓住的就是俘虏。 华族手中的白人俘虏多着是，英国人、美国人都有，也不差几个西班牙人。 很快城内就被扶桑大队给清理干净。他们的活儿干的漂亮，连血迹都冲洗干净，一些被爆炸波及到的地方也清理过了。 不过这个时候，城内也基本上空了。 在这里，阿福竟然还见到了几个华人。 他们原本在当地经营生意，不过都是那种小商人。 这里的华人势力比较弱，经常被当地土著欺凌，真正愿意到这里的华商很少，能够做大的更少，因为一旦华商做大，就会被当地的土人收割。 阿福找几个商人谈了一下，他们都愿意加入华族，为华族服务。 这几人的祖籍都是福建漳州，也算是老乡了。 因为几人对周围的情况比较了解。 阿福当即让几人分头带着扶桑大队和番人大队去将周围的种植园清理一遍，主要是收集物资，拓宽警戒范围。 同时他还让一大队一部沿着海岸线向东西两个方向进攻。 不过很快这种进攻就中止了，因为第二场台风来临。这一次台风是从吕宋岛的东部登陆。 紧接着，台风北上，影响到东番岛和闽省。 这一次的情况比之前好多了，华族官府的准备比之前更加充分。 南方的台风肆虐，各方都没有什么动作。 两广的叶名琛组建了一支两万人的地方团练，派人找洋人交涉购买武器事宜，不过这件事情并不容易。 负责出面交涉的洋人是新任广州领事巴夏礼。 巴夏礼早年父母双亡，后来跟随伯父生活。 在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时候到达中国，担任英军的翻译。 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儿，文翰在访问太平军之后卸任香港总督。 包令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新任港督。 这个时期的港督权力相当大，中国以及东南亚的事务，除了海峡殖民地之外，基本上都归他管辖。 包令之前一直在上海，上任之后，刚刚回到香港。 一到香港就收到了叶名琛求援的好消息。 要知道之前的好几年时间里，包令都是广州领事，他一直在主导一件事情，那就是让清廷放开广州城。 叶名琛一听，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拿真金白银跟你买东西，你还要附带政治条件，我自然是不答应了。 叶名琛在广州为官多年，他知道在开放这种问题上一定要慎重。 洋人一直想要广州开放，放开他们入城的条件，真的只是为了更好的通商吗？ 有人会觉得，反正生意已经做了，开放广州城又有什么问题呢？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英国人希望广州城开放，只是为了加快这里的殖民进程。 他们进城之后可不仅仅是为了做生意，他们会去传教，会开办学校，不出几年，这广州估计就听洋人的话了。 就是现在，广州都已经出现了一批像张亚霖那样的“黄丝”。他们依附于洋人赚钱，要是此时洋人入驻广州，这些人一定会夹道欢迎。 但是剿匪的事情又迫在眉睫。 柏贵多次劝说叶名琛跟洋人妥协，他觉得剿匪是头等大事儿，即使向洋人出卖一些主权也没有关系。 其实在对待洋人的问题上，满人与汉人的态度在总体上截然不同。 满人宁愿将主权出卖给洋人，也不愿意土地被汉人义军控制，更不愿意扩大地方上汉人督府的权力。 这种心态属于一种强盗心理，就像是强盗抢来的钱财，他们花起来必然大手大脚，不会珍惜。 在这种扯皮中，两广的团练进展缓慢。 但是问题终究要解决。 叶名琛觉得伍崇曜与洋人之间的关系默契，要伍崇曜去与洋人谈，并且授意他可以以广州的贸易作为威胁。 此时北方的贸易断绝，广州成了洋人向满清输出鸦片的重要口岸。 由不得洋人不重视。 伍崇曜并不想得罪洋人，但是叶名琛一句话就能够让他倾家荡产。 伍崇曜找了巴夏礼提及此事，巴夏礼顿时火冒三丈，英国人从不接受威胁。 他迅速到香港去找包令汇报情况。 港岛的总督府中。 包令坐在熟悉的总督办公室中，不过之前他都是坐在办公桌前方的客座上，现在他是这里的主人。 听说了巴夏礼汇报的情况，包令并没有生气，反而安慰巴夏礼道：“巴夏礼先生，这件事情，你有些操之过急了，现在召集的应该是那些清国官员，广东很快就要成为一座孤岛了，我们将他们晾在一边，看他们还能够坚持多久，再过两个月时间，国内派来的舰队和远征军就要到了，到时候，不仅仅是广东，就是那群海匪占据的闽省都要成为女皇的领地，这一次我们不用清国人了，我们自己找人管理当地。” 包令的话让巴夏礼震惊不已，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国内派遣远征军的消息，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想想也是，大英帝国作为世界警察，尊严不可侵犯。 他们在东番岛被歼灭了那么多的舰船，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 只是一个老大帝国，进行大规模的远征，肯定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像英国这样的君主立宪制国家。 内阁制定的对外用兵方案必须要得到下议院的批准才行。 () 第四〇〇章 邮驿局 包令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更加让巴夏礼感到震惊了。 帝国竟然要直接殖民满清的地盘，可他们毕竟还是一个老大帝国。 包令看向一脸震惊的巴夏礼，觉得这个手下的格局真的是太小了，到底是翻译出身的外交官，没有魄力。 他开口说道：“你不用感到震惊，这是我与文翰先生共同的建议。现在的清国已经四分五裂，鞑靼人朝廷与汉人之间的矛盾非常剧烈，这与当初的莫卧尔帝国非常像，同样都是鞑靼人作为少数族裔统治整个国家。” 此时的洋人，将生活的中国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统称为“鞑靼人”，而且他们将满人也归为游牧民族。 当然了，包令是知道满人与蒙古人并非一支，只是称呼“鞑靼人”已经是他们的一种习惯。 当初英国人殖民莫卧尔帝国，就是利用其内部矛盾，扶持一部分亲英势力，然后逐步将这个南亚的老大帝国给摧毁，纳入自己的日不落帝国版图。 现在满清的南方，太平军与护卫军崛起，整个南方被打得七零八落。 这种状况与当初的印度次大陆差不多。 早在几个月以前，文翰与包令就已经联名向英国政府提交了一份报告。 报告中指出介于当前清国的特殊形势，大英帝国应该积极地介入清国的内部矛盾。 在合适的时候扶持几个完全听命于大英帝国的地方势力。 他们之前已经试探过华族和太平军，这两个势力都表现出了对大英帝国的排斥。 文翰之前去见洪秀全，对方竟然连《南京条约》都不愿意承认。 华族护卫军更是直接将租界都给收回去了，对方甚至还封锁了海路，让北上的贸易无法进行。 既然这两个势力都无法收为己用，那么就绕开他们俩，自己扶植一个听话的势力。包令在清国这么长时间，他知道这里并不缺少带路党。英国人一直在华商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总督大人，您准备从广东下手？”巴夏礼小声地问道。 实际上，这总督府里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包令的办公室非常大，也不用担心有人在门外偷听到他们说话。 但是巴夏礼却还是有几分紧张，他感觉这太疯狂了。 当然，他还有几分兴奋，因为自己能够参与到这件事情上来。 可以想象，这件事情要是成功了，会给他们带来多么大的政治资本。 这相当于在女王的王冠上增加了一颗明珠。 包令点头道：“港岛太小了，根本装不下我们大英帝国的利益，如果我们控制广东，那么就可以向广西、湖南、江西、福建渗透。下一步我们将控制整个中国南方，这里生产的丝绸、瓷器、茶叶、桐油、猪鬃都是我们必需的商品。这样我们大英帝国就能够控制整个世界的贸易链条。” “在外我们不用再受到掣肘，在西方，我们不用再担心法国人野心重新燃起。我们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包令说的自己都激动起来了。 现在整个世界最主要的贸易路线就是西方与满清之间的贸易。 以前英国人的贸易利益还要分给满清，分给其他的欧洲国家。 而中国的市场和商品基本上都在长江以南地区。 控制了这里，就相当于控制了这条主要贸易路线的两端。 “总督大人，我们该怎么做，我是说在舰队到来之前。”巴夏礼问道。 经过上次在东番岛受到的重创，英国人在东方的武力严重不足，不然他们早就派兵去打通到上海的交通线了。 “我们需要在广州找一个代理人。一个能够听我们话的人。” …… 董良还不知道因为他和护卫军的出现，产生的蝴蝶效应，将一些事情给提前了。 就像是英国人对广东的谋划。 原本并不应该出现在咸丰三年。 闽省在一个半月的时间内一连经历了四场台风。 时间进入到九月份。北方已经入秋，但是南方的白天依然炎热，不过早晚时间的空气变得起来。 董良每天早上与元首府的卫队一起跑步，下午的时候一般陪着杨瑛瑛散步，尚云忙着在各地巡诊，偶尔来一次元首府。 似乎是出于某种婚前的忌讳，她很少再与董良单独相处。 董良也终于给自己搞了一个卫队。 这个卫队由兰霆担任卫队长，雷震担任副队长。 雷震是蓝天野的大弟子，身手了得，卫队中需要一些擅长近身格斗的人，因此在蓝天野的推荐下，董良将雷震收进了卫队。 整个卫队是一个加强版的中队，一共有大概三百人，负责元首府的守卫，以及董良的出行护卫。 这样教导队就能够解放出来，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和训练上。 虽然时不时地被台风洗礼一遍，但是闽省的建设速度非常快。 董良还推进了一项基础设施建设计划，在每个县建造一座水泥厂、一座砖窑厂、一座蒸汽机磨坊，同时在重要的产茶区开办机器砖茶厂，这些工厂的技术含量都不高，能够快速铺开。 另外华族的供销社也建到了每一个乡镇。 乡镇在满清时期并非常设，只是在一些自发形成的交易地点或者是交通要道、军事重地自发形成的市镇。 而华族则将每个县分成了若干个乡镇，在乡镇下面设置若干生产大队。 形成了一套高效无死角的基层管理体制。 满清有五亿人口，却打不过只有三千万人口的英国，除了腐朽落后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动员能力太弱。 据说在英法联军杀进京城的时候，京城周边的百姓争相看西洋景，更有甚者做英法联军的带路党，还有人参与了对京城的洗劫。 这些有一方面是清廷不得人心，还有一方面就是清廷对基层的管控缺失。 这种管控一方面是指民政上的管理，另一方面是指思想上的控制。 思想上控制缺失，百姓自然是离心离德。 当然了，董良最在意的还是几个大厂的建设，闽侯县的钢铁厂项目、马尾的造船厂项目都是华族现在最重要的工程。 此时董良在那霸商品交易所下单的一条一百五十千米长的海底电缆已经运来。 电缆是通过海船运到的那霸，由一家美国公司生产。 这些人其实都知道琉球受到华族的控制，而他们的国家正在跟华族开战。 但是这不影响他们争夺这个生意。 不仅仅如此，这家美国公司还派来了工程师协助安装。 这让董良都有些不可思议。 以对方项目经理的话说，打仗是国家的事情，他们只管赚钱。 董良又在那霸下了大量铁轨的订单，他准备修建一条连接福州到泉州的铁路。 这条铁路主要是为了积累经验和人才。另外在打仗的时候也有利于军队的快速部署。 要是等闽侯钢铁厂自己的铁轨造出来，那就太晚了。 这个订单同样很快就被人抢走。 当初建立那霸商品交易所的时候，只是为了赚钱，没想到这里却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铁路和有线电报都是工业化的标志。 为了配合即将铺设的电报。 董良在原本满清朝廷驿站系统的基础上建立了邮驿局。 这是华族的一个新的部门，邮驿局兼具了传递公文信件、地方招待所、道路治安巡查、快递等功能。 每个邮驿局下属邮递员、服务员和治安巡查员。 邮递员负责传递信件，其中有一部分专门传递官府公文，称为机要员。 服务员主要负责来往驿馆的食宿，相当于招待所的工作人员。 治安巡查员则相当于巡警，主要负责驿站沿途线路的治安巡查。 这将是一个超级大部门。 () 第四〇一章 避实击虚 在这几个大项目中，董良最在意的还是电报线路。 华族从海上起家，但是华族在海上的力量相比于此时主要的列强都要弱小得多，这个问题还是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 而东番岛，在董良的规划中非常重要，这里也是闽省多余人口的第一个迁移目的地，按照东番岛的可开发耕地规模，完全可以容纳更多的人口。 另外，华族的兵工厂都建在这里。虽然马尾船厂也将建造一座兵工厂，但是在短时间内是派不上用场的。 董良必须保证在海陆被封锁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与东番岛之间的联系。 这就需要一条跨海的电报线路。 好在东番岛与闽省之间最近的地方也就只有一百多公里，在这样的距离架设海底电缆已经不算是什么高难度的作业。 很多西方的电报公司都能够做到，而且由于电报业刚刚起步，这些公司现在都不大景气，所以有的是人愿意接这单生意。 …… 夜深人静，外面刮起了凉爽的秋风。 董良放下了手中笔，他让杨瑛瑛去将窗户打开。 坐在里间的杨瑛瑛起身走向窗前，曼妙的身姿透过长衫依稀可见。 “吱嘎”一声，窗户开了，一阵清爽的凉风吹进书房，董良深吸一口气。 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书房的地图前。在这幅地图上，琉球群岛从北边的大隅诸岛到八重山，东番岛一直向南延伸到福佳岛。像是一条黄色的项链纵向在东海上延伸。 而东番岛就像是项链上那颗璀璨的蓝宝石。 视线向左边移动到了大陆上，闽省和北边的舟山群岛、上海道还有崇明岛以及江北的大片区域，现在已经涂抹成了黄色。 这些金黄色的区域现在都是华族的实际控制区。 另外还有更多的是红色区域，这些区域包括南方诸省以及南洋的大片地区，这里是复兴会已经渗透到的地方。 有了华族庞大的人力和物力支持，复兴会的发展速度很快。 平叔现在做工作如鱼得水，以前他们发展小刀会，那真的是刀口上舔血，随时可能会被朝廷抓捕杀害，就连他们的会首陈庆真都被官府抓捕杀害。 但是现在的复兴会有华族作为大后方，重要会员的家属都可以秘密送到闽省安置，这些人造起反来没有了后顾之忧，大家的干劲十足。 尤其是在紧挨着闽省的江西东部、浙江南部以及广西西部地区。复兴会甚至能够直接获得护卫军的战术支持。 这些地方的清军反倒是处在弱势的一方。 咸丰三年五月份的时候，太平军在北伐的同时，派春官正丞相胡以晃、夏官副丞相赖汉英等率战船千余艘，兵员两三万人，自天京溯江而上开始西征。 6月10日占领长江北岸重镇安庆后，胡以晃坐镇该地，赖汉英率检点曾天养、指挥林启容以下万余人继续西进，连克彭泽、湖口、南康、吴城镇，前锋于24日直抵江西省会南昌城下。因强攻不能得手，乃一面围城，一面分攻附近州县以孤立南昌清军。 到了八月份，太平军先后攻占丰城、瑞州、饶州、乐平、景德镇、浮梁、都昌等地。 现在已经是九月份，太平军对南昌的围攻仍然在继续，江西的兵马基本上都去支援南昌了。南昌作为江南重镇，清军不容有失。 这个时候护卫军不去进攻江西就不错了，清军根本就没有兵力向南反击。 清军在浙江的形势稍微好一些，江南大营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牵制了太平军，使得太平军无法向东南进攻。 但是从护卫军这里看就不是这样了，上海、舟山实际上都是护卫军的地盘，加上闽省，已经从三面包围了浙江。 广东的叶名琛还在因为购买武器的问题与洋人谈判。他手中握着大把的白银，但就是买不到火枪。 最后叶名琛只能使出杀手锏，让人在珠江上严查鸦片，同时派兵捣毁广州的烟馆。 这些行动其实针对的都是华人，因为烟馆都是华人开办的，向内地贩运鸦片的红单船也都是华人的船。 洋人主要还是在珠江口做批发生意。 虽然没有直接针对洋人，但是此举却损害了洋人的利益。 包令对此大为震怒，他刚刚上任就遇到了这样的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一场阴谋在港岛开始酝酿。 “阿良，又在看你自己的丰功伟绩呢。”杨瑛瑛端了一杯茶走到董良的身后。 她早就习惯董良对着地图思考问题。 “这算哪门子丰功伟绩？我们的现在的势力弱小到清廷都不愿意理会我们。还是太平军带劲啊，一边北伐，一边西征，就像是从天京伸出了一双手臂。”董良的语气中似乎是有几分佩服。 “手伸得太长，很容易就被人斩断的。阿良，我有些看不懂太平军的战略，他们为什么放着都城边上的江南、江北大营不管，反而四处出击。这不是舍近而求远吗？” 董良听了笑道：“你能够想到的，杨秀清自然也能够想到，太平军的人要是没有这点眼光，他们能够从广西一路杀到天京吗？” “瑛瑛，你知道现在江南大营有多少人吗？他们有将近十万人啊。” “而且这个向荣一直跟太平军打交道，熟知太平军的战法。他在孝陵卫修筑了几十里的营寨，太平军始终无法啃下来，而太平军只控制着江宁、镇江、天京和芜湖四府之地，打持久战、消耗战，他们不是满清朝廷的对手。” “因此他们采取了避实就虚的策略，清军主力都集中在江北、江南大营，那么其他地方就空虚了，他们派出精兵跳出去，只有这样的流动作战，他们才能够获取大量的物资，养活天京城庞大的军队。这个时候反倒是清军要着急了，最近江北大营不就开始进攻太平军控制的扬州城了吗。这个时候，谁主动进攻，谁就吃亏。” “另外，他们派出去的都是精兵，但是数量不多，一方面能够搏一把，万一要是成功了呢，失败了也不会全盘皆输。另一方面也能够吸引清军外调，减轻天京城的压力。” “还有一点，你不知道看出来没有。”董良指着地图说道。 “杨秀清是个懂历史的，因为自古以来，北方王朝想要灭掉建都在南京的政府，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顺长江东下，一举攻破金陵城。” “历史上的江南王朝里面，坚守最久的是南宋，其次是东晋。这两个南方政权的战略就是以襄阳为中脊，以江汉为缓冲，串联东吴和西蜀，形成一条完整的防线，让北方政权无处可击。” “太平天国此时实力偏弱，虽然号称有五十万之众，但实际上能打的人，估计不超过十万。这些人如果不西征，傻不愣登的待在南京跟江南大营死磕，怕是死得更快。而只要西征，纵然力量有限，可能打不到襄阳，但只要能打到武昌或者安庆，再收复淮南地区，先达到三国时期东吴或者南北朝时期南陈政权的程度，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董良今天刚好想到了这个问题，准备给教导队做一场专门的讲座，现在就当是预演一下，因此跟杨瑛瑛讲的很详细。 杨瑛瑛听了之后，对董良那是一脸的崇拜。她一直都非常佩服董良的战略眼光，这不是光聪明就能够做到的，要有大局观。而大局观是最难培养的。 “阿良，我看你可以去做太平军的军师了，他们自己估计都没有你分析得清楚。” 董良哈哈一笑，心说我都是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放的是马后炮，自然听起来响亮。 () 第四〇二章 仙女镇会谈 做出这一系列战略部署的杨秀清正带着自己聪明漂亮的女秘书傅善祥前往扬州。 太平军到现在依然牢牢控制着从天京到扬州的江面。这是他们的生命线，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虽然在水师力量上稍逊清军，但是太平军在江岸上的一些重要的节点，比如京口、瓜州都设置了炮台，让清军很难突破。 实际上，清军和太平军的战船都是业余的，在董良看来就是一些装了火炮的商船或者是渔船而已，真正作战的时候还要靠近战跳帮，这样的船是很难突破岸防炮的防线的。 “东王，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与江北的贸易换来了上百万担的粮食，足够天京城吃一年的了，您说这些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粮食？”傅善祥站在甲板上看着东王的背影问道。 杨秀清一身蟒袍，背影高大，在甲板上负手而立，颇有些踌躇满志的领袖风采。 “这是从海外运来的粮食，南方粮食多产，广东、广西的很多地方都可以做到一年三熟。到了南洋更是如此，而且那里多是平原，雨水丰沛。这些江北人就是拿了我们的瓷器、茶叶、丝绸，然后到南洋换的粮食，一艘大海船一次就可以运送上万担的粮食，这么多粮食其实也就百来船。但是他们一艘船就可以运送数十万件瓷器，这一船瓷器就能够换回几十船的粮食。” 杨秀清还跟傅善祥谈了南洋的风土人情，让傅善祥一脸的敬佩。 杨秀清确实懂得比较多，他身边收拢了几百号门客幕僚，大部分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其中就有在南洋闯荡过的。 整个东王府号称有两万人，这数字是实打实的，其中有侍女、仆从、护卫、门客。王府的宅子很大，而且依然在继续扩建。 “那我们要是打通了长江下游，岂不是就可以自己从那些海商手中购买粮食了吗？这样就少了差价。这样他们能答应吗，想必江北那边定然从中大赚一笔。” “这是自然，所以这件事情上还是要有利益交换，我们可以继续将这种商业利益交给他们，而且可以给的更多，而我们要的是占领苏州，清除下游清军的威胁，这样天京城下游就有苏州、镇江、常州、扬州作为纵深，再加上上游的芜湖、安庆、江西地区，半个江南就全都纳入我手。而且如果最后做好了，我们在贸易上就不需要受到这些江北海盗的钳制，随时能够甩开他们自己做。” “拿下了长江下游，我们接下来可以让北伐军回师南下，与天京的天兵一起拿下江淮，如此大势可成。”杨秀清道。 “微臣明白了，到时候我天国就是南朝，而鞑子朝廷只是一个羸弱的北朝，迟早要被我们推翻。”傅善祥一脸憧憬地说道。 “鸾史，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比府中大部分男子都要聪敏。”杨秀清偏过脸，用那只完好的眼睛面带笑意地看向傅善祥。 从这个角度看去，杨秀清颇有几分成熟男人的韵味。 “王爷过奖了，都是王爷点拨得透彻。”傅善祥低头谦虚地说道。 美人一低头，恰如含羞的花朵一般。 这个时候头戴黄巾，留着三缕长须的陈平突然间走了过来。 傅善祥往边上站了站，行礼退下。 见到傅善祥离开，杨秀清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王爷，江北的红旗军提出在运河上的一艘画舫上会面，双方可以提前派人到画舫上去查看。”陈平道。 “哦，这个清夫人还真是谨慎啊，一点都不给我们面子呢。”杨秀清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那只坏眼的眉头皱起，顿时给他增添了几分威严。 反正到扬州都要经过运河，这条河道现在是太平军的生命线。 太平军在沿途设置了大量的营寨进行保护。 现在天京城中储备的粮食，够他们吃上一年多时间，全赖这条运输线。 交易的地点设在运河东边的仙女镇，红旗军将粮食和其他货物运送到仙女镇交给太平军，再取回银钱和交换过来的货物就算是完成交易。 双方负责各自路段的运输安全工作，因此仙女镇成为了双方交接处。 这次会面放在仙女镇边上的廖家沟，这里的河面比较宽阔。 河道的中间此时已经停着一艘画舫。扬州盐商一掷千金，自古扬州就是风花雪月之地，自然不缺高档的画舫。 这画舫在古代就是富人的游艇。 杨秀清从自己的船上走到画舫上，他的身后就跟着傅善祥以及五名侍卫，这五人都穿着合体的军装，每个人的腰上插着两把左轮手枪，这都是华族产的，只高价卖了几百把给太平军。 卓一清今天穿着一身护卫军海军军装，上衣挂到了臀部，腰上勒着一根武装带，让她的胸前看起来高高挺起，肩膀上披着一件大红色的薄绸披风，让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看起来又酷又飒。 见到卓一清的一刹那，杨秀清的眼睛仿佛突然间被定格住了。 他见过的女子要么是那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要么是那种唯唯诺诺的乡村土妞。哪里见过如此飒爽英姿的女中豪杰，这女人简直就像是一只充满野性的雌豹。 卓一清的这种装束，在这个时代绝绝对算得上离经叛道。但是此时在杨秀清看来却另有一番风味。 傅善祥也看呆了，要不是知道对方是个女子，她绝对会与之一见钟情。 再看卓一清带着几分天然媚态的绝美容颜，与她一身飒爽的装扮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参见东王……”卓一清礼数上做的很足，毕竟对方答应了自己安排的会面地点，也算是给了她面子在先。 那么这个时候，就应该由她主动行礼。 “哈哈哈……”杨秀清爽朗一笑，让他显得非常有亲和力。 “早就听说清夫人乃是巾帼英雄，抗清义士，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王今天真是荣幸之至。” 杨秀清伸出右手示意卓一清先坐，显得非常有绅士风度。 傅善祥站在杨秀清的身后，就像是东王身边的侍女一般。 “东王过奖了，东王殿下，日理万机，天国事业，蒸蒸日上，能够忙里偷闲，折节面见民妇，乃是民妇的福气。” 两人寒暄一番，很快就进入正题。 这个时候，周围的氛围瞬间变得浓重，不复刚才的其乐融融。 虽然算不上剑拔弩张，但是双方的立场存在很大的分歧。 杨秀清提出要卓一清的舰队配合他们攻打苏州和常州，当然他们花钱雇佣。 卓一清则指出他们的战舰都是大海船，不适合在江上作战，光是清军的吴淞炮台和江阴炮台，他们就难以突破。 杨秀清知道对方是在推脱，他有自己的情报来源，知道红旗军中也有很多小型海船，而且行动非常灵活。 至于那些炮台，有太平军在陆地上配合还怕什么。 见到卓一清不轻易就范，杨秀清暗示洋人想要跟他们合作，你不配合我们，那么我们的货以后就卖给洋人。 杨秀清是一个谈判高手，他知道自己有哪些优势，又知道如何去拿捏对方的劣势。 卓一清有些急眼了，好在身后的绿漪抓住时机给二人续茶，打断了谈判，这才让卓一清冷静下来。 杨秀清在心中洋洋得意，这种在嘴上击败对方的感觉，与将对方给推倒差不多。只不过一种是肉体上的享受，一种是精神上的享受。 傅善祥一直都没有插嘴，她看着卓一清的眼神中带着复杂的神色。 她是太平军的一员，自然希望谈判的结果有利于太平军。但是同为女人，她又同情卓一清，她知道东王的智慧远远超过对方。 () 第四〇三章 双标 谈判到了最后，杨秀清终究还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虽然他口才了得，手中还有让卓一清忌惮的筹码。 但是不要忘了，他的对手是一个女人。女人可以跟男人赖皮，使性子，你还不能说，说了你就是小气，不大度，不爷们儿。 尤其杨秀清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傅善祥，他不想在傅善祥面前表现出自己苛刻的一面。 谈判没有成果，卓一清咬住了一点，那就是贸易可以，协同作战没门儿。 红旗军抗清的决心不会变，但是那是红旗军自己的事情。 “鸾史，这个卓一清目光太狭隘了。”回去的船上，杨秀清对傅善祥道。 “东王，你说这会不会是她背后那位的意思。我感觉这不是她的主意。”傅善祥毕竟是个女人，观察得比较仔细。 杨秀清则根本不敢多看卓一清一眼，那女人对男人太有诱惑了。 他最近的心思都在傅善祥身上，卓一清嘛，可以作为下一个征服的对象。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华族的元首命令她这么做的？” 杨秀清刚才没有向那个方向去想，傅善祥的话似乎给他打开了一扇窗户。 福建那位确实是一位枭雄，短时间内就占领了福建全境，关键他们手中还掌握着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 偏偏自己这边现在又对他们无可奈何。 两人乘船很快就回到了天京城。 傅善祥告了一个假，回原本的女营去看看。 她一直将那里当做她的家，将馆中的姐妹当做自己的家人。 …… “放开我，求求你们放开我，我的孩子病了……” 刚刚来到女营，傅善祥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哀求声。 她加快脚步，只见几个长得膀大腰圆的女兵正拉着一个女人的胳膊向外拖。 “住手！”傅善祥大声喝道，她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官员。 “大人，这个女人私自去与家人见面，违反了分馆的规定，按照天朝律法应该处斩。”这两个女兵见是傅善祥过来，不敢无礼，据实相告。 “善祥，你回来啦，太好了，快帮我说说，我家小林生病了，我去找夫君，让他去找郎中。他们非要说我们夫妻私会。你评评理啊，哪有这样的规矩。” 傅善祥的眉头皱起，她是女状元，又在东王府供职，自然知道天朝的男女分馆制度。 天朝起兵的初始阶段就开始实行这一制度，男女分馆，各司其职，全民皆兵，保证了太平军的战斗力。 太平军当初是流动战斗，情况特殊，分馆能够保证太平军的战斗力。 然而，现在他们已经定都天京，情况已经变了。 这天京城中的百姓，本就是分成一个个家庭，现在将他们强行分开，同在一座城市却见不了面。 这确实有伤人伦。 “这样吧，两位姐姐，暂且将她关在馆内，回头我将这件事禀报东王殿下，再行发落，行吗？”傅善祥没有拿出自己的官架子，而是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 “大人，这……这恐怕不行。咱们天国的规矩是天王定的，谁说都不行，今天她与男人私会，明天就会有第二个，必须要严惩不贷。” 这女兵从广西跟着太平军出来的，根本就不买傅善祥的账。 傅善祥是在天京城刚刚加入的太平军。 在这女兵看来，傅善祥就是一个狐狸精，靠着自己的脸蛋，勾引东王殿下上位。 那个被抓的女子听到傅善祥求情都没有用，失去了希望，脸上的表情变得凄厉起来。 “为什么天王和东王妻妾成群，我们连家人都不能相见，你们难道不是自己的父母生养的吗？难道没有孩子？不是说天国子民人人平等吗？” “啪……”胖女兵一巴掌劈下来，将那个女子打得嘴角鲜血直流。 傅善祥想要上前去搀扶，但是两个女兵根本就不给她机会，拖着这个女人快步离开。 傅善祥呆愣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她已经是天国体制内的人了，不能公然去与这种体制对抗。 在她的认知中，天国实行男女分营制度，主张男女平等，女人跟男人一样可以打仗、做官。 这在她看来都是极好的。 但是刚才那个女人说的也对，谁不是爹妈生养的呢。 要是一直这样分营的话，以后哪里还有孩子。 现在天国内只有诸王可以娶妻纳妾，以诸王的威望，以前从来没有人说什么。 但是在傅善祥想来，这何尝不是一种不公平呢。 女馆中的女子超过了十四岁就要去参加王府的选秀。 短短几个月时间，天王府就已经有上千女子了。 东王殿下的妻妾也不少。 傅善祥觉得她有必要跟东王殿下建议一下这件事情，毕竟以东王殿下的圣明，应该是能够看出这件事情中存在的问题的。 回到馆中，姐妹们都有些失落，有人在小声嘀咕刚才的事情。 傅善祥所在的女馆主要都是江宁本地的女子。 她们每天要拿出十几个小时在纺织工坊劳动。在天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 这些人织出来的丝绸大部分都被拿去交换物资，而她们每天只能够配给到少量的粗粮。 “善祥，你在东王府，每天也吃红薯吗？听说东王殿下非常节俭，与吾等吃一样的饭食。”一个女子凑到傅善祥的身边小声问道。 傅善祥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东王殿下每顿饭有六十四道菜，每一道菜，他都只会尝一小口。 傅善祥有幸与东王殿下共进过晚餐。 按照东王的说法，天王每顿饭八十一道菜，东王六十四道菜，这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并非是安于享乐，只是为了遵守规矩而已。 今天的事情，让她的信念有些动摇了。 她许久没有来看姐妹们了，以为她们的生活会有所改善。 因为她知道东王用天京城的商品换回了大量的稻米，有了那么多的稻米，大家应该不用再继续拿红薯充饥了吧。 没想到她们并没有享受到这些稻米。 虽然这些稻米是她们纺出的丝绸换回来的。 晚上回到东王府的时候，傅善祥心事重重。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东王的书房。 也许是时间晚了，书房门口并没有小吏排队等着东王处理公务。 因为她是东王身边的红人，守卫的女兵并没有拦着她。 她径直走到东王的书房前，准备将今天的一些想法跟东王殿下建议一下。 “啊……王爷，您真厉害，要弄死奴家了。” 书房中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尖细的夹子音带着一股子魅惑的味道。 “趴下来，叉开腿，换一个姿势。”接着又传来了杨秀清的声音。 傅善祥的手不知为何抖了起来。 她低下头，脸颊通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愤怒。 () 第四〇四章 使团归来 华族从上到下，没有人不尊重董良，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董良总是能够与大家同甘共苦。 他从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人前倡导勤勉节约，背后尽享山珍海味。 在饮食方面，董良不是太讲究，他没有刻意地去吃粗茶淡饭给外人看。 但是每顿饭也就是三四个菜，他喜欢吃辣，因此每顿大底上都有辣椒炒菜。 早饭的时候，他通常都是一碗酸辣米线解决，顶多就是换上不同的浇头。 妻妾方面就更不用说，华族上下知道的，董良就尚云一个未婚妻，而且都这么久了，还不曾成亲。 当初在船上一起发动起义的华工兄弟，有一多半都已经成亲了。 尤其是在护卫军拿下闽省的这段时间，他们大都走上了中层以上的岗位，算是衣锦还乡，找的媳妇儿还都是那种大户人家的闺女。 董良其实并不喜欢手下与那些大户联姻，这容易造就出新的特权阶层。 但是他没有理由去干预人家。 更何况，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这样也有利于地方上的稳定。 至于特权阶层，无论如何都会产生的，根本就无法消灭。 因为人总有聪明、愚钝，有勤劳、懒惰，总不能让勤劳的人和懒惰的人过一样的生活，享受一样的社会地位，那样的话，谁还愿意去努力啊。 这个社会岂不是一潭死水。 因此不管在什么社会阶段，人与人之间总是会分出层级的。 董良最近喝了不少的喜酒，都是当初的老兄弟成亲请客。 人家请他，他就去，虽然可能就是露一个面。 都是曾经一起杀出来的兄弟，不管职务高低，董良在面子上都给足。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拥戴他。 今日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董良换上了一身长衫，带着各部的官员来到了码头上。 他的身后站着理查德，这位胆小的大副，为华族海军的建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一直游离在华族核心圈的边缘，过的是半监视的生活。 虽然一直干着海军参谋长的活儿，但是却没有明确的职务。 但是今天不一样，理查德换上了一身蓝色的海军将官礼服。 上身交领对襟，下身长裤，样式上有些中西合璧的感觉。 穿在身上不仅仅显得精神，领口的刺绣，衣服上的花纹，尽显高贵气质。 理查德的心情非常激动，不过他还是站的笔挺，比在他前面的董良站得还要直。 “理查德，开心吗？今天你就能够见到家人了，这次他们全都来了，我听说连你叔叔一家都来了。”董良没有回头，背对着理查德说道。 “感谢元首，真没想到还能够与他们相聚，我的叔叔是一位造船工程师，他对我们华族有用。” “对了，元首，您以后叫我李德华，我已经到户部重新登记了自己的户口。” “哦，你连名字都改好了啊，李德华，嗯，不错的名字。” 这个理查德是个明白人，“包恩号”上就他一个明白人。 不过他肯定不是最后一个明白人，董良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明白人，他们会发现跟着华族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德华，你的新任命马上就要下来了，今天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我提前告诉你，让你双喜临门。” “真的吗？元首，无论是什么，我都会保证做好的。” “司令部正式任命你为第一舰队的参谋长，你跟郭有是老搭档了，我希望你们俩能够共同努力，将华族海军建设得更加强大。” 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出乎理查德的意料，他原本在舰队中就担任这样一个角色。 不过他还是表现出很欣喜的样子。 “谢谢元首的信任，李德华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呵呵，你的汉语学的不错，不过没必要死而后已，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我们的海军距离世界一流海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华族的海军现在可能只能算是三流。 不管是军舰的数量，还是水兵的素质都存在很大的不足。 三艘飞剪船，收起了风帆，慢慢靠上了福州城南的码头。 这几个月时间，城南码头已经大变样。原本的棚户区全部拆除，那些平民被安置进整齐的砖瓦排房，这种房子没有独立的院落，节省土地，但是却比他们以前住的窝棚要好多了，至少台风来了不需要担心被吹倒。 码头上的堆场和道路也都用水泥和石板进行硬化处理。 因此从船上看去，这个位于闽江边上的码头干净、整洁、大气。 茱莉亚是一名家庭主妇，她的丈夫理查德在一艘飞剪船上当大副。 她与丈夫结婚的时候，他还是一名海军军官。 后来丈夫为了茱莉亚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接受了商船的高薪聘请，而且是去跑遥远的东方航线。 丈夫要穿过野蛮的西部地区到旧金山供职。 但是收入非常高，丈夫说只要工作几年就能够回来买一座农场，他们一家就可以呆在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茱莉亚非常勤劳，她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孩子们也都长得白白胖胖的。 可是就在去年，她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报道，一艘商船在东方被海盗劫持了。 而这艘船的名字与丈夫所在的那艘船一模一样。 他拿着报纸找到了丈夫的叔叔。叔叔在富兰克林船厂做工程师，认识不少人。 在这里她确认了消息，不过由于没有丈夫的死讯，船东并没有赔偿给她一点抚恤金。 她绝望极了，丈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抚恤金都拿不到。 没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一家人的生活越加艰难。 好在茱莉亚非常节俭，家中还有一点积蓄，叔叔一家也经常帮助他们。 但是这种坐吃山空的生活总是让人感到绝望。 突然有一天，几个东方人找到了自己。 他们带来了丈夫的信物，那是一只镶嵌着她的照片的怀表。 当然了，光是信物，茱莉亚是不会相信他们的。 这些人还拿出了丈夫的亲笔书信。 哦，天哪，理查德竟然在一个东方王国当上了将军，还拥有爵位，成为一名贵族。 这真是太难以置信了。 理查德在信中写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夸大其词，是董良授意他这么写的，要不然他的家人怎么可能愿意过来呢。 只不过当初的夸大其词，现在已经都变成了现实。 就连理查德自己想起当初写的那封信都会感到唏嘘不已。 茱莉亚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叔叔一家。 叔叔在船厂做工程师，但是船厂的生意不是太好，他们一家也过得紧吧。 大家听说理查德混成了大官，最终决定一起到东方大国投奔理查德。 他们随着使团穿越了广袤的西部地区。 登上了海船，在海上漂泊了两个多月。 中间停靠了夏威夷和扶桑，茱莉亚第一次感受到了异域风情。 不过这两个地方在她看来太破，太落后。 他都有些怀疑丈夫在信中所说的是真是假。 因为台风的缘故，他们在鸡笼又等了一些天。不过这里的环境要好多了，人也很热情。 茱莉亚在船上还认识了几个女性朋友，他们的丈夫也跟理查德的情况差不多。 此时，看着面前宽阔的码头，码头上那个穿着军装的男子确实是自己的理查德。 茱莉亚激动万分。丈夫的身后不远处是一座巨大的城市，由高大的城墙包裹起来。 这真的是书上说的东方大国，遍地黄金的国度？ 码头上的鼓号声响起，欢迎远方的来客。 () 第四〇五章 北美问题 理查德时隔将近两年时间再次与家人团聚，自然是万分的高兴。 而且今天元首给足了自己面子，让自己在家人面前露了脸。不仅仅正式的职务下来了，就连爵位都给了自己。 离开码头的时候，还派了一些卫兵帮自己的家人搬运东西。 理查德在福州城分了一套三进的大院子。 茱莉亚立刻就进入了女主人的角色，这样一座院子，在她看来就像是一座贵族庄园。太大了，后院还有一个花园，中式的假山亭台，让这个女人流连忘返。 “哦，亲爱的，这真的是我们的家吗？”茱莉亚将手环在理查德的脖子上，一脸兴奋地问道。 “当然了，要不要我掐你一下，让你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理查德微笑着说道。 他的心中有些复杂，从今以后，他理查德就彻底成为了华族的人，哪怕是带领舰队去进攻美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儿女从梦中醒来。 “不不不，不用掐我，走我们去卧室，我要试一试东方的大床结不结实，顺便看看你这几年有没有在外面找女人，不要告诉我你要跟这些东方人一般娶好几个老婆。”茱莉亚拖着自己的丈夫就向后院的主卧走去。 大洋马本就比汉家女子更加奔放。理查德自然不能告诉妻子，自己在种子岛的海军基地养了两个扶桑女人。 因此他今天必须要使尽浑身解数让妻子满足才行。 隆重的欢迎仪式终于结束，董良一向不大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 但这是华族派出的第一批使团，他们完成了华族的一次创举，这些人值得用这样隆重的仪式来见证他们的功绩。 “元首，褚云良离开使团，是我们俩共同做出的决定。我们一路上见到了太多华工的悲惨，他们在种植园中每天要工作十六小时，一个华工被热水烫伤，请求休息，但是却换来了一顿毒打，他不得不带伤干活。我们还见到那些农场主和矿场主将逃跑的华工穿在削尖的木桩上，从下体穿入，直到木头的尖部从嘴巴伸出来，然后将他们晒成人干。那里的气候炎热干燥，没多长时间，人就变成人干。” “太惨了，我们实在忍不住，打下了一个农场，解救了上百人。我们知道没办法将这些人带在使团中，于是褚队长决定带着一部分人留下来领导这些华工起义，与其在这些农场、矿场中悲惨地死去，还不如轰轰烈烈地跟这些该死的白人大干一场。” …… 元首府的会议室中，气氛浓重，原本是表功之后，开始问责，因为使团擅自将计划做了重大变更。但是郑德的阐述，让大家都陷入了激愤当中。 董良正好将各部部长和在福州的军中将领喊来一起了解一下美利坚的真实情况。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做出的决定确实符合当时的特殊情况，我的意见是将此事当做一场临机应变，而不是擅自改变计划的违规行为。”董良的表情依然严肃，但是他给出的定性让郑德长舒出一口气。 “多谢，元首。”郑德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董良行礼。 董良做出的决定，其他人不会反对，更何况，郑德说的非常有理。 “郑德，你继续介绍一下美利坚的情况。”董良挥手让他坐下。 “是，元首，美利坚这个国家非常大，西边和东边都是大洋，从西向东不下万里，他们自称北美是上帝赐予他们的天选之国。其人口主要集中在东部地区，西部地区的白人加在一起不会超过十万，其中还有一大部分是原本的墨西哥白人，这些人是西班牙种，与东部的白人并不一样。而且西部都是山岭、沙漠，土地荒芜，只有沿海地区有季节性河流，且都不长，这里可以开辟农场。其中部地区为一片平坦的大草原，有水源，土地肥沃，不过大都未开发。东部的白人可以在这里自行圈地开辟。这里还住着大量印第安土著，这些土著以放牧和捕猎一种大型野牛为生，与白人之间多有矛盾，有些甚至有血海深仇。” “褚云良的那支义军中就有大量的印第安人，而且那些印第安部落也经常会为义军提供补给。” “其东部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象，交通要道和河流上多有城镇，城镇中工厂林立，相互之间以火车或者是火轮船联系交通。其东部沿海的大城市中甚至有聚居几十万人。在城市之间，到处都是农场，当地土地大都为农场主所有，少有那种只种十几亩田地糊口的小农。不过其种地似乎不喜精耕细作，产量不如我华族……” …… 郑德的观察非常仔细，在座的众人对美利坚的了解大都是从董良的《告华族同胞书》中得来，但是董良在书中介绍的可没有那么直观精细，毕竟董良没有亲眼去看过。 “元首，我们干脆派遣一万兵马去北美登陆，将那美利坚的西部夺回来，不是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刚刚回来担任考功部长的彭能说道。 他也是当初的华工，对这些奴役华工的美国人恨之入骨。要不是元首带着他们起义，他们估计也要承受相同的命运。 “彭部长的意思是寇可来，我亦可往!”赵烈文补充道。 一向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后勤部长徐金池却直摇头说道：“不行，不行，上次我们光是送了一个使团过去，就用掉了三艘船，每艘船至少花费了一万华元，要是送一万大军那至少要上百艘船，又要多少后勤补给啊？” 徐金池没有时间细算，但是他实在是不敢再算下去了。 董良也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华族现在还做不到大规模远征。” 大家自然也知道这些，只是心中有些激愤而已。 就在这时，董良的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这不代表我们什么都不做。” “褚云良在北美起义如同无根之浮萍，假如美国人调集大规模的骑兵，他们就麻烦了。” “元首，您不是说美国的正规军只有两万多人吗？他们能够调集多少骑兵？”赵烈文道。 董良回答道：“他们的正规军确实不多，但是他们却拥有大量的民兵，那些北美的白人几乎每个人都有步枪，而那些生活在农场的白人，几乎全都会骑马。他们要是想的话能够在短时间内召集一支几万人的骑兵。” “要不然，你们觉得他们当年是怎么大规模屠杀那些生活在马背上的印第安人的？” 董良的话让众人开始思考起来，既然不能大规模派兵过去，那么怎么帮助他们呢？ “元首，属下觉得，我们既然无法大规模派人，那么就少量多次地派，褚队长那里现在最缺乏的应该是武器和军官。”周腾虎道。 周藤虎现在已经改任闽省行政总署的总长，刘峰良担任户部总长，这二人是董良在文官中的左膀右臂，是重点锻炼的对象。 “周总长的办法还存在一个漏洞，那就是我们在北美并没有自己的港口。这些东西，美国人会允许我们带过去吗？”刘峰良紧跟着补充道。 “那就自己去找一个地方好了，那西部不是荒无人烟吗？咱们自己去找一处港口，他们应该一时也发现不了吧。”第一舰队司令郭有说道。 刚才听了郑德的讲述，他都想带着舰队跑到北美去轰他娘的。 () 第四〇六章 解决之策 董良听了郭有的话后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一个人走到了会议室那幅北美地图前方。众人丝毫不感到惊讶，他们都知道董良喜欢“看图说话”。 这幅地图与后世的北美地图有很大的不同，上面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白的地形图，而没有城市，没有道路。 后世的一些大城市，此时也许还是一个小据点，又或者根本就是一片荒野。美国主要的城镇都聚集在阿拉巴契亚山脉以东地区，也就是最早的北美十三州。 此时在西部靠太平洋一侧的地图上只有寥寥几座城市。 董良认真地查看着，地图上已经标记出来的港口比如西雅图、波特兰、旧金山、洛杉矶、圣迭戈都不行。 美国人已经在这里建立了行政机构，华族没有空子可以钻。不能明抢，明抢就要开战，美国人本土作战更有优势。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董良做出最后的决定。 他们知道元首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他从来没有出过国，却能够写出一本介绍世界的巨著。 那么在荒凉的北美大陆上找一个落脚点应该没有问题吧。 尤里卡！ 一个名字在董良的心头跳出来来。 “尤里卡”这个词语原是古希腊语，意思是：“好啊！有办法啦！” 传说古希腊学者阿基米德，有一次在浴盆里洗澡，突然来了灵感，发现了他久未解决的计算浮力问题的办法，因而惊喜地叫了一声“尤里卡”，从此发现了阿基米德定律。 但是在后世它是一个美国西部的地名。 真是一个好名字，董良自顾自地微笑。 董良在世界地理杂志上看过，加州小城尤里卡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位于太平洋西海岸的北部，被著名的红木森林所环绕。 这座小城正好处在加州和俄勒冈之间。 正是所谓的两州交界之地。 美国西部一共就只有一个正式的加盟州，就是是加州，还有一个是联邦政府承认的地区，即俄勒冈地区。 这两个地方都刚刚并入美利坚没几年时间，美国政府在这里的统治并不深入。 俄勒冈甚至都还不算是正式的加盟州。 尤里卡在两者之间最不引人注意。 而且这里被红木森林包裹，交通闭塞。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海岸拥有建造港口的条件。 “我们需要找一个美国人当做代理人买下这里，然后在这里创建一个伐木公司。伐木公司需要大量的劳工。如此这个公司就有理由组织船队运送劳工。” 董良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说道。 众人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董良的思维实在是太跳跃了。 “元首，您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往北美贩运劳工？”周腾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替众人提问道。 “正是，只不过我们送去的劳工不是苦力，而是战士。” “我们将人训练好，连同武器装备一起送过去，然后与褚云良取得联系，将尤里卡这里建成他们的补给基地。” “我也不清楚尤里卡这里现在有人占据没有，但是地图上没标，理查德他们在西部跑船多年也不知道这里，想必是一处荒废的海岸。我们找一个可靠的白人作为代理人出钱买下这里，将其经营成我们的地盘。短时间加州政府应该发现不了这里的问题，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们也许就不用害怕他们了。” 刘峰良看着董良的眼神中都满是崇拜。 这份布局的手段，绝对是前无古人。 “元首这一招高，我们趁早在那里布局，总比今后美国人将那里开发好了之后再动手强多了。”周腾虎赞道。 郭有兴奋地跑到一幅世界地图前说道，我们要是能够占领美利坚的西部，那么以后整个太平洋都将是我华族的。” 郭有激动的用手在地图上蓝色的太平洋周围画了一个圈。 纵马欧罗巴，荡舟太平洋！ 何等之大气魄啊。 “大家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这件事情在执行的时候存在很大的变数。我们首先要找一个放到美国依然能够完全放心使用的代理人。这个人要是中途变节的话，那么我们的努力可能就将前功尽弃。” “那里距离我们本土万里之遥，海上航行都要将近两个月时间，即使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本土也来不及反应。” 董良刚刚让众人兴奋了一把，现在立马又给大家泼了一盆冷水。 这件事情确实太难操作了，简直就跟走钢丝一般。 “是的，元首，属下以为义军的管理也是一个问题，既然我们要支援，那么北美的义军必须要完全在我们复兴会的掌握之中。” “褚云良是这支义军的创立者，劳苦功高，但是义军的担子不能仅仅压在他一个人的头上。” 赵烈文郑重地说道。 众人都明白过来，赵烈文是担心褚云良今后在这支义军中威望太高，最后这边援助的任何物资都成了他褚云良私人的了。 那么耗费海量的资源做成这件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有什么建议。”董良依然站在地图前，只不过转身看向了赵烈文。 “属下认为应该建立一个北美华人义军司令部，褚云良可以担任司令员，另外由我们总司令部派出副司令、参谋长、训导主任，基层军官也从本部派遣。另外再组建一个行政机构。将这个行政机构与军方合在一起组建一个议事决策机构。同时筹建复兴会北美分会，领导北美华工的起义……” 赵烈文一下子说了一大堆，他不仅仅懂军事，还懂政治。 “诸位觉得呢？”董良没有给出决断，而是看向众人问道。 这关系到对自家兄弟的不信任，这样的事情，董良宁愿抛出去集体决策。 “没问题。” “理应如此……” 众人几乎整齐划一地回应道。 这件事情基本上就这么决定了。唯一存在一个没有确定的环节，就是缺少一个代理人的人选。 这个人一定要是白人，最好还是昂撒种的。 必须要能够保证放出去之后依然对华族绝对的忠诚。 董良手中确实有一些白人，比如理查德、希尔顿、莱奥等人。 不过这些人要么无法完全保证忠诚，要么就是有更加重要的作用。 看样子这事儿还是要从长计议。 …… 落基山脉的晚霞是世界上最美的，那些裸露的红色岩石在夕阳的映照下如同鲜血一般红。 褚云良坐在山谷中的一块石头上，取下挂在后腰上的水囊，浅浅地抿了一口，他们已经两天没有找到水源了。 身上的水必须要省着喝。 好在他们知道这里干旱缺水，因此大家一般都会多带一些水。 褚云良用自己吃饭的木盆装了一点水递给自己的战马。 这匹身上带着黑色斑点的白马伸长了嘴唇，一下子就将这点水给喝光了，可是这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加利福尼亚州属骑兵团的五百名骑兵盯上了他们。 褚云良跟对方干了一架。但是很显然自己手下的这群乌合之众，干不过美国人的正规军。 他只能带着手下四处躲藏。只不过对方也是骑兵，同样行动迅速。 褚云良他们陷入了绝境。在异国他乡闹革命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第四〇七章 布朗家族 “队长，黑雀说洋人在山谷外面没有进来，不过也没有走，他们占据了几处水源，看样子是要困死我们。”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睁着一双大眼，额头圆、下颔窄，身上穿着件印第安样式的布袍，头上带着一顶用蒲草编成的遮阳笠帽。 此时在褚云良的身边还剩下将近五百人。 他们北美华人反抗军原本已经发展到了三千人，当然其中还包括一些印第安人和混血人。 褚云良想着人多势众，打仗给劲儿。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的后勤补给根本就跟不上，即使是去劫掠白人的城镇也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 这里的小镇顶多也就是几十户人家，一般的城市也就几千人。储备的物资有限，根本就不够他们的消耗。 原本印第安人也会支持他们，但是印第安人本身就不擅长储备物资。他们就连打猎的时候都不会过度猎取猎物。他们的生活一直遵从着自然法则，不会过分索取。 因此褚云良也无法从印第安人那里获取足够的物资。 于是褚云良改变了策略，他在一些隐秘的地方建立小型的据点，将一部分人分散在那里放牧耕种，将多余的物资放在那里储备，将这些地方打造成反抗军固定的补给点。 最后他从三千人中挑选出了八百人作为纯粹的作战部队。 然而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一次他就闯进了白人的圈套中。 法斯特·布朗是布朗家族的一员，对，就是那个船东布朗先生的家族。 这个家族扎根加州已经有上百年时间，法斯特·布朗的太爷爷约翰·布朗是一位冒险家，他是最早穿越中部大平原，翻越落基山脉到达旧金山的美国人，那个时候这里还是墨西哥人的控制区。 约翰·布朗在这里娶了一位墨西哥女人，这个女人的家族是西班牙的老牌贵族，不过早已经没落。 依靠妻子家中的权力，约翰·布朗逐步起家，在西部地区开采矿藏，那个时候还没有淘金热，但是布朗家已经开始淘金。 只不过，他们很聪明，从来不将这里有金矿的事情对外说。闷声发大财才是硬道理。 布朗家族最初抓捕周围的印度安人帮他们开采矿藏。 只是印第安人的数量本就不多，接连被抓捕之后，他们都向北迁徙，躲进了北方的森林之中。 直到太平洋航线被打通，旧金山开始转型为一座到东方的外贸港口。布朗家族敏锐地发现了新的商机。 他们用家族的积蓄订购快速帆船，一开始他们还只是购买一些茶叶、丝绸和瓷器之类的商品回来转卖。 后来他们意外发现，荷兰人在秘密向南洋地区贩卖华工，帮助他们开发爪哇岛的种植园和矿山。 布朗家族试着买了一船华工到北美，后来发现这些人比印第安人聪敏、比黑人勤快，而且胆小安分，只要满足他们最基本的温饱就行，简直就是最好的奴工。 于是布朗家族开始疯狂贩运猪仔，为此，家族专门定制了十几艘运奴飞剪船，就是“包恩号”同款型号。 同样的船，他们家一共有十几艘。 他们不仅仅向旧金山贩运华工，供应自己使用，还向秘鲁和智利贩运，那里的鸟粪矿同样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布朗家族越做越大，家族逐渐控制了加利福尼亚的军政商三界，可以说是这里的土皇帝。 甚至于加州并入美利坚都有他们家族的功劳。 这次华人反抗军攻击的农场和矿山大都是布朗家族的，因为只有他们家的产业使用的奴工数量最多。 联想到家族在东方丢失的那些商船，布朗先生就怒火中烧。 一开始他集结了一支私兵前去围剿这些华人反抗者，这些人其实就是布朗家各个产业中的护卫。 他组织了几百人，这么多人在西部地区完全可以横着走了。然而，这些人最后竟然被全歼。 他承认自己小看了这群华人，一群原本懦弱的绵羊，不知为何突然间变成了狡猾凶悍的饿狼。 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布朗家族召开了家族大会。 有人认为应该请联邦政府派兵镇压叛乱，这样就不用消耗布朗家族的力量。 不过布朗先生的弟弟法斯特·布朗上校站出来反对，他认为那样会让联邦政府趁机侵占加州的权力。 要知道此时的联邦政府与南北战争之后的联邦政府完全不同。他们对地方上的控制力还非常微弱。 此时的美利坚更像是一个邦联，而不是联邦。按照后世的定义，邦联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比如苏联解体之后，成立的独联体，就是一个邦联。 这个时候美国的加盟州可以自己投票脱离联邦。 加州也是在1848年才加入联邦的，其实根本的原因是当地的大家族不满墨西哥政府对他们的过度课税，而美利坚可以为他们提供支持，帮他们击败墨西哥政府，并且给了更优惠的税收条件。 美利坚的独立最初也是因为税收的问题。 所以董良会说美利坚其实是一个大公司，哪一个政府给的税收优惠，他就将总部迁移过去。 一些后世的跨国公司就是这么做的。 法斯特·布朗手中掌握着一支加州的地方常备部队，一个州属游骑兵团。这支规模在五百人左右的游骑兵团几乎是加州最强大的武装了。 他们在1846年美墨战争的时候组建，由当地的几个大家族出钱筹建，布朗家族出的最多，因此团长的人选一直是布朗家族的人。 法斯特·布朗，从这支游骑兵团组建的时候开始就担任指挥官，到现在已经七年时间。 这支军队就像是他的手臂一般，他熟悉每一名士兵，那些士兵也都愿意服从法斯特·布朗的指挥。 布朗上校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而且他对加州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 他故意将褚云良他们驱赶到这个山谷。这里虽然不是一个葫芦形的山谷，但是山谷的背后是几百公里的沙漠。 每年的五月份到九月份是加州的旱季，现在的沙漠中经历了几个月的旱季，大部分的水源都已经干涸。 褚云良他们要是从山谷的另外一个方向逃出去，大概率会被渴死在沙漠中。 怎么办，现在摆在褚云良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是出去与那些白人骑兵硬拼。然而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失败，损失了将近三百人，现在正是士气低下的时候。而且事实证明，他们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装备都不如那些加州地方骑兵。 另外一条路就是穿过山谷进入沙漠戈壁地带。西部的沙漠与别处不一样，到处都是山和石头，白天的时候天气炎热，石头迅速吸收太阳的热量。 人走在山谷间，就像是进入了烤箱一般。要是没有水源的话，必将是死路一条。 () 第四〇八章 叉角羚 “阿嚏……阿嚏……” 褚云良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的心中直犯嘀咕，这是谁在念叨自己，难道是万里之外的父母想念自己了？ 褚云良看向西边，实际上他知道这样是看不到自己的故乡的。 按照元首的说法，他们现在处在地球的另外一侧。自己这里是白天，他们这会儿怕是已经进入梦乡。 时至今日，褚云良还是无法完全理解这些东西。 他与董良呆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不长，因为他们在咸丰二年就已经离开了琉球出使美国，那个时候护卫军连东番岛都没有拿下。 褚云良也不知道现在护卫军到底怎么样了，不过他相信，董良那么厉害，护卫军一定会取得巨大的胜利。 褚云良的家人很多，有父母，有四个弟弟、三个妹妹，他们都已经被护卫军解救到西表岛上生活了。 他是老大，是长子，自己就应该出来拼，用自己的努力甚至牺牲为家人换取更好的生活。 “诸位兄弟，我们本就是将死之人，不是战死就是被白人奴役而死，我记得元首说过，人活着就要有一口气。这口气就是人的骨气，要是连骨气都没有了，活着与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原本我可以带着老兄弟跟随使团回华族，回去之后等着我们的就是荣华富贵。但是我们没有走，留下来与兄弟们并肩作战，当初我们在猪仔船上面对那些武装起来的船员，在石垣岛上面对那些围剿我们的洋人联军，还有那些凶神恶煞的扶桑兵，哪一次不是绝境，但是元首告诉我们，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要放弃。” “我相信元首也不会放弃我们，只是我们这儿距离琉球万里之遥，元首想帮助我们也要两个月之后。我们可能要死，但是一定要有人继续活下来，活下来的人要传递我们的火种，不能让反抗的火种熄灭了，那样接下来到这里的人只能甘受洋人的奴役。” 褚云良的心中除了骨气之外，还有怨气，凭什么华工用自己的双手将蛮荒的西部开发出来，最后享用果实的却是那些白人。 这北美大陆不是白人的天选之地，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强盗而已。 最后众人还是决定进入戈壁。进入戈壁，他们还有一线希望能够走出去。 强行突围很难有人能够活下来，因为洋人已经在外面设置防线，占据了有利的地形。 褚云良宁愿渴死也不想成为洋人的战利品。 五百名反抗军就这样走进了戈壁，他们没有任何物资上的准备，有的只是赴死的决心。 即使是队伍中的印第安人也不知道这里的路，因为没有人会到这样的死亡之海。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宰杀战马。 这些战马不杀掉也要渴死。 马血浓稠腥臭，富含矿物质，并不能解渴。炙烤出来的马肉也是难以下咽。 每个人身上的水源都已经消耗殆尽。只留下了一点点给那个最后活下来的人。 但是他们还在戈壁山谷中，山谷的外面依然还是戈壁山谷。 光秃秃的红色石山，就像是一排排豁开的牙齿。 褚云良将这里取了个名字叫“豁牙岭”，不是他闲着没事儿，他只是想要走出去的人，今后能够找到祭奠他们的地方。 第七天的时候，队伍中只剩了三百人，人的体质不同，有些人已经倒在了路上，有些人坚持了下来，不过也只剩下半条命。 此时已经是傍晚，太阳挂到了山头上，突然有一个身影站在山巅，挡住了太阳，进而在山谷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投影。 “是叉角羚……”喊话的是那个名叫黑雀的印第安人。 褚云良赶紧问陈矛，这个印第安人喊什么，不就是一头羚羊吗，就他们这半死不活的样子，难道还能将对方给抓住吗？ 陈矛走过去与黑雀交流了一下，知道了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 “队长，黑雀说有叉角羚的地方就会有水源，咱们只要跟着它们就好了。” 褚云良当即决定将仅剩的一点水源给黑雀，让他有体力去跟踪叉角羚。 天已经黑了，褚云良一行人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也许是知道了可能会找到水源，所有人的人都打起精神来。 就像是望梅止渴一般。 他们一直跟着黑雀，黑雀则跟着那头叉角羚，这是一头独居的雄性叉角羚，也许是在争夺交配权的时候被族群给赶了出来。 终于，在半夜时分，他们来到了一个类似于一线天样式的山口。 也许是太过口渴，褚云良的嗅觉变得非常灵敏，他感觉从这狭窄山口中吹出来的风都是潮湿的，不禁多吸了几口。 众人快步走进山谷，这是一个小型的山谷，两边的山势陡峭。 站在其中，褚云良感觉自己就像是位于一口水井的底部。 “水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其实这里一片漆黑，只有山顶反射的一点点月光。 褚云良跳到一块突出的山石上，向远处看去。果然，在前方几百米远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一汪清泉，从水面上反射的粼粼光点，可以看出这汪水很清澈。 大家已经顾不上会被地上的碎石头绊倒，快步向前走去。 那头刚刚喝了几口水的叉角羚被这群两脚兽吓得撒腿就跑。这里的黑暗对它黝黑的大眼睛没有任何的影响。 若干年后，生活在北美的华人，依然将叉角羚奉为神兽，专门划出了一块巨大的保护区给叉角羚生活，据说就是为了感谢这些脱险。 有了这汪泉水续命，褚云良他们终于走出了山谷。 时间进入十月份，加州的雨季来临，万物复苏，就连戈壁滩上都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鲜花，植物们利用这短暂的好时节，抓紧时间开花结果。 褚云良回到了一处补给点，反抗军大难不死，必将掀起更加猛烈的风浪。 这一次，他们没有在加州展开行动，布朗家族以为自己已经消灭了这群人，重新开始过上平静的发财生活。 那就让布朗家族暂时高兴一下，用时间让他们放松警惕。 这次褚云良带着队伍向俄勒冈地区进发。那里基本上都是从东部自行迁移过来的农场主，也就是所谓的美利坚中间阶层——农业中产阶级。 相对于加州的大家族，这些人都是单打独斗，显然更好对付。 他们从大盐湖向北，进入了斯内克河平原地区，这是一条河谷平原，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展开。 远在福州的董良并不知道北美反抗军经受的这些磨难和考验。任何一支强军都是在磨难中成长起来的。 广东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并不是叶名琛要对华族动手了。 这个严峻，指的是广东满清地方官府与洋人之间的关系。 () 第四〇九章 英军来了 江北和上海是护卫军伸出去的两只手，一只手抓钱，一只手抓人。至于北美的华人反抗军，那只是一个意外，现在成了一步闲棋。 闽浙赣和两广才是董良给华族准备的基本盘。 从北方统一南方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的战争，主要是看武器装备，看战士的思想文化，战斗意志。 不是说人高马大，会骑马就能占有优势。 “元首，属下觉得洋人很可能要对广州动手了，‘罗亚号’事件完全就是一个借口。” 说话的是孙延平，执掌暗部之后，老先生没有因为忙碌而憔悴，反而越加的精神了。 孙延平现在手中的权力非常大，他不仅仅执掌暗部在各地大量谍报人员，手中还有一支装备精良的行动队，由熊大熊二率领。 除了暗部之外，孙延平还是复兴会的秘书长，负责扩展复兴会在敌占区的分会。 虽然很忙，忙的脚不沾地，但是孙延平现在做得非常的舒心。 董良是一个善于放权的人，他很少会对孙延平的具体工作指手画脚，华族内部高层也以年轻人居多，就属孙延平的年龄最大，资历最老，更不会有人对他掣肘。 所以咱们的孙部长可谓是如鱼得水，焕发出了第二春。 “洋人这是要浑水摸鱼啊，看样子我们对广东的行动可能要开始了。”董良看着地图沉思道。 “罗亚号”是一艘登记在港岛的老闸船，但是船主和水手全都是广州府人。 所谓的老闸船就是澳门葡萄牙人生产的一种西式船体配上中式硬帆的远洋海船。这种船拥有西式商船的流线型船体，上面的中式硬帆则让华人水手操纵起来更加大的容易。 叶名琛想要通过打击鸦片来让洋人在售卖武器上让步，这艘“罗亚号”成了牺牲品(不是历史上的“亚罗号”，因为冲突提前了，历史已经改变)。 这艘船是一艘散货船，鸦片只是船上的众多货物之一。 船只被扣押之后，船主首先想到的就是拿钱了事，但是这次很奇怪，那些视财如命的官员竟然不收钱了，就将船扣着不放，船上还有一批容易变质的货物，拖久了肯定是要坏掉的。 于是船主只能找英国人帮忙，因为船只是在港岛登记的，船主虽然是广州人，但是在港岛有居留权，也是那里的众多“黄丝”之一。 包令正准备想办法去找广州官府的麻烦，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马六甲海峡，一支由三十二艘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正在离开星家坡港，启程北上。 这三十二艘是指专业战舰的数量，其中大部分都已经安装了蒸汽辅助动力，进行了蒸汽助力化改造。 不仅仅是在底舱安装蒸汽机，为战舰装载明轮或者螺旋桨，同时改造的还有帆锁锚链系统。战列舰的船锚原本要几百人才能拉动，现在有了蒸汽动力，只要几个人就能操纵，而且效率更好。 英国人从1842年开始对所有的大型战舰进行蒸汽辅助动力改造，到了现在已经基本完成这项工作。 这次英国人从印度纠集的战舰其中有6艘二等战列舰，这种复仇者级74炮战列舰是在英法战争中效法法国鲁莽级标准化战列舰建造的。 这种标准化战舰采用统一的型号，建造的数量非常多，英国人一共建造了四十艘同款战舰，这些战舰被称为英国皇家海军的“四十大盗”。 不过这种战舰因为已经用了几十年，属于老旧的型号，因此大都放在东方。 现在这些战舰经过了蒸汽化改造，再次派上了用场。 另外还有三等战舰10艘，剩下的战舰大都是潜水炮舰，几百吨大小，负责火力支援。 除了这三十二艘战舰之外，舰队中还有将近五十艘各类运兵船，大都也是蒸汽动力。 整个舰队，共有海军官兵两万八千多人，陆军两万五千人，其中英军有一万人，余下的是英国在殖民地招募的仆从兵。 不过这些仆从兵装备同样精良，他们都与英军一样装备了1842步枪。 只是这种步枪虽然使用火帽击发，但还是一种前装滑膛枪。 骄傲的英国人虽然也有一部分米涅步枪，但是并没有普遍装备。 这成了此战后，英军指挥官最懊悔的一件事情。 这支军队的统帅是海峡殖民地的总督尼高爵士，陆军指挥官是格兰特将军，海军指挥官是卡登将军。 总体上来说这场战争还是由东印度公司在主导。 这个时候，英国政府还没有完全收回印度和海峡殖民地，东方事务基本上是政府和东印度公司的一种合作。 这支舰队北上的消息，护卫军这里完全不知道，复兴会虽然也有人到了南洋，但是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在华侨中发展会员，董良并没有给他们明确的刺探情报任务。 更何况，黄卫、江源嫂等人也才刚刚到南洋，他们就是想将消息传回来，也不一定有人家舰队的速度快。 包令对叶名琛下了最后通牒，要求他释放被扣押的船只，并且道歉。同时要求叶名琛必须要对英国人开放广州城。 他的底气就来自于这支军队。 原本这支军队准备直接去教训护卫军的，阴差阳错，被包令用来谋取广东。 董良觉得是第二次鸦片战争提前开始了。 他当即召集了一次复兴会高层会议，会上孙延平将广东的情况再次汇报了一遍。 “平叔，咱们在广东的复兴会发展得如何？” 既然要打仗了，那么首先要确定一下自己这边的准备情况。 “回元首，陈开、李文茂、周春、甘先等广东天地会领袖已经加入我们复兴会，现在复兴会在广东共发展骨干会员一千多人，如果要是遇到战事，我们能够发动的民壮不会低于两万人。” 董良很满意地点点头，这些人要是真让他们打仗不一定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但是让他们作为内应则能够让护卫军的进攻事半功倍。 “赣州那边呢？”董良又问道。 赵烈文此时站出来说道：“元首，赣州的队伍已经划归我们总司令部管辖，整个赣州纵队现在有将近两万多人马，主要活跃在赣州东部各县。” 林文察到了赣州之后，利用护卫军的支持，对散落在赣州各地的义军招降纳叛，很快就将这些人给整合到一起去了。 只是林文察并没有攻打县城，也没动赣州府城，他正在准备一击得手。 一开始赣州纵队是暗部主导，但是林文察的队伍发展起来之后，就成为了一支重要的武装力量。这个时候就要移交给总司令部管辖。 暗部除了行动队之外，不掌控军队。 “惠甫，咱们的军队整编得怎么样了？” 又是一个关键的问题，打仗是需要军队的。 “目前我护卫军第一支队组建南下纵队正在吕宋的北部作战，第二支队驻守在东番岛的北部，第三到第八支队在闽省，九到十二支队在安平。均已经完成了换装，训练工作也一刻不曾拉下。” () 第四一〇章 满清的家底 “让第二、九、十支队到泉州待命。十二支队留守安平，第十一支队调到淡水，负责东番岛北部的安全。任命林岳为东番岛守备司令，有权调动两个支队，加上岛上之守备队。”董良吩咐道。 林岳最近半年多以来一直负责练兵，性格上沉稳多了。第十一、十二支队都是他练出来，指挥起来不会有任何的阻力。 另外他在东番岛驻守了这么久，对那里的情况也十分了解。 台风季这几个月护卫军没有闲着，兵工厂在全力生产武器给部队换装，部队也在抓紧训练。 而且现在地方的守备部队都已经建立起来，护卫军陆军野战部队不需要再负责地方上的守卫工作，可以全部投入到机动作战当中。 之所以还留两个支队在东番岛，是因为这里与闽省隔海相望。如果爆发战争，英国人很可能会封锁海峡，然后去进攻东番岛。 因此，在东番岛上必须留下一定的兵力，确保这里的安全。 阿福的南下纵队现在还不能回来。而且他们独立在吕宋作战，凶险重重。 江北的第二舰队也不能动，江北刚刚经营起来，没有舰队协助，要是清军反击回来，根本就受不住。 上海道的军队更不能动，本来就是刚刚拉起来的民兵，根本不是英国人的对手。 可以拉出去与英军野战的就是只剩下第二到第十支队，一共九个支队，将近五万兵力。董良判断英国人能够组织的陆军应该在两万人左右。 自己手中这五万人足够了。 海军比不上英国人，那就比拼陆军。以己之长攻人之短才是正理。 “大家都想一下，英国人准备如何做？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董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是他还是要问一下，因为这一次，他们的敌人不仅仅是满清，还有英国人。当然了，也不排除美国人会插一脚，毕竟在上次的战争中，美国人的损失最为严重。 不过美国人此时在东方已经几乎没有任何海上力量，他们只在上海的美租界中还有点陆军，不足为虑。 “元首，现在我们还没有见到英国人的军队，很难判断对方出兵多少，英国在上一次的战争中出动的兵力最多的时候是两万人，战舰的数量最多在六十艘左右。现在英国人的实力总归要比那时候更强一些吧。”赵烈文道。 赵烈文说的数字是从英国人记载的资料那里得来的。 这一年来，同文馆翻译了大量的书籍，其中就有英国人对第一次鸦片战争的记录。 里面甚至描写了每一场重要的战役，这对护卫军研究英军的战术具有重大的参考价值，这些数字，教导队的队员都知道，他们都学习过这些战例。 “英国陆军的总兵力只有十九万人，这是他们1850年的统计，不过不排除英国人大量征募仆从军，那些印度兵和孟加拉兵战斗力也不弱，我们上次在福州就碰到印度兵来着。”教导队的队长许树说道。 如果算上仆从兵的话，那么就真的没数了，因为他们殖民地的仆从兵数量太多了，而且从印度过来总比从他们本土派兵过来要容易。 “八爷不在，彭能你暂时将作训部给管起来，最近抓紧民兵的训练，咱们手中现在不缺粮食，拿出一部分来给民兵补贴，是得做最坏的打算了。”董良道。 动员民兵，全民抗击侵略者，这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董良是不会用的，因为那样会影响到百姓正常的生产生活。 但是如果被英国人统治了，还要正常生产干什么呢？ “元首，在战争期间，那霸还正常跟英国人做生意吗？”刘峰良问道，他已经改任户部的总长，现在管理着钱袋子。 “当然了，琉球在名义上还是琉球国，这是我们的白手套。更何况上海、江北获得的商品还要从琉球出去。只要英国人不封锁那霸，我们就照常跟他们做生意，要是不给他们在那霸做生意，那么他们正好有理由进攻琉球，我们海上力量不足，根本就无法兼顾琉球。” “而且琉球的岛屿缺少纵深，也很难在陆地上挡住英国人。” “良臣，你那边配合金池一起做好后勤工作，战争期间，一切以战争优先，务必要保证军队的后勤需要。” 后勤也不是盲目地准备，要配合作战计划，因此董良又将视线对准了赵烈文：“惠甫，作战计划需要多久才能够完成？” “元首，我们汇总好暗部递交的情报之后，会在三天内拿出初步的作战计划。”赵烈文回道。 董良一直致力于建立一套完整的参谋体系。上一次攻略闽省，只是初见，参谋部的草台班子还没有搭好。 但是几个月以来，他从教导队以及各个支队抽调了不少人，甚至还有一部分的满清降将，利用这些人，他终于将总参谋部给搭建起来了。 赵烈文依然是副总参谋长，总参暂时空缺。整个总参谋部有参谋军官三十余人，还有大量的文职协助处理具体事务。 基本上一个仿照后世的参谋部算是搭建起来了。 另外后勤部、作训部和考功部也基本上完成了组织架构。 军中的四大部门分担了董良大量的工作，让他能够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大战路的思考上。 不过这一次对粤省的作战，出现了一个大的变故，那就是洋人可能要提前介入进来。 之前的计划是护卫军收复粤省，然后将整个东南的沿海收入治下，接下来结合水陆一体防御洋人的武力介入。 海军干不过对方，那就用陆军跟对方磨，哪怕是将沿海的城市都给打残了，也跟洋人死磨到底，洋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终究是要妥协。 这也是为什么董良制定了先南后北的策略，他要是过早地北上，那么护卫军的力量就要被分散到北方去。到时候在南方的力量薄弱，他将会受到洋人、满清甚是太平军的多方牵制。 董良是想要一统整个华族，但是他并不想建立一个千疮百孔的华族。这个新的华族，必须要保留一部分的元气。 不得不说满清虽然昏庸无道，但是此时的底子还是很雄厚的，一千三百多平方公里的国土，成熟的边疆民族政策，还解决了千年来未曾完成的改土归流问题。 还有几乎可以与日不落帝国相媲美的生产总值。 只要换一个政府，稍微推动一下工业化，绝对能够在短时间内超越日不落帝国，成为头号大国。 【作者题外话】：奶奶去世，回去奔丧，明后两天，只有两更，诸位海涵！ () 第四一一章 西班牙人的反击 时间进入了十月底，护卫军在占领闽省三个月以后，战争的机器再次运转起来，九个支队的野战部队在闽省汇集。 这是护卫军重新整编之后，集结规模最大的一次。 想当年，董良他们流落石垣岛的时候，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到五百人。 那时候，他们还在使用船钉加木棍做成的长矛，队伍中只有几十把从洋人那里抢来的火枪。 现在他的手下光是正规的野战部队就有五六万，守备部队更是有十几万，另外还有难以计数的民兵。 华族实行的是全民皆兵的制度，这样的制度并不好，一个健康的社会不该如此，但是此时却是最适合于华族的。 因为华族太弱小，弱小的人才需要将自己武装到牙齿，要不然怎么去与那些大块头斗。 华族的政府工作效率很高，每一个部门都非常给力，暗部甚至已经渗透到了广州的两广总督府中，广东清军的部署已经传到了董良的手中，参谋部第一时间制定了作战计划。 户部手中一直在储备物资，华族暂时也不缺钱，商部之前的一波操作，加上对闽省土豪劣绅的打击，给华族带来了大量的现金流，加上对南洋和浙江的商路一直通畅，物资源源不断地通过海船运到漳州前线储备起来。 没有了洋船之后，东南沿海的中式帆船再次活跃了起来。 秦利正利用华族的贷款政策从官府的手中购买了两艘福船，利用这几个月时间频繁地穿梭在东南沿海，仅仅几个月，几乎就已经要将船本给填平。 像他一样受益的商人其实还有很多，华族的建设需要大量的物资。 董良将缴获来的银子全都铸造成船洋，四处去买东西，这些商人就接单就好了。 这些货币花出去了，华族并没有变穷，因为华族内部发工资用的代金券，也就是华族自己的纸币，这种特殊的纸币是用物资作为背书的。 只要华族的供销社中的物资能够满足大家的需要就行。 而这些物资又大都是华族自己生产的。 华族从外面输入的商品主要粮食、钢铁以及生丝、棉花等原材料。 这些东西花掉的钱，可以通过输出丝绸、布匹以及华族特有的玻璃、骨瓷、香皂、香水、糖霜等商品收回来。 最后流通到商人手中的钱，董良又用鼓励投资办工厂，给予优惠政策的方式，让他们重新投入到流通中，这些钱又会流到百姓手中。 而百姓需要改善生活，又要将钱花出去，其中大部分又流进了官府的手中，因为百姓建房的砖瓦需要从管办的砖窑厂购买，生活必需品和生产工具也要从供销社购买。 稍微懂一点市场的人都明白货币只有流通起来才会促进社会的进步。 那些白银留在手中除了被氧化损耗，什么都好处都没有。 而且洋人现在都在实行金本位的制度，白银成了他们向华族输出的倾销品。随着白银的不断增加，以后其价值还是要降低。 董良是巴不得将白银再流回洋人的手中，哪怕是换回一堆钢铁也比白银强。 户部的银库中，只有黄金是铸造成大块的金条不允许用出去的。 工部更是协调生产，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将军中缺少的武器装备给补齐了。 接下来，他们还要继续努力，将战时需要的弹药物资准备好，同时要逐步完成守备部队和民兵的装备更新。 林本基本上要在闽省和东番岛两地跑，因为华族已经建好的兵工厂基本上都在东番岛。 造船厂方面，西表岛的两艘自产的蒸汽战舰都已经移交给第一舰队，西表岛的造船厂一下子又开工了四艘铁胁木壳蒸汽战舰，这次是按照浅水炮舰的标准建造，董良准备移交给第二舰队使用。 第二舰队在长江流域作战，需要一些机动力强、火力猛的支援舰。 这种浅水炮舰吨位在四五百吨左右，仿照英国几年后建造的克里米亚级浅水炮舰建造，这种炮舰在克里米亚战争中给俄军的要塞带来巨大的威胁，同时在历史上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中也是大放异彩。 而马尾造船厂将会开建一种真正的铁甲舰，作为今后第一舰队主力战舰使用。 补充了两艘战舰之后，第一舰队现在有九艘蒸汽动力战舰。 不过这样的第一舰队对上英国人的舰队也是小巫见大巫。同样都是蒸汽动力的战舰，英国人用战列舰改装的蒸汽战舰在火力上要强大的多了。 虽然在改装之后，牺牲了一部分的火力，但是人家的火力依然有华族海军蒸汽明轮巡洋舰的好几倍。 董良一直在头痛，舰队该怎么安置。 正是在这个时候，吕宋的消息传来，说是西班牙人从马尼拉派遣了一支舰队北上。这支舰队虽然都是风帆动力战舰，但是其中有两艘二级战列舰。 这些年随着美洲殖民地的接连丢失，西班牙人开始重视起这个位于遥远东方的殖民地。 通过倒腾华商运来的丝绸、茶叶、瓷器，西班牙人还是能够赚到一些。 欧洲的市场，大部分都被英国人占据，每年从东方输送来的的商品，其中有一多半是英国人运来的。 没办法，英国人控制了从印度洋到东方航线上的大部分重要补给点，其他国家的商船从那里经过都要缴纳大量的税收，这就抬高了他们运送的商品的成本。 从而让他们在争夺市场的时候处于劣势。 不过其他的市场争夺不过，西班牙人自己的本土也是一个不小的市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西班牙本土还有不少的贵族，他们的消费能力也非常可观。 为此西班牙甚至将本土为数不多的战列舰派了两艘驻扎在马尼拉，配上七八艘护卫舰，这支舰队的规模在南洋地区也算是数一数二了。 张明本就只带了两艘蒸汽战舰，其他的多是火箭艇，与对方对了一下，不是对手，没办法，火力上差距太大。有时候火力能够弥补机动性。 在损失了好几艘火箭艇依然没有撬开对方的防御之后，张明只能利用自己机动性逃走了。 一部分火箭艇逃进了嘉江，两艘蒸汽战舰逃回了高雄县。 而且这次西班牙人还调动了四千陆军，集结了将近两万仆从军，从水陆两个方向杀向了位于河口的嘉江城。 身处异域，阿福没有贸然出击，而是选择了留在嘉江打防守战。 他在之前的几个月时间已经将周围的那些种植园都给搜刮了一遍，解救了不少的奴工，获取了大量的物资。 这些奴工中有当地的土人，有从东番岛上被掳掠来的番人，甚至还有一些华人，一问才知道，这些华人大部分都是当地的华侨。 他们原本都有自己的产业，但是被这些当地的土人贵族盯上了，这些人联合西班牙殖民当局，巧立名目，给他们定罪，没收了他们的产业，然后将他们给抓起来。 接着又被监狱卖给这些当地土人贵族做奴工。 嘉江城中此时储备的物资足够南下纵队吃上半年时间。 阿福这段时间还重新修建了河口的炮台，从东番岛运来了新的火炮安装上。 所以他并不害怕西班牙人的进攻，现在进行防御作战，只是因为对方的人数太多，而且他还摸不清楚对方的战斗力。 () 第四一二章 真正的对手 董良又找来第一舰队还有参谋部的人一起讨论这件事情。 “元首，我建议将第一舰队开过去先将西班牙人的舰队给消灭了，以我们第一舰队的实力，完全可以击败西班牙吕宋舰队。”倒是舰队参谋长理查德先开口建议道。 郭有其实更倾向于留下来牵制英国人的舰队。 此时英国人的舰队已经到了港岛，那里有华族暗部的坐探，具体的消息早就已经传了过来。 众人都想看一下董良是怎么权衡的。按照总参的估计，南下纵队那里暂时也不会有危险，甚至是粤省之战打完了之后再去对付西班牙人，说不定都可以。 “第一舰队还不是英国人的对手，同样都是蒸汽辅助动力的战舰，英国人的火力比我们强多了。郭有，你应该知道，战舰在海面上对决，关键就在于机动性和火力的对比，这是一道计算题，而不是主观题。我的意思是，你们先去将西班牙人的舰队消灭，让南下纵队可以放开手脚在吕宋岛展开行动，如果可以的话配合他们拿下马尼拉。” “元首，那我们这次岂不是要双线作战了吗？”赵烈文道。 原本大家都只是觉得董良将南下纵队派过去只是先在那里安插一颗棋子。 没想到董良真的想要用南下纵队占领整个吕宋。 “是双线作战，不过我不会再给南下纵队增兵，能够打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他们自己了，我们对这些老牌的殖民者没有太深的了解，也许他们就真的是纸老虎，一捅就破呢。实在不行，他们也可以退回嘉江城。”董良解释道。 也就是说南下纵队不会分掉粤省之战的资源。董良说的不增兵，其实也不是真的不增兵，钟润一一直在扶桑活动，为南下纵队招募扶桑雇佣兵。 他们以一次性的征兵费来吸引那些无家可归的浪人，甚至是没落的贫困武士。 现在的扶桑境内，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那些大名只管自己的享受，才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在他们看来，华族能够将这些不安定因素给弄走，那是一件好事情。 只有桂小五郎等长州藩的尊王攘夷派跳出来叫嚷要将华族驱逐出去，扶桑的武士不要去给华族卖命，大家应该一起为了扶桑的崛起而战斗。 他们也在长州藩大量招人，组建精忠组冲锋队。 此时长州藩俨然成了反对华族势力的大本营。 他们反对幕府与华族签订的条约，抵制与华族的贸易，拒绝使用华族的商品。因为这些人的势力太强，就连长州藩的藩主毛利庆亲都对他们无可奈何。 钟润一也动员华族暗部的力量不择手段地削弱对方，但是这些人发展的速度很快。 此时扶桑内部的社会矛盾太严重了，华族商品的大量输入，更是加重了这种矛盾。 华族输入的商品，诸如丝绸、瓷器、玻璃器皿、香皂、白糖之类大都是满足上层人士的需求。 而这些大名手中能够拿出来交换的只有白银和粮食这两项是华族需要的。 白银外流打击了那些小商贩以及手工业者，加速了他们的破产。粮食的外流则让普通的农民生活更加的困苦。 此时扶桑大部分的地方，可以用市井萧条、饿殍遍野来形容。 这就给了桂小五郎这些激进分子发展的温床，很多扶桑的有识之士都站在了他们那边。 这些人能够给的东西华族现在给不了，于是他们就反华族。 而幕府的无能更是让这些人肆无忌惮。 钟润一也懒得去操幕府的心。在他看来，这些人要是反了才好，到时候华族大军就有正式的理由进驻扶桑。 扶桑的问题终究还是人和土地资源的矛盾，解决的办法只有加入华族，凭借华族今后的新占领区来疏散人口。 现在钟润一在这里招人，其实也是在解决问题，他觉得自己是在为扶桑好。 这些多余的人到吕宋帮华族打仗，他的家人就能够得到一笔救命的钱，这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董良都解释清楚了，众人也都没有意见，但是舰队走了，沿海的安全怎么办？ 这必须要提前想好啊。 理查德给出了建议：“元首，末将觉得可以让张明将军带领所有火箭艇留下来，配合炮台，防御英军的登陆。英国人攻击炮台的主力并非是那些战列舰，而是潜水炮艇，这种炮艇一般只安装几门重炮以及火箭发射架，它们依靠蒸汽机带来的机动性，躲避岸防炮的射击，寻找机会靠近炮台，然后实施炮击，又或者是释放火箭。” “我们在港口防御中的重点其实是这种潜水炮艇，要是他们的战列舰过来了，正好能够成为炮台攻击的靶子。” …… 理查德自从家人来了之后，工作比以前更加的用心，也更加卖力。 妻子和家人对现在在华族富裕的生活非常满意，他们的夸赞让理查德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更加坚定了他为华族奋斗的决心，他还要立更多的功劳，坐更高的爵位。 董良点头表示认可。 东番岛的安平造船厂一直在生产火箭艇，而且这种小型帆船经过了标准化的设计，生产的速度非常快。 这种外形上模仿后世竞速帆船的小艇，虽然没有辅助动力，但是单靠一面风帆就能够获得比此时大部分蒸汽轮船更快的速度。 配合上董良设计的狼群战术，在近海所向披靡。 “老郭，咱们现在一共有多少艘服役的火箭艇？”董良问郭有道。 因为数量太多，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 “元首，我们第一舰队现在有一百艘火箭艇，第二舰队还有三十几艘，另外海上守备队有五十几艘。” 那就是将近两百艘火箭艇，这是一年多时间，安平造船厂全力赶制的结果。 “老林，让同安造船厂也全力赶制火箭艇，争取在大战之前再下水一批。”董良对林本道。 同安县原本就是满清重要的造船基地，同安梭船就是当地的特产。 西表岛造船厂的工匠有很多就是董良当初从同安带走的。 这里的造船厂规模不亚于安平城，而且都是现成的。 “可以，我让他们将商船的订单都停了，材料是现成的。”林本说道。 海战的策略也终于敲定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大战的开始。 这次坐在董良对面的棋手是英国人，而不是满清的广东官府。 叶名琛手中的筹码太少，他还不配坐到棋桌上，只能充当棋子。 现在董良的棋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唯一要做的就是等英国人如何落子。 【作者题外话】：昨晚忙到一点才睡，早上三点又起来去买菜，明天吃席的人来了，菜需要自家人跟厨师一起去采购。 () 第四一三章 容闳出访 满清朝廷内部在第一次鸦片战争结束后一直由坚持对外主和派人物起主导作用。 所以在鸦片战争后最初六年里，满清朝廷与洋人的关系基本上是一种“相安无事”的局面。 但从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起，中英之间又出现了新的争端，关系再度恶化。 此次导致中英形成争端的第一个问题是英人广州入城之争。 这件事情要追溯到更早的时间，满清朝廷在归还了最后一笔赔款之后，按照《南京条约》的约定，让英国人归还舟山群岛，但是此时英国人突然提出一个新的要求。 他们要求按照条约的规定，允许居住在广州城外的英国商民进入城内。 实际上条约中写的很清楚，只允许英国的使节入城。消息传到朝廷，那些官员自然知道英国人是想故意扩大自己的权益。 如果这次答应了他们，之后，英国人还会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因此这件事情被朝野上下反对。 但是的负责谈判的满清官员是耆英，他为了尽快解决舟山的问题，答应了英国人的条件，但是又推说要上奏朝廷，将这件事情推后了两年时间。 后来两年时间到了，英国人找到了时任两广总督徐广缙，但是徐广缙拒不承认这件事情。 由此我们也能够看出汉人官员与满人官员的区别。满人官员大都没有节操，为了解决问题可以扯谎，可以出卖国家的利益。 但是汉人官员虽然有些贪污，有些迂腐，然而却少有出卖国家民族利益讨好洋人的。 这说明满人入关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建立起对华夏的民族认同感，依然还将自己当做一个征服者。 只有外来的征服者才会这样毫不在意自己手中的领土。 徐广缙的作为也不能说就对，他的出尔反尔，恰好给了英国人以借口，那时候开始英国人就已经着手规划新的战争。 这与他们征服莫卧儿帝国基本上同出一辙，先是通过不平等的条约，一步步温水煮青蛙式地攫取对方的主权，等到对方露出了大的破绽之时再雷霆一击。 徐广缙的行为得到了皇帝的嘉奖，满清朝廷还将两广闽浙总督的外交权力统一交给了徐广缙。 而那个时候，叶名琛就是徐的手下。现在叶名琛当上了两广总督，自然也要有样学样。通过对洋人强硬来获取政治资本。 此时在港岛的总督府中，一场重要的会议正在召开。 “诸位，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现在到了我们去广州城去与这些不守信用的土著讲道理的时候了。” 包令是一个老油条，文翰走后没多久，他就已经完全收服了文翰的班底，尼高爵士的年纪已经大了，他对熟悉东方情况的包令也是甚为器重，将前线的指挥协调权交给了包令，自己则留在了香港的总督府坐享其成。 包令原本只剩下嘴皮子了，现在手下突然出现了一支这么庞大的军队让他们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他对叶名琛下达的最后通牒已经到期，按照大英帝国的风格，无需多言，干就是是了。 “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彻底控制广州，然后在广州的官员中选择一二愿意归附之人，担任傀儡，扶持一个新的政权，然后以此为基地逐步控制满清的南方几省。最终利用这些清国人的内斗，彻底分裂清国，让其成为若干个小国家，进而逐个击破，这里将成为大英帝国的第二个印度。而这里能够给大英帝国带来的利益绝对超过了印度地区。” 包令的讲话给众人带来了憧憬，他们觉得这场战争必胜无疑，英国早就已经搞清楚了广州城内的清军守卫情况。 讽刺的是这些军事机密全都是那些华人买办向英国人泄露的。 有些人寄希望于英国人控制广州城，自己能够跟着英国主子一飞冲天。 …… 苏家的家主苏文灿最近红光满面，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找到了，苏家还搭上了华族的大船。 现在家族生意蒸蒸日上，不过苏文灿这个人非常聪明，在知道财帛会让人眼热。 因此苏家虽然生意做大了，但是却一点都不张扬，他将大把的钱财都用来投资海南岛的种植园，又或者是购买海船扩大在南洋的生意，他甚至自己在南洋买地，招募人口去那里种植。 华族的粮食需求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 而且华族现在又掌握了大量的出口商品，苏家只要从华族那里获取一点点货源就能够吃得肠满肚圆。 自己的儿子最近跟着琉球的使团出国了，要在外面学习好长一段时间，这让苏文灿有些舍不得。 不过他知道，现在的世道变了，儿子出去看看，对他绝对有好处。 为了支持儿子求学，不让他在国外吃苦，苏文灿高薪聘请了五个拳师，将家族中的一艘西式帆船派着跟随使团一起行动，船上还有一名做事干练的管家，以及几个机灵的仆役，最重要的是有十几万银元，这都是给儿子的花费。 苏达并不想搞特殊，但是老爹将东西都已经送来了，他又不好赶回去，不过他下定决心将这些钱用来支持诸位师弟师妹求学。 苏达准备到洋人那里研修政治历史，其实花费不了多少钱，倒是那些学习物理、化学、生物等学科的师兄弟们需要做实验，花费不菲。 华族能够给他们提供的支持毕竟有限。 郑德回来之后成为华族的外交总长，容闳则被董良派出去担任驻扎欧洲的公使，当然还是以琉球国的名义。 华族现在对外还是要以低调为主，董良希望华族在收复故土之后再以一个独立主权的形式与世人见面。 容闳这次的使命严峻，他要先到欧洲，安排好这些学生的留学事宜。 还要陪同琉球国王尚泰访问欧洲各国王室。 最后尚泰将会因为“仰慕”大英帝国的文化留在英国学习一段时间。这样的事情英国王室一定会促成的。 之后，容闳将以董良特使的身份秘密访问美国，利用其在美国的人脉，促成华族与美利坚之间的停火以及贸易正常化。 美国人为了利益向来是能屈能伸。董良不想跟全世界为敌，因此他要挖英国人建立的西洋联盟的墙角。 苏文灿正在房中悠闲地喝着茶水，伍崇曜成立筹饷局，苏家为此捐献了一大笔钱，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苏文灿的心情，比起自己一年来赚的钱，这点钱只是小巫见大巫。 苏文灿现在根本就看不上自家在广州城的这点产业。 毫不客气地说，他现在就是丢了广州城的产业，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苏林走了进来，在苏文灿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 第四一四章 伪两广政权 苏文灿在书房中见到的人名叫朱子仪，原是三水县范湖圩人士，这人不是正式的天地会成员，但是一直从事反清的活动。 像朱子仪这样的人在广东非常多，这里毕竟是反清势力的大本营。 不过朱子仪这个人非常聪敏，长得又是那种大众化的面孔。 复兴会的势力进入广东之后，孙延平在广东各地发展会员，物色人才，这个朱子仪就是被他老人家发现的。 朱子仪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复兴会会员，还成为了暗部的一名暗探。 苏家是华族的合作者，在广州城内也算是有钱有势，苏文灿平时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复兴会，比如提供几个掩饰身份的工作岗位。 朱子仪就被安排在苏家的一个铺子里面当帮闲，苏文灿自然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苏东家啊，这广州城可能是要变天了，上面的意思是您最好是先换个地方躲一躲，这次的事情不小呢。” “怎么了，是咱们护卫军要打来吗？那有啥了，我在城内等着欢迎王师。”苏文灿道。 他还有几分兴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华族到了广东，以后他苏家的春天才算是真正到来。 “不，苏当家的，是洋人要打来了，接下来的局势很有可能会失控，您还是暂时离开吧。” 朱子仪的话着实让苏文灿感到震惊，时隔多年，洋人又要打来了，广州城很可能再次生灵涂炭。 苏文灿还是决定了暂时离开。 事实上，这广州城中一些嗅觉敏锐的人已经感觉到了大战来临之前的氛围。 只有叶名琛还在做梦洋人不敢开战。 此时的广州已经不是以前的广州了，虎门炮台上的火炮比以前增加了一倍。第一次中英战争之后，满清下了下血本修建海防，广州就是这重点中的重点。 因为这里正对抗击洋人的第一线。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洋人。 此时的英国战舰也不是十年前的战舰了，不仅仅舰炮的威力比以前更加强大，而且几乎所有的战舰都安装了蒸汽动力，这是比以前更加先进的蒸汽动力。 咸丰三年十月二十三日，英军开始行动，铺天盖地的战舰从港岛出发从珠江口进入珠江。 三天之内，连占虎门口内各炮台。 二十七日，英舰炮轰广州城。二十九日，英军攻入城内，抢掠广州督署后退出。 广州的街头，一队队洋兵排着队列走在街道上，百姓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些洋人。 实际上这队人马只是隶属于英印殖民地第十九孟加拉团的士兵。 这次英国人一共带来了将近三十个团的印度和孟加拉士兵，英军的编制，一个团在八百人左右，这就是将近两万五千兵马。 另外还有十二个团的英国皇家陆军，总人数在一万人左右。 知道此时英国人并没有对广州的百姓动手，他们这次想要彻底占领广东，因此严令军队不许劫掠。 “包令先生，你看这些百姓，我们在与他们的军队作战的时候，他们就在边上看戏，他们见到自己人的战船被击中的时候，甚至会发出喝彩的声音，真的是很奇怪啊。”格兰特将军是第一次来中国，他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的好奇。 “格兰特将军，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这个清国的官府总是将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正所谓国不知有民，民也不知有国。所以我才提议直接控制清国的南方，这里的大部分百姓都是这样，只有我们大英帝国能够给他们安定的生活。” “我想都不需要我们的正规军出动了，只要用这些仆从兵就能够拿下整个广东了。”格兰特将军说道。 这次英军攻占广州城出奇地顺利。 不过很快，包令就被打脸了。 十一月二日，广州城的百姓将洋行夷馆烧毁，尽成灰烬。包令当即下令将洋行附近民宅数千家焚毁。同时下令在城内四处抓捕凶徒，遇到抵抗的人，直接击毙。 负责烧毁民房的是印度兵，他们是英国人的忠犬，他们只负责放火，根本就不管房子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不知道多少百姓被烧死，另外还有些百姓见到自家的民房被烧了，上前理论，他们甚至都没有敢动手。 但是这些印度兵得到的命令是受到任何形式的攻击都可以进行反击，他们觉得这包括言语攻击，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打死。 广州城的百姓终于见到了侵略者的獠牙。 这更加激起了广州百姓的愤慨，反抗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在夜间袭击了巡逻队。英国人的办法就是报复，有一个仆从兵被杀死，就杀掉十个中国人，有一个英国人被杀掉就杀死一百个中国人。 包令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人越杀越多，仇恨就会越来越深。 是时候推出一个代理人了。 叶名琛其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这个老家伙油盐不进。包令再三劝说无果。 最后还是找到了柏贵，柏贵这个人胆小怕事，英国人打进来之后，他不仅仅自己投降了，还劝说广州将军穆特恩一同投降了英国人。 他们觉得英国人还是会跟之前一样，满足了他们的条件之后就会退走。 因此柏贵被俘虏之后一直在等着英国人找他谈判，到时候大不了答应对方的条件就好了。 柏贵终于被叫了出去，他是满心的期待，有点在紫禁城被皇帝叫到御书房的那种感觉。 “柏贵大人，请坐，看茶。” 包令坐在总督府的中堂接见了柏贵，仿佛他就是这里的主人。 “多谢，包令先生。”柏贵有几分拘谨，不过他收起了自己平时的那副狂傲的嘴脸。 “柏贵大人，叶总督犯了一个非常重大的错误，你知道吗？”包令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那里，俯视着柏贵问道。 “额，包令大人，这完全是一场误会，我想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这些问题就能解决，何必要大动干戈呢。更何况这还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贸易。” “不不不，柏贵大人，这不是误会，这是违约，你们违反了契约精神，因此要受到惩罚，我们也无需遵守原来签订的条约，咱们之间的战争关系将继续。” 包令说的冠冕堂皇。 柏贵的心中惊恐不已，莫非这个洋人要拿自己的人头去祭旗？ “不过我不想广东的秩序崩坏，这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所以我需要你站出来做两广的总督，但是为了保证今后的政府不再违约，我们要军事接管两广。” 柏贵虽然胆小怕事，但是他不是一个傻子，他知道这个洋人想让他做一个傀儡。 这……朝廷要是知道了，是否会对自家满门抄斩。 不过他环视了一眼房间里那几个穿着笔挺红色军装的英军士兵，最终低下了头。 () 第四一五章 纷乱的局势 董良这边在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洋人进攻广州的消息。虽然早有预料，但是护卫军上下依然都震惊不已。 我中华国土岂容洋人践踏。 全军上下纷纷求战，群情激扬。 董良更是在华族日报上刊登了一篇署名文章，披露了满清的卖国行径，洋人的狼子野心，号召华族上下团结一致，共克时艰，将广东从洋人手中解救出来。 从闽省到东番岛，再到琉球，所有的人都行动了起来，工人们加班加点生产武器，商人们捐献物资，农民加紧生产，积极参加民兵训练。 沿海的守备队和海上民兵开始加强巡查，严防洋人舰队的突袭，沿海的百姓演练紧急撤离。在洋人登陆的时候实行坚壁清野。 这充分体现了华族做什么事情都料敌于先，做足预案的风格。 战争的机器一旦启动，就很难停下来。 紧接着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从广州传来，柏贵自封为两广总督，宣布“联夷剿匪”，更是下令两广各地城池为洋人开放，绿营兵马接受洋人指挥，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柏贵投靠了洋人。 董良知道不能再等了，要是洋人控制广东的交通要道，那么护卫军再发动进攻难度就太大了。 护卫军也发了一篇檄文，将广州的真相公之于众，柏贵投降洋人，成为洋人的傀儡，将两广拱手让给洋人。 一下子全都乱套了，两广的地方官不知道该听谁的，但是朝廷的旨意以及叶名琛的命令没有下来，柏贵下达的这些命令明摆着是将地方守卫的权力完全交给洋人。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明白大义，没有执行柏贵的命令。 护卫军的话，他们当然也不会听。 这就是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护卫军杀来，广东的各个府县纷纷保持中立，他们不主动出击护卫军，柏贵的命令他们也不听。 让他们投降，他们也不敢，大部分人都是异地为官，家属还在清军的控制之下。 护卫军从分水关出发，五万大军浩浩荡荡，一路上基本上没有停下。 清军的城池在护卫军的炮火之下，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两天时间，护卫军就占领了潮州，进入了惠州境内。 从福建进攻广东，最方便的路线就是从东向西。 这个时候广州的消息也传到了满清朝廷。咸丰皇帝当庭大骂柏贵卖国。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柏贵名义上还是大清的官，广东在名义上还承认自己是大清的行省。 咸丰只能让人八百里加急，令广西巡抚严守关防，不要让英国人进入。 同时下令申斥柏贵，让柏贵与英国人谈判，务必让英国人撤兵。 同时清廷还让驻扎在赣州的兵马紧急南下韶州，并且带了密旨，先稳住韶州，挡住英军北上的道路。 此时满清朝廷也不敢过分刺激柏贵，万一这家伙要是脑袋一热在广东自立，那就成了笑话。 柏贵毕竟是个满人，要是连满人都开始造反，那么全天下的汉人会怎么想。 现在广东的情况大大超出了董良的预料，他没有想到英国人能够做到这一步，同时在心中大骂柏贵太没有骨气了。 占领潮州之后护卫军兵分两路，一路沿着程乡、长乐、龙川、河源直插东江的上游，是为北路军。 一路沿着普宁、海丰、归善，直插惠州府。 北路军由赵烈文指挥，南路军由董良亲自指挥。 大军一路推进都非常顺利，沿途的清军州县抵抗消极，根本就无法抵挡护卫军的全力进攻。 然而在惠州城外，护卫军遇到了自己真正的敌人。 惠州城上，柏贵跟在包令的身后亦步亦趋，他的后背弯曲，细长的辫子拖在脑袋后，奴才相十足。 格兰特对这个清国官员非常的厌恶，此人的形象让他想起了老鼠，他最讨厌死耗子。 “包令先生，这里是一处非常好的决战之地，我们的潜水炮艇可以从河面上支援战斗，城外的陆地呈现鱼嘴状，两侧都被江水包裹，只有一面可以进攻。”格兰特将军指着城北的空地介绍道。 “是的，这个护卫军也是我们这次的主要作战目标之一，在这里碰到了，刚好能够一劳永逸。”包令说道。 这次的远征军原本就是为了惩罚华族。只是因为当前清国南方的形势，临时改变了主意，先拿下广东，再北上与华族作战。 现在好了，华族自己打来了。 另外一边，华族的南北两路大军在惠州北部的象头山东麓汇师。 好在英军的炮艇并没有能力继续向上游开进，因为这里的河道深度不够。 “元首，这些英国人这次竟然跑到咱们的国土上作战了，一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想来就来，当我华夏无人吗？”王素似乎还是那样暴脾气，这半年多他呆在鸡笼，着实是被憋坏了。 “这一仗并不好打啊，惠州城南与广州之间有东江相连，东江向西流入狮子洋，从那里再向珠江上游就是广州城，水上交通方便。我们不能贸然进攻，先让侦查兵，将情况给摸清楚了再说。” 董良从来都没有小看英国人，也没有片面地觉得英国的海军强大，陆军的实力就一定弱小。 其实英国陆军的实力还是非常强的，现在的主要将领几乎都经过拿破仑战争的洗礼，那样的大兵团作战，对一名将领来说是非常难得的历练。 相对来说，护卫军的将士见识就浅薄多了。 董良虽然没有多少大兵团作战的经验，但是他前世在安南战场上是大兵团的一份子，非常清楚指挥几千军队，跟指挥几万、几十万军队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护卫军开始在象山设置阵地，象头山向南距离惠州府城四十里，这里群山绵延，普遍在一千米以下，山中有干净水源，山谷纵横，植被茂密，是屯兵的好地方。 董良将司令部设在了羔羊寨，这是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寨。 寨子里有从惠州逃出来到亲戚家躲避兵灾的。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惠州城现在到处都是洋兵。 广东的百姓对洋兵并不陌生，三元里百姓抗清的故事广为流传。 当他们听说护卫军是来赶走洋人时，都放下了对护卫军的警惕。 而且护卫军的司令部驻扎在这里之后，士兵们主动帮百姓们修房子、挑水，就是司令部征用的房子，那都是给了银元。 虽然护卫军多是闽省之人，但是此时这次惠州百姓对他们再无芥蒂。 “侦察兵出发了吗？”董良问道。 “已经出发了，寨子里除了几个猎户帮忙带路走的小道，直插惠州城西。英国人将阵地设置在城外，哨所一直前出到城北十几里之外。”管晏说道。 “元首，惠州城处在东江的一处江湾上，几乎是三面环水，属下觉得英国人一定是调了战船过来的。”管晏加了一句自己的分析。 好的秘书不仅仅要会上传下达，还要会帮助领导分析问题。 () 第四一六章 惠州防线 管晏这个人确实如同他的名字一般，非常有才华，要是出身好点，他现在可能也是京城的达官显贵。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科举制度也只是比九品中正制相对公平一些而已。 哪怕是高考也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吧，因为学生们享受到的教育资源完全不同。 有些孩子不经过高考就已经直接上了名校，这怎么说呢。 管晏就是这样，他满腹才华，却只能给人家做幕僚，哪怕他的才能能够治理一个国家，但是他科举考试总是落榜。 “你说的没错，从时间上来看，英国人完全有时间在惠州与潮州的交界处就将我们给挡下来。但是他们没有那么做，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惠州是他们选择的战场。” “有人总觉得英国人是劳师远征，对广东的地理没有咱们熟悉，那是大错特错，他们觊觎广东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你当他们那些传教士各处晃悠，真的就只是传播上帝的福音吗？”董良道，他跟管晏的想法基本上不谋而合。 “元首，属下有一种感觉，此战有可能是咱们与英国人的决战。” “辅成啊，这次可能要被你猜中了。决战惠州总比决战广州要好，广州紧挨着珠江口，洋人的大船都能够开进来，他们基本上是立于不败之地。但是惠州这里的东江可驶不进大船，我估计洋人顶多就是将他们的炮艇给开进来，这些炮艇的防御跟咱们的火箭艇差不多，咱们还是能对付得了的。” 虽然侦查兵的回报还没有送来，但是董良已经大概猜到了，英军的部署。 …… 象头山南麓一支身着蓝色军装的护卫军侦查兵从一座山丘的脚下钻了出来。 此时是正午时分，秋蝉的鸣叫声响彻整个山坡，也许是因为打仗，外面看不到一个人影。 从这座山出来就是沿江的平地，侦查队要是再往前就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了。 “罗队长，前面的村子叫竹洞村，再往前是白石村，一直能够通到西城外。”说话的是羔羊寨的一个猎户，这人二十几岁，皮肤黝黑，穿着短打的麻衣，胳膊不是很粗，但是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 罗飞此时蹲在一处灌木丛的后面，正在居高临下，用手中的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村道。 村道上确实有英军设置的卡口，甚至还有一些穿着号服的绿营兵在配合英军站岗。 看样子这惠州是被英国人彻底控制了。 要仅仅是清军的话，侦查队还有空子好钻，但是现在惠州官军倒向英国人，那么府城定然会让周围的乡绅监视各处要道。 也就是说他们侦查队在这里还没有英国人有群众基础，他们一出现，很可能被当地的人举报。 “看样子，只能夜间侦查了，很显然夜间侦查的效果比不上白天，但是罗飞总不能白白将整个侦查队的性命给搭在这里。” 侦查队就在象头山的边缘隐藏休息，等待夜幕的降临，今天是十月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又是一个大晴天，夜间的的视线应该还是不错的。 果然夜幕降临，一开始的时候很黑，一片漆黑，没过多一会儿，月亮升起来了，天地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月光，即使是远处的景物都轮廓清晰，虽然看不到细节，但是能够见到轮廓就足够了。 侦查队趁着夜色，从田埂上穿过，这里是一片稻田，田埂间到处都是蛙鸣，侦查兵们踩着田埂，弓着身子前进，所到之处，田埂上的青蛙四散而逃，周围都是“扑通……扑通……”的声音。 罗飞强忍着不断沾到脸上的蜘蛛，突然脚下一滑，他一个激灵，原来是一条倒霉的水蟒被被他踩到，好在这东西没有毒。 做侦察兵，最重要的就是能够吃苦，侦查的过程中什么意外都可能出现。 护卫军中的侦察兵都是董良亲手教导出来，因为董良曾经就是一名侦察兵。 从罗飞头顶上用稻苗伪装成的帽子，就能够看到这支侦察兵，有董良前世娘家部队的影子。 罗飞一行人的目标是江边。 到了江边，他们就能够沿着江堤向惠州城的方向侦查前进。 今天晚上，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这里的稻田，阡陌相连，非常的密集，让罗飞一行人能够顺利地抵达江边。 江堤上的植被茂密，更加便于隐蔽。古人就已经知道了树木能够加固江堤，比如苏堤上种植的垂柳。 “队长，真的有船。”一名手下指着东江说道。 英国人的潜水炮艇在江面上一字排开，船上并没有进行灯火管制。很显然，他们也没有担心暴露的问题，这东江上游几十公里范围内的船只都已经被清理过了。 上游不可能突然出现一支舰队能够击败他们。 不过只是侦查到了舰队，还没有结束，罗飞沿着河岸向东南方向移动，这里位于“鱼嘴”的西侧，因此河堤的走向是朝东南方向延伸。 不过很快他们就无法前进了。 在罗飞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道阵地，整个阵地几乎将城市给包围起来。 但是这条阵地却是一道直线，相当于在鱼脖子上横着划了一刀。 阵地由一道矮墙和一道壕沟组成，矮墙的后面有巡逻的英军士兵。远远的也分不清是仆从兵还是英军的正规军。 罗飞知道他们无法再继续进去了，只能连夜回去。 …… 董良从侦查兵这里只得到了英军潜水炮艇的位置，并没有得到对方陆军的具体情况，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对方的兵力。 不过暗部那里传来了英军的兵力部署。 英军此次一共出动了一万正规军加上两万五千人的仆从兵。也就是说他们能够动用的陆军有三万五千人。 孙延平从两广总督府获得的消息是英军只有五千人留守广州，剩下的兵力几乎都压到了惠州。看样子英国人真的是要一口吃掉护卫军啊。 正好孙延平回来，董良连夜召集各个支队长到司令部开会。 原本静悄悄的羔羊寨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夜色中一位位支队长在警卫队的保护下，向位于村寨中的司令部集合。 “大战当前，不得已中断大家的休息。侦查队已经侦查到英军在东江上部署了十六艘潜水炮艇，根据我们的情报，这种潜水炮艇吨位在三百吨左右，装备了一门32磅炮，两门24磅炮，炮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威力巨大。而且还有蒸汽机驱动，在江上机动灵活。” “他们在城北修建了一条长数千丈的堑壕，将城池完全挡住，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越过这道阵地才能够进攻惠州城。而他们的炮艇一定标好了射击诸元，等着我们送上门呢。” “现在的情况是，要么我们停滞不前，要么解决掉眼前的敌人。但是我们停滞不前的话，英军就会慢慢地将东江以西的粤省府县慢慢消化掉。” () 第四一七章 战前会议 众人面面相觑，单纯从数量上来看，英国人的实力不弱。 要是这么多的清军，以护卫军现在的实力是不会放在眼中的，因为双方在装备上的差距巨大。 但是英国人的装备只会比护卫军的强，尤其是对方的火炮的数量肯定比护卫军多。 “咱们切记不能轻敌，这次遇到的敌人与我们以前遇到的敌人完全不同，甚至不能拿上次涌泉寺之战时的经验去判断这伙英军。”董良意味深长地说道。 “元首，我们还是要打，不能就这样将东江以西交给英国人，下官觉得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打的问题。”王素好不容易从东番岛调回来，还没有打什么像样的仗，是坚定的主战派。 现在在军中，最早的四个大队长，林岳担任东番岛的守备司令，阿福带领南下纵队，彭能成为总司令部的部长，他们似乎都走到了自己的前面去，只有自己似乎还在原地踏步走。 “元首，要打的话，就要先打打掉对方的浅水炮艇。那些东西太麻烦了，有它们在，这一战我们没办法打。”赵烈文说道。 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毕竟炮艇机动性强，舰炮的口径也更大，射程更远，火力支援比陆军炮还要强。 普通的士兵并没有将领们的烦恼，收编了一部分沿途府县的清军，现在的护卫军队伍已经膨胀到了六七万人。 护卫军都是正规军，军中没有辅兵。这些收编的清军正好跟着工兵的后边铺路修桥。 “元首，您还记得上次在福州城是怎么击退洋人的舰队的吗？”赵烈文那个时候还没有加入护卫军。 不过那一战写进了护卫军的战例之中，赵烈文是一个博闻强记的人，进入侍从室之后，他认真研究过那个战例。 水上和水下同时发动，在这种有一定水流的江上，确实非常的实用。 “你的意思是故技重施？”董良倒真的没有向那个方向去想。 上次的那次战斗是他在当时的情况下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这里是东江，江面比闽江还要狭窄，而且水流更急。 此时的东江上游几个水坝还没有建成，水流比后世的要湍急一些。 “英军会不会有什么防备？”有人问道。 “此次的英军主帅另有其人，而且上次福州的事情，那些人不一定会张扬出去，听说最后那些沉没的战船都被英国人打捞起来了，而且英国人对外宣布他们的武装威胁取得了预期的结果。”孙延平说道。 这种战术的投入很少，当时他们在涌泉寺，条件有限，临时制造出来的火箭和水雷稳定性还不是很好。 但是现在他手下那么多的军队，随军也有大量兵工厂的工匠，每个支队都有自己的工兵，这些人都可以兼职工匠。 试一试也无妨，即使失败了，护卫军也损失不了多少。 总比在决战的时候，自己的阵线总是遭受敌人的炮击要强。 最后众人采纳了这个建议，将战役分成了两个步骤，先去除对方的水面舰艇，再促使英国人走出阵地出来决战。 两个步骤都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元首，我们现在手中有将近七万兵马，属下觉得可以分出一部分兵力迂回包抄。英国人失去了水上舰船之后，定然会担心后路被截断，到时候很可能会回师。这样我们就可以与之野战。”赵烈文再次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这个计划有些类似于上次在福州的战术，那就是让许树带领教导队绕过惠州，直接插到广州府境内。 “平叔，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咱们复兴会在广州周围的实力能够支持教导队发展出一支足以与五千英军相对抗的队伍吗？”董良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孙延平。 因为孙延平一直在广州周围活动，暗中发展力量，本就是为了配合护卫军拿下广州。 像是广州这样的大城，要是强攻的话，必然要消耗大量的有生力量。再坚固的堡垒也容易从内部被攻破。 “我看可以，英国人并没有在各个州县都驻扎军队，估计他们不敢这样，要是他们兵力分散的话，广东的百姓真的敢站出来反杀他们，可不要小看了粤省百姓的血性。” 大部分的广东百姓，并没有像广州城的百姓那样麻木。 那些麻木的百姓大都是生活在洋行区，这些百姓大部分都是依附于洋行生活，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了。 只是一群想要做“黄丝”而做不得的人。 话说任何时候都有这样的人，满清统治华夏几百年，将百姓的奴性都给培养出来了。 总有人想要去给别人当奴才。 “我们复兴会的势力主要在广州的周边，老臣建议直接拿下佛山，佛山本就是天地会的势力中心，如果有教导队的配合，老臣觉得可以快速拿下佛山，然后以佛山为基地号召各县起兵攻打广州。想要攻下广州可能会有困难，但是至少能够让清军退兵。” 孙延平讲话一向非常严谨，他一直负责敌后的工作，判断非常的精准。 “许树，你怎么看？”董良看向许树问道。 教导队也扩编了，远远比原本一个大队的规模要大，但是又比支队的规模要小。 “元首，我们教导队坚决服从命令，敌后作战，我们也熟悉。”许树的年纪不大，话也很少，在作战会议上不大讲话。 但是他其实非常聪明，要不然也不会成为教导队的队长。 教导队的队员都是从各支队伍挑选出来的兵王，进入教导队，以后出来都是要做军官的。 都是非常优秀的人，他们只服从强者。而许树一上位就能够镇住这些人，没有一点不和谐的声音传到董良的耳朵中。 时间到了半夜，月亮已经挂到了天顶上，月光透过窗户都能够形成投影。 会议结束，董良将众人送出去，每个人都分到了任务，倒是他自己闲了下来。 他长出了一口气，打了一个哈欠。 尚云走了进来，端着一碗小米粥。 这段时间，因为确定了大婚的时间，尚云故意回避董良。 但是这次出征，尚云还是跟了出来，随野战医院一起行动。哪怕是董良再三保证自己这次绝对不会直接参加战斗也不行。 上次的事情已经给这个女孩的心中留下了阴影。 “喝碗小米粥养养胃，不要饿着肚子睡觉。”尚云的语气像是一个妻子。 她一直在努力想要做一个合格的元首夫人，她去治病救人，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何尝不是在讨好华族的百姓，为董良积蓄威望。 董良将目光从地图上挪开，看了一眼尚云，眼中比以前多了几分宠溺。 他很想去摸摸尚云的秀发，但还是忍住了，这段时间，尚云似乎在回避这些事情，虽然他们之前做过更亲密的举动。 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境界是要让自己的家人幸福，如果有能力的话，在某个领域取得一定的成就。董良的情况最为特殊，重生一次的人必然是要改变这个不公平的世道，否则对不起自己再来一遭。 () 第四一八章 被围的嘉江城 护卫军的战场并非在这一个地方，吕宋的北部，西班牙与吕宋地方联军已经围攻嘉江城十天时间。 虽然被大军围城，董兴福却丝毫不慌，他甚至有时间给军官们上课。 城内最好的建筑，就是原本的西班牙驻军营地，这个营地由一道四方形的厚重围墙围起来，正北面是一栋两层的哥特式小楼，东西两边是两排平房，供士兵们居住。 阿福的司令部就在这个栋小楼中，士兵们则被安置在城内的民房之中。 西乡隆盛将任务完成得非常漂亮，唯一的一点问题就是整座城内十室九空，原本的居民要么因为反抗而被消灭，要么就被拉了壮丁修筑工事。 这些人都由扶桑大队管理，阿福非常放心，这些扶桑人虽然有些残忍，但是非常善于做这些事情。 “诸位，根据康司令传来的消息，元首已经将第一舰队派来支援我们，我们只要将这些西班牙人给拖住，等到舰队一来，不管是他们的舰队还是这些陆军都将成为我们的战功。” 阿福在军中说话向来是简单直接。就连董良都夸赞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 按照董良的安排，康老八是南下纵队的司令官，阿福是纵队副司令兼第一支队的司令员。 “第一舰队过来，元首那边怎么办，不是说英国人打过来了吗？”有人担忧地问道。 “所以我们必须要打好这一仗，元首给予了我们如此大的支持，那就是想要我们打开局面，为华族争取到更多的主动权。从大战略上来说，咱们控制了吕宋之后就可以威胁到荷兰人以及英国人在婆罗洲的势力。之前，元首就已经跟大家说过，我们攻占吕宋可不仅仅为了这里的土地。诸位都是军官，要有大局观。” “司令员，要是第一舰队击败了江口的西班牙舰队，那些西班牙吕宋联军还可以从陆路撤退。到时候怎么办？” 这是一名年轻的支队参谋军官，刚刚从教导队调任过来。 “小周的这个问题提的很好，这一点我们必须要考虑好，我们要做好反击的计划，这是一个歼灭西班牙人有生力量的好机会，绝对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后面，我们是准备要攻进马尼拉的。而马尼拉城被西班牙人经营了几百年，非常的坚固，要是让他们退回去了，咱们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够攻下那里。” “司令员，将追击的任务交给我们扶桑大队吧，西乡保证不让他们跑掉。”西乡站起来说道，他矮矮壮壮的身形，站起来之后并不突出，严肃的表情让人倍感信任。 “我们番人大队也可以加入追击，这里的丛林道路比我们那里的还要好走。”达梅尔也站出来请战道。 番人大队和扶桑大队是南下纵队中两支特殊的队伍，吕宋的气候与东番岛其实很像，更像是仆从军，但是都有各自不同的优点。 番人大队擅长山林作战，他们生活的地方在阿里山上的丛林中，狩猎是他们从小就要掌握的技能。 而吕宋这里到处都是山林，哪怕是在人口相对稠密的卡加延河两岸谷地中。 阿福所担心的正是西班牙吕宋联军向北逃窜到山林中，然后从容退到马尼拉。 毕竟这里是他们的主场，他们对地形更加熟悉，还能够在沿途的土著村社获得补给。 “这样吧，你们两个大队协同作战。” 阿福说着，又看向了西乡隆盛道：“你们扶桑大队现在还有一千多人，你可以告诉那些人，等到我们打下马尼拉之后，每个人可以在这里获得一百亩的土地，这是元首亲口承诺的，有了这块土地，他们就是真正的华族武士了，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回扶桑招募农民帮自己种地，然后专心地为华族战斗。” “那我们呢，元首不能厚此薄彼。”达梅尔是阿福的未婚妻，她在阿福的面前当然有话就说。 “你们也是一样的待遇，猎手们可以选择农田，也可以选择分到一整座山作为自己的猎场。”华族的政策向来是非常灵活的。吕宋不是华族的核心区，暂时不会实行包产到户的土地国有制。 这里的土地将会被华族售卖出去，或者是作为战士们的奖励。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元首是真心为战士们着想，我等都愿意为华族死战到底。”西乡隆盛这话是真心的。 扶桑一直以来都是分封制度，从幕府到大名，再到高级武士、中级武士、低级武士，土地一层层分封下去，越来越少。 土地的多少就代表一名武士的身份，然后受封者为分给自己土地的人而战斗。 这与欧洲的骑士制度其实非常的相近。 华族原本其实已经将这些人给买断，根本就没有义务给他们分封土地，这些人大部分都要为华族战死。 但是现在董良承诺给他们分封土地，一下子就让他们的未来有了盼头。这些人怎么可能不效死呢。 “西乡，我知道你一直想帮扶桑人找一条出路，你看这条路不就很好吗？为华族而战，然后享受战争的福利。”阿福说道。 他从来没有小看这个小个子扶桑人，这个人读的书一点都不比自己少，不仅仅精通儒学，对西学也有很深的涉猎。 “西乡，你去从俘虏的土著中挑选出一部分愿意为我们效力的人，为军队带路。”阿福吩咐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坐在角落中没有说话的李坤林说道：“司令官，我李家一直在这里从事杂货生意，家里有一批货郎，他们惯常游走在吕宋的各个村落，对这里的地形和村落分布非常的熟悉，而且他们还能够跟当地人正常的交流，下官可以让他们协助大军行动。” 这个李坤林是吕宋华人，是董兴福在吕宋发现的少数几个华商。 因为他做的是百货生意，有自己独特的货源，当地的土著要是将他的生意抢走了也做不起来，因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进货。 因此李家才能够一直做到现在。不过李家在这里也一直要承受西班牙人与当地土人的双重剥削，赚的钱大部分都进入了别人的腰包。 即使这样，李家依然只能留在当地，因为这里的杂货生意几乎就是一个空白。 护卫军打来之后，李坤林毫不犹豫地投靠了华族，他需要从东番岛和闽省进货，知道华族的政策。 这一政策对他们这些商人拥有巨大的吸引力。 () 第四一九章 回来睡觉 李坤林能够主动站出来提供帮助，当然更好了。李家在当地经营了几代人了，对这里的熟悉不亚于土著。 李家的货郎用起来显然也比那些土著更加的可靠。 这些人能够熟悉地找那些村落，用来带路显然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南下纵队要做的事情就是两件，一件是等待第一舰队到来，第二件事情，就是全面发动反击，然后将这支几万人的联军给留下来。 没有了生力军之后，吕宋将任由华族拿捏。 “司令官，下官还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李坤林欲言又止，他刚刚加入华族，被阿福临时任命为嘉江城行政公署的负责人，负责管理这座城市的民政事务。 其实这里现在就是一座兵城，实行的也是军管，根本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民政事务。 更多的时候，李坤林就是阿福的参谋，因为他对当地的情况非常的了解。不过这个商人非常的胆小。 这与他们一直在夹缝中生存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李大人尽管说，我是一个粗人，喜欢简单直接的说话方式，你说的不好，我也会直接指出来。咱们这样将什么话都说在明面上，说话的效率才高嘛。”阿福裂开嘴巴笑道。 满是胡须的黝黑脸庞上，突然露出了两排大白牙，看起来有些瘆人。 李坤林在心中打了一个寒战。这些华族的人看起来非常好相处，但是他有些不习惯。 也许是在他的印象中官员都应该是盛气凌人的，武将就应该是嚣张跋扈的。 “司令员，这吕宋岛上生活的土人数量不少，几百万总是有的，要想将这些人都打服了不是不行，但是这样太浪费时间了。据我所知也有很大一部分土人是反对西班牙人的统治的。这里最主要的两个民族就是他加禄人和伊洛克人，这两个民族占据岛上人口的百分之五十，而这两个主要民族都是西班牙人的拥护者，这次前来攻城的主要都是这两个民族的人。” “但是整个岛上还有一半的人口是几十个少数族裔，其中就包括华人和宋朝时就迁移到岛上的吕宋华裔，以及一些矮黑种族，这些少数族裔一直都受到西班牙人、他加禄人和伊洛克人的联合压迫。” 吕宋，“旅宋”，这个名字有一种说法就是因为，南宋大规模迁徙逃难来的宋人。 “咱们可以打着惩治伊洛克人、他加禄人，赶走西班牙人，解放岛上的少数族裔的旗号。我想这对我们在岛上接下来的工作将具有重要的作用。”李坤林到底是岛上的万事通，他讲起岛上的风土人情来头头是道，思路清晰。 …… “李大人，你的这个建议非常好，元首就经常提醒我们，一定要清楚什么人是我们的朋友，什么人是我们的敌人。弱者相对于强者来说更加容易联合起来。”阿福非常认可这个建议，只是他之前并不清楚吕宋一个小小的岛屿，上面的民族成分居然就这么复杂。 阿福自然是对这样的建议从善如流，护卫军也不可能将岛上的土著全都给清理掉，这不符合护卫军的人设。 当然那些欺压他人，为西班牙人助纣为虐的人必须要得到惩治。 …… 回到广东的战场。 战前会议召开的第二天晚上，护卫军对英军的阵地发动了夜袭。 夜袭的声势非常的浩大。护卫军几乎在十几里长的英军防线上同时发动进攻。 首先是炮兵和火箭弹对英军的阵地进行狂轰滥炸。 因为不了解具体的情况，英军赶紧收缩防线，将位于各个哨卡的军队全都收缩到预设的阵地中。 然后英军的炮兵开始了猛烈的还击，就连江上的浅水舰队都参与了反击。 殊不知，护卫军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炮兵在打完一轮之后就快速撤离了阵地，进攻的步兵，阵型也非常的稀疏。 不过呐喊声很响，声势浩大。 利用这个档口，护卫军的火箭炮兵已经迅速穿插到了江堤之上。 火箭弹还有发射架，几乎都是由投诚的清军抬着前进。 另外，在东江的上游，一个炮兵大队正在向江中投放水雷。也就是上次，董良在福州城击退英国舰队的时候，使用的那种水雷。 只不过，经过兵工厂的改进之后，新的水雷，威力和稳定性更强。 “有危险……”年轻的瞭望手斯利特·莫尔指着江边飞来的红蓝色火焰刚刚说了一半。 “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声在就江面上传来，大部分的火箭弹都射进了水中，还有一部分打到了对岸的江堤上。只有少数击中了江面上的军舰。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这些浅水炮舰就像是薄皮的饺子，一枚火箭弹就能够将其重创。 英军的浅水炮舰赶紧移动起来，试图规避这些火箭弹的进攻。 好在火箭弹很快就没有了，英国人的军舰上也有火箭弹，这东西的造价可不便宜，这些护卫军不可能有太多。 果然，火箭弹的进攻就是一波流，只有两艘战舰被重创，不过并没有沉默，只是失去了战斗力而已。 这些英国人果然不知道福州城发生的事情。 文翰最后搞到了赔款，给舰队的人塞了不少钱，这件事情就这样被瞒住了。 这次的英军舰队都是从印度和海峡殖民地抽调来的，他们并不知道几个月前，皇家海军在阴沟里翻船的事情。 就在他们用舰炮对岸上进行还击的时候，从上游开始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那些浅水炮舰就像是中了魔法一般，一艘艘爆炸沉默。 英军的浅水炮舰作为火力支援舰，上面携带的弹药非常多。 而水雷正好炸到它最薄弱的水线部分。 几乎每一次爆炸都会引爆船舱中的炸药。也许是巧合，那些用绳索连接的水雷的爆炸点非常的贴近弹药仓。 “真是见鬼了，什么情况，这是东方的魔法吗？”包令接到报告之后立即来到了南城墙上。 看着那些舰船一艘艘地沉没，包令的心都在滴血。 “总督大人，这些清国人一定是在江中大量投放了水雷。”还是格兰特将军比较有见识。 包令的心中，咯噔一下，想起了福州城发生的事情。想到了当时他们为什么突然间撤兵。 当时，作为广州的总领事，包令随军出战，对这件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没想到今天相同的一幕再次发生。 只是这一次，英军的损失更大，因为这里的江面更加的狭窄，江水也更加湍急。 江面上上的战船快速地向下游行驶，不过这一次，护卫军不是在一个点投放水雷，而是多点投放。 这就让他们无所遁形。 很快董良就得到了前线的回报。 “暂时撤军，让战士们回来睡觉……”董良下令道。 () 第四二〇章 陈开 夜间的突袭，打掉了英军的浅水炮艇编队，让接下来的战斗成为了可能。但是还没有到锁定胜利的时候。 羔羊寨中，护卫军的将领们再次聚集到了临时司令部，讨论接下来的战斗。 “元首，今天的这一仗，真是过瘾，没想到英国人记吃不记打。在同一个地方再次栽倒。”邓元章说道，他接替了彭能担任四支队的司令员。 董良坐了下来，见到众将领都非常兴奋，既没有给大家泼冷水，也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兴奋。 “好了。说一下接下来这一仗该怎么打吧。” “到底是现在打，还是等广州的消息再打？打的话又该如何打？” 董良将问题一下子都抛了出来。 众人原本满是兴奋的表情立刻变的凝重了起来。是啊，这个时候高兴，实在是太早了，英国人还有几万陆军在那里呢。 “元首，现在英国人是在咱们的国土上，让他们多停留一天都是对咱们华族的巨大侮辱。”王素一如既往地主战，大有一种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架势。 昨天晚上的突袭，他们担任的是佯攻的任务，为火箭炮手和水雷手冲上江堤创造了条件。 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不过王素一句牢骚都没有发。 让董良不禁感慨，还是老兄弟厚道，处事儿更加成熟稳重。 “王司令，英国人受此重创，定然会坚守阵地，咱们只能强攻，昨天晚上，您应该也感受到了他们的火力，咱们仅仅是佯攻了半个时辰，就伤亡了300多名弟兄。”赵烈文的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严肃。 他不是贪生怕死，而是秉持了董良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胜利的理念。 护卫军一直以来都是倡导发动百姓，灵活作战，从来不打呆仗。 “赵参谋长说的没错，英国人是不弱，但是我觉得还是要正面跟他们干一场，否则又怎么会将他们给打服了。不打服对方，他们随时还可能从海上派兵过来，咱们总不能一直防着他们吧，要是这样咱们华族还怎么安心发展。”王素说道。 他今天说的话，跟本人平时的风格有很大的区别。 董良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王素，这还是那个四大金刚中的拼命三郎吗？ 果然，军队是一座大熔炉，最容易将人给炼化。 “他们英国人不是崇尚线列步兵作战吗？那我们约他们出来，真刀真枪地干上一仗。” 孟展的这个建议看似是不可思议，异想天开。 不过董良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骄傲的英国人真的想要与护卫军正面决战。 英国人估计是巴不得与护卫军用线列步兵对战，他们有那个信心。 护卫军要是经受这样的洗礼，也不失为一次好的历练。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暗部的交通员找到了司令部，传来了一条重要的消息。 十一月初五，复兴会广东地方骨干陈开在佛山蒙清冈率领复兴会会众发动起义。 孙延平此时还没有赶回广州，这次起义乃是临时起事，并不在董良的计划之中。 事情的起因非常荒唐。 佛山自宋明开始就是南方重要的铁都，这里生产的铁器行销整个南方。更是每年为朝廷生产大量的鸟枪火炮。 但是近些年，洋人的铁器大量涌入，“铁钉”变成了“洋钉”，“铁锹”变成了“洋锹”，让这里的生意一落千丈。 朝廷那边的生意，并不是赚钱的生意，整个佛山几千家铁匠铺，数万工匠主要都是依靠铁器赚钱。为朝廷生产兵器只是为了完成摊派的任务。 但是现在，他们不光丢了南方的铁器生意，朝廷的摊派还在逐年增加。 因为这几年，各地的匪乱严重，武器的缺口非常大。但是朝廷又没有钱来结账。 大量的铁匠铺无法维持生计，关门倒闭，工匠丢了饭碗，社会矛盾尖锐。 完全就是靠着当地的驻军镇压，才暂时维持住了局势的稳定。 可以说整个佛山就是一个火药桶，那是一点就着。 陈开长得普普通通，留着八字胡，个子不高，但是长得极为壮实。 他童年家贫，随父以割鱼草和替人做工为生。 后因父母早丧，10多岁便前往佛山，到同乡冯日在太平坊开设的同茂杂货店当店员。初时颇为店主器重，后因常与地方会党往来，店主怕受其牵累，便将陈开辞退。此后，陈开靠做木匠、放杉排、撑船为生。 他为人仗义，乐善好施，很快便结识了许多朋友。 后来顺其自然成为了天地会的一员，并且逐渐成为了广东天地会的骨干。 原本福建小刀会起义的时候，广东的天地会也跟着起义，同样遭受了镇压，力量损失严重。 就在广东的天地会形势低迷的时候，华族崛起，并且一举占领了福建全省。 陈开等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开始注意华族的动态。当得知华族的政策之后，天地会内部产生了不同的意见。 一部分人认可了华族人人平等，土地共有的政策，认为这样才能够天下大同，共享太平，不愧于天地。 有人依然坚持反清复明的那套理论，他们想着推翻满清实际上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并非是真心要解救汉家百姓于水火。 而华族的政策，让他们没办法享受特权。 陈开这个人出身贫苦，他知道底层的百姓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他们想要的真不多，只要有一个立锥之地，避开风雨，有一口饱饭，便是不错的生活。 而只有华族的土地公有政策能够保证每一个百姓都能够满足最基本的生活需要。 正好在这个时候，孙延平来到了广州，开始在广州的周围积极地发展会员。 陈开很快进入了孙延平的视野。 在孙延平的说服下，陈开加入了复兴会，同时带领自己的手下一起投靠华族。 他很快成了复兴会佛山分会的会首，负责当地的复兴会工作。 同时他还协助暗部在当地发展地下力量。孙延平也通过暗部向这里输送了大量的资金和装备。 有了华族的资助之后，陈开迅速整合了当地反清力量，原本天地会的势力要么成为复兴会的力量，要么就被陈开秘密处理掉。 因为陈开发现，对方竟然要去官府告发自己。利用暗部的行动队，陈开将几个反清复明派的天地会头目给暗杀，底下的人自然被他收编。 这是一个有能力、有手段，同时还有一点野心的人。 这样的人注定成为乱世的英雄，只是现在有了复兴会这样一个平台，这些人能够比原本的历史上做的更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复兴会在佛山逐渐走入了正轨。 陈开利用会里拨付的资金，在佛山的铁匠中大量发展下线，他们还成立了一个叫做“铁匠互助会”的下属组织，利用手中的资金去帮助那些失业的铁匠。 甚至建造自己的铁匠铺，从洋人那里购买了蒸汽锤，生产效率大大提高。 这个铁匠铺实际上还暗中帮他们自己生产兵器，这样比暗部从外面偷运过来要安全得多了。 就这样，陈开逐渐做好起义的准备工作。 原本是要等待上级的指令的，但是城内来了一个团的英军进驻，使得情况发生了改变。 要仅仅是驻军还不足以导致起义提前。 关键是这是一个印度兵团，这个团的士兵在城内犯了一件事情，最终导致陈开决定提前发动。 () 第四二一章 王培金 英军的仆从兵中以印度兵最多，其中又以锡克兵最为彪悍。 加尔各答兵在众多的印度兵中，虽然战斗力不行，但是人数最多。 这些生活在恒河流域的印度人服从意识很强，对英国人忠心耿耿。 英属印度第26团就是一支加尔各答轻步兵。他们装备着清一色的褐贝斯击发枪，为了与英军的红色军装相区别，他们的着装采用的是统一的土黄色。 这些人的组成大部分都是刹帝利和首陀罗，刹帝利组成军官阶层，首陀罗组成了普通士兵。 但是团长通常都是由英国人担任。 在这些印度人眼中，英国人是堪比婆罗门的存在。而这些清国人连刹帝利都不如。 夏尔玛是第36团的副团长，他是这个印度团的实际领导者，虽然他的上面还有一个名叫丹尼斯的英国人团长。 但是丹尼斯根本就不高兴过问这个团的具体事务，他只会将命令下给夏尔玛，然后让他去执行。 这是仆从兵团惯常的管理模式。 丹尼斯非常不满自己的这个团被派到佛山，他更想跟着大部队到东边去参加战斗，那样的话他才能够获得军功，然后回到英军的序列当中。 他的父亲是东印度公司的一名中层经理，只要他能够立下战功，靠着父亲的运作就能够回到正规军中成为一名军官。 能够成为正规军的军官是跻身于上流社会的前提条件。 不要看他现在是仆从军团的一名团长，实际上他甚至都比不上正规军的一名连长。 但是夏尔玛却非常高兴，因为在广州城中，他们要受到各种约束。 但是离开了那里之后，就没有任何人能够约束得了他们。 夏尔玛的英印军第36团从广州的码头出发，乘坐汽船来到佛山。 负责守卫佛山的一名游击将军早早就在码头上等待他们。 佛山守备游击王培金是一个能力平平，但是擅长钻营的清军守将。 柏贵僭越了总督之位后，佛山县令不遵从新总督的号令。 这个王培金直接带兵去将其抓捕，然后交给柏贵发落。 现在的佛山县城内就是他王培金一个人说了算。 他直接对县城进行了军管。 这段时间，他以筹集军费为名，让那些佛山的冶铁大户大出血。 不仅仅如此，他还欺男霸女，强抢良家女子来充实自己的后院。 底下的士兵也有样学样，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事情时有发生。 整个佛山被王培金部搞得乌烟瘴气。 但是王培金的手下兵力充沛，他这段时间吸收了大量的无业游民、地痞无赖进入军中，手中的兵马一下子增加到了三千多人。 这些人在民间消息灵通，百姓稍微有些反抗的准备，就会他们以各种名目抓起来。 第36团来到了佛山之后，王培金感觉自己抱上了大腿。 他想尽各种办法来讨好丹尼斯和夏尔玛。 不过丹尼斯这个人比较清高，根本就看不起这些清国人。 他只接受王培金孝敬的金银，连见对方一眼都不愿意。 倒是夏尔玛将王培金收为自己的小弟。 这天，两人带着一帮子手下在佛山最大的酒楼回香居喝酒。 酒足饭饱之后，夏尔玛准备回军营去休息。 正在他们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一个带着帷帽的女人在两个侍女和一堆仆从的簇拥下从他们的边上经过。 夏尔玛下意识的抽动了两下他那鼻孔粗大的黝黑酒糟鼻子。 虽然看不到这个女人的脸，但是对方那丰满的前胸，将身上的旗袍都给撑了起来。 就像是塞了两个足球在衣服里面一般。 这几天王培金没少给夏尔玛送女人。 不过这些女人大部分都是王培金从青楼中找来的，一个个长得小巧，胸部还没有夏尔玛自己的大，实在是入不了夏尔玛的法眼。 夏尔玛的眼睛仿佛是锁定了这个女人。 他身边的那些印度兵哪里不知道自己长官的想法。 当即有几个人冲了上去，直接将那几个仆从踹倒在地，然后将这个长得丰满的女人以及两个丫鬟给抢了回去。 夏尔玛一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就迫不及待的享用今天的战利品。 至于那两个长的娇小的丫鬟自然是让给手下跟班分享。 扯下对方的帷帽，夏尔玛才发现这个女人的年纪不小，至少有四十岁左右，圆脸上的肉很是丰满。 她的皮肤白皙，梳着精致的发髻，显然是保养得极好。 女人的嘴中叽哩哇啦地不知道讲的什么。 趁着酒劲儿，夏尔玛将这个丰满的女人压在了身下…… …… 王培金兴冲冲地回到了家中，他现在是整个佛山的土霸王。 柏贵对地方上完全放权，只要你效忠于他就行。 原本满清朝廷的那种地方官之间的牵制完全没有了。 现在的情况是谁的拳头大，谁说的算。 地方上的各个府县都已经呈现了军阀化的趋势。 百姓的生活更加的困苦。 原本官府搜刮地方百姓，至少还在一定的规则之内。 现在这些地方上的土皇帝根本就是无法无天。 “老爷，不好了。”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仆从后面追了上来，一下子扑在了地上，哭啼啼地喊道。 “什么事情，你不是跟着老夫人的吗？” 王培金今年其实才二十几岁，他能够有今天全靠他的老爹在十年前守卫虎门炮台的时候时候牺牲。 朝廷为了嘉奖王培金的老爹，让他恩荫了一个千户的职位。 王培金又靠着自己的钻营混上了游击。 但是钻营并非是光靠脑子就行的，还有投资。 要不是自己的老娘变卖了自己的嫁妆，将换来的钱都给王培金去打点那些官员。 甚至还不顾外人的闲话，偷偷地跑去见了王培金父亲生前的兄弟。 那些人在战争中活了下来，一个个升官发财。 看在王培金母亲的面子上，这些人都帮王培金说了不少好话。 因此王培金对自家的母亲非常尊重。 “老爷啊，老夫人被洋人抓去了啊。”仆从哽咽地说道。 “你说什么，我不是说，最近谁都不能离开府邸吗？”王培金怒喝道。 他的脑子突然间一片空白。 洋人？抓了母亲。 怎么会这个样子？ “老夫人要去上坟，小的们根本就劝不住啊。” “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王培金一脚将那个仆从踹倒在地，似乎还不解气，又踹了两脚。 那个仆从被踹的嗷嗷直叫，嘴巴中的鲜血都涌了出来。 其实王培金的母亲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投靠了洋人，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丈夫，才带着下人到丈夫的坟前去哭诉的。 她觉得是自己没有教育好儿子。要是自己的丈夫知道儿子投靠洋人，估计会气的坟头冒烟。 “来人啊，跟我一起去洋人的营地。” 王培金开始摇人。 他非常清楚那些皮肤黝黑的二鬼子阿三是什么德性。 这些人全都是大脑被下半身控制的畜牲。 最近城内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他们祸害。 () 第四二二章 内讧 夏尔玛满足地发出了一声怪叫。 这是他这些天速度最快的一次。没办法，这个妇人太合他的胃口了。 身下的妇人像极了那些土王王宫中的贵妇，满足了夏尔玛的遐想。 丰满的身材富有弹性，傲人的雄姿，时刻在刺激着夏尔玛的感官。 妇人一开始的时候还极力反抗，但是被夏尔玛抽了几个巴掌之后就老实了。 那妇人将头偏到了一边，露出了雪白的脸颊和脖颈。 身上的香水味沁人心脾。 夏尔玛得出了一个结论，清国的女人——晚熟。 就在这个档口，一群人突然冲了进来。 夏尔玛并没有住在军营之中，而是在城内给自己挑选了一处府邸。 府邸只有几名卫兵，城内的治安依然是由绿营兵负责。 而王培金是他们的走狗，因此夏尔玛根本就不担心安全问题。 府门口的那些印度守卫都认识王培金，以为这个家伙又是来送礼的，没有盘问就放行。 王培金救母心切，他虽然坏，但是对自己的母亲是真的敬重。 他估摸着时间不长，自己的母亲应该还没有事情。 自己跟夏尔玛好好讲讲，对方应该能够放过自己的母亲。 大不了自己再给夏尔玛找几个女人过来。 现在他执掌整个佛山，手下数十万百姓，找几个女人还不容易吗？ 不过当他靠近夏尔玛房间的时候，顿时感到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听到了夏尔玛的声音，不仅仅如此，他还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作为一个阅女无数的男人，王培金非常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好了，母亲出事儿了！ 王培金一脚将房门给踹开，就见到那个二鬼子夏尔玛趴在自己母亲的身上，黝黑的后背正对着自己的方向。 他赶紧扭过头去，场面不忍直视。 王培金的母亲见到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脚将夏尔玛给蹬开。 “我不活啦……” 王氏喊完后裹上衣服低着头就往外面跑去。 “王，你疯了吗，这是干什么？” 夏尔玛并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 反倒是责怪王培金坏了他的好事儿，此时他正在回味刚才的感觉呢。 “你他娘的日了我的老母，卧槽……”王培金彻底的爆发了，脸上的表情因为肌肉的扭动而变得狰狞了起来。 他抽出自己的佩刀就向夏尔玛砍去。 夏尔玛此时还光着身子，只有下身用随便捡起来的衣服围着。 见到王培金动刀子，夏尔玛一边躲避，一边喊人。 然而，他光着身子怎么去躲啊。 “滋啦……”王培金一刀划开了夏尔玛的后背。 黝黑的表皮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血肉。 “你个畜牲，去死吧。”王培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那么痛快过。 当夏尔玛倒在血泊中之后，王培金却又感到一股浓浓的恐惧。 怎么办，现在他该怎么办。 “将军，干脆反了，这些洋人根本就不将咱们当人，听说华族大军已经打到了惠州，要我说干脆投了华族。”手下的一名头目凑到王培金的身边大声说道。 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了枪声，原来是自己手下的兄弟与那些洋人干了起来。 这还没有让王培金下定决心。 就在这时，有手下在远处喊道：“不好了，老夫人跳井了。” 王培金这才想起自己的母亲。 他砍杀了夏尔玛之后，整个人的脑子都是蒙的，没想着去拦着自家母亲。 “杀，跟老子杀出去，杀光这些洋人，谁杀了一个洋人，我赏赐白银十两。” 也许是受到了金钱的刺激，也许是真的对这件事情感到激愤。 这些平时只会欺负百姓的手下，此时真的奋不顾身地向洋人杀去。 王培金赶紧让人去井中将母亲捞出来。 但是此时他的母亲已然断气。 不知为何，王培金的脑子突然间变得清明了起来。 “三顺去军营摇人，咱们跟城内的这些洋人拼了，咱们有三千人，我就不信干不过那几百洋人。” 一场大战即将在佛山城内展开。 英印军第36团一共有八百人左右，现在副团长夏尔玛已经被杀死，他身边的十几名护卫也被歼灭。 王培金此时身边也就只有百来人。 留给王培金的时间其实不多，他必须要在英国人准备好了之前发动进攻。 “怎么回事儿，哪里来的枪声？”团长丹尼斯正在军营中休息。 被突然间响起的枪声吸引住了。 “也许是那些清国的治安部队在剿灭乱匪。”一名勤务兵报告道。 丹尼斯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 城内倒也不是从没有发生过枪击，主要都是那些清国人自己人在抓捕叛贼。 因此这几声枪响，丹尼斯并没有在意。 没过多长时间，那个清国的军官就带人来了。 他们搬着东西，有粮食还有猪肉，守卫营房的印度士兵很高兴将对方放了进来。 就在这些清国人全都进入了军营之后。 异变突生…… 这些人突然从运送物资的推车上抽出武器，然后向身边的印度兵杀去。 双方很快就混战在一起，爆炸声、枪击声、喊杀声在整个军营中响起。 王培金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拿着两把蝴蝶刀，带头杀进印度兵之中。 手中双刀左右翻飞，刀刀见血。 能够成为一名军官，除了父亲的恩荫，这个王培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列队，不要乱，将他们赶出去，该死的，这些清国人疯了吗？”丹尼斯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些人明明温顺的如同绵羊一般，为何会突然间造反呢？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只能组织身边的士兵进行反击。 营门外的清军还在源源不断地向里面冲来。 这些人都被王培金给喂饱了，倒是听话。 他们对洋人没有什么概念，就知道跟着王将军有肉吃，有女人睡。 “杀啊……”喊杀声此起彼伏。 “砰砰砰……”就在此时营寨内响起了整齐的枪声，原来是丹尼斯组织英印军组建了一条阵线，通过密集的火力将营门外的清军给压制住。 这场城内的内讧来的非常突然，但是陈开还是提前知道了消息。 因为复兴会早就已经找人打入了王培金的身边。 甚至就连王培金愿意造反，也有这些人的功劳在里面。 陈开当即决定提前发动起义。 英印军的营区，王培金眼看着身边的弟兄越打越少。 不管是装备还是训练，英印军都要超过他们。 更何况，王培金的这些手下大部分都是临时招募的闲散人员，他们擅长的是打架斗殴。 这样真正的战斗，光是血腥的场面就将他们给震慑住了。 营门外的清军见到营门口躺着的同伴尸体，很多人选择一哄而散。 财帛讨人喜欢，但也要有命花才行。 “砰……”不知道哪里射来的一枪，击中了王培金的胸口。 他不甘心地倒下去，荣华富贵，王培金都享受过了，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帮母亲报仇。 现在他可以当面去向母亲道歉了…… () 第四二三章 铁匠纠察队 营地内的战斗终于接近尾声。丹尼斯松了一口气，他需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城内的这些清军为何会突然向他们发动进攻？ 这非常不符合常理。这些人要是假投降的话，之前有很多机会造反，怎么会等到现在？ 然而就在这时，营门外再次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陈开手下的复兴会义军终于来了。 时间紧迫，陈开只能组织一千人左右，不过这一千人都是核心的成员，都经过暗部的秘密训练。 队伍的前头赫然是两个光头大汉，这两人不是熊大、熊二还能是谁？ 这二人作为暗部行动队的负责人，总是出现在关键的地方。这一年来，二人见过的阵仗不少，指挥作战的能力并不比一般的军中将领差。 “熊队长，等下咱们就直接冲进去吗？会不会太混乱了，里面还有些清军在抵抗。”陈开问道。 他是这支队伍的领头的，但是真正指挥作战的是熊大和熊二。 “不管了，来不及了，刚才那一拨逃走的应该是他们的主力，里面剩下的人肯定不多，要是等他们战斗结束我们再进攻军营就难多了。”熊大皱着眉头说道。 这些清军也太怂了，好几千人都干不过几百二鬼子兵。 “早知道他们这么怂，干脆提前起义，直接干掉这些清军。”熊二在一旁嘟囔道。 他们一直在做起义的准备工作，就是忌惮城内这三千清军。没想到他们在有准备的情况下，竟然都没有干过这些二鬼子兵。 二鬼子兵是华族对英国仆从军的称呼，护卫军上下对英军有一个基本的认识，他们知道这些皮肤黝黑的士兵，还有那些裹着大头巾的都是仆从兵，并非真正的英国鬼子。 “熊二，不能这么说，这些清军就这样，对外敌一个比一个怂，但是对付起自己人却凶的不得了。”熊大瞪了一眼熊二。 自己这个弟弟的嘴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封上，口无遮拦的毛病，以后会影响到他的升迁。 在华族这里，他们也有了更加广阔的上升空间。 人都是会变的，他们也不再是原本那两个码头上的混混，小刀会的小头目。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等下进去的时候高呼杀洋人，汉人趴下，剩下还站着的全都是攻击目标。”熊大高声下令道。 一群人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向英军的营地跑去。虽然穿着杂乱，但是他们的步伐却是整齐的。 所有人的手中都抱着火枪，一看就知道比那些穿着统一号服的清军要彪悍多了。 刚才他们进城的时候，正好碰到那些溃逃的清军，那些清军根本就没有管义军，见到义军整齐的队伍，一个个争相从小巷逃走。 城内的街道上早就空无一人，百姓是最惜命的，反应也是最灵敏的，当密集的枪声传来时，他们就开始紧闭门户。 原本街道上的商贾行人，瞬间就跑个精光，只剩下一地鸡毛。 这倒是给复兴会义军创造了方便。 那些义军紧紧地跟在行动队的后面。已经有行动队的狙击手去攀爬军营的围墙，准备控制制高点。 行动队实际上是暗部下属的特战队，他们平时的主要任务还是保卫和刺杀，所擅长的也并非是常规作战，自然是要发挥自己的特长。 军营之中，丹尼斯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他知道这肯定不是自己的援军，也不可能是刚才逃跑的清军，到底是谁？ 这个时候他手下的印度兵已经解散了阵型，正在围剿那些在营地中负隅顽抗的清军。 在王培金死后，他的手下还有一部分在抵抗，并非每一个人都是没卵子的软蛋，即使是清军之中也是这样。 “收队，整理阵型。”丹尼斯吹响了挂在胸口的哨子，然后对着那些二鬼子兵大声呼喊道。 “砰……”就在这时，围墙上响起了一声枪响。 在满是土黄色军装的军营之中，丹尼斯身上的红色龙虾服非常的显眼。 这个时候英军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清剿营内的清军上。 刚才清军的进攻给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此时很多人都杀红了眼。 这一枪打在了丹尼斯的胸口。 随着丹尼斯应声倒下，门口的行动队和义军采用交替射击的方式冲进了营门。 刚才清军要是采用这样的战术，就不会给挡在营门外面。 那些清军听到义军的喊声纷纷躲避，但是英军却听不懂喊话，本能地回过头来抵抗。 这个时候就体现了战阵的作用，同样是燧发枪，没有阵型的加持，单枪的命中率少的可怜。 线列步兵为什么会出现，并且延续几百年时间，还不是因为燧发枪可怜的命中率，只有经过阵型的叠加之后，这种命中率才能够达到震慑的作用。 “杀啊！”熊二大吼一声，掏出腰上的手枪开始对近处的敌人进行射击。 那些英印军此时失去了指挥，只能在基层军官的指挥下各自为战，他们倒是没有崩溃。 不过随着冲进营寨的义军越来越多，这些英印军的伤亡逐渐扩大。 最后剩下的英印军也不得不跪在地上举手投降。 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陈开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拿下了佛山这座广州重镇。 随即，按照之前的计划，对外宣布成立华族佛山行政公署，并且组建护卫军广州支队。 这是一个临时的编制，主要为了方便陈开他们吸收其他的义军。 不过，当务之急是稳定佛山内部的情况，那些王培金的手下大部分溃散在城内，这些人都是不安定的因素。 陈开手中的义军数量有限，还要将精力花在城防和训练上。 维持佛山内部稳定的事情就是交给了复兴会下属的铁匠互助会。 那些城内的铁匠被组织了起来，这些人是佛山内部最庞大的群体。 而且这些人的身体素质普遍都比较好。 于是在佛山的街头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一群穿着短打麻衣的铁匠拿着锤子和斧头在街面上巡逻，唯一能够显示出他们身份不同的就是他们手臂上金黄色的绸布袖套。 走在最前面的人往往还会举着一面小旗，上面写着“佛山工匠纠察队”。 整个佛山有几万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几岁的铁匠，这些人的身体状态都非常好。而且铁匠的工作锻炼了他们相互配合的意识和能力。 广州支队的数量迅速地扩充，佛山的铁匠打响了反抗洋人和伪两广总督府的第一枪。 紧接着粤剧艺人李文茂甘先等率领武装群众数万人响应，据广州城北佛岭市(今新市附近)为大本营。 这些人的响应，让广州城成为了一座孤城。 广州城此时除了从江面上与外界联系，其他的地方都已经被义军给围住。 陈开也很快带领手下沿江而下，向广州挺进。 广州江面上有英军的炮艇巡弋，他们还没有办法对付。 但是他们可以从陆路上包围广州城。 城内的英军大部分都被包令带走参加会战，城内剩下的英军只有不到五千人，这些人现在也不敢贸然出击。 随着大量的武器从佛山运来，各路义军的实力还在不断地增强。 周边的百姓纷纷加入广州支队，没参加军队的百姓也纷纷组织向前线运送物资。 大家都非常憎恶洋人，甚至就连很多士绅都公开支持复兴会的义军。 一时间广州周边的形势大好，英军陷入了困境之中。 () 第四二四章 围追堵截 广州周边的形式变化之快，完全出乎了董良的意料。 当大家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都非常的精彩。 “元首，这真是天助我护卫军，想必英国人那边也收到消息了吧。他们必然会撤军。现在江上的炮艇没有了，我们必须尽快准备发动了。” 作为副总参谋长，赵烈文责无旁贷地第一个站出来发表自己的看法。 董良点头说道：“要做好两手准备，英军有可能直接出城与我们决战，也有可能乘坐船只顺江而下，他们虽然没有了浅水炮艇，但是还有大量的民船。” “选一个地方，派一支队伍去设置阵地将东江的航道给截断，促使英军上岸与我们野战。” 董良抛出了一个问题，看向众人。 既然是开会就要集思广益，没有道理什么事情都是董良想好了。 王素仗着自己的资历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众人，眼神中的意思是：“你们都不要跟老子抢。” 他请战道：“元首，截断东江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二支队好了，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董良看向王素，嘴角微微翘起说道：“那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做？” 分配战斗任务就跟招投标一样，你想抢这个任务，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个足够打动统帅的作战计划。 王素赶紧站了起来走到了作战室中的广东地图前。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道：“我准备将阻击阵地放在剑潭，此地的东侧是白沙堆，东江在这里拐了一个弯，然后突然变窄。” “我准备将炮兵阵地设置在这里，火炮和火箭弹的射程可以覆盖整个江面。我二支队的炮兵大队在全军的比武中是第一名，由我们来守江，诸位应该没有意见吧。” 有几个支队长摇头不语，他们又不敢跟王素抢，毕竟他们都是在上次闽省之战的时候刚刚提拔起来的，已经享受过战争的红利了。 而王素上次则在后方帮他们守卫东番岛呢。 “除了炮兵阵地，我还会在上游设置防登陆阵地，英军知道无法突破江防之后定然会登陆。我准备将主阻击阵地放在北岸，然后在南岸的交通要道上再设置一道阻击阵地。” 王素的思路还是非常清晰明确的。 “王司令，你的这个部署没有问题，但是兵力太薄弱了，尤其是南岸的一个大队不一定能够阻击得了英军。”赵烈文毫不客气地指出问题的所在。 “这样吧，王素，你负责江防和北岸的阻击，南岸到新安、宝安的路由八支队来守吧。” 宝安就是现在深圳的位置。董良觉得英军有可能会放弃珠江，直接从陆路跑到九龙，然后直接渡海回香港岛。 …… 英军那边确实也得到了广州被围的消息。 关键是他们的主力舰队并不在广州城。 在城外的珠江上，此时只有一部分炮艇在游弋。 主力舰队此时已经北上。 英国人占领广州之后，觉得将主力舰队留在这里有些浪费，于是将其派到北边去打通交通线，顺便去教训一下华族的海军。 这次远征军到清国来，主要就是对上次护卫军歼灭英军的远东舰队进行报复。 “格兰特将军，关于下一步的军事行动，您有什么建议。”包令问道。 他现在有些后悔站出来主持战事了。 战争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没有了炮艇的支持，现在广州城又被包围，公使先生觉得我们还有选择吗？” 这些东方人打仗太过狡猾了。格兰特承认自己是小看了这些东方人。 他们通过佯攻惠州城，让自己这边退守阵地，从而将江堤暴露给这些人，然后他们使用火箭弹和水雷消灭舰队。 对方的每一个步骤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格兰特觉得这样的对手值得尊重，他在心中再也不会将对方当成土著来看待了。 于是在十一月初八，英军趁着夜色的掩护，偷偷从惠州城登船撤退。 没有炮艇的掩护，英军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行动。 只不过他们自以为做的隐蔽，一切却都在护卫军的监视之下。 将近两万英军乘坐的船队在江面上浩浩荡荡。 在这漆黑的夜晚如同一条黑龙般向前蜿蜒前进，顺流而下。 船队到了剑潭。 江边的大堤上突然间冒起了一道道火蛇，紧接着轰隆隆的炮声响起。 英军试图强行通过。 但是江面狭窄，护卫军的炮火非常密集。 他们全都是运兵船，对火炮没有什么防护力。哪怕是陆军的野战炮都能够轻易将其击沉。 “啊……”一艘运兵船被击陆军的12磅炮击中，船舱中血肉横飞，剩下的士兵惨叫着寻找漂浮物。 这艘船瞬间就被汹涌的江水给吞没。 那些落入江中的英军几乎没有一个能够活着游到岸上。 格兰特将军不得不下令后面的船队停下来。 江面上行不通，他们就只能想办法从陆地上走了。 接下来只有两个选择，从江北去广州，还是南下去港岛。 “包令先生，我们在广州城还有五千兵马，绝对不能放弃他们。”格兰特说道。 包令的意思是直接南下，从新安渡海去港岛。 格兰特作为一名职业军人，怎么可能连仗都没有打就逃跑呢？ “格兰特将军啊，我们到了港岛之后，还可以通过珠江对广州城进行支援的，何必在意这一时的成败呢。” 在包令看来，格兰特就是太骄傲了。 最终格兰特还是听了包令的建议组织军队在南岸登陆。 南岸是八支队的阻击阵地。 英军的商船刚刚向南岸靠近，就遭到了八支队的炮击。 一时间江面上木屑横飞，火星四射。 只不过是在晚上，肉眼看不到这么壮观的场面。 随着一枚枚燃烧弹击中英军的运兵船，江面上多出了几支大号的火把。 岸上的护卫军这才看清楚江面上的情况。 英军的船队太长，护卫军无法对每一个点进行阻击。很快，还是有英军登上了南岸的江堤，并且集结起来开始对护卫军的阵地进行冲击。 这一次攻守易势，江堤上一处处提前准备好的火堆被点着。 护卫军的将士躲在掩体后面对着越过火堆的英军进行射击。 大量的英军倒在了火堆的边上，甚至有的英军尸体倒在了火堆上。 尸体上的油脂让火堆燃得更加的旺盛。 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还有英军滞留在船上没有登岸。 王素也将自己手下的兵马通过渡船派到了对岸支援八支队。 董良则让护卫军趁夜占领了空空如也的惠州城。 当护卫军进城之后，见到的是一个满目苍离的惠州城，街道上随处可见百姓的尸体。 很显然，英军在撤退的时候对城内进行了洗劫。 而那些仆从兵非常残暴，他们挨家挨户地洗劫，甚至连普通百姓的性命都不放过。 看着这样的情景，董良彻底愤怒了，他再次派了两个支队连夜渡江去追击英军。 因为是在夜晚作战，最后还是有将近一半的英军向南逃去。 护卫军兵分三路向南不断追击。 () 第四二五章 兵临马尼拉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董良下达了追击英军的命令。 晚上英军进攻护卫军阵地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护卫军的火枪竟然都是线膛枪。 英军还没有进入射程，就被对方给击倒。 这让进攻的英军陷入到了绝望当中。 哪怕是高傲的格兰特也不得不下令手下撤退。 黑夜中很多英军迷路，然后在第二天的白天稀里糊涂地成为了护卫军的俘虏。 因为南撤的英军太过分散，护卫军不得不将几乎所有的军队都派出去，进行拉网式的搜索。 包令身上的西装上满是泥泞，昨天晚上，他在撤退的时候摔进了一个泥塘中，而且他跟格兰特将军走散了。 此时在包令身边只有几十名士兵，还有几个随员。 完了…… 此时，包令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从炮舰被击沉开始，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小瞧了这些护卫军。 这些人明明有实力在惠州城与他们英国人面对面作战，却依然采用了这种灵活的作战方法，先消灭他们的舰队，再通过后方的动作让他们主动撤退。 这样的大战略让人细思极恐。 “我们到哪里了？”包令向身边的一个华人随员问道。 总督府中有不少的华人工作人员，他们充当翻译和仆从的角色。 “总督阁下，前面应该是梧桐山，我们还要翻过大帽山才能够到达港岛对岸。”华人随员说道。 这个华人随员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西式的裤子，中分短发，此时已经不再油光锃亮，而是变得乱糟糟的。 “走，继续前进。”包令坐在抬轿上说道。他没有什么感觉，但是那些士兵和随从已经跑了一个晚上了，一个个疲惫不堪。 又向前走了一段时间，因为走的是山路，一个抬着抬轿的华人随从突然体力不支，摔倒在地，连带着包令也从抬轿上摔了下来。 “该死的……”包令咒骂了一声。 那个华人随员为了讨好自己的主子，掏出手枪对着那个华人奴仆就是一枪。 虽然对方是自己的同胞，但是这人丝毫也不手软。 他们这些华人仆从也是分等级的，仆从和奴仆的级别是不一样的。 像这个华人仆从就相当于是包令的私人秘书，自然觉得自己的地位更高，帮着主子惩治一个抬轿的奴仆理所当然。 不过这次他却拍到了马腿上。 “你个混蛋，谁让你开枪的？”包令气坏了，将手中文明棍重重地敲打在这名华人仆从的头上。 那人抱着头蹲在地上，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走……快离开这里，真是一群笨蛋。”包令换了两个人抬着抬轿，下令手下赶紧离开这里。 八支队032大队的正在一公里外搜索前进，大队长向朝阳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枪声，迅速朝着声音的方向追去。 等到他们追到现场的时候，只见到一个穿着布衣的华人躺在了血泊之中。 向朝阳在周围观察了一下，发现了被折断的树枝。 他立马带人追上前去。 …… 董良晚上的时候在惠州城休息了一个时辰，稍微缓解了一下疲惫。 天没亮就起身向东江南岸进发。 城内的情况非常糟糕，很多无辜的百姓被杀害。 这里面有英国人干的，也有清军自己的干的。 惠州城的清军几乎是紧跟着英国人后面逃走。 他们原本应该留下来坚守城池的。但是这个时候没人会在意上面的命令。 “元首，已经统计出来了，城内一共死了五千多百姓。” “尸体太多了，尚院长建议集中处理，否则可能会引起疫病。”管晏跟在董良的身后说道。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心情非常沉重。 “这些人都是畜牲，跟后勤部说一下，这些英军俘虏全都送到兰屿去挖鸟粪，不得赎买、不得释放。”董良冷冷地说道，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冰碴子。 “还有上千名伤员，尚院长那边已经在全力救治了，只是我们自己也有很多伤员，野战医院实在是救不过来啊。” “军中的轻伤员，暂时就不要向野战医院送了，直接让卫生员处理一下好了。” 董良还是决定将医疗资源分一部分给这些惠州城的百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人诚不欺我。 “元首。”董良来到南岸，终于在这里见到了赵烈文，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军装，身材高挑，棱角分明的脸颊上，一双眼睛满是疲惫。 “惠甫，怎么样了？” “报告元首，英国人向南面逃去了，我军正在全力追击，目前已经歼灭俘虏的敌人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人左右，预计在逃的英军不到五千人。另外缴获了火炮五百多门，枪支一万多把，弹药物资不计其数。” “几乎每一名英军都背着一个包裹，里面是从百姓家中抢来的金银细软。” …… 赵烈文简单地将前线的消息给董良做了一个汇报。 “惠甫，跟底下的战士说一下，百姓的东西，咱们不能动，最后收上来，能够找到原主的还回去，要是主家不在的，就将这笔钱用来重建惠州城。” “管晏，让人在城北修建一座公墓，将城内被害的百姓和此战牺牲的战士合葬，并在边上修建轩辕庙，由地方官府每年祭祀……”董良又对管晏交代道。 “惠甫，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董良问道。 形势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快得原本的计划都已经跟不上变化了。 “元首，英军的陆军主力基本上已经被歼灭，我想留两个支队在宝安县，做出准备渡海进攻港岛的态势。其他的各个支队向西转移，沿着西江西征，争取能够收复广西，至少也要拿下广西的战略要地。” 董良点头认可，赵烈文已经能够做到走一步看三步了。 在战略眼光上已经不亚于董良。 与此同时，广州城外的义军是越来越多，广东西部的肇庆、高州、雷州、廉州诸府也纷纷爆发起义。 现在就等着护卫军收割果实了。 而在嘉江的河口，一场海战已经结束。 护卫军海军第一舰队，以九艘蒸汽战舰为主力，完胜了西班牙吕宋舰队。 西班牙吕宋舰队的三艘护卫舰被击沉，剩下的战舰，包括那两艘老式风帆战列舰全都被重创俘虏。 舰队配合嘉江城内的南下纵队对城外的西班牙以及吕宋土著联军发动了反击，成功将这些人击溃。 紧接着南下纵队一路追着溃兵南下，阿福接受了李坤林的建议，团结那些少数族裔一起对付伊洛克人和他加禄人。 这些少数族裔的战士可不受护卫军军规的约束。 一场血腥的复仇在吕宋岛上演。 阿福还重用岛上的华人，将他们的子弟编入南下纵队，军队的规模一下子超过了两万人。 击败了西班牙人之后，南下纵队的速度很快，仅仅用了十天时间就攻打到了马尼拉城外。 此时的马尼拉四门紧闭，严阵以待，似乎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 第四二六章 太平洋战略 马尼拉城经过几百年的建设已经非常的坚固，石头建造的高大城墙，还有向海边延伸的厚重棱堡。 城墙上的火炮数量众多，加起来怕是有几百门。 这样一座坚固的城市想要短时间内攻破显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该死的，伟大的西班牙军队怎么会败给这些黄皮猴子。”总督费尔明·贾德尼斯在高大的总督府中咆哮道。 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碧蓝色的马尼拉湾。 吕宋对于西班牙人太重要了。 要是没有吕宋这个节点，西班牙人在太平洋上的岛屿都将失去作用。 比如关岛所在的西属东印度群岛，要是没有吕宋作为中转站就很难发挥作用。 而且，此时的吕宋也是西班牙少数几个还在盈利的殖民地。 “总督阁下，现在仅仅依靠我们西班牙是无法战胜这些黄种人的，我们必须要牢牢地守住马尼拉，然后等到英法等国的干预。我想英国人、法国人、荷兰人一定不想看到黄种人掌握吕宋。那样的话南洋诸岛上的华人就没有那么容易管理了。”贾德尼斯手下的一名幕僚说道。 贾德尼斯也是一点就通，只不过他也不想让英法荷等国插手吕宋的事务，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糟糕到极点了，他再也顾不上这些事情。 “去找各国驻马尼拉的公使，我要找他们开会。”贾德尼斯吩咐道。 那名幕僚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继续说道：“总督大人，必须要小心城内的华人。他们与城外的那些人毕竟是同一种人。” …… 当马尼拉城正在积极备战的时候，第一舰队终于赶到了马尼拉湾。 不过舰队只是封锁了进出马尼拉港的航道，同时向周边搜索，消灭一切可以用于对外联络的船只。 郭有看着眼前宽阔的港湾，还有位于巴实河沿岸高大的马尼拉城。顿时眼前一亮。 这里非常适合作为一座军港使用。 郭有第一眼看到这里就有一种家的感觉。 马尼拉湾宛如突入陆地的口袋，它的西南面通过一个收紧的出海口与南海相连，西侧有三座连在一起的死火山，挡住了南海的狂风与巨浪。 东北面是大片的沿河平原，东南是一座巨大的淡水湖。 这里拥有发展成一座巨大港口城市的一切条件。 八连城位于马尼拉城外，这里正好处在城墙上火炮的覆盖范围之内。 八连其实算不上一座城，称之为八连市场还差不多。 八连城是西班牙马尼拉当局集中安置华人的地方。 在这里华人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叫做“桑格来人”，就是因为商业活动而来的人。 最早从宋朝开始就有华侨来到吕宋。 到了明朝时期，马尼拉就有大量定居的华人。他们将国内的丝绸、瓷器等商品运送到这里，然后转卖给西班牙人。 八连市场逐渐成型。西班牙人一直防着华人，早在明朝时期，南方的华人海盗曾经多次进攻过马尼拉，这让西班牙人产生了心理阴影。 历史上，马尼拉还发生过多次对华人的大屠杀。 当然，在西班牙人的记载中都将其说成镇压暴动。比如历史上的大仑山惨案就有将近两万名华人被西班牙人杀害。 八连市场实行严格的宵禁政策，夜晚的时候，只要有华人出城就会被当场击杀。 这使得黄卫在这里的工作非常的艰难。 不过这难不了机灵的黄卫。还是有一部分华人能够自由进出，比如那些掏粪工。 西班牙人在马尼拉还采用欧洲的习惯，将厕所建在楼上的一个突出的小阳台内。 粪便直接排到路边的露天下水道中。 为了不让城内臭气熏天，他们将清理下水道的活儿承包给了城外的华人农民。 之所以承包给华人，是因为华人干活比那些土人细心、勤快。 华人按理说是不能居住在城内的，不过面包师和餐馆的从业人员是可以居住在城内的。 黄卫已经在马尼拉呆了几个月时间。 他利用自己当初在马尼拉做生意时建立的人脉，很快就打开了局面。 加上暗部在人力和财力上的支持。复兴会马尼拉分会很快就建立起来了。 他用掏粪工建立了消息传递渠道，将武装人员以厨师、学徒工的方式送到了城内去。 同时在八连城内组建了自卫队，为了应对城头上的炮击，他还让每户人家都挖掘了防炮洞，并且在八连城开挖地道，将每户人家都给联通起来。 海外的华人并非天生就一盘散沙。他们只是缺少领头的人而已。 像兰芳的华人，只要出现几个英雄人物，同样能够在海外打出一片天地来。 “黄会首，这几天总有土人在八连城外面转悠，而且最近市场上的矛盾比之前多多了，我还听将总督府要将所有华人都关押起来，有人说我们与进攻马尼拉的护卫军相勾结。” 说话的人名叫王彬，是一名马尼拉的华侨，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五代人。 不过从他的身上丝毫看不出与本土的百姓有任何的不同，就连口音都是纯正的闽省口音。 这个时候的华侨都非常注重文化的传统，他们往往会聚集在一起居住，哪怕是生活再困难也要开私厨或者是学堂。 而且华人很好跟当地土人通婚，因此他们的后代无论是从血统上还是文化上都依然非常的纯正。 后世很多华侨已经很难再辨认出来，也是因为种种排华的政策，不得不放弃曾经执着的血统和文化传承。 “看样子是要变天了，咱们也要动起来了。王彬，你去将各位会中理事召集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黄卫安排道。 实际上他与军队之间并没有联系，他是暗部派出来的。董良也没有想到形势发展得如此之快。 吕宋岛的事情，完全就是被西班牙人用一场场失败推着走的。 黄卫在大军杀到马尼拉的时候就主动联系到董兴福。 直到康八爷到了之后，马尼拉复兴会与南下纵队之间的配合行动才完全敲定下来。 …… “快看，那是什么？”一名带着船帽西班牙守军指着港口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舰队！是黄种人的舰队。”有人已经想到了答案。 吕宋舰队全军覆灭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 “爱德森先生，今后的东印度群岛怕是要更加的热闹了。”一个留着金黄色胡须的大鼻子说道。 “是，邦德先生，这个华族发展的速度太快了，在被大英帝国进攻的情况下，还能够腾出手来进攻菲律宾。还是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本土发生的事情？”爱德森说道，他是美国驻马尼拉的公使。 美国人已经觊觎菲律宾很久了，他们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太平洋战略，那就是控制夏威夷、关岛和菲律宾，进而控制整个太平洋航线，将太平洋变成美国人的势力范围。 从而以太平洋航线的优势来获得更多与东方贸易的份额。 这个大战略还要配合一道横跨东西的大铁路。而这条铁路的名字叫——太平洋铁路。 为什么不叫东西铁路，叫太平洋铁路，因为这条铁路就是太平洋航线在陆地上的延伸。 美国人要想超过英国，成为头号强国，就必须走海洋战略，不能将自己孤立在美洲大陆。 世界的核心是欧亚大陆。美洲的文明为何没有欧亚大陆那么璀璨，就是因为这里太孤立了。 历史已经证明，美洲国家必须走海洋战略。 而美国显然没有实力与英法争夺大西洋的控制权，他们只能先从太平洋开始。 () 第四二七章 攻占马尼拉 爱德森的话中充满了挑拨离间的味道。 你们英国人不是去进攻人家嘛，他们怎么还能来进攻菲律宾呢？ 邦德也反唇相讥，你们美国人被俘虏了一整支舰队，怎么还这样忍气吞声呢。 爱德森当然是毫不在意，我们美国本来就不是世界强国，输了认怂也是常理。 没有可预见利益的战争，美国人可不会打。 “这些清国人有些过分了，他们竟然封锁了港口，连他国的船只也不能进出。”爱德森继续抱怨道。 “是的，这是一个不尊守规矩的势力，绝对不能让他们崛起，否则以后我们在东方的贸易利益都无法得到保护。” …… 两个人都是小小的公使而已，还是在这种不重要的地方。他们的谈话对大局毫无影响。 黄卫没有猜错，这些西班牙人终于采取行动了。 当天晚上，一个团的土人仆从兵杀到了八连市场，华人的生活区。 这些人非常兴奋，历史上，每一次对华人的收割，他们这些当地土人都收获不菲。 不过这次他们冲进八连之后，这里却空空如野，市场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撞开了那些民房的大门冲了进去。 民宅里面也没有人。 就在这些土人准备在市场开始零元购的时候，周围不知道何时冲出了大量身材矮小，手拿倭刀钢弩的战士。 这些人从隐蔽的角落里窜了出来，就像是地鼠一般。 这些人大喊着冲进了土人士兵之中，一个个战技娴熟，大杀四方。 这些土人顿时就被打蒙了。 很快城墙上的西班牙人开始反应过来，他们也不管这些土人士兵还在，就对着八连市场进行了无差别的炮击。 第一舰队这个时候也靠近了港口炮台，开始对马尼拉城进行炮击。 双方的大战瞬间就进入白热化。 扶桑兵大杀四方，他们丝毫不将这些土人放在眼中。 双方的个头差不多，但是一向慵懒的土人，哪里是这些扶桑武士的对手 城北的一处高地上，阿福与康老八一起研究着当前的战局。 “八爷，军队已经就位了，这些华侨不知道可靠不？国内的战事也不知道打得怎么样了，我们得尽快结束这里的战斗，让舰队回去支援元首。”阿福倒不是担心吕宋的战事，他们这里的摊子已经铺开。 吕宋岛北部的那些少数族裔对伊洛克人和他加禄人血腥复仇之后，发现自己只能依附于华人生活。 他们这些少数族裔大部分还处在部落状态，力量分散，生产和生活落后，要不他们怎么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发展还是少数族裔呢。 华人就不同了，他们虽然原本也是少数族裔，但那是因为西班牙人和当地土人势力的打压。 事实上华人大部分生活在商业中心，掌握着吕宋的经济命脉。他们人少，但是发挥的作用不小。 没有华人，这些土著立马就要回到原始的生活状态。 另外土著的生产落后，没有华人的帮助，他们可能都无法养活自己。 这就让华族在吕宋北部形成了一个稳定的统治秩序，通过拉拢当地的华人，组建地方守备武装，统治那些相对落后的岛上土著，打压多数族裔。 并且通过掠夺多数族裔的财富来巩固这种关系。 那些扶桑人和番人知道自己的土地有着落了，一个个战斗起来就跟打了鸡血一般。 “阿福，不要担心元首，他哪一次不是料敌于先。舰队过来支援我们，其实也是为了避免与英国人的舰队决战。但是英国人的舰队到不了陆地上，元首又不到海上与他们打。可以说咱们护卫军是立于不败之地。” “唯一可惜的就是那些沿海的城市，可能要遭受到英国人的炮击。” “但是你不要忘记了，英国人的舰队是需要地方补给的，咱们控制了沿海的城市，他们的舰队没有立脚点，迟早是要退走的。” 还是康八爷了解董良。 听了康八爷的解释，阿福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当务之急是如何占领马尼拉。只要占领了这里，剩下的地方就好办了，都是一些土著建立的小势力。 “八爷，咱们还是做好两手准备，要是城内的复兴会行动失败了，咱们就组织那些土著发动人海战术，我就不信打不下马尼拉，话说那些土著的数量还是太多了。” 南下纵队从北向南一路打来，速度很快，看似护卫军没有滥杀无辜。 但是那些扶桑人在行军的时候是不放过一点威胁的。而且番人和扶桑人都知道他们的土地最后是要从这些土著的手中获取，因此下手非常重。 这些人都死了，土地才能空出来。 土地本有主，人死变无主。 那些西方殖民者占领的无主地，哪一个本来是没有主人的呢？ 那些少数族裔的土著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护卫军扫过，当地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这些人则全都将其变成了自己的战功了。 “可以，这里的土著太落后了，只能驱使，而且我总感觉留着这些人，以后也是个麻烦。这里的华人这么多，据说永乐大帝当年还在这里设置吕宋都督府，竟然都没有让这些人开化，我们以后要同化他们想必也很难。” …… 八连市场的战斗开始了，海军的进攻也开始了。 费尔明·贾德尼斯总督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去。 “奥龙阿上校，你带两个团去支援炮台，防止敌人从海上登陆。”贾德尼斯总督吩咐道。 此时的马尼拉守军主要驻守在城北的城墙和要塞上，护卫军的大军就是从那个方向杀来的。 城内剩下的守军已经不多，治安工作都交给了仆从军负责。除了总督府留下的一个守卫团，其他的兵马都已经被派了出去。 “是，总督阁下。”奥龙阿上校领命而去。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将战事拖下去，刚才邦德公使已经告诉贾德尼斯，英国人正在进攻这伙黄种人的老巢。 只要将其老巢给攻下来，这些人将不攻自灭。 这让贾德尼斯看到了希望。 贾德尼斯很难想象自己要是丢失了马尼拉，女王陛下会怎么对付自己。 现在的菲律宾是女王少数几个私房钱的来源。 几乎所有的臣民都知道，他们这位女王陛下喜欢养帅气的面首，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听说她每天都要换一套新的衣服。 她那丰满的身材，做衣服的丝绸估计都是别人的两倍。 就在八连市场华人聚居区遭受炮击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城内一些人装扮成运送弹药物资的民夫鬼鬼祟祟。 弹药是掏粪工利用自己的工作便利，提前埋设好的。 “轰轰轰……”城内突然间爆发出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在护卫军重点进攻的北城，城门都被炸开。 城内的民房和军火库也瞬间着起了大火，紧接着就是剧烈的爆炸。 一群手持武器的华人趁乱冲上了北城门，他们将混乱中的西班牙军队冲散，然后放下了吊桥。 总攻的号角响起。 阿福激动得转来转去，不断催促着手下向城内冲去。康八爷则拿着望远镜一动不动。 冲在最前面的是那些手持冷兵器的土著兵，他们已经被部落的巫师开过光，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赴死。 这些人是真的不怕死。 护卫军的主力则举着枪跟在后面。 在西班牙人看来形势一片大乱，他们刚刚派出去的援军还收不回来。 南下纵队迅速控制了马尼拉城，城头上的炮口正好可以覆盖海港上的要塞。 要塞上的守军见到城池已经丢失也失去了战斗下去的信心。最终在将领的带领下向护卫军投降。 () 第四二八章 投毒 因为信息传递的滞后，董良还不知道吕宋岛发生的事情，护卫军在惠州击败了英国人之后，开始了胜利大进军。 只有二支队和八支队留在宝安剿灭那些残留的英军士兵，包令已经被抓到，格兰特却不见了踪影。 广州城中，此时也是风云涌动，张家裕盛办馆的境遇就跟坐着过山车一般。 张亚霖是文翰的马仔，现在他顺理成章地投靠包令。 没办法，张家最主要的生意就是给港岛上的英国人送面包。张家拥有广州城最好的面包师。 这些面包师虽然都是华人，但是张亚霖曾经聘请了洋人师傅专门对他们做过培训。 洋人占领广州之后，最高兴的就是张家，以张亚霖跟包令的关系，张家必将成为广州排名第一的世家，十三行的行首。 为了讨好包令，张亚霖在包令带兵出征的时候还捐献了一批价值几十万两的物资。包令也给了他丰厚的回报，让他成为广州城管理委员会的一员。 名义上，广州城是柏贵在管理，实际上掌握权力的就是英国人主导的这个管理委员，满清朝廷发来的诏书第一时间要送到这个管理委员会的手中，从广州发出的文书最后也要经过这个管理委员会的手。 仅仅不到一个月时间，张亚霖利用手中的权力就兼并了大量的产业。 其中被张家侵占最多的就是苏家的兴海号。 因为苏家做的是粮食产业，乃是张家的上游产业。张亚霖想要做大就必须要将粮食的来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苏家早就已经人去楼空，店铺里的存货都少的可怜。只剩下几个掌柜的维持着自家产业的基本运转。 张亚霖兼并苏家产业，连带着将苏家店铺的伙计也给兼并过来，毕竟活还是要有人来干的。 面包房中，一个扛着面粉包的力夫，光着上身，身上的肌肉结实，纹理清晰，汗水混合着面粉在他的皮肤上聚成了一缕缕的纹路。 那汉子扛着面粉包来到了和面的大缸前，另外一人解开袋口，那白花花的面粉就是全都如同倾泻的瀑布一般落进缸中。 张家的管事，站在面包房中的一个木制高台上，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些都是给人吃的东西，绝对不能出错。 面包出来之后一般都会有人来尝一下，然后才会用快船送到港岛去。这试吃一方面是给口味把关，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试毒。 整座港岛上居住着上万洋人，他们每天消耗的面包是海量的。 打蛋房中，几个伙计手中拿着搅拌器，正在快速地搅拌蛋黄液。这是涂在面包的表层的，让面包更加的美观、酥香。 这里的是一个独立的房间，在管事的监视视角之外。 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工人趁着众人不注意将一小瓶子药液放进了蛋液中，这一缸蛋液要涂抹今天出厂的所有面包。 这是一瓶氰化物，是董良指导化学实验室的人提取出来的。 有史记载金属氰化物的发现可追溯至1704年，德国的一名染料工人herich diesbach在生产染料的过程中意外得到一种深蓝色的沉淀物质，作为染料色泽鲜艳、着色力强，性能十分优异，由此命名为“普鲁士蓝”。 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人们才了解普鲁士蓝的组成与制备方法。 董良恰好知道一点这东西的制取原理。 华族在工部下面成立了好几个实验室，其中包括化学实验室、物理实验室、电力实验室、火药实验室、蒸汽机研究所以及枪支研究所等。 这些实验室、研究所都是董良授意成立的，华族通过各种途径搜罗的人才和设备都会放在这里。 他们有的有明确的研究方向，这些研究方向大都是董良设置的，比如火药实验室就是专门研究通过硝化反应制取新式的发射药和炸药。电力实验室就是研究发电、电力传输和应用。 这些东西，董良可以指点一个方向，但是他自己却做不出来成体系的实物，毕竟他也不是全能的。他只是一个技工、一个实践课老师，平时喜欢读一些科技刊物，还算不上一个科学家。 即使是科学家，也只是擅长自己熟悉的领域。 化学实验室的研究方向就比较自由，他们通过华族翻译过来的刊物和书籍，验证欧洲此时已经做出的实验成果。 进而扩展华族自己的基础化学研究。 董良还指导这些人编制华族自己的元素周期表。 氰化物的制取早就已经在实验室中实现。 少量制取出来的成品一部分交给了印染厂，一部分交给暗部。 费常海是暗部在广州发展的一名成员，这人一直以苏家伙计的身份潜伏在广州。 这次张家兼并苏家的产业，费常海进入了张家的面包作坊。 他终于有机会执行这一计划。 计划很早就有了，那就是通过张家的渠道给整个港岛的英国人投毒。 不知道英国人是怎么想的，他们在岛上的行政机构和驻军全都是张家每天输送面包。也许是这些英国老爷被人伺候惯了，连炊事兵都没有。 总督府的厨子都懒得自己做面包这等主食。 但是想要投毒并不没有那么简单，首先给这么多人投毒，必须要有毒性非常强的药物才行。这种氰化物据说一滴就能够毒死一头大象。 -可抑制人体内的细胞色素氧化酶，导致组织细胞不能正常利用血液中的氧而出现细胞内窒息，摄入剂量较大者可迅速发生呼吸衰竭而身亡。 药物解决了，投毒的问题也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确保不被发现。虽然此时食品安全的制度还不是很完善，但是已经有了试毒这样的事情了。 费常海经过观察发现，试毒的张家管事喜欢抠面包中间最酥软的部分试吃，而不会去碰面包皮。 于是他想到将毒药混在蛋液中，因为这些蛋液是刷在表皮上的，不会渗透到面包的内部，即使有一点，剂量也很少，并不会显现出来。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的顺利。 面包的加工一般都是在晚上进行，半夜的时候，张家的伙计将这些面包装船送到港岛，这些面包就是那些工作人员早餐桌上的主食。 …… 清晨，港岛的总督府中，尼高爵士早早就起床，他这个年纪的人睡不了早觉。 总督府的华人仆从给他送上了牛奶、面包，面包中还夹着培根，注重养生的尼高爵士还要了一碗蔬菜汤。 半年前有一个美国医生路过星家坡，给了尼高爵士很多健康建议，比如少吃肉食，增加蔬菜、水果的摄入。 随行的华人医生还开了一副养生的方子，让尼高爵士定期服用。 这半年来，尼高感觉自己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爬楼梯的时候很少会气喘不止。 他先喝了一口蔬菜汤，鲜香浓郁，据说是从清国人那里流传出的一种调味料，看起来像是磨碎的盐巴。只要一点点就能让蔬菜汤味道鲜美无比，就是价格非常昂贵，不过每次的用量不需要很多，这样倒是也能够接受。 接着他咬了一口夹着培根和芝士的面包，面包烤的很香，但还是比不上苏格兰高地小麦做出的面包好吃。 () 第四二九章 死伤惨重 格兰特将军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他带兵在美洲、在非洲、在爱乌罕都有过作战经历。 之前他也失败过，算不上常胜将军，但是从来没有这次这般彻底。 英军中关于中国军队的印象全都来自于第一次鸦片战争中的战例。 在他们看来中国军队的战斗模式非常的呆板，虽然中国军队也运用火器，但是使用的方法非常的落后。 而且在他们的印象中，中国军队都非常的胆小懦弱。 几百英军就能够追着十倍以上的中国军队跑。 但是这次遇到的这伙所谓的中国海盗却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们不仅仅装备精良，而且战术灵活。 这支军队竟然全都装备了线膛枪。 这种枪，英军也开始装备，但是数量不多，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陆军部递交一份报告。 使用米涅弹之后，线膛枪的装填速度提升了很多。而且其具有更远的射程以及更高的射击精度，确实比滑膛枪更有优势。 因为一直在军中服役，格兰特的身体素质非常棒，他的身边一直有几百人紧紧跟着他，如果在路上遇到敌人，他会留下一部分士兵阻击，然后自己带着人继续前进。 他允许那些阻击的士兵在自己走远之后投降敌人。 格兰特无论如何不想成为这些海盗的俘虏，他甚至为自己留下了一顆子弹。 正午的太阳晒得地面上水汽蒸腾，远远看去，空气都开始扭曲起来。 宝安县水网密布，山林纵横，道路非常难走，清军在这里有一些绿营驻军。 不过这些人看到身着红色军装的英国人，没有一个敢走出营寨。 格兰特将军终于来到了海边，狭窄的海峡对面就是港岛。 他们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才找到了两艘小渔船。 没办法，格兰特将军只能带着一小部分人先行渡海，到了维多利亚港湾再找船来接应剩下的士兵。 这次的失败来的非常突然，虽然浅水炮艇编队被消灭，但是他们也不至于就这样失败。 格兰特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跟尼高爵士交代。 如果对方问自己为什么失败，自己该如何回答呢？ 难道说大英帝国军队的装备不如一群东方海盗吗？ 难道说自己的战术指挥不如一群东方海盗吗？ 还是说自己的运气太差。 小渔船的速度很慢，维多利亚海峡最窄的地方只有12公里，就是这一点距离，他们就划了半天时间。 终于来到了岛上，但是格兰特却发现岛上的情况有些诡异。 码头上竟然没有什么人，他登到了岸上，走了一会儿，才看到两个华人男子用担架抬着一具尸体匆匆走过。 还有一些身着蓝色制服的警察在四处抓人，被抓的人也大都是华人。 “怎么回事儿，岛上发生了什么？”格兰特抓住一个白人警察。 他的样子非常的狼狈，但是通过他的着装还是能够看出他是一名军官。 “将……将军。”那个白人警察看出了格兰特的身份。 “今天早上突然有大量的人同时出现中毒的症状，他们口吐白沫，身体痉挛，快速死去，现在岛上的医院已经饱满，总督府的一名参赞暂时负责岛上的工作，他命令我们抓捕一切可疑的华人。” 格兰特的脑子突然间有一种要炸裂的感觉。 “尼高爵士呢？他怎么样了？”格兰特追问道。 “对不起将军，尼高爵士也中毒了，据说是当场死亡的。”那白人警察说道。 “岛上的驻军负责人在哪里？”格兰特想起在海峡的北岸还有自己手下的士兵。 “指挥官也中毒身亡了，现在岛上剩余的军队由布莱克少校负责指挥。” 这名警察了解的情况倒是比较全面。 早上的中毒事件至少造成岛上一半的英国人中毒身亡，还有四分之一的人因为摄入的剂量少而活了下来，只不过若是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他们中的大部分也将慢慢死去。 靠投毒就想杀死所有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能够杀死一多半的人，已经算是相当成功。 暗部的这次行动在内部得到了表彰，执行任务的几人都被记特等功，董良亲自为他们颁发勋章。 但是却不能对外公布这件事情。 华族也不会承认自己对港岛上的英国人投毒。 这件事情最后被定性为华人不堪忍受英国人的压迫，而做出的报复性行动。 我是格兰特将军，带我去找布莱克少校。 格兰特先找到了布莱克，让他派两艘炮艇到对岸去接人。 维多利亚港湾中此时也就只有两艘炮艇了。 除了浅水炮艇之外，剩下的主力战舰全都到福建去打通航线了。 岛上剩下的船不是很多，而且现在只能凑出这么多的水兵。 船上的水兵同样有很多人中毒。 接下来格兰特来到总督府，作为远征军的陆军统帅，他此时成了岛上权力最大的人。 那名小小的英国参赞非常识趣地听从格兰特将军的指挥。 不知道什么原因，远征军失败的消息在港岛上快速传开。 岛上的英国侨民因为中毒事件已经开始恐慌，现在则直接陷入了绝望之中。 很多人都在抢离开的船票。 港口内原本还有几艘商船，直接不装载货物了，改为邮轮，每艘船几乎都坐满了人。 格兰特没有拦着这些人离开。 岛上缺少食物，这些平民离开了，也省的格兰特筹集粮食。 接下来，格兰特做了几件事情，第一是派出炮艇去寻找舰队，让他们迅速回到港岛。 此时必须要保住港岛，这里是英军最靠近清国的落脚点。 要是没有港岛，他们就必须要退到星家坡去了。 以后再想进攻清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第二件事情，就是从广州撤军，事到如今，广州城已经很难再守住了。 光靠江面上那几艘炮艇是无法抵挡这群海盗的。 当务之急是保住港岛。确保这最后一个落脚点还在大英帝国的手中。 不过这两件事情都不好做。 舰队此时还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广州城的驻军也不是想撤就能撤的。 港岛的北岸，护卫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海边。 有些无路可走的英军干脆直接跳到海中向对岸游去。 海滩上散落着大量的英军军装和装备。 “他娘的，大队长，要不咱们也游过去？”一名中队长找到了自己的大队长建议道。 “游你个大头鬼啊。赶紧去找船，然后等着司令员的安排。” 于是护卫军开始四处寻找船只，还有一部分人在砍木头扎木筏。 反正这道海峡不宽，依靠木筏就能够划过去。 请示报到了赵烈文那里，他却犯了难，到底要不要渡海攻打港岛？ 董良此时已经跟随这大军向广州城靠近。 许树的教导队先一步到这里与义军会师。 他们第一个知道港岛的事情。 毒面包不仅仅进了港岛。 城内的留守英军也是由张家提供面包。 中毒事件发生之后，张亚霖被第一个控制起来。 巴夏礼留在广州城主持工作。他酷爱中餐，尤其是广式早茶。 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作为广州城实际上的权力掌控者，巴夏礼第一时间让人将张亚霖给控制了起来。并且封锁了面包车间，抓捕了所有的工人。 他还同时派人到港岛查探情况。 () 第四三〇章 富不过三代 孙延平也已经到了广州城外，得到计划成功的消息之后，他立即决定让广州城内的起义提前发动。 许树将教导队编为突击队，又从义军中挑选出了一批精锐补充进教导队。 这样就有了一支将近五千人的队伍。 最近一系列的事件，让城内的清军也动摇起来。 他们跟着柏贵后面投靠洋人，事后朝廷定然会追究。 现在护卫军又击败了洋人，这让许多清军的将领觉得前路黯淡。 暗部的人挑选了几个目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当然也有威逼利诱。 终于说动了一批清军将领投诚。 初十日，广州城大北门的守军在都司卫佐邦的带领下向华族投诚。 投诚的清军在清晨打开城门，引护卫军进城，许树带领临时拼凑出来的五千精锐率先进城。 护卫军一路所向披靡，清军望风而降。 百姓夹道欢迎，更有百姓拿起棍棒、菜刀加入到对洋人的围剿。 不到五千英军在城内负隅顽抗，终究走向灭亡。 巴夏礼则先一步逃到十三行码头，乘坐炮艇逃走。 广州城顺利收复。 护卫军在城内张贴安民告示，几乎每一条街道都有巡逻的士兵。 广州城的百姓从来没有体验到这样的安全感。 十二日，董良率领的主力大军才赶到广州城。 护卫军按照惯例组织了宏大的入城仪式。 这次护卫军从洋人手中搞到了将近五百门火炮。这可都是英军的制式火炮。不得不说英军的火炮配比可真的高。 董良将这些火炮与护卫军的炮兵编在一起入城。 炮车的队伍从街头排到了街尾。 广州百姓叹为观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火炮。这样的军队在百姓眼中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以后这广州城可真的是要变天了。 而且这是第一支击败英军的华夏军队。每一次洋人入侵，广州城都首当其冲，没有谁比广州的百姓更加痛恨洋人了。 紧接着是押送那些洋人俘虏游街，广州的百姓用臭鸡蛋，烂菜叶招呼他们。 护卫军一开始就在广州百姓心中树立起了高大的形象。 董良进驻了广州将军府。护卫军却没有停下，除了教导队之外，剩下的九个支队，两个在宝安县，还有七个支队全部向西开进。 广州虽然被护卫军收复，但是战争依然没有结束。 “元首，广州十三行的人在伍崇曜的带领下跪在了府衙外面。”董良刚刚坐下来喘口气，管晏就过来禀报道。 这些人的速度还真快呢，到底是商人，反应就是灵敏。 “让他们进来吧。”董良语气冷淡地说道。 很快十几个身着锦袍的商人被管晏带了进来。 这几人的年龄都在五十岁左右，为首一人身材瘦高，留着八字胡，背有些躬，正是十三行的行首伍崇曜。 形势发展的太快了，最近伍崇曜的神经都要被崩断了。 先是叶名琛让他成立筹饷局，伍家一下子大出血上百万两白银。 紧接着英国人打过来，接管了广州。 柏贵僭位两广总督，对十三行又是一轮搜刮，当然其中的大头都进了英国人的口袋。 突然间广州周边起义军四起，将广州城给包围了。 生意又做不起来了，英国人的公司、洋行还趁机逼迫他们签订一些不平等的合同。 这些十三行的商人只能忍气吞声。 十三行各大家族有很多都是白手起家，那一个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他们非常清楚在乱世中的生存之道。 商人如同无根之萍一般，只能依附于强者生存。 原本的十三行依靠朝廷给予的特权。 鸦片战争后有他们依靠与洋人的关系。 现在，洋人和朝廷都被护卫军击败。 这些人立马调转了方向。董良知道这就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但是他们确实是华人中的精英，这样的人应该将才华用在华族的崛起上，而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家族牟利。 “参见元首！”伍崇曜提前做过功课，他知道华族不兴跪拜，他带着身后的一众商人恭敬地拱手行礼。 寒暄过后，董良并没有给这些人看座，这就是下马威。 “伍掌柜，听说你之前负责筹饷局，为清廷筹集了五百万两白银，可是我们并没有在广州的府库中发现这笔钱。” 董良跟这些商人讲话丝毫都不客气。 伍崇曜的背后冷汗直流。 这是挖他们的黑资料啊。 “元首，这……这笔钱并没有全拿出来来，实际上才筹措了一百万两交给总督府。”伍崇曜说道。 他身后的几个商人都噤若寒蝉。 清廷不可靠，只知道搜刮他们，从来不想着维护他们的利益。 洋人也不可靠，华商在他们眼中啥都不是。 张家在短短一天时间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家产被洋人刮分一空。 张亚霖的尸体还被吊在了城墙上。 唉！可怜这个张亚霖一直抱着洋人的大腿，最后被自己的主人给宰了，这结局多像那些生活在农村的土狗。 “放心好了，我并非跟你们要钱，银子这种东西不能铸造农具枪炮，不能吃，顶多就是用来打造个首饰。拿在手中有什么用呢？” “大家对之趋之若鹜，那是因为它能够换来东西。但是这东西是百姓生产出来，是从地下挖出来的，是土里生长出来的。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能够养活百姓的粮食，能够铸造工具和武器的钢铁，能够建造军舰，制造家具的木材，这些才是最有价值的。” 伍崇曜等人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论述，偏偏董良说的非常有道理。 就像之前叶名琛得了银子，他想要找洋人购买武器，但是人家并不卖，这银子放在叶名琛手中岂不是没有用处嘛。 伍崇曜等人拱手道：“元首说的在理，草民等都被黄白之物迷了眼睛，被铜臭污了嗅觉。” 从董良刚才的话中，伍崇曜能够听出，董良真的不是贪财之人。 但是这却让伍崇曜感到更加的恐惧。一个人如果不贪财、不好色，那么一定有更大的图谋。 这位元首不是想着准备将这他们一口吞掉吧。 “伍崇曜，你们伍家崛起到现在有多久？”董良问道。 既然伍崇曜是他们推出来的代言人，那么董良就只跟伍崇曜一人谈。 管晏站在董良的身后，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面前的场景。 这个伍崇曜讲话非常小心，也确实有几分能力。 但是身份上的差距，到底还是让他处在了被动的状态。 他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走进董良设置的陷阱中。 董良确实所图甚大，但不是将这些人的钱弄到自己的口袋中。 “回元首的话，我伍家崛起不过百年时间，现在早已经不复当年。”伍崇曜很聪明，他知道在大人物面前应该如何哭穷。 实际上自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开始，十三行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他们本就是靠着垄断贸易起家，随着五口通商条约生效，他们的地位也就不复存在。 积累下来的庞大家产，反而成了吸引捕猎者的诱饵。 () 第四三一章 厦门海战 伍崇曜的上庭额头高耸，下庭极速收窄。 这样的面相少年中年事业极好，但是无晚运，无得利子孙。这似乎都在预示着伍家将家道中落。 “十三行，最初自然是有十三家的，现在还剩下几家，又有几家是最初的十三家呢？”董良似乎没有听到伍崇曜的回话，而是继续问道。 这话并不是让伍崇曜回答的，而是让他们思考的。 伍崇曜自然是听了出来，因此他没有说话。 身后那些商人一个个弯着腰，也在思考。 “如果一开始就注定要被人收割，注定要家道中落，又为何要这样拼命地绞尽脑汁积攒家业？”董良的话就跟一根刺一般扎进了这些人的心中。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提过，但是每个人都清楚，这就是事实。 这么严酷的现实，现在却从一个年轻的上位者嘴中说了出来。 这让他们感到有些不适。 “有没有一种更加长远的模式呢？” 董良的话带有很强的诱惑性。 他们这些商人不要说与国同修了，就是三代的富贵都做不到。 伍崇曜等人的心中就跟挠痒痒一般，他非常想催促董良赶紧说，这样被人吊着胃口非常难受。 此时他就像是身处在刑场上，监斩官一直不下令开斩，还跟他们说给你活下去的机会。 但是又不知如何才能够活的下去。这让人比死了还要难受。伍崇曜此时就想董良直接给他们开一个价码，然后几家凑钱，花钱消灾。 “你们知不知道闽华公司？” 闽华公司是董良仿照东印度公司在闽省成立的一家公私合营企业。 它的主要业务就是对外贸易以及海外拓殖。 总体的思路与明治维新后日本人采用的殖产兴业政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家公司的注册资金达到上千万银元。 目前还在筹建阶段。 不过因为闽省与粤省之间的联系被阻断了。所以这些十三行的商人并不知道这个公司的存在。 见到伍崇曜等人的表情，董良就知道他们不知道。 于是董良又东印度公司说起，将闽华公司组织架构和运营模式跟这些人讲了一遍。 伍崇曜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啊，听了董良的描述，顿时眼前一亮。这是官府带着他们一起玩，他们岂不是都算皇商了。 要是这位元首说话作数的话，那么他们真的有可能做到与国同休。 不过要是这华族跟满清朝廷一般，最后还是要收割他们。 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至少人家是提供了一个看似非常合理的方案。 用国家的信用带着这些人一起玩。 他们似乎也没有选择啊，伍崇曜等人在心中腹诽道。 不过看这位华族元首的态度，却又非常的真诚。 董良年轻的面孔确实会给人这样一种错觉——他就是一个单纯的年轻人。 “元首，我等愿意听从您的差遣。”伍崇曜扫视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满口答应道。 他们早就已经约好了眼神交流的方式。 很显然，这些人都同意与华族合作成立一家公司。 董良实际上有些看不上这些十三行的商人。他们善于钻营，但是缺少骨气和民族气节。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在满清这样的大环境下，那些有气节的商人估计也很难活下去。关键是满清朝廷根本不正眼看这些商人，人家又为何要以身报国呢？ 与这些广东商人合作成立粤华公司，主要是为了给闽华公司制造一个竞争者。 当然了，以后华族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公司出现。 董良与这些人初步商定了粤华公司的框架。华族以没收的英国人产业作价一千万华元，占据控股的地位，不过依然不管经营的事情。 伍崇曜担任大掌柜。另外每家派出一个代表进入公司的董事会。 苏文灿躲到琼州去了，此时不在，不过董良还是给苏家也留下了一个席位。 这次顺利拿下了广州城，苏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且苏文灿帮董良经营的橡胶种植园，未来对华族有巨大的作用。 橡胶种植的前期投入非常大，先要高价购买种子、树苗，然后还要在当地进行培育，等到树苗长成还需要五六年的时间。 但是当初董良跟苏文灿说了之后，对方毫不犹豫就接了下来。 当然这事情，董良自己也能做，但是华族的精力毕竟有限。而且华族也没有苏文灿那样的门路。 英军这次犯下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让海军和陆军分兵行动。 占领广州城，起主要作用的是陆军，海军的人见自己没有取得什么功劳，于是海军的指挥官卡登将军将浅水炮艇派给包令，伴随着陆军作战。 主力舰队进不了狭窄的内河，留在广州城外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卡登将军决定出海去寻找护卫军的海军决战，争取消灭这支海盗的海上力量。 对于一支海盗来说，海军才是其根本。 卡登并没有低估护卫军海军的实力。他知道护卫军的海军有一支规模不小的现代舰队。 舰队的主力就是俘虏自美国人的佩里舰队。 想到这里，卡登将军不禁对美国人又增加了几分鄙夷。竟然将一整支舰队拱手送给了人家。 他还知道这支海军的火箭弹运用的非常娴熟。 不过这些战术在大英帝国的战列舰面前都是无用的。 以战列舰上密集的火力，那些海盗的火箭小艇根本就没有靠近的机会。 不过这些跳蚤一般的小艇，此时却让卡登将军心烦不已。 从广州北上，刚刚到达漳州地界，英国远征舰队就被人给盯上了。 那些小型的火箭艇非常的灵活，哪怕是卡登将舰队中速度最快的护卫舰派出去也很难追上对方。 他们就像是苍蝇一般，在舰队周围巡游着，当你伸出手去试图拍死对方的时候，它们又会迅速地飞走。 只不过卡登一直没有找到对方的主力舰队。 他本来就没有准备直接找到对方。卡登将军早有办法。他准备进攻厦门岛，然后逼迫护卫军的海军出来决战。 厦门岛是一座离岛，又是英国人经营多年的通商口岸，岛屿周围的海况，大英帝国皇家海军非常熟悉。 英国人的舰队非常熟练地开进了鼓浪屿。 港口上的要塞已经被护卫军扩建加固过。 原本开放式的炮台现在变成了半开放式，有几座炮位甚至是采用了全封闭式的结构，仅仅在前方留下了一道120度的横向开口。 炮台上的舰炮也换成了舰炮的底座。开炮之后，后坐力会将岸防炮弹回炮塔内，这样炮手就可以在炮塔内完成填装，然后再重新将岸防炮推出去。 这样确实是非常麻烦，但是炮位的安全得到了充分的保障。 华族的后膛炮还在研制当中。在后膛炮的设计上，董良准备采用螺栓炮尾，现在主要的问题还是钢材的质量不达标。 包括后膛枪在内都是这个问题，只要华族的钢材问题解决了，护卫军的装备水平就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穿越者来到古代之后，其实遇到最大的问题就是基础材料的问题。基础材料解决不了，你有再多的想法都无法实现。 橡胶、钢铁这些都是不可回避的基础材料。 就在护卫军进攻广州的时候，厦门的炮战也开始了。 英军的十六艘主力战舰一字排开，将近四百门火炮同时发射，整个海岸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 第四三二章 一场观摩课 鼓浪屿的洋房都是英国人建造的，距离码头比较近。 租界被收回来之后，这里一部分被划为闽华公司的办公地，一部分被划为同文馆的校舍。 而在现在，这里建筑在瞬间就成了舰炮射击下的牺牲品。 好在建筑里面的人已经提前转移，就连家具都搬的一个不剩。 英国远征舰队的行程一直都在护卫军的监视之下。 而且华族一向有一个习惯就是做好紧急预案。 在一公里外的一座小山包上，袁源带着同文馆的学生站在桥头，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土石横飞的码头区域。 炮台上的守军在奋力反击，但是双方的实力相差悬殊。 英军可以一边火力压制炮台，一边对港口的商业区进行轰炸。 董良得感谢满清几百年的海禁政策，大部分的城池都不在海边的位置。 像是厦门这样的城市，都是后来才发展起来的。 事实上，厦门的主城区也不在海边，英国人的舰炮根本就够不着。 “你们都看到了吗？这就是元首经常讲的弱国无外交，落后就要挨打，洋人的道理都在他们舰炮的射程范围之内。”袁源对身边的学生们说道。 这些同文馆的学生年纪并不小，很多都是半道出家，该学洋文，有些以前就是通译。他们都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价值观念。 这些人在同文馆除了学习外语、翻译，还学习政治和外交。满清没有专门的外交人才，原本理藩院的那套对外交往模式早就已经过时。 此时的世界已经形成了一套简单的外交规则。当然了，这套规则是那些洋人列强制定的，实质上是为他们服务的。 比如说条约中常见的最惠国待遇。大家都知道这是片面的最惠国待遇。 同文馆的学生只有一两百人，这些人站在袁源的身后，看着远处海湾中那高耸的战舰桅杆，还有战舰上冒出的一束束黑烟。 曾几何时，华夏的敌人只有来自北方的草原民族。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变了，敌人乘坐大船从海上而来。 东南沿海成为了抵抗外敌入侵的最前线。广州、福建取代了原本北方三边的地位。 “记住，你们的嘴巴就是武器，除非我们有一天强大到足以碾压整个世界，否则华族不可能孤立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以后你们要走出去，帮助华族争取到更多的朋友，要用你们的嘴巴去抨击华族的敌人，用你们的头脑去纵横捭阖。 两千多年前，我们的土地上就有了苏秦、张仪这样的人物，那时候这些洋人列强还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 “不要怕，不要妄自菲薄，心中有一团火，那就去将敌人给点燃。” 袁源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胆小的通译，他这一年来翻译了大量的书籍，也认真研究了西方关于外交的著作。因为董良给同文馆的任务不仅仅是培养翻译，还要培养外交人才。 外交官与翻译是截然不同的两个职业，外交官懂外语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最重要的是要懂政治，有维护国家、民族利益的正确世界观。 这样的外交官到了国际舞台上才能够挺直了腰板。 袁源能够变成现在这样，不仅仅是学识的增长，更是一种自信的体现。华族自从成立到现在，敢于硬扛所有的列强。 这些手下在董良的带动下，心态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今天算是一场特殊的观摩课，这些同文馆的学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校舍在洋人的炮火下化为齑粉。 这样的观摩教育是刻骨铭心的，是书本上学不到的。 从今天开始，他们知道了华族想要崛起是多么的不容易。 那些炮台上的守军正在遭受着敌人舰队的饱和攻击，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每时每刻都有人牺牲。炮手牺牲了，备用炮手补位。 而他们这些人今后只是动动嘴皮子，比这些战士做的事情要容易多了。 在一处封闭的炮塔中，炮台的守备司令何昌端着望远镜，观察着炮台的炮击结果。 那些英国人的战列舰太结实了，炮台上的火炮即使击中对方也难以造成太大的伤害。 实心弹撞在厚实的橡木装甲上，只能撞飞一些木屑。 有一部分英军战列舰在侧舷上还安装了熟铁板制成的装甲。 在远距离可以将实心炮弹给弹开。 “他娘的，这些洋人的战舰太难打了，跟龟壳一般。”何昌在嘴中咒骂道。他之前在一鲲炮台已经与英国人战斗过，那时候的英军战舰还没有这么大，毕竟大英帝国远东舰队属于二线的舰队。 这一次来的英军远征舰队也不是真正的一线舰队，但是比之前的远东舰队要强多了。 “火箭弹安装好了吗？”何昌大声问道。 有一艘英军的战舰距离要塞已经很近了，对方似乎有些瞧不起护卫军岸防炮的威力，靠上来准备抵近射击。 何昌准备用火箭弹给对方一记狠的。 “好了，好了，司令。” 司令是护卫军中的新职务，并不固定指某一等级。董良就是护卫军的总司令，向下一直到支队一级军官都可以称为司令。 厦门海防要塞因为地位重要，因此也是高配的支队一级，虽然何昌的手下并没有达到四千人。 要塞的守军，包括炮兵、步兵和海上巡逻队一共还不到三千人。 然而，何昌一点都担心，只要英军不登陆就永远无法完全消灭他们。哪怕是要塞上守军都死伤殆尽，厦门城中还有上万民兵随时能够补充进来。 在要塞的后方，一条一米宽，一米半深的交通壕向厦门城的方向延伸。 一支由数百名壮丁组成的运输队正将刚刚准备好的干粮送到要塞。加了盐巴和紫菜和虾米的博薄饼还带着热气，酥软可口，吃起来也非常方便。 “兄弟，给。”张大牛将荷叶包着的薄饼送到一名搬运弹药的士兵手中。 那士兵光着膀子露出了结实的肌肉。 搬运弹药是体力活，士兵从早上到下午都没有吃过东西，早就已经有些虚脱。 这个时候拿到吃的就立即塞到嘴中。然后一边吃一边推着独轮的小车继续运送炮弹，一整张饼被他塞进了嘴中，将他的腮帮子都给撑了起来。 张大牛弓着身子继续向前走去。要塞上方不时有炮弹飞过。不过大部分都撞在厚实的掩体上，还有一些从要塞上方飞越过去。 “轰”的一声，张大牛的身后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 这是一颗32磅的爆破弹，刚好落到了要塞上方。 张大牛被吓得趴在地上，手中依然紧紧抓住装饼的篮子。 一个独轮车的木轮滚到了他的身边，张大牛记得刚才那名搬运炮弹的士兵似乎就推着一辆特制的独轮车。 爆炸似乎没有对要塞造成任何影响，所有人都在继续忙碌着，牺牲的战士自然有人补位。 总之炮台上的火炮只要没有炸膛，只要没有被命中炸毁，就要一直反击下去。 心中的恐惧吓不到敌人，只会自乱阵脚。只有开炮才是对敌人最有效的还击。 () 第四三三章 收复港岛 卡登将军确实没有准备登陆，他的炮击只是为了将华族的舰队给吸引过来。 但是这炮击已经进行了一整天时间，对方的主力舰队却不见踪影。 护卫军主力舰队此时还在吕宋群岛作战呢，不可能赶到这里。 当然了，董良也没准备让舰队与英国人决战，那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这群海盗确实比清国官军要顽强，都打成这样了，还在要塞上坚守。” 卡登将军参加过第一次鸦片战争，他见识过清军的战斗力。 “将军，他们对要塞进行了改造，增加了防护，有些地方修筑了永备工事，我们很难攻破。”副官说道。 英军战列舰上使用的火炮大部分还是滑膛炮，威力还不足以破开钢筋混凝土建造的防御。 “这些对手确实很难对付啊。” 卡登将军想着是否要找一个容易啃的地方下手。 这个时候，一艘小型护卫舰找到了舰队，并且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 “敌人退走了……”一名观察手向何昌报告道。 何昌赶紧来到封闭掩体的观察口中，果然看到英国人的舰队正在有序地退出港湾。 怎么回事儿？就这样认怂了吗？ 很快，英国人的舰队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要塞上幸存的士兵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最高兴的要数城内的百姓，他们渡过了胆战心惊的一天，现在英国人终于撤走了。 这说明护卫军是有能力保护大家的。要是换作清军的话，面对英国人那么猛烈的进攻，还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 何昌的手中没有什么海上力量，自然无法追击英军。 厦门要塞作为闽省最重要的海防要塞，也是唯一一个支队编制的要塞，这次经受住了英军的进攻，那就是大功一件。 何昌已经成长为一名专业的要塞军官，华族的要塞防御战术也越加的完善。 众人在欢呼，何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看着满目苍离的要塞，心情沉重。 鼓浪屿要塞承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竟然都没有留下一艘对方的战舰。 实力的差距太明显了。 带有斜坡的钢筋混凝土结构被证明是有用的。但是岸防炮的威力稍显不足。 尤其是对上了对方战列舰上的主炮的时候。 另外就是加强了防御之后，岸防炮的填装更慢了。 要是有后膛炮就好多了。 听元首说，火炮也可以跟火枪一般刻画膛线，这样能够提高射程和威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用上这样的火炮。 要是下一次英国人再来的话，该怎么办？ 赵烈文此时将自己的临时司令部放在了九龙寨。 这座寨子刚刚修建没几年时间，是清政府为了防备南边港岛上的英国人修建的，就在九龙半岛的南部，距离海峡并不远。 九龙寨的名字有好几种说法，其中一个说九龙半岛的北部有九座不高的山岭。 分别是慈云山、飞鹅山、狮子山、大老山、东山、鸡胸山、鹰巢山、琵琶山和笔架山。 笔架山从前叫烟墩山，山上设有烟墩，用以传递风讯。帆船见山上起烟，知道季候风起，就可以扬帆远航了。 以前在九龙半岛南部正对着港岛的方向有不少渔村，后来英国人控制港岛，这里的华人全都被驱离了。 因此，此时的九龙半岛非常的荒凉，只有驻军和少量的渔民。 “参谋长，张司令他们马上就要到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够渡过海峡。”一名参谋军官给赵烈文带来了好消息。 护卫军已经屯住在九龙半岛南部好几天了。 不过这几天他们也没有闲着，他们收复了这里的好几座清军营寨。 这些清军倒是识趣，没有做什么像样的抵抗。 柏贵投降英国人，已经将朝廷的威望降到了极点。 底下的清军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还是不是朝廷的官军。 现在护卫军将英国人击败，他们很难在生起抵抗的心思。 更何况，这些人对朝廷也失去了信心。加上华族优待俘虏的政策，赵烈文几乎没有动手就收复各个营寨。 这几天还有一些跑散的英军从山里面钻出来，正好被护卫军的哨卡或者是巡逻队给抓住。 “太好了，让二支队做好渡海的准备。”赵烈文兴奋地说道。 张明率领的火箭艇分舰队有上百艘火箭艇。 他们原本准备偷袭英军的主力舰队，但是董良一纸命令将他们给摇到了港岛海峡。 经过慎重的考虑，董良还是决定拿下港岛。 这里是英国人经营十几年的贸易补给港口。 岛上的船坞不仅仅能够维修大型船只，还能够为英国人的舰队提供煤水补给。 有这个岛屿在，英国人就能够更加方便地进攻大陆。 董良可不想一直被英国人的舰队封锁。 要是那样的话，华族的经济很快就会崩溃。 拿下了港岛，护卫军还可以获得英国人在岛上建立的大量工业设施，以及积累的大量财富。 不过英国人在岛上有海防工事，光靠渔船是无法渡海作战的。 因此，董良将一直躲藏在潮州某个隐蔽港湾的火箭艇分舰队给摇了过来。 是夜，天公作美，风平浪静，上百艘火箭艇突然插进了海峡之中，一部分火箭艇对英国人港口进行了攻击。 火箭拖着尾焰划过夜空，就像是流星一般。 “轰轰轰……”添加了燃烧剂的火箭将港口给点燃。 还有一些停靠在港口的炮艇被火箭艇击中。 英国人没有想到护卫军会攻击港岛。 因为英国人的战舰一路推过去，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舰队。 格兰特将军现在主持岛上的军务，刚刚从广州逃到岛上的巴夏礼主持政务。 陆军虽然失败了，但是这次远征并没有完全结束。 皇家海军还在大海上游弋，只要能够消灭对方的海军，那么依然能够从海上封锁护卫军。 东南沿海对海上贸易的依赖性很高，到时候这支所谓华族势力终究要向大英帝国低头。 战场上得不到的，那就从谈判桌上得到。 维多利亚港的东侧是炮台山，英国人在山上设置的火炮能够覆盖整个海港。 此时炮台山上火力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袭击港口的火箭艇吸引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批火箭艇载着二支队的三千步兵在岛屿的西部登陆。 港岛上的守军兵力有限没有办法防御所有的地方。港口被袭击，岛上的兵力都在向港口集结。 这个时候二支队登陆没有受到什么像样的阻击。 步兵登陆之后，迅速沿着太平山的北麓向东推进。 一路上二支队与英军爆发了激烈的遭遇战。 这个时候护卫军步兵使用的线膛枪再次发挥了优势。 他们总能够在敌人进入滑膛枪的射程前，集中火力消灭对方。 然后二支队直接杀进了城区，而没有去进攻码头。 王素知道，要是去进攻码头，必然要遭受到对方炮台的炮击。 但是他们要是进入城区，跟城内的英军混战在一起，还有平民存在，英军的火炮就有所顾忌。 不过这样意味着护卫军要与英军进行巷战。 巴夏礼将城内的英国男性基本上都组织了起来，给他们发放武器。 护卫军以小队为单位，在城内推进，不时有英国人从建筑中对他们发动袭击。 这个时候，被袭击的小队会寻找掩体，一边反击一边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协同作战的其他小队则包抄过去。 () 第四三四章 兵分四路 董良的总司令部临时安置在广州将军府中，这是城内最大也是最豪华的一座府邸。 当然，这些都是其次，主要是这里足够的安全。 护卫军每攻占一处大型的城市，都会将满城给清理出来。 这是满清一朝，搞满人特权的流毒，自然不能保留下来。 董良也没必要对那些普通的满人赶尽杀绝。 而是给他们保留了一部分财产，然后发配到各个地方去。 有些存在恶迹的则依法处理，该判刑的判刑，该送去劳动改造的就送去劳动改造。 普通人则打散了分配到各地的生产队去。 从此之后，在华族内部不再存在满人一说。 接下来广东的战事已经不再需要董良操心了。 董良将大部分的精力用来规划下一步的战事。 占领广东之后，董良就算是彻底断开洋人干涉华族内战的路径。 洋人要干涉，那就必须要过护卫军这一关。 接下来，护卫军要做好两件事情，一是挡住洋人的反击，以打促和，争取与洋人之间建立平等的贸易关系。 二是北伐，扩展华族的生存空间，积蓄力量，为将来华族一统做好准备工作。 还是原来那句话，要想推翻满清很容易，但是要将满清控制下的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土地完全接收过来，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旦满清被推翻，满蒙同盟关系破裂。草原上的势力很有可能会勾结外部势力，引狼入室。 到时候护卫军要是再想收复那些土地就难了。 而董良已经选好了下一个目标，那就是江西。 江西的瓷器在当前的对外贸易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另外，江西此时还是江南最发达的地区。无论是经济还是文化。 就在这个时候，管晏的脚步声在书房外面响了起来。 “元首，最新的军报，我护卫军第二、八支队已经拿下港岛，俘虏英军三千余人，俘虏英国侨民五千余人。” 董良点头：“通令嘉奖，告诉赵烈文，让他做好防御的准备工作，英国人的舰队随时可能会来报复。让后勤部运送一批水雷过去，布置在九龙海峡，阻止英国人进入海峡。” 拿下港岛，在董良的预料之内。 英国人就不应该将海陆军分开，他们的优势在于海军。但是光是海军没有向陆地延伸进攻的能力。 失去了海军的保护，陆军又干不过护卫军，最后的失败几乎是注定的。 英国人以为华族是一个海盗势力，海军应该更强一些，殊不知陆军才是华族的杀手锏。 信息的不对称在战争过程中有可能会决定战斗的成败。 九龙半岛与港岛之间的九龙海峡非常狭窄，根本就挡不住护卫军的陆军。没有海军舰队守卫，护卫军渡海作战并不是太难。 这场战役中，护卫军陆军与英国陆军数次交锋，已经建立起了信心。董良是有信心打造一支全世界最强的陆军。 海军的话，则需要更多的时间。 现在只要守住了港岛，英国人失去了这个补给地，他们的舰队也迟早将不战而退，这场战争，护卫军将是最后的胜利者。 “西线战场怎么样了？”董良问道。 西线战场，护卫军的各个支队分兵出击，很多地方都处在复兴会义军与清军的胶着状态。 对于西线的战事，董良一点都不担心，因此他才没有随军作战。 “回元首，三、四支队从佛山出发，沿着恩平、阳江直插高州、雷州，收复沿海各卫所，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抵抗。目前大军已经推进到雷州，正准备收集船只渡海南下琼州。” “五、六、七支队，在肇庆与清军大战一场，肇庆那里是交通要道，肇庆知府并未投靠柏贵，乃是清廷的死忠。最终还是城内的复兴会会员起义与大军里应外合才拿下肇庆。肇庆即下，我大军打开了西江西上的通道，目前大军沿着西江而上，已经到达德庆州，大军报告，只要后勤支援跟的上，他们会直接打到梧州去。” 西征的护卫军分成了南北两路，一路沿海收复高雷廉琼各府，一路沿着西江向西推进，争取打开广西的门户。广西的地理位置相当重要，连接云贵湘三省，对于护卫军下一步攻略西南具有重要的意义。 而且广西还是太平军的发源地，华族控制了这里，对于接下来解决太平军的问题具有重要的意义。 “回头让徐金池过来，我跟他说一下后勤补给的事情。” 后勤补给在战争中往往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护卫军这次出征，后勤补给其实还是比较紧张的。尤其是英国人控制广东之后，对地方上的秩序破坏非常大。 现在华族掌控广东，按理说是要给地方上修养声息的机会。 现在英军的舰队在海上巡弋，粤、闽两省的对外贸易基本上停止了，就连苏家在南洋收购的粮食现在都运不回来。 董良只能将主意打到十三行的头上，他不会白嫖对方，但是筹集物资还是要他们出力，毕竟这些地头蛇的门路非常多。 “另外，让张明带着火箭艇分舰队到雷州协助大军渡海。他们留在港岛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董良继续吩咐道。 实践已经证明，火箭艇要想突破英军战列舰的防御还是有一定的困难，尤其是当对方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所以董良将火箭艇编队调到雷州半岛，正好能够协助陆军收复广东地方水师。 这次战争，护卫军还有一个不小的收获，就是基本上完全接收了满清的广东水师。 现在的北洋水师连个卵子都不是，整个满清最大的成建制水师就是广东水师。当年也只有广东水师敢跟英国人干一干，虽然输的很惨。 第一次中英战争之后，满清朝廷加大了对广东水师的投入，历任两广总督也都非常重视广东水师。 有人觉得，水师在海上，要是想要逃走是很容易的，为什么他们比陆军还容易投降呢？ 那是因为水师的家人都生活在陆地上啊，而且华族的政策好。 广东水师的士兵很多都是疍民出身，他们祖祖辈辈只能漂泊在水上生活，享受不到普通平民的待遇。 现在华族的新政策承认他们的公民身份，并且愿意分给他们土地。 那些军官要是拒绝加入华族，这些普通水军士兵真的可能会造反。 不过广东水师是分散的，主力驻扎在广州，还有一部分驻扎在雷州、廉州和琼州岛。 火箭艇分舰队对付不了英国人的主力舰队，但是震慑那些分散的广东水师还是足够的。 “九、十支队组成的北上纵队那边如何？”董良又问道。 这是广州之战后，护卫军分出的第四路大军。 这支大军北上韶州，准备打开通向江西的通道。 “元首，北上纵队那边并不顺利，大军在韶关遇到清军的顽强阻击，这支清军是清廷从赣州那边调过来的，不是粤军，因此抵抗得非常坚决。” () 第四三五章 谋赣州 董良一直在等赣州府的消息。韶州的战事还是需要赣州来破局。 当然了，董良也可以将炮兵都调到韶州去，集中护卫军的火力应该更够很快攻下赣州。但是那样不划算，因为从韶州北上，一直到赣州有很多的关隘，清军完全可以一步步阻击。 赣州城三面环水，到时候没有水师的支持，也很难打。 但是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能够花最小的代价拿下赣州城。 因为此时赣州的兵力大部分被朝廷抽调到韶州了。 林文察是从汀州府进入赣州的。他是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将领。闽省之战的时候，林文察依靠教导队一个小队的力量在建宁府拉出了一支几千人的队伍，堪比一个支队的人数。 战后护卫军对战时收拢的民兵进行了整编，很多人变成了地方守备部队，原本的临时编制也取消了。 一部分教导队员成为了地方守备部队的指挥官。 林文察不甘心统领地方守备部队。说白了，地方守备部队相当于是治安部队，干的主要还是剿匪的事情。 因此他申请留在了教导队，嘴上说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实际上是想等待有合适的机会。 终于总司令部要选拔一批军官到赣州去秘密发展地方武装。于是在上次闽省之战中表现突出的林文察就成了领队。 跟历史上一样，林文察确实富有军事才能。是金子放在什么地方都会发光。 他到了赣州之后，最先在瑞金周边活动，这里的匪患是整个赣州最严重的，官军仅仅能够控制县城一隅之地，出了县城就是土匪，或者说是义军的地界。 光是瑞金一个县就有大小义军十几支，他们平时的时候是各个村寨的百姓，一旦官府下来征粮就化身为土匪，联合起来对抗官府。 林文察就带了一百多人，一百多条枪进入赣州，其中还有几十人是文职的行政人员。 他要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拉出一支几千人的队伍来，难度可想而知。 好在靠近汀州的地界，护卫军的地方守备队会为他提供武力支持，另外提前打入当地的暗部成员也会帮助他。 林文察的思路很简单，那就是从这些义军，或者说是土匪中吸收兵力。 这些人都跟官军真刀真枪地干过，不缺少战斗的经验和勇气。 不过要想收服这些人，不仅仅要依靠华族的政策，还要让他们看到华族的实力。 于是，林文察利用护卫军的帮助，先将与汀州相邻的瑞金县和石城县城两座县城给拿了下来。 这两个地方都是赣州匪患最严重的地方。 赣州府对于丢失这两县也做出了一些应对，那就是在府城东边的雩都城屯驻重兵。 但是清军只能守着城池，对乡村地区的控制力非常的薄弱。 拿下瑞金和石城县城之后，华族立了威，但是依然没有完全获得那些地方百姓的认可。 紧接着跟随林文察下来的那些工作组开始下乡开展工作。 第一件事情就是丈量土地，重新分配给普通百姓。 这虽然触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儿。于是有一部分普通百姓还是倒向华族。 不过当地本来就多山少地，光靠着当地的土地，根本不够分。 华族自然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异地分地。 但是这地不是白分的，你得参军，拿军功来换。 清政府觉得这些山里的百姓都是刁民。 在董良的眼中，他们实际上还算是朴实的。之前反抗官府，那也是因为当地的官府收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了他们都活不下去的程度。你说这些山民能不反抗吗？ 就这样，林文察的手中很快聚集了几千人马。 林文察用带来的教导队员为基层骨干，将这些人给整编成了一个临时支队，这个支队就叫赣州支队。 他也没有急着进攻赣州，因为当时在赣州城还有雩都城都聚集了清军的重兵，靠着他手中这支新成立的队伍要想拿下有些困难。 当然了，要是拿人命填的话，确实可能拿下。 但是护卫军打仗从来不兴人海战术，不兴纯粹用战士的性命去换取胜利。 在董良的眼中，土地远远没有人来得重要。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无人管理的土地，但是人口就那么多。 而且华族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口比西方多。 历史上大部分的时间里，华夏的人口比欧洲人口的总和还要多得多。 还没有到出击的时机，林文察就一边训练这些新兵，一边派人继续向西边的赣州乡村地区渗透。 赣州官府对地方上的掌控力已经弱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护卫军的工作队只要少量的护卫就能横行无忌，最远甚至都到了赣州城外。 训练士兵，林文察肯定要亲自出马，自己手下的兵，必须要自己带着训练。 他这一观察才发现，这都是一群好兵啊，比建宁州的那些客家人还要强。 战斗意识敏锐，能吃苦耐劳，意志坚定，协作意识也很强。 他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林文察觉得自己能够将赣州支队打造成护卫军中的一支劲旅。 董良可是跟他保证过的，只要他能够拿下赣州，可以给他手下这支队伍一个正式的编制。 赣州城之所以这么坚固，是因为它位于三江交汇之地。 贡水和章水在这里汇入赣江，形成了一个西北东南走向的狭长鱼嘴状地带。 赣州城就建在这个鱼嘴上，它的东边是贡水，西边是章水，北侧的城墙就是一个尖角。三面城墙都是紧挨着江水而建。 大江就是它的护城河。 只有东南一面城墙与陆路相连。 此时林文察竟然到了雩都县下游的江口镇。 这里位于雩都县和赣州城之间，是贡水边上的一个商业小镇，靠着水运发展起来的。 要知道此时雩都还在清军的手中。 “司令啊，咱们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要是咱们没有短时间拿下赣州城，雩都的清军顺流而下，前后夹击咱们又该如何？”参谋长李阳明有些担忧地说道。 李阳明在建宁府的时候就是林文察的搭档。 这个人的胆子不大，也缺少魄力，但是却是极为细心的一个人。 刚到教导队的时候，林文察还因为李阳明是个娘娘腔而欺负他。 后来，不知为何两人却成为了朋友。 李阳明说话轻声细语的，擅长唱白脸，跟本就脸红脖子粗的林文察正好互补。 而且林文察不喜欢做的那些事情，李阳明都能够处理好。 渐渐的，林文察发现自己离不开李阳明了。 就跟李云龙离不开赵刚一般。 “老李啊，咱们在雩都县的各乡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看清军敢出来管吗？他们要么不出县城，出了县城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动手，各乡的武装就能将他们给消灭了。”林文察毫不在意地说道。 “好了，人都齐了，咱们去开会吧，元首都打到广州了，咱们不能再等了，否则没办法交代，以后再有这样的战斗就轮不到咱们了。”林文察将手搭在李阳明肩膀上说道。 林文察这次将手下的各个大队都拉到了江口镇，就是准备给赣州城的清军以最后一击。 清军主力拿下韶州做得非常的隐蔽，林文察这里也才从暗部得到消息，要不然他早就发动总攻了。 不过现在也好，赣州支队的实力每天都在增强。 这里的人口与土地的比例已经大到了惊人的地步了。 谁家要不出个壮劳力参加护卫军，将来为家族换回一块地，说出去都要丢人。 这场收复赣州城的战斗，林文察从一开始就不按照常理出牌。 () 第四三六章 接亲 古代行军打仗，一般都是要一城一地按部就班地去攻城拔寨。 但是林文察却跳过了清军驻守的城池，直接去攻打位于后方的府城。 这种操作不能不让人担心。 他知道李阳明的疑虑，底下的军官肯定也有这样的疑虑，那就跟他们解释清楚。林文察知道，一支军队中上下级军官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有时候会带来巨大的隐患。 于是作战会议的一开始，林文察就跟众人解释道：“我们之所以跳过雩都直接去进攻赣州府城，那是因为咱们在赣州一直都是采用乡村包围县城的策略。” “这也是赣州的百姓一直以来与官府抗争的策略。老百姓的策略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考验，已经被证明是正确的。” 听到林文察这么说，一个名叫刘余三的大队长站出来附和道：“司令说的没错，这赣州的乡村都在咱们的手中，我们掌握了乡村，也就掌握了道路。雩都的官军要出来，哪怕是走水路，也要问问底下的雩都百姓答应不。” 刘余三原本是雩都县的水匪头目，同时还是贡水上的船帮老大。他的手下是赣州支队唯一的一个水上大队。 “别的不敢保证，清军要是走水路，我们贡水大队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老子去雩都县都晃了好几次，这帮龟儿子都不敢出来应战。”刘余三拍着胸脯保证道。 他们原来靠着一些竹排、商船都敢跟官府干，现在他手里的船都是经过工匠加固，并且是安装了火炮的战船。 当然了，在董良看来这些船太落后了，毕竟只是商船和渔船改造的炮艇。 董良已经命令工部在贡水上游建造一座小型船厂，专门建造木壳的内河蒸汽炮艇。 技术上对华族来说毫无问题，主要的问题就是时间太短。 造船厂从基建到准备材料，船只从建造到下水都是需要时间的。 赣州支队可能是华族陆军中唯一一个有自己水兵的支队。 “老三，你们贡水大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到赣江的下游警戒，防止敌人从江上逃走，好好干，元首今后可能会成立内河水师，你们大队以后是有很大的上升空间的。”林文察却回绝了刘余三的请战。 刘余三听到林文察这么说，笑着挠了挠后脑勺道：“司令员，俺就跟着您后面干，跟着您打仗爽利。” 这话是有些犯忌讳的。林文察赶紧训斥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华族的军队，大家都是跟着元首干的，你要是不想争取这个水师司令，华族海军有的是人能够胜任这个岗位，你以后还是要给人家打下手。” 这个刘余三是林文察非常看中的一名手下，打仗机灵，爱动脑子，虽然是水匪出身，但是本质不坏。 当年他在贡水上做水匪，也只是想要为水上讨生活的兄弟弄口饭吃。 他们打劫的也大都是官船和大商人的商船。 见到林文察有些生气，刘余三赶紧认错。 “司令，暗部是不是有了计划？”参谋长李阳明问道。 “暗部的计划就是让我们制定计划，赣州的官府打击地下活动非常有一套，暗部在赣州城中的工作很难展开。” 赣州这里匪患严重，经常有土匪到城中作案。 正所谓久病成医，官府打击探子的能力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 林文察知道暗部已经尽力了，但是让林文察想办法将人混进赣州城，可没有那么容易。 “司令，我们大队的人都是赣州周边的，末将愿意带人混进城内，为大军打开南门。”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出身赣州的大队长，此人名叫杨兴国，他是赣州人不错，但却不是在这里加入的护卫军，而是当初在厦门岛被解救的猪仔。 这些被解救的猪仔，对华族最是忠心耿耿。 “杨兴国，你要知道，现在赣州城晚上根本不留外人，你们白天进去了，天黑前必须要出城的，如何展开行动。”林文察问道。 不得不说，赣州的官府确实够小心的。 要是在别的城池，复兴会能够在城内发展足够的会员，直接城内起义就好了。 偏偏这赣州城，城内都实行保甲制度，官府对民间的监控非常的严格。一有风吹草动，官府就抓人。 根本就没有办法像其他的城池内一般搞集会，发展会员。 “司令，那咱们为什么不白天发动呢。唐太宗那玄武门事变不也是在大白天吗？” 这个杨兴国的文化课倒是长的不错。连玄武门事变都知道。 “白天？你不要命了吗？白天的话，大军没办法靠近城池，你们拿下城门要坚守到大军到来的。可是你能带多少人混进城门啊？” 问题没有杨兴国想的那么简单。要是真的这么简单的话，林文察早就想到了。 “司令，打仗哪有不流血牺牲的，我们大队大都是府城周边的，这次收复府城，我们是责无旁贷，白天的时候大军无法靠近城池太近，但是您可以派一部分人扮作平民分散地跟在远处，等我们这边夺了城门，他们能够过来支援就行了，哪怕是一开始进行添油战术，只要坚持到大军到来不就行了吗？”杨兴国倒是非常有能力，有头脑，到底是在教导队学习过。 林文察的脑子里快速盘算了一下，终于拿定了主意。 杨兴国提出的办法确实是有可行性的，而且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赣州城又高又大，特战队的那套战术在这里也很难使用。 …… 部队已经拉到这里了，时间不能耽搁，第二天，计划就开始实施。 这是一个大晴天，深秋时节，天气也不热，空气干～爽，走在绿树成荫的官道上非常舒适。 赣州城南门外一大早就聚集了大量等待进城的百姓。 因为晚上不允许留宿城内，因此凡是户籍不在府城内的百姓都必须每天进出城门。 守门的官兵和小吏趁机向普通的百姓额外征收进门费。 百姓们因此怨声载道，那些本就利薄的小商贩更是苦不堪言。 就在这时一支迎亲的队伍敲敲打打地走了过来。 看这排场似乎是一个大户人家，新郎穿着大红的袍子，胸前坠着一朵大红花，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滇马背上，身后的仪仗、吹鼓手也都穿着崭新的衣服。 轿夫抬着空轿子跟在后面。这轿子摇晃的并不严重，似乎又不完全是空的，只不过没人会在意这点细节。 走在前面开路的是四个小厮打扮的青年男子。 他们一路分着铜钱，那些普通百姓自然乐意为他们让路，让他们插队。 这些排队的百姓和商贩，还没有进城就先有了一个铜钱的进项，心中高兴，纷纷站到了道路的两边，有些人还说着恭喜的话语，给这个大方的新郎送上自己的祝福。 () 第四三七章 陈澧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本来上前去塞银子的小厮，从怀中掏出的是军刺。 吹鼓手从马褂的后腰间抽出了手榴弹，立马就向城门洞内的清军守门士兵冲去，浓烈的黑烟瞬间就充斥着整个城门洞。 轿夫将轿子的柄往外猛地一抽，赫然是一把长柄大刀，比关二爷的那把略小一些，刀刃更加的狭窄，不过锋利异常。 轿夫顺手一扔，那把大刀就到了新郎官的手中。 新郎官将身上的大红长褂下摆暴力一撕，露出了里面的锁子甲。 “驾……”外表看起来像是个大少爷的新郎官，身上武将的气质瞬间飙升起来。 其余的人也纷纷掏出身上的左轮手枪跟着后面向前冲去。 城门很快被拿了下来。 就在这边动手的时候，后面排队的百姓中一些精壮的汉子也跟着行动了起来。 挑着柴火的樵夫，从木柴中抽出火枪。 挑着担子的货郎，打开扁担两头的木头箱子，瞬间散落出一大堆的武器。 一些空手的行人快速跑来抄起家伙就向城门冲去。这下子冲门的队伍达到了上百人，在远处还有大量穿着平民服装的精壮汉子向这边赶过来。 杨兴国骑在马上，突然间从城门洞内的硝烟中冲了出来，宛如杀神一般，给城门内的清军带来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死……”杨兴国大吼一声，手中的长刀借着马势挥出，带出了一片血花。 后面的战士跟着杀出，有的用刀，有的开枪，有的向远处的清军密集处扔手榴弹…… 很快城门就被杨兴国他们完全控制住。 当然了，清军也不会轻易放弃，城头上的清军开始向下支援。 杨兴国也不再冲杀，而是将一堆杂物堆在城门的内侧，然后就地阻击清军的反扑。 正对着赣州南门的官道，林文察带着手下正在用最快的速度向赣州城奔来，他们隐藏在十里外，要想跑到城门最起码要两刻钟时间。 在这两刻钟时间，杨兴国要用百来人挡住上千清军的反扑。 虽然赣州城的清军南下韶州，但是城内依然还有几千兵马。这里本就是一座军事重镇，满清朝廷在这里屯驻了重兵。 广州城内，董良这两天走访了光孝寺和贡院。 广州城佛教昌盛，这里是南方的佛教中心。在光孝寺，董良会见了佛教的代表。 与之前在涌泉寺中所说的那样，董良支持佛家积极走出去，同时告诫佛教要秉持着劝人向善的宗旨，减少参与经济活动。 其实就是让那些佛寺不要将心思放在敛财上。 唐朝时长安的大慈恩寺就是长安城最大的放贷者，后来很多佛寺还参与到土地兼并中，成为了大地主，这些事情都会侵蚀佛寺的本质，让其黑化。 董良提出这些要求实际上是在救这些寺庙。因为他觉得儒释道三家融合，做的非常成功，有利于华夏文化的传播。 在弘扬华族文化，传播文明方面，董良还用得到他们。 接下来的贡院之行，则是与广州的读书人见面。 广州城内书院众多，以康熙年间创建的粤秀书院为首，这里出过很多名人。 与福州的做法如出一辙，董良与这些读书人大谈弘扬华夏传统文化，谈道统的传承。 还说起了华族创建的大学堂。满清的官办书院非常少，官学的学生名额更是有限。 华族创建大学堂，还给予了学堂那么多的办学名额，充分体现了华族对教育的重视。 这些读书人对华族的抵触情绪在这个时候也渐渐消除。 “元首，有一个叫陈澧的人求见。”董良刚刚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回到自己的司令部中，就有人上门求见。 此时已经天黑，董良刚刚吃过晚饭，准备陪着尚云一起散步。 最近尚云也在广州城中，她是医部的副总长，负责地方医疗体系的建设，向英则留在后方统筹医部的全局，推动华族的医疗体系构建。 听说向英最近在组织名医编写书籍，将一些古籍医书拿出来论证，并且进行通俗化注解，让医学学习起来更加容易，并且将作为医学院学生的教材。 他还准备编写一套中医速成教材以及常用方剂说明。这是为培养赤脚医生准备的。 华族每控制一处地方，都会整合当地的医疗资源，其实就是那些分散的郎中，将大部分郎中纳入到医部的管辖当中。 但是这些郎中的数量还是太少了。 于是董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村中的赤脚医生。这些人只经过了短暂的培训，只要知道一些常见病的治疗和用药，就可以负责一个村子的基础医疗服务。 当然也出现一些庸医害人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说，在医疗资源极度匮乏，许多人得了一点小病就只能硬抗或者等死的情况下。 现在的情况是要让百姓病有所医，至于医疗的质量可以慢慢提高。 而且医部一直在研发中成药，就是为了让现有的中药运用起来更加容易。那些赤脚医生只要能够根据病人的症状判断他们是什么问题，然后根据中成药的说明，开出相应的成药便可以了。 战争在继续，但是华族内部的改革一直没有停。董良要将华族的官府建设成一个为华族的发展服务，为百姓的生活服务的官府。 要改变几千年来封建统治模式，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传统的华夏文化中，百姓是皇帝的羔羊，官府替皇帝牧羊。 虽然也有一部分人认识到百姓是支撑王朝这艘大船航行的水，但是从来没人将普通的百姓看做是这个国家和民族的主人。 陈澧这个人大名鼎鼎，乃是这广州学术界的泰斗，董良自然是知道的。 事实上他今天在贡院已经见过对方，只是当时的人太多，二人并未做深入的交流。 董良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大晚上来找自己，但是这种人最是清高，你要是不见他，可能会让他记恨你一辈子。 董良可不想有人一直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 “让他过来吧。”董良坐了下来，又让刚好在房中的尚云帮忙倒一壶茶。 对于董良身边没有侍女这件事情，尚云心里有些矛盾。她觉得以董良现在的地位，身边应该有一群侍女，这才符合他的身份。 但是她又觉得董良这样更加专一，没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与他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反过来也是一样，男人也不想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分享。 他自己从桌子上的一叠材料中找到了陈澧的资料。 陈澧，43岁，字兰甫，号东塾，广东广州府番禺县人，祖籍浙江绍兴，出生于广州木排头，人称东塾先生。著名经学大师、教育家、思想家。 道光十二年(公元1832)举人，六应会试不中。先后受聘为学海堂学长、菊坡精舍山长。 现在广州四处讲学，提倡朴学，所造就者甚多，形成“东塾学派”。 陈澧对天文、地理、乐律、算术、古文、骈文、填词、书法，无不研习，著述达120余种，著有《东塾读书记》《汉儒通义》《声律通考》等。 他通晓天文地理、乐律算术、骈文填词，是岭南大儒。学术史上主汉宋兼采，力主新式学风。 这样一个人，董良早就注意到了，有名声，有威望，又不守旧，可以作为华族推广西式教育的掌舵者。 不过陈澧今天过来找董良可不是为了毛遂自荐，事实上学术做到他这样的程度，对为官已经没有那么强的兴趣。 想想也是，一个历史上被评为广东九老之一，被称为仅次于曾国藩的晚清名家，不会是一个眼界狭隘之人。 () 第四三八章 拼音表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几岁，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走进了董良的书房。 董良这个人不喜欢动，他的书房通常就是他会客的地方。这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反而是一种荣宠，古人的书房一般都是自己比较私密的地方，能够进来的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上位者让你进他的书房，那就是将你当做自己的亲信了。 就像是皇宫的御书房，那都是御前大臣、军机要职才能进去。 “参见元首。”陈澧倒是没有拿大，进来之后先给董良行了一个拱手礼。 要是跪拜的话，陈澧估计还要考虑一下，不过这个华族倒是开明，竟然废除了跪拜礼。 “陈先生请坐。”董良穿着一身青色的便装，示意陈澧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董良的书桌对面通常都会摆上两把椅子，这是下属汇报工作的时候坐的。 董良不想每次下属过来汇报工作都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等到陈澧坐好之后，一个挽着道髻，面容朴素，穿着白色长裙，仪态温婉大方的女子端着茶壶给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这是我从福州带来的大红袍，先生请用。”董良说道。 “大红袍茶色鲜红，不过我们粤省的英德红茶滋味更加浓郁，元首有空倒是可以品尝一下。” “哦，好的啊，好茶不管出自何处，我都是喜欢的，回头我就去试试，下次先生过来，我请你喝英德红茶。” 董良知道陈澧是在一语双关。他的回复也算是给了对方面子。 “元首，这份拼音表，是您编纂的吗？”陈澧将随身携带的一份蒙学教材拿了出来。 这正是华族使用的蒙学初级教材，上面最具特色的就是那份拼音表。 汉语拼音实际上是对汉字反切法的简化。 老祖宗很早就发明了标记生字发音的方法，其中以反切法最为实用。 比如“圣”读作“十恩四”，“日”读作“日恩二”。 这种反切法的弊端是显而易见的，不知道圣的发音的人，也不一定知道恩是什么发音啊。 董良没有将汉语拼音的功劳揽到自己的头上，而是说这是华族组织人编纂的。 这在一般人看来确实是一项巨大的功绩。不过在陈澧看来，用洋人的字母，来标记发音却有些不妥，这会让蒙学的孩子，误以为洋人的文化更加的先进。 “元首啊，这拼音采用洋人字母代表汉字声韵，是否会让华族的孩子以后觉得，洋人的语言高于我华族的语言。为何我们不自创一套符号代表声韵呢？再有了，这拼音运用下去，会否会出现有人不愿意学习汉字，而是用拼音来代替。” 陈澧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要知道后世的朝鲜人就是摈弃了汉字，而是用拼音文字，不过也产生了很多问题，就是拼音没办法区别同音的文字。 担心董良以为自己是来找茬的，陈澧继续解释道：“秦时发明了隶书，本就是一种给普通平民的看的简单文字，后来隶书却取代了小篆，这说明汉字在越来越简化，因此老夫也担心汉字最后被拼音取代，毕竟拼音比汉字更为简单。” 董良知道陈澧是出于一个读书人对中华文化传承的责任感才来找自己说这些话的。 因为在一般的上位者看来，这似乎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你来找上位者说这些事情，不就是找茬儿吗？ 然而，董良的思路与普通的上位者就是不同。 他非常重视文化的传承。 在董良看来文化是文明的核心内容，一个优秀的文明，必然要有自己的文化自信。 “陈先生的担忧不无道理，我们不排斥西学，但是这样照搬洋人的字母代表拼音确实有些不妥，这个可以改，不过新的符号同样要简单易记才行。” “我们华族奉行人人平等的政策，这种平等有很大一方面是体现在教育上，汉字的复杂化会提升学习的成本，从而让很多人失去学习的机会。以前说十年寒窗苦读，才能算是初步学成。” “但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办法花那么多的时间去读书，他们还要参加生产劳动。我们华族正在推广教育，在各地建立蒙学，初步的目标是让一个文盲，用三年的时间学会读写，这是最基本的教育。也许用不了多久，所有的华族孩子都会读书，至少书上的字都能够读懂。” “做到了这种程度，哪怕是离开了学堂，他们也拥有了自主学习的能力。” …… 华族的教育理念确实是开创性的。历朝历代都说要教化百姓。 读书人更是将这句话天天挂在嘴上，但是陈澧知道，朝廷并不想真的教化百姓，他们只想让百姓听话。 一个人会读写，这意味着他可以自己从书中悟出道理，就有了自主思考的能力。 这样的人是很难糊弄的。没办法糊弄，那么朝廷的麻烦就多了。 一群羊要是每一只都有自己的思想，那么对于牧羊人来说一定是一个灾难，羊甲觉得水塘边的草好吃，羊乙觉得水塘边不安全，羊丙干脆不想吃草，它担心自己吃肥了容易被杀掉。 你说这样一群羊还怎么放，他们肯定是东奔西跑。羊倌儿再也没办法找个树荫底下睡大觉了。 陈澧这才对董良心服口服，他之前听人说董良原本只是泉州地方上的一个平民家的读书人，只中了秀才，心中未免有几分轻视。 但是现在听董良这么说，在心中由衷地佩服董良的魄力。 而且他还隐隐有一种自豪感，因为他将董良划到了他们读书人的行列，觉得这天下还是要由读书人来坐才行。 “陈先生啊，我听说您是声律大家，还写过书，这编制新的拼音表的事情就交给您了，不过要尽快，因为我们之前的学子都是用的洋人字母，他们还要重新学习。” 董良大手一挥将这个问题抛给了陈澧。 华族的教育总长之前由董良兼任，后来一直都是空缺的状态。 陈澧这个人在学术上是可以服众的，而且四十几岁，正是年富力强能做事儿、有想法的年纪。 见到陈澧一口答应了编写拼音表的事情。 董良继续说道：“陈先生啊，我华族立志教化万民，咱们中华民族为何在历史上一直领先于世界，那是因为咱们的读书人多啊，要是我们数万万百姓都是读书人，那么日月照耀之下，全都是我华族光辉的时代也就不远了。” “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我华族专门成立了学部，主管天下教育，全国各地的公办学堂，包括蒙学、初级学堂、大学堂都将由学部统领。这些学堂的老师也都是学部管理。但是我们学部一直缺少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来主持工作。我想请先生出山，挑起这个重担，为传承华夏道统，普及教育出一份力，不知如何？” 董良的话说的非常好听，我不是赏赐你一个官坐，而是请你挑起重担。 原本陈澧还要象征性地推辞几次，但是现在董良将这说成担子了，他还怎么推辞？ 再推辞，不就是说自己不愿意担担子吗？ () 第四三九章 伍媚娘 陈澧在董良的书房坐了很久，两人聊的主要都是有关教育方面的问题。 这位陈澧确实对教育方面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而且他是反对当前死板的八股文教育，主张学以致用，认为读书应该为各行各业服务，而不是仅仅为了做官。 陈澧对董良设想的全民教育加上大学精英教育非常认可。 他非常赞赏董良愿意将国家的财税中的很大一部分拿出来办教育，这一点至少是前无古人的。 横向看，当前的西洋国家也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董良这么做其实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些办教育的钱如果用在军事上，那么华族的军队发展速度将更快。 培养一个读书人，远比培养一个士兵要难。 但是这是一件长远的工程，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教育上的布局一刻都不能拖，能提前布局就得提前布局。 最后董良大手一挥将观音山南麓的两广总督衙署划给了学部用来创立广州大学堂。 陈澧非常感动，当即表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董良又收获了一个能干的马仔。 送走了陈澧，尚云袅袅婷婷地走进来收起了茶具。 不过尚云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董良身边道：“阿良，上次伍掌柜不是要将他家的闺女送到元首府嘛，我看你干脆就收了吧，府中总要有个端茶倒水的，我没有时间，瑛瑛姐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尚云觉得董良不接受别的女人在身边，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是一个好男人。 向邦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告诫过尚云，以后要做元首的女人，一定不能有妒忌之心。 从来没有一个王者会独宠一个女人。 从小在王宫中长大的尚云对此深有体会。所以她决定主动提出让董良在身边再多带几个女人。 “云儿，伍家的闺女，我可真的不敢收啊，你知道伍崇曜的闺女闺名叫什么吗？” “你连人家的名字都打听好了，还说自己不想收。”尚云笑道。 “顺道打听了一下，那姑娘名叫伍媚娘，你说我敢收吗？” “呵呵……”尚云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有啥了，姑娘家叫媚娘的多了去了，女孩儿家可取的名字本来就不多。叫云儿的也很多呢。” 青云巷，伍家大宅中的一座两层小楼中。 一个穿着红色纱裙的绝美少女，将两尺长的红菱挂到房梁上。然后踉踉跄跄地搬来了一把只有三条腿的圆面小凳。 少女满眼的泪水，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噗通”一声，凳子摔倒在红木地板上，声音清脆。 门口路过的丫鬟刚好听到。 “不好啦，快来人啊，小姐上吊啦……”丫鬟一边抱着小姐的双腿向上搬，一边大声喊道。 小丫鬟的力气太小，长得瘦弱，小姐虽然也不胖，但是个子高挑，两条腿还在乱蹬。 小丫鬟被她一脚踹在了地上。 好在其他人也闻声赶来。 “媚娘啊，我的傻闺女，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伍崇曜的妻子王氏抱着闺女哭道。 “娘亲，女儿不要嫁给那个海盗头子做妾。”因为发现的早，伍媚娘并没有受伤。 只是喉咙被勒到，声音有些沙哑。 得益于叶名琛的大力宣传，董良的形象在广州城并不是太好。 在很多处在深闺大户人家闺女心目之中，董良是一个喜欢光着上身大汉，大圆脸，手臂粗壮，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嘴的大黄牙。 甚至有传言，他喜欢将少女的心肝放在石板上用鱼油煎熟了吃。 伍崇曜是看准了华族最后肯定能够成事儿。才想着将自己的闺女送给这位年轻的元首，让伍家与华族彻底绑定在一起。 在这些人看来，闺女嫁给谁不是嫁，如果能够给家族带来利益那当然更好。 要知道伍家最强的时候有资产两千八百万两，被西洋人公认为世界首富。 现在即使家道中落了，总资产也超过了千万。 所以没有一定的利益纽带，伍崇曜怎么会拿自己的全部家产与华族合作呢？ 伍崇曜爷爷辈就已经发家，有钱人必然娶漂亮的女子，家族基因经过几代改善，生出的闺女自然是国色天香。 这个时候伍媚娘哭得梨花带雨，倒是让她精致的瓜子脸上平添了几分妩媚。 “闺女啊，你不知道啊，你爹说了，那位元首不仅仅年轻帅气，还颇有学识，以后是做皇帝的人物，你跟着以后至少也是个贵妃娘娘，爹娘都是心疼你的。” 伍媚娘只觉得娘亲是在骗自己，哪个海盗会是年轻帅气的，又怎么可能会有学识呢？ “娘亲，女儿不要嫁人，女儿就在家中服侍母亲。” …… “不要哭了。你想去，人家还不收呢。”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伍崇曜那充满威严的声音。 “不收？老爷您是什么意思。”王氏也出身大族，又是伍崇曜的发妻，才不会怕伍崇曜。 不过他听伍崇曜的意思，似乎这事儿黄了。 “是的，元首身边不收女眷，连丫鬟都不要。唉……老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自律到这般程度。你知道吗，元首二十岁年纪，身边一个侍女都没有。如此以身作则，这华族定然能够定鼎天下。你看这护卫军入城，真的是秋毫无犯，上行下效，才能做到如此啊。” 伍崇曜心中感慨道。哪一个男人在有权有势之后能够抵制得住权色的诱惑啊。 伍媚娘顿时停止了哭泣，对那个人产生了一丝丝好奇，不过心中却依然高兴不起来。 “老爷，这是好事情啊，我家媚儿以后无论怎样也是某个大族的主母，何必跟着那位元首做小？”王氏说道。 “你懂什么？元首已经二十岁，还未大婚，听说夫人是琉球国公主，当初元首在海上，琉球人对其有恩。” “除此之外，元首连一个丫鬟都没有，咱们家媚儿要是到元首身边，以后至少也能排第二，咱们不能跟人家公主比。”伍崇曜的话语中还有些惋惜。 从今以后，此事可能要成为广州商界的一个笑柄。 他伍崇曜拿闺女去巴结人家华族元首，结果却被人拒绝了。 伍崇曜心中也感到羞耻，但是如今广东处在华族的治下，他还能怎么办。 “你这丫头好生不懂事，为父苦苦支撑着伍家的家业，你们一个个只想着坐享其成，可曾有一人想着替为父分担一些。” 伍崇曜只能将火撒在自家闺女的头上。 他实际上非常疼爱这个闺女。他有五个儿子，但是闺女就只有这一个。 “呜呜呜……”伍媚娘又哭了起来。 “人家苏家的小子才多大？早早就成为了那位元首的弟子，我的眼光不如苏文灿啊，教子也不如他。” 现在华族控制广东，苏家的事情也曝了出来。 之前被张亚霖侵吞的产业全都被苏家收了回去。 不过华族将张家的产业改为了官办食品厂，主要用来满足军队的后勤补给，并没有交给苏家。 “爹爹……”见到自己的父亲如此失落。伍媚娘心中产生了一丝愧疚。 “那位元首要是为难爹爹，媚娘就去给他做个使唤的丫头，又有何妨。媚娘就当是白来世间这一遭。” 伍媚娘说道悲壮，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抵触。 () 第四四〇章 秘书处 “唉……”伍崇曜长长地叹息一声，他还是不了解董良的为人。 再过一段时间，他对董良的了解加深了，就不会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暗自担心了。 不过此时在元首府中，董良却被尚云一阵数落。 “阿良，你不应该直接这样回绝伍崇曜的。这伍家乃是广州十三行的总商，身家千万，对我华族具有重要的价值。他们这些商人身份低微，但其实是最敏感的。你这样回绝他，岂不是驳了他的面子，会让人怀恨在心。” “那怎么办，今天我要是收了伍媚娘，明天别人又要送来王媚娘、孙媚娘……你知道的，女人多了是非多……” 董良说到这里又觉得跟尚云这么说话不合适，赶紧补充道：“要是女孩子都跟云儿一般贤惠就好了。医术高明、通情达理，真是夫君的贤内助。” 董良难得说了一次哄人的话，尚云都舍不得去戳穿他。 “现在我都快要被人说成是妒妇了，你这里缺了女人还是不行，总不能让侍从室和警卫队的人做端茶送水的事情吧，这样还会被别人当成失礼。” 尚云见董良不为所动，于是搬出了杀手锏：“我上次跟瑛瑛姐商量过了，在元首府成立一个秘书处，招募一些信得过的女子，专门做一些服务工作。瑛瑛姐也觉得这样非常有必要。” “那你就不怕我搞出一个后宫来？”董良是真的服了，他笑着逗尚云道。 “你要是有能力就搞，我正好多出很多帮手。要是能力不足，本神医还可以给您配点药，放心，绝对是那种无副作用的。”尚云才不吃董良这一套呢，她可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女孩。 男人的尸体她都不知道解剖过多少了，她才不会在董良面前害羞呢。 董良是真的无语了…… “这样吧，我有空去伍家拜访一下，看看他家的小娘如何？要是性子好就先招募过来，以后这些姑娘的身份是秘书处的工作人员，你要是真的看不上了，人家也能再出去找个归宿。” 董良觉得这个方案倒是也可以，自己不能总让杨瑛瑛跟尚云在自己的身边充当丫鬟的角色。 没过多久，管晏来了，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董良看到管晏手中的红色信封，知道定是前线发来的紧急军报。 尚云端着收好的茶盘与管晏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书房。 “元首，好消息，赣州已下。” 他将军报交到了董良的手中，随即介绍道：“林文察部诈开了城门，当日便拿下赣州不过伤亡也不小，城内的清军抵抗非常坚决，赣州巡抚南永符亲自压阵，带着清军冲杀，最后被我军击毙。赣州支队伤亡五百余人，才拿下赣州城。” “剩下的几个县城倒是没有费什么功夫。林文察送来军报的时候，他已经带领兵马南下南雄府，堵住韶关清军的退路。” 林文察这个人确实不错，作战有勇有谋，还有一定的战略眼光。 董良点了点头说道：“让工部尽快派人到赣州再修建一座船厂，南船北马，以后咱们在江南作战将以水路推进为主。赣州多山产巨木，配上蒸汽机，以后咱们的汽船将横行于长江之上。” 管晏现在知道董良为何要这么早拿下赣州了。 这赣州城乃是赣江的上游，且通航情况良好。 护卫军在这里修建船厂，沿着赣江顺流而下，可以达到江西大部分的府县。 整个江西的地形本来就是三面环山，中间一条大江由南向北流入鄱阳湖，然后连接长江。 整个江西的水系也基本上都是汇入赣江。 这赣江就像是一条主动脉一般，将整个江西的水系串联。 而护卫军现在控制了这条主动脉的上游。 只要护卫军的实力足够，那么控制下游地区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护卫军在水上的战力足够碾压清军，那么随时都能出鄱阳湖，沿着长江向上游或者是下游进攻。 到时候，统一整个南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管晏知道，华族的优势在哪里，那就是工业化以及远超满清的造船技术。 “太平军从南昌撤了吧？”董良冷不丁地问道，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关注太平军的事情了。 “是的，元首，太平军攻南昌城九十五日而不下，不得不撤走，听说杨秀清让石达开到九江，将赖汉英给换了。” “赖汉英这个人不行，靠着裙带关系上位（他是洪秀全的小舅子），军事能力不足，只知道生搬硬套杨秀清总结的那一套打法，不知道变通，他不是江忠源的对手。”董良说道。 太平军在江西战略撤退，对华族来说也有重大的影响。 不过太平军也没有完全撤退，九江等重要的城池还在太平军的手中，而且石达开来了之后，太平军将战略重心转移到了西边的湖北和北边的安徽。 杨秀清本着西边不亮东边亮的原则，在湖北和皖北迅速打开了局面。 只是如此一来，太平军的兵力更加的分散，最终湖北的太平军被湘军消灭，皖北的太平军则陷入了与清军的拉锯战。 “元首，太平军既然退了，我们要不要北上，我琢磨着韶州的战事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在我军南北夹击，后路尽失的情况下，清军坚持不了多久。”管晏道。 管晏的分析没有问题，只是董良觉得还不到时候。 “此时的南昌城重兵云集，刚刚击退了太平军，士气正盛，而且南昌周边的各府县都已经被太平军搜刮了一遍，此时正是民不聊生的时候。咱们此时过去不仅仅要与清军硬碰硬，还要接手一个烂摊子。” “而且，我们占据了赣州，要想拿下江西，随时都有地利上的优势，更何况我们的水师还没有打造好，没有水师的配合，拿下江西将事倍功半。”董良解释道。 董良的意思还是要继续等下去，第一，刚刚大战结束，清军的戒备还非常的严密。第二，护卫军也没有准备好，从建造船厂，到船只下水，至少需要一年时间。第三广东还没有稳定下来。华族通常的做法都是占领一个地方，消化一个地方。第四，即使是广东掌控好了，护卫军下一步也只会进攻广西，两广是合为一体的。 “元首，您的战略眼光无人可及，不过我想，咱们很快就要在赣州打一场防御战了，清军是不会容忍咱们控制赣州的。”管晏道。 “江忠源的话，确实能够看到这一点，不过他很快就要走了，这样能打的统帅，清廷肯定会放到重要的位置。换一个人的话，要想拿下赣州，他们那是痴心妄想。” 董良说江忠源会调走，管晏有些不信，赣州被占据，江西的危机还没有解决，不过他没有反驳，姑且看看吧。 当前华族的主要任务是巩固广东的胜利成果，同时向广西进军。另外与洋人，尤其是英国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董良是希望能够实现阶段性停火。华族也想维持正常的贸易。 有了广东和福建，华族的战略纵深已经可以搞工业化了，这才是董良最看重的事情。 当前华族已经有了初步工业化的技术基础，所欠缺的只是时间。 () 第四四一章 郭嵩焘 然而，敌人会给华族时间吗？没有哪一个敌人会给自己的对手休养的机会，除非他们自己也是筋疲力尽，分身乏术。 对，就是要让敌人主动不想打。 赣江之上，此时一艘孤零零的官船正逆流而上。 官船中坐着一位帅气的中年大叔，这人身材挺拔，身形匀称，肩宽腰细。 他的国子脸轮廓深邃，眼眸清澈明亮，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智慧。高高挺起的鼻梁和坚实的下颌线条显出了一股阳刚之气，略带威严的神情不失亲和力。深邃的眉毛上翘着，仿佛掩盖着一份谦谦君子的端庄。 虽然他的脸稍显肥胖，却不失为一幅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之画。 这人姓郭，名先杞，乃是礼部的一名七品主事。 郭先杞的运气似乎一直不好，他高中进士已经五年时间，但是却一直在礼部基层不曾挪窝。 相对来说，他的湖南同乡，曾国藩就要幸运多了，人家的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一路扶摇直上。 郭先杞从八品主事一直做到七品主事，位置就没变过。 在礼部中他就跟个透明人一般。想他仪表堂堂，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长毛作乱，曾国藩编练湘军，做得绘声绘色。郭先杞联系了曾国藩，想要入他的幕，混点功劳，将自己的官职给提一提。 曾国藩虽然觉得这个老乡就是个花瓶，能力平平，但是看在同乡的份儿上，也就同意了。 但是命运弄人，郭先杞还没有到湖南呢，朝廷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差事。 朝廷这会儿怎么就想到他这个透明人了呢？ 原来是军机处选派一人去招降福建海匪，大家都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做，于是推来推去，在礼部最不受待见的郭先杞就成了最后的那个接球者。 刚好郭先杞不在部里，他没办法拒绝。于是这个差事就落到了郭先杞的头上。 那个时候，郭先杞正在湖南老家省亲，当然是以此为借口请假，去拜访自己的同乡大佬曾国藩。 曾国藩以前也没怎么注意过这个透明人，不过这次跟郭先杞聊了之后，觉得此人倒是有几分才华的，也许是大器晚成吧。 回湖南一趟，郭先杞还将自己的名字给改了。 这个时代改名字，不需要到派出所，但是要回老家将族谱给改了。 郭先杞给自己的起了一个大气一些的名字，叫郭嵩焘，他希望这个新名字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 让他没想到的是，好运没来，厄运倒是接踵而至。 就连曾国藩听了这个差事之后，都扼腕叹息，这位大器晚成的老乡，可能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曾国藩一直在关注着南方的形势，知道东南沿海崛起了一个新势力，虽然在名声上没有太平军声势浩大。 但是，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尤其是对方已经完全将福建给占据了。 那个时候，曾国藩还不知道护卫军已经在攻打广东。 福建加上东番岛，再加上海上的力量，这个所谓的华族势力实际上控制的地盘比太平军还要多。 而且朝廷现在在长江流域与太平军作战，对东南沿海根本就鞭长莫及。最让曾国藩对这个华族刮目相看的是这个华族竟然敢跟西夷硬钢。 朝廷想要去将人家诏安，简直是痴心妄想。 当年朝廷能够招降郑芝龙，那是因为当时大清如日中天。现在呢，只能用日落西山来形容了。 因此，这次郭嵩焘东去，很可能会一去不回。而且他的官职低微，朝廷派这样的小官去招降人家，岂不是赤裸裸的羞辱吗？ 船上除了郭嵩焘之外，还有两个举牌子、开道的老兵，这两个老兵牙都要掉光了，一看就是被人用钱买断了，抱着死就死了的心态。 另外还有四个船夫，属于编外人员，是在地方的船工中强征的。 船虽然走在地处南方的赣江之上，现在也只是深秋，但是郭嵩焘依然感觉到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他甚至想干脆现在就跳到这大江之中，省的到时候被那些海盗羞辱。 船只直接到了赣江，此时护卫军已经拿下赣州，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清廷。朝廷上下也是大为震动。 负责守卫南昌的江心源早就开始骂娘了。这个华族也真是龌龊。他们占领福建，江西的兵马并没有主动进攻他们。 就连护卫军在建宁、邵武、汀州三府几次越界向江西境内挑衅。他都没有让江西的兵马反击，只是紧守城池。 当然了，江心源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与太平军作战分身乏术。但是从表面上来看，这也是对华族的一种宽容。 现在华族突然占据了赣州，在江心源看来就是给脸不要脸。 江心源写了一份长长的奏章给朝廷，痛斥这个华族势力的狼子野心，希望朝廷允许自己分兵去进攻华族。 不过这却被朝廷给驳回了，朝中还是有懂战略的大臣。 当前的形势非常明显，朝廷应该集中精力消灭太平军。谁都能够看出太平军才是对朝廷威胁最大的。 这个所谓的华族，远在闽南，从来没有哪一个闽南的势力能够定鼎天下的。 无论是五代十国时期，闽南的、岭南的势力都是打酱油的存在，从来没有能够成事儿的。 然而董良知道在半个世纪之后，先后有两支队伍，一支从广东北上，一支从福建北上，先后都坐上了这江山。 郭嵩焘连续几天都没有睡好，终于到了赣州，这是匪占区，他的心反倒是安定了许多。 他们的官船还没有到赣州城，刚刚过了万安县就被护卫军放在江上的巡逻船给抓了。 郭嵩焘能够看出这些人的身上有些匪气，但是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没有为难自己，只是派人上船，接管了官船。 押送郭嵩涛的人名叫蔡永海，是雩都大队的一名中队长，手下管着五艘船，负责赣州至万安县一段江面的巡逻。 护卫军控制赣州之后，并没有向下游继续进攻吉安府。仅仅是将漳水上游的南安府给拿了下来。 南安府虽然是一个小府，但是位于赣江上游两大主支流的漳水上游。 这个府必须要控制在护卫军的手中。 赣州都拿下来了。南安这个位于边角的府自然不在话下。 “小将军，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郭嵩焘摆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外交官的天赋此时在他的身上爆发。 要是一般的官员，定然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但是郭嵩焘没有，这么多天的胆战心惊，让郭嵩焘悟了。 他以前在意这个，在意那个，结果唯唯诺诺，被人当成了透明人。 现在干脆放开了，什么礼教，什么文人的风骨，全都没有自己的性命来得重要。 他对朝廷也是失望透顶，不过他也有些期待，自己也许真的能够完成任务呢，虽然到时候，功劳肯定被上面的人分走，但是作为具体执行人，他的功劳是跑不掉的。 () 第四四二章 加尔各答 蔡永海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鞑子官员，算不上讨厌。 “你这个人看起来太精明，我不跟你说话。” 蔡永海一句话就堵住了郭嵩焘的嘴巴。 船只继续逆流而上。蔡永海不跟他说话，郭嵩涛只能自己用眼睛观察周围的情况，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次即使不能说服这些海盗，自己回去总要能讲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要不然，不仅白跑一趟还没办法交差。 他的观察能力其实不弱，总能够从一些细节发现问题。 比如蔡永海的这队兵马，五艘战船，不到百来人。 战船是用商船或者渔船改造的。 但是从改造的痕迹来看，是出自专业的工匠之手。 上面用的船钉从成色上来看是新的，而且与中原手工打制的船钉不同，这船钉应该是洋人产的那种机器船钉。 难道说这伙海盗得到了洋人的支持？ 不是说他们敢于硬刚洋人吗？ 这是一个问题，假如这伙人与洋人之间的交恶是障眼法。 他们实际上是洋人支持的，那么这伙人的危害就比太平军严重。 洋人原本只是来讨点好处，要是他们扶持势力，入侵大清，那就是要我亡国亡种啊。 郭嵩焘还是有点民族责任感的，许多汉人士大夫觉得自己与满清朝廷之间是一种合作的关系，是为了让华夏更加强盛。 他们将投降满清，看做是中原农民与草原游牧民族之间的一次联盟。 这种观点哪怕到了后世都很有市场，成为了挺清一派的重要论据。 无论如何，这都给了这些满清官员一种自己是民族功臣的感觉。 除了船钉之外，船上的火炮都是用铁铸的，相对轻便，形制统一，定然不是从地方上搜刮的。 再看这些人身上的背的火枪，同样是统一的形制。 这说明一个问题，这些海匪有自己的武器来源，而且还非常的充足。 一路行来，赣江之上已经看不到打渔的渔民。在朝廷的控制区中，为了防止护卫军的奸细，江上已经不允许渔船下水。 但是到了这群海盗的控制区，江边照常能够看到打渔的渔民。 有些渔民还会对着海盗的战船打招呼，他们似乎认识。 蔡永海自然是跟这些渔民认识。 这次林文察到赣州可是带着工作组来的。 他们拿下赣州之后，地方上的改革随即快速推进。 这些渔民实际上就属于沿江的几个渔业生产大队，他们同样要承担巡逻警戒的任务，而负责江北段巡逻的蔡永海中队则知道联系这几个渔业生产大队的工作。 蔡永海不说，郭嵩焘自然是看不出这些问题的。 他只是觉得这些海匪治理地方的能力似乎还不错，这么快就能够恢复生产。 船只继续行驶，很快就来到了赣州城。从江上看去，赣州城就像是劈开赣江的一把巨斧。 从斧刃开始，赣江被分成了贡水和漳水。 高大的赣州城墙拔地而起，青砖恰似巨斧的斧身。 他的瞳孔一缩，赣州城北，正对着自己的一面，此时已经用巨大的毛竹搭建起了一面脚手架。 脚手架几乎与城墙齐高，一个又黑又粗又长的大家伙被十几个绳索吊着，正在滑轮的作用下缓缓向上移动。 那竟然是一门巨炮，看大小与京城午门上的红衣大炮差不多。 这伙海盗正在加强赣州的防御，这是不是从侧面说明他们暂时不会向下游进攻？ 郭嵩焘在赣州城见到了林文察。林文察同样没有理睬他。 华族的官员分工非常明确，像这样涉及谈判的事情，武将是不能插手的。 随便插手，要是说错了话，那么还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这种事据实上报就可以了，元首府自会做出安排。 与此同时，一艘荷兰籍商船正缓缓地开进加尔各答。 乔治开始了他在加尔各答的逗留，同时从一艘葡萄牙商船上得到了补给。 他们携带的药物已经快要用光，不仅仅是那种救人的神药，还有乔治自己命名的魔鬼药。 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离不开那种药了，没有它，自己就跟一个行尸走兽一般，再也维持不了神医的形象。 在加尔各答，乔治正好遇到了一场瘟疫。 加尔各答分为上城和下城。 上城是白种人和少数婆罗门、刹帝利居住的地方，干净整洁。 下城是普通印度平民居住的地方，这些平民大都在上城从事服务工作。 英国人将上城的卫生弄得很好，然而他们的下水道直接通到下城的小溪。 普通印度平民都是喝恒河水长大的，自认为百毒不侵。 他们直接取用小溪中的水喝，孩子们还天天在小溪中洗澡。 这就很容易闹出疫病了。 上城的人还需要这些人服务啊，于是疫病就传到了上城。 就连拉姆齐总督都加入了上吐下泻的行列。 刚好此时，乔治来到了加尔各答，城内的人都在乘船向外跑，他们一行人却没有。 乔治带着他众多的华人“奴仆”进入了加尔各答，开始治病救人。 他虽然在星家坡一时名声大噪，但是并没有传到加尔各答。 “要不要救治这些人？艳妮小姐。”乔治已经习惯于听从艳妮的命令行事。 在人前的时候，艳妮是他的侍女，但是没人的时候，他就成了艳妮的下属。 他不是没有想过抗争，试图摆脱这些人的控制。 但是他想要逃走容易，从星家坡一路过来，都是白人的地盘。 在这些地方，白人比华人以及所有的土著都要高贵。 乔治要是想的话，甚至可以让人将艳妮他们都给抓起来。 但是那种魔鬼药已经控制了他的灵魂。 深入他的骨髓。 虽然他给自己的医院起名叫圣乔治医院，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圣人，没有办法抵抗魔鬼药的诱惑。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总有一天要被这种魔鬼药给腐蚀掉。 但是现在这种神医的人设却又非常让他享受。 在星家坡，因为他能去治疗别人治不了的病症。 那些年轻的贵妇甚至倒贴他，想要爬到他的床上。 他有时候会带着那些人一起享受魔鬼药。当药效发作的时候，两人在床上能够真正体会到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 既然自己要下地狱，那就拉着更多的陪着自己吧。 艳妮长得小巧，并不符合乔治的审美。 而且他是见过艳妮狠辣的一面的，他在心中对这个女人充满了畏惧。 在青楼中的悲惨经历以及被贩卖为猪花的苦难，让艳妮的意志非常的坚定。 在尚云身边学习的基础医术让她非常适合留在乔治的身边做一名助手。 当初董良需要挑选一个人跟着乔治离开。因为要选一个女人，尚云主动揽下了这个活计。 她本来准备让小兰去的。但是小兰和小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并不适合。 最后她试探着问艳妮。尚云能够感觉到这个女孩非常精明，还有些小心机。 没想到艳妮竟然答应了。 接下来，董良亲自给艳妮以及其他随行的人做了为期两个月的封闭强化培训。 主要培养他们作为谍报人员的基本素养。 乔治并非是一直在行进，他一路上会在重要城市停靠、逗留。 后续的物资和船队也会源源不断地补充给他们。 艳妮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利用乔治作为掩护，在华族通向欧洲的交通节点上建立一套情报网络。 而圣乔治医院就是这个网络的节点。 为了掩人耳目，圣乔治医院还会招募白人医生。 实际上这家医院救人主要依靠的是从华族运来的抗生素，这里还是魔鬼药的销售点。 为了防止销售魔鬼药被地方当局忌惮。 圣乔治医院的魔鬼药只销售给少数的上层人士。 当然了，普通人也消费不起啊。 () 第四四三章 留洋的少年班 艳妮虽然穿着一身西洋女仆装，在没人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高冷暗黑女神的姿态。 她早就见惯了乔治在药性发作的时候，那副摇尾乞怜的样子。 艳妮掌握着魔鬼药的注射。她有时候会故意刁难乔治。就跟熬鹰一样，艳妮越是刁难，乔治就越听话。 这些手段都是艳妮在青楼学来的。那些青楼中的老妈子、打手就是用这些办法来熬打那些刚被卖进来的姑娘的。 不管你是良家妇女，还是千金小姐，最后都要乖乖地去陪客。 在外面乔治是一个清高的西洋神医，外科圣手。他对外宣称自己在东方游历，发现了一种神奇的药物，对外科后的康复具有重要的作用，还能够用来治疗肺炎这样的绝症。 他确实用实践向人们证明了这一点，因此他将自己的医院取名为圣乔治医院，没有任何人有意见。 艳妮却知道，这不是乔治的功劳。乔治的外科技术确实不错。但是在西方，与他能力一般的外科医生，数量不在少数。 甚至他们在殖民地招募的洋医生中，就有很多像他一般的外科医生。 他能够做到这样，完全是因为华族的药。 艳妮知道这些药都是元首和公主研究出来的。他们俩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艳妮不仅仅将他们当做自己的救命恩人，同时也当做自己的偶像。 艳妮答应出国去为华族建立情报网，就是希望能够像元首和公主一般为华族做出更大的贡献。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一般，所以她要去最危险的地方。 在华族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艳妮能够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来人世间走了一遭。在这里，第一次有人将自己的当做一个人看待。 她心存感恩，同时也让她心中燃起了做一番事业的期望。 她受尚云的影响最大。尚云身为公主，原本不需要这么努力的。但是艳妮知道，这位公主为了提高自己的医术，付出了非常多。 那些付出不是自己一个普通女子能够做到的。就说那整日与尸体打交道，又有几个女子做得出来呢？ “乔治，尽管去做吧，我听说你们洋人将加尔各答称为东方的伦敦。这里的地位应该非常重要，我们争取在这里多留一些时间，正好等一下国内送过来的补充物资。不过你记着，我们的神药数量有限，只给最重要的人用，这叫奇货可居。那些普通的印度土人，他们哪怕是花钱，也不要理睬。” 神药在西方的营销策略基本上已经定了下来。那就是将其定位为上层社会的专享。 这东西产量有限，当然是卖得越贵越好。而你要是卖给那些贵族，卖便宜了，人家说不定还不会买。你卖得越贵他们就越是趋之若鹜。 其实除了肺炎，还有一种病在欧洲的贵族阶层非常的流行，那就是花柳病。众所周知，欧洲的贵族阶层，那生活是非常的混乱的。 这就导致一个结果，就是贵族阶层的男女，很多都感染花柳病。此病在欧洲目前还是无药可医的。不过神药对此病却有非常好的效果。 可以预见，这种药到了欧洲之后将会有非常大的市场。 “艳妮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您就放心吧。”乔治学着汉人的样子拍着胸脯说道。 “我们要是能够搭上拉姆齐总督的线，在加尔各答想要做什么都行。” …… 此时，在星家坡，同样有一支载着华人的商船队停靠在港口中。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受到应有的礼遇。 这支船队现在被扣留在港口中。因为星家坡当局觉得这支琉球的外交船队上面可能携带着华人的间隙。 此时英军战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星家坡，双方依然处在战斗状态。这支船队乘员的面孔与华人完全相同。 而且容闳一到星家坡就与当地大族接触，这也是英国人扣留他们的理由。 “容闳先生，让本王去与他们谈，我就不信这些英国人说我也是奸细。”船队被扣留，最着急的就是那些留学生。 这些孩子也与大人们一样凑在一起想办法。 最后还是苏达建议由尚泰出面。他说这些西洋人都非常在意血统，尚泰穿着国王的袍服出面，他们肯定会让步。 娇娇也在一旁起哄，说自己是元首的妹妹，能不能也去亮明身份。 苏达赶紧制止她，她要是去亮明身份，那么他们这些人可能都要被扣为人质。 星家坡最大的官员是海峡殖民地总督，这位总督大人此时已经在港岛中毒身亡了。 留守的官员见到一身袍服的尚泰王找他们交涉，确实有些不知所措。 要知道英国人刚刚跟琉球签订了贸易条约。要是他们的行动破坏了两国之间的关系，那么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现在英国与华族交恶，对琉球的贸易依赖非常强。他们也知道琉球是大清的藩属国，可以从大清国获得商品。 星家坡的圣乔治医院已经能够正常开展工作，在城内也有一定的影响。他们也找了一些殖民地官员暗中运作。 终于让留球使团顺利离开了星家坡。 “将来有一天，我们一定要将英国人从这里赶走。这里在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就是我华族舰队的一个临时停靠点。本来就应该是我们华族的土地。” 离开星家坡后，少年班的几个孩子聚在一起讨论着这次在星家坡的经历。 卓浪是准备到英国学习海军的。此时最先站出来不忿地说道。他已经将占领星家坡作为自己成为海军将领后的第一战。 他一定要好好学习英国人的海军技术，然后带着舰队回过头杀到英国本土。让华族的舰队从新杨威海上。 “星家坡的地理位置确实非常重要，这里是太平洋的西大门，现在门掌握在人家的手中，难怪满清朝廷只能被动挨打。要想改变我们华族在海上被动的局面，确实是要重新夺回这里。”一向稳重的苏达也表示同意。 “同学们，这件事情告诉我们，落后就要受人欺负，我们现在连华族的家门都不能报，顶着琉球人的头衔，还要受人欺负。” 一旁的尚泰也叹息道：“唉，琉球只是一个小国，要不是元首，我们还在被扶桑内部的一个藩国霸占着。这次那些英国人给我们一些面子，也是因为元首在那霸建立的交易所。” “那霸的商品交易所不仅仅每年销售大量的商品给洋人，还从洋人那里购买大量的物资。” “这些洋人功利的很，他们一切都是向钱看齐。他们不是看在琉球国的面子上，而是看在贸易利益的面子上。唉……也不知道元首那里怎么样了。” “元首应该已经收复广东了吧。”苏达说道。 他们漂泊在外，不知道国内的消息。 “苏达，那你以后就可以跟家人团聚了。”娇娇说道。 众人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苏达笑了笑道：“说不定等我们从西洋学习归来，华族已经统一了全国。到时候我们主要敌人的就是那些洋人。” 大家对于华族的未来都充满了期待。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老师。 老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在老师的带领下，华族一定会越来越强大。 “我们要将从老师那里学来的东西与洋人那里的知识结合起来。以后用这些知识打败西洋人。”苏达是少年班的班长，要做好表率。 现在大家出门在外，他要替老师做好同学们的思想工作。 () 第四四四章 主动上门 少年班出国之后上的第一课在星家坡完成，这堂课告诉他们：祖国弱小，就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只有以一个强大的祖国作为后盾，才能够在外面抬起头来做人。 尚泰亲自出面，星家坡的英国官员最终还是妥协了，经过一番扯皮之后，终于放船队离开。 话说这些洋人真的很难区分琉球人与华人。 不过至少可以肯定那个琉球国王是真的。 因为琉球国在之前就已经给英国人发过照会了。 这件事情是向邦找那霸的英国领事办的。 从那霸出发的英国商船将消息带给了各个殖民地。 琉球国王出访英国，对于大英帝国来说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也算是那位公使的政绩。 难怪对方这么的积极。 这个时期的大英帝国也喜欢万国来朝。 星家坡当局自然是得到消息的。 容闳终究缺少经验，他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成长了不少。 他在国外呆了许多年，见过洋人的外交官都是非常体面的人。原本以为成为外交官是多么风光的事情。 他也不想想，自己作为华族的外交官，为什么还要顶着琉球国外交大臣的名头？虽然琉球国现在是华族内部的一个王国。 那是因为华族此时连正名都没有做到。 没有正名，人家都不会将你当成一个独立的外交主体。 容闳明白，自己现在能够利用的只有琉球国外交大臣的身份。 而这些洋人还想通过琉球的那霸港来赚钱。 洋人现在不敢将琉球国如何，因为琉球国还是满清的藩属国。有了这层身份，满清的商品就可以顺利地运到琉球。 给了这些洋人一个稳定的货源地。 这条线，他们必须要留着，尤其是现在华族占领了东南沿海，五口通商被断绝的情况下。 那霸港就是容闳手中能够打出去的牌。他想要获得洋人的认可就要打好这张牌。 …… 港岛外，英国的舰队盘桓了几天时间，舰队中的小型舰艇太少，无法排除水雷。 舰队几次想要突入九龙海峡都没有成功，只能无奈退出。 卡登将军后悔不该将那些浅水炮艇交给陆军。 此时，他也不知道岛上的情况到底如何？舰队不感贸然对港岛进行轰炸。 他几次通过小艇送人上岸，但是最后都没有回来。 赵烈文已经回到广州，董良准备派他去组织西线的战事。 王素此时负责港岛的守卫工作，他在岛屿的周围布置了大量的暗哨，封锁了整个岛屿。 岛上剩余的洋人还有一些依附于洋人的华人，全部都被关押了起来，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得益于大部分的英国人都被毒死了，岛上没有摆话之人，直到最后护卫军占领了这里，英国人都没有来得及对岛上进行破坏。 董良下令，让王素重点保护岛上的工厂区。 英国人在港岛经营十几年，将这里看得比星家坡还要重要。 岛上建立了一套缩微版的工业体系。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体系非常的完整。 毕竟这里距离英国本土太远，他们的船舶维修需要的东西不可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运来。 而且这些工厂都是英国人自己建造的，在技术上没有任何的阉割，代表了英国人现在最新的技术。 它们包括了了造船厂、机械厂、帆缆厂、军工厂，还有一些轻工业工厂。 这些英国人已经将这里看做是大英的本土。 …… “管晏啊，要不安排一下，我想去港岛看一下。”董良道。 “元首啊，港岛那边你暂时还是不要过去了吧，英国人的舰队还没走，那里还不安全。”管晏听说董良想去港岛看看，赶忙阻止道。 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咸丰三年十一月十六日，元首欲行港岛，侍从室主任管晏阻之……”赵国栋在本子上记道。 董良早就已经将赵国栋当做一个透明人，有时候都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大叔。 “英国人在周围得不到补给，迟早是要退走的，距离他们最近的补给点在星家坡，其他的地方都没有能力对他们的大型战舰进行保养。”董良说道。 就在护卫军进攻港岛的同时，一支护卫军队大队也从陆路来到了澳门。 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护卫军就接管了澳门。 就连英国人都被打败了，葡萄牙人还没有那么不自量力。 更何况现在的澳门没有总督，有议事会管理。 1847年，上一任总督亚马留擅自赶走了清政府的海关官员，将海关权限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还对当地华人下手，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并掌控着他们的生死大权。 他又派兵将清政府在澳门的机构破坏，清空人员，想要独占澳门。 他还擅自拓展澳门的马路，为自己所用，更是再也不向清政府缴纳地租银。 亚马留的行为，激起当地中国民众的强烈反抗，望厦村民沈志亮等人决心在他骑马到关闸一带游荡时将他刺杀。 沈志亮等人的计划被泄露，亚马留依然是毫无顾忌，我行我素。 1849年8月，亚马留在关闸附近活动时，最终被沈志亮等人刺杀。 澳门重新由中澳商人组成的议事会接管。 澳门的葡萄牙人一直想要将澳门的地位变得跟港岛一样，但是他们自身的实力不足。 就连清政府都有些看不起葡萄牙人。 此时在西方的列强之中，葡萄牙人完全就沦为一个三流的小国。 澳门对他们至关重要，他们靠着帮华商造船，靠着澳门的贸易，每年都能够给葡萄牙王国带来巨大的利益。 只不过，此时葡萄牙国内的情况也非常的混乱。 1853年葡萄牙女王玛丽亚二世死于难产，葡萄牙国王费尔南多二世也同时退位。 不过，费尔南多二世仍为他的儿子葡萄牙国王佩德罗五世担任葡萄牙摄政。 权力不明确，国家的政令难以统一，这本就是动乱的源泉。 就在董良与管晏商量接下来的行程的时候。一名元首府的官员前来报告。 “元首，伍先生带了一个葡萄牙人过来求见。” “伍崇曜？”董良道。 “正是伍崇曜伍先生。” 因为粤华公司的关系，这几天伍崇曜可没少跑元首府，就连这些工作人员都认识了伍崇曜。 伍崇曜跟葡萄牙人之间有关系，这再正常不过了。 葡萄牙人没有英国人那么高傲，与华人之间是一种平等的商业关系。 很多华商都喜欢跟葡萄牙人做生意。 而且澳门产的商船，尤其以老闸船为主，深受华商的喜爱。 而葡萄牙人要找上门来，也在董良的意料之中。他们要是再不来，董良不介意将他们给赶走。 华族现在与西方列强交恶，与英国、美国、西班牙都处在开战的状态。 按照董良的战略，他们后面与荷兰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好。 但是他希望能够找一个马甲，维持华族与西方海上的联系。 琉球国的这个马甲还不知道能用多久。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葡萄牙人再弱小，人家在印度和东非、西非都是有殖民地的。 这些殖民地连在一起就是一条完整的补给线。 董良还是与葡萄牙人之间达成合意，完全可以利用葡萄牙人的殖民地，暗中建立一条到西方的航线。 () 第四四五章 谈判 即使不建立自己的航线，董良也可以租赁葡萄牙人的商船帮自己运送货物。 而葡萄牙人在马六甲海峡以西，除了澳门之外，没有任何的利益存在。既然对方没有利益，双方之间就不存在什么矛盾。 即使是澳门，也只是他们租赁的土地。 董良不介意继续租赁给他们，将这里作为华族的一个筹码，也作为一个窗口。 港岛已经收回来了，没必要将所有的门都给关上。 不一会儿，伍崇曜带着一个葡萄牙人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葡萄牙男子。 略显古铜色的皮肤比一般的欧洲人要深，卷曲的棕色头发，眼眸中带着一丝犹豫的深邃，高耸的鼻梁，厚实的嘴唇，尖尖的下巴。 “参见元首，这位是澳门理事会的议长费尔南德斯先生。” 费尔南德斯先生非常恭敬地与伍崇曜一起向董良行礼。 葡萄牙人在欧洲人中属于比较谦逊的那种，也许是因为他们弱小吧。 弱小的人就要学得谦逊一些，才更加容易生存下去。 董良打量了一下费尔南德斯先生，这个人的名字听起来像是一个贵族。 “你好，费尔南德斯先生。”董良没有称呼对方为议长。 所谓的澳门理事会是民间的组织，还没有得到华族的承认。 澳门在法律地位上一直都是属于满清所有，现在自然应该为华族控制。 费尔南德斯也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东方新崛起的势力首领。 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东方人。五官比普通的东方人要更加的立体一些。 除此之外，他似乎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坐吧。”董良指着自己对面的两个座位说道。 伍崇曜与费尔南德斯一起坐到了董良对面的椅子上。 不一会儿一个少女端着茶放到了二人的面前，然后退了出去。 伍崇曜与自己的女儿对视了一眼，并没有打招呼。 伍媚娘此时已经是秘书处的一名工作人员。 他还记得尚云打着公主的仪仗来到伍家，见了伍家的女眷。 最后单独将自家的闺女叫到房间里聊了很久。 在伍崇曜看来，这是未来的元首夫人在帮元首选秀。 这样的事情在皇家甚至是一些大家族都不稀奇。 皇后为了固宠会帮助皇帝选秀女，这些秀女相当于皇后的自己人，得宠之后依然能够帮助皇后巩固自己的地位。 然而他不知道，尚云与伍媚娘所谈的却是华族的男女平等政策。 她告诉伍媚娘，女人需要出来做事情，才能够实现自己的价值，才能够得到别人的尊重，将自己锁在深闺之中只会浪费自己的青春。 这套理论在此时的大多数人看来是那么的离经叛道！ 但是却能够深深地触动到一个小姑娘的内心深处。 尚云没有说一句董良的好，就答应了到秘书处去工作。 在她心中俨然已经将尚云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说是秘书处，其实现在只有杨瑛瑛和伍媚娘两人。 伍媚娘现在也只是负责端茶上水而已，她要想接触到华族更核心的东西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 伍崇曜的心结也解开了，毕竟琉球公主，未来的元首夫人亲自到自己家里来请自家闺女，那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自家闺女也是到元首的身边做女官，这比做妾要好多了。 伍崇曜现在轻易不跟伍媚娘见面，他觉得自己应该回避。 这会儿见到了人，赶紧用眼神交流一下。 女儿的眼中比之前更有精气神了。 看样子，自家的闺女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伍媚娘确实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活体验。 原来她在深闺之中，读的是女戒，受到的是男尊女卑的教育。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与那些富家小姐包的严严实实地去逛庙会。 那天尚云说的话深深触动了伍媚娘。女人不能做花瓶，做家族联姻的工具。 她们有权利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她让伍媚娘到元首府做几年女官，将来想要留在元首身边，还是外放做官，都凭她的意愿。 此时，伍媚娘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裙，脸上的妆容也很淡，胸前别着一枚胸章，这代表了她的身份。 这身装扮洗去了她身上的妖艳，让她看起来更显得高雅。 伍媚娘上完茶就走了出去。接下来的谈话，她的级别还没有资格旁听。 最近一段时间，总有侍从室的官员来找她谈话。 谈话的内容非常奇怪，一般都是这些官员说一件事情，然后她说出自己的看法。 这样的谈话几乎每天都会进行。 然后还有人指导自己在元首的身边需要做哪些事情，这些事情该怎么做。 上到上茶的礼节，下到打扫元首办公室的卫生。 她也第一次见到了董良，说实话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董良竟然真的不是那种虬髯大汉，不过也不算是奶油小生。 他的身型瘦高，但是古铜色的皮肤以及宽广的肩膀，可以看出他非常的结实。 回到书房之中，董良率先开口道：“费尔南德斯先生，你能否代表澳门的葡萄牙商人？” 董良的这句话让费尔南德斯摸不着头脑。原来准备好的说辞都咽了回去。 “啊……是的，元首先生，在下现在负责理事会的工作，虽然并非是总督，但是得到了所有澳门葡萄牙人的授权。” “总督……不，不存在什么总督，以后澳门不再会有葡萄牙总督。我记得你们当初获得澳门的居留权，是因为台风要上岸晾晒货物。” “澳门以前是大明的耗境，现在是华族的领土，我想你们今天来这里是要谈继续留在华族领土上做生意的问题，至于其他的不是我们要谈的问题。” 董良讲话就喜欢这么直接，现在他有实力与葡萄牙人这么谈，自然是一上来就将对方给狠狠压制住。 果然，费尔南德斯的表情顿时就是一僵。 “元首先生，我们葡萄牙人在澳门已经生活了几百年时间了。那里以前还是沿海的荒地，我们建造了房子、道路、港口、工厂，你们之前的两届政府都承认这一点……” 董良赶紧打断费尔南德斯：“承认什么？从来没有人承认耗境是你们葡萄牙人的。据我所知，几年前，你们还要上交土地租金，这顶多就是一种土地租赁关系。现在这块地我们完全可以收回来，不租给你们。” “费尔南德斯先生，你不能说有人好心地收留了你们，给予你们帮助，租赁了一块土地给你们临时落脚，你们就要霸占那里，那样岂不是跟强盗没有任何的不同吗？” …… 伍崇曜都有些后悔带费尔南德斯过来了。 在来之前，费尔南德斯已经跟他商量好了不谈土地归属的问题。 反正现在护卫军已经进驻了澳门。 可是费尔南德斯还是不甘心，临时变卦想要争取一下耗境归属的问题。 “元首先生，我们可以出一笔钱，或者为你们提供火炮和火枪。”费尔南德斯道。 明末的时候，耗境之所以能够一直存在，就是因为他们能够为大明提供火器。 加上他们每年都会为地方官府缴纳一笔不菲的土地租金，他们才被允许存在。 “费尔南德斯先生，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就没必要谈了。媚娘，看茶……” 费尔南德斯也是一个中国通，他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顿时有些慌了。 他赶紧给伍崇曜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伍崇曜假装欣赏自己手中的茶杯。 这个费尔南德斯刚才临时变卦也不问自己，现在倒是来找自己帮忙了。 伍崇曜也是一个老狐狸，要不是元首的授意，他都不会带这个葡萄牙人来。 就连英国人都被护卫军打败了，你葡萄牙人有什么资格来跟华族提条件啊。 “元首，请息怒，也许是我表述得不清楚，我们葡萄牙人愿意服从华族的管理，只要能够允许我们在澳门继续做生意就好……”费尔南德斯连忙说道。 媚娘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董良的召唤，她赶紧端着茶壶走进来。 听到了费尔南德斯的话，董良给媚娘使了一个眼色，媚娘赶紧停了下来，重新退出了房间。 费尔南德斯这才松了一口气。 () 第四四六章 澳葡商会 “哈哈哈……费尔南德斯先生，朋友来了有美酒，要是敌人来了……” 董良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建话锋一转：“我们华族向来是欢迎朋友来做生意的。我们有自己的商律，哪怕是外国商人在我们这里做生意也受到律法的保护。” 董良先是一通大道理讲下来。 然后与费尔南德斯商定好澳门的问题。 华族允许葡萄牙商人独享在澳门投资贸易的权利。 同时也明确了华族对那里的管理权。 理事会在行政上的管理权被收回，交给华族派到当地的行政公署。 理事会改名为澳门葡萄牙人商会将作为澳门葡萄牙商人的一个自治组织存在，澳门的华商不在比列。 将权限的问题确定下来之后，董良才与费尔南德斯提到委托运输的问题。 这是给葡萄牙人送生意了，费尔南德斯自然是欣然应诺。 这反转实在是来得太快了。 伍崇曜在边上都听在耳中。董良故意将居留权的问题放在前面谈就是先定下调调。 将这个费尔南德斯的期望值给彻底压到低谷。这样在后面的谈生意的时候，主动权就容易多了。 董良最后还提起了一个要求。 那就是我华族给了你们在澳门的居留权，那么葡萄牙也要将果阿殖民地、莫桑比克殖民地、西非殖民地对华族开放。 当然了，这样看起来华族是赚了便宜。 但是董良还给了葡萄牙人商品配给作为补偿。 要知道从澳门获取商品，比从那霸要省下大量的运费。 而且这几乎是独家的。 费尔南德斯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加快了。 他实在是太激动了，就像是在路上散步的时候突然间踢到了一块金子。 虽然脚很疼，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兴奋是抑制不住的。 “放心，元首阁下，我这就给国内发消息，以后华族的商人也可以在我们葡萄牙王国的领地投资。”费尔南德斯兴奋地说道。 这种独家的代理，只能是私底下进行的，董良觉得费尔南德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专门提醒道：“费尔南德斯先生，我知道你们葡萄牙王室与英国人走得比较近。” 当前的葡萄牙摄政王费尔南多二世与英国的女王的丈夫阿尔伯特亲王是堂兄弟。 欧洲王室之间的联姻错综复杂，基本上都是亲戚关系。 而葡萄牙在欧洲的地位日渐衰落，也只能心甘情愿地做英国人的小弟，以确保自己在殖民地的安全。 现在他们搭上了华族的关系，必然会受到英国人的诘难。 董良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最好不要传到欧洲去，以你们澳门商人在殖民地的影响力，能否完成我们之间的合约？” 费尔南德斯知道董良的意思。他思考了一下才说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建议华族的商船在澳门注册，悬挂葡萄牙的旗帜，在葡萄牙殖民地的投资也可以与澳门的商会合作进行。” 费尔南德斯的建议确实具有可行性。 但是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信任问题。 董良凭什么去相信这些葡萄牙商人？ “可以。不过我有一个建议，为了双方之间的贸易结算更加的方便，澳门葡萄牙商会今后的贸易流水全部从南洋银行走。” 南洋银行是粤华公司旗下的产业。其前身是英国人1845年在港岛成立的丽如银行。这家银行最早的总部在孟买，名叫西印度银行。 护卫军拿下广州之后，丽如银行在广州的分行被华族接收。 然后与众多的洋人产业一同打包作价入股粤华公司。 从根本上说这是一家公私合营的商业银行。 它的主要业务也是汇兑业务，为来华贸易的洋行进行汇兑结算服务。 董良将洋人在港岛和广州的金融产业，包括这些机构中的人才都没收。 然后与十三行商贾名下的钱庄整合到一起成立这家银行。 这家银行既是华族银行的竞争者，也是华族银行的补充。 华族银行今后将主要担任央行的角色，负责发行货币和代金券，同时储备黄金。 南洋银行是董良促成的第一家纯正的商业银行。但是绝对不是最后一家。 董良的意思很明显了，那就是我们华族将海外的产业和商船挂在澳葡商会的名下。 但是澳门的葡萄牙商行要将资金放在我的银行中，这些资金相当于是保证金。 要是万一哪天葡萄牙人翻脸了，侵吞华族在海外的产业，那么他们存在银行的银子也就别想要了。 费尔南德斯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陷入了沉思。 要是按照董良所说的，他们澳门的葡萄牙商人就真的跟华族捆绑在一起了。 但是跟董良合作确实能够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这种利润将是当前的数十倍。 他们这些人都是依靠澳门来与华人做生意的。没了这里，他们的生意就做不下去。 葡萄牙虽然在印度洋和大西洋的沿岸都有殖民地，但是那里都是一些穷地方。 葡萄牙人也没有财力去开发那里。 要是能够跟华族合作，不仅仅他们有了独占的贸易份额。 在英国人的贸易份额被削减的情况下。葡萄牙人甚至可以通过向欧洲输出华夏的商品来获取更多的商业利益。 澳门的葡萄牙商团有可能将会成为葡萄牙国内，甚至整个欧洲最大的商团。 干了，富贵险中求。费尔南德斯到底是贵族出身，非常有决断。 “可以，元首先生，我们澳门商会也有兴趣在南洋银行中入股，不知道行不行。” 费尔南德斯的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我可以将钱放进去，但是我也要参加银行的运行。要不然，我们的钱被黑掉了都不知道啊。 董良也答应的很干脆，既然要捆绑就捆绑得更加彻底一些好了。 “没有问题，具体的操作，你跟伍先生商量就好了。”董良指着伍崇曜说道。 伍崇曜赶紧给了费尔南德斯一个笑脸。 这又是一个来送钱的，南洋银行的股本雄厚，葡萄牙商人就是出钱，也不可能成为大股东。 他们顶多就能够成为董事会的一员，无法进行决策，能做的就是监督银行的运行。这想必也是葡萄牙商会的目的。 按照董良要求，澳门理事会是不能继续存在了。 以后在澳门的葡萄牙商人组成澳门葡萄牙人商会，简称“澳葡商会”。 这个商会将与华族展开深入的合作。 华族的商船可以悬挂葡萄牙人的旗帜，以澳葡商会的名义使用葡萄牙王国在印度洋和大西洋上的补给点。 而澳葡商会将继续享有在澳门的居留权，并且可以在这里与华人展开贸易。 华族将在这里设置海关，管理贸易事宜，其实就是收税了。 离开元首府的时候，费尔南德斯感到自己身心疲惫。 他都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与董良达成这样的协议的。 不过这个协议对澳葡商会确实是一次巨大的机遇。 他觉得自己回去首先要扩大手下船队的数量。而且要避开英国人，就要将沿途葡萄牙殖民地开发一下。 这些殖民地有些太落后了，连像样的港口都没有。 要是以前，他们是没有实力去开发的。 但是现在有了华族的帮助，他们能够从华族这里获取资金和人力，补给港口的建设将非常迅速。 () 第四四七章 崖鹰关 有了澳葡商会这个马甲，董良算是有了一个突破英国人封锁的办法。 这次战败对英国人的影响非常大。 高层基本上都被俘虏，英国人颜面尽失。 港岛丢失则让英国人失去了在远东最重要的补给港口。 几天后，远征舰队的主力就离开了港岛，向星家坡驶去。 舰队的煤炭都已经用光只能使用风帆动力，缓缓地向星家坡前进。 护卫军的火箭艇一直将他们送出去很远的距离。 要不是火箭艇不适合于远航，估计要跟着英国人回到星家坡才会回来。 这让卡登爵士感到深深的耻辱。 这次华族与英国人的战争，让英军损失了十几艘浅水炮艇。两万五千陆军几乎全军覆灭。 海峡殖民地总督尼高爵士中毒身亡，陆军指挥官格兰特将军和港岛总督驻华公使包令被护卫军俘虏。 只有广州领事巴夏礼从港岛上逃了出来。 后来卡登将军在星家坡见到了巴夏礼，才了解到了港岛上的具体情况。 现在英国人在东方已经没有摆话的人了。 卡登将军是实际上的摆话人。 他下令对殖民地的华人实行严密的监视政策。 谁知道华族会不会派出奸细图谋海峡殖民地呢。 同时他将这里糟糕的情况赶紧报告给印度的拉姆齐总督。 这位拉姆齐先生现在算是东方职位最高的官员了。 港岛丢失，上海滩也已经失联许久。大英帝国在东方数十年的布局瞬间崩塌。 “卡登将军，我现在觉得殖民地的这些华人都不可靠，尤其是在星家坡，这里的华人数量太多了，土人太少，这不利于我们的统治，万一港岛发生的事情，在这里再次重演又该如何？”巴夏礼说道。 “是啊。”卡登将军点头表示同意。 “巴夏礼，我们舰队暂时会驻扎在这里，我会给你一些人手，你来负责分辨一下城内的华人，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全都给驱逐出去。” “星家坡的战略地位太重要了，大英帝国绝对不能失去这里，有了这里我们迟早还能够杀回清国去。” 卡登将军被巴夏礼说动了。 星家坡被称为南洋华人的天堂。 巴达维亚和马尼拉都发生过对华人的屠杀事件。 许多南洋华人的大家族都在寻找一个安全的家园。 那个时候英国人刚刚控制星家坡，这里只是一个荒凉的要塞。 是这些华人大家族的到来让星家坡发展成为了一个航运和经济中心。 “卡登将军，我们并没有失败，我觉得可以通过封锁，让这个华族失去对外联络的通道。这些事情只有舰队能够做到。”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这些华族人占领了马尼拉，他们与西班牙人也开战了，为什么不组成一个反华族的联盟，我想国内一定会支持的。” 巴夏礼还在想怎么将这个华族给扼杀了。 他在广州呆了将近二十年时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华族势力。那些天地会、小刀会比清国朝廷强不到哪里去。 但是这个华族让他感到非常不同，这将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巴夏礼觉得纵容这个政权的存在是对大英帝国的不负责任。 像满清那样的猪对手可以养着，养肥了杀肉吃。 但是像华族这样的对手就应该一开始就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只是国内的那帮子官僚看不到这一点。当他们还在东番岛的时候就应该全力绞杀他们。 结果因为这些人的不重视，几场战斗都成了添油战术，这个华族越打越强。 “巴夏礼，你来起草一份文件给国内，这件事情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够决定的。我们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守住星家坡，然后尽可能地逼迫他们交还俘虏。” 在林文察占领赣州之后，北路护卫军很快与赣州支队合作拿下韶州。 韶州的清军大部分都投降华族。这次投降是自下而上的。 赣州的土匪多，基层的士兵也非常彪悍。 当他们知道自己的老家被华族占领了之后，哪里还愿意为朝廷卖命啊。 这个时候，就是主将极力压制都没有用。 那些压制得比较严的官员最惨，直接被手下的士兵给干掉了。 就这样，广东的北部被华族完全拿下。 有赣州在手，北路不需要放太多的兵马。 董良将北路的几个支队都调到了西路，支持对广西的攻略。 此时，赵烈文已经赶到赶到了肇庆府封川县。 封川县是两广之间的交通要道。 城池背北山，东南、西南临东山河、西江。北有壕堑（深20余米，宽约10余米），与东、西、南三面的护城河构成一个“回”字形城堡。 城廓呈长方形，东西城墙长约418米，北面城墙长约168米。 这座城要想从陆地上攻陷将非常困难。 护卫军为了拿下这座县城花掉了七天时间，先后投入了上百门火炮。 最后还是下游临时组建的炮艇编队支援过来之后才将这座县城给拿下来。 “梧州城就是一座放大版的封川城，桂江、浔江、西江将其包裹起来。放在以前，我们要拿下那里确实很难。但是现在我们在广州和惠州缴获的洋人炮艇可以使用了。再加上元首给咱们的数百门火炮，诸位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作战会议上，赵烈文有些意气风发地说道。 他现在也算是一方统帅，手下几万兵马，可谓是兵强马壮。 董良将攻略广西的事情都交给他了。虽然没有规定具体的时间。 但是赵烈文知道，打广西自然是越快越好。 早日拿下桂林，华族就能早些掌握对湖南的主动权。 到时候，无论是打湖南，还是打江西，护卫军都掌握着优势。 “参谋长，让我们六支队主攻梧州吧，我觉得应该配合舰队沿江而行，强度桂江，主攻梧州的东门，然后用炮艇轰击梧州沿江之城墙。”单耀东主动请战道。 赵烈文却摇了摇头，指着地图上另外一个地方说道：“单司令，你们六支队擅长奔袭，但是不会参加梧州会战。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 “这里叫崖鹰关。乃是广西、广东、湖南三省之间的交通要道，其地形险要，扼三省之咽喉，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北宋名将岳飞曾驻守过此关，太平军的洪秀全、石达开曾率兵在此关激战三天三夜。” “我要你们支队趁着梧州会战，清军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来的时候，拿下这里，并且牢牢守住这里。”赵烈文说道。 “参谋长，我们要不要趁机拿下贺县，这样大军接下来进攻平乐、桂林都将省下不少的麻烦。”一座小小的关城，似乎还无法满足单耀东的胃口。 “当然可以，不过你必须确保崖鹰关的安全，这个关隘关系到广东西北的安全，必须要完全掌控，不排除清军会从湖南调兵进攻广东。” 赵烈文的大局观越来越强了，在董良的强化锻炼下。他已经成为一名出色的统帅。 () 第四四八章 劳崇光 广西巡抚劳崇光今年51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他从道光年间就开始在广西为官，从按察使、布政史一路做到巡抚。 他在广西与提督向荣先后镇压李元发起义和修仁等处“天地会”起义。 1851年太平天国起义时，他署理广西巡抚，协助赛尚阿会办军务，设局开捐，筹措饷需，令各州、府、县组织团练与农民起义军作战。 后又会同广东军镇压和诱降两广地区的“天地会”起义军和群众。 这个劳崇光与曾国藩是同乡，两人之间确实有一些关系。 曾国藩当年科举考试只考进了三甲，这个成绩不光很难进翰林院，甚至可能都无法留在北京当京官，就是到了地方上，也未必就能直接有合适的职位，所以三甲属于科举中比较鸡肋的一个位置。 当时的曾国藩没有钱，也没什么背景，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那么以他那个并不过人的资质，可能就要从此泯然众人了。 在这个关键节点上，他通过老乡劳崇光的引荐，结识了军机大臣穆彰阿。 按理说，以曾国藩当年的各方面综合因素，他是很难入穆彰阿的法眼的，但是从他后来朝考高中，又10年7迁连升10级来看，穆彰阿对他的影响是绝对不能忽略的。 那么作为引荐人，劳崇光确实劳苦功高。 洋人攻陷广州，柏贵投靠洋人，这完全出乎了劳崇光的意料。 好在劳崇光在广西官场深耕细作多年，底下的官员都能够听命于他。 柏贵下达的命令没有影响到广西。 劳崇光也在梧州屯驻兵马，只不过最后英国人终究没有打过来。这倒是让劳崇光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广西巡抚，广东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只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感到应接不暇。原来英国人没有到广西来，是因为闽省的海匪杀进了广东。 这支崛起于东海上的海匪，劳崇光在邸报上也有所了解。只不过对方之前远在闽省，似乎距离广西还很遥远。 没想到对方刚刚占领闽省，就能够出兵广东。 英国人对战海匪，不管谁输了，对朝廷都是好事情。 劳崇光没有异动。也没有派兵去广东。他本着坐山观虎斗的原则，将大军屯驻在梧州城。 在他看来，这些海匪绝对不是英国人的对手。 毕竟英国人这次是有备而来，偌大的广州城几天时间就被英国人拿下。 然而事态的进展再次出乎了劳崇光的意料之外。 英国人竟然败了，而且败得非常的彻底。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海匪已经杀到了封川城。 就在这时，朝廷命令劳崇光署理两广总督的命令也下来了。那么劳崇光就不能再对广东的战事置之不理了。 他趁着海匪强攻封川县城的时机，带兵顺流而下杀向海匪的后路。 但是这些海匪早有准备，他们在江边布置了火炮阵地，上百门火炮对着江面上。 广西兵马损失惨重，劳崇光无功而返。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群闽省海匪的强悍。 对方连英国人都能够战胜，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梧州城非常坚固，老崇光有信心守住。 “督师大人，斥候来报，下游的海匪又调来了大量炮艇，恐怕是要进犯我梧州啊。”一名手下汇报道。 劳崇光坐阵梧州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满清官员中他算是比较尽职的了。 劳崇光在梧州也没有等着护卫军打来。他一边筹办饷银，一边招募地方团练。 广西百姓贫苦，民风彪悍，招募军队的成本实际上很低。 但是再低也需要钱。军队招募起来了还要粮食养着。 穷尽广西的财力，劳崇光才招募了两万军队。 这些军队大部分都放在了梧州城。 梧州就是广西与广东之间的门户。西江是连接两地最便捷的通道。 “我让人准备的铁索准备得怎么样了？”劳崇光问道。 “督师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大铁索长千米，重万斤，属下还让人打造石牛两头、石象两头用以稳固铁索。” “好，再让人去西江底打桩沉船，欲守梧州就要堵住对方的炮艇。” 劳崇光在积极部署梧州的防御。赵烈文也在做进攻梧州前的准备工作。 他现在手中的兵马比劳崇光多，装备比劳崇光的好，不怕拿不下广西。 华族占领广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北方。 上海县城，陈得利高兴得开了一瓶珍藏的法兰西红酒。 吴府之中，吴健彰躺在床上，嘴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含香漫不经心地将一碗水送到吴健彰的嘴边。 碗里有一根麦秆做成的吸管，吴健彰费力地吸了一口。 不过吸上去的水有一半都顺着嘴角又流了出来，弄湿了床单。 他以前是个非常讲究的人。 含香用一块毛巾帮他擦了一下，动作中没有一点点轻柔。 含香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照看吴健彰，让他不要死掉。 复兴会会定期派人来为吴健彰诊治，既不让他好，也不让他死去。 “老爷啊，你可要好好地活着呢。你活着，吴家的那些子孙才能活着，你也不想吴家绝后吧。嘻嘻嘻……”含香一脸笑意地说道。 她每次看到吴健彰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情况都会起感到心中畅快。 陈得利虽然还没有给含香正式的任命，但是她已经开始在暗部记名开展工作。 吴府上下全都换成了复兴会的人。 含香带着几个侍女负责照顾吴健彰，同时也负责监视。 上海道北边是红旗军的江北根据地，南边是浙江，西边的苏州城现在被军阀陆剑锋控制。 这里就像是一座孤岛。租界区现在也萧条了不少，洋人能够逃走的基本上都逃走了。 大量从苏州、扬州、杭州逃来的商人在租界区购买洋人的产业。 这让上海滩的洋气逐渐消退。 陆剑锋这个人非常有野心，他在苏州城通过各种手段搜刮钱财，还自己开办铁厂打造武器。 手下的兵马一再扩充。现在陆剑锋手下兵马一共有二十几个营，一万多人。 这些人还都装备火枪，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在清军内部算是一支精兵。 只不过，陆剑锋现在没有了烟土的货源。 所有的烟土贸易都被华族阻断。 华族这次拿下广东，也缴获了大量的烟土。 这些东西都被秘密运送到了石垣岛。 那里有一座防护非常严密的加工厂。 工厂位于一座小山谷中，整个山谷终日充斥着刺鼻的味道。 山谷的入口一直有一个中队的士兵驻扎。 驻扎在这里的士兵并不固定，一般化每个月都要轮换。 那些缴获的烟土就是被运送到这里的。 经过提纯之后，黑色的膏状物变成了白色的粉末。 也就是乔治代言的魔鬼药了。 这种药现在还没有扩散开来，但是董良知道这就是一锤子买卖。 等到那些洋人发现这种东西的危害，这生意还不一定能够继续做下去。 () 第四四九章 陆剑锋的野望 “锋爷，让奴家吸一口嘛。奴家想要……”一个穿着大红色长裙，身型丰腴，面相妖艳的女子凑在陆剑锋的身边蹭来蹭去。 女子的心中似乎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一般，不一会儿，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陆剑锋坐在塌上，他的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衣，衣襟半敞着，露出了胸口的一撮黑毛。 “爷的脚趾头痒痒……”陆剑锋一脸戏谑地说道。 “奴家帮您……”妖艳的女人说着轻启朱唇，樱桃小嘴包住了陆剑锋的脚趾头。 这个女人已经被他玩腻了。像是这种抽过烟的女人，陆剑锋是不可能让对方帮自己生孩子的。 他只想从对方的身上找到那种掌控一切的快感。 “大哥，您忙吗？小弟有事禀报。”房间外面传来了钟子鲁的声音。 钟子鲁对陆剑锋的这种癖好见怪不怪，他身边的女人也不少。 男人嘛，最能够获得满足的地方，一个是权力，一个是女人。 “滚出去……”陆剑锋拿匕首在圆饼状的福寿膏上切下一角扔到那个女人的脸上，然后对着那个女人的屁股踹了一脚。 女人连滚带爬地逃离这个房间，这狼狈的样子与她的着装、长相完全不匹配。 “老三，怎么了？”陆剑锋问道。 “大哥，咱们不是开了一块地种福寿膏嘛。乔松年那个老东西竟然写了本奏折弹劾咱们。要不是小弟在知府衙门安插了人，现在咱们就要惹麻烦了。” 钟子鲁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在三兄弟中鞠仕珍是先锋官，敢打敢拼，钟子鲁就是军师，拾遗补缺，他还掌控着一个小规模的暗碟组织。 “这个老东西，让他筹集军饷，躲在后面没声音，老子种点东西自筹经费，他竟然跳了出来，真是岂有此理。”陆剑锋骂道。 这苏州城的有钱人都要跑得差不多了，陆剑锋捞不到什么钱。 他的烟土生意因为护卫军的封锁，也做不下去了。于是陆剑锋想到自己去种。 这东西种起来并不难，周期也不是太长。 陆剑锋通过自己的老关系搞了一批种子，然后在苏州边上开辟出了一块地，然后开始自己种植烟土。 这件事情也不是陆剑锋第一个做，之前就已经有人试种过。清廷对此明令禁止。 乔松年这个人是一个保守的地方官员，出身于官宦世家。祖父乔人杰为乾隆三十年举人，官至湖北按察使。 嗣父乔邦宪为道光十三年进士，官至刑部给事中。生父乔邦哲曾任遵化州知州。少时随父居北京。道光十四年举人，道光十五年进士，授工部主事，后任湖南乡试副主考，再迁郎中。 这样的出身和履历让乔松年非常清高。他看不起陆剑锋这样的军汉。 陆剑锋屠了嘉定和太仓，紧接着又将昆山的守军给坑了。 接下来，入了苏州城后又飞扬跋扈，强取豪夺，将苏州的富商都给吓得跑到上海去了。 这人一看就是一个不守规矩的。因此乔松年一直想将陆剑锋给挤走，奈何他的手下只有一些当地的团练，根本不是陆剑锋的对手。 尤其是现在太平军的进攻势头疲软，北伐的军队被困住。 上海道又搞了一支民团似乎战力不错，保证了苏州东边的安全。 这苏州似乎又安全了了。既然如此就不需要陆剑锋这样的客军了。 他只能依靠朝廷的力量将对方给挤走。 这不，瞌睡来了送枕头，私自种植烟土这样的事情显然是触及了朝廷的底线。乔松年自然要抓住机会去跟朝廷参上一本。 “大哥，这个乔松年确实是个麻烦，咱们要想在这苏常站稳脚跟，就必须要将这个人给弄走。” 陆剑锋的目标是建立一个环绕着太湖的势力范围，这个势力范围基本上囊括了江南最富庶的地区。 接下来就是控制浙江和上海，打通与洋人之间的联系。然后他就是南下对付护卫军了。 那时候的锋锐营就可以此为筹码获得满清朝廷的支持。 朝廷要对付护卫军和太平军就要用陆剑锋，那时候陆剑锋不仅仅能够通过苏湖的丝绸从洋人那里换来武器、烟土，还能够要挟朝廷不断给他输血。 这样他就会一步步做大。他早就看出来了，江南大营不能成事儿。向荣老迈，底线的各路兵马，成分太杂，只想着搞钱，战斗力越来越低下。 他为什么想尽办法从江南大营出来，就是不想为那些人陪葬。 “那咱们就赶走他，要是乔松年和我们只有一个能留下来，那么你说朝廷会让谁留下来？”陆剑锋坏笑道。 他的学问虽然做的不好，但也是读过史书的，在这乱世，谁手下的兵强马壮，谁说的算。 没过几天，驻守在苏州城外的锋锐营突然开进了城内，将苏州知府衙门给围了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锋锐营还跟守城的苏州城防军发生了冲突。很显然这些守门的城防军不是锋锐营的对手。 知府乔松年找陆剑锋理论，但是那些锋锐营的士兵上来就对这个知府拳打脚踢，接着将其软禁起来。 这些人还宣布对苏州城进行军管，什么时候官府发下了饷银，什么时候他们才会退去。 第二天，一份请罪的折子就送到了江北大营，怡良的总督衙门现在就是放在江北大营。 怡良很清楚，现在他就是呆在淮安府也未必安全，只有跟军队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这份折子自然是陆剑锋上的。他言说自己手下的弟兄开道苏州剿匪，先后收复了嘉定、太仓，斩首数千。 但是苏州知府答应好的饷银至今一分未给，弟兄们从福建一路打到湖南，又从湖南打到江南，劳苦功高，但是地方官府克扣饷银，让将士寒心。 这是一份请罪的折子，一开始却说了这么多为自己开脱的话。 最后他才说到自己没有约束好手下，让这些粗汉子与乔知府发生了冲突。而且这个冲突已经无法调和。 他恶人先告状，说乔知府杀了讨饷的士兵。 怡良无奈，只能下令让朝廷换一个知府。这个时候陆剑锋趁机送了一笔钱给怡良，给自己的三弟钟子鲁讨了一个苏常湖粮台的官职。 钟子鲁本来就有功名在身，身上又有军功，运作一个官职确实不难。 也就是说钟子鲁可以在这三个府筹措军粮。这样的官职要是在平时，那就是个虚的差事，因为你干不过那些地方的知府。 但是现在有陆剑锋的支持，钟子鲁手中的权力就大多了，他甚至可以派出征粮的队伍，将各地的知府、县令给架空了。 要知道，一个地方官府最主要的权力就是收取税赋。有钱有粮才能养人，有人才能办事儿。 这下子，陆剑锋布局太湖周边的计划算是打开了。 没过多久，他手下的兵马就扩张了一倍，总兵力达到了两万人。 他顺势将常州和湖州的防御给拿了下来。 向荣也乐得如此，这样他就能专心经营江南大营了。 向荣不是陆剑锋，他是钦差大臣，朝廷用江南几省的税赋供养江南大营。向荣不缺钱，底下的人之所以还在捞钱，那只是为了充实自己的腰包而已。 他们大都是客军，谁不想到这里多捞一些钱回老家去买地啊。 而陆剑锋接手常州之后，也确实打了几场胜仗，他将太平军的势力彻底从常州赶了出去，然后在镇江与太平军对峙。 不过他没敢继续对上海道动手，上一次吃的亏，他还记得。 更何况，上海道名义上还是朝廷的，吴健彰也是朝廷的命官。 () 第四五〇章 上海商团 陆剑锋没有再到上海道挑衅。刘丽川本着低调发展的策略，也没有主动出击。 锋锐营上次在上海已经吃了大亏，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上海的商团护卫队刚刚建立，还没有到能够对外扩张的地步。 为了提升商团护卫队的实力，董良还从后方调派了一些军官过去，以增强其正规性。 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这支军队渐渐走上了正轨。 为了给流落到上海滩的商人以信心，陈得利决定组织一次武装巡游。 上午的早市刚刚结束，一声嘹亮的军号声响起。 巡游开始了。 商团护卫队从县城东侧的军营出发，排着整齐的队列，全副武装，前面开道的是几十门火炮。 经过十六铺码头，从租界边上绕了一圈，然后再从北门入城，向着城内的校场前进。 一路上，早就知道消息的商民百姓站在路边，等着看热闹。 “快看，这就是商团护卫队，这队伍走得真是整齐……” “他们手上托着的是火枪吧，跟洋人的火枪一般，上面带刺刀。” “这要花不少钱吧？” “可不是嘛，听说各家大商号都捐了钱，咱们上海海关的税收也都给他们，不差钱……” 站在马路边的都是一些普通小老百姓。 他们看着眼前一幕幕令人震撼的场景。 这一幕以前只能从那些洋人士兵身上看到。 商团护卫队让大家知道了，咱们华人自己，只要有钱配齐了着装和武器，看起来一点也不比洋人要差。 护卫队的士兵都是精挑细选的，一个个看起来高大威猛。 上海周边现在聚集了大量的人口，那些工人的生活条件要比普通农民强，因此身体也养的更好。 在军中又养了几个月，有商团提供的大量财力作为支撑，士兵们吃的比以前更好，这精神状态自然就不一样。 “陈总长，咱们现在兵强马壮，干脆出兵去将苏州给拿下好了。”刘丽川站在陈得利身边，看着眼前这支由自己参与缔造的军队，不禁心潮澎湃。 “刘司令，我们一切的行动都要配合元首的大战略，华族的重心依然在南方，元首暂时没有精力来支援咱们。” “苏州现在被陆剑锋经营得跟铁桶一般，听说他手下的军队已经达到两万人，还刚刚击败了太平军。咱们商团护卫队才有三千人而已，而且咱们的军费是由商团出的，这个时候跑去打苏州，朝廷会怎么看，商团的那些商人又会怎么看。” “元首控制上海道的意图，你是清楚的。战争是为了政治目的服务的……”陈得利对刘丽川又是一通教育。 刘丽川并非是那种只会统军的莽汉，他明白陈得利的意思。 对这位商部的总长，刘丽川也非常信服。 陈得利做事情稳重、细心，思虑周全，而且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 “走吧，会一会商团的人。” 商团是由陈得利牵头成立的，几乎包含了所有上海的大商人，后来又不断有各地跑来的商人加入到商团中来，这让上海商团的规模越来越大。 虽然各地都在打仗，但是这些人依然在通过自己的关系和渠道向上海运送商品。 这些商品大部分都被琉球馆给吃下，因为只有他们有渠道将商品给运送出去。 陈得利还发动商团的人一起收购租界区的洋人产业。 现在上海滩的租界区还存在，但是已经没有什么洋人了。有头有脸的洋人都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少部分的人看着那些固定资产。 “陈会长来了……” 见到了陈得利过来，这些人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领袖一样，一个个迎了上去。陈得利现在就是这些商人的主心骨。 陈得利指着一列列整齐地走过去的商团护卫队说道：“大家都看到了吧，这是我们商人自己的队伍，我说过会为大家练出一支足够保护我们自己安全的军队，现在我做到了，也请大家安心在上海滩住下来，不管外面有多乱，我们上海滩都是安全的。” 陈得利知道，这些商人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谁都不想自己辛辛苦苦赚钱，但是自家的银子却随时都可能被人家抢走。 于是陈得利将这些人给组织起来，成立商会，然后再将商团护卫队挂在商团的名下。 整个上海道的命令也都统一到了吴健彰的名下，这就保证了政令的统一。 这段时间，上海滩出台了多项有利于商人的政策。 这就给了商团一个印象，这上海道似乎是他们商人自己开的。 道台府的政令总结起立就两个字——自由。 在这里，商贾可以自由成立商号，只要在官府登记便可，不需要花钱，也不需要找人托关系。 交易更是简单方便。 官府做的事情就是一点，保护商人的财产安全。在这里，商人不需要担心官府会随意进入自己的府邸检查。 官差进入商人的府邸要经过道台府的签字画押才行。 整个上海道内部的厘税全部废除，各地的关卡和街面上的治安全都由护卫队负责。 陈得利还组织商团出钱整修所有的道路。 商团还负责出面与控制长江口的红旗帮谈判，据说对方已经同意悬挂他们旗帜的商船经过长江。 这一点就连那些洋人都非常眼红，因为他们进不了商团，也就是无法获取通航的权力。 现在上海的华人商团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耗死这些洋人，然后低价接手他们的产业。 华族做过相关的推演，要是直接出兵赶走这些洋人，那么需要将近五千兵马。而租界区的那些工厂大概率会被破坏。 工厂中的洋人技师大部分会被组织起来参加抵抗，从而死在战争中。 而战争也会让董良的大战略化为乌有，一个战争状态的上海道不是那些商人的理想避难地。 “陈会长，商船什么时候能出海？” 这些商人都很现实，一上来就奔着自己关切的问题、 “我已经要到了一百面船旗，只不过这数量有限，我准备放在交易所中拍卖，这样对所有人都公平，拍卖的钱，我们将用来维持对红旗帮的关系，账目上大家可以放心，我陈得利不会侵吞大家一分钱的。” 陈得利在上海也成立了一家商品交易所，主要为汇聚在上海滩的华商服务的。一开始的时候，主要是琉球馆下单，那些华商接单。 这些华商确实有些门路，即使上海的周边都在打仗，他们却依然能够将商品运送到上海来。 “陈会长办事儿，咱们自然是信得过的。” 奇货可居，这个道理，商人们自然是懂得的。打点红旗帮可没有那么容易，这些通行认旗不是有钱就能够买到的。 他们不知道陈得利是怎么搞定那些油盐不进的海盗的。就像是不知道他怎么搞定吴健彰，还有人说陈得利是吴健彰的私生子。 这个姓陈的似乎是突然出现在上海滩，还顶着一个琉球使者的名头。 不过跟他接触多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华人。 () 第四五一章 陈玉茹 “陈总长好……”含香微微蹲着身子，给陈得利行了一礼。 她的身型娇小，但是曲线非常优美，尤其是在作揖行礼的时候，呈现完美的s型。 看似自然无奇，却又像是搔首弄姿，天生自带媚意。 “含香姑娘，不必多礼……请坐吧。”陈得利大方地指着远处的一把椅子说道。 他的面上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上心跳早已加快。 这个女人就是一般的女子看了都会动心。何况陈得利只是一个凡人。 不过含香却没有坐远处的那把椅子，而是坐在了陈得利的边上。 “陈总长，含香有事情要汇报。”含香说道。 “怎么了，你说。”陈得利还以为是吴健彰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含香出门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人在吴府外面监视。” 含香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一下，他发现了吴府门口有个卖煎饼果子的摊位，摊主摊出来的饼子质量太差了，很明显不是一个老手。 但是那个摊子却是一个老摊子。 按理说，要是一个新手的话，摊子应该也是新的才对。 陈得利一脸惊讶地看着含香。 因为吴府内外都交给暗部负责。 这件事情应该由暗部发现才对。然后自己这里并没有获得暗部的任何消息。 含香会定期向陈得利汇报吴健彰的情况。 今天特意将这件事情跟陈得利说了。其实也是想在陈得利的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她完全可以跟暗部的人汇报这件事情的。 含香一直想要接近陈得利，她习惯于利用自身的条件去达成目的。 不过陈得利知道含香的过去，对她一直带有警惕之心。 而且他很快就要回去与自己青梅竹马的翠翠完婚了。正是对其他女人免疫力最强的时候。 “含香姑娘的心思真是细腻，我想孙部长一定不会放过你这样出色的下属的，你也知道暗部的工作，不知道含香姑娘是否感兴趣。” “含香愿意为华族为复兴会做出更大的贡献，多谢陈总长的栽培。”含香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非常兴奋，身子又往前凑了凑。 陈得利闻着那越加浓郁的香味，赶紧起身道：“含香姑娘，要是没事儿的话先回去，我想暗部很快就会派人来接替你的工作。” 上海道的工作已经基本上步入正轨。道台府的吏员都换成了华族自己的人，并且接管了所有的工作。 底下各个县的县令都是空缺的状态。上次武装起义，那些县令要么被杀，要么逃走。 到现在还没有新的县令接任。 上海复兴会也一直利用吴健彰的名义挡着朝廷任命新的县令。 陈得利终于将含香给打发走了。这个女子再不走，他可能就要把持不住了。 含香离开了陈得利的房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个陈总长不是自己的菜，虽然有几分能力，但是算不上英雄人物。 听说那位元首大人，英明神武、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既然这次有机会进入暗部，那么她就有机会到元首的身边。 只要对方见到自己，含香就会有机会。 含香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混到元首的身边。 随着上海道的工作步入正轨，陈得利也要离开这里了。 他在外面的时间太长，董良准备将他调回去一段时间，同时也帮他换一个职位。 粤省的工作一直都是董良负责，是应该找一个总长了。 董良准备让陈得利到地方上历练一下。 不过在陈得利离开之前，他还要解决一个问题…… 红旗帮占领崇明已经半年多时间。 岛上已经完成了土改，建立了几十个生产大队。 陈家彻底投靠了红旗帮，献出了自家的土地，成为了一名彻彻底底的商人。 因为陈启斌的关系，陈家将这些田产当做是自己付出的代价，并没有要红旗军的补偿。 陈启斌经过了那件事情之后低调了许多。 上海道的起义爆发之后，华族从崇明调运了不少粮食过去，这笔生意落到了陈家的头上，倒是让陈家赚了不少。 陈老爷子到底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红旗军首领是个女子。 于是将自己聪明伶俐的小女儿陈玉茹推荐到卓一清的身边做事儿。 陈玉茹只有十七岁，但是聪明伶俐，能写会算，常年跟在陈老爷子的身边，也学到许多经商之道。 她跟在卓一清的身边主要负责协助绿漪做好钱粮的分配工作。 卓一清最烦这些琐事，绿漪一个人又忙不过来，这就给了陈玉茹很大的发挥空间。 “玉茹，最近不忙，你可以回家去看看。”位于海门城的江北行政总署中，一身青色长裙的绿漪对同样装束的陈玉茹说道。 华族的文官，男性着青色长衫，另外还有一套仿照军装样式的青色短衣长裤。 女性的工作装就是一袭青色长裙，通常会在胸口佩戴华族徽章。 华族的徽章采用红色底色，上面是一条盘旋的金龙。 青衫和龙章就是华族官员的标志，不再有错综复杂的补子，也没有行动不便的官袍。 华族的官员都是要走下去的，而不是坐在府衙里面等着百姓上门。 董良一直教育他们走下去，发现问题，为百姓解决问题。 “绿漪姐姐，没事儿的，家中还有几位兄长在，不需要我。”陈玉茹说道。 这个小姑娘长得清秀，就像是出水的芙蓉，性格更是非常的谦逊有礼，跟她的长相一般。 “那好吧，反正你要是想家了，就跟姐姐说，我给你放假。” 因为卓一清的关系，江北总署有不少的女性工作人员。 这些女孩子跟着绿漪组成了一个吏员班底。 她们做出的活儿一点都不比那些老吏员差。 陈玉茹却不知道自己家中正在遭遇一场劫难。 陈启斌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就被陈老爷子关了禁闭。 时间过了半年。陈老爷子虽然精明，但是虎毒不食子，年纪大了，还是心疼自己的小儿子。 于是这位陈少爷又被放了出来。 陈启斌出来之后确实是老实了许多。 不过他现在无法过问陈家的生意了，只能四处游荡。 外面的情况也跟以前不同了。 以前那些泥腿子见到自己都会主动站到路边回避。 现在这些人似乎一点都不怕自己。他们已经不是自家的佃户。老爷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将家里的田都交了出去。 现在这些泥腿子家家户户有自己的田地。陈家也只是按照人头分了土地。 没了田地，家里的奴仆、长工也走的差不多了。 只有商铺中的伙计和掌柜的留了下来。这些人不会种地，更何况种地赚的也没有做伙计多。 陈启斌看什么都不顺眼。 借着一次偶然的机会，大哥陈启胜告诉他，老爷子准备将家产交给小妹打理。 一开始陈启斌还不相信，可是后来，他暗中观察了一下，确实有这个可能。 因为老爹花尽心思将小妹送到了那个女匪首身边做事儿。每次小妹回来之后都会单独叫到房中指教。 而且他发现，老爹不仅仅不允许自己插手生意，就连两个兄长都渐渐被排除在生意之外。 陈启斌以前就不喜欢陈老爷子，现在更是在心中暗暗恨上了他。 陈老爷子身体不便，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塌上。 最近不知道为何，一直没心没肺的小儿子，改了性子，主动要来照顾老人家。 端茶倒水，做的虽然生疏，但是老爷子心里是开心的。 老爷子还以为自己的小儿子因为上次的事情变了性子。 甚至在心中暗想，要不将家族的产业就交给自己的小儿子。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几天。 这个小儿子突然又不上门了，老人家恢复了原来的生活。 又过了几天，老人家突然发了急症，连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这个事情发生的诡异，不可能就这样过去的。 【作者题外话】：关于最近的更新…… 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双更，实在情非得已。端午前我奶奶去逝，这几天我媳妇儿的爷爷又走了，因为二羊，朋友圈中明显能够看到因为二羊去逝的老人。大家珍惜好自己的身体，遇到问题及时就诊。 另外暑假这段时间要多陪陪孩子，可能会维持一两个月的双更，开学后恢复正常。 () 第四五二章 阴谋得逞 陈老爷子突然去世，留下了偌大的家产。 三个儿子互不相让。 陈玉茹一个姑娘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发言权。 紧接着，事情突然爆发。大哥陈启胜站出来报官，说自己的弟弟陈启斌给老爷子下了毒。 崇明县的公署是华族派人主持的，基本的功能都有。 审案的权利同样是由地方裁判所负责，查案由地方守备队负责。 这一查，陈启斌果然在药房买了一种药。 这药是正常的药，但是与某些要一起用，就会导致病人心衰，而且需要积累一段时间。 陈启斌利用假装孝子的机会，将这味药加到了陈老爷子吃的药中一起熬煮。 他之所以突然间留在陈老爷子身边照顾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原本陈家家丁头子刘七现在是崇明守备大队的一名中队长，手下有七八十号人，就驻守在这通河堡。 查案的工作，刘七做的非常积极。陈老爷子惨死，刘七心中既伤心又悲愤。 陈老爷子对自己有恩，后来他能够进入守备队，也是受到了陈老爷的保举，毕竟陈家是当地的大族，周围的百姓也大部分是陈氏族人。 守备队的战士大部分都是当地人，因此统领守备队的将领最好也能够获得当地人的支持才好。 陈启斌的事情证据确凿，当即就被抓捕起来了。 根据他的交代，自己是受到他人的蛊惑。 但是蛊惑他的人，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这谁相信啊。 话说这个陈启斌也真是够无脑的。 陈家的老二被女色掏空了身体，是个病秧子，平时也不问家中的事情。 于是陈家的话事权就落到了陈启胜的手中。 陈启胜以前可没有这么聪明的。 他计划得这么周密，那是因为他受到了一位高人指点。 这位高人是他两个月前去苏州城谈生意的时候认识的。 崇明虽然被红旗军占据了，陈家也投靠了红旗军。 但是陈家在苏松的产业都还在运行，陈启胜就经常跑苏州的线。 苏州毕竟是江南最重要的产粮地。 这个姓钟的年轻人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找陈启胜购买粮食。 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起来，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陈启胜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么信任对方，将自己的家事都跟对方倾诉。 而这位钟先生也是非常善解人意，常常为陈启胜打抱不平。 言语中都是站在陈启胜的角度，他表示这陈家的家业本就应该是由陈启胜这个长子继承。 还说红旗军是女人当家，牡鸡司晨，不分男女准备。 这陈家的产业很可能会落入陈玉茹的手中。 陈启胜那是越想越气，气到睡不着觉。 最后还是去找这位钟先生询问办法。 钟子鲁就问他：“你下的了决心吗？这件事情的根源在你老子身上，要解决问题，就要解决你老子。” 陈启胜牙一咬，心道老家伙对我不仁，不要怪我不孝了。 于是就有了这个计划。陈启胜先从自己最愚蠢的三弟下手，激起弟弟对父亲的不满。 然后由钟先生出面，给弟弟出主意，从老爹吃的药下手。 最后出了事情就是一石二鸟。 陈启胜当了家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自家的妹妹许配人家。 这父亲不在了，那就是长兄为父，按道理陈玉茹是不能违背兄长的安排的。 而且陈启胜还搞道德绑架，说这是父亲生前的安排。 陈玉茹本就是个听话孝顺的姑娘，只能乖乖地听哥哥的话。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婆家是谁，兄长只说是岛外的。 成亲的这天，绿漪没有来，但是让人送了礼物。 就连卓一清都送了礼物，她为这样优秀的下属出嫁感到惋惜。 因为是陈玉茹出嫁，迎亲的队伍几乎是一路绿灯来到了通河堡。 崇明的百姓都是以船为马。迎亲的队伍也是乘船过来的。 船队的规模巨大，据说是一个大户人家。 当日，通河堡的陈家大摆筵席，几乎整个堡的百姓都来参加了。 酒过三巡，异变突生，迎亲的队伍突然发难。 他们从装彩礼的箱子中拿出武器来对通河堡的守备队突然发动攻击。 刘七毕竟也是陈家的老人，守备队也大都是陈氏族人，他们也都来参加筵席。 这些人坐在一起，从着装上一眼就能够辨认出来。 刘七靠着自己的身手，带着为数不多的手下杀出了堡。 这伙化妆成迎亲队伍进入通河堡的正是锋锐营的人。 锋锐营不敢去找上海道的麻烦，但是对崇明岛上的红旗军垂涎已久。 陆剑锋希望能够占领崇明岛，打通长江航道，恢复与洋人之间的贸易。 自从红旗军占领崇明岛之后，长江水道被封锁，陆剑锋就连烟土货源都断了。 钟子鲁作为军师，策划了整个行动。 他正在想着如何在崇明岛破局呢，正好陈启胜送上了门。 从陈启胜这里，钟子鲁了解到，红旗军的主力都转移到了江北去了，在岛上都是他们后来成立的守备部队。 这在钟子鲁想来应该就是一些民兵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躲过对方的巡逻船队混到岛上去。 一旦他们在岛上打开了局面，那么即使对方有水师杀回来，也没有那么容易重新打下崇明岛。 而且钟子鲁觉得他们代表了朝廷，是朝廷的官军，应该可以获得岛上士绅百姓的支持。 只要他们坚守一段时间，红旗军久攻不下，定然会退走。 到时候他们还可以联系洋人一同对付这群海盗。 计划非常的完美。 他们也顺利拿下了通河堡。 陈启胜第一个站出来投靠，还帮助官军稳住堡内的百姓。 恩威并施治下，堡内的百姓只能屈从。 另外一边，刘七逃出了通河堡之后，立即派人向崇明县城通报。 守卫县城的兵马其实也不多，岛上的守军只有一支五百人的守备大队。 刘七知道守卫崇明的主力并不是这一个大队的守备队，而是分散在各个生产大队的民兵。 在安排人去报信之后，刘七来到了西边的堡西大队。 堡西生产大队是距离通河堡最近的一个生产大队，队里的百姓却是以吴姓为主。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此时，民兵队长吴诚刚刚搂着媳妇儿睡下。 他并非堡西生产大队的人，只是恰好也姓吴而已。 因为年纪较大，从陆战队转业到堡西生产大队做了一名民兵队长。 民兵队长的饷银与护卫军普通士兵差不多。另外又可以跟村民一般分到土地。 崇明这里相对来说地广人稀，每口人能够分地十亩，而且都是水田。 吴诚转业后，在村里娶了一个媳妇儿，他无父无母，就夫妻二人分了二十亩地。 不过，他又用自己当兵的积蓄买了一头母水牛。 岛上的滩涂众多，水草丰美，适合放养水牛。 当地也一直有养水牛的习惯。 两口子、一头牛加上二十亩田再加上每月两元的饷银，这样的生活美滋滋的。 不过，吴诚明白，这样的生活是靠着护卫军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同样也需要他们靠着手中的刀枪去维护。 因此吴诚非常注重手下民兵的训练。 他是一名老兵，以前在清军干过，后来投了护卫军，接受了正规的训练。 他知道怎样拿捏这些青壮。 在吴诚的收拾下，这些堡西大队的青壮一个个服服帖帖。 他还利用自己的关系，从县城优先搞到了配发给民兵的燧发枪。 要知道这可是抢手货，虽然只是民兵版的燧发枪，但是不知道有多少民兵还在等着呢。 在其他大队还在排队等待的时候，堡西大队的民兵已经全员用上了燧发枪。 他带着手下到滩涂上练习打靶。当着众人的面，吴诚一枪打下了一只野鸭，引来手下民兵的一阵羡慕。 从此，在练枪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偷懒。 () 第四五三章 孤勇者 “谁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吴诚新婚燕尔，正是你侬我侬，抓紧造人的时候。 他每天都要努力耕耘。但是今天犁田的时候，突然被人暴力打断了，他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吴诚，是我，出事儿了，赶紧起来召集民兵。”刘七那带着皖北腔调的声音响起。 刘七与吴诚非常熟悉，但是关系算不上好，因为刘七是守备队的中队长，那是常备军，比民兵要高一个等级。 吴诚对他很不服气，因为刘七并非是护卫军出身。 到现在刘七还不知道他们实际上属于护卫军呢，只知道自己是红旗军的人。 吴诚还带着自己手下的民兵中队跟刘七手下的守备队比划过。 当然是干不过守备队，人家到底是常备军，每天都要训练，吃的是军粮。 而民兵，只有在农闲的时候才会隔三差五地安排训练。 “刘队长，怎么回事儿？”吴诚一个机灵从床上跳了下来，他的小媳妇这个这个时候还一丝不挂，只能羞红着脸躲在被窝里。 吴诚穿着裈子，披着一件单衣打开了门。 一开门就看到了满脸狼狈相的刘七。 这跟他印象中的刘七可完全不一样。 “通河堡丢了，来的人自称官军，他们有几百人，假扮成迎亲的队伍入的堡城，陈启胜那个鸟人投了官军。这事儿都怨我……”刘七快速地跟吴诚将情况讲了一下。 “你等我一下……”吴诚反身回到房内，他此时可没有时间挖苦刘七。 通河堡直接通着大江，是岛上除了南门码头之外最重要的对外联络通道，要不然也不会驻扎着一个中队的守备队。 刘七其实也不知道，现在通河堡到底有多少敌人。 那些接亲的人应该只是官军的一部分，刘七觉得对方肯定还有人在江上等着。 这边拿下了通河堡，那些官军才会前来登陆。 江面上虽然有红旗军的巡逻艇，但是这么宽的江面，肯定会有死角。 陈家的船队是可以自由出入的，那么陈启胜可能早就掌握了巡逻艇的巡逻规律，并且透露给了这些官军。 事实上锋锐营的人就是钻了红旗军巡逻艇的空子，将手下的兵马输送到了通河堡。 此时在通河堡内，锋锐营的前锋将军叶贵如正在清点兵马。 “都给我快点，每人带十天的口粮，快快快……”叶贵如大声地催促道。 这次军事行动非常冒险。 等到红旗军的水军反应过来，他们的退路就断了。 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重新占领崇明，然后通过坚守城池，拖延时间，让这些红旗军主动退走。 “将军，兵马已经集结完毕，那些俘虏怎么办？”一名手下问道。 “怎么办？自然是杀了，都是叛贼，另外每户出一人为民夫，让陈启胜带领为大军搬运物资。”叶贵如的眼中闪过一抹寒气。 这些俘虏主要来自守备队，他们原本在堡内吃酒，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锋锐营俘虏。 这也不能怪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陈家娶亲的队伍竟然是官兵假扮。 陈玉茹的闺房中，姑娘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玉茹心道不好，她在总署工作了一段时间，并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深闺傻白甜少女。 “宝娟，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儿？”玉茹是一个极守规矩的女孩，即使听到了外面的枪声，她依然没有擅自掀开自己的盖头。 宝娟刚要出门，就被门口的家丁给拦住了。 “老爷吩咐了，让小姐安心呆在房中。” 陈玉茹听到了家丁的话，她知道情况不好。 这才扯下头上的红盖头，摘下凤冠，脱掉霞帔，换上了衣橱中的黑色长裙。 “宝娟，你换上我的婚装，帮我应付一下，我要出去看一下。”陈玉茹小声地说道。 她小心地打开闺房的侧窗，踩着凳子翻了出去。 她的动作灵活轻柔，脚上的红绣鞋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快点，每户人家出一名壮丁给官军搬运粮草，谁家来晚了就按照通匪处理，满门抄斩。”陈家的家丁打着锣在堡内喊道。 官军进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这些百姓还要继续做陈家的附庸。 他们虽然心中万般不愿，但是还是选择默默忍受。 百姓们感受到了做主的好处，但是他们还没有培养出反抗的勇气。 陈玉茹从陈家后院的小门摸出来，正好听到了这些家丁的喊话。 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立即联想到了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婚事。 这是大哥刻意安排的。 原来大哥早就与官军勾结，他这是要将陈家给带向绝地啊。 不行，她必须要做点什么。陈玉茹想到了父亲生前的交代。 在关键时候，自己在陈家还能够相信谁，依靠谁？ …… 堡西村内，家家户户的油灯都被点亮。 生产队长吕林打着火把让所有人集合转移。 吴诚则带着村子里的民兵和青壮，依托路口和村子里的土墙设置防线。 “刘队长，我们这点人肯定干不过清军，不过我可以保证拖住他们半个时辰。在半个时辰内，我与这一百民兵绝对不会退出村子。” 刘七丝毫没有觉得吴诚这话有什么不妥。靠着一个生产队的民兵去对抗早有准备的官军确实不现实。 “行，就半个时辰，这么长时间足够村中老弱在清军追上之前退入县城。我会在下一个生产大队继续组织阻击，你们到了时间就向油桥大队撤退，我会让人接应你们。” 刘七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吴诚带领民兵守卫村子很容易被官军给包了饺子。 清军不傻，他们一定会从村子两边进行包抄。 吴诚说的轻巧，他自己估计也知道，自己这一百多人很难撤走。 刘七此时看向吴诚的眼神满是敬佩。 华族一直以来都非常注重培养基层的动员能力。 那些刚刚成立的生产大队首先要锻炼的就是紧急集合。 尤其是在战区，紧急集合是每一户村民必须要掌握的技能。 这个时候，村中的百姓已经在村口集合，他们牵着家中的牲口，仅剩下不多的粮食挂在牲口的背上。 妇女的怀中挂着不会走路的娃娃，背上背着棉布打成的包裹，里面是全家人的衣服，也许还有一些存下的银钱。 半大的孩子手中拖着草绳，另外一端系在一头小猪仔的脖子上，还有的孩子手中拎着竹篓，里面的鸭子嘎嘎叫。 “出发……”生产队长吕林打着火把点了一下，见到各家各户已经到齐，立即下令出发。 民兵们还在村口忙碌着，有人回头看向村子西边，打着火把的人群，从远处看去就像是黑夜中迁徙的萤火虫。 “刘二蛋家院墙厚实，在里面搭上木架，过去一个小队，见到敌人靠近到五十米举枪射击，射击三轮之后转移到西边的吴三家，将刘二蛋和吴三家的院墙之间砸出一道门。” “还有你们几个，赶紧将干草堆在沟里，收集好的菜油全都淋上去。” 吴诚尽量将准备工作做的充足一些。他们兵力上与清军没法比，但是主场打防御战，可以以逸待劳。 这是一个无月的夜晚，远处的夜空如同无尽的黑洞。 就在这个时候，这无尽的夜色中出现了几个光点，随即光点越来越多。 不是所有的光都代表了希望。此时吴诚看着东边越来越多的光点，心中生出的是一阵绝望。 在护卫军中学习的知识，让他很容易从这些光点的数量判断出对方的兵力。 两千人，对方最起码有两千人，是自己的二十倍。 吴诚的腿肚子都有些抖。 “弟兄们，为了我们的家人，我们必须要将这些官军拖在村子里半个时辰，你们怕吗？”吴诚喊道，似乎是在给手下的民兵打气，实际上他是在给自己打气。 “不怕，吴队，你不是说胆小的死的最快吗？” “俺要做那个胆大的，活到最后……” “官军没有一个好鸟，掳掠，无恶不作，为了婆娘和娃子能够活着出去，俺就是死了也值……” 众人七嘴八舌的回话，让一种悲壮的范围在这队民兵中弥漫起来。 这只是崇明岛上一个普通的民兵中队，他们参加了不到半年时间的训练。 很多人得到自己的火枪也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 崭新的火枪上面还有鲸油的腥味。 当你害怕的时候就握紧自己手中的枪，枪是战士们的胆。 每一名护卫军的战士，无论是正规军还是民兵，当他们得到自己的第一把枪的时候，都要大声地喊出这一句话。 此时村中的一百来号人，就像是一群守卫家园的孤勇者。 他们握紧手中的火枪，眼睛盯着东边逐渐靠近的敌人。 () 第四五四章 民兵凶猛 锋锐营的前锋一共四营人马，由陆剑锋手下大将叶贵如统领。 这个叶贵如是陆剑锋当初从泉州带出来的人。 因为武勇善战，杀伐果决，很快就在锋锐营中崭露头角。 在湖南战场，叶贵如屡立战功，被朝廷破格授予游击将军衔。 当然也有地方官弹劾锋锐营屠杀百姓，杀良冒功。 最容易杀良冒功的就是剿匪战争。 所谓的匪不过是拿上武器的百姓，所以他们杀戮百姓，砍下首级，当做土匪的首级交上去，根本就没办法甄别。 “加速前进。”一脸凶相的叶贵如对手下开路的一营人马下令道。 他已经通过陈家派来的向导知道前面是一座村庄。 不过他的心里并没有在意，只是一个村庄而已，似乎对他手下的军队没有任何的影响。 “前锋快速通过村子不要停留。”为了防止手下管不住自己，叶贵如专门下令交代。 他手下的兵打仗的时候，基本上逢村必抢，一般的小村子就跟剥了壳的榴莲，对他们一点威胁都没有，本着蚊子苍蝇都是肉的原则，几乎所有的清军都会抢一把。 他只是下令约束前锋不要耽误时间，并不代表他会放过这个村子。后卫的营可以将村中的青壮征募，然后收集村中的存粮。 叶贵如非常重视收集粮食，因为他知道，送他们来的船队已经离开。 红旗军知道崇明县被进攻之后，必然会加强对江面的封锁。 到时候，他们这支队伍就将失去补给。 而且他还不确定自己能够一鼓作气拿下县城。 刚刚进攻通河堡的时候，肯定是有人跑了，不排除这些人将消息带给县城。 所以叶贵如此时尽量让自己的手下快些，前锋一营人马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向前冲。 “砰砰砰……”稀疏的枪声响起。 叶贵如抬头看去，前锋已经到了村口，这枪声就是从村口传来的。 从叶贵如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村口冒点火星。 “竟然敢抵抗？”叶贵如感到几分诧异，一个村子也敢主动抵抗官军。 叶贵如参军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 大部分的村子遇到官军过来，村民们要么四处逃散，要么就是派出大户出来劳军，粮食、金银，甚至是村中漂亮的姑娘送上，那么整个村子才有可能幸免于难。 而这个村子选择了抵抗，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屠村一条路。 “上，杀光，一个不留……”叶贵如下令道，手下听到了他的命令一个个变得兴奋起来。锋锐营的士兵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抽烟、杀人、掳掠。 就凭他们敢于对官军动手就可以将他们全都判定为反贼，杀了也都是白杀。 “打，狠狠地打。”吴诚举着枪瞄准一名穿着甲胄的清军军官。 一边开枪，一边对给身边的战士打气。 他是一名老兵，什么洋的阵仗没见过。他当初做了多年绿营兵，清军都是些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了。 清军也很聪明，前面探路的士兵数量不多。 等到这些人全部倒下，阵型后面的清军也大概摸清楚了民兵的部署。 后面的清军开始列队，将枪举起，一排排地走上来，当民兵准备射击的时候，清军也对阵地后面的民兵进行齐射。 锋锐营中有几个洋人的教官，都是陆剑锋通过那些烟土商人的渠道雇佣到的。 这些人大都有从军的经历。 由这些人按照西式操典训练出来的锋锐营身上带着一些西方线列步兵的影子。 虽然他们做不到护卫军那样的专业化。但是对比普通的清军是要强多了。 “啊……”吴诚身边不断有民兵中枪倒地。 这支清军确实有些不同，吴诚的心中暗道。不过他也没有害怕，不过徒有其型罢了。要是正面对上护卫军，这些人还是不够看的。 不过相对于民兵，锋锐营的火力更加密集，民兵即使有掩体的保护也不断有人中枪。 “拉地雷……”吴诚就着零散的火光终于看到了清军的线列步兵正在越过壕沟。 这条壕沟中没有水，只有一米多深，两米多宽。 壕沟边上已经提前埋好了地雷。 埋设地雷是所有护卫军的必修课。 那些民兵不仅仅要学会开枪，扔手榴弹，还要学会制作和埋设地雷。 地雷和手榴弹是民兵唯二的两种重武器。 “轰轰轰……”地雷在壕沟的两侧爆开。 清军士兵被炸倒一大片，最惨的是那些站在壕沟中的士兵，地雷散射出的破片直接插在了他们的头上，有的则削开了他们的脖子。 地雷不仅仅对清军造成巨大的杀伤，还引燃了壕沟中的干草，沾上菜油的干草瞬间爆燃。 许多因为爆炸躲在壕沟中的清军，瞬间被大火团团包围。 一个个火人从壕沟中跳出来，成为移动的火把。 “打，继续打。”这个时候大伙照亮了视野，清军又乱做一团，闭着眼睛都能够打到。 清军实在没有想到，这些村民竟然还会使用战术。 “不对劲啊，这是红旗海贼的正兵吗？百姓什么时候有这么彪悍了。” 正在叶贵如疑惑不解的时候，陈启胜派的向导凑过来说道：“将军，前面乃是堡西村，村中以吴姓为主，这打枪的也许是村中的民兵，海贼登岛之后在每个村都组建了民兵。各村根据人数有所不同，不过大体上都在百人左右。” “民兵？”叶贵如在嘴中自言自语道。 民兵有这么彪悍吗？还知道设置火墙，这村子里的人难道都是吴起的后代吗？ 不过也就是百来人而已，能够挡住两千锋锐营吗？ “来啊，将咱们的火炮推上来，将村口的障碍给轰开。”叶贵如不急不慢地说道。 “让丙字营从北边，丁字营从南边，包抄过去，给我将这个村子给堵严实了，两炷香之内结束战斗。” 叶贵如觉得必须要立个威，要不然那么多的村子，都站出来搞事情，他就不用去进攻县城了，光是那些村子就足够让他头痛。 “轰轰轰……”不一会儿清军的炮声响起。 民兵设置的火墙正好给清军指明了目标。 “趴下……”吴诚大喊一声，他第一时间看到了东边闪过几道粗大的火焰。 这不是火把也不是火枪的枪口，必然是火炮无疑。 炮弹直射而来，有的打进村子里的院墙上，有的撞在了村口的障碍物上。轰隆隆的炮击声随即传来。 民兵都被这巨大的动静吓得不轻。 他们只是民兵，火炮的轰击对他们来说太过震撼。 () 第四五五章 连环计 “快开城门，有要事禀报。清军已攻下通河堡……”崇明县的东门外，一个红旗军装扮的守备队员大声地喊道。 值夜的守门人不敢擅自做主，尤其是听到官军已经杀来。 于是，赶紧报告给县城的守备队队长党文恭，党文恭刚刚睡着，打了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快速跑到城头上，然后让人去将前来报信的人搜身之后带上城墙。 党文恭听到消息也非常震惊。要知道上海道其实也在护卫军的掌控之中。 就连吴淞炮台的守军都是上海的商团护卫队负责，因此崇明岛几乎已经算不上是前线了。 在这种情况下，清军竟然还敢来进攻崇明。 不过上海在名义上还是满清管辖，商团护卫队在名义上也只是地方团练。如此来说有官军要收复崇明也未必不可能。 党文恭赶紧召集兵马，他原本只是陆战队中的一名中队长，能力算不上强，但是非常稳重。 官军是从东面杀来的，他将兵马分别安置在东城外的天妃庙和学宫，与城头上的守军相互配合。 这样的安排中规中矩，当初红旗军杀来的时候就是从东边的陆路，当时的清军也是这样布防的。 光是守备队还不行，县城的民兵也要动员起来，除了乡村地区，县城的几个里坊还有几个民兵中队。 刚刚陷入安静状态没多久的崇明县城一下子又开始热闹了起来，大街小巷响彻着敲锣和吆喝的声音。 在东城上部署防御的党文恭忙得团团转，城外几个生产队的村民还要动员转移到城内。 虽然有紧急预案，但是党文恭依然忙得脚不沾地。行政公署的官员也全部派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城东生产大队的队长柳三带着一个守备队员来到城头上。 “什么，你是来报信的，你们刘队长就派了你一个人来吗？”党文恭心中有些疑惑。 这报信的不是刚刚来了一位嘛。 “大队长啊，我不知道中队长还派了谁来，但是我肯定是第一个，我们刘队身边就没几个人了。” 党文恭心中暗道不好，赶紧派人进城去找刚才那个报信的。 他当时心中震惊，没有仔细辨认，守备队成立的时间不长，刘七的中队一直驻守通河堡，队员也都是在当地选拔的。 其中有很多人都是党文恭不认识的，他去了通河堡几次，检查训练情况，只认识其中一部分士兵。 现在想来确实是自己的失职，一个大队也就五百来号人，他竟然都不能认全。 南城码头上陈家的商馆之中却突然冲出一群黑衣人，这些人拿着火枪冲向南门。 谁都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有人杀向南门，而且是从自己的码头区。 陈家在崇明的地位颇高，又是第一个投靠红旗军的当地大族，守备队的战士很多以前都是陈家的佃户。 陈家的船进出码头的时候，一般只是象征性地检查一下，这就制造了漏洞。 从商馆出发的队伍不仅仅有一支，还有一支杀向了码头上的水上巡逻队。 这是一支由五艘火箭艇和十几艘舢板组成的巡逻船队，船队夜晚大部分会停靠在南门码头休息。 也许是江面上没有什么威胁，这些海盗出身的红旗军一个个心中大意，晚上留在船上值守的官兵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人都上岸去休息了。 护卫军扩张的速度还是有些快了，士兵的教育跟不上扩张的速度，这就导致了军中士兵素质参差不齐。 尤其是红旗军，出身海盗，后来扩充的队伍也大都是从海盗中招募的。这些人身上存在很多恶习。 就像南门外的这支水上巡逻队队长洪三杰就嗜酒如命，这人打仗和带兵都还可以，就是喜欢喝酒，海上讨生活的汉子很多都存在这个问题。 白天在江面上巡航一天，洪三杰在晚上睡前喜欢喝点儿。不过他今天却喝得酩酊大醉。 巡逻队的好几个船长都陪着他喝得大醉。 锋锐营的奸细直接杀进了营寨之中，水兵们毫无防备。 顿时营寨中火光四起。 码头上的战船也受到了攻击，几艘巡逻艇还没有来得及扬帆就被锋锐营给俘虏。 鞠仕珍带领的三千主力人马这才从江面上杀来，他们乘坐的是苏州水师的战船。 苏州水师驻扎在江阴，是清军在长江下游的一支重要的水上力量。 水师管带吴光晋已经被陆剑锋给收买，跟陆剑锋成了拜把子的兄弟。这家伙是一个大烟鬼，而陆剑锋是供应商，两人的结合非常的紧密。 陆剑锋非常清楚，他要在在环太湖地区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有一支水上力量。 锋锐营不可能凭空变出一支水师来，只能从现成的水师身上着手。 钟子鲁手下的暗子遍布整个苏州，早就已经盯上了吴光晋。 在金钱、女人加烟土的多重攻势下，吴光晋很快就被拿下。 不光是吴光晋，投靠了锋锐营之后，苏州水师上下都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哈哈，这船队的做工真是不错。” “咦？这就是火箭吧，老子可是吃了这东西不少亏。” 吴光晋跳上一艘红旗军的火箭艇，仔细地打量起来，在火把的照耀下，火箭艇那流线型船体非常迷人，让吴光晋爱不释手。 苏州水师与红旗军交过手，结果自然是大败而归，对手使用的就是这种火箭艇。 这种火箭艇速度比清军的江防快船还要快，而且还比清军的战船结实。 清军的战船一般都是方船首，方船梢，平船底的浅吃水船。 为典型的内河船型。木质材料建造，船首甲板上设有将军柱，柱上栓有四爪铁质船锚悬在船首封板前。 船身舷弧线向船尾高高翘起，尾梢上设有尾楼（尾梢是指中国传统古帆船甲板的延伸平台，平伸出尾后一定距离，加横桁组成框架，上铺木板）虚梢的设置扩大了船尾使用面积。 水师快船尾部虚梢上所设尾楼推测是船上的指挥官所坐镇的舱室。尾楼前部敞开，两侧设有可拆卸的门窗。 尾楼外船舷左右两侧设有木质栏杆，栏杆上开孔以便插入旗杆，旗杆上一般悬挂三角旗帜。战船航行时旗帜招展，随风飘扬，猎猎生威。 在尾楼的前部是船员操舵的地方，设舵杆和舵牙，舵杆穿过尾梢甲板浸入水中的便是船舵叶，船员摇动舵牙来控制航行的方向。 船身甲板中部设有大约半人高的船舱供船员站立或坐在舱中，无风或需要加快航速划桨时，船员站在甲板两侧，一边各四五人，大型快船一边多则十多人手持长桨，奋力划船。 甲板两侧边缘相对设有多根细木桩来固定船桨中下部。中部船舱内设有桅夹及主桅杆，桅杆底部固定在船底龙骨的桅座上。 小型快船设一根桅杆，大型快船多则两根。 作为水师船，船上的武器是一门铁炮，口径不详。木质的炮座安装在船首将军柱中间位置。 而这一门火炮是不能随便旋转的，因为红旗军的火箭艇很容易就能够绕到清军战船的射击死角，然后在船上火枪手的射程之外发射火箭弹。 通常是在两百步之外的距离，这个距离清军战船上的火枪手打不到火箭艇的红旗军火箭弹手。 而熟练的火箭弹发射手几乎可以百发百中，通常一枚火箭弹就能将清军的水师战船给送到江底。 上面说的那种水师快船算是专业的清军战船，其实也只有少数有钱的江防水师能够装备，大部分的清军还有太平军都是用渔船、商船改造的水师战船。 苏州水师恰好就处在满清最有钱的地方，因此在装备上几乎都是专业的战船。 “吴将军，这些战船都是您的了。”钟子鲁笑着说道，他一身文士的打扮，虽然身上已经有官职，但是他很少着官服。 钟子鲁身形瘦高，五官看起来帅气俊朗，就是脸色太白，连胡须都么没有，眼睛四周的黑眼圈非常的明显，像是画上了眼影，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鸷。 “我的了？这……钟先生，这都是锋锐营的将士们俘虏的。” “这有什么，我大哥说了，吴将军是咱们自家人，这水师得由专业的人来做，这些战船在吴将军手中才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钟子鲁说的没错，水军本就是一支专业的军种。 这个吴光晋已经跟锋锐营捆绑到一起了，支持他将水师做大，就是提升锋锐营的实力。 “陆大帅果然是一个痛快人，我老吴看人不会错，以后就跟着陆大帅混了。”吴光晋连客气一下都没有，不过还是要表一下忠心。 跟着陆剑锋混，确实比跟着那些文官要好多了，那些文人一天到晚看不起自己，还总会找茬。 钟子鲁继续说道：“大哥还准备在苏州开一座船厂，到时候咱们自己说不定也能造出这种战船。” 陆剑锋的野心非常大。他想要做控制一方的军阀，不仅仅要有兵，有钱，还要能够自己制造武器。枪支和火炮要造，战船同样重要。 …… 城内，当党文恭派人去县城内的军营查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名报信士兵的身影。 这人几乎可以确定是奸细了，但是这个奸细说的情报却是真实的。跟后面宝信的那个士兵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支官军究竟想要做什么事情？ 这就是钟子鲁的高明之处。 【作者题外话】：前面说过，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加上孩子放暑假，需要花更多时间陪伴，所以最近一直两更。不过董王尽量每章写长一些，让剧情紧凑一些。 () 第四五六章 一块丰碑 那名清军的奸细，在叶贵如占领通河堡的时候就被派出来了，这是钟子鲁吩咐的。 目的有两个，一是混进城去，通知锋锐营驻扎在城内的内应，二是让城内的守军都聚集到东城去打乱他们原本的部署。 而且那名奸细也只有汇报了真实的情况，才更有把握混进城去。 这个计划层层相连，互为表里。 等到城内的守军都向东城聚集的时候。 反而方便他们发动。 一小队人装扮成民兵的样子，向南门靠近，此时城内有好几支民兵队伍被聚集起来，这样的一队人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守卫城门的守备队也没有在意，直到这些人走到近前，才进行询问。 这些民兵没有停下，而是一边向前走一边回话。 双方靠近了之后，这些假扮成民兵的内应突然发难。 因为大部分的守军都被调到了东门外，这里的守卫并不多，这些内应瞬间就拿下了南门。 南门外从商馆中赶来的锋锐营立刻补充了进来，加强南门的守卫工作。 “不好，敌人的目标是南门！”党文恭反应过来的时候，南门的枪声已经响了。 党文恭心中有些慌乱，他赶紧亲自带人向南门赶去。 这时锋锐营的大部队还没有到，他们在南门内的街道上设置了街垒，以此来阻击城内的守军。 党文恭带着手下冲了好几次，都没有冲破对方的防御。 街道上太过狭窄了，红旗军也施展不开。 锋锐营使用的燧发枪与红旗军守备队使用的火帽枪射程差不多，只是装填的速度慢了一些。 而在这时，码头方向的响声也传了过来，锋锐营成功拿下了码头，大部队开始在码头上登陆。 鞠仕珍亲自带兵，向着南门方向疾驰而来。 党文恭也听到了南门码头的动静，心道不好，加快了对城门的进攻。 “兄弟们，跟我上，绝对不能让清军从南门进来。”党文恭急了，带着手下的守备队冒着对方的射击就冲了上去。 这个时候不能再考虑伤亡的事情了。他带着手下一边射击一边向城门内侧靠近。 冲锋的红旗军战士一个个倒下。 “砰……”党文恭感到自己的身体受到了撞击。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腹部中枪了，鲜血向外直流。 党文恭竟然将枪拄在地上，没有倒下。 “冲，夺回城门，为了城内的家人。”党文恭忍受着濒死前的虚脱，大声喊道。 崇明守备队的战士大都是本地人，他们的家人就在城中。 他们的心里都清楚，官军进城之后，自己的家人都要遭殃。红旗军进城之后一系列的惠民政策，让这些人非常清楚跟着谁能够过上好日子。 “杀啊……”这个时候一队民兵支援了过来，党文恭手下的力量得到了加强。 他没有继续冲锋，但是身边的战士在往前冲。那些民兵也跟着向前冲。 前面的战士倒下了，后面的跟着补上。 守备大队的文化教员是总部派来的，他们有一套教育士兵的教案。首先是忆苦思甜，宣讲满清的暴政。 私底下，教员还会跟士兵们讲清军对义军战士及其家属的残暴政策。 普通的百姓还能够幸免于难，但是他们这些战士还有家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之前锋锐营在嘉定和太仓的屠城之举，也被文化教员拿出来教育士兵。 不得不说，崇明守备队的文化教员还是非常尽职的。 “轰……”几颗手榴弹在锋锐营的掩体后方爆炸，顿时让阻击的火力弱了下来。 街道上已经躺着上百守备队战士的尸体，在这些尸体的后方，一个身影非常的显眼，他双手拄着枪，半跪着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块丰碑。 赵鹏程走到党文恭的身旁，想要去帮他闭上眼睛，但是他终究是停住了脚。 “赵教员，党队长牺牲了。”二中队的中队长凌振堂哽咽地说道。 他与赵鹏程刚刚支援到南门，守备队的战士夺回了城门，在锋锐营赶到之前，成功关闭城门，但是党文恭却牺牲了。 “就让党队长站在这里看着我们将敌人给击退吧。凌队长，你带人上城，南门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守住。这座城门是党队长用命换来的。” 赵鹏程含着泪说道。 他本来只是东番岛上的一个文弱书生。在民兵队中的经历让他喜欢上了军旅生活。 不过父亲赵国栋希望他做一名文官，以赵国栋在元首身边担任起居注的身份，为他讨要一个差事并不难，更何况华族现在到处都缺人。 而且赵鹏程的能力并不弱，他怎么说也是十年寒窗苦读。 最后父子二人相互让步，赵鹏程进入军中成为一名文化教员。 在军中接受了短短两个月的培训，赵鹏程就被分配到了红旗军。 红旗军在护卫军中是一支特殊的存在，文化教育的需求也比其他的各支军队更加的迫切。 赵鹏程在文化教员培训班的表现非常突出，因此被分配到了这里，赵国栋那个时候跟董良在福建，要不然一定不会同意儿子到红旗军。 因为红旗军的作战区域远在江北，距离大本营太远，而且周围的形势非常复杂。不管是满清朝廷还是太平军对红旗军都是威胁。 很快，就有民兵将战死将士的遗体清理干净，党文恭的遗体留在原地。 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士兵都会向这位大队长投去敬佩的目光。 南门外 鞠仕珍在骂娘。 “给我冲上去，夺回城门，他娘的，一群蠢货，连个门都守不住。” 他手下的兵马距离城门也就不到百步的距离，这城门突然间关了起来。 这种感觉非常难受，就像是刚刚提枪上去，发现被自己压在身底下的美娇娘竟然是男儿身一般，心中恶心至极。 不过在这个时候，“跟我冲”与“给我冲”的区别就显现出来了。 锋锐营确实彪悍，但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想要冲破紧闭的城门也没有那么容易。 “轰轰轰……”正在这个时候城墙上的火炮也开始发威。 火炮轰击出的榴散弹，让冲锋的锋锐营成片地倒下。不管鞠仕珍如何催促，后面的士兵都放慢了速度。 鞠仕珍只能让手下在码头区修筑工事，在码头寻找材料修建攻城器械。 偷城失败，只能强攻，但是这强攻不能蛮攻，鞠仕珍也不是莽汉。他准备等叶贵如的大军到了之后，再攻击崇明县城。 但是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叶贵如。 堡西村四周的房舍都已经被点燃，但是村子里的那支民兵还在抵抗。 “他娘的，这只是一百人的民兵吗？”叶贵如骂道。 他是在恨自己的手下不争气。将近两千人对阵一百人的民兵，不仅仅丢了两百多具尸体，还打得这么慢，都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村子里的抵抗还在继续。 “给我冲进去，一个都不要放过，不留活口。” 村子中间的一个大院子中，吴诚将剩下的民兵都召集到自己的身边。 “是我吴诚对不住大家，今天，咱们活不成了，村子被包围了。” 吴诚之前说坚持半个时辰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现在的情况，他知道自己这些人撤不出去，村子太小了，很容易就会被对方包围。 他带着手下依托村子里的民宅，辗转腾挪，终于坚持到现在。 已经一个时辰了。他的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人了。因为是分散抵抗，他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战死了。 “队长，啥也不说了，咱们活不成，但是家里人能活下去。大家都是爷们儿，要将活命的机会让给老婆孩子。”一名中年汉子说道。这人皮肤黝黑，嘴巴长得有些歪，人称吴歪嘴。但是人不可貌相，在生死之前，这个汉子已经看透。 “歪嘴说的好，不过咱们也不能都死了。吴小林，你藏到地窖去，大家不能白死，你年纪还小，都没有尝过婆娘的滋味。如果你最后没有被清狗发现，今后就将大家伙的事迹报到上面去，也可以说给你的娃娃们听。”吴诚对着队伍中一名最小的民兵交代道。 这话就是他的遗言。 叶贵如的手下从村子的四面八方围向这栋大宅子。这原本是村中的地主大院。因为家主作恶多端已经被红旗军收拾，院子暂时空在这里，准备过段时间改为大队部、长平仓和学堂。 吴诚没有想到，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砰……”他站在院墙内部向外开了一枪，墙外的清军顿时对着他的方向一波齐射，密集的子弹将墙头上打出了一阵烟尘，只是在晚上看不见罢了。 吴诚已经从墙上下来。 “轰”的一声，院门被清军用圆木撞开。 外面的清军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但是吴诚他们已经没有子弹了。他们只能躲在院内的房间里，等到搜查房间的清军进来之后，用刺刀发动偷袭，临死之前也要拉一个清军垫背。 一个院子，十几名民兵，再次拖住了两千清军半个时辰。 叶贵如突然发现，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不应该留在这里浪费时间，留下几百人足够将对方消灭。 一开始的时候，对方就在故意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 吴诚成功了，他的一次次挑衅，让叶贵如暴跳如雷，发誓要消灭这支民兵。他做到了，这支民兵最终被他全歼。 但是他也失败了，他丢失了最宝贵的时间…… () 第四五七章 巾帼不让须眉 刘七一路向县城的方向撤退，沿途的各个村落都被他动员起来，到了东门外的时候，刘七已经组织了十几个中队上千人的民兵。 这些人进入县城之后，极大地补充了县城的防守。 “党队长呢？”刘七进入城内只见到了坐镇东门的文化教员赵鹏程，却没有见到党文恭。 “党队长牺牲了，敌人声东击西，偷袭了南门，党队长为了在敌人的援军进城之前夺回南门牺牲了。” 刘七顿时感到胸口一阵气闷，党文恭跟他的交际算不上多，但是刘七对这个闽南汉子却是极为敬佩。 “咱们大队没有副队长，赵教员，现在你来指挥我们守备队吧。”刘七当即说道。 他有一个计划，但是这个计划必须要有一个人统筹才行。 文化教员没有军事指挥权，但是在军中，大家都公认文化教员是队长之下的二把手。 而且作为文化教员，平时负责教育士兵，考察绩效，与所有的士兵、军官都非常熟悉，是可以指挥得动底下的人。 “刘队长，我已经让二中队的凌队长负责守卫南门，东门这里更是有好几位队长坐镇，用不着我插手。况且，我是文化教员，并不擅长指挥战斗。”赵鹏程并非是推脱，他只是担心自己瞎指挥将事情给搞砸。 “赵教员，我们不能就这样干守着崇明县城，东边还有将近两千敌人杀来，敌人两面夹击，咱们不一定能够撑到援军到来，我觉得应该趁着天黑，敌人还没有完成部署，先打掉东边的那支敌人。” 刘七将自己的计划讲了一下，不过赵鹏程觉得这样太过冒险。万一要是出击失败了，这崇明县城也不一定能够保住。 不过刘七还是不甘心，他让赵鹏程召集东门的几个中队长过来开会，大家集体决定。 最后其他几人都同意的了刘七的建议，这样被动地守着确实让人憋屈。 而且敌人现在分兵，正是各个击破的好机会。 赵鹏程不懂军事，既然几位中队长都同意了，那么就这样干。 当即众人决定抽调两个中队，再加上刘七带来的那上千民兵，对东边的敌人主动出击。 计划是刘七提出来的，众人也不抢功，推举刘七负责指挥。 阻击地点就放在东边的城桥生产大队。 这里距离县城最近，万一作战不利还能及时撤回县城。东门这里的守军也能够接应得上。 鞠仕珍还在全力进攻南门，他让人搬来火炮，与城头上的守军对轰。 …… 另外一边，叶贵如攻下堡西村之后，一路马不停蹄向西前进，一路上的村庄都空空如也，趁着堡西村阻击的两个时辰，后面各个生产大队的百姓全都撤走了。 刘七也没有层层阻击，那样的话只会让更多的人牺牲。 一路狂奔了十几里路，叶部的锋锐营战士都气喘吁吁，前方似乎已经能够看到城池的影子了。 这时，一条小河挡住了大军的去路，好在河道上有一座木桥。 叶贵如没有多想，下令手下从桥上过河。 现在他手下的兵马大概还有一千八百人，在堡西村损失了好几百人，让叶贵如肉疼不已。 过了桥之后就是一个村子，以前叫城桥村，现在叫城桥生产大队，村中的人都已经撤走。 整个村子连狗叫的声音都没有。 叶贵如知道，这些人一定跟之前的村子一般都逃走了，这里的村民逃得倒是挺快的。 不过他们都撤到县城也好，到时候正好一锅端了。 叶部已经有一半人过了桥，前队已经进入到村子里。 锋锐营士兵也没有耽搁，直接沿着村中的道路前进，这些村民将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没什么好搜的。 刚刚路过东边的几个村子之时，他们不死心，还闯进几户人家查看，但是就连一粒粮食都没看到。 普通百姓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存粮，搞一个布袋子背着就能带走。 刘七趴在一处院墙上，他的视力极好，清军都打着火把，他在数着通过木桥的人数，确定那个最佳的进攻时机。 半渡而击，并非真的就是一半，要根据自己手下的兵力，和敌人的兵力，具体确定，放多少敌人进来。 放少了，后队的敌人可能会撤走。放多了，又有可能吃不下进入包围圈的敌人。 就在现在。 “打……” “砰！” 随着刘七手中的左轮手枪打响，整个村子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几乎每一座民宅之中都有人在对着外面射击。 拥堵在村道上的清军顿时乱做一团，所有人都想找一个地方暂时躲避，但是两边的民房中都有人开枪，他们手中的火把刚好照亮了自己，方便了敌人。 民兵的枪法是不好，但是此时双方的距离近啊。 这么近的距离，哪怕是新手也能够命中敌人。 “轰轰轰……”伴随着一阵手榴弹的爆炸声。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整个村子。 叶贵如此时还没有进入村子，当他听到枪声的一刹那，心中暗道不好。 不过他没有慌，而是命令后面的军队加快速度过河，同时让前面的士兵杀进村中支援。 之前的经历，让他以为村中依然是一群负隅顽抗的民兵。只要自己的大军压上去就能够消灭对方。 不过他这次预料错了，村子里主要的兵力虽然还是民兵，但是却几乎集中了崇明县南部的所有民兵。总人数达到了一千多。 “杀啊……”喊杀声响起，一波手榴弹之后，民兵们从一个个院落中冲了出来。 幸存的清军在恐惧中被刺刀扎死在地上。 随即刘七带着两个中队的守备队和民兵从村子里杀了出来。 此时村子里的慌乱已经传导出来。 有些锋锐营的士兵想要向后退，有些想要向前冲，相互冲撞。 在黑夜中，清军乱做一团。形势完全在刘七的意料中发展。 “不要停，杀上去。”刘七大喊道。 伏击成功，红旗军一方士气正高，而清军则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叶贵如有些后悔，不应该让所有人都过桥。 现在想要退回去，却已经退不回去。有些后队的士兵甚至被挤到了河里去。 刚刚过桥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这座桥那么窄。这时候，桥上的人根本就动不了。 锋锐营的士兵擅长打顺风仗，这个时候士气崩溃，叶贵如都控制不住。 刘七抢过一把清军的大刀，对着溃退的清军左右挥砍。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在皖北义军中的情景。 现在做了红旗军，已经很少再用刀。但是他还是喜欢这种刀砍在敌人肉中的感觉。 那种绵软顺滑的手感，还有碰触到骨头之时的顿挫感，无不刺激着一个战士的神经。 就在这时，他的前方出现一个身穿甲胄的清军将领。 看装束，刘七就知道对方是这支清军的统领。 刘七加快速度向那名清军将领靠近。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吴诚，那个汉子着拍胸脯保证会守住村子半个时辰。 但是在临行的时候，吴诚悄悄托刘七照顾自己的小媳妇儿。 那一刻，他看到吴诚的眼中，是一种决绝的神色。 他只知道吴诚是跟着红旗军来到岛上的，不是本地人，不知道他家里还有别人吗？ “为吴兄弟报仇。”刘七的脑中闪过一丝念头。 他奋力举刀向叶贵如砍去。 叶贵如正在带着亲兵指挥手下的士兵稳住阵脚。 将近两千人兵马，此时还在他身边成建制的士兵只剩下几百人了。 “嘭……”两人手中的大刀撞在了一起。 刘七的手上一麻，这个清军将领有两下子。 手上的功夫很硬。但是刘七没有胆怯。他行走江湖多年，对过的高手不少，对方无一例外都是倒在自己的刀下。 叶贵如一开始准备一个格挡，然后就将对方收拾掉，只不过一个民兵而已，他并不放在眼中。 他怎么说也是从泉州跟着陆剑锋一路杀过来的。 “喝……”叶贵如大吼一声，一招泰山压顶，举刀砍去。 刘七却向边上一个翻滚，一刀划在叶贵如的小腿上。 叶贵如小腿吃痛，差点摔倒在地。 这个时候刘七的第二刀已经从他的身后劈下。 叶贵如本能地转身举刀，两刀碰撞，在黑夜中闪出火花。 叶贵如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时，刘七从腰间拔出火枪，趁着叶贵如没有停稳，一枪打在叶贵如的胸口。 战斗还没有结束。 那些锋锐营的士兵依然在负隅顽抗。 就在这时，从东边又杀来一支队伍。 刘七还以为是清军的援军。 不过很快，这伙人杀进了清军的后队。 “投降不杀。”刘七趁机让人喊道。 前后夹击之下，残存的几百清军，失去主将，只能放下兵器，跪在地上投降。 刘七让人打扫战场。自己则到东边，查看前来支援的究竟是谁？ 迎面却走来了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少女。 “刘叔，是我。”陈玉茹走到了刘七的面前。 “小姐，怎么是你？”陈玉茹的出现大大出乎了刘七的预料。 “刘叔，我大哥犯下了这等错事儿，百死不辞。我已经让人将其控制，等到战后送裁判所审判，陈家之人大部分并不想谋逆。” 原来陈玉茹找到了陈家的老管家，这是陈老先生临死前交代给陈玉茹的。 这位退休状态的老管家就在陈府养老。 陈玉茹找到老管家出面，收服了陈氏的家丁，然后成功控制陈启胜跟他的狗腿子。 这下子，陈家的控制权落入了陈玉茹的手中。 这个姑娘接连经历重大变故，心性变得成熟了许多。 她带人趁着清军的留守人马不备，将他们干掉。 那些要被处决的守备队俘虏，也被陈玉茹放了出来。 她就是带着这些人还有通河堡的民兵支援过来的。 刘七点了点头，这位大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以后这陈家可能真的要由这位小姐来支撑了。 () 第四五八章 石碌铁矿 卓一清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清晨。 她当即下令海门港的舰队集结出发，同时派出一位司令部参谋先一步到崇明北部集结民兵南下支援。 然后她又让人传令给袁卫，让他带兵南下支援。 最先到达战场的是崇明岛北部的民兵。这些人到的时候，刘七他们在城东的战斗已经结束。 叶贵如战败的消息，也传到了南门码头，锋锐营的指挥部就在这里。 “二哥，打不下去了，咱们撤吧。”钟子鲁建议道。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钟子鲁没有过于失望，只是觉得可惜。 “什么，撤？咱们做了那么久的计划，耗费了这么多的精力，损失了成百上千的战士，难道连崇明县城都不打下来就撤走？”鞠仕珍有些不甘心。 他能够看出来，这南门城墙上的匪军防守力量算不上强，只要自己再强攻一会儿，想必是能够攻下来的。 “二哥，时机已经错过了，要是对方的舰队来了，咱们可就真的要被留在岛上了。” “再说了，咱们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这码头上的那种发射火箭的快船，咱们只要带回去加以仿制，很快咱们就可以称霸长江之上。到时候，不光是太湖周边，就是整个长江流域都将任由我们驰骋。” 钟子鲁不是一般的读书人，他在军旅中这么长时间，已经认识到武器装备对于一支军队甚为重要。 原本准备打下崇明与洋人建立联系。现在想想似乎也没有必要。 武器可以自己造，烟土可以自己种植，锋锐营依靠自己同样可以成为一支强军。 这场战争运作一下，上报上去同样可以算作一场大胜。 反正现在满清上下都渴望胜利，哪怕是假的，上面的那些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卓一清带着船队到达南门码头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残垣断壁，清军全都撤走了。 那些巡逻队的小艇，还有被俘虏的水兵也全都被带走。 火箭艇的操纵需要技术，因此钟子鲁并没有亏待那些俘虏。 码头区能够被搜刮的财物也全都被搜刮一空。 卓一清被气得直跺脚，真想带着手下舰队直接杀到苏州去。 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攻打苏州的时机，第二舰队的实力也不够攻下苏州。尤其是清廷花重金经营的江阴要塞，想要突破那里，第二舰队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介于这里的形势，卓一清只能暂时驻守在崇明县。 好在江北的形势基本上已经稳定了下来。 袁卫建立的江北纵队已经初具模型，那些盐丁踊跃参军。 满清盐运衙门在那里设置的机构全都被红旗军清除掉。盐丁们被解放之后，爆发了巨大的建设热情。他们在原本种植芦苇的盐碱地上开辟农田，开挖沟渠排碱。 卓一清还从护卫军的总部要人勘察了老海堤，准备让人一步步修复。 那个魏源临走的时候，告诉袁卫，要想守住淮扬盐区，就要重建海堤。 没有海堤，海水倒灌，这里的土地就开发不了。 其实这里要是能够开发好，将是一片巨大的产粮区。 后世的盐城是江苏最大的一个地级市，也是全国唯一一个没有山的地级市。为什么没有山，那是因为这里都是黄河冲击形成平原。 此时黄河的入海口还在江苏境内呢。滔滔不绝的黄河水每年带来了大量的泥沙沉积在江苏沿海，让这里的海岸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东推进。 董良也知道，在后世，盐城、南通的沿海地区都是重要的产粮地。 这里正好处在北回归线附近，气候温和，年降水量比较均匀。 而且这里是冲积平原，土地肥沃平坦，非常容易开发。 只要开挖出沟渠，将盐碱水排出去，土地就能够使用。后世的实业家张骞最早在这里开荒种植棉花。 而那些脱离盐丁身份的百姓对红旗军也是极为拥戴，因为一旦清廷回来，他们又将继续过上那种没有希望的盐丁生活。 当红旗军在盐区的生产大队建起第一座的学堂的时候，那些盐丁简直沸腾了。 因为他们的户籍是不允许读书的，只能世世代代做盐丁。 红旗军到来，分田地、建生产队、修建学校，无一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那些加入江北纵队的盐丁，更是敢于用生命来捍卫自己的劳动果实。 现在的江北总署辖区东北到东台县，西北到高邮直隶州，南到崇明岛，几乎囊括了整个泰州、南通地区。 再向北就是后世的盐城地界，不过此时，那里更加的荒无人烟。 红旗军的队伍在这里与清军不断交锋，将清军向北、向西驱赶。 盐区的产盐工作停止了，清廷失去了一大块财政来源，那些盐商也损失惨重。他们盘踞在淮安府和徐州府，不断召集兵马，想要收回盐区。 袁卫是一刻都不敢懈怠。 西边扬州城的太平军也不安稳。自从主力被抽调去北伐之后，扬州的太平军就一直处在守势。 杨秀清上次与卓一清谈判之后，逐步消减了与红旗军之间的贸易。而且他还在盘算着放弃扬州城，将主要的兵力用来经营安徽和江西，扩大太平军的战略纵深。 假如太平军要是放弃扬州城，那么对江北纵队来说绝对是一个噩耗，这意味着江北纵队的西边侧翼将受到清军的直接威胁。 不过在卓一清让袁卫南下支援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召集军队，以最快的速度出发。 不过当他到了通州的时候，卓一清新的军令又传来了，袁卫不需要继续南下，因为清军已经退走了。 第二舰队虽然没有去进攻江阴要塞，但是他们还是逆流而上，去清军的面前示威一圈。 这次事件，让卓一清重新审视起崇明的防务。他之前确实疏忽大意了。 另外，清军这次这么容易就能够在崇明登陆，除了陈启胜这个内鬼之外，上海的复兴会分部也有很大的责任。 因为吴淞炮台现在就在商团护卫队的控制之下。而吴淞炮台不仅仅是守卫上海滩的门户，还是崇明西边的门户。 如果吴淞炮台提前发现清军的动向进行预警，那么就不会出现这次事情。 在慰问了守岛的官兵之后，卓一清将陈得利给约了出来。 按道理说陈得利是卓一清的领导。因为陈得利是复兴会北方分会的负责人，总管江北复兴会分会以及上海分会的工作。 陈得利也是刚刚从商团护卫队那里知道崇明岛的情况。 但是普通的商团护卫队根本不知道他们与红旗军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没有主动上前去支援。 两人最后商定，双方建立联动机制，在吴淞炮台修建灯塔一座，组建一支商团水上巡逻队，军官由第二舰队派遣，船只由上海滩的船厂建造，水手也在上海滩招募。 正好陈得利收购了几座洋人在上海滩建造的船厂，可以造出蒸汽炮艇，这东西在内河中比火箭艇还要好用。 火箭艇设计的时候实际上是为了满足近海防御的需要。它的船体和风帆都更适合在海上航行。到了江上就不一定有那么高的速度了。 这样，崇明的防线就向西前移到了吴淞炮台。 陈得利很快就要回去，他抓紧时间将卓一清商量好的事情给落实了。 实际上，卓一清也不想继续在江北待下去了。这里的主要工作是种田，不是一个女海盗该过的生活。 时间已经到了咸丰三年的年底，广东境内的战事已经基本上结束，广西的梧州会战还没有打完。 清军在梧州城构筑的防线非常坚固。 赵烈文没有急功近利，而是让护卫军的主力封锁梧州，然后分兵逐步占领梧州周围的战略要地。 董良去了一趟海南岛，带着勘探队，还有佛山钢铁协会的各位东家去查看石碌铁矿。 这座铁矿因为早早被开采完毕，因此到了后世名声不显。 不过在历史上，它被称为亚洲第一富铁矿，抗战时期被日本人大规模开发、盗采。 以至于几十年的时间，将近两亿吨的储量就被开采殆尽。 中华大地上的富铁矿本就不是很多，以现在的冶炼技术，钢铁的好坏跟铁矿石的品质有很大的关系。 大部分华夏大地上的铁矿含硫量都比较高，此时的脱硫工艺又不行。 董良一直非常重视寻找优质铁矿。 之前在福州找到的闽侯铁矿虽然也是一座优质富铁矿，但是规模太小，只能暂时解决马尾铁厂的需要。 而佛山是中国南方最大的冶铁重心。 这里从宋朝就开始崛起，到了明朝的时候，已经成为了闻名南方的铁都。 这里不仅仅向整个南方提供铁质农具，还将为官府铸造火枪、火炮。 自明朝开始，佛山的铁业作坊就一直受到朝廷的摊派，这大大限制了其发展。 也让佛山的冶铁技术一直停滞不前。 到了满清之后，佛山的铁业日渐凋零，除了朝廷的盘剥之外，还走一个原因就是周边的铁矿石逐渐枯竭。 佛山的铁矿石主要来源于周边的几个府县，这些铁矿都是零星的小型矿。 这些小铁矿经过几百年的开采早已经枯竭。 冶铁作坊只能从更远的地方寻找铁矿。这就是增加了成本。 而石碌铁矿不仅仅是一个巨型优质铁矿，而且通过昌江连通大海，可以通过船舶直接运送到佛山。 只不过董良并不准备直接运送矿石。他准备将钢铁厂建在昌江的入海口处，就在昌化县城边上。 但是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海南岛这里没有优质的大型煤矿。 () 第四五九章 安南的无烟煤 佛山的冶铁行业比较分散，大大小小的冶铁作坊有上百家。 以前这些作坊各自为政，竞相巴结官府，去打压其他家族。 第四五九章安南的无烟煤 这些佛山铁器作坊这样搞就造成了一种恶性竞争的局面。 结果就是大家都不想着研发新技术，提高生产效率，只想着钻营。 …… 狭小陈旧的昌化县城，简陋的县衙，这里在众人的眼中一直还是化外之地。 之前的县令只是一名举人，正规进士出身的人根本就不会来这种地方当官。 这里的人对朝廷的归属感也不强。 当护卫军乘船渡海来到岛上，只有琼州府做了象征性的抵抗。 接下来的地方，护卫军简直都是直接派兵进驻。 冬日里的海南岛感觉不到一点点寒冷。 董良穿着一件棉布长衫，佛山钢铁协会的商人一个跟着一个坐到了县衙大堂的两边。 他们要一起讨论决定石碌铁矿的未来规划问题。 “海南岛这里是个好地方，明末时这里还只有几十万人口，但是现在已经增长到几百万人。” 清朝中期的时候，大量的汉人移民到海南岛开荒种地，不得不说满清在移民实边、改土归流方面确实做得比之前的朝代要好。 董良顿了一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这说明海南岛这里有很大的开发空间。咱们要建造铁矿，冶炼钢铁，手下需要有人。而只有地方上发展了，人口才能增加。” “华族会增加在这里投入，未来五年增加百万人移民到这里。” “我知道各位看到这里如此荒凉有些失望。但是大家想想，这里就像是一张白纸，在白纸上作画岂不是更加的容易？” …… 董良的一番开场白是有针对性的。 这些人跟他一起从广州乘船南下昌化，然后董良去了一趟琼州府考察。 而这些佛山铁业协会的人则直接跟勘探队去了石碌。 这里早在明末就已经有几座铜矿，石碌这个名字最初就是因为这里有绿色的铜矿石。 所以说这是一座铜铁伴生矿。 董良在琼州府考察用掉的几天，又带着尚云一起去海边游玩，接着还去了黎寨。 在黎寨，尚云用自己高超的医术，救治了当地黎王的女儿。 为董良与黎王的谈判助力不少。 做好这些事情花掉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 当董良赶到昌化的时候，佛山钢铁协会已经完成了考察。 不过董良看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 “元首，铁矿区位于大山深处，到江边还有一段距离，而且昌江的通航也不大好……” 说话的人叫彭会光，是佛山排名第二的铁匠工坊的东主。 当初复兴会在佛山起事的时候就得到了这位彭掌柜的帮助。 现在他是佛山钢铁集团第二大股东，第一大股东自然是华族商部。 而原本在佛山排名第一的庞家因为一直做满清官府的狗腿子，受到了华族的清算，家族产业也都被没收。 不得不说这个彭会光还是非常有眼光的，在那种情况下押注成功。 不过此时他代表的佛山钢铁协会，而董良代表的是华族官府。 “矿区到江边的这段距离我们可以修建铁路，充其量十几里的铁路，成本不高，河道也由官府来疏通。” 华族海军有专门的爆破队，就是用来疏通内河水道的，水中的暗礁只能通过爆破的方式去除。 这些基础设施的投入，董良本来就没有准备让佛山钢铁协会来出。 华族的重商政策可不仅仅是嘴上说说。 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彭会光哪里还有话说。 “元首，草民可以代诸位保证，我佛山钢铁的人会在两个月内到位。” 其实董良完全可以自己搞石碌铁矿。 他之所以要带着这些佛山的铁匠一起搞，一方面是想要给对方一个生计。 这几万的佛山铁匠代代相传几百年了，不能让他们突然失业。 另一方面，就是董良也没有办法一下子找出那么多熟练的铁匠工人。 还有那么多懂管理的掌柜。 董良现在给他们政策，搞前期的建设，矿山的工人和管理人员全都由佛山钢铁协会选派。 原本散落在广东各地即将枯竭的小铁矿可以关掉了，将那里的人直接调派过来就行。 这样石碌铁矿能够在短时间内形成规模。不过华族要给这些矿工政策，否则人家也不想从广东搬迁到海南岛上来。 政策嘛，无非是分配土地，还有户籍。华族废除匠籍制度，让这些铁匠和矿工子女同样有读书的机会，另外过来的人还给他们分配一些土地，让他们的家人种就好了。 这样做就能够快速让石碌铁矿运行起来。董良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这次在广州他还接收了英国人建造的黄埔船厂，这里已经有条件建造铁壳船。 董良准备在这里建造内河炮艇，以及华族已经定型的防护巡洋舰。 这次与英国人的战斗，让董良感到了危机感。 很快，英国人就会再次卷土重来，他们会带来充足的补给船。 到时候，华族怎么办？难道继续躲在港口中做缩头乌龟吗？ 陈得利报告他在上海滩收购了洋人的造船厂。 加上黄埔船厂、港岛船厂还有马尾船厂，董良已经有四处可以建造铁甲船的地方了。 他准备在1854年，也就是咸丰四年年底前建造八艘防护巡洋舰，二十艘蚊子炮艇。 防护巡洋舰侧舷安装熟铁装甲，甲板采用旋转炮塔。 而且董良准备开创性地采用后膛钢炮。 后膛钢炮的技术已经没有问题，炮钢采用精选的铁矿石，已经可以少量生产，可以满足战舰的需要。 蚊子炮艇以后将完全取代火箭艇，成为近海防御的主要舰种。 小船扛大炮，进攻的时候可以起到大船一样的作用。 而且董良准备采用全钢架结构，增强其防护性。 蒸汽驱动的旋转炮塔也能够让其射击更加的灵活。 而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钢铁，佛山钢铁将为广州、港岛的船厂提供钢铁构件。 马尾和上海的船厂将由闽侯铁矿和马尾铁厂提供钢铁构件。 船用的钢铁材料一般要求都比较高。 另外董良还要发展自己远洋蒸汽动力商船。 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钢材。 原来那种小打小闹的生产模式是肯定无法满足需求的。 大规模生产的时代已经来临。 华族要赶超西方的列强就要弯道超车。 现在的西方正走在风帆时代向蒸汽时代转变的十字路口。 董良不可能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推动这种技术上的飞跃。 他用利益去捆绑那些商人，让他们主动加入到技术革新中来。 就比如这次佛山钢铁协会的成立，就是一种捆绑。 华族有足够大的胃口吃下他们所有的产出，所以这些商人不需要再去相互竞争。 他们只要联合起来，做大做强，就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 他还用国家的资源吸引那些技术人员，用政府的资源去养活他们搞研发。 福州周围的几座研究所，加在一起已经有数千人了。 八艘铁甲巡洋舰、二十艘蚊子炮舰，还有现在正在大规模生产的铁肋木壳蒸汽快速巡洋舰，新的华族舰队将有实力与英国人一战。 更何况华族的第一舰队还有七艘蒸汽风帆巡洋舰可以参战。 讨论完了基础设施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煤炭。 这个问题董良也没辙，他不知道海南岛周边有没有煤矿。 于是他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在座的众人。 最后一名股东说道：“元首，草民以前去过安南，据说安南北部有优质的无烟煤矿。” “草民之前在安南广宁府、太原府一带贩运铁器，就曾见到当地人开采煤炭，那些煤矿都是露天开采，燃烧之时少烟，且炉温升的快。草民买了一些回去实验，炼出的的铁质量确实好了一些。” 说话的人名叫罗金臣，也是佛山的一名铁厂掌柜。 只不过他家的生意都做到了南洋地区。 “罗掌柜，要是我们去安南大规模购买煤炭，你看可行吗？” “他们的开采规模都比较小，而且安南的政策与满清一般，对开矿限制非常严格。我们要的量太多，他们应该提供不上。”罗金臣摇了摇头说道。 董良没有说什么，而是对管晏交代了几句。 管晏赶紧去找了一份安南北部的地图。 这一看，董良才发现，安南的广宁府竟然就在廉州的边上。 属于安南东北角的一个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那里有优质的无烟煤，那就好办。 董良刚才只是问问，他就没有准备去买。 董良前世就参加过安南之战，对这个国家非常的反感，那就是一群反复无常的小人，喂不熟的白眼狼。 安南在历史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华夏的交州。 只不过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后来从华夏分离出去。 他们在文化和信仰上基本上与华族相似。 但是这样与华族血缘、文化亲近的国家却越加的警惕、仇恨华夏。因为他们心里发虚啊。 “既然知道那里有煤炭就好办了，这个问题由我们华族官府来解决。”董良非常肯定地说道。 不过他没有跟众人透露要去攻打安南。 这样有些过于骇人听闻了。 护卫军现在可是连广西都还没有打下来呢！ () 第四六〇章 华族的基本盘 “安南人有没有什么异动？” 会议开好了之后，董良让管晏将孙延平喊了过来。 除了出外勤之外，孙延平一般都会跟在董良的身边，以便于将暗部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董良的耳中。 “元首，安南倒是向廉州方向增加了兵力，不过并不是很多。大军占领廉州之时，臣就派人进入安南广宁、凉山、太原等北部各府。” 每次董良问话的时候，孙延平似乎都早有准备。 这就是老人家的好处，思虑周全、做事沉稳。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就是这个意思。 见到孙延平有准备，董良继续问道：“安南国王现在是哪个？” 董良对安南的情况确实不大了解。 “回元首，安南当前的国王名叫阮福时，年号嗣德，今年二十四岁，已经继位六年时间。” 董良对这些外国历史并没有什么涉猎，他继续问道：“这个阮福时如何？” “阮福时继位之时，年纪尚轻，由阮知芳、张橙桂、武文解、林维浹为辅政大臣。据说此人从小身体羸弱，不过课业做的好，六岁便出口成章，深得先帝的喜爱，虽然身为次子，却被立为新王。其皇贵妃为刑部尚书武春谨之女武氏缘。” “安南不是长子继承制吗？”董良不解地问道。 孙延平似乎还了解得挺多的，他继续解释道：“安南阮氏实行的是与满清相同的秘密立储制度。先王阮福暶喜文偃武，不喜欢习武的长子阮福洪保，喜欢习文的次子阮福时。另外安南的皇后之位也是虚置的，武氏缘是阮朝历时四代第一个皇贵妃。” “还有安南王国是他们朝贡时的自称，实际上阮朝在内部一直称帝。” …… 董良算是大概了解了安南的情况。其实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满清朝廷，不过其制度还是承袭大明朝更多一些，就连官府的模式也是承袭明朝。 也许是阮氏得位不正，因此他们特别重用儒生，推崇八股文，让这些读书人来支持他们，粉饰他们的正统性。 不过安南的情况也跟满清差不多。 只不过安南是被法国人盯上了，法国人一直觊觎安南，派遣了大量的传教士到安南传教。 曾经有一段时间，安南希望借助与法国人的帮助来巩固自己的统治。 以至于天主教在安南传播开来。后来的几任国主都在努力废除天主教。 引发了法国人的不满。1847年法国人炮击驼馕港，安南军队损失惨重。 就在那个时候阮福时继位。其继位之后继续实行排外的政策。 因为此时法国人想要殖民安南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安南与法国人的恩怨，董良早就已经清楚，他想要知道也不是这些。 “平叔，那个阮福洪保就甘愿自己的弟弟继承王位？这安南内部还有什么矛盾吗？” 孙延平知道董良这话的意思。元首定是对安南动了心思。 听说白天的时候，元首召集那些商人开会。当时有人提出安南的广宁府盛产优质的无烟煤。 当时，元首就应允，此事由官府解决。 现在来找自己问这些问题，意图就再明显不过了。 “阮福洪保早有造反之心，安南上下皆知，所以将其软禁在顺化府。想要从此人身上做文章怕是很难。另外，安南的北部近些年洪灾不断，农民起义四起，还有不少的广西太平军以及天地会义军在官府的镇压下逃到了安南境内。” “这些广西的义军在安南北圻形成了广义堂、六胜堂、德生堂为主的三大堂口。这些广西义军与当地义军联系颇深。元首欲对北圻用兵，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 孙延平真是说到董良的心坎上了。 “平叔，还是您懂我，我还以为您要劝阻我对安南用兵呢。” 孙延平用仅剩的一只手捋了捋胡须笑道：“哈哈哈，元首，本来老夫确实要劝阻一下的，不过想起了您对吕宋用兵时讲过的话。我华族的威胁是从海上来，而且主要是从马六甲以西来的洋人。” “那么整个南海对我们都非常重要，现在吕宋已经落入我华族手中，那么位于南海另外一侧的安南自然也要控制在咱们手中。” “满清就在那里，咱们可以慢慢收拾，但是西洋人的威胁不解除，我华族就没有宁日。” 董良深吸一口气。平叔年纪虽大，但是并不迂腐。 董良这套先南后北，先平定海疆再陆地扩张的理论已经讲了很多遍。 但是真的能够理解其中深意的人不多。 军中的人都只是习惯了听从他的命令而已，并不是真的理解。 那些文官则不管这些，他们觉得劝谏上位者是自己的义务。 “平叔，你觉得我们要拿下北圻的话，需要多少兵力？” 孙延平思考了一下说道：“当年法国人攻打驼馕港也只有两三千兵马。现在安南对北圻的控制力非常弱。嗣德四年，阮福时任命阮澄楷担任北圻经略大使。这个阮澄楷擅长粉饰太平，表面上北圻的局势是稳定下来了。实际上阮澄楷采用收买、招安等手段将地方上的义军暂时稳定下来了而已。” “若是我们能够派遣一个支队过去，竖起我们华族的大旗，宣扬华族的政策，想必在短时间内就能够拉出几万人马，拿下整个安南北圻地区不在话下。”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安南的版图狭长，从北向南分为北圻、中圻和南圻三个部分。 北圻包括安南后世的首都河内所在的红河三角洲大区、靠近中国云南的西北大区、靠近中国广西的东北大区。 中圻包括安南沿海的北中部大区、南中部大区，以及山区为主的西原大区。 南圻包括湄公河三角洲大区、东南大区，也就是后世的同奈河流域，胡志明市所在地。 从民族成分上来说北祈与华族的联系最为密切，当地人也大都与广西地区生活的百姓差不多。 无论是语言文字还是生活习惯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从广西逃过去的义军能够在当地扎根，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而都城顺化府所在的中圻地区，阮朝的统治基础则比较扎实，也是安南军队重点防御的地区，要想拿下来确实要花一番功夫。 南圻地区的问题则更为复杂一些。在这里天主教徒、洋人、占城人、安南人，各种势力错综复杂。 “恩，平叔，你觉得派谁过去合适？”董良问道。 不过孙延平却摇了摇头道：“元首，军中之事，臣不方便置喙，不过我想您心中已经有数，还有哪位将领可以放出去独挡一面的？” 董良也摇头笑了笑。 王素是时候放出去了，连袁卫都在江北组建了江北纵队，他的资历可是比袁卫还要低呢。 王素这次南下作战表现也不错，可圈可点。 现在王素部就驻扎在港岛。不过随着英国人退走，港岛不需要再驻扎两个支队了。 那么就将王素部调到安南组建北圻纵队。以王素的性格，让他去收降当地的华人山匪，还有当地的农民军，应该是比较合适的。 为什么说王素比较合适，那是因为他的性子比较野，属于那种粗放型的。 那些山匪、义军就吃这一套。 “好吧，平叔，按照老规矩，你们暗部先派人去与那些义军接触，相信我们的条件是能够打动他们的。” 北圻现在应该是安南最薄弱的一个环节，这里的问题与满清很多地方相同，那就是吏治崩坏，土地兼并严重。地方水利设施年久失修导致洪灾不断。 天灾人祸形成了恶性循环。而安南的官员与满清的官员差不多，他们读的都是儒家经典，考的也是八股文。 这些人处理问题的那一套办法，遇到了天灾人祸就没有办法应对。他们跟满清的那些官员一样，也就只能做做裱糊匠。 “元首，北圻那边现在可都是饥民啊，您可要提前做好准备，咱们将那里夺回来容易，要想守住并不容易啊。” “哈哈，平叔，这个不难，你忘记，咱们不是刚刚占领吕宋，咱们何不将两边的人做一个交换，移吕宋之民到安南，再移安南之民到吕宋。安南的百姓到了吕宋只能依靠咱们，反之亦然……” 董良这招真是妙，孙延平心中暗道，他知道这些人最后能够活下来的不多。 董良将他们迁移过去肯定是当做炮灰使用，他知道吕宋纵队在吕宋组织了不少仆从军，都是吕宋原来的那些少数族裔部落。 董良一直嫌弃这些当地土著的数量太多，不方便华族今后向吕宋移民。 董良有一个计划，他准备三年内在卡加延河谷建造五十座农场。 这里暂时不会实行包产到户，土地将用来建设农场，或者售卖给那些大户使用，另外移民到当地的百姓也是分地到手，这样便于吸引移民。 只有在华族本土才会实行包产到户的均田制，这也是为了维持华族的基本盘。 董良觉得华族的基本盘应该是有地的农民和国属工厂的工人。这些人以后将是华族主要的兵员。 他们之前要么是佃农，要么是长工、伙计，是那种底层被剥削者。 是华族让他们翻身，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因此他们才是华族最坚定的支持者。 () 第四六一章 一份报纸引发的各方反应 “阿良，是不是又要打仗了？”孙延平离开之后，尚云才袅袅婷婷地走进房间。 这次到海南岛，她本来不想来的，但是董良坚持要她跟着。 在董良的记忆中，这里有美丽的沙滩，身边怎么能不带美女？ 他琢磨着，自己与尚云完婚之后，可能是没有时间带着尚云出来蜜月，这次公款旅行的机会非常难得，就当是两人的蜜月之旅了。 “怎么叫又要打仗了，应该说是我们一直在战斗。咱们护卫军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董良笑道。 在他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军人的职责不就是战斗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安南与吕宋不一样，吕宋是西班牙人占据，当地没有自己的国家，但是安南是独立的，而且按照你的说法它是中华文化体系之内的国家。为什么不直接让他加入到华族中，大不了你保留他们国王的爵位吧。” 尚云的意思是让安南仿照琉球的成例，直接加盟到华族中来。 不过董良摇了摇头：“阿云，你不懂，安南与琉球不同，安南人虽然也是中华文化体系，但是他们自称正统，一直是有野心的，他们的国王是称帝的。你知道作为中土的藩属国，他们是没有称帝的权力的。这样野心勃勃的国家，是不可能主动加入我们华族的。” 董良的话还没有说完，上面那个其实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而且安南这个国家的反骨很重，历史上大部分时间都被中原统治，但是他们一直在试图分裂出去。这样的国家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灭了其国祚，然后将其人口结构给改变了。” 还有一些问题，董良其实没有说，那就是安南还试图构建一些新的民族，他们将主体民族定为京族。 已经有了一些民族主义的倾向了。 这个时期，正是民族主义的萌芽阶段。过了这段时期，后世那种世界版图就要确立起来。 到时候，就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统治世界。 “明天我们就回福州去了。”董良突然间话锋一转。 “这么快？”尚云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董良摸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说道：“怎么了，还没有玩够？要不咱们再去南边的崖州玩玩？听说那里的海滩更加漂亮，白色的沙滩，你见过吗？还有珊瑚礁，我带你去潜水，在海滩上策马奔腾，那里有块石头，据说是天涯海角……” 尚云的俏脸一红，想起董良穿着一个裤衩在沙滩上，还拿出一套小巧的里衣让她穿在外面…… 五天之后，董良乘坐的船队回到了福州码头，华族的官员都到码头上来迎接，这也算是凯旋而归。 不过董良却拒绝了组织百姓进行欢迎仪式，因为与他一起出征的将士都没有回来。 胜利属于所有华族百姓。 董良撰写了一篇贺文发在了华族日报上。 在福州城，百姓已经习惯于每日读报。通过报纸获取外面的消息，即使不认识字的人，也会去听别人读报。 几乎每个茶楼酒肆，就连买早点的摊位上都会有人读报。 “元首回来了，两个月拿下广东，照这个速度，华族五年之内就能够推翻满清了，身为华族子民与有荣焉……” “正月初八，元首将与琉球公主大婚，可喜可贺，咱们这位元首终于结婚了。” “贞德公主乃是菩萨转世，名医圣手，多少人都是她亲手救回来的，元首与她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啊。” “可不是嘛，我家婆娘难产，就是贞德公主救的，人家在我婆娘肚子上划了一刀，救了两个男娃，最后我婆娘也活下来了，真是神了，人的肚子划开竟然还能活命。不是活菩萨，怎么能做到？” “你们都不知道，这次元首进攻广东，实际上是将广东从英国人手中解救出来，在华族出兵之前，英国人就占领广州了，你们猜怎么着，那个汉人总督叶名琛拒绝投降英国人，真鞑子柏贵却投靠了英国人，做了英国人的走狗，还准备将两广都送给英国人。你们看这报纸上都写的清清楚楚。这里还有柏贵写给英国人的投降文书，真是无耻至极啊。这江山绝对不能由鞑子坐下去了……” …… 福州城现在作为华族的政治中心，那政治氛围是相当的浓厚。 华族在这里投建了大量的工厂、大学堂、研究所，还有政府机构的入驻，让福州城在短时间内就变得繁华热闹起来。 城内在修建道路和下水道、排水沟，城外在建设工厂、排房。大量的劳动人口涌入福州，也增加了这里的人气。 采石场上，那些正在劳动改造的俘虏们挥汗如雨，即使是在凉爽的福州冬季，他们依然光着上身。 通过劳动，这些人才能够改掉身上的恶习，才能够重新做人。 护卫军很少会做杀俘的事情，因为华族的建设需要大量的俘虏。 一块块的青石被牛车运到城内，成为了新房子的地基，成为铺在地面上的石板。 …… 紫禁城的御书房中，年轻的咸丰皇帝，脸色苍白，一双熊猫眼非常的明显，典型的亚健康状态。 “着内务府将柏贵一家抓起来，我大清国的脸面都被他给丢光了。” 咸丰手中拿着一份华族的报纸对内大臣肃顺说道。 “是，陛下，臣这就去办，只不过这海匪的报纸未必就是真的……” 肃顺与皇帝的关系非常亲近，咸丰一继位就将他安排到身边来，一些隐蔽的事情都交给他做。 “雨亭啊，这文书上的字迹，你去找人辨认一下，应该不会错的，朕这里还压着柏贵的奏折呢。” 柏贵投靠英国人，而叶名琛以死相抗，这样的对比，让天下的人看到了会怎么看？ 满人入关之后，一直在塑造自己的人设，那就是他们比大明强，他们能够守好这江山，但是现在这种人设正在一步步崩塌，他们在汉人士大夫的心中的地位也在改变。 武昌城中，曾国藩的手中也拿着一份报纸。 “朝廷怎会沦落至此，柏贵该死，我中华之国土，朝廷拱手让给洋人，却需要海匪去收复，粤省的百姓会怎么想，如此这般，闽粤之民心尽归东海匪。” 汪士铎站在曾国藩的身后，他现在是曾国藩的头号谋士，刚刚帮曾国藩谋划了湘潭之战。 湘军一路追着太平军杀到武昌，并且成功收复这座重镇，让太平军向下游撤去。 要不是汪士铎敏锐地发现了太平军分兵冒进，让湘军果断出击，曾国藩也无法取得这么大的胜利。 此战无疑是为湘军获得了十足的政治资本，胜利传到朝廷，咸丰许下了大量的官职。 对于曾国藩的吐槽，汪士铎道：“发匪、海匪乃是朝廷两颗毒瘤，必须要下重刀才能割除。曾帅，这次俘虏的太平军，属下建议全部杀掉，同时让人在城内捉拿发匪同党。如此也能够为我军获取军资。” 湘军的军饷都是曾国藩自己相伴想办法筹集的，他在长沙为了筹集军饷，甚至创办了审案局，通过审理案件来获得军饷。 审理案件如何获得军饷呢？ 因为审案就可以定罪，定罪就能够抄家，这些被审的要么是官员、要么是地方士绅。动这些人还能够获得百姓的好感，还不会动地方的基础。 而湘军都是那些普通的农家子弟，抄了士绅的家，获得的土地还能够分给手下的士兵。 湘军的战斗力能够这么强，就是因为曾国藩知道这些穷苦的三湘弟子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湘军的每一个营都是同乡兄弟，打起仗来守望相助，非常团结。 而曾国藩不仅仅给了他们数倍于绿营的军饷，每战之后还允许他们抢掠战利品。这就让湘军闻战而喜。 在刚刚完成的田家镇、半壁山之战中，太平军损失惨重，燕王秦日纲甚至焚烧了营垒退走。 湘军水师的前锋已经向九江逼近。 “恩，这件事情就交给振庵去做吧。”曾国藩知道汪士铎才华横溢，但是过于阴狠，丝毫无好生之德。 让汪士铎去做这样的脏活再好不过。这湖北不是湘军的基本盘，真的搞残了就残了。 曾国藩知道，朝廷不会让他在湖北呆太久的。 “曾帅，还有一件事情，属下觉得大军应该不要急着进攻九江，九江对太平军甚为重要，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放弃，而且暂缓进攻能够让咱们在湖北多留一段时间。” 汪士铎这话有些养寇自重的意思。曾国藩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的曾国藩还是忠于朝廷的。 “振庵啊，海匪进占了赣州，我担心他们会与发匪南北合流，到时候海匪与发匪合作，整个江南就难打了啊。” “劳崇光那边打的也很艰难，要是广西丢了，那么湖南也就危险了，因此我们必须尽快解了江西的围。而且江西富庶，我湘军过去可以获得大笔的军饷资财。” 曾国藩此时展现出了一副忧国忧民的神色。 汪士铎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劝说。 曾国藩还是坚持要继续攻打九江。 () 第四六二章 杨秀清的阳谋 杨秀清的手中同样有一份华族日报，他非常重视情报工作，手下一帮人每天将各地的消息送到他的案头。 “陈平啊，那帮子海匪又拿下了广东，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做了这么多，似乎都是在给人家做嫁衣裳。” “这个董良，进攻闽省的时间刚好在我们占领天京之后，你觉得这是一个巧合吗？等咱们进攻江西，他又跑去将赣州给占了。现在冷不丁的又将广东给占了。现在这群海匪已经控制了东南沿海两省，地盘比咱们的还要大。要是他们再与洋人勾结，岂不是坐稳南方。” “而咱们呢，在这长江沿线，一直与满清的主力作战，老家出来的弟兄牺牲了多少，地盘没占领多少，反倒是几乎拖住了所有的清军……” 杨秀清的独眼中似乎射出了精光。 “东王，臣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陈平欲言又止，其实杨秀清说的这些事情，他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你但说无妨……”杨秀清道。 “臣觉得应该放弃天京，现在的天京城对于我天军来说如同鸡肋，只要咱们还控制着天京，那么清妖就会一直将矛头对准咱们。”陈平建议道。 “不行，绝对不行，天京绝对不能放弃，没有天京圣地，我天兵的人心就散了。” 杨秀清没有发火，只是摇头说道。 当初进军天京就是他的主意，为了实现这一战略，他甚是请了天父下凡。 天父说过的话都是被记录在册的，如何能够随便推翻。 其实陈平说的话没错，天京城确实像是一个鸡肋，满清几乎所有的野战部队都聚集在天京周围，江南大营、江北大营卡着天京城没办法发展，只能依靠上游的输血。 而这里已经成了天国的温柔乡，天国的王爷，哪家不是上万仆从，妻妾成群，这些人都要吃饭啊。 最近一段时间，杨秀清削减了与江北的贸易，让天京城顿时物资紧缺了起来。 就是那香皂的价钱都比原先涨了五倍。 他以为只要粮食储备充足就行，没想到这天京城需要的不仅仅是粮食。这些人都已经适应了富裕的生活，现在让他们继续过紧日子，他们如何能适应？ 就连杨秀清自己也是这样，锦衣玉食，妻妾成群，东王府上上下下有两万人。王宫修建得越来越大，前后看不到头，跟紫禁城一般。 天王府就更大了。 但是这些事情不能拿出来说，杨秀清要想改革就要革自己。 “必须增加攻打庐州的兵马，拿下安徽北部，向汉江进军，然后拿下关中，我天国也要有一块边角之地方可立身。”杨秀清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陈平的眼睛一亮，面露喜色：“东王圣明，金边银角草肚皮，如果咱们大军能够去西北拿下关中，长安乃是六朝古都，龙兴之地，到时候东王殿下迁都于长安，一众天国将领也不会说什么。” “先将扬州的兵马给抽回来，派人去找那个卓一清，就说咱们将扬州送给他们。”杨秀清道。 这是一招阳谋。 杨秀清知道卓一清是董良的人，这些海匪坏的很，为了不引起朝廷的注意，让自己的手下打出新的名号。 不过这都瞒不过杨秀清的火眼金睛。 天国的暗子早就已经摸清楚了红旗军与护卫军之间的关系。 他知道红旗军为了开发江北，投入了不少的资源，那么多的盐丁，不生产盐了，光在那里开荒修堤坝，每天消耗的粮食得多少啊。 他们是必然不会随便放弃那里的。现在清军主力都在包围扬州城，自然是没有精力对付他们。 要是太平军从扬州退回来了呢，到时候就没人在前面挡着了。 退回来的太平军可以用来全力进攻江南大营。 没有了江南大营，天京城与皖南和苏南就能够连成一片，天京城也就成了后方。 书房的外面，傅善祥正准备将整理好的材料送给杨秀清。 刚好听见了杨秀清与陈平之间的谈话。 上次在女馆的事情就跟一根刺一般扎在傅清祥的心头。 后来她向杨秀清谏言要废除男女分馆，杨秀清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不过有一次傅善祥在东王府的宴席上听到那些太平军的将领在一起讨论女馆的问题，他们觉得以后应该允许太平军的将士进入女馆。 只有为天国浴血奋战的将士才有资格生孩子。 应该按照在天国中的地位等级来分配女人。 这些话虽然并没有被东王立即采纳，但是却听进了傅清祥的耳中。 这段时间，傅清祥也在注意从王府的情报中搜集红旗军的资料。 他们在江北解放盐丁，重新分配土地，修建海堤，组织开荒，让大家过上新的生活。天国推翻满清，难道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而是让一部分天国的将领和官员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吗？ 这天京城中，天国的达官显贵，哪一个不是比以前的满清官员、富商生活得更好。 普通人看似是过上了平等的生活，但是大家没日没夜的劳动，就跟一个个工具一般，为天国创造财富。 这真是百姓需要的生活吗？ 第二天，杨秀清要派遣使节到江北去，傅清祥主动请缨要跟着一起去。 她的理由很充分，因为上一次她就见过卓一清，另外她也是个女人，与红旗军的头目交流更加的方便。 当着众臣的面，杨秀清没有拒绝，他确实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傅清祥想要出去散散心。 很快，太平军的使团再次出发。扬州城的太平军守将曾立昌也接到了杨秀清撤退的命令。 接到命令之后，曾立昌当即火冒三丈，大呼杨秀清小人。 曾立昌是林凤祥的手下，林凤祥和李开芳率领主力北伐之后，让他留守扬州。 后来，为了打通与江北之间的联系，杨秀清又补充了一些人马，这些东王麾下的将领到了扬州之后根本就不听曾立昌的指挥，以至于曾立昌在抵抗琦善的江北大营之时，可以动用的兵力捉襟见肘。 太平军之间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派系之间的斗争。 大家都知道杨秀清与林凤祥不和，林凤祥能打，但是毕竟不是王，一直被杨秀清压制。 杨秀清将林凤祥支走北伐，送上了一条必死之路，现在又开始打压林凤祥一系兵马，如何让曾立昌不气。 不过曾立昌能怎么办？他总不能投降满清吧。 就连林凤祥面对东王杨秀清的乱命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现在北伐军在河北被满清军队包围，天国这边甚至都还没有决定是否派出援军。 很多人对此都有想法，但是现在杨秀清大权独揽，谁都不敢得罪他。 尤其是杨秀清掌握着太平军的钱袋子，谁要是不听话就克扣他的军饷器械。太平军底下的将领和士兵之间大都是固定的。 一个将领要是不能将手下的士兵给喂饱，凭什么让大家跟着你卖命啊。 回到福州城的董良将婚事的事情交给了从琉球赶回来的向邦。 向邦将琉球国相的位置让给了原来的谏议大夫蔡松担任，蔡松不像蔡齐那么迂腐，他从一开始便投靠华族，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协助向邦工作。 向邦在琉球内部的威望太高，向家的权势太重。 董良正好利用大婚的机会将向邦给调出来。等帮董良主持好大婚之后，向邦将去吕宋担任总督。 吕宋准备成立一个总督区，这是一种过渡性质的一级行政单位，区别于一般的行省。而且在总督区实行的制度也与行省不同。 就比如吕宋是承认土地私有制的。 而在华族本土的行省，包括琉球都实行土地国有制度。 向邦要去吕宋赴任，肯定要带走一批人，此时华族就可以另外调派一批人去琉球，逐渐消磨掉琉球与本土之间的差异性。 董良的母亲也到了福州，不过老妇人什么都不懂，只能配合着走走过场。 主要的事情都由向邦主持。 董良终于可以腾出手来。 魏源被第二舰队送到福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个人一直住在福州大学堂内，有时候会与大学堂的祭酒江景礼等人交流一下。 魏源的主张其实很简单，“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而江景礼他们受到董良的影响也接触了一些西学。 但是他们有不同的主张，他们认为学问不分东西，西学中概念化的研究方法可以直接拿过来。 只要我拿过来的，吸收进中学的东西就是我的。因此没必要去区分中学和西学。 到了我这里的就是中学，你强行去区分，反而会给读书人一种印象，那种简明规范化的东西就是西学，是人家的东西。 双方为此争论不休，以至于魏源都忘记了自己是被人给掳掠过来的。 董良都回来了好些天，终于有人跟他汇报这件事情，他这才想起见魏源。 魏源见到董良的时候明显有些倚老卖老，他当即问董良写的那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抄录来的。 董良没有生气，而是笑道：“先生，您的海国图志又是从哪里抄的？” 魏源冷哼一声：“老夫写海国图志乃是为了开启民智，师夷长技以制夷，乃是整理了诸多文献所得。” 董良道：“是啊，我写的《告华族同胞书》，也是为了唤醒华族百姓，既然只是叫醒人的工具，先生又何必较真其渊源。先生会在意早上喊您起床的人是谁吗？” 魏源无言以对。 “先生，满清朝廷已经无法引领我华族前进了，现在乃是大争之世，亡国灭种之民族不在少数，我华族要是再不崛起，恐怕最终不走向灭亡，也要被人踩在脚底下蹂躏。先生难道想我华族后人弯着腰做人？” () 第四六三章 世界一统？ “元首，你又怎么能够保证你这一套能够拯救我们华夏呢？很多问题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观元首实施的政策颇为激进，也许到时候要出更多的问题。” 魏源这才正视董良，刚才他也只是在试探董良而已。所谓君择臣，臣亦择君。 “我想魏先生指的是我华族的土地政策吧。”董良笑道。 “正是，华族的土地政策类似均田制，但是比均田制更加的激进，要知道现在也不是变乱后的北朝。那时候，北方的人口不过几百万，现在整个北方就有几万万人口。你的均田弄到最后就是无田可均。另外，人都是有私心的，你手下的文官武将，他们跟着你起事，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均田之后，你如何给他们特权？” 这个问题魏源想了很久，他一开始看《告华族同胞书》，就觉得华族的政策太过异想天开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无利如何笼络手下？无利如何巩固自己的统治？没有一个稳固的统治阶层，怎么去巩固自己的统治。 董良早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也想好了对策，他当即说道：“魏先生，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要远远超过世人。你说说看，这个世界上到底是缺少土地还是缺少人口。英国本土也就不过三千万人口，却号称日不落帝国。北美有两个华夏大了，也就几千万人。还有南边的澳洲，比咱们中原也不小，只有区区不到百万人口。这些地方洋人占得，难道咱们华族就不能占？” 魏源当即明白了董良的意思，也知道了他的解决方案，那就是扩张，不过他有不同的想法：“元首，你这是想将通过扩张来补充国内土地的不足？” “正是，而且我们在一些地方会放开土地政策，以吸引更多的人到新土地上去。”董良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元首，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将华夏的人分散出去，文化还能不能传承，华夏文化的传承与咱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有很大的关系。你这样将人都给分出去，会不会造成一个结果，那就是将今后的中华分裂成几个，有东华、南华、西华……会不会自相残杀？”魏源说道。 董良所说的扩张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儿，魏源只说扩张之后会出现的问题。 董良点头道：“魏先生，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相同的人在不同的地域也会形成不同的文化。这就叫地域隔离，我记得有个英国人就在研究这个。同样一种动物，将它放在一个小岛上，经过数代的繁衍之后，通常会变成另外一个物种。” “就跟生活在新大陆的白人一般，北美的十三州本来是英国人统治，但是最后却与英国人反目成仇，其实十三州主要生活的人也是英国人后裔，他们是同宗同种，文化也基本上相同，都是盎格鲁撒克逊人。” “是啊，那么元首，今后你如何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呢？” 董良道：“所谓的地域隔离是因为缺少交流，我刚才说的小岛上会产生新的物种，那是因为这座小岛无法与外面交流。” “但是现在有了火车，有了电报。通过电报，我可以将消息瞬间传递到千里之外，这传播信号的是电。而电的速度与光一般，魏先生知道光的速度吗？” “另外还有火车和轮船，火车能够将所有陆地上的城镇连接在一起，轮船缩短了海上航行的时间。以后人们说不定会发明天上飞的机器，一两天时间就能够到地球上任何一处地方。魏先生想必是知道地球的。再过百年，人们兴许真的能够驾驶机器飞到月亮上去，魏先生应该知道，月亮也是一个球体……” 魏源听得一愣一愣的：“元首，你真的是我大清的人吗？ 其实魏源想问的是董良是否是这个时代的人。 “魏先生，我不是大清的人，但是我是华族的人，你也是华族的人。大清只是华族存在历史上一个阶段而已，而这个阶段已经要过去了。华族以及华夏文明将在我们的手中发扬光大，找到昔日属于我们的荣光。” 魏源已经被董良说的激动起来了。这种带着民族情绪的煽动性语句，董良现在已经是手到擒来。 “先生有没有发现，随着这些新技术的出现，一个国家能够统治的疆域将越来越大。汉唐之时，我华夏经营西域，为什么到了最后都失败了，不就是因为运输的问题吗？交通不畅，联络困难，移民过不去，粮食物资运输的成本又太高，最终导致我华夏版图的扩张失败。” “但是那时候要是有火车呢，一列火车运送的物资比几百辆马车运送的还要多，而且这个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载重也将越来越大。从长安到西域也许只要一天一夜的时间，这样的话西域还会丢失吗？” 魏源道：“那自然不会。” 魏源也不是个较真的人，他非常有见识，立刻就明白了董良说的意思。 他也不怀疑今后火车的技术将越加的先进，因为正是他提出此时是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在这个时代，科学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几十年前，大海上跑的还是风帆战舰，但是现在，驰骋在大洋的战舰已经大多多出一个烟囱。 谁能够说清楚几十年后的事情？ “魏先生，我们华族已经开始修建福州到泉州的铁路，向北到福宁府的铁路也很快就会开修，我现在就可以通过电报随时知道东番岛上的事情，以后电报会造成无线的，建造一座很高的信号塔，我们可以随时知道大洋彼岸的消息。而且以后我华族的地盘扩张到哪里，铁路就修到哪里。你说，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无限扩张下去？” “所以说，如果我们的技术不断革新，我们华族甚至可以统治整个世界，华夏的文明也将播撒开来。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算什么，我们这一代人才是华族的圣人。” 魏源看着董良，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惧感。 “元首啊，你究竟是谁？闽省的山水养不出你这样的人来啊？”要不是秉持着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原则，魏源都想说，你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吧。 凡人会有这样的野心，会有这样的见识吗？ “元首，我的身体不好，年纪也不小，我估计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也许我连华族推翻满清都看不到。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被权力迷住眼睛。成为失去控制的杀神，暴秦的教训，你要吸取。” “不，魏先生，你要保住身体，你只有六十几岁，还在壮年，好好保养，我们华族的医术发展也非常快，回头让我们的向英部长帮您把把脉，开点药，你就在福州城安心住下来，做做学问，调理身体。” “我不需要你出仕，我们华族现在面临的最主要问题是文化问题，我想在我们华族走出去之前，建立一套自己的文化体系，建立我们华族人的文化自信。” “文化自信，你知道吗？就是大家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自豪地说出，我是一个华族人。这也是一种向心力，有了这种向心力，有了这五万万人的华族百姓基本盘，谁说我们没有机会掌控整个世界呢？” 魏源又道：“但是这个世界上生活着很多人，存在很多的文化，你要控制整个世界，就意味着要造成巨大的杀戮……” 魏源不是圣母病，但是他觉得无休止的杀戮，最后可能会拖垮华族，这样的后果太过恐怖了。 董良道：“我也不高兴杀戮，止戈为武，战争是为了和平，看不到和平希望的杀戮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我希望我们华族的文化具有很强的包容性，儒学为什么会成为国学上千年时间？不就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包容性，将诸子百家都给吸纳进去了吗？” 魏源终于明白董良要自己这个糟老头子干什么了。 “元首，你是想让我与江景礼他们一起来完善华族的文化建设。” 董良道：“正是如此，先生学贯中西，头脑中的东西与那些理学大家不同，我华族的文化要想兼容并蓄，就要吸纳不同的思想。而放眼整个华夏，如先生一般的大家没有几个。” “先生是长辈，我华族需要您这样的读书人为华族立命。让我们一起吧，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华族盛世。” 按理说，魏源已经过了动不动就激动的年龄，但是此时他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原本因为病痛而老迈的身躯似乎一下子充满了活力，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改变了。 “那老夫就努力多活几年，看看华族能够走到什么地步？” 接下来魏源与董良谈了扬州的问题，他已经知道江北的红旗军是华族的一部分，要不然他也不会被送到这里。 他指出江北的根据地最好能够向北拓展到海州、徐州一线，为将来华族北上中原创造条件。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占领扬州，进攻淮安让满清无法兼顾江南。 这样清军要是支援江南的战场就要通过河南进入江汉平原。而位于东边的红旗军地盘，反倒是要安全了一些。 () 第四六 四章 准备北上 两人又聊到了太平军，魏源问道：“元首，你准备如何处理太平军，这太平军对我华族的危害可是比满清更甚。” 满清至少还是继承和传承中华文化的，而太平军竟然将西方那个圣经搬过来，改版了一下，而且他们否定了中华传统文化，四处破坏文庙。魏源对太平军可是深恶痛绝。 他对这个民族是有一颗拳拳热爱之心的，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很多还是有很强的责任心。并不是说所有人都仅仅是为了钱和权去读书，都甘愿做满清欺压百姓的工具。 董良将其称为开明的读书人。这些开明的读书人一直以来都是华族重点拉拢的对象。 包括董良之前收服的刘峰良、周藤虎、赵烈文、管晏、唐启华、张远芳、容闳、陈澧、江景礼这些人，他们都是算是开明的读书人。 “太平军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自从他们定都天京之后，这支起义军就失去了锐气，至少他们的高层已经失去锐气。” 董良知道太平军的高层早就已经开始腐化堕落。 孙延平在太平军进入江宁的之前就派人进入江宁，然后在其去城后打入了太平军的内部。 这些人现在在太平军内部的地位已经不是很低，有些暗子甚至进入到天王府、东王府这样的要害部门。 因此董良对天京城的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 “那元首的意思是让他们自生自灭了？可是继续留着他们，对我华夏的元气伤害太大了。” “自然不是，太平军暂时还能够帮我们吸引满清的注意力。华族现在还没有做好接收整个华夏版图的准备。” “魏先生，如果我们华族没有充足的能够贯彻我们华族意志的人才，那么我们即使打下了整个江山又能怎么样呢？继续使用原来的官员，那么我们华族与满清又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呢？” 就跟满清一样，这些满人从大明的手中夺取了整个江山，但是最后从官员到制度都是照搬大明那一套。 可以说满清就是后明，只不过将朱家的皇帝换成了爱新觉罗家的，将朱家的皇亲贵胄换成了满洲贵族阶层而已。 就靠着华族这些人，现在北上，董良也有信心打到京城去。 但是董良大概率要被这些人推上皇位，然后现在的这些老兄弟变成新的贵族阶层。 董良的意志，光是靠着现在这点人显然是贯彻不下去的。 最后他们建立华族依然还是一个换汤不换药的华族。 而且这个新的华族政权，还有可能陷入到内忧外患之中。 内部那些失去土地的士绅地主会与地方上的官员勾结到一起，欺上瞒下，变着法子继续欺压剥削百姓。 在外部，北边的沙俄会勾结北方和西北边疆的游牧部族侵蚀华族的版图。 南部沿海，英法等西方列强则会封锁海岸线，甚至会扶植反华族势力在地方上起事。 “那元首需要多少准备时间？”魏源明白董良的意思。 华族不是没有能力北上，而是现在北上要面临很多问题。 厚积薄发，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拔苗助长的。 比如说官员的培养。 一个国家的意志，最终是要由那些基层的官员贯彻的。 实际上，国外的意志就是这些人的意志的总和。 这段时间，闽省各地的华族地方工作组就暴露出了很多问题。 比如公报私仇，污蔑陷害地方士绅地主，然后将人家抄家灭族的。 还有在抄家的时候徇私舞弊，中饱私囊的。 有的地方生产大队长竟然在分地抓阄过程中动手脚，收受村民的好处。 不给好处的就给人家分最偏远、最差的田地。 还有民兵中队长克扣民兵训练经费，虚报训练次数。 …… 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 而华族还没有专门的监察机构。 法部现在只管起草法案和审判。 民事案件民不告官不究。刑事案件暂时由地方守备队负责侦查、起诉。 吏部有一个绩效考核司，专门管理官员工作实效和违法乱纪。 但是做的并不细致。 之前华族的队伍还小，没有什么，但是现在华族管辖的地盘已经有琉球、福建、广东三个行省，一个吕宋总督区。 各地的官员数量暴增。 因为缺少自己培养的人才。 这些地方行政公署的官员，大都是华族从各地原本的官员、吏员以及读书人之中遴选出来的。 在华族吏部经过短暂的培训之后，了解了华族的基本政策，就派到地方官府的重要岗位上去了。 这些人并没有经历过华族的考验。 他们的素质是参差不齐的。 到了岗位上，拥有了权力之后，自然会有人被权力迷失了双眼。 水至清则无鱼，从来没有绝对清廉的政府。 …… “我还需要三年时间，三年时间，我们华族自己培养的读书人就就能够走上工作岗位。我们的自己培养的官员也将越加的成熟。”董良道。 咸丰三年已经要过去，也就是说董良还需要三年时间，才能够向全国进军，结束满清的命运。 “那这剩下的三年，你干什么？护卫军总不能马放南山吧。”魏源道。 “这当然不会，接下来的三年，魏先生你们要全力为华族培养人才。我们华族已经有安平的振华大学堂、厦门大学堂、福州大学堂、广州大学堂，四所综合大学堂，上万学生。我希望这些人未来能够将我华族的意志贯彻下去。所以他们需要了解华族的政策，也需要从新认识这个世界。” “魏先生，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助华族营造一种创新、开放、自由的研学氛围，就像春秋战国之时的百家争鸣一般。” …… 董良与魏源聊的时间太长了。 伍媚娘走进房间为两人加了好几次茶水。 年轻的伍媚娘听不大懂元首与这个老先生所谈的话题，只觉得他们说的事情太过高深。 都要到晚饭的时间，魏源才离开元首府。 元首府就是原来的福州将军府，大概的位置就是后世的福建省立医院。 南边不远的地方就是于山。 府邸的围墙高大，上面还建有望楼，安全性非常高。 但是董良不是太喜欢这里，他感觉这里就像是一个牢笼。 府中的后院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花园，是最空旷的地方。 董良常来这里散步。 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董良的母亲也住在府中。 不过董良很少跟老夫人说话。他的心理年龄跟老夫人差不多，跟她在一起有些不自在。 倒是杨瑛瑛尚云她们在董良的面前像是自己的学生一般。 董良乐于给她们说教。 这次南下广东作战，杨瑛瑛又留守元首府。 两人走在花园中，似乎许久未见，有很多话题要谈。 杨瑛瑛的手中牵着董安安，小女娃已经会走路了。 不过董良出去了很长时间，孩子似乎与他陌生了。 这孩子很乖巧，就牵着杨瑛瑛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也不打扰两人的谈话。 “瑛瑛，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 杨瑛瑛看董良说话这么正式，不禁看向他。 “我准备婚后去一趟崇明。”董良继续说道。 杨瑛瑛有些不解地问道：“崇明？为什么你要亲自过去？” 董良道：“你还记得陆剑锋吗？” “那个陆家的少爷？”这个人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杨瑛瑛的耳中。 “是的，这家伙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去湖南转了一圈，进入了江南大营，上次在上海屠了嘉定和太仓，那时候我们在上海滩还没有站稳脚跟，只是将其击败，没想到这次又对江北的崇明动手。” “这家伙靠着贩卖烟土，建立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还间接控制了苏州、常州、湖州几个相对发达的府，力量不容小觑。” 杨瑛瑛问道：“那你这次准备去将其消灭？我们接手苏州、湖州和常州，整个江苏基本上都是我华族的了，这得需要多少兵马啊？” 杨瑛瑛知道董良的未来规划，占领整个江苏显然不符合华族的大战略。 “那是以前，现在情况变了，太平军准备将战略向西转移。我们可以接手江南了。” “今天我跟魏先生谈到三年内接手满清地盘的计划，在全面北上之前，我们可以将江西、浙江和江苏拿下，将我们东南地区地盘连在一起。” “这样，南北战线会不会拉得太长了？”杨瑛瑛道。 按照董良这样说，华族控制的地盘就集中在沿海一线，形成南北狭长的形状。 这样的版图并不利于控制。 “华族在江北暂时就控制江苏，不会盲目扩大。我们得到可靠的情报，太平军准备将重心向西北方向转移，他们已经将主力放在皖北了。” “皖北的捻军准备投靠太平军。他们正好能够顶在我们的前面。” 董良反正是认准了太平军这个冤大头。 就是要让太平军与清军死磕。 要占便宜就要占到底。 等到太平军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那就是他们命运结束的时候了。 “需要调集护卫军主力过去吗？广西的战事似乎没有那么快结束。” 广西的清军数量算不上多，就剩下梧州一个硬骨头。 啃下了这里，护卫军在广西就没有像样的敌人了。 但是这里到处都是山地，就是赶路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广西的兵马，我暂时不准备动。这次我之所以要亲自过去就是为了在江北再锻炼出一支军队出来。” 董良准备带着教导队一起过去，江北现在不缺少兵源，盐区有大量的盐丁青壮。 “陆剑锋这股势力非常的顽固，其他人去我放心不下，而且这次不能再让这家伙跑了。”董良斩钉截铁地说道。 () 第四六五章 变化 在董良看来，清军中出现湘军这样的怪物就算了，不能再出来第二支这样的军队。 太平天国之前，清军基本上已经是烂到家了。 但是太平军之后，满清出现了湘军和淮军。 中法战争，中方的主力的就是湘军，这支军队竟然跟法军打得平分秋色。 而淮军更是跟八国联军硬扛，最终演变成为叱咤近代几十年的北洋军阀。 战争就是一个养蛊场，那些在战争中取得胜利的军队会越来越强。 董良为什么让赵烈文先打广西，不仅仅是因为广西紧挨着广东，还因为这里是太平军的大本营。 太平军中现在最能打的军队都是出自广西的老兄弟。 广西北上就是湖南，这里是湘军的大本营。 等到护卫军拿下江西之后，就可以跟广西的军队两面夹击湖南。 湘军和太平军，目前最强的两支队伍，就将失去自己的老家。 无根之木、无水之源，还怎么可能长久。 “元首，这样安排的话，那我们的南洋战略怎么办，你不会是要两面开战吧？” 杨瑛瑛与董良聊天的时候，尽量多提一些问题，这样能够让董良在大战略上思考的更细一些。 她毕竟是女人，一个全身心扑到事业上的女人，做起事情来，其心细的程度会超乎你的想象。 自从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之后，杨瑛瑛就将自己当成是董良的影子。 “为什么不呢？”董良笑道。 “要不是因为南海战略，我们在这三年时间里应该就能够推翻满清了。现在我们只推进到长江流域。就是为了留出一定的力量推动南海战略。” 杨瑛瑛没有董良那么乐观，她带着几分担忧说道：“元首啊，我觉得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我知道这次英国人出动的力量还不到他们的十分之一，就这样，我们根本无法与他们在海上抗衡。下一次，他们还会自己过来吗？我们已经跟西班牙人开战，下一次西班牙人是注定要跟他们一起来的。法国人会不会参与其中，我们不得而知。” 杨瑛瑛的话让董良陷入到沉思之中了，这件事情，就像一团乱麻一般在董良的脑子中旋转。 他不是没有想到这些，只是不想去想，太乱了。 有时候，董良就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搪塞一下自己。 走着走着，花园突然变成了菜圃。 因为是冬天，菜圃中只种着青菜、白菜、菠菜，不过也是一片绿意盎然。 “这是……”董良疑惑道。 “这是母亲开辟的菜园子，你知道母亲的，她喜欢种地。” 果然，种菜是中国老太太的本命天赋技能。 董良尴尬一笑。 不过没走几步又有一个玻璃温室。 这座花园，董良已经很久没来转过了，刚才他在荷花池和假山的另外一侧转悠，看到的还是正常的花园。过了一座石桥，眼前的景象全变了。 这是一座玻璃温室，采用钢架结构，弄起来要花不少钱。 没等董良问，杨瑛瑛就说道，这是你未来媳妇儿找人建造的，她准备在里面种植药草。 董良明白了，这是尚云在讨好未来的婆婆，先从共同的爱好开始。 这个媳妇儿真的没得说了，不仅仅带着整个琉球作为自己的嫁妆，还四处行医，为自己的争取民心，又长得美丽动人，性格乖巧…… 简直是无可挑剔…… “对了，那个满清的使者，你准备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晾在那里吧。”杨瑛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说那个郭嵩焘？一个礼部的小郎中，估计是清廷安排来恶心我们的，见他干嘛？”董良道。 他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此人只是满清礼部一个最末流的官员，想必也没有啥本事。 跟他谈，只是浪费董良的时间。 “要不你去见见吧，你是学部的副总长，去见他一个小小的礼部郎中算是折节了。”董良笑着说道。 他的心思杨瑛瑛哪里不知道。董良让她一个女人去见对方的使者，显然是反过来打满清的脸。 “好吧，那我去见见他，不过你有什么要求吗？” “你就随便跟他谈谈吧，一个小郎官也做不了什么主。不过可以传递一些信息过去，那就是我们只准备占领南方。我可以答应将叶名琛和柏贵交给他们，不过清廷要在山东租给我们一座港口。” 董良想了一下说道。叶名琛和柏贵留在手中一点都没有用。 将柏贵交给满清，也是一个阳谋，满清要是不处理柏贵，那么天下人会骂，处理的话，又会让满人心寒。 但是表面上来看，护卫军确实交还了两个大员给他们。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就连元首府中都贴起了窗花，挂起了大红的灯笼。 福州城内开辟了好几处新的市场给商贩们做生意。 就连很多街道的两侧都增设了摆摊的区域。 董良想让福州的百姓过上一个不一样的春节。 那些在工地上干活的人，平时拿到手的大都是购物券，在年前却发了一笔铜钱和银元。 银元还是那种船币，当一两使用，大家都比较熟悉。 铜币则去掉了中间的方孔，变成了造型精美的铜元，一面是一朵莲花，另一面是面额一角，意思就是当一角银子使用。 边上还有“华族银行发行”的字样。 另外还有一种方孔的小号铜钱，依然是当一文钱用。 一个银元等于十个铜元，一个铜元等于一百文钱。这是现在市面上的兑换比例。 这样做只是为了满足百姓不能性质的需要。 货币嘛，本来就是方便大家交易的。 大量货币涌入市场，加上商家准备的大量物资，顿时让市场变得活跃起来。 南门码头上，陈得利走下一艘公务交通船。 这是一种小号的飞剪船，但是又比火箭艇大多了。 这种船主要用来运送邮件和快递，隶属于邮驿局。 同时它们也承担公务交通的任务。 这种船上带有少量的自卫武器，它最大的武器其实是速度。 这种船上加装了两座锅炉，一台卧式蒸汽机，配合巨大的风帆，可以达到将近二十节的速度。 另外为了适应高航速，船体上使用了大量的钢材，船艏也包上了一层铁板。 华族控制的地盘上本来就是整个华夏主要的造船区，这里有大量的造船人才。 加上董良的重视，以及一些新技术的应用，华族的造船技术可谓是日新月异。 刚刚船还未到岸，陈得利就已经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他不是第一次到福州。当初华族还在琉球的时候，他就已经到福州开辟琉球馆了。 那时候的福州虽然也很繁华，但是码头上只有中式帆船杂乱地停靠着。 码头区，放眼过去，全都是各种窝棚。 在这个混乱的码头区，各种各样的犯罪活动，时时刻刻都在上演着。 但是现在映入陈得利眼帘的是一片宽阔的码头区。 码头已经做了硬化处理，水泥栈桥通到了江中，两边的船只整齐地停靠着。 除了一些老式帆船之外，码头上多了许多蒸汽轮船。 华族有自己的船用蒸汽机工厂。 有了稳定的蒸汽机供应，就连普通的民用造船厂都可以生产蒸汽船。 一下子航运中的蒸汽船的数量大增。 有人甚至直接将原来的老式帆船改造成蒸汽船。 这种船在内河航运中非常有优势，尤其是在内河逆流而行的时候。原本需要纤夫拉纤，现在有了蒸汽机，加把火就过去了。 空旷的码头堆场后面是一排排整齐的仓库，最大最整齐的那一排仓库，属于码头公司的。 这个码头公司按道理也属于他们商务部下属的。 这些仓库通过对外出租获取利润。 在远处的仓库都是一些私人的产业。 仓库区的后面是一片工业区，这里已经有砖茶厂、缫丝厂、纱厂、纺织厂等轻工业，还有煤球厂、机器厂、铸造厂等重工业工厂。 陈得利经过马尾的时候，看到了那座巨型的工地。 那里就是马尾船厂。相对于马尾船厂，城南码头上的这些船厂都只是小打小闹。 工业区的西边就是居民区了，一排排的排房似乎是整齐地码放在那里。 这种双层的排房建造的速度很快。每户人家上下各两间房子，门口是一个占地只有几个平方的小院子，占地的空间很少。 房子交付的时候都是毛坯，这个时代有毛坯房已经不错了。 讲究一些的人会自己买木板，给卧室铺层地板，墙上用报纸糊上。 随便一些的人家，就这样住了。 大部分人家都会在院子里搭个小棚子，里面放个煤炉煮饭。 城市居住的百姓煮饭统一使用蜂窝煤，在各个街道的供销社就有销售。 煤球的价格是官府指导定价，算下来比买木柴要便宜多了。 这里居住的人大都是在码头区工作的外地人。 陈得利在码头上上了一辆商部的公务马车。 他这个商部的老大常年不在衙门里上差，这次正式调回来了，那些商部的手下有些紧张。 商部的规模很大，管理着华族那么多的产业。 要经手大量的银钱。是一个有油水的部门，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部门。 陈得利知道自己可能要换个地方了，在离开商部之前，他要对商部进行一次彻底的自查。 他是华族的元老，对华族的建设有很强的责任心。 () 第四六六章 寻找信心 华族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人目不暇接。 有些人的思想跟不上这种变化注定要掉队。 整个华族前进的脚步是不可能停下来的等这些人的。 等待他们的只有淘汰。 春节之前，华族照例是要开一次大会的。 不过在开会之前，董良要对各个地方进行走访。 这种走访是随机的，没人知道元首一行人会先到什么地方。 可能是因为与杨瑛瑛谈到南洋的问题。 董良的心中有些发虚，其实就是对战胜洋人失去了自信。 拿破仑三世在法兰西励精图治，发誓要恢复其叔叔昔日的容光。 普鲁士的工业化日新月异，容克贵族们谋划统一整个北德意志，建立一个容克帝国。 大英帝国依然是日不落帝国，他们控制着加拿大、印度、澳大利亚、开普敦，势力范围覆盖整个世界。 光是主力战舰就有数百艘，华族的主力战舰连人家的零头都赶不上。 首相一声令下，大英帝国的战舰就能够瞬间出现在世界的任何地方。 维多利亚女王虽是女子，却拥有铁腕手段，控制着大英帝国走向了最巅峰的维多利亚时代。 沙俄的尼古拉一世正在对奥斯曼帝国磨刀霍霍，在黑海，一场剧烈的风暴即将降临。 西方列强用几百年时间磨砺了自己的尖牙利爪，而华夏在满清的统治下，却陷入了沉睡之中。 董良来到这里不过两年时间，怎么看他所创建的护卫军都显得稚嫩。 这一次次的胜利，看似辉煌，实际上却充满了侥幸。 敌人因为满清之前的拉胯表现，一直没有对东方给予足够的重视。 在添油战术中让护卫军越战越强。 但是这种情况不可能继续持续下去。 为了找回自己的信心，董良来到了马尾炮台。 这座炮台是华族重点建设的一座炮台，上面的武器也是整个华族最先进的。 马尾炮台已经不是一座传统意义上的炮台，它是一座炮台群。 所以更应该说它是一座要塞。 整个要塞中有一部分已经建好，但是周围还有一些用粗壮的竹子制成的脚手架围起来的地方。 建筑工人们像是工蚁一般忙忙碌碌，爬上爬下，即使年节将至，也没有一个人懈怠。 巨大的滑轮吊臂在炮台的顶部高高翘起，小型蒸汽机驱动着滑轮组不断运转，将各种建筑材料吊运到要塞上面。 看着庞大的要塞，董良顿时来了信心，这样的要塞，哪怕是英国舰队将闽江给塞满了也到不了福州城下吧。 “元首，这座马尾炮台堪称奇迹。这么大的建筑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建起来，仅仅用几千人而已。”管晏跟在董良的身后，不禁感慨道。 历朝历代建设大型工程，无不劳民伤财。 唯独华族将大型工程的建设变成了惠民工程。 工地上的工人大部分都是在福州城及周边雇佣的。 每个工人的工钱基本上都可以养活一个家庭。 “辅成啊，你只看到表面，要知道为了养活这些工人，华族需要向福州输送大量的物资。而我华族之所以能够解决物资的问题，那是因为我们实行了包产到户。减少了中间剥削环节。土地上产出的粮食除了百姓自己食用的之外，全都进入了流通领域。再加上我们对外贸易的顺差大部分都换成了粮食，才能够保证这些工人正常开展工作。” 管晏对华族的运作模式越加的熟悉起来。说白了，华族能够将更多的资源集中到官府的手中。 这种集中是通过改变分配方式得来的，而不是依靠压迫和剥削。 他知道董良为什么一直坚持推行土地改革。 这其实就是缩短了粮食从产出到百姓嘴中的流通环节。 流通的环节越短，就越加的高效。 以前的土地也是这么多，种地的也是那些人。只是那个时候，大部分人都是佃农。 生产出来的粮食大部分都进入地主的手中，而这些地主喜欢将粮食存在自家的仓库中。 另外，按照满清的政策，南方的粮食要填补北方的粮食空缺。 这就导致有大量的南方粮食运送到北方去。 长途的运输会损耗掉大量的粮食。 最终的结果就是粮食普遍不足。 现在华族将这部分粮食都给省下来了。 董良来到炮台之后，自然要通知炮台的负责人。 负责马尾炮台的守备司令名叫李德仲，以前是教导队的王牌爆破手。 在西表岛的时候就跟在董良的身边学习炮术。 后来周成国在福州城的中洲岛上组建炮兵学院，李德仲还去做了一段时间的教官。 现在他虽然担任马尾炮台守备司令，但是还是会去炮兵学院给学员们上课。 “哎呀，元首啊，您来炮台，也不说一声呢。”李德仲呆在董良身边的时间很长，他知道董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见到董良之后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 可不是每个人都敢在董良面前这样。你在一个上位者面前越是随意，说明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颇高。 李德仲这样其实是在做给手下的人看的。 他是准备向手下展示自己在元首面前多熟悉。 董良哪里不知道李德仲的那点小心思啊。 他笑着拍了一下李德仲的肩膀道：“我就是要来看看你小子是不是偷懒了。马尾炮台是可是福州的门户，是我华族政治中心的最后一道门户。我得来看看是不是所托非人。” 李德仲赶紧拍着胸脯说道：“元首啊，您就放心吧，我们炮台守备队的训练一刻都没有停歇。这不您给咱们弄了新家伙嘛，我正带着人捣鼓呢。” “走吧，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的新家伙的，前面带路。” 华族的铸炮技术在董良的指导下突飞猛进。 以现在的钢材性能自然是做不出后世那种带着膛线的后膛钢炮。 但是董良想到了从铸造工艺上下手。 克虏伯最早也是从铸造火炮的工艺着手改进火炮的。 在一次参观缴获的英国战舰的时候。 董良突然想起了一种酒瓶状的火炮。 这种炮在美国南北战争时期非常出名。 至今在很多的炮台景点还有这种火炮的原型。 因为这种炮又大又重，大部分都是作为要塞炮使用。 所以有很多保留了下来，而那些轻便的野战炮则大多数都被回炉，从而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这种我们经常看到的要塞炮就是罗德曼火炮或者是达尔格伦火炮。 它的原理其实非常简单，重点在于铸造工艺而不是外形，罗德曼和达尔格伦都是十九世纪时期美国炮兵军官。 两种炮设计原理一样，达尔格伦的理念是设计大炮时根据实际膛压来分布炮身部位的厚度，罗德曼的改进在铸造工艺上，一句话说明白，铸件从内部冷却，会让金属晶体结构更加均匀而且没有内应力，发射一千次都不会炸膛。 炸膛一直是困扰着火炮铸造的重要的问题。 一门巨大的火炮，光是安装就花费巨大，要是打了几次就没用了，那它还如何防御敌人。 岸防炮要想命中敌人并不容易，而舰队对要塞的进攻通常需要几天时间。 这段时间内炮台上的火炮要不断地发射，不可能中途去更换火炮的。 董良一直想铸造一种耐用的岸防炮，射程足够远、威力足够大，还要耐用。 海军的建设不是一蹴而就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华族都需要通过岸防炮来对付洋人的舰队。 上次厦门岛的要塞防御战，华族上下都进行了总结。 军方一致认为，当前的岸防炮威力不足。 这些炮都是董良模仿美国人的舰炮铸造的。 除了使用了华族自己炼制的钢材之外，工艺上并没有什么改进。 这些十英寸，也就是250毫米口径的舰炮对付英国人的战列舰，威力上稍显不足。 不过按照罗德曼火炮的原理，岸防炮可以铸造的非常大。 董良眼前看到的这个屁股硕大无比的火炮就是一门350毫米，约等于15英寸的巨炮。 这门炮的重量达到了五十吨重，炮弹有五百斤重。 五十吨的钢铁就用来铸造一门火炮，要是在以前，人们想都不敢想。 “元首，我们实验过，这家伙射出的炮弹可以击穿50厘米厚的橡木以及十厘米的熟铁板。英国人的战舰要是再过来，俺李德仲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样的350毫米巨炮，放在后世不算什么，但是此时已经算是巨无霸了。 很难想象，那些工人是怎么将它安装在炮台之上的。 “李德仲啊，你们要将炮给用好了，它的名字就叫马尾级岸防炮，可不要丢了这个名头。” 董良上前去仔细查看，这门巨炮安装在带有转盘的加固钢铁炮架上。 可以手动操作，也可以通过蒸汽机驱动。 开炮完毕后，要将火炮的方向旋转回来填装。 因为这种炮依然还是一种前膛炮。 当然了，也可以将其做成后膛炮，但是那样的话，使用的寿命就会被缩短。 作为巨型岸防炮，使用寿命显然更重要。 董良在军舰上安装的就是后膛版本的。因为舰队对决讲究的是火力的快速输出。 “元首，要不要来上一发？” 李德仲有些谄媚地在董良的耳边问道。 “好，那就来一发。” 这种新炮定型之后，他还没有看过实弹射击。 现在这种巨炮就在马尾装备了五门。 当然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巨炮装备给各地的岸防炮台。 李德仲赶紧下令手下准备。 有人去安置靶标，有人调整大炮。 炮位边上的锅炉一直烧着，接通蒸汽之后，蒸汽机开始运转。 巨大的钢铁炮架开始旋转起来，摩擦的吱嘎声，如同巨兽喉咙中发出的瘆人轰鸣声。 董良一行人被赶到了五十米之外。 他能够看到炮兵们将合抱粗，用丝绸包裹的发射药柱用特制的铁车推到炮口，然后六名士兵合力用冲棍将发射药填装进去。 接下来就是那巨大如同篮球一般的弹丸。 同样用铁车运送过来，放在微微上翘的炮口处，一碰就滚了进去。 “轰……”随着一声巨响。 董良只感到地动山摇，炮口的浓烟形成了一朵云，很快被江风吹走。 而那巨大的弹丸则划着弧线飞向木制的标靶。 远处上千米外，木石横飞，董良在望远镜中看得真切。 () 第四六七章 内燃机 马尾炮台上的巨炮，确实给董良带来了一些信心。 但是要打败敌人，光是靠这些岸防炮还不行。 董良今天出行的第二个目的地就是马尾造船厂。 不过在此之前，他先去了一趟蒸汽机工厂。 马克·史蒂文斯已经在华族工作了半年时间。 此时他正在蒸汽机厂的车间里转悠。新型蒸汽机已经开始建造。 为了给这个新家伙提供足够的动力。 华族将最好的钢材交给史蒂文斯生产锅炉。 蒸汽机的改进只能提高热能的利用效率，真正决定最终动力输出的还是锅炉。 “嗨，史蒂文斯先生，好久不见了。” 董良非常喜欢这个史蒂文斯先生。他是一个非常纯粹的工程师。 虽然很爱财，但是史蒂文斯从来不会拿研发工作来开玩笑。 他工作的时候非常的专注。经常要旁人喊他好几声才行。 有人觉得他一定是耳朵不好，但是当哪一台机器有问题的时候，史蒂文斯只要听一下就能够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元首先生，我终于见到您了，您上次跟我说，只要我在华族服务半年时间就可以放我回去。现在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您的承诺什么时候能够兑现？” 史蒂文斯这半年来在华族赚了不少钱，而且都是黄金。 这些钱足够他在肯塔基州买一座大型王农场，又或者是在波士顿买地建造一栋别墅，过上每一个美国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史蒂文斯的话顿时让董良一时语塞。 他说过这样的话吗？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也许当初只是随口一提。 半年时间，基本上足够华族的人将史蒂文斯的家人给接来了。 就像是李德华一般，家人来了之后，就将自己彻底融入到华族。 董良已经将自己的很多想法告诉史蒂文斯，让他制造出了世界上最先进的蒸汽机。 都这个时候了，董良怎么可能放史蒂文斯回去呢？难道让他带着这些知识回去，让美利坚的工业更上一层楼？ 他打着哈哈说道：“哦，史蒂文斯先生，很多跟你一起来到华族的同伴都选择留在了华族，你难道就没有考虑一下吗？在这里，你将获得更高的薪资，过上更好的生活，甚至是成为一名有爵位的贵族。” 董良又开始了自己的忽悠大法。 这一招通常都有效果。 “元首先生，我的家人还在纽约，我不能撇下他们不管。” 果然，史蒂文斯说出了很多人都会讲出的理由。 “史蒂文斯先生，请放心，你的家人很快就会来跟你团聚的。我刚得到消息，他们已经在来这里的船上了。” “什么？元首，你们怎么将他们给接来了？” 史蒂文斯脸上充满了震惊，实际上他的心中还有点愤怒，毕竟华族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去接他的家人。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看样子史蒂文斯不傻。 他现在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将自己的家庭住址问得那么详细。 还说要帮自己送一笔钱去救急。 现在看来，自己完全落入这个华族的算计之中了。 就在史蒂文斯愣在原处的时候，董良的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嗨，伙计，我上次说的蒸汽轮机，有没有眉目。” 蒸汽轮机的热效率无疑更高，这也就意味着船只能够获得更高的动力。 史蒂文斯似乎被董良给敲醒了：“元首，在蒸汽机的制造方面，我从来不佩服别人，唯独您。其实我确实有留下来的打算的，你们完全没必要那么拐弯抹角。” 史蒂文斯的话让董良感到一阵尴尬。他们的确实做的有些不地道。 不过这也是史蒂文斯聪明的地方，既然留下来已经成为定局，那么他要表明自己是因为董良手中掌握的技术主动留下来的，而不是被逼无奈。 “史蒂文斯先生，这件事情是我们考虑的有所欠缺，我这里有一份图纸，你有兴趣看一下吗？” 董良的图纸，总能够给他带来惊喜。 他赶忙接过董良手中的那份平面图。 看着手中的这张图纸，史蒂文斯的手都有些抖。 “先生……这，这是内燃机？”史蒂文斯激动地说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设计得如此合理的内燃机。 不过这个时候轮到董良惊讶了，他没想到史蒂文斯能够一下子说出这东西的名字。 “你竟然知道内燃机？” 事实上，早在1801年，法国化学家菲利普·勒本就采用煤干馏得到的煤气和氢气作燃料，制成了将煤气和氢气与空气混合后点燃产生膨胀力推动活塞的发动机，这项发明被誉为内燃机发展史上开拓性的一步。 此后一直有人致力于研究内燃机。作为一名资深的蒸汽机工程师，史蒂文斯先生自然知道这一前沿科技领域。 董良给他的这份图纸虽然还能看出来是内燃机，但是与他之前在杂志上看到的图纸大为不同。 他立马就进入了提问模式，董良也是有问必答，将这种内燃机的工作原理详细地告诉史蒂文斯。 这张图纸上画的不是一台汽油发动机，事实上最早的内燃机都是以汽油为燃料，这大大地限制了内燃机的使用。 在历史上直到1892年，德国工程师狄塞尔受面粉厂粉尘爆炸的启发，首创了压缩点火式内燃机(柴油机)，并于1897年研制成功，为内燃机的发展开拓了新途径。 柴油机的稳定性比汽油发动机更强，因为汽油容易挥发，存在危险。 而柴油机的稳定性强，大型的内燃机基本上都是柴油机，比如卡车、船舶、火车上使用的都是柴油机。 柴油的运输和保存也更加的容易。 因此董良让内燃机的研制绕开一个坑，直接进入柴油机时代。 他知道蒸汽机现在看似辉煌，被人们认为是工业之母。但是他知道蒸汽机的时代已经快要结束了。 以电力的广泛应用和内燃机的发明为标志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即将开始。 西方列强完成第一次工业革命已经上百年时间，华族现在再抱着蒸汽机去追人家，肯定是追不上的。 要想超过对方，就要提前站在第二场比赛的之上。引领第二次工业革命。 不过蒸汽机也不能放下，因为即使到了电力时代，大部分的发电机其实还是靠蒸汽机驱动的。 说的直白一些就是烧开水，将各种能量通过开水转化为动能，然后直接利用，或者是转化为电能利用。 有人说，自从火被人发现并利用之后，人们就一直在通过烧开水的形式利用能量。就连核电站也是将能量转移给水，然后再转化成电能，说白了还是在烧开水。 所以不要以为烧水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史蒂文斯将他了解到的内燃机跟董良讲了一遍。董良这才明白，原来内燃机的研究早就已经开始了。 那么华族就更要加快速度了。 “这个东西，你能做得出来吗？”董良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一些零部件的加工比蒸汽机更加精密，活塞需要采用一种耐高温的青铜材料，我们需要实验制取。另外就是气密性的问题了，还有这个火花塞，从来没有人用过。” 史蒂文斯到底的是专业的，他迅速指出了内燃机制造中存在的一些问题。 能够提出困难，那就说明他能够造出来。 董良干脆现场办公，将实验室的工匠都给了叫了过来，大家共同研究。史蒂文斯是蒸汽机实验室能力最强的，经验最丰富的，但是他不是唯一的工程师，一些华人工程师也渐渐成长起来了。 华人中也有很多能工巧匠，有一些人的天赋也非常高，但是他们起步比较晚，缺少经验，因此董良才需要史蒂文斯这样有经验的洋人技师加入华族的研发团队。 这些洋人技师能够让整个队伍充满活力。 大家看了内燃机之后，大都见怪不怪，元首不是第一次拿出这样新颖的东西。 要造一个新东西，首先要有设计图，第二步就是将那些零部件给制造出来，最后完成组装，然后进行调试，发现问题，再进行改进。 “史蒂文斯，福州到泉州铁路上的蒸汽机车，你们这里能够按时造出来吗？”董良临走的时候问道。 这个蒸汽机工厂的压力非常大，刚刚建成，就要承接大量的订单，还都是非常急的订单。 “应该没有问题，元首，你们这里的工人比美利坚的工人勤劳太多了，要不然我也无法给您肯定的答复。” 史蒂文斯到了这里才见识到什么是勤劳。 怪不得那些工厂都喜欢购买华工呢。这些工人不仅仅干活细心，而且从来不知道叫累，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能否及时拿到工钱。 史蒂文斯的身边跟着一群匠人，这些人同样都是工作狂，连带着史蒂文斯也不得不卖力地工作。 华族上下现在都是这样一个氛围。 营造出这样的氛围不容易，首先董良自己必须要起到带头作用，然后通过一级级的官员传导下去。 这样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在为华族的崛起而奋斗。 () 第四六八章 龙威级装甲巡洋舰 董良非常清楚，光是有他这份图纸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造出内燃机。 新造出来的机器还要经过验证，这就不是董良的事情了，他相信那些工匠。 相对于蒸汽机工厂，船厂的面积就大多了，蒸汽机工厂只是船厂的一部分。 在马尾的江面一字排开，一眼望不到头全都是船坞，这可不是露天的船台，而是船坞，配备了专门的抽水机，可以制造大型船舶的。 船厂的负责人是工部的莫永纲，他是林本的手下。 董良到船厂的时候，林本也在这里，董良来到马尾船厂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林本特意从工部的衙门赶了过来。 船厂有自己专用的码头。在码头上，一艘造型比较别致的舰船停在那里，这就是在西表岛下水的那艘“恬吉号”铁肋木壳蒸汽巡洋舰。 这艘战舰吨位在一千五百多吨，前后两个桅杆，中间是一个大烟囱。 因为采用了铁肋木壳结构，因此船体的造型更加的平直。 中浜万次郎跟在莫永纲的身后，本来个子就不高，现在还弯着腰，不注意的话根本就看不到他。 “我们的新舰怎么样了？”董良上来就问道。 “元首，龙骨已经铺好了，你随属下来。” 林本给莫永纲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赶紧上前说道。 一大群人向船坞走去。 船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造的游泳池，四周用砖头砌起来，外立面用水泥粉刷过，董良他们从台阶走到围墙的顶端。 一条近七十米长的锻造龙骨正静静地躺在船坞的底部，龙骨上面还泛着金属的光泽。 接下来的造船工作就是围绕着龙骨来。此时的造船还不像后世那样采用模块化结构，跟搭积木一般。 因为焊接技术不达标，铁甲舰的建造与风帆战舰没有实质上的区别，都是围绕着龙骨展开，只是钢铁铸造的船肋造型不一定要跟木头一般弄成弧形，因此船体的形状可以更加的立体。 船肋装好了之后，船体外面就像是布了一张网格一般，然后将预制的钢板用铆钉固定上去，用橡胶做密封处理。 董良为了造铁甲舰，很早就通过琉球的商品交易所向巴西扫货。 当然了，这些橡胶对于蒸汽机的制造也有重要的作用。 而且华族已经掌握了通过添加矿物质来改变橡胶的结构性能，他们在橡胶的利用方面已经走到了全球的前列。 “元首，我们的这艘铁甲舰命名为‘龙威级’，一共准备建造八艘。舰长5990米，宽1220米，吃水43米。标准排水量2067吨、满载排水量2640吨，2座三胀式蒸汽机，八台锅炉，双轴推进，功率7500马力，航速15节。装甲厚25寸，水线处装加厚到9寸。”这个时候万次郎才被推倒前面来解释。 这个小个子是战舰的总工程师，在华族这里，万次郎的造舰天赋被彻底地释放出来了。 扶桑注定成为华族的附庸，最后被华族吸收掉，因此董良用起扶桑人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这艘舰的大小基本上与后世的“平远号”差不多，此舰乃是北洋水师“八大远”中唯一一艘由中国人自己建造的。虽然比不上致远号那五千吨的大块头。但是其火炮和动力系统已经领先于现在所有的蒸汽战舰。 此时的英国人使用的还都是木壳蒸汽战舰，虽然吨位比“龙威号”更大，但是防护力和火力跟铁甲舰没得比。 董良自然也是想要造更大的战舰，但是他现在只能造出70米长的龙骨啊，这还是建造“恬吉号”的时候积累的经验。 “元首，这就是咱们新舰队的八大金刚了，其实一次开建八艘还是有一定风险的，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林本一直是反对同批次建造这么多战舰的。 全铁甲舰在全世界都算是一种开创性的实验。 就连英法这样的列强也只能在木壳船的木壳上镶嵌铁板。 “林部长，其实这新舰基本上与“恬吉号”差不多，只是变大了一点，然后将木壳换成可铁壳，蒸汽机增加了一座。”董良道。 这艘战舰在设计的时候就得到了他的指导。 “是的，林部长，您完全不用担心，战舰的设计不会有问题，我们通过模型实验过。而且有元首把关，一定不会出问题的。我们船坞方面会先建造出一艘来进行海试，海试中如果有问题，还可以在其他各舰上进行调整。”中浜万次郎赶紧站出来附和董良的话。 莫永纲虽然负责整个船厂的工作，但是他需要负责的面非常广，具体的造船工作，他了解的还不如万次郎多，因此并不随便发话。 海军上下对八艘新的战舰翘首以盼。 董良在广东的时候，依托投降的广东水师，成立了第三舰队，不过第三舰队主要使用的还是清军的老式战舰，只是增加了一些火箭艇而已，数量虽然多，但是无法形成战斗力。 张明被任命为第三舰队的司令官。这家伙一直吵着应该给他们一些主力战舰。 董良准备将新舰到时候就交给第三舰队，张明这个人指挥海战比郭有更加的灵活，也许更适合率领主力战队，而且第三舰队以后的主要作战区域就是南海，他们必然要担任最主要的作战任务。 此时张明就跟在董良的身后，董良准备让他们舰队的人也参与到战舰的建造中来，这样他们才能够对自己的战舰更加的了解。 “元首，我能够提点建议吗？”张明小声地说道，他觉得作为战舰的使用者，他应该也有发言权吧。 “你说吧。”董良从来没有堵住别人嘴巴的习惯。 “元首，我们的战舰今后主要的敌人是洋人的木壳战列舰，这些洋人战舰的火力非常密集，皮糙肉厚。” “我们要想战胜对方，就必须要利用我们的机动性，在对方的射程和射击角度之外，将他们给磨死。因此，我建议龙威级巡洋舰上减少副炮的装备，就安装几门大口径主炮。” 他说的主炮是是指那种250的后膛装罗德曼火炮。三百多毫米的主炮威力更猛，奈何两千多吨的龙威级根本就扛不起来。 董良想了一下，张明所说的事情是涉及到战术问题，船厂的工程师并不懂。 小口径副炮受限于射程，在这样的战术中根本起不到作用。 “龙威级”装甲巡洋舰上面火炮的数量肯定是比不上英国人的老式战列舰的。 要想击败对方就要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在敌人的射程之外，不断消耗对方。 不是说装甲巡洋舰就真的要去硬抗人家的攻击。试想一下，一艘风帆战列舰可能拥有上百门火炮，哪怕只有一半的数量齐射，那也是五十门火炮。 “龙威级”的装甲能够经受住几次这样高强度的冲击？最后可能装甲没坏，铆钉先掉了。 让张明冒着敌人密集的弹雨靠上去与英国人的战列舰对轰，他是肯定不敢的。 龙威级的优势在于它的两台蒸汽机，在于它的高机动性，还有它可以旋转的甲板主炮。 “万次郎，如果全部换成250主炮的话，一共可以装几门。”董良看向万次郎问道。 万次郎对于“龙威级”的参数了如指掌，他非常清楚“龙威级”的龙骨可以承受多大的冲击力。 “四门，如果上层甲板全部安装主炮的话，可以采用两前两后的布局，这样一共可以安装四门主炮。两个烟囱之间的部分，也可以利用起来，安装四门150副炮。但是这四门主炮不能同时发射，要不然船体就有变形的可能，只能两门两门轮流发射。” 很多战列舰上的主炮都是不能同时发射的。 这样的射击并非特例，因为火炮的填装也需要时间，因此舰炮轮流射击就跟火枪的三段射差不多的原理。 “张明，你觉得这样怎么样。”原本的设计上只有两门主炮，现在变成四门，已经翻了一倍了。 “那只能这样了。”张明显然还是觉得火炮的数量太少。 “张明你的思想要转变，要知道咱们的250舰炮的射程可是比英国人300多舰炮的射程还要远。你要记住，以后的海战不是比火炮的数量。军舰上的火炮以后会越来越少。以后比的是火炮的威力、射程和命中率。我会在新舰上给你们安装炮瞄系统，这是我们独一家，你可要用好了。” 董良知道张明的心思，想想自己一艘军舰上就四门主炮，而人家一艘军舰上有上百门，这样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张明也不想想，他能够打到人家，人家打不着他，对方的火炮就是再多又怎么样呢？ 万次郎听了对方的讨论，也明白了，战舰是要为作战准备的，以后他也要对海战和洋人的战舰进行研究才行，这样才能够设计出更加优秀的战舰。 接下来，董良又去了火药实验室。船厂区专门有一座火药工厂，不过董良不是过来看黑火药的生产。 马尾船厂非常大，像是一座城，厂区内光是小山就有七八座，在一座小山坡后面的山谷中有一座火药实验室。 董良来到了这里，似乎能够在空气中嗅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当初选择这里作为火药实验室，主要是为了安全。不是为了实验室的安全，而是为了别人的安全。 火药实验室不到半年时间内已经牺牲了十几位研究员，这比军中的战损还高。 董良带过来的人不多，他的身后只有管晏、林本，还有一些侍卫。 “元首，实验室里面，您就别去了吧，我让他们将几个试验品拿出来验证给您看。”林本劝道。 “怎么了，稳定性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吗？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他们添加稳定剂吗？”董良反问道。 林本赶紧解释道：“不是，现在他们在攻克的是大规模生产的问题，稳定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只是这东西威力太大，我担心有危险。” () 第四六九章 奇袭关岛 “那就没事儿了，实验室又不会放太大的剂量。”董良说着向前走去。 山谷中有一座砖石结构的院子，上面挂着一块牌子——“火药研究所”。 董良在林本的带领下径直走了进去，走进这里，才发现这里面的研究员大部分都扎着道髻穿着道袍。 这不是他们的工作装，这些实验室的研究员大部分都是道士出身。 董良当初让林本寻找懂化学知识的人才。可是现在读书人有几个会研究这些啊。最后他才让人去道观里找。 不过大部分的道观都是修行的，真正的修习外丹的道观少之又少。 少总比没有强，这些人最后基本上都被搜刮了出来。然后董良亲自教他们实验的办法，这些人确实有天赋，至少人家对各种矿石都比较熟悉。 在他们看来，董良的实验方法就是新的炼丹术。 找道士来研究化学，一点也不丢人，西方的化学家曾经也是炼金术师。至少火药是道士发明的。 化学这门学问，只要搞清楚了各种材料之后，实验的方法就那么多，要么溶解混合搅拌，要么煅烧…… 董良又搞了许多国外的化学书籍翻译回来，给这些人研究，基本的化学材料支取可以学习人家的办法。就这样董良生生地自己培养了一批实验室人才，就像是拔苗助长一般。 他甚至都不用教，这些炼丹师竟然自己就知道硝酸的制法，有了硝酸，接下来的实验，就是反复的积累量变了。 见到董良过来，那些道士依然在做手头的事情。 他们似乎并不想搭理董良。这也难怪，都是一些出家人，本来就看破红尘，不畏权贵，是董良打破了他们平静的修仙生活，让他们天天做着危险的工作，一不小心就被炸死。 换作是谁能开心得起来啊。 实验室的环境确实有些简陋了，这里用的器材，还是董良一开始提供的那些。 “回头给他们的待遇加倍，另外在研究所外面修一座道观，每周给他们一天时间休息，让他们到道观中念念经。”董良跟林本交代道。 …… 就在董良在福州做大会前的准备工作的时候。 郭有带着第一舰队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了关岛。 关岛的位置非常重要，华族今后想要经营太平洋航线就必须要控制关岛。 关岛距离吕宋有三千多公里，这段海路上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岛屿可以为船队进行补给。 虽然关岛只是马里亚纳群岛的一部分，但是它拥有几百平方公里的面积，拥有肥沃的土地，适合发展农业，而且岛上还有壮阔的山脉，优良的天然避风港。 西班牙人控制了太平洋航线几百年时间，就是靠着关岛这座节点。后来美西战争爆发，美国人第一时间占领了关岛。 在整个太平洋航线上关岛的地位与夏威夷群岛一样重要。 在董良的计划中，华族的海洋战略，第一步是南海，控制马六甲海峡，第二步就是控制整个太平洋，侵蚀英国人在澳洲的殖民地。 同时，将华族的势力向美洲的西海岸发展，让太平洋成为华族的内湖。 这个计划看似是非常宏大，其实是最容易实现的。 全球的几个大洋，欧洲人的控制力由强到弱，依次是大西洋、印度洋，最后才是太平洋。 北冰洋暂且不提，那里还是探险家才能踏足的地方。 华族的沿海基本上都在太平洋的沿岸，要控制也最容易控制太平洋的沿岸。 而且华族的情况与那些洋人不同，洋人们最渴望的是市场，因此他们向人多的地方跑。而华族渴望的土地，因为华族缺少土地，多的是人口。 此时地球上最荒凉的地方就是美洲的西部以及澳洲。 整个澳洲的土人几乎濒临灭绝，而整个澳洲的白人数量只有不到百万人，基本上都是英国人流放的罪犯及其后代。 “司令，前方就是关岛了，我们怎么办，这座岛不大，要不先找一处偏僻的地方，我带人先登岸。”说话的西乡隆盛。 这次进攻关岛，西乡隆盛带了一千扶桑仆从兵作为前锋兵马，护卫军就来了李思茂一个大队。 在吕宋岛这段时间，这些扶桑兵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们的利用价值。 有利用价值并非是一种悲哀，至少与那些留在在扶桑内部，不知道何时就饿死在街头的同伴相比，这些人是幸运的。 他们可以通过战斗获取土地，让自己的家人过上有希望的生活。 西乡渐渐喜欢上了在华族的生活。 朝气蓬勃的华族，想要做什么，整个政府机构就会高速运转向着那个方向一致努力。 他们才刚刚控制了吕宋，华族就从内部输送了大量的行政人员，物资装备。 这让董兴福能够在吕宋岛上短时间内武装出一支守备部队，这支守备部队以当地的华人青年为骨干，另外还有一部分投靠华族的土著，扶桑兵和蕃兵依然在岛上四处出击，歼灭那些没有投降的土著。 董兴福攻破马尼拉城的时候，在城内缴获了大量的金银。 不得不说这些殖民地的西班牙人都是搞钱的好手。 他们每家都存了大量的现银。 其实阿福是冤枉这些人了，因为欧洲流通的大部分都是黄金。白银的话在东方比较好用一些。 因此西班牙人将白银都放在吕宋，是为了方便从满清进口货物。 这些白银加在一起总共有上千万两之多。 最后都移交给华族银行马尼拉分行了。 董良还给马尼拉城起了一个有意思的名字——汴梁城。 虽然此宋非彼宋，但是吕宋——旅宋，双方毕竟存在渊源。 吕宋之战，华族绝对是赚了，正规军只出动了一个支队。 死伤的兵马主要是扶桑兵和番兵，这些兵马的成本很低，既不要自己训练，装备也都是最老旧的。 钟润一坐镇萨摩藩琉球馆，可以源源不断地将招募的扶桑仆从兵送到东番岛集训，然后派到前线去。 有着吕宋岛上的土地做筹码，征兵更加容易。 随着征兵的数量增多，也引起了一些大名的注意，他们向幕府报告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能让华族继续在扶桑的内部征兵，否则会动摇整个武士阶层。 要知道在扶桑内部，中下层的武士普遍过得不好，没有多余的土地再分给他们了，这些人不得不沦落为浪人。 他们需要一个出路，而华族以金钱和土地为诱饵，这些人很难拒绝这种诱惑。 幕府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插手这些事情。 他们刚刚换了新的将军——德川家定。而这位新将军据说患有残疾，是一位脑瘫患儿，身体羸弱。 家定并不能很好地处理政事。好在幕府掌权的还是阿部正弘等人。 正是这些人与华族签订了条约，因此两者之间的关系没有受到影响。 钟润一知道这些人骨子里的自私自利。他在华族与扶桑的贸易中，给这些老牌的大名让渡了不少利益，让他们成为了既得利益者，这样他们就会自觉地维护这一制度。 但是钟润一知道，这一制度会损害中下级武士、扶桑本土商人和新兴资本家的利益。 这些人迟早有一天会站起来反抗幕府的统治。 钟润一对这一天非常的期待。 他甚至希望元首现在就出兵收复整个扶桑，也许他可以做扶桑总督。 回到关岛的外海。 岛上的唯一的港口是位于岛屿西部的阿普拉港。 这座港口正对着马里亚纳海沟，是岛上唯一的天然避风港，也是方圆几千公里内唯一的良港。 因此，西班牙人在港口建造了炮台等防御设施。 西班牙人非常清楚关岛的巨大战略价值。 控制了这里，基本上就相当于控制了整个西太平洋海域。 郭有他们通过马尼拉的西班牙总督府也了解到岛上有将近五百名驻军。 当然郭有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这些西班牙人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占领了马尼拉。 “这座岛大部分地方都是山岭地形，并不好登陆。我们这样……” 清晨，东方的太阳越过山岭，撒在了阿普拉港口，两个延伸到海中的半岛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港湾。 西班牙人的炮台建在那边较大的阿普拉半岛上，正好守着港湾的入口。 古老的大炮静静地躺在炮台上，像是陈列馆中的文物。 年轻的上尉军官皮萨罗顶着一头棕色的卷发，脸上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他晃晃悠悠地从值班的营房中走出来，似乎还没有睡醒。 手下的士兵已经将热好的牛奶和刚刚烤制的面包奉上。 面包上洒满了白色的椰蓉，这是岛上的特产。 皮萨罗喝了一口牛奶，拿起面包的一瞬间，一股椰香扑鼻而来。 他刚刚从本土被派到这里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还没有对这种食物感到厌烦。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平民家的女孩艾米莉亚跑去报案，他也不需要到这样偏远的岛屿躲避。 “上尉，有一艘马尼拉来的交通船要进港。”一名手下的士兵满头大汗地报告道。 士兵们并不喜欢这个本土过来的贵族军官。他值守要塞的时候，要求他们必须要穿戴整齐。 该死的西班牙军装采用的是紧身设计，非常适合西班牙的地中海气候。 但这里是关岛，当地是热带雨林气候，年平均气温超过了25度。 皮萨罗来之前，他们顶多就将衬衫敞开了披在身上。 要塞上，几个胸口围着白色麻布，棕色皮肤，身材高大的查莫罗女子盯着木桶走过，她们每天早上都要帮士兵浆洗衣服。 当然了，在晚上的时候，这些女孩还要去慰藉这些西班牙士兵。 直到他们怀孕了就可以回到自己的部落去。 经过了几百年时间，岛上几乎没有纯血的查莫罗人了。 这些西班牙士兵，利用自己的睡觉时间就改变了一个民族的血统。只不过他们的战斗能力比他们的繁育能力差远了。 “走，带我一起去港口看看。”皮萨罗起身。关岛属于马尼拉总督管辖。 他一直想要调到马尼拉去，这里的查莫罗女人并不符合他的胃口。 而马尼拉城的繁华，他至今记忆犹新。那里有大量的华人，有华人在的地方就会繁华起来。 他上一次去马尼拉城的时候，在华人的餐馆吃过饭。那精致的伙食，让他记忆犹新。 这次不知道是哪位官员来关岛，不管是谁，他都要好好招待。 () 第四七〇章 乔治·汉密尔顿·戈登 西乡带着几名武士装扮成吕宋仆从的样子跟在迪亚斯的身后。 迪亚斯是马尼拉总督府的一名参事，在城破之后投降了华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带路党。 因为经常到关岛来公干，对这里比较熟悉，迪亚斯被挑选出来为舰队带路。 一个怕死的可怜虫罢了，没必要去用异样的眼光去苛责他。 这艘船也是货真价实的西班牙公务船，名叫“信鸽号”，是第一舰队在攻破马尼拉的时候缴获的。 “信鸽号”算不上战舰，只能算是公务船，因为船速非常快，被郭有挑选出来作为舰队的补给船。 没想到这次刚好派上了用场。 “迪亚斯先生，你的妻子非常美丽，我手下的士兵虽然个子不高，但是他们都喜欢长的高大的女人。你的女儿长的也非常漂亮，就像是一个小公主。” 西乡用他那有些生硬的华语说道，而迪亚斯是听得懂华语的。 迪亚斯之前在总督府主要就负责与那些华人打交道，一口华语说的非常流利。 西乡口中赞美的话，在迪亚斯听来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迪亚斯自然不会做傻事。他的妻女都在护卫军的手中。 整个马尼拉城中的西班牙人基本上都被俘虏。 华族可不会养闲人，所有的俘虏都要用劳动来养活自己。 拿下手中掌握技术的人还好，女人和孩子则大多只能靠男人来养活。 迪亚斯非常幸运，能够为华族服务，他做的事情已经是最轻松的了，但是却能够养活他们一家三口。 “西乡先生，放心好了，岛上新来了一个上尉，名叫皮萨罗，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小伙子。而且还是一名贵族，只要能够控制住此人，就可以逼迫要塞上的守军投降，阿加尼亚城内的那些老爷兵肯定不是华军的对手。”迪亚斯好不容易才在脸上挤出一点点笑容出来。 “这次要是成功了，你也是大功一件，说不定你的家人还能够获得自由，你和他们一起在吕宋过上幸福的生活多好。不像我们每天打打杀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掉了性命。” 西乡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也不想浪费手下扶桑人的性命。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一艘交通船，而且是守军熟悉的那艘。 自然不会有人上来盘查，虽然港口内也有几艘小型近海护卫舰。 “信鸽号”顺利地靠岸，西乡等人现在迪亚斯的身后，并没有引起警觉，使用吕宋仆从，在殖民地非常常见，守军也没有在意。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认识迪亚斯，迪亚斯虽然在总督府的官职不高，但是毕竟是上面的人，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皮萨罗已经从手下的口中得知来的是总督府的参事迪亚斯。 他站在码头，船只一靠岸，就热情地向迪亚斯伸出了双臂。 迪亚斯面带微笑，缓缓走下交通船，给了皮萨罗一个拥抱。 西乡的心中有些紧张，他的心随着迪亚斯的步伐在跳动。 要是迪亚斯突然反水，那么他以及跟身边的几名武士全都要死。 终于，迪亚斯松开了抱住皮萨罗的双臂。 这个时候一把肋差已经贴到了皮萨罗的脖子上。 西乡比皮萨罗整整矮了一头还多，就像是一个小矮人趴在皮萨罗的后背上。 不过他勒住皮萨罗肩膀的手臂粗壮有力。 那把贴在皮萨罗脖子上的肋差也异常锋锐。 皮萨罗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脖子破了皮，有血液渗出。 “皮萨罗上尉赶紧下令手下投降吧，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东印度群岛的加西亚总督已经向这些人投降了。” 迪亚斯说出的话比脖子上的刀对皮萨罗带来的冲击还要大。 好好的吕宋怎么就没有了呢？ 关岛所在的马里亚纳群岛与吕宋群岛同属于西班牙人所谓的东印度群岛。 由一名总督负责管辖，此人就是加西亚。 如果说加西亚宣布投降了，那么底下的人投降就不需要再受到法律的制裁。 因为他们可以说是奉命行事。 “迪亚斯，你这个叛徒。”皮萨罗明白了，这是一个骗局。 此时西乡身后的人已经将皮萨罗身边的手下给控制起来。 这几个扶桑人并没有放开了杀人，因为担心杀戮会引起西班牙人的反抗。 “皮萨罗上尉，我只是奉命行事。”迪亚斯还在为自己辩护。 而船舱中，大队的扶桑兵迅速钻了出来，向码头上涌来。 西乡也没有留时间给两个西班牙人继续辩论。 而是押送着皮萨罗向要塞跑去。 他必须要趁着这里的守军慌乱的机会将要塞给夺了。 要塞上正在执勤的士兵只有不到五十人，这些人此时确实慌了，他们站在高处，可以很清晰地看到码头上发生的事情。 扶桑人的个子小，一艘本来最多只能乘坐两百人的交通船，硬是被西乡隆盛装了五百人。 几十人的西班牙士兵见到这么大一群士兵过来，如何能不慌了神。 西乡隆盛真的非常幸运，他们几乎一枪未发就拿下了关岛的码头区。 岛上还有几百士兵，但是在五百护卫队加上一千扶桑仆从军的进攻之下。 西班牙人在岛上的大本营阿加利亚连半天都没有坚守到。而且岛上的那些土著也趁乱向西班牙人发动了进攻。 对这些抵抗的西班牙人，西乡隆盛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下令处决。 只留下了一些女人和青壮男子。 华族控制关岛之后，肯定要在岛上建立防御工事的，到时候就需要人手。 郭有带着第一舰队拿下关岛的海岸巡逻船队之后，也登上了关岛。 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里的防御设施太过陈旧了。 这必须要重建才行。作为基建狂魔，华族每占领一处地方就会投入大量的精力去建设。 他安排西乡暂时留守关岛，统管岛上的军政大事儿。 他只给西乡留下了五百仆从军，留太多了，后勤补给跟不上。 岛上的建设自然也交给了西乡负责。西乡此时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自己就应该留下那些西班牙俘虏。 现在好了，他手下没人了，岛上的建设怎么办？ 于是岛上的那些土著遭殃了，原本他们还以为华族的大军是来解救他们的呢？现在好了，土著中的男性全都被抓去修建工事，女人则被西乡派人监视着种田。 西班牙人在岛上已经开辟了不少农场，只要好好耕种，岛上的土地至少可以养活几十万人口。 关岛上原本生活着将近十万土著，这些土人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精耕细作，要是经营的好的话，这里的耕地、森林、大海，养活几十万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西乡觉得这些棕色皮肤，身材高大的土著，是不可能被算作华族人，那么他怎么使唤都没有错了。 在他心中，只有他们这样黄皮肤黑头发的才算是华族。虽然董良已经将华族的定义扩展开来，但是在底下这些人中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而第一舰队在占领关岛之后就打道回府。 郭有还不知道广东的战事已经结束。他从马尼拉出发的时候，是接到董良的命令。但是那个时候，他觉得董良让他们到关岛是为了保护第一舰队，避免他们跟英国人的舰队碰上。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接力传递，远征军失败，港岛丢失的消息终于传到了英国本土。 首相府邸中，已经七十岁高龄的首相乔治·汉密尔顿·戈登气得手都抖了起来。 他是一名资深的老政客，一名高傲的苏格兰贵族，第四代阿伯丁伯爵。 戈登的父亲早亡，他在1801年就继承祖父的伯爵爵位。 然后在1804年毕业于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 他曾游历希腊。1806年至1812年三次作为苏格兰贵族被选为上院议员，早年曾任驻奥地利大使，1814年作为英国代表参加夏蒂荣会议，并协助参加《巴黎和约》的谈判。获得联合王国的戈登子爵爵位。 1828年至1830年在威灵顿内阁中先后任兰开斯特公爵领大臣和外交大臣。 1834年至1835年在皮尔内阁中任陆军和殖民大臣，并在皮尔第二届内阁中任外交大臣。1850年皮尔去世后成为皮尔派领袖， 1852年建立由托利党代表人物、皮尔派、辉格党人、爱尔兰自由派组成的联合内阁并任首相。 女王对于戈登首相给予了非常高的期望，她说联合政府的成立“实现了国家和我们自己的最大愿望。” 戈登首相的这一任内阁可谓是人才济济，自由党的几位大佬，强势的帕麦斯顿担任内政大臣，这位是第一次鸦片战争的主要推动者，先后担任过三任外交大臣。历史上在戈登之后，他组建了强势的坦普尔政府，打赢了克里米亚战争，并且推进了第二次侵华战争。 财政大臣是威廉·尤尔特·格莱斯顿，这是一位自由党人士，商人之子，格莱斯顿后来也成为首相，他一直致力于推进自由贸易。 格莱斯顿实际上代表了英国资产阶级的利益，正是他担任财政部长的这些年，英国的资产阶级向垄断资产阶级转变，英国对全球的经济控制力达到了顶峰。 约翰·罗素勋爵是下议院的议长，这同样是一位风云人物，先后担任了好几次首相。 “耻辱……这是大英帝国的耻辱。”吼得气急败坏的是内阁大臣亨利·约翰·坦普尔·帕麦斯顿。 戈登虽然气愤，但是没有说话，他一向习惯于沉默寡言，这一届的政府虽然人才众多，但是并不好带。 人才都有自己的主意，这意味着他们将会是各执己见和抱有野心。 而戈登首相虽然年老，资历深，但是不具备那种能支配他的同僚和使他们屈从于自己意志的权威。 () 第四七一章 准世界大战 “内政大臣阁下，不要做无谓的愤怒，我们现在应该讨论出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来。”格莱斯顿在内阁中向来是一个反对派，而且他特别喜欢与帕麦斯顿作对。 “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出兵，让我们的舰队去与这些东方人好好谈谈。”帕麦斯顿道。 “出动舰队？你确定要将我们的舰队派到遥远的东方？你知道那里有多远吗？舰队到了那里，保养和补给怎么办？战争经费从哪里来？”格莱斯顿针锋相对地说道。 上次派出的远征军就已经花费了上千万英镑的紧急战争经费。 “帕迈斯顿先生，请问接下来要派多少军队，又要用多少资金。”格莱斯顿继续说道。 不过帕迈斯顿并不买账。 “这应该是你这个财政部长应该考虑的问题。”帕迈斯顿道。 …… 戈登首相不想让他们继续这么争吵下去。 “先生们，在考虑远东的问题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将中东的事情确定下来。” 就在今年的十月份，沙俄已经正式对奥斯曼帝国宣战，其陆军开始进攻巴尔干半岛，海军则在黑海击败了奥斯曼帝国的黑海舰队。 果然，戈登首相的这一招转移话题用的非常好。 这段时间，整个英国都在为是否支援奥斯曼帝国吵翻了天。 大部分人的意见都是要遏制沙俄的西扩，如果让沙俄继续入侵巴尔干半岛，可能会影响到大英帝国在地中海的利益。 当然了，这件事情最着急的是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 这位胸怀大志的皇帝陛下，非常担心沙俄会将力量入侵到西欧大陆，影响到法国重新称霸欧洲大陆。 一个反沙俄联盟正在慢慢成型。 “首相阁下，您终于肯同意出兵奥斯曼帝国了吗？”帕迈斯顿兴奋地说道。他瞬间就将远东的事情给抛到脑后了。 “开战对我们来说并非是明智的选择，我还是认为大英帝国只能在后面为这场战争提供必要的支持。”戈登道。 对于中东的战事，几位内阁成员之间倒是没有什么矛盾，他们都同意出兵。 相比于奥斯曼帝国的事情，东方的那点小事儿都不算什么。 “首相阁下，现在国内大部分的民众都支持出兵支援奥斯曼帝国，而且法国人也会尽全力。尼古拉一世的野心太大了。如果是出兵奥斯曼帝国，下议院有很大可能会同意追加军费的议案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下议院议长罗素说话了。 戈登就是否出兵的问题已经跟内阁成员争论得太多了。 他觉得大英帝国已经足够强大，不应该再随意将自己陷入到战争之中。 但是沙俄国内的工业发展已经威胁到了英国本土的资本家。因为沙俄有广阔的国土，原本他只是一个为西欧提供原材料的农业国。 但是尼古拉一世上台之后，为国内的工业提供大量补贴，让沙俄的工业突飞猛进。 沙俄也因此强烈需要拓展自己的市场。 但是此时大部分的市场都在海外，因此沙俄必须击败奥斯曼帝国，获得在地中海的出海口。 这才是英国必须要对沙俄宣战的根本原因。 戈登没有想到原本讨论远东的事情，最终还是回到了中东这里。 也许帕迈斯顿和格莱斯顿他们刚才的争吵都只是幌子，是为了引导自己谈起奥斯曼的战争。 他不可能同时反对两场战争，他们将一个判断题变成了选择题。当戈登首相发现自己阁臣陷阱的时候已经晚了。 …… 在遥远的东方，董良还不知道奥斯曼帝国与沙俄之间爆发了一场战争。 这场战争最终演变成为一场堪比世界大战规模的战争。 历史上，很多人都认为克里米亚战争应该算作是第一次世界大战。 至少也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的热身。 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也是在巴尔干半岛。 而巴尔干半岛动乱的种子就是在这次克里米亚战争中埋下的。 在这次战争中，西欧联军和沙俄都投入了百万以上的兵力，损失了几十万士兵的性命。 而这场战争的爆发也彻底改变了华族当前所面临的战略形势。 欧洲的列强忙于应付克里米亚战争，无暇对遥远的东方动手，这给了华族最宝贵的三年发展机遇。 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华族已经成长为一颗他们无法撼动的参天大树。 董良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那就是在他的舰队还没有准备好之前，英国人的大反击就开始了。 那时候，整个沿海地区都将成为英国人进攻的目标，所以要做好沿海被打烂的准备。 但是英国人不发动反击，并不代表别人也不。 西班牙的那位伊莎贝尔女王陛下无法容忍自己的钱袋子丢失。 吕宋殖民地现在对西班牙非常重要。 他们向英国人寻求共同出兵惩治华族。 但是英国人已经开始准备与法国联合出兵奥斯曼帝国了。 沙俄显然比一个东方的海盗势力更加具有威胁。 说白了，英国人觉得，东方的那点事情，他们后面腾出手来，分分钟就能够搞定。 但是沙俄可能会夺走他们的世界霸权。 自从击败了拿破仑，沙俄就以欧洲宪兵自居，其在欧洲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再加上其广阔的领土，如何能让人不忌惮呢？ 不过英国人还是对西班牙人表示了支持，并且愿意派遣远东的舰队配合西班牙人作战。 福州城中，一场重要的会议正在召开。 这次华族的高层基本上都回来了。 就连刚刚指挥军队占领梧州的赵烈文都从前线赶了回来。 “八爷，你这次可真的是晒黑了，辛苦你了。”董良握着八爷的手说道。 他趁着会议还没有开始与几个老伙伴坐在小会客厅一起先喝杯茶。 身段窈窕的伍媚娘端着一个果盘放在几人中间的小桌子上。 八爷瞥了一眼，但是没有说啥。 不过这个动作却被董良看在了眼中。 “本来就黑，再黑一些也没有太大的改变。这吕宋的气候确实难熬。我们的士兵非战斗减员比较多。以后这些偏远的南方岛屿还是要多用仆从兵，那里的战斗强度不大，洋人被打败了之后，剩下的土人就跟没了主人的狗一般，有仆从兵足以应付。”康老八建议道。 董良原本觉得华族的医疗体系建设相对完善，应该能够应付南洋地区炎热的天气。 不过他还是小看了气候的威力。 有人曾经做过研究，在热带地区从来没有诞生过伟大的文明。 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炎热的气候。 在空调没有出现之前，炎热是人们无法抵抗的敌人。 文明的诞生需要一定的人口基数。但是在热带地区，一旦人口达到一定的密度就会导致疫病的出现。 直到空调发明之后，在热带地区才出现大型的城市。 “八爷，你的这个建议很好，我会让钟润一继续扩大扶桑仆从兵的招募。我们在吕宋还要维持一定的武装力量。西班牙人到现在都没有与我们谈判，很显然他们没有死心，希望通过武力解决吕宋的问题了。” 八爷不屑地笑道：“不是我说，这些西班牙老爷兵连咱们的仆从兵都不如，打起仗来，怕死的紧，完全不用担心。” “元首，你跟老八交个底，下一步是不是要对婆罗洲下手？”康老八问道。 婆罗洲上虽然华人的势力最强，但是当地还有荷兰人与英国人的势力。 “暂时先缓一缓，我已经派人去兰芳，先探探他们的底。另外，英国人的舰队还在星家坡虎视眈眈，这个威胁没有解除，我们的舰队无法贸然出动，而没有舰队就无法在南洋展开行动。”董良道。 “阿福在吕宋怎么样了？”董良对自己的这个大侄子给予厚望。 “哈哈，阿福这家伙有媳妇儿陪着，不会想家的。军事上的事情有他在，你大可以放心，阿福比之前成熟多了。”八爷也很欣赏阿福。 这次回来之后，八爷要正式接手作训部的工作，不会再回吕宋。 整个吕宋的军事就交给董兴福一手抓。行政工作暂时由达乌斯负责，不过向邦过去之后，达乌斯将会被调回来。 总不能将吕宋总督区交给阿福他们一家人管理。 不过达乌斯最近一段时间在吕宋做的非常好，尤其是在分化那些本地的部落方面。 因为达乌斯原本就是一名东番岛上的部落长老。 他知道这些部落的运行规则。 从本质上来说，吕宋岛上的部落与东番岛上的部落没有根本的区别。 当前一段时间，阿福在吕宋岛上的主要工作就是编练军队，扩充南下纵队的人数，主要的兵源是当地的华人子弟，他们经过几代人，已经适应了当地的气候。 而且将这些人吸纳进护卫军，有利于团结当地的华人。 现在阿福的一支队就驻守在马尼拉城，而到南部棉兰老岛征伐土著部落的任务基本上由新编守备队以及扶桑仆从兵来完成。 “元首，听说崇明那边出事情了？要不这次让老八过去吧，属下绝对将那个什么锋锐营给干掉。”八爷试探着问道。 他知道董良要去上海，不好明着反对，只好这样旁敲侧击问一下。 “八爷，我这次过去不仅仅是为了打仗，江北那边我要好好规划一下。虽然我们定下的战略是先南后北，但是战略总是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不断调整的。江北这颗钉子要钉牢固了。而且江北对于我们接下来推翻满清具有重要的意义，必须好好规划一下。” 董良知道康老八是变着法子来劝诫自己。 但是他们都将这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要真的只是打仗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他亲自过去。 () 第四七二章 机构改革 董良喜欢在大会之前，与手下的人一个个先行沟通一下。 有什么矛盾最好是在开会之前解决。 在会议上就没必要唇枪舌剑地争锋了，那样子效率太低，也影响团结。因此华族的会议从表面上来看，都是胜利的大会，团结的大会。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会议上基本上就是各个部汇报自己的工作，董良和复兴会的理事会成员听取汇报。 复兴会还不能完全算作一个政党，理事会就是华族的高层。 但是董良希望复兴会向一个政党的方向去发展。 因为他知道，在未来，由政党来主导政府的发展是大势所趋。 林本报告了工部的工作，一年来他们建造了多少的工厂，整修了多少道路，又建造了几座要塞…… 工部和商部是华族最大的两个部，一个管建设，一个管经营。 陈得利汇报了商部管理的国属工商业经营情况，同时也指出了一些问题。 年前的这段时间，商部进行了自查，处理了一批害群之马，但是并没有除根。 商部还要探索出一种更加严密的监管模式出来。 刘峰良刚刚接手户部的时间还不长，但是他的汇报依然非常详细。 这是刘峰良一向的工作作风。 户部除了汇报当前的财政状况，还有一件大事儿，那就是他们准备发行纸币。 之前的购物券还算不上纸币，只是一种定向的兑换券。 主要是为了让老百姓适应一下有纸张换东西这样的形式。毕竟大部分百姓从来都没有见过用一张纸去买东西。 现在基本上所有人都接触过购物券了。那么将其替换为纸币，就容易多了。 会上讨论的重点还是在于纸币以黄金还是白银作为本位。 这一点非常重要，在政府信用还没有建立起来之前，货币的信用就在于它能够兑换成等价的白银或者是黄金。 最后华族的本位还是定为白银，因为华族还需要从满清身上吸血。 那么就只能继续使用白银了。 董良的意思是户部先在东番岛和琉球试用纸币。 等到成熟之后再进行推广。 董良也不大懂金融，既然不懂，那就摸索着前进。 吏部的工作主要有两块，官员的选拔与培训，工作绩效考核以及违纪审查。 为了处理日益增加的内部违法乱纪行为。董良令吏部总长董瑾成立了一个廉政司，在各地设置廉政信箱。 同时加大在各地的宣讲，引导百姓加入到对官员的监督中来。 华族的百姓被欺压习惯了，民不与官斗的思想深入人心。 它的发展太快了，不可避免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混入到华族的官员队伍中来，还有一些原本满清的官员、吏员，他们还保留着以前的恶习。 按照华族的定位，官员是为百姓服务的。而现在的读书人大部分都觉得自己是代天子牧民，管理百姓就要跟放羊一般，有不听话的就要抽一鞭子。 所以要改变吏治，首先要让这些百姓明白官府是干什么的，官员不是父母而是仆从。 法部在华族的各部中是最低调的。张大带领法部在华族从上到下建立了一套裁判体系。 另外，法部还网罗了一大批律法人才，他们起草了大量的律法草案，为华族律法建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医部也算是一个低调的部，不过却做了许多大事儿。 现在华族的医部有自己的医学院校，有自己制造成药的工厂。 董良积极地推进中成药发展。改变中药使用困难的情况。 医部还建立了遍布整个华族的医疗体系。从城市一直延伸到乡村。 按照董良的要求，就是每个村落至少应该有一个医生，哪怕是赤脚医生，也比没有要强。 这可以说是一项伟大的创举。 而且董良还支持尚云开创了护理学专业。在医学院中招募女子学习护理。 这件事情要是没有的的支持，根本就冲破不了封建礼教这层枷锁。 学部的总长现在是广东的大儒陈澧。他担任总长之后，积极推进教育改革。 革除了原本的八股文教育，不过儒学依然是重点学科。 但是陈澧打着复古运动的旗号，倡导要建立新儒学体系，将儒学更名为国学。 他希望改变自北宋以来，儒学逐渐自我封闭的局面。恢复儒学在汉唐时期的开放包容。 而杨瑛瑛则将主要的精力放在蒙学的建设上来。 她一个女子，跟孩子打交道正好。 不过除了蒙学，华族还在大部分的农村地区开办扫盲班。 这都需要大量的老师，这些人的薪水，培训的费用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也是陈澧最佩服董良的地方，从来没有哪个上位者愿意拿出那么多的钱来搞教育。 尤其是华族现在都还没有推翻满清，自己都还处在不安全、不稳定的状态。 暗部的事情很多都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不过孙延平还是要捡一些紧要的事情向大会做汇报。 华族渐渐形成一种惯例，那就是官府的高层定然是从复兴会的理事中产生。 华族的大政方针都是由复兴会制定，然后交由官府去贯彻执行。 董良对暗部的工作也有交代，那就是暗部应该积极地走出去建立海外情报网络，还要与总司令部加强沟通合作。 这将是一个庞大的计划。暗部到海外，其实也意味着华族正式睁开眼看世界。 但是这个事情并不好做，海外的华人太少，此时要是有一个华人出现在欧洲的街头，一定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会上，董良还对华族的中枢进行了改组。 新组建了内政部、交通部和邮驿部。 邮驿部由之前的邮驿局升级而成。 这一块的摊子实际上非常大，邮驿系统涉及到的业务又非常的广。 不仅仅有传统的送信业务，还有物品传递、金融汇兑、公务接待等。涉及到了邮政、快递、金融、旅店等多个行业。 他们甚至还准备发展自己的零售业务。 各地如同网络一般的邮驿局就是这些业务的载体。 交通部则将商部和工部的一部分职能给剥离了出来。这两个部已经太过庞大。 交通运输这一块又需要比较高效的协调力。 以后铁路、公路建设和维护都将交给交通部来负责，原本归属于商部的轮船公司和海上运输队也将划给交通部。 内政部主管内部的安全事务，包括警察机构和内部安全机构。 华族一直都没有专门的警察机构，这一职责，之前一直是由各地的守备队负责。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太不专业了，在实际的运行中会出现很多问题。 随着华族地盘的逐渐增大，很多政府职能都要走向专业化。 内政部的警察将从各地的守备队中挑选。另外还会录用一些有经验的捕快、仵作。 董良准备成立一个专门的内政警察培训机构，以增强这支队伍的专业性。 而且这次还有一个更大的变动，那就是董良准备正式选出一个内阁总理出来协助元首管理各部的行政事务。 不过华族的内阁总理的是没有权力过问军务的。 军队的事务由总司令部负责。 选举内阁总理的消息让华族的内部的很多人心动不已。 董良没有急着在第一次会议就决定下来。 总司令部方面，董良确定了一个副总司令，这样董良不在的时候，就有人来出面处理军方的事情。 这个人选倒是简单，董良直接指定康老八以作训部长的身份兼任护卫军副总司令，同时康老八还是民兵部队的总司令。 当天的会议结束，董良让人出了一份公告刊登在华族日报上。 他一直认为，应该让普通的百姓了解国外大事，这样才能够增强百姓的主人翁意识。 当然了，报纸没有保密性，上面说的事情，都是政府可以让百姓知道，甚至是那些外部势力知道。 华族发行的报纸，现在已经流通到了外界，就连咸丰皇帝都看华族的报纸。 “元首啊，你抛出内阁总理这个诱饵，怕是很多人今晚都要睡不着了，读书人哪一个不渴望封爵拜相啊。”会议结束了，康老八跟着董良一起到书房喝茶。 在所有的伙伴当中，董良最喜欢与八爷聊天。 八爷身上的那种江湖人的说话风格，让董良非常受用。 “一潭死水也不好，还是要有竞争，咱们华族成立以来，内部一直是一团和气。短时间内没什么，时间长了定是要出问题的。”董良解释道。 “竞争是没什么，只要不弄成党争就好。”八爷也是好心的提醒。 董良点了点头，八爷说话就是这样有啥说啥，在董良面前他从来不拐弯抹角。 要是他觉得不该问的事情，他干脆就不说。 比如董良心中这个内阁总理人选，相信所有人都好奇。 之前，董良出征的时候曾曾经让内阁各部的部长轮流主持工作。 相对来说，周腾虎主持工作的时间是最长的，也最为被众人认可。 不过陈得利、林本的资历最老，都是跟董良一起从船上杀出来的。 刘峰良的能力也非常强。 因此最后这个宰相究竟花落谁家，还存在很大的变数。 () 第四七三章 强抢民女 万寿桥上，行人如织，穿着素布衣衫的农家少女，皮肤黝黑，但很光滑，浓眉大眼间还有几分秀气。她的头上插着三条簪，用清脆的声音向行人们叫卖身后的一捆甘蔗。 少女的腰上插着一把弯头柴刀，用来帮客人削甘蔗，她的身后是一个竹筐，收集削下来的甘蔗皮。 “你这甘蔗怎么卖？”一个穿着大红色长裙的女子走到少女的跟前问道。 这位穿着大红长裙的女子，长得绝美至极。就连卖甘蔗的少女看了都是一愣。 “三文钱一根，给购物券也行。” 少女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盯着红衣女子，用清脆的嗓音说道。 “你帮我削吧。”红裙女子拿出了一张小面额的购物券递给少女。 少女看了一眼，找回了两文钱。 少女削甘蔗的动作其实很娴熟了，但是红衣女子却有些等不及。 “把刀借我用一下，我来削。”红裙女子接过少女手中的柴刀，熟练地削起甘蔗来，那动作如同行云流水。 简单的削甘蔗动作，在这个红裙女子做来，却像是在施展刀法。 不一会儿，一根甘蔗就被脱了皮，露出雪白而富含汁水的内瓤。 “姐姐，你真厉害。”小姑娘一脸崇拜地说道。 “叫姑姑。”红裙女子纠正道，这小姑娘其实与她儿子差不多大。 “小姑娘，卖甘蔗的钱攒起来，记得去读书，华族的女孩也可以做官的。”红群女子说完就是拿着甘蔗离开。 她吃甘蔗的时候，朱唇轻启，仪态万千，风情外露，不知道多少路上的男子为之侧目。 “姑娘，外面太阳大，本公子捎带你一程吧？”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将头从一辆四轮马车上探出来。 华族在福州有一座车辆制造厂，专门生产四轮马车。 两轮马车直接靠马匹的身体支撑，前进的时候会随着马儿的步伐上下摆动。 四轮马车因为是独立悬挂，因此更加稳当。 不过这种四轮马车数量还很少，市面只有一些公务用车，还有少数属于那些顶级的大海商。 这位公子哥坐的起四轮马车，身份定然不一般，是多少少女向往的良配。而且此人长的倒是风流倜傥，只是这么在大街上与一个女子说话，显然有些轻佻。 “孩子，你看清楚了，我都可以做你娘了。”红衣女子转头落落大方地说道。 她的话语中并没有羞辱对方的意思，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这姑娘好生无礼，这可是莫大公子，公子邀你上车，那是你的荣幸。” 赶车的仆从听着女子如此说话，先不高兴了，站出来替自己的公子出头。 红裙女子却并不理他，径直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车上跳下来两个身强体壮的仆从，上来就要将女子拉上车。 这个时候路上还有行人，但是没人多管闲事。 大家见这红裙女子着装雍容华贵，还以为是大户人家夫妻闹别扭。 “呦……没想到我华族治下，还有如此有胆识的公子哥。”红裙女子并没有害怕，而是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都翘起来，似乎能够勾人心魄。 “姑娘，陪本公子一天，我就不为难你刚才的不敬，明天早上给你一万华元，愿意留下来我莫某给你一个妾室的名分，要是不愿意留下来，就拿钱走人，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莫凌风已经很久没有对哪个女子这么心动了。 这个女人看样貌不过二十出头，但是从她的气质，确实能够看出年纪不小。 不过像莫凌风这样的富家公子，什么样的漂亮姑娘没有见过，眼前这位成熟的少妇，对他们的杀伤力更大。 “哈哈哈，小伙子，你想睡姑奶奶，不知道你有几条命呢？” 卓一清刚刚参加好理事大会。会上董良主要是听取汇报，并且对行政机构进行了改革。 卓一清将江北和第二舰队的情况做了一下汇报，接下来就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闲来无事，她一个人换了身仕女服来到福州的街头闲逛。 她小时候只是一个渔家女，跟父亲进城卖鱼的时候，看着那些富家小姐结伴逛街，心中满是羡慕。 谁又能想到曾经的渔家女成为了一个叱咤东海的大海盗。 而现在福州城在华族的治下，她又已经成为了华族的高层。 能够进入复兴会理事会的一共只有几十人，这几十人绝对算是华族的核心了。 卓一清知道，即便是现在换成华族来统治福州，与不可能让福州城人人向善。 总有人觉得，即使是改朝换代了，有权有钱的人依然可以做人上人。 这位莫凌风公子说不上有多坏，只是他从小到大，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很少有得不到的。 因为他的父亲是莫卫江，福州城的首富，就连那个华族元首见了他父亲都要礼敬有加。 莫凌风已经是用商量的口吻与卓一清说话了。 但是这个女子张口就来羞辱自己，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是自己上车，还是我的手下扶你上来呢？”莫凌风冷笑道。 “五万两，我跟你回去。”卓一清似乎是妥协了。 果然，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做到在金钱面前不迷失自己。 如果有的话，那么一定是钱不够多。 卓一清大大方方地坐上了马车。 莫凌风倒是还有几分风度，坐在卓一清的对面打量着这个成熟的美人。 从这个女人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年龄来。有些人一旦成年就被冻结了年龄。 卓一清就属于这样的女子，虽然她的出身非常平凡。却不妨碍她有一种高贵的美丽气质。 “你父亲是莫卫江？”卓一清突然开口问道。 这口气就跟一个长辈在询问晚辈一般。 “姑娘还是不要直呼家父的名讳为好，要不然本公子就真的生气了。” “哦，是吗，可是我当着你父亲面这么称呼他的时候。他似乎还很开心的样子。”卓一清带着几分玩味的语气说道。 莫凌风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倒是很会说大话，关键是听起来还这么的真实。 他的心里似乎有些发虚，难道他今天真的踢到铁板上了？ 整个福州城中在莫家面前算得上铁板的还真没有哦几个。 照理说，被莫凌风踢到的概率是很低的。 “姑娘，不知道贵姓。”莫凌云问道。 都已经将人家给强抢了，还要装的跟绅士一般，这就是顶级的公子哥与那些暴发户家公子哥的区别。 “姑什么娘，叫姑姑。” “你小子以前是不是也在街上强抢民女？”卓一清质问道。 她怎么说手下也管着好几千人，这个时候舰队司令的气势拿了出来，顿时就将莫凌云给唬住了。 “没，没有，我一般都是以钱服人……” 莫凌风一想不对啊，你谁啊，这么跟我说话。 “姑娘，你想好了，跟着我，你一辈子都衣食无忧，有穿不完的衣服，花不完的钱。”莫凌风试图抢回说话的主动权。 马车很快就到了莫府。莫家在城内的院子没有将军府大，但是在城内民宅中绝对算是巨无霸的存在。光是房间就有几百间。 院子里还有各种人造景色，甚至还有一条溪流。 卓一清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此时他们已经处在一处院子里。 这应该是专属于莫凌云的。 莫卫江就这一个儿子，从小就宠溺得不行。 莫凌风不仅仅有专属的院子，就连专属的仆从就有几十号人。 院子里有些丫鬟，穿着轻纱长裙，一个个如同花蝴蝶一般走来走去。 卓一清看了一眼，这些丫鬟一个个都是上上之姿。 这个莫凌风还真是有品味呢。 “带我去见莫卫江。正好有事情找他。”卓一清仿佛是来莫府做客一般说道。 莫凌云真是无语了，这女子莫不是疯了不成。 “姑娘，我五万两买你一个晚上，你要去见我爹，不要在本公子面前装疯卖傻。” 不过他怎么看这个女子也不像是个疯批。 “让你去喊你爹，还不快去……”卓一清冷不丁地将手中的甘蔗敲在莫凌风的头顶。 还好是削了皮的甘蔗，甘蔗应声而断，但是打在头上依然很疼。 “你，你疯啦，给我将她捆起来。” 莫凌风并不喜欢玩捆绑，但是这女人总是说一些驴头不对马嘴的事情，似乎不会乖乖就范。 “我看谁敢动？”卓一清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抵在莫凌风的额头上。 她整个人气势跟刚才完全不同。 那几个长得粗壮的家仆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莫凌风这个时候傻眼了。 这福州城中的漂亮女子多了去了，但是有枪的却不多。 华族对民间采取严格的枪支管制，除了民兵，普通人是很难接触到枪支的，更何况是这种只有军官才能配备的手枪。 就在这时，一个仆从偷偷地溜出了院子。 卓一清没有管对方，这人肯定是去给莫卫江报信了。 莫卫江正在书房处理生意上的事情。 莫家入股了闽华公司，现在很多业务都跟闽华公司挂钩。 这家公司现在已经开始向扶桑、朝鲜以及南洋开展贸易。 以前他们是将商品卖给洋人，现在则直接卖给闽华公司。 另外莫卫江跟随潮流，投资建造了一座造船厂，生产木壳的蒸汽轮船。 他做事情非常认真，事必躬亲，经常坐在书房中处理业务。 “老爷，不好了，有一个女子在院子里挟持了大少爷，还指名道姓要见您。” “在哪个院子里？”莫卫江没有慌，对方没有立即动手，那么风儿暂时就不会有危险。 “在……在大少爷的院子里。”家仆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女子怎么进的院子？还有你们都是干嘛吃的，控制不住一个女子？” 这家仆说的事情实在是有些离谱。 “这……这个女子手中有枪。”家仆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半天才解释道。 “什么……”莫卫江一下子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猛，他的眼前一阵眩晕。 () 第四七四章 夜宴 “卓……卓司令，怎么是您？”莫卫江一脸惊讶地看着卓一清。 虽然她换上了一身华丽的红装，但是莫卫江还是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又美又飒的女人就是华族海军第二舰队的卓司令。 这位卓司令可不简单，他们第二舰队控制的海域可是在敌占区。 那些江浙的海商都要购买第二舰队的认旗才能够出海。 他们莫家本就是福州最大的海商，在海上航行免不了要通过第二舰队的关系。 因此莫卫江厚着脸皮求见了两次卓一清。 现在这个女人竟然站在自家的院子里拿着枪指着自家的儿子。 “莫老板，你的儿子好厉害，竟然将老娘给掳来了，还说给我五万华元陪他一晚。你说我值不值这个价啊。”卓一清邪魅地笑了笑。 莫凌风直接傻在了原地，这个姑娘，不，是姑姑竟然是舰队司令。 他也知道华族海军有一个女司令，不过也就是听说而已。 卓一清的身份比较隐蔽，他们毕竟还打着红旗军的旗号。 只有莫卫江这样层次的人才知道卓一清的事情。 “卓司令，您请息怒，这个兔崽子无法无天，莫某这就打断了他的腿。”莫卫江说到做到，从家丁的手中夺过一根擀面杖一般粗的梢棒，上去就向莫凌风的腿上砸去。 只听“嘎嘣”一声，莫凌风的小腿应声而断。 莫卫江是真的下得去手啊。 其实，他的心里也心疼不已。正是因为心疼才必须下手。 这位女司令可是海盗出身，杀伐果决，人家才不会卖自己的面子。 莫凌风竟然也没有躲避，就站在原处。 他早就被吓傻了。此时被打了，才回过神来。 不过这一回神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卓一清也没有想到莫卫江这么果决，这样的话，她也不好继续惩治莫凌风。 “卓司令，莫某正准备给咱们红旗军捐赠一笔款项，回头就让人送到第二舰队的办事处去。” 第二舰队在福州没有专门的衙门，只在海军衙门有一个办事处。 卓一清原本还准备自导自演一出好戏。没想到刚刚开始就结束了。 她只能悻悻而归。最近一段时间，卓一清的心中有些乱。 她一直在想借种的事情。这种事情太过荒诞。但是想到自己的儿子卓浪。 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横竖这种事情不能算是自己赚便宜吧。 元首府中，董良与康老八正聊着天。侍从室突然来通报说，第二舰队司令卓一清请元首过府一叙。 卓一清在福州城内也分了一个小院子。院子不大，只有两进，但是却非常精致。 这个院子原本属于一户官宦人家，院子里的布局合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草一木的搭配都倾注了主人大量的心血。 卓一清原本是不需要什么院子的，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在海上的生活。风一样的女人，不可能将自己关在城市的深闺之中。 江湖儿女，身上带着几分侠气。 不过，卓一清还有一个儿子啊，她希望卓浪以后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 “咚咚咚……”院子的大门被敲响，董良如约而至。 在董良看来，这个女下属很少对自己提什么要求，就连第二舰队的装备和薪饷，卓一清也很少开口要。 除了这一次，卓一清开口要辞去江北总署的代理总长。 这一点，董良也能够想明白，毕竟一个领兵大将兼着行政上的事情，一方面忙不过来，行政事务实在是太繁琐了。 另一方面，这个权力太大，时间长了容易引起别人的忌惮。 “元首，请。”卓一清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抹胸宋式长裙，脖颈上雪白的肌肤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董良以为卓一清喊自己到家中做客，是想就江北的事情与他私下里谈谈。 因此，他没有犹豫就来了。 董良随着卓一清进屋，兰霆在院子内各个重要位置布置护卫，然后自己跟在董良的后面。 “我跟元首单独谈事情，不碍事儿的，你们还不信任我吗？”卓一清瞥了一眼兰霆说道。 卓一清确实是应该可以信任的那种，因为卓浪也是华族的人。 兰霆现在是专职的警卫，而且非常敬业。 他看了一眼董良，见董良点头之后，兰霆才留在外面，不过院子周围的布放不得不注意。 在卓一清家的不远处，周藤虎的新家早就已经布置好。赵氏现在学部协助杨瑛瑛开展工作。女儿在内城的机关蒙学读书。 两个儿子都跟着少年班出国留学。家里显得清冷了许多。 华族高官的宅子是按照级别分配，周家的院子也是三进，住下百十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周藤虎非常节约，院子里只有华族统一安排的五名服务人员，他没有另外再雇佣。 华族高层被禁止蓄养奴仆，但是根据他们的级别，每家可以安排一定数量的服务人员，这些服务人员的工资是由华族官府来发。 现在这项工作由新成立的内政部来管。 周家的餐厅中坐着四个人，赵烈文、管晏、唐启华与周藤虎围坐在一张桌子上。 他们四人本就是好友，赵烈文还是周藤虎的小舅子，大家都是因为周藤虎才加入华族。 之前四人各奔东西，各忙各的，到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聚一聚。 “惠甫，广西的战事，拉得有些长了啊，元首一向是喜欢速战速决的。”周藤虎知道自己的小舅子有才华，但是很有才华的人也都有个性。 平时有机会的时候，他会提点几句。 “姐夫，战事还算顺利，我们的战术对满清的军队有很强的优势。这次梧州之所以打了这么长时间，那是为了围点打援。你看现在梧州一拿下，周围的几个府，我们基本上没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 “更何况，这也是元首的意思，遇坚城而不强攻，活人不打呆仗，这也是元首说的。” “弢甫啊，打仗的事情，我们都不如惠甫，你这有点班门弄斧啦啊。”一旁的管晏笑着打断了周藤虎教育小舅子。 赵烈文的地位可不比他们低，那可是军中的一颗新星。周藤虎老是带着说教的语气这么跟小舅子说话，有些过分了。 “是啊，弢甫，术业有专攻，你要多修修心了。” 周藤虎乐了：“哈哈哈，合着你们来我家喝我的酒，还教训起我来了。” “惠甫，你别多想。”周藤虎看了门外说道，“你姐姐天天唠叨，要我多管管你，担心你骤登高位，会骄傲自满。” “多谢姐夫教导，小弟一定铭记在心。”那边赵烈文一本正经地拱手道。 他二十几岁的年纪，就成为一方统帅，确实算是高位了。 要是在满清治下，他顶多就是去给人家做个幕僚。 “振华，你的厦门大学堂现在办得怎么样了？” “你看我当初叫你来投奔华族没错吧，要是在别的地方，哪里会有人支持你建这么大的学堂啊。” “好，我敬你一杯，不过弢甫啊，我现在的日子可没有原来那么自在。福州大学堂出了校刊，天天都在写文章骂我心学，我这里势单力薄，一个人舌战群儒，一刻也不得消停，现在就想坐下来安静地喝杯茶，都不得。”没想到唐启华竟然开始吐槽起来。 陈澧担任学部总长之后，开始推动董良的百家争鸣政策，首先就是支持各大学堂创办自己的学报。 一时间氛围被拉得满满的。这读书人都是一样，谁不想给自己的立言啊，以前要想出书、发表文章，那是太难了，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们哪里能错过呢。 众所周知，这些读书人最喜欢口诛笔伐了。 “哈哈，振华，那你可要注意身体了。”周藤虎笑道。 他这个人比较耿直，身边的朋友不多，唯独这几位跟他合得来。 对这份友情，周腾虎非常珍惜。 “惠甫，我想问一下，你们什么时候能够拿下云南，我家里的藏书楼被当地的官府给封了，现在只有你们收复那里之后，才能运回来了。”唐启华向赵烈文问道。 “云南？暂时还没有计划，这是大战略，也许只有元首知道。事实上华族的战略一直随着形势在变。” 几个人都看向了管晏，他在元首的身边，接触到的都是第一手的消息。 管晏是元首身边的人，他知道自己不能乱说话，不过并非所有的话都不能说。 “广西与云南、贵州、湖南接壤，下一步的战略很难说。大概率是湖南，元首似乎对湘军非常忌惮。不过云南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那里与缅甸接壤，而缅甸与英国人的印度殖民地是靠一起的……” “曾涤生，搞的湘军确实了得，今后必将成为一只强军，当初我要不是遇到元首，都准备去投曾涤生了，”周腾虎道。 管晏并没有听董良提过缅甸的事情，但是他经常看到董良在缅甸的地图上写写画画。 而且，董良不仅仅经常研究缅甸的地图，还让暗部找了一个跑缅甸的马帮商人来询问当地的道路情况。 “进入缅甸就能够围魏救赵，不失为一步好旗，对南洋的战略是有帮助的，真的能够在缅甸将英国人的主力给吸引住，那么华族对南洋的攻略要省事的多了。”赵烈文从专业的角度分析道。 () 第四七五章 暧昧 管晏听了赵烈文的分析却是摇了摇头。 “这虽然是一步好棋，但是元首应该暂时不会走这步棋。刚刚有个消息，西边的奥斯曼帝国和沙俄人打起来了。”管晏道。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周藤虎问道：“那奥斯曼距离咱们怕是也有万里之遥吧，他们与沙俄打起来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呢？” “你们有空要多去研究洋人的历史。这奥斯曼帝国被称为东西方的十字路口，欧洲人向东扩张就必须要占领这里，从古希腊、古罗马开始就有这个传统。而且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城市叫耶路撒冷，这可是基督教、伊斯兰教和犹太教三教圣地啊。你们说这样一个地方能不引起多方关注吗？” “沙俄要打奥斯曼，这我知道，沙俄是东正教，自认为与巴尔干半岛的斯拉夫人同属一系，他们打着解放斯拉夫人的旗号。这又怎么会跟我们有关系呢？”赵烈文专门研究过世界战争史，他知道沙俄与奥斯曼帝国之间的战争时有发生。 “跟我们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跟英法有关系，元首觉得英法很可能会因此跟沙俄开战，这场战争的规模将会非常大，打到什么程度呢，人数至少会在百万以上，持续时间可能会有数年。”管晏解释道。 “这英法难道傻吗，为了奥斯曼帝国，千里迢迢跑到奥斯曼去帮他们打仗，这奥斯曼得给他们多少好处啊。”唐启华道。 众人似乎对这个话题非常的感兴趣，尤其是周藤虎，他现在担任闽省总长，属于地方官员，对中枢的消息了解得没有那么多。 “这不是好处的问题，这场战争，法国人是必须要打的，而英国人也是骑虎难下。你们看欧罗巴的近代战争历史，其实都是围绕一个均衡政策。英国人要想称霸欧洲，就要在各个大陆国家之间搞均衡。几十年前法国出现了一个强人拿破仑，这个拿氏号称是战神，几乎统一了整个欧洲大陆，将英国人给吓坏了。” 管晏听董良讲述过英国人的均衡政策，对这段历史做了专门的研究。 “于是英国人在那个时候搞了一个联盟专门遏制法国，而沙俄在击败拿氏的过程中出力最多，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尤其是自信心爆棚，这些年以来沙俄在欧洲事务上非常活跃，其国土面积广阔，人口众多，现在显然已经超过了法国。那么这个时候英国人必然又要站出来遏制沙俄的发展……” 沙俄这个国家，众人都是知道的，董良在《告华族同胞书》中指出过沙俄侵占了我华族北方的大片国土，今后将取代北方的游牧民族，成为来自的陆地上的主要敌人。 这些问题对四人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他们今天坐到一起，实际上是赵烈文组织的。他想在仕途上推自己的姐夫一把。 董良放出了内阁总理这个香饵，这些文官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作为华族内部的一个小圈子，必然是要共同进退的，如果做不到相互扶持，又怎么能称为圈子呢。 周藤虎就是这个圈子的核心人物，他的能力和资历都符合内阁总理的要求。 “辅成先生，你说元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推出内阁总理这个岗位？”赵烈文一句话就将话题转移到正题上，他知道以周藤虎的性格是不会主动提出来的，于是他直接问管晏。 “这个……元首在之前从没有提过，不过我想着这是元首早就已经计划好的。你们是知道的，元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之前元首让几位部长轮流主持工作，怕是就有这样的打算吧。”管晏分析道。 这些话说出来是没有问题的，更多的消息，他确实不知道，毕竟元首也不是什么话都跟他讲。 事实上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离不开宰辅的协助，虽然有的朝代废除宰相，但是并非是真的废除，只是改了一个名称而已，宰辅的权力大小有所不同，但是却一直存在。 董良也不能一直事必躬亲，尤其是在行政方面，涉及到的面实在是太广了，而且很多事情容错度还是很高的，并非一定要他这个元首来拿主意。 设置了内阁总理之后，董良就可以彻底地从这些繁琐的行政事务中抽身出来，到时候他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姐夫啊，我觉得你应该去跟元首谈谈，在整个华族高层，没有谁比你更适合担任这个内阁总理了，拜相不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愿望吗？” 赵烈文的话非常直接，他知道周藤虎在这种事情上扭捏，他找来管晏和唐启华就是想要推一把周藤虎，让他能够在董良的面前主动一些。 你想上位，首先要表现出那种渴望才行啊。 一个单位中提拔最快的，肯定是那些在领导面前跑的勤的那种。像是周藤虎这样埋头干活的人，最后可能一辈子做一个干活的人。 “惠甫啊，你们都将这个内阁总理想象的太简单了，内阁总理确实有宰相之权，但是其责任比以前的宰相更重。” 周藤虎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自己小舅子的一片苦心，没有埋怨他擅自做主。 “元首曾经跟我谈过英国人的责任内阁制，内阁对议会负责，受到议会的掌控，除了问题就解散内阁，逼着首相辞职。咱们的内阁就是对元首负责，实际上也是对整个华族负责，做的好是应该的，一旦出了事情，谁来负责……” 周藤虎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内阁总理既要做干活最累的那只头羊，还要准备好做替罪羊。 出了大问题，首先要拿内阁总理开刀。到时候即使还能坐回部长的位置，但是身处的形势却会变得非常尴尬。 因此，这个内阁总理并不好做啊。 赵烈文感慨，这个姐夫性格是不够圆滑，但是看问题的眼光还是很到位的。 “弢甫啊，你不能这么看待问题，我们做官是为了为民谋利，而不是为己牟利，不要将个人的荣辱得失看得太重，只要最后你在回首往事的时候，发现自己是为民做过贡献，无愧于心，便不枉此生。” 不知道是不是研究心学的原因，唐启华的话总是能够说到别人的心坎中。 …… 回到卓一清的家中。 董良走进了卓家的客厅，这里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 “元首，这是望海楼送来的酒菜，应该还可以。” 董良一看，桌子上摆着胡椒醋鲜虾，烧鹅，火贲羊头蹄，鹅肉巴子，咸豉芥末羊肚盘，蒜醋白血汤，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糊辣醋腰子…… 这腰子还是一个大份的。 还有一个汤品，董良愣是没有看出来是什么。 “这是淫羊藿羊鞭汤，用的是发情的公羊羊鞭。”卓一清在一边笑道。 董良心道，我的舰队司令啊，你今天是要闹哪出啊。 怎么感觉今天像是鸿门宴啊。董良都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腰。 见到董良进来坐下，绿漪带着几个卓府的服务员下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董良和卓一清两个人。 加上卓一清刚才介绍了那道菜，场面顿时有些暧昧起来。 “卓司令啊，你今天的菜有些多啊，咱们两个人可吃不完呢。”为了打破尴尬，董良说道。 “元首，你似乎从来没有跟属下一起吃过饭，我的饭量非常大的，就这样的烧鹅，我一个人就能吃两只。”卓一清笑着说道，她的胸前非常的丰满，一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花枝乱颤的感觉。不过人家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 尤其是卓一清今天还穿了一件宋制的长裙，里面的抹胸开口很低，长裙是从两边坠下，整个人的曲线被勾勒得非常美妙。 她坐在董良的对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落座的时候，卓一清故意弯了一下腰，撩了一下下身的裙摆。 从董良的角度正好能够看到那傲人的沟壑。 到底是一个成熟的少妇，微胖界的王者。 卓一清拿起桌上的酒壶，先给董良倒了一杯，接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倒酒的时候，鬓角的秀发都触碰到了董良的鼻尖，暗示的意味十足。 “这是北方的烧白，海上的汉子很少喝米酒，不带劲。元首，你没问题吧。” 说实话，卓一清就从来没有见董良喝过酒。 董良确实很少喝酒，他也不是很喜欢喝酒。至于自己这个身体，是不是能喝，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以前家里穷，没有条件让他饮酒，后来就一直处在忙碌的状态中，他这个人又比较自律，因此少有饮酒的机会，即使有也都是浅尝辄止。 “既然卓司令有雅兴，我就陪你喝几杯。” 卓一清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董良总不能承认自己不行。 他端起酒杯与卓一清一饮而尽。一口辛辣从胃部扩散，董良的精神为之一振。 卓一清放下酒杯，用桌上的公筷替董良夹了一个腰子。 “卓司令，你这段时间在江北辛苦了，我们华族创立的时间太短了，缺少独当一面的人才。” 董良将话引到工作上去。要不然这餐桌上的氛围太过暧昧了。 “我是华族的人，自然是要听从元首的安排，您让属下做什么，属下都会认真去做好，无论什么事情都行哦。” 卓一清似乎并不想跟董良严肃地交流。 她一张口，这暧昧的氛围就又回来了。 “既然觉得人家辛苦，那就再喝一个。”卓一清将酒杯再次满上。 () 第四七六章 茶艺 卓一清今天给董良的感觉与以往非常不同。 他上次与卓一清长时间相处的时候，还是在渔山岛上。 那时候的卓一清是一个杀伐果断的海盗头子。是一个胸怀怜悯之心的侠女。 她虽然长相中自带几分媚态，但是非常的内敛，平时根本就不会流露出来。 她获得手下的信服完全是靠自己的果决，而不是依靠自己的美貌。 但是此时，卓一清却丝毫不内敛自己的媚意。 一颦一笑都让人着迷。 董良不知道已经跟卓一清喝了多少杯。 反正他感觉到自己迷迷糊糊的。 “卓司令，你放心，我年后会亲自去一趟江北，到时候总署也会有新的任命，你可以安心回到舰队工作了，我准备让你们舰队北上一趟。总是呆在一个地方不挪窝也不行的。” 董良很明显感到自己的话变多了。就连自己要去江北这样的事情都跟卓一清说了。 这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人们为什么喜欢在酒桌上谈事情，就是因为人喝酒了之后，精神会亢奋起来，会变得心直口快。 酒过三巡，这桌子上的谈话氛围就热闹起来了。 不知不觉，卓一清已经坐到了董良的身边。 董良的头脑还算清醒，他能够清楚地闻到从卓一清秀发上传来的香味。 这味道沁人心脾。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年龄比较大，他对卓一清这样的少妇更有感觉。 这跟在尚云面前的感觉完全不同。 对尚云，他的感觉除了爱之外，还有怜惜。尚云非常通情达理，又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但是对卓一清，他渐渐生出了那种情欲感。单纯的出于男性本能的占有欲望。 这还是自己学生的母亲，一个未亡人，这些身份似乎都能够激起男人的联想。 卓一清本身的能力就很强，要不然怎么可能驾驭那么多的海盗。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对这样的女人，董良心中生出最多的就是征服。 “卓司令，不能再喝了，明天还要继续开会呢。” 董良伸手挡住了卓一清的酒壶。 “再陪我喝一杯嘛。奴家今天心情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卓一清的自称都改了。 “好，那就这一杯……” 喝酒的人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一杯开始醉的。 迷迷糊糊中董良还记得卓一清提到白天有纨绔子弟要欺负她。 董良不知道为何心中生出了一种不该有的醋意。 仿佛卓一清就是他的女人，我的女人只有我碰得，别人不能碰，想都不能想。 接着董良不知为何将卓一清揽在怀中安慰。 当然也可能是卓一清主动投怀送抱。 反正他是记不清楚了。 当董良说要带人去教训一下那个无法无天的纨绔的时候，卓一清的朱唇封住了董良的嘴巴。 两人就这样搅动到一起去。 一个寡居十几年的少妇，一个两世为人的钻石王老五，直男老光棍。 两人纠缠在一起就如同干柴烈火一般。 兰霆站的最近，听到了房中的动静，不自觉地将脚步向远处挪了挪。 隔壁房间的绿漪，趴在墙角听墙根，脸颊羞红，双腿忍不住摩挲了几下。 不知道多久，两人终于完成了战斗，董良的酒似乎也醒了。 “今天还回元首府吗？”卓一清坐了起来，白嫩光滑的后背正对着董良。 “卓司令……”董良一时语塞，婚前做这样的事情让他有些负罪感。 “以后没人的时候叫人家清儿……”卓一清低声道，声音轻柔。 “元首，你不要有负担，今天这事儿，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我没有想到你还是一个……” 卓一清能够感受到，董良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一开始的时候速度是快了一些。 好在弹药储备倒是很足，第二次，第三次……一次比一次时间长。 “话不能这么说，清儿，我会负责任的，尚云也不是那种善妒的女人。”董良道。 事情已经做了，自己总不能提了裤子不认人，那样岂不是更渣。 “不，不需要，我喜欢一个人带领舰队在大海上自由驰骋。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人在我身边，我是不会与别的男人欢好的。” “今天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就好。以后我要是想要了，自会找你的。” 董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也不是很擅长哄女人开心。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董良从房中走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只有脖子上那淡淡的唇印证明刚才的疯狂不是一场梦。 他的心中甚至还在回味着刚才的一幕幕。 要是前世的他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也许是与今生的性格融合之后，导致自己的性情变化吧。 兰霆扭着头，尽量不去直视元首，因为元首走路的样子有些狼狈。 董良走后，绿漪走进房间。 俏脸上的微红还没有褪去。 “司令，我准备了热水，您要不要去洗一下。”绿漪问道。 卓一清瘫软地躺在床上，骨头似乎都要散架了。 “绿漪，过来扶我一下，这个冤家，可要把我给折腾死了。”卓一清埋怨地说道。 绿漪捂着小嘴噗嗤一笑。 卓一清的目的达成了，她也跟着高兴。 董良回到元首府简单地洗了一个澡，倒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就连他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晨练都没做，因为昨晚已经运动过度了。 当他吃过早饭来到书房的时候。杨瑛瑛已经在这里办公。 杨瑛瑛并没有问董良为什么来得这么晚。 她已经从伍媚娘的口中得知董良昨天晚上很晚才回来。 她也知道董良被第二舰队司令卓一清请到家中做客。 这些线索结合起来，杨瑛瑛很容易就能够联想到什么。 董良进入书房之后，眼睛总是躲闪着杨瑛瑛。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董良问道：“今天的工作有没有什么变动。” 元首的工作都是侍从室提前安排好的，但是总有一些临时性的变动。 侍从室会会提前告知秘书处。 而杨瑛瑛现在就兼任秘书处的秘书长。只是她的手下现在只有伍媚娘一个职员。 她已经开始在华族的势力范围内选拔秘书。 这些人主要从那些女性官员中选取。 “美国驻华全权委员麦莲已经到福州三天时间了，您今天需要接见一下。” “那就放在上午吧，下午的会议时间不变。”董良说道。 有了工作上的事情需要思考，董良终于将昨晚的事情给抛到脑后。 麦莲来中国是准备接替马沙利的工作。 而他们这次来福州就是为了与华族和解。 美国人是非常精明的，他们没有出兵击败华族的能力，那么不如与华族谈判，恢复美国人与华族之间的贸易。 战争是为了获取利益，同样的，停战也是为了获取利益。 麦莲是从上海出发，乘坐中国人的商船来到福州的。 他只带了两名随从，商船进入闽江之后，先后经过了两次检查。 检查的官员发现了麦莲之后，就将他移到了岸上，不过并没有为难对方，而是给予了他应有的尊重。 这让麦莲大为意外，这群所谓的海盗，竟然能够遵守基本的外交礼节。 很快，麦莲一行人就被送到了福州城。 他终于在这里见到了华族的官员。 不过对方只是询问他的意图，并没有与他展开谈判。 一开始与麦莲接触的人是郑德，他是华族最早的外交官。 而且郑德刚刚从美国回来，对那里的了解超过了所有人。 但是董良只让郑德了解麦莲的意图，没有授权他进行谈判。 他准备亲自负责谈判工作。 上午十点，董良在元首府的会客厅见到了麦莲，这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人，瘦瘦高高，脸长得很长，眼睛中透着精光。 “参见元首殿下。”麦莲见到董良的时候，心中震惊于对方的年轻，但还是非常得体地行礼问候。 他在福州已经呆了三天，虽然不允许随便离开会馆，但是麦莲还是接触到了不少华族的人。 这里的中国人，除了没有辫子之外，与清国统治区的百姓，还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这里的人走路的时候大都是挺直了腰板。 这一方面说明他们能够吃饱饭，另一方面说明这里的百姓更有自信心。 从侧面也说明了这个华族的统治更加的开明。 马沙利先生之前上书国务卿，指出应该维持满清的统治，那样更符合美国的利益。 但是麦莲觉得：如果维持满清统治的成本太高的话，还不如提前与几大势力中最强的一个建立良好的关系。 在他看来，这个东方国家由谁来统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愿意美国人贸易就好。 “你好麦莲博士，欢迎来到福州。”董良指着自己的对面椅子，示意麦莲坐下。 这间小会客厅，实际上是一间茶室。 房间里摆放了一个造型非常精美的茶桌，上面雕刻着精美的浮雕。 麦莲可以肯定这些浮雕连在一起，定然是一个故事。 一个穿着长裙的美丽东方女子。正在以非常优雅的动作沏茶。 麦莲也是一个中国通，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茶艺。 在东方，喝茶已经发展成为艺术。 有一些人还在说东方是一个野蛮的国度。 试问一个连喝茶都成为艺术的国度又怎么可能是一个野蛮国度呢？ 这样的话，世界上哪里还有文明国家啊。 () 第四七七章 和谈 董良将伍媚娘沏好的一杯茶递给了麦莲。 这种功夫茶的杯子非常小，麦莲学着董良的样子用两根手指夹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一口将剩下的茶都喝进肚子中。 一杯茶下肚，董良对麦莲说道：“麦莲博士，你要是什么时候写信回去的话，代我问候一下皮尔斯总统。” 麦莲惊讶地看着董良，对方竟然知道皮尔斯总统。 要知道富兰克林·皮尔斯总统刚刚上任不过也就不到半年的时间。 董良自然是知道这位总统的，要知道郑德可是刚刚从美国回来。 他还知道这位皮尔斯总统是一位能力一般，但是恶习众多的政治神通。 他的资历就跟是造假的一般。比如在军中供职的时间不长，却晋升为将军，可是几乎没有什么军功。 历史上将他视为南北战争的罪魁祸首。 “是，元首先生，我们皮尔斯总统阁下也非常重视与华族的关系。只是因为我们现在依然与满清建交，因此无法公开承认贵势力。”麦莲是来修复双方之间的关系的，自然是捡好话说。 “这无妨，我们也没有正式建国。”没有推翻满清之前，董良不准备正式建国，因为那样意味着分裂，满清很可能会放弃南方的领土。 接下来两人才谈到麦莲的来意。 面前提出了几点请求：首先是开放海上的航线，他希望美国人的商船能够直接到达上海，同时他们还希望恢复到厦门的贸易。 上海滩现在已经在华族的控制之下，重新对外开放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董良也有自己的要求，那就是美国人必须撤走在美租界的武装，董良可以保留他们在租界的居留权。以后的租界治权在上海道的手中，租界相当于是一种自贸区一般的存在。 很显然美国人已经知道了华族在上海搞出来的把戏。 而且上海的贸易是有限制的，华族可以通过发放认旗来确定贸易的数量。 比如说我给你五面认旗，那么你就只能有五艘船到上海贸易。 当然了，美国人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雇佣中国人的船只将货物运送到那霸，然后再通过自己的船转运走。 董良为什么要给他们制定那么多的限制呢。 那是为了保持那霸港的活力。 那霸港是一个完全开放的港口，即使是现在华族与英国、西班牙开战，他们的商船同样可以停靠那霸。 因为华族对贸易同样依赖。 没有贸易，商品出不去，华族哪里来的利润？ 麦莲的第二个请求，是想要华族归还缴获的战舰，释放关押的俘虏。 战舰早就已经成为了华族第一舰队的主力，自然是不可能还回去的，哪怕是麦莲指出他们可以出钱赎买也不行。 要知道制造一艘战舰，那可是需要老长时间了。 至于俘虏嘛，倒是可以挑选出一部分归还回去。 当然了，那些对华族有价值的人是肯定不能还回去的。 直接报对方死亡就可以了。 另外还有一些附带的条件，比如宗教文化交流什么的。 这些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董良自然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是美国人也必须要开放旧金山港给华族的商船停靠。 今后华族就不用再以琉球的名义去北美贸易了。 另外，董良还提出了华工的问题，这个问题非常敏感。 麦莲并不承认他们奴役华工。不过董良提出的条件是要求美国承认在美华工的公民身份。因为他们对欧洲的移民都是这样。 董良只是提出一个同等对待的要求。 这个事情麦莲做不了主，在他们眼中，欧洲的白人跟他们是一样的，可以吸纳为美国公民，但是华人跟印第安人一般，算不上自己人。 而且，总统皮尔斯有很强的种族主义倾向，从他对待印第安以及黑人奴隶的态度上就能够看出来。 事实上，在历史上，皮尔斯还推出过臭名昭著的《排华法案》。 虽然很多条件没有达成，但是双方达成了一个最重要的协议，那就是结束了战争状态。 这一点对华族来说非常重要，这意味着华族成功地完成了对西方列强的分化。 英国人再想通过经济的封锁来打压华族就将落空。因为你不买我的东西，还有别人来买啊。 你不运茶叶，但是欧洲人的需求还在那里。这块市场就会被别人占去。 要不然，英国人为啥一直试图垄断满清的茶叶贸易。 最后董良还送给了麦莲一个大礼，那就是华族将增加对美国钢铁的进口，还将一条铁路的建设承包给美国公司。 这对于处在产能过剩状态的美国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 总体上来说董良与麦莲的会面是非常成功的。 麦莲离开之后，董良将孙延平找了过来。 “平叔，派到美国的代理人怎么样了？” 为了支援褚云良的北美华人反抗军，董良之前决定派遣一个代理到加州的尤里卡地区秘密建造一座港口，储备物资，作为反抗军的后勤补给基地。 这个代理人必须要是一个白人，还得百分百可靠才行。 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因此董良并没有给孙延平下死命令。 “元首，人已经出发了，还带走了大量的资金、装备。您跟美国人的谈判谈好了？”孙延平说道。 “是的，我们停战了，以后商船过去就方便多了。你派去的人就是那个被一对中国老夫妇养大的白人男孩李威立吗？”董良问道。 …… 此时在通向夏威夷的太平洋航线上，一艘悬挂着美国旗帜的轮船“石垣号”正吐着黑烟。 留着金色短发，上身穿白色衬衫，棕色西装的年轻白人男子，正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出神。 男子名叫李威立，他的父亲名叫李正英，母亲名叫苗翠花。 老两口靠着在十三行码头卖凉茶为生，两人原本有一个儿子，但是跟船出海后就失踪了。 李威立是老两口二十年前在码头上捡到的。 广州的十三行码头洋人商船众多，也许是某个白人妓~女不小心怀孕了，不得不生下这个孩子，但是又无力抚养。 老两口刚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心里面空虚，就将这个孩子捡回去养大。 随着孩子长大，李正英夫妇才发现这个孩子竟然是个小洋鬼子。 老两口有些后悔捡回这个孩子，广州的百姓对洋鬼子的观感并不好。 不过两位老人心地善良，觉得救了人家，就应该负责到底，何况只是一个小洋鬼子，并没有做过坏事。 就这样，李威立在老两口的呵护下慢慢长大成人，他几乎没有朋友，洋人不接纳他，华人的小孩也欺负他。 只有老两口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长大后，李威力在码头上帮人做通译，养活两位老人。 孙延平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假洋鬼子，他以给两位老人优待为条件，将李威立招募进了暗部。 他还找洋人来鉴定过，确实是一个盎撒种。洋人之间的细微区别，一般的华人根本看不出来，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分辨。 然后就是紧凑的突击培训。为了顺利完成在西海岸的任务，孙延平还为他配备了一个团队，这个团队中有出过洋的商人，有执行特殊任务的突击队，有负责暗杀的刺客，甚至还有行政管理人员。 “沃伦，你在想什么？”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李威立的身后。他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沃伦·洛克菲勒，还有一个新的家族背景。 他是洛克菲勒家族的远支，到远东地区淘金，定居在港岛。 现在港岛被华族占领了，因此他带着家族的巨大财富回到美国西海岸寻找投资的机会。 此时的加州还十分的荒凉，总人口不过十万人，最大的城市旧金山只有三万人口。这里与美国东部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 只有那些冒险家才敢穿过东西部之间的大草原和落基山脉荒芜的沙漠、峡谷。 如果有人愿意到这里来投资，一定是会受到当地政府的热烈欢迎。 “荣叔，我在想加州是什么样子。还有我该如何跟那些人打交道。”小沃伦有些担心地说道。 中年人名叫荣庆舒，也是暗部的人，在洋行工作过多年，此时的角色是沃伦的华人管家。 “你不需要担心，你的底气是这一船的金银，听说在美国那里，有钱、有枪就是大爷，咱们手中有钱，他们要动粗，咱们手下的几十号好手也不怕他们。所以你只要用鼻孔对着那些人就好了。”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用钱解决，如果有人挡着我们的道，那就让他消失。总长说了，加州那里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地方。” 年轻的沃伦点了点头道：“我一切都听荣叔的安排。” 沃伦一行人不仅仅要建立一个秘密港口，支援北美华人反抗军，还要建立暗部在北美的情报网。 要想从美国的西部向东部发展情报网络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董良恢复了与美国人之间的贸易，很快就会有更多的华人到新大陆去，这对于情报网建设是有帮助的。 书房中，董良从孙延平的口中了解到暗部对北美的安排，这才放心下来。 他现在一点北美反抗军的消息都没有，甚至不知道这支队伍还存不存在。这种对信息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人非常难受。尤其是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 () 第四七八章 黑吃黑 人在困境中，往往成长得更加的迅速。 当然了，要是这个人再有天赋的话，那么他的进步就将更快了。 褚云良这个人也许天生就适合干造反这一行当。 眼看着加州是不好呆了，一方面这里的农场全都加强了守卫，另一方面，法斯特·布朗的游骑兵团就跟猎犬一般盯着他们。 于是褚云良带着队伍辗转到了北边大盐湖地区，在这里他们与当地的印第安接触，补充了一些物资。 又吸纳了一些被赶出部落的印第安武士。 将所有人都给收拢之后，褚云良的队伍有将近两千人。 其中的三分之二是华工，剩下的三分之一是印第安人以及印第安混血人。 这样一支队伍如果留在一个地方不动，要么被敌人给抓到，要么被饿死。 于是，褚云良带着手下继续向北，来到了斯内克河平原地区。这里有许多新移民牧场。 所谓的新移民就是刚刚从东部迁移过来的白人。他们到这里为了占据免费的土地，为了躲避政府的税收。 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们得不到联邦政府的保护。 这里在后世属于爱荷华州，现在这一大片地区统称为俄勒冈地区。 一条清澈的溪流旁，褚云良正坐在一块青色的大石头上。他的眼睛看着西边远方的天际，那里是他的故乡。 周围是一片稀树草原，视野非常好，几颗巨大的红松孤零零地矗立在大地上，空旷的草原点缀着一些高大的落叶乔木以及低矮的灌木。正直冬季，树木光秃秃的，周围是一片衰败的景象。 战士们将马鞍卸下，让战马自由自在地在小溪边饮水，还有人抓着一把带叶子的松枝，沾着溪水给战马洗刷身体。 寒冷让哺乳动物必须额外消耗大量的能量来维持体温。但是却没有蚊虫的滋扰。 “队长，最近咱们队伍的士气高多了，这些小伙子就不能停下来，只有杀戮和复仇才能将他们凝聚到一起。”一个扎着马尾的青年华人男子凑到褚云良的身旁。 他的名字叫班达，班超的班。是褚云良中队的文化教员。他是队伍中最有文化的人。 原本的一头短发，现在已经长成马尾，班达不想理成光头，于是就用布条扎在后面。 “就这样吧，白人的数量越少，就对我们越有利，等到他们警觉了，聚集到一起，我们的麻烦就来了。”褚云良道。 “根据俘虏的白人交代，俄勒冈有一支联邦轻骑兵连队驻扎在俄勒冈城的麦克德米特堡，战斗力非常强。除此之外就没有正规的武装了。这里发展的比较晚，还没有什么强势的大家族。大部分都是在最近的一二十年顺着俄勒冈小道迁移过来的。” “另外，当地的印第安人为了躲避白人的攻击，主要生活在森林地区。” 森林中相对于草原地区，显然更难生存。 白人一般都是赶着自己的牛羊迁移，他们喜欢占据那些靠近水流的草原地区。 这里原本是印第安的牧场。 但是在这些白人看来，只要将这块土地上的印第安人杀掉，那么牧场就是他们的了。 而褚云良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白人再杀掉，然后将他们的牲畜抢夺过来，作为反抗军的军粮。 “那我们向森林区移动，看看能否从那些印第安人中吸收一些兵员。”褚云良道。 身处异国他乡，遇到最大的问题就是兵源的问题。 兵源就跟水源一般，要是没有活水的注入，一个水塘要么成为臭水，要么就枯竭。 班达有些担忧地提醒道：“队长，我听手下的印第安人说，森林区的印第安人都非常警惕。我担心非但没有招募到他们，反而引起冲突。” “他们再警惕也要吃饭，现在是冬季，他们一定处在伙食短缺的状态，我们收集足够多的牲畜，然后赶着牲畜去找他们，马上就要过年了，就当是带着礼物去走亲戚。”褚云良笑道。 班达想想也只能这样，在没有得到国内的支持之前，他们只能联合当地的印第安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的道理三岁的华人孩童都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十公里外的一处小溪边，几十辆大篷车正停在溪边宿营。 十几个白人女子在河边取水煮饭，其中最大的三十几岁，最小的也有十三四岁。 这些女子穿着拖地的束腰长裙，一个个面带忧伤，看向不远处的一群白人男子的眼中满是仇恨。 几十个牛仔装扮的男子正在收拢牛羊，他们的火枪挂在马鞍上，手中的鞭子挥舞得劈啪作响。 受到惊吓的牛羊聚拢到一起，随即被赶进了一边的临时围栏中。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个营地中并没有小孩。只有几个长得娇小的少女。 “达尼尔，听说最近有一伙武装的印第安人来到了内克河流域，他们非常凶残，见人就杀。我们可得小心一些。”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白人男子扶了一下头顶的遮阳帽，对身边的同伴提醒道。 “印第安人？从来都只有我们抢他们的，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抢我们？”名叫达尼尔的白人男子吐掉叼在嘴中的草杆子，不屑地说道。 “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我们已经抢到了足够多的牛羊，只要将它们赶到俄勒冈城就能换一大笔钱。” 很明显，这其实是一个马匪团伙。营地中的那些女人就是他们掳掠来的。在西部地区，这样的马匪数量不少，他们的目标，通常都是那些赶着牛羊过来的新移民。 当然了，如果遇到印第安人，他们也不会放过。 梅琳达的眼睛余光撇向那群马匪。她与自己的母亲一起被抓到了这个营地。她的父亲被这些人杀死，他们家的牛羊被抢走。 这些人用自己的性命威胁母亲乖乖地听话。他们当着她的面凌辱自己的母亲。十三岁的梅琳达已经开始发育，她的身材很高，只是显得单薄一些。 她知道，早晚自己也会跟母亲一样成为这些人发泄自己欲火的工具。 就在这个时候，梅琳达听到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马蹄声很密集，很急促。 “梅琳达，跟着我躲起来。”梅琳达的母亲一把扔掉手中的锅，拉着女人躲到河边的一根巨大的枯木后面。 梅琳达的好奇心非常强，她伸出半截头来，看向那群人。 这些人长得有点像是印第安人，但是又不同。 他们大喊着策马前进，手中的步枪抵在肩膀上。 “砰砰砰……”密集的枪声响起。 很显然这些人是从树林中偷偷地靠近，然后突然发动攻击。 那几十名匪徒，自知逃不掉，他们也舍不得这些牛羊和女人。于是他们毫不犹豫策马迎了上去。 双方的人数悬殊太大，还没有碰触到一起，这些白人匪帮就被消灭。 “哈哈，今天收获不小啊，这怕是要有几百头牛了，还是黑吃黑来的快。”关五笑道。他是褚云良手下的一名护卫军小队长，现在手下也管理着百来人。 “黑雀，带人去将牛群给收拢起来，赶回我们的营地。刘浩，你带人去将他们的大篷车拉走，以后咱们也可以睡车上，不需要再搭帐篷了。” 此时在西部地区，最具特色的就是这种带帆布顶棚的加长马车了。这种车子的轮子很高，以适应复杂的道路。 即使是一般的小溪，这种车子也可以直接淌水过去。 “关队长，这里有十几个女人，似乎也是这群人抓来的。” 要是在往常，他们碰到的白人移民或者牧民家庭，不管是老人孩子还是女人，全都会杀光。因为你抢了他们，他们就会仇恨你，要是不斩草除根，很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 但是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这些女人算是自己解救出来的。 梅琳达小心地跟在母亲的身后，一双大眼睛警惕地透过母亲的腋下打量着这群人。 他在队伍中看到了几个印第安人，更多的人则与印第安人不同。 年轻的梅琳达从来没有听说过华人。 “你们是被这些人抓来的吗？”突然有一个黄种人用英文问道。 “是的，先生们，能否不要伤害我们，我们可以帮你们洗衣做饭。”梅琳达的母亲莉莉安用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 “带上你们的工具，跟我们走，要是跟不上我们的队伍，或者是逃跑就会被射杀。”男人用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 莉莉安连连点头，她们赶紧收拾东西，然后被驱赶着坐到了一辆大车上。 那些骑在马上的战士也上马跟在牛群的后方。 他们用听不懂的语言唱着歌谣。梅琳达觉得这些人似乎比那些匪帮要好一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歌谣听起来不错。 山里的汉子都有一副好嗓子，不然就娶不到大山对面的阿妹。 护卫军的战士大都是闽省的山里人，没田耕种，才会被骗去成为猪仔。 褚云良中队的战士有很多都是董良在猪仔船上解救的。 他们要是留在本土，大概率也能成为中级军官了。但是这些人却放弃了这些，甘愿留在遥远的美洲大陆，解救那些倒霉的同胞。 长时间没有国内的消息。让他们感到一丝绝望。 但是从来没有人跟褚云良抱怨过，因为当初留下来的时候，是他们自己决定的。 得到了这几百头牛，队伍的补给问题暂时解决了。 在这样的稀树草原上行进，牛群就是移动的粮仓。 褚云良不知道的是，除了老对手法斯特·布朗，还有人也在苦苦寻找他们的踪迹。 在李威立一行人之前，华族派出的第二批贸易船队已经回到旧金山。 () 第四七九章 江北的变化 在江北，傅善祥一行人并没有找到卓一清，因为她此时正在福州开会。 使团准备打道回府，毕竟快要过年了，而傅善祥却说为了天国的事业，过年这样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这样的理由上纲上线，让使团的人很难拒绝。 于是使团就在江北的临时政治中心海门住了下来。 作为一个女人，傅善祥在使团中还享有特权，那就是她可以代表使团出去采买物品。 时值年底，海门街头上非常热闹。 因为驻军的缘故，原本只有一个镇子规模的海门城聚集了不少的商贩。 华族一直以来都是鼓励商业活动的。小商小贩摆摊不像以前那样受到官府的盘剥。 穿着长衫，裹着头巾的傅善祥走在街道上显得与众不同。 江北百姓也是提倡恢复汉人发饰，但是并非强制。 只不过像傅善祥这般装扮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太平军。 她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其实使团根本不需要采买什么，她只是单纯想要出来走走，感受一下这久违的人间烟火。 卖年糕的老汉挑着担子，喊出的号子像是在唱歌。雪白的年糕已经切成了薄片整齐地码放在竹篾上。 卖杂货的郎中，将针头线脑等杂货都挂在身上，手中打着拨浪鼓儿。 卖小馄饨的小吃摊子上冒着热气，鱼汤的香味从街头飘到街尾。 傅善祥点了一碗龙虎斗，老板见她是个姑娘家，特意给她多放了一些熬制的鱼汤。 “丫头啊，你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啊。”卖早点的老汉最爱跟人聊天。 他一边收拾着之前顾客的碗筷，一边问傅善祥道。 “老人家啊，我是天京城来的。”傅善祥据实相告。 “哦，原来是太平军的人啊，你们那里现在怎么样，可以各回各家了吗？”老汉继续问道。 傅善祥好奇地看向老人。对方对太平军的情况门儿清啊。 “我们还是男女分馆而居。”傅善祥道。 “唉……”老汉叹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姑娘，我原来是镇江的，你们太平军打来了之后，我从镇江一路跑到了海门投奔亲戚。” “最近又有一些人逃了过来，他们说老家过不下去了，一家人不让呆在一起，城里的人全都被组织起来干活，只能吃粗粮，乡下种粮的人，粮食全都要上交圣库。自己只能等着上面分。” “老人家，我天国人人平等，东西收上去，最后大家一起吃哩。”傅善祥听了解释道。 “姑娘啊，你还年轻，都被那些广西仔给骗了，人人平等，为何大家一粒米都吃不上，都平均到哪里去了呢？” 傅善祥的情商很高，她没有跟老汉争辩，这里又不是太平军的治下。 “大爷，那您现在在这里生活的怎么样？”傅善祥反问道。 “要说这红旗军吧，那可真是好，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官府。” “以前在外面摆摊子，哪天不要被那些差役敲掉几层皮，官府的钱交完了，还要交那些混混的保护费，谁都知道那些混混跟差役就是一伙的。他们啊才不会管咱们小老百姓的死活。” “自从这红旗军赶走了官府，一切都变了，街头的差役换成了红旗军的人，那些混混一个个都不见了，没跑的也都被红旗军的人给抓走了。” “咱们现在做生意，没人收钱，也没人管，只要你不乱丢垃圾，不堵住道路就好。你看咱们这镇上，以前哪里有这么热闹过？” “很多都是乡下的汉子，家里养的鸡、鸭，拿到镇上换点别人的东西回去。要是以前，他们宁愿自己吃掉，也不敢拿出来卖，那些差役和混混会将他们敲得一文不剩。” “咱们红旗军治下，还给百姓分地，那是真的家家户户都分。老汉我要不是有这摊子，也去乡下弄几亩地种了。” 老汉最喜欢跟外地人说红旗军的好，这样他似乎能够感到一种优越感。 “大爷，我天国其实也给百姓分地的。” 老大爷说道：“天国确实分地，但是粮食全都收走啊。咱们这里除了交一部分的公粮，剩下的都是自己的。以前鞑子朝廷的时候，也没说将粮食全都收走啊。” 老大爷说的东西，有些片面，但是大都是事实。 傅善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知道女馆的姐妹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但是她们只能吃到粗粮。 天京城的圣库中明明有大量的粮食，却不给她们吃。 而且她也知道，圣库中储备了大量的金银，这些都是当初分馆的时候收缴的。 百姓男女分馆，家产全都被收回圣库了。 他们实际上已经没有家了。 这些金银和粮食要是平均分配的话，那么每个人应该也能够吃到大米饭吧。 但是这些物资却成为了天国高层的特权。 傅善祥知道的越多，对天国就越加的失望。 她原本是那么地热爱天国，是天国给了她这样一个守寡的女子新生。 但是当初爱的多深，现在对它就有多失望。 整个天国现在就成了那几位王爷的私产。 女馆成了天国高层选妃的地方。 百姓成了高层的奴仆。 天国的战士究竟是为谁而战？ …… 扬州府东台县的花溪生产大队，队员们正在一起杀猪。 红旗军控制这里之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土地被收归官府所有，然后包产到户。 家家都有田种，村子变成了生产大队，村里成立了民兵队。 除了种田之外，红旗军还鼓励底下的各个大队养猪、养羊。 大队管辖的坡路、堤坝都对队员开放。他们还在河道中种植水草用来养猪。 东台这个地方算是整个盐区比较富庶之地。 县城周边的土地早已经都开垦出来。 像是花溪这样的算是富庶的大队。 年底了，大家会找人杀掉一头猪，用来打打牙祭。 再向北，头灶大队的百姓就没有这么好的生活。 他们这半年来一直在开挖沟渠，平整土地。吃的是官府的救济粮，穿着的是官府分的工装，用的是官府给的工具。他们原本几乎一无所有。 这里就是纯粹的盐区，整个大队虽然拥有大量的土地，但是这些土地都是荒地，上面全长着芦苇和茅草。 这些队员以前都是盐户，由官府组织他们煮盐。 半年前的夏季，这里的场景与现在完全不同。 酷暑之中，村前是一片煮盐大灶接连成行，村后面也是一片煮盐大灶连接成行。 盐丁们顶着暑热，在滚烫的煮盐大灶之间奔走穿梭，熬煮食盐。这种状况，就如同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内，就像是要炼丹而改筋换骨，其情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煎熬。 盐丁们的身体，被火气熏蒸炙烤，开始时，他们的肌肤或许还是白色的，慢慢地，就会变成红色；时间久了，就成了黑色。那些天长日久在盐场求生的盐丁们，皮肤的颜色就如同铁块的颜色，身上的肉，就如同干脯一般。 盐丁们煮盐的地方，很少有树木存在。炎炎夏日，盐丁们在盐场大灶之间煮盐的时候，被灶内的火热逼迫，为了暂缓烧烤，他们会从大灶之间跳出，然后，站在烈日之中乘凉。 他们如此用力地工作，但是，每天辛苦所得，仅有百枚左右的铜钱。就是这百枚左右的铜钱，盐丁一家妻子儿女的衣食，还全都要依赖于此。 正因为所得甚少，所费较多，所以，盐丁们每日的饭食，通常不过是些芜菁、薯芋、菜根等；对盐丁们而言，少有的上品食物，则是荞麦、小麦等。 外面官绅人家每餐所食用的白米，对盐丁们来说，则是终年终身、终子终孙，都未曾食用过的。 盐丁们一辈子能够吃上一顿白米饭，就如同传说中修道的术士能够进入天台山吃上胡麻饭一般，真是千数百年才可一遇的奇缘。 在盐丁们的心中，猜想，对于白米饭是否存在，也还是无法确定的。饮食而外，盐丁们的衣着，也让人睹之心酸。 他们平常所穿，都是鹑衣百结，到了严冬，也仅仅穿着夹衣，将秋日里收集的苇花当做棉花填充进去。 盐丁们家中生活条件好一点的人家，可能会储藏有一件破棉袄。但是，这种情况，也只是十家之中，仅有那么二三家而已。 丁三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盐丁，他的父亲，他的爷爷都是盐丁，以后他的儿子也将是盐丁。 普通百姓吃盐吃不起，但是这些买盐的钱，最后到丁三这样的盐丁手中的不过百分之一。 但是现在丁三家里竟然有大半米缸的米。 因为没有可耕种的土地，像头灶大队这样的盐区大队，实行的是公分制。 男子挖河，一天一个公分，女子割草，一天也能挣一个公分，要是身体差些的，做一些轻松的活计，也能拿到半个公分。 平时他们可以靠公分兑换粮食和衣服维持生活。 年底了，剩余的公分可以全部兑换，有人换了点肉，有人换几匹棉布，还有人换一些生活用品。 只不过要走到县城的供销社去。 丁三将剩余的公分全都兑换成了大米。 吃了这么多年的草根菜麸，这米对他来说就是无上的美味儿。 () 第四八〇章 总理人选 “丁三，你咋不去参军哩，参军每月两块银元的军饷，家里还有补贴，以后种田可以优先使用生产队的耕牛，好处可多了呢。”生产队的沈二幺消息最是灵通，也喜欢向别人显摆，不过还算是个热心肠的人。 “怎么了，上面又开始招兵了？”丁三问道。 他上次去参加征兵，可是条件没达到。 当兵可比挖河舒服多了，而且待遇更好。 “大队部贴了告示了，你赶紧去看看吧，去晚了，又要被刷下来了。”沈二幺笑道。 他的年纪大了，要不然也要去应征入伍。 红旗军现在在北边的盐城与官军作战，听说所向披靡，官军根本不是对手。 打了这么久，也没有听说谁家的娃子战死的。 大家都是这样，没有听说死人，都觉得这参军似乎不危险。 南边不远处的东台县城，高铭可没有时间准备过年。他手中的陆战队正在进行扩充。 总司令部的军令是让他组建陆战第一支队，全军规模四千人。 东台以北的盐区防务将在年后移交给江北纵队。 袁卫任江北纵队司令，下辖两个支队，八个地方守备队。总兵力达到一万多人。 袁卫正式脱离了陆战队系统。 其实他非常不舍，相比于在陆地上战斗，他更喜欢在大海上闯荡。 陆战队跟随舰队作战，不知道下一个战场在哪里，这样的生活非常有挑战性。 相对来说，在陆地上带兵则要固定的多。 就像现在，袁卫都不知道自己将在江北呆多长时间。 既然要走了，高铭怎么能不向自己的老朋友告别呢。 他骑上快马，带着自己的警卫中队立马向西边的高邮赶去。 江北纵队的司令部就设置在高邮州城。 从高邮向西南边过了运河就是太平军的地界了，北边的淮安府则还在清军的控制之下。 高铭到了司令部并没有找到袁卫。 来到高邮湖边的训练基地，他才看到自己的老大哥。 “袁司令，这都要过年了，你还不消停消停。” 从袁卫所在的瞭望塔可以看见整个训练基地。 此时的基地中到处都是训练的步兵。 他们有的组成方阵在训练队列。 有的迈着小碎步，在练习射击。 还有的士兵在挥舞着工兵铲，这是在练习挖掘战壕。 “时不我待啊，我现在一大滩子事情，头都要大了，还是当初在陆战队带着手下冲锋来的爽利。” 袁卫此时已经不再随身携带他那把标志性的大喷子。 作为整个纵队的司令，他直接出战的机会不多。 “现在咱们整个护卫军才几个纵队司令，你可不要不知足啊，要不咱俩换换，我也想感受一下指挥上万兵马的感觉。”高铭开玩笑道。 “好呀，换就换啊。”袁卫想都没想就说道。 倒是高铭自找没趣，先投降了：“还是算了，我可没有那个能力。袁司令啊，你可别辜负了咱们元首的信任。” 袁卫说：“我就是不敢辜负元首的信任才天天没命地带着手下训练。咱们江北纵队不像南边的那些兄弟，真要有事情，也只能靠自己硬拼。” 袁卫看向训练场的几千新兵。他们大都是刚刚招募的盐丁。 现在就要到春节，天气寒冷。士兵们身上穿着的冬季训练服其实并不厚。 但是这些人在训练的时候却满头大汗，因为没有一个人偷懒，大家都在主动的全身心投入到训练当中。 他们一个个都是身上披着大红花，由各个生产大队送上来的，每个人除了代表他们自己之外，还代表了自己所在的生产队。 谁也不想给自己的大队丢脸。 而且训练的这点苦，对他们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以前他们煮盐的时候，也从来不分寒暑，都要在外面。 海边的风带着几分咸气吹到脸上就跟刀子一般。 关键是那个时候还吃不饱饭，现在他们每顿饭都管饱，隔几天还能够吃到荤腥。 这样的日子他们可想都没想过，谁要是偷懒被军队清退，不仅仅没了这待遇，还要丢人丢到家去。 因此在这训练场上每一个人都在拼。 袁卫就在训练场中间搭了一座瞭望塔，他能够看到所有正在训练的士兵，那些士兵也能够看到他。 有时候袁卫还会下场带着士兵们一起训练。 毕竟总是呆在瞭望塔上真的很冷。 袁卫还不知道董良就要过来，要是知道话，他的训练强度估计会更大。 因为元首要过来，意味着有重要的军事任务。 “我后面的日子可能更加难过了，真舍不得你走啊。”袁卫突然间有些不舍地对高铭说道。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了？”看着老大哥紧锁的眉头，高铭问道。 “对面的人透露，他们可能要撤走了。” “什么，撤走，太平军疯了吗？这么重要的扬州城，他们竟然要放弃了？” 高铭听了之后大为震惊。 扬州城不仅仅富庶，地理位置还非常重要。控制着运河北上的必经之路。 “可不是吗，就连对面的主将曾立昌都觉得他们的主帅东王杨秀清疯了。” “这个事情是曾立昌传过来的？”高铭问道。 “是啊，我们之间还见过两面，这个曾是林凤祥的手下，似乎并不喜欢杨秀清。” “高铭，你不知道，太平中的派系分立非常严重，诸王都有自己的嫡系手下。” “老哥，要真的这样，能不能将这个姓曾的收过来，这可是一批老兵啊，只要给他们换上咱们的装备，又是一支强军。”高铭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袁卫听了却连忙摇头说道：“这可不行，这样岂不是跟太平军翻脸了，元首定然不会同意的，可不是什么便宜都好占的。” …… 福州城中，华族年会的第二次会议已经结束。 总理的人选还没有确定。 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找董良毛遂自荐。 华族的内阁总理难道就这样不受待见。还是说华族的官员都比较谦虚？ …… 董良的书房中，陈得利与董良相对而坐。 “阿利，当年你要是没有找我一起起事，你说咱们今天会怎么样？”董良似乎在回忆一段很遥远的经历。 “有可能已经病倒，然后被那些洋人水手扔到海里喂鱼，也许幸运地到了大洋彼岸，被关在工厂或者是种植园里面被人当成牲口使用。”陈得利道。 他们的结果已经有人经历过了，反正没有好下场。 “是啊，如果我们没有迈出那一步，就不会有今天，很多事情都要做了才知道结果。”董良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阿利，我其实是中意你做这个内阁总理的，咱们一开始的时候就是这么搭档。只有你最能领悟我的意思。” 在石垣岛的时候，陈得利就是董良的副手。 每次董良出征的时候，也是陈得利担任留守。 “元首，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以前我只是一个跑堂的伙计，跟着你的后面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时间不长，我还没有将这些东西消化掉。其实我是想要到地方上历练一下，咱们都还年轻。等到以后我能力到了，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义不容辞。” 陈得利原本确实是华族内阁总理的热门人选。 他曾经也觉得自己是华族的二号人物。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才加入华族，陈得利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原来他是二号人物，那是因为华族缺少人才。 就在昨天，康老八找陈得利谈过。 他一向听八爷的话。他向八爷问起内阁总理这件事情。 康老八直接让陈得利不要想这个事情。如果他真的做了内阁总理，肯定是要出问题的，到时候他与董良的那点情谊可能都要消耗掉。 “那你觉得谁最适合做这个总理？咱们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我能够明白你不做这个总理的苦心，因此我也不强迫你。”董良一脸坦诚地说道。 他并没有对陈得利的推辞做出挽留。因为那样就显得太做作了。 “元首，我觉得周总长最适合，首先他的年龄已经接近四十岁，在满清督府做过幕僚，从小跟着父亲在县衙长大，阅历足够了。其次周总长在咱们华族的中各个岗位都历练过。他的工作能力更是没得说，这一点大家都看在眼中。” 华族的元老都是船上的猪仔，除了康老八年近四十之外，剩下的人都是三十往下的。 像林本这样三十岁的都算老人了。 周腾虎是中途加入的，因此年纪大一些。 他走南闯北，四处游学，确实有丰富的阅历。 既然陈得利这么说了，那么董良再做出安排就容易了。 “阿利，那你到时候就接手弢甫的闽省总长之职吧。” 董良也给了陈得利一个他想要的岗位。 周腾虎来到元首府的时候，陈得利刚刚从董良的书房走出来，两个人碰面的时候，陈得利着他神秘一笑。 周藤虎的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真的被赵烈文说中了，自己来晚了。 实际上他的心中对这个内阁总理还是有几分希冀的。他的骨子里多少还是有些传统文人的思想。一任宰辅必将青史留名。 虽然他之前也做了一段时间留守的工作，但是那时候没有名分，做的也只是协调的事情。 董良现在准备将内阁总理的权责在华族大宪章中明确下来，这就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这算是有名有份，意味着周藤虎要是做了总理，是可以实现自己的很多想法的。 () 第四八一章 公祭 跟董良谈好之后，周藤虎心中对陈得利生出了些许愧疚。 他虽然不承认，但是内心深处对这些猪仔出身的华族高层还是有些轻视的。 当然了，董良除外，他这样精明的读书人，为何会成为猪仔，简直就是不合理的。 第三次理事会议按时召开，这次会议上，董良终于宣布了内阁总理的人选，接下来就是走一个投票的形势。 投票不是差额投票，而是表决投票，因为总理是由元首提名的。 而复兴会的理事会现在就是华族的最高权力机构。这是临时的，等到华族推翻满清，完成统一之后，董良准备设置复兴会的代表大会。 周藤虎担任内阁总理，协助元首处理行政事务，总管各部的工作，陈得利接替周藤虎担任闽省的总长，王资雨调任粤省总长，东番岛的总长则由安平大学堂的祭酒张远芳担任。向邦将担任吕宋总督，琉球的总长由蔡松担任，同时他还兼任琉球国相。其他各部的人选基本上没有变。 另外，董良还将琼州岛单列出来，建立行省，省府在原本的琼州府城，另外又设置了儋州、沙州和崖州三府，沙州还是一虚设的府，主要管辖万里石塘等，也就是南海的一众岛屿。海南的总长由董兴福的老丈人达乌斯担任，按照华族大宪章的规定，所有华族公民都要使用华族传统的姓氏方式。 因此达乌斯改姓达，名叫达爱华，达梅尔也改名为达梅芳。 达乌斯之前一直负责吕宋总督区的行政工作，现在突然将向邦空降过去，董良定然是要给他补偿的。 而且达爱华这个人受到的是汉人的教育，又对部族的事务非常熟悉。他最擅长的就是处理相对原始的少数民族事务，这一点在海南岛非常有用武之地。 沙州府的府治，董良准备放在明珠岛，也就是后世的纳土纳群岛。 此时这里还是龙牙苏丹国名义上的管辖地，实际上处在华人海盗的控制之下。 但是此时英国人的舰队还在星家坡，董良没有能力击败英国人的舰队之前，将没有能力对这里动手。 大会过后，整个华族除了值守人员之外，各个政府机构开始放假。 董良也难得清静了几天，不过他依然没有时间闲着。过年了，他要去慰问值班的官员，要去前线慰问军队，要去烈士的家中探望。 像卓一清这样驻守外地的官员和武将纷纷离开。 董良和卓一清两人不知道是谁主动的，反正卓一清离开之前，两个人又偷偷聚了一次。 最近一段时间，尚云一直待在福州的琉球馆中，董良自然不可能派船到琉球去接亲，于是就将琉球馆当做了娘家。 向邦也住在这里，最近可没有少唠叨。他要尚云要注意自己的仪容形象，要有母仪天下的姿态。 甚至要尚云要帮董良挑选秀女，充实后宫，虽然华族并没有明确一夫一妻制，但是董良一直以来给自己塑造的人设就是勤俭、自律。他不可能像洪秀全和杨秀清那样给自己整个大大的后宫。 那样的话，他的人设就崩塌了，下面的人也会学着他的样子。 婚期定在正月初八，董良准备好好热闹一下，手下很多兄弟也准备成亲，于是董良就提出搞一个集体婚礼，陈得利、王素、林岳等几个没结婚的现在也都有了自己的对象。 元首一句话，大家将婚期都改到正月初八。 这事儿看起来是有些荒唐。但是反过来说体现了兄弟情深，体现了与民同乐，谁都不好出来反对。 董良还帮八爷张罗了一门婚事，八爷的妻儿都被鞑子给害死了，孑然一身，心里面有创伤，很难接受别的女人。 他这个样子只能包办婚姻了。 董良就让尚云在自己的学生中，给八爷挑选一个。这是一个学护理的姑娘，年龄比八爷整整小了一辈。但是性格温柔、细心，会照顾人，而且是穷苦人家出身，能够嫁给八爷这样的大官，姑娘心里愿意。关键是这姑娘屁股大，好生养。 八爷要趁着自己还没老，重新创建一个家庭出来。俗话说的好，成家了，才能好好立业。 现在八爷妥妥的是华族军方的二号人物，没个家可不行。 就是他无所谓，别人也有意见。任何时代，裸官都是不被信任的。 最近董良出去慰问前线军队和烈士家属，八爷就留守在福州城。 蓝天野在此期间找八爷切磋了一次，这南拳北腿，打的是不分上下。 以至于这些天，护卫军的副总司令总是往中州军事学堂跑。学生们也被学校变本加厉地严格要求，真的是苦不堪言。 八爷来军事学堂，一方面是视察学堂的教学情况，毕竟他还是作训部的部长，另一方面是找蓝天野切磋。 这两人还打出感觉来了。 蓝天野在学堂担任武术教官，能够让自己的功夫发扬光大，还能为国培养人才，他现在干劲十足。 蓝家的家业也不需要他们自己去打理，有政府帮忙看着，他们只要吃红利就行。两个儿子现在都在军校培训，等到出去了之后就是军官，从副中队长开始做起。 蓝灵儿则跟着少年班一起出国历练，想到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就能够留洋，蓝天野心中是满满的自豪感。 而且自己的闺女现在与元首的妹妹成了闺蜜，以后的蓝家只要不作死，妥妥的一个大家族。 作为一个畲人，想要家族壮大并不容易。也就华族才能够做到这么包容。 康老八负责作训部，部队的训练考核、军校教育、民兵的训练召集都算是他的主业。 这样八爷大部分时间就要留守福州，正好给董良出去创造了条件。 漳州府漳浦县南坂生产大队。队员们趁着冬季田里没有事情，正在队长的组织下修整田间的水沟。 春季的时候，官府在鹿溪上修建了一个蒸汽机泵站，为了这个泵站专门修建了一条水渠。 这不水渠用了半年，长了不少草，沿途的各个大队都趁着冬季渠中无水，抓紧时间修整渠道，清除杂草和淤泥。 田中已经种植了马铃薯，迁走了一半的人口之后，整个大队每家大概能够分到十亩农田。 本来村里想要再开辟出五百亩山地，但是上面并没有同意。 董良严禁地方上擅自开垦山地。现在华族有了东番岛、吕宋和海南岛三处地方。这三处地方都有大量适合开垦的荒地。 本土的很多地方已经有了过度开垦的情况。 满清的耕地面积连全世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是人口却有将近五万万，几乎占据全世界人口的一半。 所以董良之前跟手下说的统治世界的言论可不是吹的，靠着全球一半的人口确实是可以实现的。 他限制土地的开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移民，如果百姓有足够的可耕种土地，他们还愿意迁移吗？ 彭家是村中的一户普通的农人，一对四十几岁的夫妇带着五六个孩子，大的已经二十几岁，小的才不到十岁。 要说彭家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们家的门上有一块木制的大红牌匾，上面写着烈士之家。 彭家一共三个儿子，大儿子成家了，二儿子彭家耀在年初参加了复兴会组织的起义，后来在厦门整编的时候，彭家耀光荣地成为了一名护卫军的战士。 后来他随着军队北上作战，在进攻福安县城的战斗中不幸被守军的大炮击中牺牲。 彭家送老二当兵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军队的人将彭家耀的骨灰送回来的时候，彭家二老还是哭的死去活来。 彭家的人此时跟着队员都在沟渠劳动，大队长突然找到了他们：“彭林生，赶紧回家去，有大人物到你家里去。” 大队长也不知道是谁来了，吩咐他的人是县公署的负责人，对方也没有告诉他来的人是谁。 彭林生哪里敢怠慢，他叫上自己的老婆和儿子就往家里赶去。 大队长则飞快地在前面带路。 还没有到家里，彭林生就看到一些穿着蓝色军装的士兵站在巷口，他家的门口也有。 县里的官员亲自站在门口等着彭林生。 “彭老哥啊，是元首来看望你们了，你家的二小子是为国捐躯的，元首没有忘记他啊，这不过年了，元首来看看烈士的家属过得怎么样。你别紧张啊，有什么说什么就好了。”县里的官员嘴上这么说，但是彭林生哪里敢乱讲话啊。 进到屋里，彭林生就看到了和颜悦色的元首。老人家上去就要下跪，还好随行的护卫长兰霆反应快，一个健步就上前扶住了对方。 县公署的官员额头上的汗都要渗出来了，见官不跪，这个规矩早就已经宣讲下去了。华族倡导新生活运动，废除了许多民间陋习，比如裹小脚，比如见官跪拜。彭林生这样做，说明漳浦县的工作做得不到位。 “彭老叔，你坐下来说话，你家彭家耀那是为国捐躯，我们现在能够欢欢喜喜地等着过年，全都是他们的功劳。咱们华族优待烈士，逝去的烈士最是可敬。我就想问一下，官府年底会给烈士家属发放十斤猪肉、一担米，这些东西你们拿到了吗？” 这个地方官员还真没有人敢贪污的，那是人家拿命换来的东西。 彭林生赶紧点头道：“元首啊，感谢国家还记得咱们，家耀的牺牲值了。东西俺们恶都收到了，请元首放心。” “那县里有没有组织公祭？” 华族的每一个县都有轩辕庙，庙的边上就是烈士陵园。每次公祭轩辕庙的时候，都要连带着祭祀烈士。 烈士与祖先一样世代享受香火的祭祀，永远为人所铭记。 () 第四八二章 回家播种 彭家耀并非是家中的独子，也没有成亲，因此彭家的生活受到的冲击不是很大。 云霄县的孙绍麟烈士家则要凄惨一些，因为孙绍麟烈士是家中的顶梁柱，护卫军并非说家中独子而不收。 孙绍麟是自己要求参军的，他已经成亲，有一个两岁的孩子，家中还有几个弟弟，但是都没有成年。 董良到孙家的时候，发现这户人家住在茅草房子里，不过家中倒是有些粮食，但是董良看到孙家的锅并没有煮过米的痕迹。 很显然这些粮食是刚刚送过来的。 董良将县公署的官员和生产大队的大队长都给支走，才知道孙家因为缺少男丁，分到的田是大队最差的。 就是只能种植甘薯的那种旱地。又因为孙父体弱多病，两个弟弟又还小。 家里的活计只能落到婆媳二人身上。 哪怕在后世的农村地区，一个家庭的男丁数量少都会受到村里人的排挤。 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 还是那句话，华族的建立，并不能立竿见影地改变这个社会的一切。 董良非常擅长谈话，很快就摸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上面的政策，显然到了生产大队一级就变了味儿了。 孙家在村中是小姓，孙绍麟以前颇为能打，在村中与大族黄氏有恩怨。 而整个村子大部分人都姓黄。 因此，待到孙绍麟牺牲之后，那些人就是在烈士家属的政策上卡他们。 按道理，村里应该组织人帮烈士家庭耕种的，但是这个大队并没有。 董良很清楚，他现在发飙，孙家在村子里的处境将会更难。 哪怕是他将黄氏的生产大队长给撤了，那些黄氏的人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虐待孙家。 董良让人给孙家留了一些慰问金，让他们一家迁移到福州去生活。孙绍麟的寡妻可以安排到工厂去工作，两个弟弟可以上免费的学校，孙父的病也会有人帮助医治。 至于这个不尊重烈士的生产大队。董良则让人直接拆解了迁移出去。而且是打散了迁移。 县公署分管烈士福利的官员被免职，并且交给吏部廉政司调查。 一路马不停蹄地从闽省到粤省，又到广西。 时间已经到了小年夜。 此时的广西战场，随着梧州清军的溃败，护卫军沿着浔江逆流而上，先后占领了浔州和柳州，与先期占领乐平的六支队单耀东部一起夹击桂林。 七支队则从廉州直接杀进了广西另外一个重镇南宁府。南宁的清军大部分的地方土司兵，见到了护卫军的强悍之后，瞬间做鸟兽散。 一部分逃回了自己的寨子，一部分则沿着边境遁入了安南境内。 桂林府东南的大墟镇此时已经俨然成为了一座军镇。 单耀东部的司令部就设置在这里。清军桂林城的东南方向设置了三道防线。 广西巡抚劳崇光在梧州城破之前就化妆逃走。 他似乎早就料到梧州城守不住，提前在桂林让人设置防线。又从湖南老乡曾国藩那里借了三千兵马。 当然了，曾剃头可不会好心白白借兵给劳崇光。 劳崇光给的借兵银子足够曾国藩再招募三千兵马了。 这笔账非常好算，借出去的兵马可还是湘军的。 正是靠着这三千生力军，劳崇光暂时稳住了桂林防线。 请求援兵的奏折也一封接着一封飞到京城，但是朝廷的兵马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护卫军要是强攻的话，其实也有能力突破这些防线。 但是董良给赵烈文的命令是让士兵们休整一下。 这些士兵从广东一路打过来，将近半年时间里几乎都没有好好休息。 而且其中很多还是新兵，很多人都是在战斗中慢慢成长。 收复两广，与其说是作战，不如说是练兵。 华族从十二个大队到十二个支队，每个支队就有八个大队，也就是说军队的规模一下子扩张到了原来的八倍。 这样的扩军，新兵的比例太高。 因此在打下广东之后，董良就让赵烈文放慢进攻的速度。 这样做能够减少士兵的伤亡，还可以让士兵在实战中熟悉各种战术。 董良一直觉得华族发展的速度太快了。 就像建房子一般，施工的速度太快了，房主总觉得这房子的质量是不是不好。 基础要是打不牢，最后上层建得再高也是轰然崩塌。 那么之前的努力岂不是就白费了吗？ 董良也一直担心，自己的步子太快了，最后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华族政权，能不能撑得住？ 大墟镇就在桂江的边上，董良乘坐炮艇逆流而上。 赵烈文在之前就赶到了梧州，他是前敌总指挥，不能离开前线太久。 会议一结束他就回来了。 现在的广西，最主要的战场就在桂林。 剩下没有平定的都是一些偏远的土司辖地。这些地方要打下来也不难，但是成本和收益不成比例。 慢慢磨一磨，也许这些土司自己就投降了。 他们就是一群墙头草，早就被满清的改土归流政策磨的没了棱角。 满清完成了前朝几百年都没有完成的改土归流政策。 大墟镇的军营中，单耀东正在挨个营房给手下的士兵拜年。 后勤部搞了许多肥猪送到前线，过年这几天，士兵们几乎顿顿都能够吃到肉。 不过这些都不能盖住大家思乡的情绪。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虽然以前在家过年吃的比现在差，但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袁峰，明天还是要继续训练，不能闲下来，我看士兵们思乡的情绪都比较浓，闲下来之后岂不是更想家。” 袁峰是单耀东手下的一名大队长，曾经参加过厦门之战。 也算是护卫军中的老人。 “确实，毕竟大家伙都出来半年了，又打了好几场硬仗。要说不想家是不可能的，我也听到有人私底下在抱怨。”袁峰说道。 两人走在营房中间，在营地的篝火照耀下，两名军官的影子拖得老长。 营房中，士兵们正在聚餐，大盆的白菜炖猪肉，加了辣子，吃在嘴中非常带劲儿。 清蒸的海鱼，用筷子挑开之后，鱼肉就跟米粒一般。 广东人吃的鱼饭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这是难免的，如果要是发现有人抱怨，也不要过于苛责，人总要有个发泄的途径。”单耀东道。 他也是从一个小兵成长起来的。 士兵们心中有什么不满就喜欢背着军官相互吐槽。 就跟大家觉得伙食不好，就要在背后埋汰司务长一般。 你要是连发泄的途径都不给人家，那么保不齐，在打仗的时候就有人在背后打你的冷枪了。 单耀东来到一处营房外面，里面的士兵一边吃饭一边吹牛。 “张老二，你说睡婆娘的滋味是咋样的啊？”一个长相粗壮的汉子大声地问同队的一名成了亲的士兵。 这个张老二是这队兵中年纪最大的，也是唯一一个成了亲的。 “婆娘就像是棉花一般，软绵绵的，又像是西瓜，水汪汪的。还像蜜糖，甜滋滋的。”这张老二也不矫情，直接说道。 众人都是一脸的憧憬。 “打了半年仗了，老子也赚了十几个华元，怎么也放个假，老子正好回去用这些钱娶个婆娘。”一个叫马老六的广东士兵说道。 这马老六酒糟鼻、大嘴巴，脸上的五官真的不咋地。眼睛、鼻子、嘴巴，一个比一个难看，放在一起就是三杀叠加了。 “马老六，你们那里十个华元就能取到媳妇儿吗？” “那是当然了，十个华元，我都可以取到村里的村花了。”马老六笃定地说道。 “你就吹牛吧你，放了别人兴许可以，但是你马老六估计娶不到，人家一看你的长相，铁定要你加钱，哈哈哈。”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士兵们纷纷放下碗筷，起身站立向门口行礼。 “司令好，大队长好！”营房内的士兵齐声道。 “哈哈哈，好了，都坐下吃饭吧，大过年的，不要那么严肃。”单耀东笑道。 “等到打完桂林，元首答应让各支军队轮流回去休整。” “到时候啊，我给你们每人一个任务。” 这个小队而小队长问道：“司令啊，什么任务，我们一定完成。” 单耀东满脸带笑地说道：“每个人都给我娶个婆娘，下好种之后再回来。” () 第四八三章 插翅难逃 单耀东刚从营房中走出来，一名负责营房守卫执勤的中队长就火急火燎地找到了他。 “卢钧耀，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单耀东还以为是清军搞突袭呢。 不能啊，一点动静都没有。 “元……元首来了。”卢钧耀喘着粗气说道。 “什么？元首来了？”单耀东也是一脸的惊讶。大年三十的，元首竟然不在福州城待着，而是跑到了他们远在广西的军营。 单耀东赶紧到营门口将董良一行人给迎了进来。 “哈哈哈，老单啊，你这个营寨扎的可以，堪比细柳营，我们在一公里外就被发现了。”董良笑道。 他在门口等了好几分钟，就连赵烈文亮出前敌司令的身份都没能进入军营。 哨兵是个认死理的，除了他们支队的人，谁都不能随便进入。 单耀东知道，越是到了过年这样紧要的关头，就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单耀东都这么惊讶，那些士兵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一听说元首来看他们了，一个个心里面都沸腾了。 这就像皇帝年三十晚上不在紫禁城陪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而是跑到三边的军营去跟那些粗汉子厮混在一起。 董良没来之前，肯定有士兵心中有怨气。他们会腹诽那些大人物都躲在福州城，在灯红酒绿之下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而他们只能在臭烘烘的军营中，白天的时候说不定还要去攻城掠地。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在后方享清福，我在前面流血牺牲啊。 但是现在董良来了，这些人的心结全都抹平了。 不仅仅如此，他们的心中还生出了感动。他们觉得自己就是继续在外面打几年仗都值了。 “战士们，你们知道吗？华族控制下的地方，今年风调雨顺，大家能够吃上自己种的粮食。华族市面上的布匹比以前便宜了一半，盐巴的价格只有以前的十分之一，咸鱼的价格是原来的四分之一。” “此时此刻，你们的家人也许坐在家中一起享用美味的年夜饭，你们的姐妹穿上了新布做的衣裳，用鲜艳的扎头绳将头发束起。这些是怎么来的？” 董良来了，他没办法一个个营房跑，单耀东干脆在校场上点起巨大的篝火，让大家聚到校场上来。 看台上的火堆，映照在董良笔挺的军装上，他的皮肤被映衬的红扑扑的，高大的身躯如同沐浴在火光中的神灵一般。 “是元首的英明领导……”有聪明的人已经在底下附和道。 不过董良否定了他们：“不是，不是因为我，我一个人的力量能有多大？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我可爱的战士们。是你们手中的枪，夺回了华族的这部分江山，让大家免受满清鞑虏的疯狂剥削压迫，让他们能够吃到自己种下的粮食，不用担心随时被这些人夺走生命。但是鞑子是不会眼看着我们夺回这江山。没了我们这些人，他们又该趴在谁的身上吸血？” “所以我们依然需要不断地战斗，希望有一天，我们的孩子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他们可以在宽敞明亮的教室中读书，长大之后有一个谋生的手段，安稳地过完一生，老人们不用再为自己儿孙担忧，可以看着子孙满堂，安享晚年。” 这一刻，战士们再也没有不能回家的怨言。他们终于明白了自己战斗的意义是什么。谁不会有自己的后代啊，谁不想他们幸福安康？ 这个时候华族人骨子里那种对传承无比执迷的基因渐渐苏醒。 漆黑的夜空中响起了华族战士们响彻云霄的口号。 就连在远处监视的清军斥候都被吓得连忙回去禀报。 劳崇光还以为护卫军趁着春节发动总攻。好在他早有准备。 清军的士兵虽然穿着单薄的号服，却依然被要求坚守在防线上。湘军带来了挖壕结寨的战术。 曾国藩此时擅长结硬寨，打呆仗，这样的战术进攻效率是不高，但是用来防御却是不错的。护卫军要想突破清军的防线，不付出巨大的伤亡都是很难。 六支队的指挥部内，董良、赵烈文、单耀东等人正在讨论拿下桂林的战术。 考虑到外面寒风嗖嗖，董良的演讲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起到的效果非常好。 “元首，即使是正面突破，我们六支队也是有把握突进到桂林城下的。”单耀东对自己手下的士兵是有信心的，之所以还停在清军的防线之外，那是因为收着劲儿。 今天晚上受到元首的鼓舞，大家的士气正盛，他相信一鼓作气，他的手下一定能赢。 “防线是清军设置的，咱们去攻，那岂不是正中清军的下怀。打仗切记不要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换位思考一下，清军希望我们怎么做，那么我们就偏不这样做。惠甫，你觉得劳崇光这个人怎么样？”董良突然问道。 “元首，劳崇光这个人非常油滑，思虑周密，最擅长给自己安排后路，原来以为在梧州就能够将其抓住，没想到还是让他跑了，而且这家伙竟然早有准备，不仅仅在桂林布置了新的防线，还提前给广西各个土司封官许愿，交还改土归流后朝廷收回的权力，让那些土司跟咱们作对。” 赵烈文非常骄傲，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广西巡抚劳崇光绝对是一个难缠对手。 华族是肯定不会将土司的自治权还给他们的。那么现在这些土司就会站在朝廷的一边对付护卫军。 土司大都愚昧无知，他们可不知道护卫军的实力。 等他们在对抗中发现自己是螳臂当车的时候，护卫军的时间已经被他们给浪费了。 “是啊，这人擅长安排后路，后路没断，就有希望，他手下的清军就会坚持抵抗。” 赵烈文恍然大悟：“元首的意思是，咱们这次先攻打劳崇光的退路？” “是啊，咱们打他的退路，让他的三道防线形同虚设。” 那么问题又来了，劳崇光的退路在哪里呢？ “劳崇光的退路就是在湖南，他是湖南人，这里的读书人大都是岳麓一系，相互抱团，他要是退到湖南，就连朝廷都不能随便动他。”董良道。 接着他指着墙上的地图道：“你们看这里位于咱们的东面，五岭山脉的都庞岭逶迤南来，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将广西东北部与湖南隔开，只在广西恭城县和湖南江永县之间留下一个孔道——龙虎关。” 赵烈文对山川地理极为熟悉，他连忙道：“元首是准备先拿下龙虎关，这里我知道，龙虎关得名于关南的龙头岭和关北的虎头岭，两岭南北对峙，形成龙争虎斗之势，其间仅有一条隘路连接恭城县和江永县。龙虎河从关下流过，天然一条护城河，此处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他对龙虎关的详细情况信手拈来，虽然没有去过，但是却比去过的人描述还要详细。 “龙虎关前的一副对联“小梧州荆峡镇住，大门户龙虎关立”，生动地道出了“龙虎关”桂北大门户的地位。”赵烈文继续说道。 龙虎关关口两侧高山林立，形成峡谷，早在西汉时曾有驻兵设防。明代副总兵曹志建领兵3万据守此关。南明时期，清军与大西农民军李定国部在这里发生战争。 龙虎关关南是广西恭城县龙头岭，萌渚岭的层层峰峦。关北是湖南江永县虎头岭，龙虎二岭南北对峙，形同龙争虎斗，山势雄伟。两边是一大片平坦的开阔地，便于行军布阵，因此龙虎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千百年来，古关硝烟时起，烽火连绵。发源于江永县境内的桃水河穿关西流，几经曲折回环，泻入珠江。 桃水河流经龙虎关的2000多米河道，水流湍急，礁石嶙峋，漩涡密布，历史上不知撞翻了多少渔舟木排，加之两岸石峰突兀，岩交错，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惠甫，有此关的清军情报吗？”董良问道。 这么重要的地方，赵烈文怎么可能不派人去查看呢，他连忙说道：“有的，有的，此关现在交给了湖南的清军守卫，守军有两营人马，大概千余人，守将是湘军将领李续宾，此人南人北相，孔武有力，作战指挥娴熟，要想攻下龙虎关绝非易事。” “但是要比攻下桂林容易不是？”董良笑道。 这是自然，桂林是早有准备，重兵防备。 龙虎关只是一座关城，而且护卫军一直围着桂林，他们怎么可能想到护卫军会舍近求远，攻打龙虎关呢？ 龙虎关的守军即使有所防备，也没有桂林的守军强吧。 于是一个大作战计划，在指挥所中诞生，董良带来的护卫军教导队会作为一支奇兵直插龙虎关，采用特种战术拿下关城，然后沿着潇水北上零陵，占领永州，接着从永州进全州、兴安，进而彻底堵住清军向北的退路。 此时护卫军早就已经拿下桂林西边的柳州。 如此，桂林城中的清军就将处在四面包围之中，哪怕是劳崇光再狡猾，他们也插翅难逃。 【作者题外话】：放暑假了，带娃出去特种兵式旅行，走了五万步，刚回到宾馆，这才发现今天的二更没发，抱歉！抱歉！ () 第四八四章 悲惨的北伐军 大过年的光景，华族的元首能够到前线去鼓舞士气，讨论作战计划。这是无论哪一个势力都无法做到的。 在天京城中，诸王们也开始享受他们在天京城的第一个新年。 此时在天京城中，最忙碌的人可能要属蒙德恩了，他忙着给诸王高层挑选女人，作为送给他们的新年礼物。 蒙德恩是太平军的将领。原名上升。广西平南人。早年参加拜上帝会。1851年冬参加金田起义，任御林侍卫、殿右二指挥。1853年建都天京后，授春官又正丞相。他主管的正是女营事务。 有人说天国高层的腐化堕落，与蒙德恩有很大的关系。但是蒙德恩只是一个拉皮条的，嫖客堕落，难道要怪拉皮条的吗？ 从一开始蒙德恩就跟在洪秀全的身边当侍卫，可以说，他是洪秀全的人。而蒙德恩确实擅长揣摩诸位王爷的心思。 他的崛起就是从送女人开始。 太平军原本设置女营的目的实际上是为了提升太平军的战斗力，让那些战士不用再为家庭和感情所牵绊，而且女人这样可以参加劳动和战斗，无论是军队的数量还是物资的生产效率都提升了。 这有些像将动物阉割了之后再饲养，那么出肉率就会提升很多。因为它们不需要将能量消耗在繁殖后代上。 众所周知，几乎所有的生物，它们的存在都是为了繁衍。它们从自然界中获取能量，最后大部分都消耗在争夺繁衍后代的权力上，或者是繁衍后代的过程当中。 但是繁衍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太平军领导层从起义开始，生活就呈现腐化状态，高层每人都分有几十上百个女人。 就连被公认为不好色的石达开，其实也一直是三妻四妾，公开的都有十四个老婆，其他洪秀全、杨秀清、韦昌辉这些更难以计数。 蒙得恩就专门负责给各王选妃，太平军原本分为男女营，主要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次要是方便给各王选妃。 蒙得恩以过年过节过生日等为借口，给各王献上十几岁的美人，太平军攻破城池，也会挑选各地美人为各王奉上。 男人好色是正常状态，完全不好色的男人才不正常，一本正经的曾国藩，骨子里其实也好色。 但凡事都有个度，好色也有个尽头，太平军高层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好色，而是一种饥渴状态，是对他们出身底层，吃过那么多苦的疯狂自我补偿，是一种病态心理。 而性资源只是权力的一部分，当这种心理置放到权力身上时，就会发生更严重的反馈。 30岁的杨秀清掌控整个天国的权力时，他已经不是初遇冯云山时的那个烧炭工头头，他既享受权力的快感，又恐惧权力的威势。 当一个人拥有巨大的权力时，他最好已拥有与权力相匹配的个人能力、团队权威、心理建设、政治水平。 太平天国就像是一家初创型公司，队伍发展到今天，是从广西紫荆山里一点点真刀真枪打出来的。 其军事负责人一直是杨秀清，因此杨秀清在个人能力和团队权威上，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出在心理建设和政治水平上。 权力是一把双刃剑，它既面向敌人，也面向自己，拿起权力时可取人性命，放下权力时，可能会随时被人取走性命。 品尝过权力滋味的人，都知道权力的可怕之处，所以大家都是相互忌惮，害怕权力被夺走，害怕权力不够用。 九千岁杨秀清，在太平天国已经拥有至高无上的真实权力，但他还是不满足，但他还是很害怕。 这种恐惧就来自洪秀全。一山不容二虎，杨秀清虽然掌握权力，但是天国名义上的一把手一直是洪秀全，他才是天父的嫡子。 自打进天京后，洪秀全就在巍峨的天王府里享受生活，偶尔研究下神学，发表一些神神经经的半桶水神学论文。 他有1600个有编制的官员伺候着他，这些官员级别很高，高到洪秀全身边一个贴身打杂的服务员，其级别相当于军队里头的高级军官。 军人在前线杀人，杀得人头滚滚，好不容易才混到个副厅，这边每天端茶倒水就轻易做到了。 这1600人每个人还有手下，每天就忙着伺候洪秀全吃喝玩乐，洪秀全每天吃饭的时候，光是奏乐的队伍就达348人，出行则坐着有54名轿夫抬着的黄缎大轿，每天有88个老婆伺候自己休息，在府里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但是你以为洪秀全就真的被养成猪了吗？ 他是懂帝王之术的，他能够安稳地坐在天王的位置上，就是因为他熟知平衡之道。 杨秀清这个人经常利用自己的权力去打压其他诸王，这些人大都不喜欢杨秀清。 那么他们就只能站在洪秀全这边。因此洪秀全不需要掌权，他只要将权力分给其他诸王。 杨秀清是权力最大的那个人，但是其他诸王的权力加在一起，未必比杨秀清的权力小。 奢华的天王府中，一场夜宴正在进行，宽敞的大殿中，一群身材婀娜的少女，穿着统一的纱裙，梳着统一的高耸发髻，配上她们修长的脖颈，一个个就像是起舞的天鹅，又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女。 洪秀全与一众兄弟坐在高高的镶金宝座之上，面前是美酒佳肴。 杨秀清瘦小的身影坐在洪秀全的身旁，似乎高下立判。 洪秀全的身形高大，国字脸，留着美髯。而杨秀清因为打小贫苦营养不良，导致身材特别矮小，很可能没有长过一米六（不过在当时也算正常），缺少营养的另一个恶果，是他常常生病，看起来十分虚弱。 加上这两年身边女人多了，掏空了杨秀清本就是削弱的身体，他的背已经显得有些佝偻。 坐在仪表堂堂的洪秀身边更加显得猥琐。 “哈哈哈，众位兄弟，我天国能有今天的盛况，全赖各位的精诚团结，不懈努力，今儿个是大年夜，大家不醉不归。我与众兄弟一起守岁。” 洪秀全抬手让奏乐的声音暂时停下，然后对在座的诸王说道。 “天国能有今天，都是天王兄的功劳，正是在您的统领下，我天国百万兄弟才能团结在一起，共击清妖。”韦昌辉与杨秀清的仇怨最深，因此他是天王最忠实的拥护者。 坐在一边的杨秀清有些不高兴了。 “唉……要是西王和南王能够看到今天的盛况就好了。”杨秀清略带忧伤地说道。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提西王和南王，尤其是南王冯云山。 冯云山是拜上帝会的始创人之一，太平天国运动初期的重要领袖之一。自幼习读经史、天文、地理，曾参加科举考试，后在村中设馆授徒，以塾师为业。 1852年6月太平军路经蓑衣渡时，冯云山被埋伏于此的清军江忠源部炮火命中，伤重身亡。官封南王，七千岁。 太平天国的教义和各项规章制度实际上都是冯云山创立的。 他才是那位实际上的创立者，洪秀全更像是一个发起人，而冯云山是天国初期的执行人。 因此，洪秀全对冯云山还是有几分忌惮的。甚至有传言，冯云山是洪秀全授意杨秀清害死的。 此时杨秀清提起冯云山，无疑是在恶心洪秀全。意思是说要是没有南王，你洪秀全就是个得儿。 “那我们的这一杯酒就敬给逝去的兄弟们吧。”洪秀全随即一脸严肃地说道。 “唉，我的凤祥兄弟和开芳兄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洪秀全明白杨秀清的意思，立刻在言语上进行反击。 林凤祥和李开芳是杨秀清派到北方送死的，但是杨秀清到现在都没有派出援军。 话说林凤祥和李开芳帅军长驱直隶，北京震动，咸丰帝革讷尔经额职，命胜保为钦差大臣，命惠亲王绵愉为奉命大将军，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为参赞大臣，率马步军4500人合力堵截。 同时在京城设巡防所，宣布戒严。10月22日，北伐军弃深州乘虚东进，连克献县、交河、沧州等地，于10月29日占领天津西南的静海和独流镇，前锋到天津郊外5千米的稍直口村，准备进攻天津。整个京师都震动了，咸丰皇帝连护卫军占领广东这样的事情都顾不了了，专心处置北伐的太平军。 从这个方面来说，太平军的北伐军实际上帮助了护卫军。 11月1日，受到天津知县谢子澄等所率地主武装团练袭击，林凤祥部遂折回静海、独流镇。 这时北伐太平军已从开始时的2万多人，发展到近4万人。太平军占领静海和独流镇后，便在这里驻扎下来，筑木城，挖堑壕，建望台，埋地雷，等待援兵的到来。 林凤祥连续派遣了多批人马南下求援。 胜保纠集所部，加紧对太平军的围攻。僧格林沁则移营王庆坨，防太平军进逼京师。 这个时候，太平军遇到了他们最大的敌人——北方的冬季。 这支太平军大都是出自广西的老兄弟，因此战斗力是非常强的。要不怎么能从扬州一路杀到天津呢。 但是他们竟然没有带棉衣。 此时林凤祥几万人被围在独流镇，想要在当地征集棉衣也是不可能的。 士兵们挨冻受饿，唯一的盼头就是天国的援军。他们始终相信天王是不会抛弃他们的。 () 第四八五章 傅善祥来投 “天王兄，援军已经准备就绪，不过怎么也要等兄弟们过了年再出发，听说林丞相手下已经有四万兵马，相信一定能够坚持一段时间。” 洪秀全的话，正好戳在了杨秀清的痛点上，他不得不做出表态。要不然就是明摆着见死不救，公报私仇了。 要是那样的话，他今后还怎样指挥军队啊。 不过虽然答应了出兵援助，但是这出兵的速度，他是可以控制的。杨秀清势必要置林凤祥于死地。太平军中，在军事上能够赶上杨秀清的也就是只有林凤祥了。 都说石达开能打，但是他缺乏战略眼光，从他后来出走之后的拉胯表现就能够看得出来。 “继续奏乐。”洪秀全瞥了一眼身边的太监，后者赶紧扯着公鸭嗓子喊道。 于是宴会继续，众人推杯换盏，精酿的酒水灌进肚中，桌子上也都是上等的美味珍馐。 此时在与清军拉锯的前线，还有大量的太平军士兵正在寒风中坚守自己的岗位。 而这些天京城的大人物们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现在享受美女佳肴有什么不妥。 洪秀全的宴会并非所有太平军的将领都有资格参加，刚刚从前线回来的罗大纲就与夫人苏三娘在自家的府邸中过年。 两人也是半路夫妻，并没有孩子。 于是这样的年夜，夫妻二人只能对饮，一起回议往事。 想到这几年的境遇，二人都是是唏嘘感叹。 罗大纲少怀大志，成年后游侠江湖，经常劫富济贫，“犷猛异常”。 道光二十九年，岭南大饥荒，罗大纲以“三合会”首领率饥民暴动。 第二年因官兵追捕急，遂与波山艇军溯西江而上，进入广西。 他参加反清秘密组织“天地会”，在永安(今广西蒙县)一带组织信徒，活动于浔、梧、永安、荔浦等地，攻城略邑，突袭清军。 后来他带人在永安活动，与太平军交手数次，皆战败。胡以晃劝其投降太平军。 接着，太平军派冯云山对罗大纲进一步做工作，晓以大义，为罗大纲所“悦服”。 罗大纲接受太平军推翻清朝，开创新朝的纲领，终于服从太平军集中统一领导的组织原则，于咸丰元年(1851年)初率所部2000多人从桂平江口投入太平军，被任命为左二军军帅。 这支队伍就是太平军最早的水军骨干。 而罗大纲则成为太平军中为数不多，也是最有名的水战将领。 但是现在这位水战将领却无水兵可以指挥。 杨秀清想要用罗大纲，但是却又忌惮他，因为罗大纲并不信教，他只是认同推翻满清而已。 “夫君，这大过年的，天京却丝毫没有生机，好无乐趣，还不如当年在家乡有生气呢。”苏三娘喝了一杯酒抱怨道。 这几天，蒙得恩竟然将手伸到了她统帅的几营女兵头上。 强行带走了好几个女营的战士。 以前蒙得恩只敢对那些做工的女营动手。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某位大人物喜欢舞枪弄棒的女子。 苏三娘本就是一个女侠，最恨强抢民女的事情。 但是现在蒙得恩所做的与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 “唉，天京城的热闹都在天王、东王各府，男女分馆，没有百姓，又何来热闹之说。”罗大纲也是一个耿直的人。 苏三娘知道罗大纲也对高层有意见。他因为反对北伐的政策，而被杨秀清调离了镇江。 要知道，镇江的地位重要，而且是罗大纲一手经营起来的。 苏三娘那时候跟罗大纲一起，自然知道夫君经营镇江的艰辛。 而等罗大纲调走之后，他在镇江建立的世俗秩序立马就被推翻了。 新人是杨秀清的嫡系，将天京的制度直接移植到了镇江。 “相公，你可听说南边的事情？”苏三娘问道。 夫妻二人都是直爽的性格，此时关起门来，自然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讲。 “你是说护卫军打下广东和广西的事情吧？”罗大纲道。 “是啊，这护卫军最早是闽省之人发起，没想到现在已经控制了三省之地。听说其头目乃是一个年轻的读书人。”苏三娘是一个女人，女人最爱八卦，这种女将只能八卦政治军事上的事情。 罗大纲感慨道：“都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这支护卫军起兵比咱们还要晚，但是所取得的成就却不在咱们之下。” “何止是不在咱们之下，咱们天国，现在战线拉得这么长，但是真正控制在咱们手中的府县又有多少呢？很多府县在咱们手中呆一段时间就没了。”苏三娘道。 她说的没错。洪秀全想要学朱元璋定都南京，再北伐。 但是人家朱元璋可是先在南方打下了大片根据地之后，才定都南京。 而太平军现在却没有打开局面，而是被包围在这南京城中。 “夫君，江北的那支红旗军，你知道不？” “这自然知道，不是舟山的海盗吗？”罗大纲还知道，这支军队有一个漂亮的女匪首，不过他没敢说。 苏三娘的眼睛里面容不下沙子，其他将领都是三妻四妾，罗大纲却只有一妻。 当然了，罗大纲也不是那种好色的人。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份特立独行，让他怎么都融不到太平军的核心层。 “其实这个红旗军就是护卫军的一部分。那位卓统领就是护卫军的人。没想到吧，人家可不仅仅在南方攻城掠地，将手都伸到北方来了。”苏三娘小声道，有些自豪地分享自己打听到的秘密。 她是一个女将，平时要给城内的王爷夫人安排护卫。 而这些女营出去的护卫，都是她的好姐妹，总能够给她带来许多旁人不知道的秘辛。 罗大纲不知道自己的夫人，竟然是这天京城内的百晓生。 他一脸惊讶地说道：“他们为何又不打出自己的旗号呢？” “你说呢，夫君，他们这样做定然是所图甚大啊。咱们的王，在学那朱家太祖，殊不知人家学得更像，‘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苏三娘的话顿时点醒了罗大纲。 “三娘，东王虽然有些不是之处，但是眼光还是有的，这次转战皖北，算是走对了，为夫过了年就要去庐州战场，你等夫君的好消息吧。” 罗大纲此时还没有反出天平军的意思。 他这个人最讲义气，当初他与冯云山说好了，会与太平军一起推翻鞑虏，自己怎么可能中途反出呢。 苏三娘看着自己的夫君，心中又生出几分担忧，忠义之人最是容易被人利用。 她是对杨秀清失望至极。这样好色荒淫，小鸡肚肠之人，纵使有几分小聪明，也终究难成大事儿。 “夫君，此去多保重，家中有我在。” 接下来，苏三娘喊人过来收拾碗筷。自己则红着脸凑到罗大纲的耳边说道：“夫君，我想给你生个娃娃……” …… 年节将至的时候，天国的使团终于见到了清夫人。 这位红旗军名义上的大统领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江北的军政要务都交给别人也能放心。 江北的陆军基本上都是袁卫在打理，水军是曾泰在打理。 曾泰之前到那霸的海军学校进修了半年时间。现在成熟了许多，眼界也变得更加开阔。 他暂时回到第二舰队，过段时间还要继续去海军学校学习。 海军学校的荷兰老师，虽然能力也一般，但是基础理论知识还是可以的。 这些护卫军的海军将领不缺少实践的机会，欠缺的正是基础理论知识，因为他们大都是野路子出身。 傅善祥这段时间在海门生活，对红旗军的了解进一步加深。 这更加坚定了她投靠红旗军的决心。 她不想继续留在天国，最终成为杨秀清的玩物。 于是她撇开使团的人，私自去见了卓一清。 …… “什么？你们想要退出扬州？”卓一清非常惊讶，扬州城那样的地方，太平军竟然要放弃。 傅善祥先告知了卓一清使团的主要目的，她并没有一上来就谈投靠的事情。 “是的，卓统领，东王准备放弃扬州，将这里送给你们。他已经知道了红旗军属于护卫军辖下。” 卓一清没有说什么，知道就知道吧，这事情真想隐瞒的住也是很难的。 不过这个傅善祥今天说的话倒是有几分奇怪。 卓一清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哪里会听不出来呢？ “卓统领，其实东王的意思是想祸水东引，然后太平军全力向皖北发展，与北边的捻军合拢，进而给天国打下一个稳固的后方根据地。” 如果之前，傅善祥只是透露了一点意图的话。那么现在她说的话就是赤裸裸地出卖杨秀清了。 “善祥，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办，到底是接不接收扬州？” 卓一清也没有捅破，而是扶着傅善祥坐到了自己的边上，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和善起来。 她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的面皮子薄，许多事情知道了就行，不用说出来，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只要大家心里清楚就行。 傅善祥可不敢这么托大，她赶紧起身，拱手连称不敢。 “大统领……” “你可以称呼我为司令，在咱们护卫军中，我的正式职位是第二舰队司令员。” 她这么说就算是正式接纳傅善祥了。 卓一清知道傅善祥非常有才华，能力比绿漪要强。 更为关键的是她一直在杨秀清的身边工作，知道很多事情。 这样的价值，即使得罪了太平军，她觉得也应该收了此女。 () 第四八六章 天国趣闻 傅善祥的心里高兴极了，因为卓一清也是一个女人，想让对方接纳自己反而更难。 卓一清这么问自己，一方面是表达接纳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在考校她。 “大统领，我觉得应该收了扬州，不仅仅如此，还可以收了扬州的太平军。” 卓一清看向傅善祥，这个女子看起来非常的清纯，就像是一朵白莲花一般。与她自己的气质完全不同。 但是没想到这傅善祥还有几分心机。 “此话怎讲？”卓一清问道。 “扬州现在的守将是夏官又副丞相曾立昌，曾将军乃是林将军的副将，与林将军情同兄弟。” “东王强行派林将军等北伐，又不给军资和援军，天国内部皆知两人素来不和。此次北伐，东王就存了报复林将军的心思。这一点曾将军也是知道的。” “这一年来，天国没有拨付给曾将军一分钱粮，扬州又要承受江北大营的不断攻击。” “善祥觉得，这位曾将军可以争取一下，正好曾将军乃是浔州人，而浔州此时应该在我护卫军治下，说服曾将军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卓一清沉思了一下，说道：“如此，我军将与太平军彻底撕破脸。” “那又如何？”傅善祥道。 “太平军现在都在西边，天京的军队自保尚且不足，哪里有精力来对付咱们。” 这些话是傅善祥早就想好了。她是站在护卫军的角度上思考问题。 但是有一点，她并不清楚护卫军的具体实力，因此她有很多问题是拿不准的。 卓一清觉得这件事情太过重要了，她也拿不准。 自从跟董良好了之后，她脑子里总会浮现这个小男人的影子。 此时，她自然又想到董良。好在董良马上就要过来了。 “这件事情，我需要请示元首，你可以先回使团，我会将使团给拖住，想办法从太平军那边获取更多的消息。”卓一清坦诚地说道。 接着，卓一清问了她心中的疑惑：“善祥，你为何想要投奔我们护卫军？” 傅善祥想都没想就说道：“因为这里的百姓生活的更好。” 两人又聊到了杨秀清，卓一清说：“杨秀清也算是个英雄，出身草根，能够指挥太平军走到今天这一地步。” 卓一清实事求是，杨秀清确实是有战略眼光的。 不过傅善祥反驳道：“东王在战略上有眼光，但是在做人上非常失败，你知道他为了打压天王的权威做了什么事情吗？” 卓一清哪里知道天京城的那些秘密啊。 傅善祥道：“就在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情，东王的的叔叔从燕王府门口经过，秦日纲的马夫没有及时起来行礼，杨叔大怒，暴打了马夫一顿，又扭送到主管刑事的黄玉昆处，要求再杖责200大板。 黄玉昆是冯云山介绍入的太平军，后来成为翼王的岳父，平时为人和善，觉得这太过分了，劝杨叔高抬贵手放马夫一马。 杨叔不同意，还跟黄玉昆吵了起来，见黄玉昆不愿意打马夫，觉得自己失了面子，跑去跟东王告状，上纲上线，说翼王与燕王他们藐视东殿。 东王为了打压其他诸王，不分是非只谈异己，让傅学贤冲进翼王府，要将正在跟翼王吃饭的黄玉昆给抓起来。 翼王大怒，拍桌子不让抓人，东王便派士兵包围了翼王府，翼王手下的人想跟东王干一仗，但是翼王觉得此时内斗不妥，黄玉昆也不想女婿为难，便主动出门受审。 黄玉昆出来后，被东王杖责了300大板，觉得受了很大的委屈，回来路上投湖自尽，被亲兵救起，黄玉昆觉得没脸再混下去了，就把工作给辞了。 平日跟黄玉昆、翼王交好的燕王、陈承瑢觉得杨秀清实在过分，也跟着一起辞职。 卓一清听得津津有味，女人就爱听八卦。 她一边听，一边问道，太平军的很多人他都不认识。 “你提到的这个陈承瑢又是哪个？” 傅善祥赶紧说道：“这个陈承瑢，是天国的一名将领，地位在军中与胡一晃等人相当，可以排进前十。他有一个养子名叫陈玉成，非常善战。” 其实陈承瑢后来在天京事变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他原是藤县的一名马车夫，在社会底层吃过很多苦，知道该屈服的时候就屈服，马车夫又要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因此他识人待物水平远超常人，识字不多但有权谋，平时心机颇深。 这次被杨秀清折辱后，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对杨秀清言听计从，杨秀清对其表现很满意，后面两年居然把他当成是自己心腹，让他掌管京师守卫工作，却不知道陈承瑢怀恨在心，最想置他于死地。 “最后怎么样了？”卓一清问道。 “最后，东王见大家联起手来顶撞他，大怒，又下令杖责秦日纲100下，陈承瑢200下，另将秦日纲的马夫给五马分尸。” 卓一清不禁联想到了董良还有护卫军中诸人。护卫军高层之间虽然也有竞争，但都是良性的。 归结原因，就是董良一个大权独揽，底下的人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而且董良带头控制自己的欲望，不建宫殿，不收后宫，华族的高层之间不在物质上相互攀比，因此政治氛围就比较纯净。 见到卓一清似乎非常喜欢听这些事情，接下来了傅善祥又讲了一件更加劲爆的事情。 “在天国内部，只有东王能够借身体给天父使用，实际上除了一般信徒之外，大家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东王假借天父的名义。以前他只是在政治需要的时候，才会借天父下凡，帮助天国上下，统一思想。” “但是现在，东王却经常以此为手段来打压天王的权威，长此以往，必将出事情。” 接着她举了一个例子：“十二月份的时候，东王看中了天王宫中朱九妹姐妹俩，为了夺取这两位美人。某晚假装天父，坐轿上门，上来就问天王知不知罪，要打他四十杖，大家也不知道他唱的是哪出，个个一脸懵。北王赶紧趴在地上，说愿代天王受杖。 也许是因为东王仅仅想试探一下，也不敢太过分，就说你们知错了，就不打了，听说朱九妹两大小亦有前功，把她们送东王府就行。就这样，朱九妹姐俩就成了东王的妃嫔。” “还有一次，某个深夜，东王只为了捉弄天王，假装天父上身，叫侍卫将自己抬进天王府，天王正在睡觉，出来迎候晚了，东王先将他痛骂一顿，然后假装天父传言，跟皇后赖莲英扯家常，叫他们小心为天王挑选其他妻子，还要照顾好天王府里的衣食住行、红白喜事。” 卓一清实在忍不住了，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捂着嘴咯咯直笑。 “这杨秀清三更半夜跑过来跳大神，惊动整个天王府，不谈军务大事，居然只是为了碎嘴皮子，洪秀全估计掐死他的心都有吧。” 两个女人聊这些天京城的秘密，聊到了很晚，差点要秉烛夜谈。为了不引起天国使团的怀疑，卓一清还是让人将傅善祥给送了回去。 …… 紫禁城中，咸丰的日子并不好过，天国的北伐军就像是一根刺一般扎在天津的边上，距离京城其实也就几百里远。 大年夜，内务府准备组织人在什刹海放烟花。 咸丰赶紧派人阻止，他说这些烟花也是火药做的，与其拿来娱人，还不如送到前线杀敌。 于是内务府取消了这个活动。 消息传到了群臣的耳中，众人都称赞皇帝圣明。 此时的咸丰站在乾隆皇帝时绘制的江山一统舆图前， 此时图北到北海，东北到外兴安岭，东到东番岛，南到万里石塘，西到夷播海。 不过这副地图现在已经残破不堪。 “肃顺，东北是不是传消息回来了。”皇帝突然问道。 黑龙江将军奕格确实上了一道奏折。 但是大过年的，军机处就没有急着呈递给皇帝。 奏折的内容是罗刹人攻占了库页岛，驱赶上面的大清猎户。 库页岛在哪里，可能很多朝中的大臣都不知道。 他们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大过年的，就上报这样的事情不吉利。 这一年来，大清的版图已经千疮百孔。 “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皇帝说道。 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哭腔。 福建、广东、广西丢了，安徽、江西和湖北被占据大半，江苏散装，朝廷能够控制的府只剩徐州、淮安和海州。 东南半壁江山，七零八落。 就连罗刹人也落井下石，在东北蠢蠢欲动。 长毛的北伐军已经打到天津，北方各省也是匪患不断，烽烟四起。 “这江山难道真的要葬送在朕的手中吗？”咸丰皇帝仰天长叹。 “陛下，臣派到福建的暗子已经传回口信，这群海匪的头目是一个年轻书生，本是泉州同安人士。因为家道败落，被洋人骗到猪仔船上。” “这群人在船上起事，夺了洋人的大船，逃到琉球，后来不知如何发展成为一支海盗势力。” 这位咸丰皇帝第一次知道董良这个人。 之前只知道对方是海盗，并不知道具体的底细。 听说对方也是一个年轻人时，咸丰心中又生出了几分妒意。 朕是天子，一继位就应该坐拥四海，你们这些屁民干嘛要来捣乱呢，全都该死！ () 第四八七章 暴戾大帅 “陛下，这个董贼必然是个圣贤书没有读好的，要不然也不会谋反。此人阴险狡诈，之前一直躲在琉球的偏远岛屿上暗中积蓄力量，等到我们在江宁集中力量对付长毛的时候，他突然间发难，攻占了东番岛，又在东番岛设计击败了王懿德总督的兵马。”肃顺继续说道，整个朝廷中枢，也许就肃顺对华族最为熟悉。 他甚至还研究了华族的经济制度。 咸丰皇帝冷静了下来，对于一位帝王来说，愤怒是最没有价值的事情。 他听了肃顺的介绍之后问道：“肃顺，朝廷不是派人去招抚了吗？他们是什么态？如果他愿意为我大清守护海疆，大明当年给郑氏的，朕也不会吝啬。” 肃顺顿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要是将真相告诉皇帝，必然又会让皇帝陛下生气。不过他更不能欺君罔上。 “陛下，这群海匪敬酒不吃吃罚酒，礼部的郭主事去招抚对方。那群海匪竟然只派了一个女人见郭主事。这是赤裸裸地羞辱朝廷啊。” “哼……贼子！”咸丰果然大怒。 “肃顺，有没有办法将此人干掉，这些海匪好利无义，只要将领头之人干掉，剩下的人给予重利，难道还不能收服？” 咸丰皇帝的眼中闪现了一丝杀机。 历史上的那些大海盗，哪一个死了之后，底下的人不是四分五裂的。 这海匪与发匪不同，发匪的头目众多，且是靠宗教聚拢，干掉了一个，还有新的人补上。但是海匪的权力高度集中，大头目没有了，就会群龙无首。 肃顺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难色。他主管朝廷的暗探，是皇帝眼线。粘杆处虽然已经废黜，但是原来的那帮子人都养在内务府中。 而且这些人都是世袭的，刺探情报、暗杀收买的手艺都是世代相传的。 平时用到他们的机会不多，但是现在皇帝开口了，他能拒绝吗？ 不过肃顺不能表现出这事儿很容易的样子，要是那样的话，失败了就不好解释了。 暗杀这样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 “陛下，听说这个董贼，很少出行，出行必前呼后拥。想要暗杀并不容易，不过臣定当全力以赴，派出最精干的力量。” “你上次不是派人打入发匪的内部了吗？”咸丰问道。 “是的，陛下，原本人已经混到洪秀全的身边了，但是最后又被杨秀清抢了去，这个杨秀清其貌不扬，但是好色的紧。由此也能够看出，杨、洪二贼之间矛盾甚深。” “臣会好好利用好这条线，要是能够让二人反目，造成发匪内讧，将胜过十万大军。”肃顺说道。 咸丰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地说道：“哈哈哈，好，肃顺，你做事儿，朕放心。” “陛下，这都是臣应该做的。”肃顺赶紧跪下谢恩。 咸丰与肃顺商量着用下九流的办法对付太平军与护卫军，恰恰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政治上或者是军事上的手段了。 …… 苏州城中，锋锐营也在过年，陆剑锋的府邸前排起了长龙，这都是来送礼的官员和地方上的地主士绅。 上一次陆剑锋过生日，最后统计出来有十二家苏州士绅没有送礼。结果三天之内这些人全都被以通匪的罪名逮捕，男丁被杀，女的充入教坊司。 所以，过年这档口，所有人都跑来送礼了，实际上是交保护费，给自己买一个平安。 陆剑锋却不会亲自接待这些人， 最近家中的几个女人陆陆续续帮他生了十几个孩子，每个孩子他都要办生日宴。 这收礼的节奏实在是太快了，就连苏州、湖州、常州这些富庶之地的士绅都有些吃不消。 去陆府送礼可不是随便送多少都行，陆剑锋让人制定了严格的标准。 陆剑锋这个时候在叶贵如的家中。 叶贵如是陆剑锋手下大将，上次偷袭崇明县的时候战死。 陆剑锋答应过弟兄，会照顾好战死弟兄妻女。 此时他正躺在叶家的床上。 叶贵如的妻子潘氏是一个二十几岁的江南女子，乃是叶贵如到在江南大营的时候所娶。 此女颇有几分姿色，还帮叶贵如生了一个男娃，上次陆剑锋过来吊唁自己的兄弟，当场表示会对叶兄弟的家人负责到底，底下的一众弟兄颇为感动。 当时，陆剑锋就觉得一身孝服的潘氏颇为合他的胃口，胸大臀宽腰细，小巧的瓜子脸，五官精致。 事后，他再次来到叶家，找机会与潘氏促膝长谈。这一谈就是一个晚上。 从此之后，陆剑锋隔三差五地跑到潘氏这里送慰问。 这不大过年的，陆剑锋都放弃了陪伴自己妻妾的机会，跑来陪兄弟的女人。 此时，陆剑锋穿戴整齐，正准备离开，突然从自己的衣兜中拿出了一个金镯子套在了潘氏白嫩如同葱白一般的手脖子上。 潘氏微微低着头，扑闪着大眼睛，一脸感动地说道：“大帅啊，奴家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大帅有时间多来陪陪奴家，奴家能够回报大帅的只有帮您解解乏。” 面对潘氏的善解人“衣”，陆剑锋甚为满意，不像自己家中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 到底还是兄弟的老婆好啊。 离开了叶府，陆剑锋一路赶到了位于吴江的造船厂。之所以将船厂设置在这里，是因为他觉得在长江上不大安全，红旗军的大船随时可能突破长江。 虽然还有一个江阴防线，但是苏州的东部还有很多地方是红旗军可以攻打到的。 自从，攻打崇明失败，陆剑锋就一直担心对方会打到苏州来。 为此，他还在昆山屯驻了将近五千兵马。 船厂依然是一片忙碌的景象。扛着木料的船厂工人，佝偻着身子，虽然在冬季，依然穿着满是补丁的单衣。 老船工罗老根在这太湖边上造船已经有三十年时间。 以前是他们在官办的船厂，层层克扣，最后拿到手的薪饷只能勉强糊口。 现在船厂被陆大帅控制，船厂也变成了锋锐军的。 上次进攻崇明之战，经过了钟子鲁的一番操作，被报成了一场大捷。 败退，被说成了主动撤退，损失惨重被说成了是斩获无数。 钟子鲁还将缴获的火箭艇上交了一艘给朝廷。 上报朝廷说：“海匪每每在海上致胜，皆赖此艇。” 咸丰帝大悦，提陆剑锋为苏松提督，赏黄马褂，又赐名锋锐营为锋锐军。 陆剑锋手中的权力极大地提升。 他也抓紧扩充手中的势力，在太湖边打造新艇。 “罗师傅啊，上头到底什么时候发钱粮，大过年的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一个身材瘦削，皮肤黝黑的汉子凑到罗老根的身边问道。 因为罗老根是一个工长，为人谦和，大家有什么事情，不瞒着他。 每一个船台都有一个工长，全权负责一艘船的建造。 “唉，我去问问吧，谁家里都要吃饭。” 罗老根佝偻着身子，向总管船厂的官员走去。 整个船厂一共有三十几个船位，每一个船位都有一艘船开建。 这还只是陆剑锋手中一个船厂。 陆剑锋为了在太湖地区站稳脚跟也是拼了，他一共同时建造了一百多艘火箭艇。 中国的工匠，还是很厉害的，就靠着从崇明岛上拖回来的几艘火箭艇，他们不到半个月时间就确定了建造图纸。 陆剑锋给了他们三个月时间，必须要上交一百艘火箭艇出来。 所以工匠们一直在加班加点赶工。 “老罗头，怎么就你事儿多，船都没有造出来，上面哪里有钱粮拨付？”船厂的管事是一个三十几岁的文官，穿着青色的官服，三角眼，细长的下巴，一脸刻薄的样子。 “孙管事啊，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弟兄们只能将船厂每天分的伙食，留下一点带给家人。可是大家伙吃不饱肚子，还怎么干活？” 原来船厂里的人是管饭的，但是仅限于此，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发钱粮了。 “这是你们的事儿，上面给你们每天拨付的伙食，我可以一点没有克扣。”刘管事说道。 此时天上要是有云彩的话，一定会有一道天雷劈下来。 “就在此时，又一个名小吏来到刘管事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刘管事听了顿时色变。 “老罗头，回去告诉手下的人好好干活，大帅来看大家了，钱粮的事情，我会问问大帅的。” 陆剑锋见到船厂的生产没有因为过年而懈怠，心中非常满意。 就在他走到一处船位的时候，突然船工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求大帅为我等补发钱粮。”工人们似乎是商量好的。 靠自己嘴里省下的那点东西怎么可能养活家人。 陆剑锋顿时变了脸色。他现在最讨厌别人跟他要钱粮。 他的手中有好几万军队要养活，只靠着苏州、常州、湖州三府怎么可能养活这么多的军队。 而他非常清楚，军队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优先供应钱粮。 “刘管事，怎么回事儿？难道你克扣他们的伙食了吗？”陆剑锋道。 刘管事被吓得赶紧跪下磕头道：“属下不敢，一天三顿饭都是足量供应的。” “大帅啊，不是这样的，船厂只管我们的饭，但是我等家中都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啊。”一个船工向前跪走了几步说道。 “你们的家人又不在船厂干活，为何要本帅养活？”陆剑锋反问一句就转身准备离开。 他头也没回，只是冷冷地对刘管事说道：“再有人耽误工时就告诉守卫处理掉，我这里不养闲人。” 一众船工的心顿时冷到了脚底板上。 都说这位陆大帅为人暴戾，果然名不虚传。 () 第四八八章 沪上银行 陆剑锋威胁的话并没有战胜船工对饥饿的恐惧。 人在饥饿的情况下，多么疯狂的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 那些船工就做了一件改变他们命运的事情——他们集体罢工了。 刘管事一大早从温柔乡中起来，赶到船厂，才发现船厂的工人都没有来上工。 这下他慌了，要是不能按期完工，以大帅的性格，绝对不可能饶恕他的。 陆剑锋的暴戾可不仅仅针对那些百姓，对手下的官员同样要求严格，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被大帅拖出去砍了。 于是他让船厂的守卫四处去抓人。船工大都住在不远处的的吴江城外，他们没有土地，只能在县城外面搭建窝棚。 于是窝棚区一片鸡飞狗跳。凶神恶煞的锋锐军士兵踹开一个个窝棚，将那些男丁都集中到一起，女人孩子放在另外一边。 很快这些人就被聚拢了起来，足足有上千船工。 “你们一个个都出息了，竟然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回去干活。” 面对凶神恶煞的清军士兵，这些船工不敢说话，但是他们又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妻儿饿死。 于是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刘管事见到没有人理睬自己，眼角闪过一道寒芒。 他给带队的军官使了一个眼色，小声说道：“船厂是大帅最看重的事情，绝对不能给这些贱民给耽搁了。去给我到那边随机带出二十个人。” 刘管事说话的时候指着不远处船工的家属。 那些衣衫褴褛的船工家属，一个个瘦骨嶙峋，就连女人的衣服都破烂不堪，露出身上暗黄的皮肤，小孩子更是大冬天的连裤子都没有。 这还是苏湖这般全国最富裕的地方。 陆剑锋这人崇尚武力，不管百姓的死活，他认为只要自己的手中有足够强大的武力就什么都不要怕。 但是强大的武力需要大量的军费。这些军费从哪里来，他不仅仅压榨地方上的士绅，更多的是剥削普通的百姓。 二十个船工家属，有老人，有妇人，还有孩子。 他们被锋锐军的士兵粗暴地拎在手中，一个个极力挣扎，但是饥饿的身躯根本爆发不出什么力量。 船工的队伍中也爆发了一阵骚乱。 周围的士兵拿着火枪和弓箭虎视眈眈。几个站起身的船工立马被射杀。 二十个船工家属被押到人群前面，跪在地上。 这时候，有二十名拿着大刀的士兵站到了这些人身后。 这些锋锐军的士兵早就已经变成了冷血的禽兽。他们之前没少杀良冒功，屠城劫财。 手起刀落。 二十条卑微的生命瞬间陨落。 在他们的心中就跟踩死了一只蝼蚁一般。 跪在地上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但是只要有人站起来就会立马被射杀。 远远看去，这些船工就跟地鼠一般，不断有人站起来，不断有人被射杀。 他们是悲哀的，自始至终，没有所有人一起站起来冲上去。 大部分人都蹲在地上，甚至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被砍头的不是他们的家人，因此他们就装鸵鸟。 刘管事见这些人还不说话，嘴角微微翘起，摆出了讥笑的神色。 他对身旁的军官说道：“继续！” 于是，锋锐军的士兵再次走到了船工家属之中。 “好了，俺们去干活。不要再杀人了。” 就在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船工站出来喊道。 刘管事得意一笑，都是一群贱骨头。 解决问题的办法很多，可以讲道理，也可以简单粗暴。 锋锐军向来喜欢用弓箭和枪杆子来解决问题。 此时站出来的人，定然是此次事件的领头人了，这个年纪稍大的船工不能留着。 …… 上海县城，随着大量商人的涌入，城池已经不堪重负，上海道将苏州河边的一块地方开辟出来，允许商人在这里购地建造宅院。不过宅院的规制要按照官府的规定图纸来建造。 这里将是上海第一个别墅区，商团将其取名为长宁区。 商团护卫军的数量达到了五千人。巨大的开销全都是上海的商人来凑。 周边县城的土改也已经完成，大量的民兵队伍被组织了起来。 上海道的防御体系终于建立了起来了，现在谁要对上海动手，连周边的县城都无法突破。 陈德利离开之前，将上海道的事情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刘丽川担任商团护卫队的司令官，底下的大队长和中队长基本上都是华族的总部派遣。 上海道的政务由袁九贡负责，这是陈得利在福州招募的一名手下，一直在协助陈得利做琉球馆的工作。此人担任过商铺的掌柜，也做过县衙的师爷，四十几岁，颇有能力。 大过年的，上海商会组织商人们参观护卫队的军营。 寒风中，那些护卫队的士兵一个个站的笔挺，他们穿着短打军装，上衣下裤。腰间是一寸宽的牛皮腰带。 背上背的全都是华族最新产的线膛步枪。上海商团集中了整个两江地区的有钱人，他们财大气粗，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自然舍得大出血。 “诸位商团的东家，接下来我商团护卫队准备射击表演。”刘丽川穿着一身军装，一路小跑来到商团的代表面前。 就像是在向领导汇报一般。毕竟，护卫队的薪饷都是这些人出的。 不一会儿，队伍就排成了三列，向靶场的方向走去。 参加演示的队伍一共五百人，整齐的脚步将大地踩的震颤起来。 “啪啪啪……” “杨掌柜，这是一支好兵啊。” “确实如此，有此军队驻扎上海，我等无忧亦。” “可是咱们也出了不少钱呢。”有人酸溜溜地说道，并非是每个人都是自愿出钱的。 “这点钱算是什么。你们知道吗，驻守苏州的锋锐军，除了加收厘金之外，那位锋锐军大帅，每隔几天就要收礼一次，不是过生日就是孩子满月，礼金的数额还是他规定好的，这样收的钱，可比咱们自己出钱养这支军队要多多了。” “这护卫队还能够为大家的出行提供保护，为商队提供安保。上海更是废除所有厘金商税，你们说哪里还能找到比我上海滩更适合经商的地方吗？” 这个时候，一个姓杨的涌商走了过来：“诸位可曾听说粤省的商人创建了一家银行，与洋人的银行一般。” “杨坊，你又打着什么鬼主意？”另外一个商人问道，似乎与杨坊颇为不合。杨坊是一个涌商，以前跟着洋人后面做买办，后来在上海开了一家钱庄。 现在上海滩的商人腰板子硬了，反倒是洋人大量撤离。洋人的工厂被大量收购。所以原来与洋人比较亲近的商人也受到排挤。 “诸位，咱们现在主要与南边和琉球生意往来，货款的交付麻烦。洋人的银行大家是不敢相信的，华族银行也是外来的，咱们自己成立一家银行，自己给自己一个保障，难道不好吗？” 正好今天人凑的比较齐，杨坊开始推销自己的沪上银行计划。 “杨坊，成立银行可没有那么容易，这可不像是钱庄。”有人说道。 “以前很难，但是现在咱们有商团护卫队，以后沪上自治，没有朝廷的束缚，咱们的银行也有保障。”杨坊说道。 这个杨坊倒是一个聪明人，现在沪上的形势，让他想到了成立一家银行。银行可以承办汇兑业务，关键是能够圈钱。 上海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集中了如此多的富人。 () 第四八九章 集体婚礼 福州城中，一场别开生面的集体婚礼正在举行。 王翠翠穿着一件自己裁制的大红色婚服。上面缀着五颜六色的玻璃吊坠，就像是宝石一般。这些装饰品的价钱不贵，但是在房间中的烛光照耀下，珠光宝气，烨烨生辉。 这个平时一身朴素白色围裙装的纺织女工，此时正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的妆容。 人靠衣装马靠鞍，三分长相七分打扮。王翠翠本就是村花一级的女孩，此时一装扮真成了个绝世大女人。 “王主任，你真漂亮啊。”王翠翠身后，一个穿着格子红裙的少女满脸羡慕地说道。 这女孩是福州棉纺厂的女工，名叫诸葛蓉，也是王翠翠带的新徒弟。 王翠翠的工作已经调到了福州城，不过依然只是一个车间主任，她没有因为陈得利关系做一个厂长，或者是调任一个清闲的工作。 总体来说，华族的高层还是比较朴素的。 “死丫头，真会说话，你化起妆也漂亮。”王翠翠笑道。 “不不不，王主任您是天生丽质，要不咱们陈部长怎么会对您一往情深呢。” 这样的集体婚礼从来没有人尝试过，也就没有成例可以遵循。董良的远房叔叔董瑾担任婚礼的主事。 他是头大的不行，按理说这都是坏了规矩的事情，就像是皇帝大婚，跟臣子们一起办婚礼。 这样的事情估计以前的人连想都没有想过。 他只能去询问董良到底该怎么办。董良虽然没有结过婚，但是前世参加过战友的集体婚礼。 这样的婚礼对于提高战友之间的感情有很大的帮助。 于是，董良自己就将规矩给定了下来，女的都送到琉球馆去集中起来，到时候接亲的队伍到那里接亲。 男的则都在元首府，时间到了一起出发。 王翠翠与诸葛蓉打趣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谁呀？”王翠翠问道，她还以为是在这边管事儿的喜娘呢。 “翠翠，是我。” 王翠翠连忙起身去开门，因为她听出来是尚云的声音。 她在西表岛上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尚云，这位琉球公主是一点点的架子都没有，跟她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就跟姐妹一般。 “公主，您怎么来啦。呀！您今天可真漂亮。”王翠翠连声说道。 在她的身后是诸葛蓉等女徒弟，这些都是她的伴娘。众人一听是公主，连忙低头屈膝行礼。 “这几位都是纺织厂的小姐妹吧，都长得水灵，回头姐姐帮你们都介绍个如意郎君，咱们护卫军中还有一大堆的光棍汉。”尚云对几位姑娘笑着说道。 “多谢公主。”几位姑娘羞红着脸齐声道谢。这位公主果然是和蔼可亲啊。 尚云连连摆手道：“可不要叫什么公主，我琉球本来就很小，还不如中原一个县大，而且我以前落魄到寄人篱下，算不上什么公主，你们呀，以后就叫我云姐就好。” 尚云总是那么让人感到亲近。 “云姐姐，您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王翠翠拉着尚云的手坐到了房间里的闺床边。 “确实有些事情，等会儿啊，他们过来接亲，咱们啊可不能便宜这帮男人。我呢准备设置几道关卡，这前面几关都由伴娘和那些工作人员负责，最后一关是闺房的门。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准备一些问题，答对了才能开门放他们进来……”尚云原来是来找翠翠商量接亲环节的一些安排。 尚云可是个善良的姑娘，这样为难人的鬼点子可不是她想的，都是董良这个坏蛋想要为难自己的这帮弟兄。 题目可都是他想的，他就是题库，总归是为难不了自己。 “云姐，这个主意好呢，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越不会珍惜，确实不能便宜这些臭男人。” 尚云跟王翠翠说好之后，又去找其他几位新娘。 女人这边由尚云安排，男人那边则是董良来招呼。 此时，在元首府的大会客厅中，董良正在跟几位同时结婚的弟兄聊天。 他们显得非常清闲，新郎官的服饰也被董良简化，穿起来非常的简单，至于迎亲的仪仗队和器物，都由董瑾来安排。 董良这位远房二叔能力没有那么出众，但是做事情极为细心。 “还记得当初在船上的时候，元首跟我们说，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地盘，兄弟们都能够讨到老婆。没想到今天这一切都实现了，现在想来就跟做梦一般。”陈得利坐在董良的身边感慨道。 几位兄弟之中，就属陈得利最聪明，最会说话。 他也是最早在船上串联反抗的，后来却将领袖的位置让给了董良。可见他是一个识时务之人。 “是啊，我郭有一生来就是一个穷汉子，我爹和我二叔合娶一个老婆，生了我们兄弟几个，因此我从小就不知道，二叔和爹哪一个是我亲爹。轮到我们兄弟几个要成亲了，我不想与大哥合娶婆娘，因此跑出来到渔船上扛活，最终被骗到洋船上。” “现在我竟然也娶到了婆娘，还是一个大家闺秀。元首，以后有机会我还要再娶几个小妾，为我郭家多生几个娃子。” 大家还是第一次知道郭有的往事。他从来没跟大家说过自己的母亲同时嫁给了父亲和二叔。其实这样的事情在贫穷的山区并不罕见。 郭有说自己要纳妾，其实是在征求董良的同意，华族高层到现在还没有人纳妾。 “可以，老郭，咱们华族并不反对纳妾，一个男人要是有能力，多养几个老婆，也没有什么，即使是禁止纳妾，男人同样会在外面养女人，那样子问题更多。不过我要说好，无论纳妾多少，都要对自己妻妾负责，女人不是物品，他们跟咱们一样，有血有肉，有思想，女人同样是咱们华族必不可缺的。” 董良的话，让几位兄弟的心思都活络起来，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汉子，现在出人头地了，总会有些想法的。 “老郭啊，你这常年在外面出海，娶太多婆娘，也伺候不过来啊，小心回到家之后，多出几个娃娃。”陈得利故意开玩笑道。 他跟郭有刚开始的时候就一起负责水手组，是老搭档，关系不错。 商部要开拓市场，与舰队之间的配合也比较紧密。 “多几个，就多几个，只要是老子的女人生出来的，老子就认，反正都叫我爹，老子不吃亏。”郭有倒是很光棍，丝毫都不在乎。 众人哈哈大笑。 “元首，也不知道林大哥那边什么时候能将船改造好，吕宋那边没有舰队保护，我这心里不踏实。” 聊着聊着，众人又说到了公事上。第一舰队回来之后，暂时在马尾军港修整，几艘蒸汽战舰在船厂进行维护，同时董良准备对战舰的蒸汽机进行升级改造。 几艘军舰上的蒸汽机还是原装的，有的已经用了七八年。而华族现在已经有了更加先进的蒸汽机。 在海上作战的时候，能快上一分就多一分的优势。如果你的速度足够的快，舰炮的射程足够的远。那么在战术上，你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改造的话，速度很快的，到时候你们甚至拥有与星家坡的英国舰队一战的实力，不仅仅是吕宋，我还准备派你们去一趟婆罗洲，去访问一下那些土人的苏丹国，还有兰芳国。” “元首，这个兰芳国真的很不识趣，以前眼巴巴地要归附满清朝廷，现在我们华族主动招揽他们，这些人竟然又犹豫了。”坐在郭有边上的林岳说道，他的媳妇儿是漳州大族黄家的嫡女。 对于手下与那些地方大族联姻，董良并没有反对，但是他也跟弟兄们打了预防针了，可以利用大家族的资源，但是不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兰芳国有自己的小算盘也可以理解，毕竟满清可没有控制吕宋，而吕宋就在婆罗洲的边上，他们投靠满清，满清只会册封他们，而不会实际管辖他们。而咱们必然会插手兰芳的管理。” “再者，兰芳国摸不清咱们的实力，也不敢贸然投靠咱们。他们在南洋的敌人很多，能够在夹缝中存在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有一群聪明人把持着国政。”董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给众人分析了兰芳的情况。 “元首，那么我们舰队过去就是要示之以威了？”郭有问道。 “不仅仅是示威，还要让他们知道，咱们是能够为他们提供庇护的。” …… 众人聊着国家大事儿，等待接亲的吉时。 终于，有人来通知吉时已到。 董良带着几位兄弟骑上了接亲的高头大马。 从元首府到琉球馆之间的道路被临时实施了管制。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对着接亲的队伍扔上一颗炸弹，那么华族真的可能会瘫痪。 众人来到了琉球馆的门口，一群伴娘挡在了门口，领头的就是尚云的两个女护卫小兰和小翠，两个女相扑手站在那里就跟两座小山一般。 闯关开始…… () 第四九〇章 新时代来临 “对面的，出来两个人，摔跤胜过我们公主的两位伴娘，才可以进门。”喜娘扯着嗓子喊道。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没有什么元首、部长和将军。 想要娶到媳妇儿，就要乖乖地听喜娘的指挥。 董良对着身边的兄弟无奈地笑了笑，似乎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新郎官自然不能亲自上了，必须从伴郎中选人。 郭有身边一名膀大腰圆的护卫先站出来挑战，这是一名海上的跳帮手，人称小袁卫，个头比袁卫小一号。 这名战士的偶像就是从海军出去的袁卫。这家伙的武器也是一把改装转管霰弹枪。 女方这边则是小兰先出场，双方上来就插住了对方的腰。 像小兰这样的女孩，任何人都很难将她当成女人来看，那腰如同水桶一般粗。 经过了几个回合的艰难角逐，第一关总算是过了。 毕竟只是增加难度，并不能真的不给人家过关，那样的话这婚岂不是结不成了。 董良赶紧让人上去散发红包，一时间皆大欢喜。 终于来到最后一关了，陈得利来到了王翠翠的房前。 “准姑爷，要想进门先回答几个问题哦。”房间里面响起了诸葛蓉那清脆的嗓音。 接下来的问题可将陈得利给为难了，先是问他新娘的脚多长，又问新娘的生辰。 翠翠的生辰他倒是知道，但是对方的脚，他哪里知道啊，他只知道翠翠没有裹脚。 其他的新郎也受到了刁难。 只有董良的速度最快，第一个进入了闺房。 进入闺房还不算完事儿。还有“合合茶”游戏，让新郎新娘坐在同一条凳子上，新郎把左腿放到新娘右腿，新娘也是如此，同时新郎左手与新娘右手放到对方肩上，双方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组成一个正方形，把茶杯放上去，用嘴喝。 这个游戏是古人闹婚房常玩的游戏，可不是董良发明的。 尚云一直都非常配合董良。她动员其他新娘去为难的自己的新郎官，但是轮到自己却又想着让董良省事儿，又想着维护董良在兄弟们面前的面子。 “阿云，跟夫君回家吧。”董良轻声在尚云的耳边说道。 “嗯。”尚云微微颔首，头上的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表情，不过此时她的脸上一定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董良第一个将新娘给抱下楼，楼下的大厅中，前来观礼的人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接下来队伍并没有前往元首府，而是被带到了城外的轩辕庙。 这是华族官方祭祀的场所。轩辕庙祭祀祖先，文庙祭祀孔子，边上还有烈士陵园。甚至就连佛寺和道观都可以建在边上。 华族官方除了明确祖先祭祀作为官方的信仰之外，其他的宗教相对来说都是包容的。 福建的轩辕庙树立在鼓山的东南部，南边的不远处就是马尾要塞。 庙宇中有炎黄二帝的塑像，还有一些历史上做出过卓越贡献的华族祖先。 每一座轩辕庙都有官方的庙祝。 董良的手中牵着蒙着盖头一身红装的尚云，在一身盛装的庙祝带领下祭祀祖先，接受祖先的赐福。 一共十几对新人站成一排，边上有乐队演奏出庄严的乐曲。 宽敞的大殿，庄严的塑像，盛装的庙祝，庙前的广场上站满了前来观礼的百姓，士兵们站成整齐的队列，维持着广场上的秩序。 这样的场景让人肃然起敬。 尚云的心中非常激动，董良让华族的祖先见证自己成为他的妻子，这是她尚云莫大的荣耀。 殊不知，董良开创的这种结婚的形势，成为未来华族百姓结婚的必经程序。 从此之后，华族百姓结婚，都会到当地的轩辕庙告祭祖先，接受祖先的赐福。 这项仪式，进而还延伸到了其他领域，以至于很多地方的百姓建房、考学都要去告祭轩辕庙。 华族的祖先崇拜，一直都没有固定的形势，现在这一抽象的信仰，终于在董良的推动下变得具体化。 红烛高照，经过了接亲、告祭轩辕庙，再回到元首府拜堂，招呼宾客，繁琐的一天终于结束。 董良和尚云之间的感情今天晚上将要开花结果。 掀开盖头的一刹那，董良被眼前的美人儿惊艳到了。 两人之间其实非常熟悉，但是尚云平时很少化妆，顶多就是画个淡妆。 今天她的妆容是华族最好的化妆师精心画出来的。 “阿云，你今天真漂亮。”朴素的土味情话，并没有破坏掉当前的美好氛围。 “你就会骗我。”尚云微微低着头还有些害羞。 “真的，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董良用手轻轻抬起尚云的下巴。 粗糙的手指触碰到尚云下巴上细嫩的皮肤，一种柔软细腻的感觉从董良的指尖上传来。 他忍不住顺着下巴向尚云的脸颊上摸去。 尚云则抬起手帮董良解开身上的新郎服。 房内二人的动作越来越快，以至于烛火也随着摇曳起来，似乎是无声的bg。 …… 咸丰四年，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董良在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爱人，华族创立进入第三个年头，一切都在逐渐走上正轨。 在过去的两年中，董良带领四百华工在美国人的运奴船上起义，通过这艘抢夺来的飞剪船和少量的武器。 他们击败了占据八重山群岛的扶桑人，又连续两次击败了前来围剿的英美舰船。 在一场场残酷的战斗中，华族的战士们不仅仅没有倒下，反倒是越来越强。 董良很清楚，武器只能武装人的双手，只有思想才能够武装人的大脑。 于是他开始撰写《告华族同胞书》，创建复兴会，开始这支队伍的思想建设。 现在华族的高层基本上都是复兴会的会员，他甚至探索将复兴会的分会建立到护卫军中队一级。 紧接着他们利用太平军占领江宁的机会，出兵控制东番岛。 打响了反攻本土的第一枪。接着，他们歼灭了王懿德的渡海大军，俘虏了美国人的佩里舰队。 然后反击闽省，在闽省站稳脚跟之后，董良本着一边打仗，一边练兵的原则，出兵粤省，解除英国人对粤省的控制危机。 阻止了华夏的领土被洋人蚕食。 而华族也正式将守护东南沿海的重担接到了自己的手中来。 满清鞑子无力也无心守护华夏的海疆，那么我华夏儿女就自己来守护。 咸丰四年，正月十五，董良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与内阁总理周藤虎交接了行政工作后便着手北上。 内阁成立之后，福州城内多了一个总理府，行政工作由总理府统筹开展。 内阁成员几乎囊括了各部的部长，行政方面的重大决策由内阁会议决定。 这样董良基本上将自己从繁琐的政务方面摘了出来。不过元首还保留着对政务重大决策的最终否决权。 大权依然掌握在董良的手中，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插手行政工作。 军事上，由前敌指挥部负责前线战士的具体指挥，前敌指挥部根据战役来设立。 划定了指挥的军队范围，就像是广西前线的前敌指挥部，赵烈文担任前敌总指挥，手下的四个支队归他指挥。 不过仅限于在广西的战场。 总司令部则统管整个华族的军事建设以及军队的智慧管理。 总司令部是可以对前敌指挥部直接下达命令的。 而华族的元首兼任总司令部的司令官。 董良北上之后，依然会通过侍从室来与总司令部对接工作。 就这样，董良做到了放权的同时，不至于大权旁落。 与此同时，国际上的局势也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琉球的留学生使团，在加尔各答短暂停留之后，在乔治医生的帮助下，顺利离开，正式踏上了去欧洲的旅程。 而处理加尔各答的瘟疫事件之后，乔治在这里获得了巨大的声望。 他没有费多大的劲儿，就在这里创立了一座圣乔治医院，而且地点是在上城的核心区域，就连房子都是坎宁爵士送的。 英国人很聪明，他们可不想下次再遇到这样的瘟疫的时候没有人救命。 接着他到了葡萄牙人的果阿殖民地，在这里接收了两船药物，还有暗部派来的新人。 “接下来，咱们去哪儿？艳妮小姐。”没人的时候，乔治问道。 现在他已经习惯接受艳妮的领导。 不过他在生活上也越来越放纵，在他们的停留的地方，乔治每次都会找不少白人女子来发泄。 有时候还会带着那些女人一起吃魔鬼药，然后一起陷入到短暂的疯狂当中。 他已经无可自拔，彻底沦陷于魔鬼药。 而那些殖民地的白人在被魔鬼药控制之后，只能将自己好不容易积累的财富拿出来购买药物。 他们也不会去举报，揭开圣乔治医院的面纱，因为那样会断了他们的药物来源。 () 第四九一章 牛鬼蛇神 “我们下一站去伊斯坦布尔。”艳妮斩钉截铁地说道。 葡萄牙人的商船除了带来了药物和人员，还带来了新的命令。 与澳门的葡萄牙商团合作之后，华族给乔治团队输送人员和物资方便多了。 孙延平指出，元首非常重视暗部海外分部的建设，让艳妮负责沿途暗部分部的筹建工作。 同时，元首命令在伊斯坦布尔建立一座暗部的情报中转站，因为这里是连接欧亚大陆的节点，同时也是一座位于欧洲东部的超大型城市。 “伊斯坦布尔？那里可是在打仗呢。”乔治显然更想早点去欧洲，然后从那里回到美国去。 他现在除了被控制之外，什么都好。 他只想早点回到美国去，然后扬名立万，享受生活，顺便完成上面交给自己的任务。 “正因为那里在打仗，因此才更加需要你过去，你可是一名医生，战争意味着伤病，听说英国也参战了，你难道不想通过这些病人将你的名声宣扬出去吗？” 事实自然不像艳妮小姐所说的那样，她要去伊斯坦布尔建立分部，同时还要将更加准确的战争信息传递回国内去。 元首似乎对这里的战争非常在意。 艳妮是元首以及公主的崇拜者，她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元首的任务。 “好吧，不过艳妮小姐，那些奥斯曼人可不好打交道。” 乔治又补充道。 不过艳妮并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你只要按照命令行事就好了，想要女人的话，我到时候会给你安排，而且我们在奥斯曼主要打交道的是英国人和法国人，正好为接下来到两个国家开办医院打好基础。” 艳妮毕竟是个女人，做事情比较细心，每次到达新的目的地之前，她都会提前与乔治一起制定好计划。 谁能知道，这个跟在乔治医生身边，像是婢女一般身材娇小的女孩是这个团队的话事人？ 而在奥斯曼帝国，战争的规模正在逐步扩大。 从十八世纪开始，沙俄就开始在向西寻求出海口。他们虽然逐渐控制了克里米亚，有了港口，但是黑海一直处在奥斯曼帝国的控制之下，达达尼亚海峡更是卡住了沙俄人出海的脖子。 随着奥斯曼帝国的逐渐衰落，沙俄看到了机会。 但是在拿破仑战争之后，英国人开始在欧洲实行均势政策，以寻求一种英国主导下的欧洲平衡，维护自己在欧洲的霸主地位。 这显然与崇尚扩张政策的沙俄产生矛盾。 沙俄人的扩张政策与寻求出海口是克里米亚战争的根本原因。 而这次大战的直接原因则是对奥斯曼帝国基督教的保护之争，归根结底还是圣地之争。 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一直寻求扩大法国在奥斯曼帝国的影响力。他宣布法国成为奥斯曼帝国基督徒的保护者，并且与奥斯曼帝国签订了条约。 而这些基督徒一直都是东正教在提供保护。 奥斯曼帝国的心思也不正，他们想要引入法国人的力量，来对抗日渐咄咄逼人的沙俄人的入侵。 沙俄人也明白这一点，因此他们提前发动了战争。 早在1853年10月，俄土两军就开始进行战略机动，以求在多瑙河下游取得相对有利的态势。 1853年10月28日，奥斯曼军队战场指挥官奥马尔·卢特菲帕夏非常成功的率军从多瑙河南岸宽大的正面渡过多瑙河。 1853年11月4日，土军在奥尔特里查击败匆匆赶来的俄军。补给是双方都要面对的重要问题。 巴尔干战场远离俄国的政治中心，尽管沙俄已经有多次对土战争的经验，但补给仍然是限制俄军行动的主要问题。 对奥斯曼而言，虽然君士坦丁堡距离战场较近，但巴尔干山脉和当地居民的叛乱使得运输也十分困难。 多瑙河航运发达，利用海运成为双方补给的必然选择。争夺黑海制海权显得尤为重要。 于是，在11月27日，一支奥斯曼小型舰队到达希诺普港。奥斯曼舰队指挥官命令部下不准首先开火。不久他就发现六艘沙俄战列舰在港外巡弋。 他发出急件请求增援，但杳无音信。这些沙俄战列舰从一百英里外的塞瓦斯托波尔赶来，属于沙俄黑海舰队，由海军中将帕维尔·斯捷潘诺维奇·纳希莫夫指挥。 11月30日早晨，沙俄舰队进入希诺普湾要求奥斯曼舰队升起白旗投降，奥斯曼指挥官拒绝投降并下令开炮，几分钟后沙俄战列舰开炮。 当早晨结束时，沙俄舰队取得完全的胜利。沙俄俘虏奥斯曼指挥官奥斯曼—帕夏，奥斯曼7艘护卫舰和2艘轻巡洋舰被击沉，土军死伤3000人。 这是木制风帆战列舰最后的辉煌也是沙俄黑海舰队最后的辉煌，本次海战也作为帆船舰队时代的最后一次大规模的交战而载入史册。 正是在克里米亚战争期间，蒸汽动力战舰被英法广泛使用，技术兵器的优势大大体现出来。而战前拥有4艘120门炮战列舰，12艘84门炮战列舰和4艘60门炮巡洋舰以及大量辅助舰的俄国黑海舰队不久就消失了。 消息很快传到伦敦和巴黎，两国的舆论迅速升温，两国民意高涨，要求政府采取行动。锡诺普海战的胜利，是沙俄在战略上取得的一次重大胜利。沙俄的胜利就意味英国和法国在地中海地区利益的损失，因此两国很快参战。 于是，就出现上次戈登首相组织的那次激烈的内阁会议。 英国人很快就在民意以及议会的推动下决定帮助奥斯曼帝国对付沙俄。 而这正是拿破仑三世所求之不得的。 他的叔叔拿破仑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与整个欧洲战斗。因为拿破仑三世要对沙俄动手准备拉上大量的盟友。 上一次，五十万法军葬身沙俄，这一次，他要为自己的叔叔，为这些战死的法军，好好教训一下沙俄人。 拿破仑是个聪敏人，他知道英国人的均势政策。 这个均势政策原本是用来对付他们法国人的，因为法国是曾经的欧陆霸主。 现在他正是用这一制度将英国人和沙俄人都给算计进去了。 法国人的利益原本在北非，拿三为何那么热衷于跑到奥斯曼去搞事情呢。 单纯地想要扩充法国人的影响力吗？ 艳妮不知道元首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遥远的国家。 也许是因为这场牵扯到英国人和法国人的战争吧。 星家坡，巴夏礼正在正在谋划着怎么对付这里的华人。 突然接到了国内的命令。 命令让他去找华族谈判，中止两方之间的战争状态。 英国人的底线是打通到上海的贸易路线。 只要华族愿意让开这条海上路线，英国人愿意不计前嫌，原谅他们之前对大英帝国的冒犯。 巴夏礼知道国内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大英帝国不可能同时打响两场战争。 而在京城，新年的早朝，咸丰遇到的第一个糟心事儿就是上海海关的税银一分都没有押解过来。 而苏州常州和湖州的粮食也没有北上。 上海道给的解释是海路不通，上海的商品运送不出去，自然也就是收不上关税。 实际上这些钱都进了华族的腰包。 咸丰自然不会只信这一面之辞。朝廷在地方上还是有些眼线的。 他们从一些特殊的渠道知道上海道的问题。 “上海道现在到底还是不是朝廷的？”咸丰问肃顺道。 “陛下，名义上，上海道的政令还是从吴健彰那里发出来，不过朝廷派去的人根本就见不到吴健彰，都说他生病不能视人。不过根据暗子的观察，那个上海商团和护卫队实际上在发号施令。” “你是说一群商人控制了那里？” “也说不准，上海道出了很多政策都是有利于商人的，他们甚至废除了厘金制度，完全不顾及朝廷的政令。如果不是这些商人把持着政令，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苏州、常州和湖州呢？那个陆剑锋又是怎么回事儿？”咸丰又问道。 “陆剑锋此人出自地方团练，之前确实立了不少功劳，此子是向荣的手下，颇为擅长练兵。其聘请洋人教官，按照洋人操典训练人马。手中兵马在江南大营算是精锐，去年调到苏州平定当地民乱，然后就驻守在苏州。” “不过此人非常跋扈，在苏州擅自扩军，私募军饷，地方上的税粮皆被其截留。原本这些粮食也运不过来，怡良觉得此人虽然跋扈，但是能战，即使驱虎吞狼也未必不可。后来此人果然带兵袭击崇明及常州，斩获颇多。” “唉，朝廷不在，商团和军头都跳了出来，这真是……”咸丰感叹道。整个东南现在就是一群牛鬼蛇神在掌控。 太平军、护卫军、民团军阀、地方士绅…… “让这个陆剑锋抓紧进攻镇江和扬州，吃了这么多的钱粮，必须得让他出力，要什么官职，就先许了他。”咸丰道。 “至于那个上海的商团，让他们组织兵马去将崇明给收回来，打通与洋人之间的商路。” 咸丰以前非常讨厌洋人，现在他有些希望洋人回来了。 将洋人给弄进东南的乱局，说不定能够将逐渐清澈的水给再次搅混。 朝廷现在已经无力应对南方的问题，只能寄希望于外部势力。 () 第四九二章 永州之野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伟人笔下的五岭大气磅礴，此时却挡在了护卫军的面前。 龙虎关一半在湖南，一半在广西，中间一条激流，腾起细浪。哪怕是老练的船工都不敢在上面驾船。 而关城就在这条激流的边上，依山傍水。 山是那种陡峭险要的山峰，难以攀爬，水是那种暴戾的激流，不可横渡。 许树带着一组特战队到龙头岭外已经两天时间，他距离关城最近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千米。 但是关城上面的防御非常严格，可以看出守城的将领是个非常细心的人。 放哨的士兵能够尽职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一刻都不松懈，这与普通绿营兵的状态非常不符。 正是因为知道龙虎关难啃，许树才亲自带队过来探查。 作为教导队的司令官，许树已经很少带领特战中队展开行动。 毕竟特战小队是刀尖上的舞者，整天与死神近距离接触。 “司令，关城对着道路的一侧相对平坦，对方即使在晚上都设置了火堆，偷袭是不可能的。”特战中队的中队长柳云龙是许树的老部下了。 “正面拿下关城自然是非常难。自古以来在险地设关就是这个目的。咱们特战队的存在不正是为了啃下这块硬骨头吗？” 许树说着指向关城背后陡峭的山峰说道：“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觉得不可能上到山顶，敌人同样觉得不可能。” “司令，您的意思是登到关城背后的那座山上？”柳云龙不可思议地问道。 关城背后的那座山只有几百米高，算不上高，但是山壁非常陡峭，几乎是九十度垂直。 而且这里的山大都是石灰岩山，也就是卡斯特地貌，上面光秃秃的，几乎没有什么树木。 桂林山水，大家基本上都是看过的，大概就是那个样子。 建造关城的人估计也是觉得这样的山峰无人能够攀爬上去，因此才会将关城建造在山脚下。 要是那种能够攀爬上去的山峰，敌人爬到山顶，居高临下。尤其这种几百米高的山峰，完全可以投石攻击或者抛射弓箭。 当然了，那样的山，守军也会在山顶修筑要塞与山下的关城协同防守。 千万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华夏的古人已经将筑城这一技艺几乎发展到了极致。 “关城后面这座山，你上得去吗。”许树问道。 柳云龙摇了摇道：“太陡峭了，我徒手肯定上不去，除非有人在上安装登山绳。” 特战队手中有很多专业的装备。其中大部分都是董良让人帮他们制作的，这也是他们成为特战队的原因。 他们练习的时候，有一项重要的科目就是练习这些装备的使用。 “你们作战要灵活一些，那么多山，不要只盯着一座。” 许树指着另外一座山说道。 这座山更高，但是它的坡度就没有那么陡峭了。在此山的西麓有一个七十度左右的斜坡。 “从这里爬上去，用弩枪射一根牵引绳到关城后面的那座山上，然后大家爬过去依次从山上坠下。” “好，那我来爬吧。”柳云龙道。 许树却挥了挥手道：“让长臂袁去爬。” 长臂袁姓袁，因为手臂比常人要长，因此人送外号长臂袁。 他原本是海边的一个采燕人，也就是那种在溶洞崖壁上攀爬采摘燕窝的人。 岩壁可比爬山难多了，有时候到岩壁的顶端，角度都要超过九十度。 行动需要借着夜色的掩护，因此特战队要继续在远处等待。 而许树则去将教导队的主力给调了上来。 夜色降临，如同水墨画一般的龙虎关，颜色更加暗淡。 李续宾站在关城之上，他的眼中是湍急的溪水，还有远处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 李续宾今年36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是湖南湘乡人，出身耕读世家，十几岁时因父亲李登胜久病不愈花费巨大，致使家道中落。 他留家照顾父亲并操持家务，种植果树、棉花贴补家用。时有同乡理学名士罗泽南开馆授徒，因家事所累李续宾未能前往受教。直到他三十岁时才得以拜入罗门，成为其最知名的弟子之一。 这个罗泽南就更有名了，号称下马讲学上马杀敌的“书生悍将”。他与曾国藩一同创立了湘军。可以说，罗泽南才是湘军的灵魂。只是他在湘军还没有完全崛起之前就战死沙场。 此时的李续宾还不像后来那么出众，罗泽南将他放在龙虎关这样一个紧要的位置也有历练他的意思。 “还丹龙虎将何作，北方玄武南朱雀。朱雀变为龙，元宫养大虫。大虫食草木，龙爱吞金玉。交战向沧溟，俱伤血满形。” 李续宾的嘴中喃喃自语地吟诵着一首前人的词句。 他驻守龙虎关已经有几个月时间，这里是湖南的偏远之地，普通人的话，可能会觉得自己被发配了。但是李续宾却安之若素。 “军门，山里的夜风很凉，您回关楼去休息吧。”一名四十几岁的老卒来到李续宾的身后轻声说道。 “老黄啊，你看这夜色是不是很安静？” 老黄只是李续宾身边一名供其使唤的老兵，听不出将军话中的意思。 “是啊，很安静，只能听到虫子的叫声。” 李续宾道：“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很安静，但是暗处却有无数的昆虫小兽在活动。如果突然冒出几只大的野兽，就会打破这种平静。现在的大清江山就是这样，被几只大兽搅动得风雨飘摇，不将这些大兽给除去，大家伙就都没法安心生活。” 李续宾在思想上完全继承了他的老师罗泽南，他们都觉原本的秩序就是天理，不应该被随意打破。 而那些带头站出来搅动风雨之人必然是自私自利之人，这些人为了自己的野心搅得百姓不得安宁地生活。 李续宾感慨一番，带着身边的亲兵巡视了一遍关城的守卫。 “城外的篝火堆，要提前派人添足柴火，听说那些海匪擅长偷袭，在交接班的时候一定不能疏忽。你们几个把总要在晚上加强城墙的巡视，防止有人懈怠。我也会起来抽查，要是我查到哪个哨段有人打瞌睡，定不饶恕。” 还好，手下的兵马都是李续宾从家乡带过来的湘军子弟兵，他们的军饷是绿营兵的三倍，而且都是足额发放。 因此，湘军的士兵战斗意志在清军中算是最强的。甚至比那些八旗军还要强。 在紧挨着关城后山的另外一座山上。 长臂袁已经顺着西坡往上爬，夜晚的露水让岩石变得湿滑，这增加了攀爬的难度。 不过长臂袁现在身上有一套装备。手上的防滑橡胶手套，脚上的登山鞋都为他的技能加成不少。 他的身上还带着安全绳，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在岩石砸进一枚钉子，用来固定身上的安全绳。 这样即使是他失手了，也还有一层保险。 正月里的龙虎关寒风呼啸，虽未结冰，但是空气中的寒冷湿气，却直往人的骨头里钻。 但是长臂袁的额头上却渗出了汗水。 他此时攀爬的这座山比关城后面的那座山高出了一百多米。 许树正是要利用这一百多米的落差，用弩枪将绳索打到对面的山头上。 很快，长臂猿来到了山顶，然后将一个登山绳拴在大石头上。 特战队员依次顺着绳索爬到山顶，接下来就是怎么从这座山头，到达另外一座山头。 也是最难的一个环节。 李续宾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但是以他的认知，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够从一座山头到达另外一个山头，那样的事情只有话本中的神仙才能够做到。 这就是护卫军每次都能够出奇制胜的原因之一，护卫军使用的装备，所能够做到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清军将领的想象力，这有点像是降维打击。 “砰砰砰……”没有想象中的刺杀抹脖子，特战队上来拔枪就干。 他们通过十几根绳索从几百米的山顶上滑下来，毫无征兆。 但是守军的守卫人员数量众多。 下来的一瞬间，特战队员也就暴露了自己。 他们瞬间抽出自己的手枪开始清剿遇到的敌人。 特战队员们集结到一起开始向关城的城门方向冲去。 这个时候，在一公里外等候的教导队也突然发动，向着关城方向冲杀。 在城内特战队员的接应之下，护卫军终于占领了这座关城。 李续宾没有逃，他有一个读书人的骄傲，带着手下负隅顽抗，最后被护卫军消灭。一代湘军的将星，就此陨落，这个时代注定不再需要他们来发光发热。 这些人大都出身地主或者是小地主，不可能接受护卫军的理念。 打通了去往湖南的通道，许树带人沿着潇水马不停蹄杀向永州，永州是湘江的上游，潇水在这里汇入湘江，从这里向下游就是衡州和长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永州的地位与赣州有些相似。 护卫军只要占据了这里，建造船厂，等到炮艇的数量达到一定的数目，很快就能够顺流而下，控制整个湖南最重要的湘江流域。 直到此时，董良在南方的布局才基本上展现出来。 占领两广福建，断绝洋人干涉华族与满清之间内战的途径。 在兵力有限的情况下，控制赣州和永州两个关键节点。 然后就应该是积蓄力量，等待给敌人的最后一击了。 () 第四九三章 意外的相遇 占领永州之后，护卫军的兵马就可以绕到桂林的后方，整个桂林将陷入到护卫军的包围之中。 收复桂林之后，整个广西的光复指日可待。 这个时候，董良乘坐的战船已经到了海门。 他没有直接到上海，上海道在名义上还是满清的一个道，并没有与外界隔绝，人多眼杂，就董良这阵仗很难不被人发现。因此，他将自己的第一站放在海门。 卓一清先他一步回到海门，处理这里的事务。 “元首，海门的总署衙门比较简陋，你凑活着先去休息一下吧，属下回头去找你将工作汇报一下。”卓一清看向董良的眼神有几分炙热。 这让董良不自觉地感到一阵腰疼。 这段时间，他与尚云新婚燕尔，终日里黏在一起。 作为一个实践派的外科郎中，尚云觉得要实践出真知。为了达成两人尽快为华族生出一个继承人的使命。 尚云每天缠着董良实践各种容易受孕的动作。 为了让董良保持活力，她每天还为董良熬制药膳。董良的精力是跟上了，但是腰力跟不上啊。 这几天又乘船北上，现在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卓司令有心了，董良还是第一次到江北来，以前对这里的认知就是卓一清上报的文件。 因此，他必须要乖乖地跟卓一清走。 “卓司令有心了，先去休息，晚上找江北的官员到总署，一起开一个军政会议。” 卓一清点头，吩咐绿漪去召集人，自己则带着董良回到了总署的后院。 这里是卓一清平时生活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打理得非常干净，四合院式的后院，铺着青砖，上面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当然了，现在是正月里，江北寒风呼啸，院子里的水缸中甚至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不过卓一清为董良准备的浴室中却充满了蒸汽。巨大的浴桶中水温刚好。董良脱了衣服，躺进浴桶的一刹那，身上的骨头仿佛是拆开了重组一般，原本不舒服的地方全都重组到了最合适的位置。 就连身上的毛孔似乎都在呼吸。 就在这时，一双鲜嫩的素手搭到了董良的肩膀上。他仿佛触电一般。 “怎么了，刚刚成亲就与奴家这么生疏了？”卓一清夹着嗓子说道。 “怎么会呢，清儿，只是最近太累了。”董良略带疲惫地说道。 “嘻嘻……是因为新婚的原因吗？”卓一清笑道。 这话让董良一脸尴尬，他坐在浴桶中动也不敢动。 “你说哪里去了。我说过会对你负责的。”董良抓过卓一清的一只手说道。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有正事儿跟你说。” 卓一清一边给董良搓背，一边将傅善祥说的事情整理了一下转告给董良。 她的手上功夫很好，董良非常享受。不过董良的心思却完全被这件事情给吸引注了。 “这个傅善祥可靠吗？”董良没有说这事儿的可行性，而是问傅善祥。 “暗部的人调查过了，傅善祥的身份没有问题。她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事实。更何况，这是阳谋，杨秀清的意思明摆在那里。” 董良点了点头：“嗯，确实是阳谋，不过杨秀清小看了我们的胃口。原本我们确实没有能力接收扬州，但是现在外部的形势变了，洋人在西边自己打起来了，暂时没时间对付咱们，因此我决定早些结束南方的动乱。这样咱们华夏的元气也就保留得更多。” “你这次带兵过来了？”卓一清问道。 董良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木桶中的蒸汽将他脸颊上的皮肤蒸得通红：“我来了就胜过千军万马啊。” 卓一清听了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身上的大红色抹胸家居裙因为被汗水浸湿几乎贴到了身上。 董良回头看了一眼，忍住了将她拉下水的冲动。 “主力部队暂时还是要放在南边，主要是我们的步子夸得太快了，必须要等地方守备部队成熟了之后，才能将野战部队抽出来。要不然咱们就会跟太平军一样，占一块地方丢一块地方。” 太平军一路从广西打过来，占领过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其中大部分都被清军给收复了。 他们就像是狗熊掰玉米，掰了玉米丢了西瓜。 目前太平军控制的地区，只有南京周边，安徽的长江沿线一直到江西的沿江地区，还有湖北一部分地区。 这些地方通过长江水路联系在一起，但是太平军并没有一支强有力的水师。 因此他们对这些地方的占领都是脆弱的，随时可能被清军夺回去。 “那你是什么意思？这扬州咱们是收还是不收？” “收，咱们自然是要收的，而且曾立昌手下的那支太平军，我们要一并收了，我要让杨秀清赔了夫人又折兵。” “元首，你不是跟着杨秀清有仇吧？”卓一清红唇微翘，咬着董良的舌根说道。 紧接着一阵水花溅起的声音响起。 …… 傅善祥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青色长裙应约来到了总署衙门。 卓一清今天约她过来有说是要事相商。 她知道自己提的事情可能有眉目了。 这位清夫人看起来就是那种雷厉风行的女人，办事情果然有决断。 这总署衙门她已经来了多次，里面的人都认识她，也不用人引导。 傅善祥径直向卓一清办公的书房走去。 她通常都是在这里见卓一清的。 书房的门敞着，一眼就能够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书桌旁阅读文件。 这人二十左右的年纪，身上还带着书生气，加上穿着青色的长衫。 这是江北这边文官的制服。让他看起来像是新来的文员。 “你好，清夫人在吗？”傅善祥显然将眼前之人当作是总署新招来的文官。 “你找卓司令？”董良正在看江北发展情况的一些资料，突然间被一个清脆而有礼貌的女声给打断。 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 只是这个女人的容貌和气质都非常出众，让董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傅善祥的一双大眼睛，弯曲的眼线，似乎会勾魂一般。 顺滑的鼻梁、椭圆形的脸型和粉嫩的唇色，都展现了她迷人的气质和美丽。 她有点像花瓣，柔软而富有层次感。除了与众不同的外貌，傅善祥那江南女子特有的好肤色很容易唤起旁人的共鸣。她的皮肤白皙、细腻而富有光泽，看起来非常健康。 “是的，清夫人喊我来的。”傅善祥见这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打量自己，但是她并没有生气。 这样的眼神，她见得多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眼中至少还没有什么淫邪之气。 “请问姑娘贵姓？”董良问道，他对眼前的女子也有几分好奇。 他知道对方不是这总署中的工作人员。 “免贵姓傅，名善祥。”傅善祥大大方方地说道。 “哦，你就是那个女状元？”董良道。 “不敢当，不敢当，当初女馆参考的女子本就不多，小女子只是侥幸被点为状元。”傅善祥见董良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佩服，其实有些小得意，只是嘴上还是很谦虚。 “你进来坐吧。”董良突然指着办公桌前的座位说道。 他身上的气势似乎瞬间就改变了。 傅善祥感觉这个年轻书生似乎是在命令自己。 她不自觉地真的就坐了下来。 然后那年轻人竟然也在自己的对面坐了下来。 那里可是卓一清之前坐的位置。 就在这时，卓一清端着一个茶壶走了进来。 “呀，善祥姑娘来啦，这么快。”卓一清一边走一边说道。 而那个年轻的书生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她看向卓一清，没有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异样。 这年轻书生到底是谁？ 傅善祥可不傻，相反，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 她早就看出这个青年人的身份不同寻常。 只不过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没有一点点架子，外表看起来单纯、干净的青年就是华族的元首，一个坐拥几省之地的大势力的头目。 卓一清走到董良的身边，亲自帮董良倒了一杯茶。 见到傅善祥在，帮傅善祥也倒了一杯。 不过傅善祥却闻道了枸杞特有的味道。 这茶壶中装的竟然是枸杞茶，谁家待客会煮枸杞茶啊。 其实这茶本就是卓一清帮董良准备的。 刚才在浴桶中两人大战三个回合，卓一清明显感觉到董良的战斗力下降了。 她有些后悔了，不应该去透支元首的身体。毕竟元首日理万机。 刚刚穿好衣服，董良就要拖着酸软的身子来到书房看资料，准备晚上的会议。 而卓一清则去为他泡了一壶枸杞茶。 只是没有想到傅善祥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元首，你已经跟傅姑娘聊过了吗？” “元首？”傅善祥一脸惊讶地看向董良。 这个年轻人竟然就是华族的元首？ 怪不得高傲的清夫人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个婢女呢。 这样一个斯文的读书人，让人很难联想到一个大势力的头目。 “傅姑娘也是刚到，正好你来了，我们一起谈一下扬州的事情。”董良道。 () 第四九四章 新丰 总数衙门这个不大的书房中，因为房门紧闭，充斥着两个女人的体香。 董良面对两个绝色的女子却一点歪心思都没有。 他暂时对美色几乎完全免疫了。这种感觉很少有人体验到，就像是再美味的东西，一次吃多了也会没有食欲。 大人为了让孩子戒掉某个东西，经常会采用让你一次吃个够或者是玩个够的办法。 “傅姑娘，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代表华族上下欢迎你的加入。我们华族是一个整体，大家共同的目标是推翻满清，复兴华夏，抗击洋人的入侵。而且我们华族也鼓励女性参加生产劳动，甚至为官，女人能顶半边天。对于傅姑娘这样的才女，我们也是求贤若渴。” 傅善祥起身对董良行了一个拱手礼，随后道：“感谢元首和卓将军对民女的信任，民女自知才疏学浅，但是民女认同华族的理念，会与大家一起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 傅善祥加入华族，经过了自己的观察以及慎重的考虑。 在她看来，华族更加的务实，更是能够说到做到。 “傅姑娘，请坐，我华族之人都是同志，相互之间没有那么多虚礼。” “你以后可以叫我元首，也可以叫我董良同志，我可以称呼你的官职，也可以叫你傅同志。” 同志，同志，志同道合之人。这个称呼真好。 傅善祥在心中念叨。 她连忙点头应诺：“是，元首。” 董良说话不喜欢拖沓，很快就谈到了正题上。 “善祥同志，我准备接收扬州，同时说服曾立昌部投靠我们华族。你觉得说服曾部的可能性大不大。” 谈到了正事儿，傅善祥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每一句话话都在心中斟酌一下再说，她知道这是董良在考校自己。 她说道：“元首，要是以红旗军的名义与曾立昌谈判，他兴许会同意，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实力，在红旗军中能够保持独立。但是让他加入华族，他首先想到的是华族要吞并他们。他的顾忌会多一些。” 太平军实质上还是由一个个军阀组成，诸王都有自己的部下，他们自成体系。 军阀最在意的还是自己手中的军权。 傅善祥知道，华族是肯定不会同意手下存在军阀的。 她知道华族的军队与太平军的不同。 军官都是董良一手带出来的，军官也是流动的。 董良看向卓一清说道：“善祥同志说的有道理，大部分人一旦掌握了权力就很难再放下。与其说是人掌控权力，不如说是权力掌控人。” 卓一清道：“要不还是我去跟他们谈吧，就以红旗军的名义。” 董良却摇了摇头：“不，这样不好，我要的是曾立昌部真心实意地投靠咱们，而这种带有欺骗的权宜之计，只会带来大量的未知后患。” 他又问傅善祥：“善祥姑娘，我是这么想，投靠华族的太平军全都可以回到广西原籍，他们可以选择回家或者继续从军，继续从军的话则会被打乱加入护卫军中，军官的话，经过军校的培训可以在军中继续效力。你觉得如何？” 将太平军弄回广西，正好去对付那些当地土司势力，这样赵烈文部就能够从繁琐的剿匪工作中抽身了。 傅善祥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这个条件确实能够吸引太平军中的普通官兵，扬州的曾立昌部大部分都是广西出来的老人。不过还不够，这些人出来征战几年时间，早就已经不愿意回去安心做农民了。” “那就再加上一条，我去帮他们把林凤祥救出来。” 傅善祥听了董良的话，顿时一惊。 这……这个计划，董良就这样随口说出来了。 要知道林凤祥和李开芳，在北方被清军层层包围，太平军自己想要去救都是万分困难。 杨秀清不愿意去救林凤祥部北伐军，一方面是因为他与林凤祥之间的私人恩怨，最重要的却是救援的难度太高了。 清军已经在北方完成了基层的动员，要是派兵去救援，援军同样可能被清军围困。 派再多的人可能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而这次营救从董良的口中说出来，似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元首，如果以此为条件，曾立昌绝对会答应的，要是他不答应，底下的那些军帅和旅帅知道了都可能会造他们的反。” “那些人都是林凤祥带出来的，对林凤祥和李开芳非常敬重。” 这个时候，傅善祥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她对太平军内部的情况非常了解，总能够给董良更加准确的判断。 “营救林凤祥？”卓一清也是第一次听到营救林凤祥这事儿。 之前，董良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这个事情，也是我临时决定，因此没有跟你们说。”董良对卓一清道。 傅善祥在一旁听得感动，董良临时决定的事情，竟然就当着自己面说了，这是一种莫大的信任。 殊不知，董良眼角的余光也在悄悄打量着傅善祥。 董良向来觉得自己看人很准的。 傅善祥投靠到华族，是真心的，他必然要给对方一个职位的。 这个女人考虑问题非常周到，做事情细致，如果可以的话，董良想将对方留在身边工作。 但是在此之前，必须要摸清楚对方是否是真心投靠华族。 华族的官员都是举家投靠华族的，就连那些洋人都要将家属迁移到华族来，才能够获得重用。 而傅善祥却是一个裸官。 她的家人早就已经不在了，婆家更是恩断义绝。 这让董良有些犹豫。 不能排除她是杨秀清打进华族的一颗钉子。苦肉计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卓一清一下子就想到了董良的打算。 不过她没有说。董良也没有将具体的计划告诉傅善祥的打算。 送走了傅善祥，江北的官员陆续来到了总署衙门。 袁卫距离很远，但是比之前还要黑，看起来就是一个黑大个儿。 “元首！”袁卫见到董良之后一个健步上前行礼。 不要看他块头大大的，长相憨憨的，实际上情商非常高。 “袁卫，最近辛苦了，看起来比以前瘦了啊。” “不辛苦，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元首这么信任属下，袁卫一刻都不敢懈怠。” “怎么样，江北纵队训练得如何了？接下来可能有一场大仗等着你们去打哦。”董良拍着袁卫的肩膀问道。 “元首，现在江北纵队已经有两个主力支队，十个地方守备队，人数一万五千人左右，随时都能够投入战斗。” “好，你袁卫练出来的兵，定然是不差的，我相信你。”董良道。 当初他还想将袁卫弄到身边来做护卫，当时看上了他的大块头，弄到身边做护卫当做肉盾蛮好的。 好在袁卫没有答应，否则的话，华族就少了一位将才。 “袁卫，虽然你通过了军官文化考试，但还是不能忘记文化学习。训练的间隙要多看看书，看好书，这对你的成长有很大的帮助。” “是的，多谢元首教导，属下最近在看《拿破仑传》，从里面能够学到不少行军打仗的知识。” “嗯，不错，拿破仑确实是一位不错的将领，只是他对军事力量过于迷信了。咱们的老祖宗也有很多战神，但那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近代火器普及之后，华族已经少有名将诞生了，看看洋人的战法也未必不可。”董良点头表示赞许。 袁卫对董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见到董良的赞许，他就像是一个得到老师肯定的学生一般。 很快人都到齐了，董良先是从各个行政公署了解了土改的情况。 尤其是北边的盐区，当地的情况与其他地方不同。 那里没有地主，但是土地大都是没有开荒的盐碱地。 “元首，我们新丰行政公署已经开垦出了二十余万亩土地，明年开春可以种上第一批作物。初步准备种植棉花和红薯，红薯作为口粮，棉花为百姓创收，还耐盐碱。咱们那里的百姓基本上都处在赤贫的状态，他们要么是当地的盐户，要么是招募的流民，住的还是窝棚。口粮靠着生产队接济。” “属下觉得种一些经济作物可以让他们增加一些收入，然后自己购买一部分生产资料，这样也能够减少官府的投入。”新丰行政公署负责人汇报道。 这是位于东台北部的一个行政公署。 华族的势力已经拓展到了北边的盐城县，与清军在黄河一线对峙。 江北大部分的盐区都已经被华族所控制。 而新丰行政公署就是一个新成立的县级行政公署。 当地几乎没有耕种的基础。 于是华族组织当地的百姓依托几条天然河流，修堤、建闸，河边的土地大部分都已经退碱，修好堤坝，建好闸门，防止海水倒灌，就能够直接耕种。 随着水渠的延伸，那些远离河道的土地，经过一两年的水渠排碱，也能够成为适合耕种的土地。 () 第四九五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 董良没有想到，在自己没有派遣行政主官的情况下，卓一清能够将江北治理到这样的程度。 可以看出，卓一清是一个能力非常强的女人。想想也是，作为一个海盗头子，卓一清不仅仅要懂得海上作战，还要会管理生活在岛上的海盗家属。 一个海盗群体本就是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军事团体。 此时，整个江北，华族控制的地区有海门、通州、靖江、泰兴、栟茶、东台、兴化、新丰、高邮等十几个县级行政公署。 这些行政公署全部完成了土地改革，生产力得到了解放。 加上不断地吸收周围的流民。江北现在一共有将近两百万人口。 这些人口，整合好了，养活两万兵马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元首，最近两个月，太平军基本上断绝了与我们的易货贸易。这让我们江北的收益大幅缩水。”总署中一名负责商务工作的官员说道。 董良点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有多重原因。首先，之前我们贸易给他们的粮食估计足够他们消耗一段时间。其次，太平军手中可以贸易的东西不多了，他们之前在江西抢掠了一波，但是现在江西基本上被清军收复。而他们现在重点攻略的皖北又是穷地方。” “最后，太平军的高层觉得在这件事情中，我们是受益的，他们眼红了，就这么简单。不过我们现在有其他的办法来保证货源。” 董良的话，让这位分管商务的官员松了一口气。 不过董良并不是对江北的经济工作没有要求。华族的土地没有多余的，也不会养闲人，所有的地方都要纳入到华族的产业布局中。 “江北这里都是平坦的土地，而且能够从周边大量吸收劳动力，适合大面积种植经济作物，我建议学习新丰公署种植棉花，我们华族现在棉纺织业发展的速度非常快。江北生产的棉花，我们自己就能够消耗掉，将江北纳入华族的产业链中，比依赖转口贸易更加的稳妥。” 就因为董良的这句话，江北在接下来几年成为了华族的棉花生产基地。 在通州等城镇，一批工业化纱厂拔地而起。 而后来当河南山东等黄河沿线的灾民大量涌入这里的时候，他们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营生。 小小的江北短时间内就容纳了上千万人口。 而这一切都因为董良发展棉纺织业的提前部署。 华族在董良的领导下，决策体制非常集中，这让董良能够轻易将自己的意志变成现实。 而华族从元首到各部到省级总署再到县级公署的行政模式也更加高效。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扁平化管理。 公署的官员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原本的吏员或者是幕僚，这些人的立场不强，在华族占领了当地之后，大部分选择向华族投降，经过培训之后成为了各个公署的工作人员。 这些人原本都是具体做事情的人，执行能力也比那些士大夫更强，他们的定位就是事务性的官员。 接下来是袁卫将江北周边的形势对董良做了汇报。 “元首，我江北现在北到盐城，北边与淮安府驻扎在阜宁的兵马对峙，西到高邮，隔着高邮湖，北边是淮安府，西边是扬州城。淮安府现在与我们交界的地方部署了将近一万兵马，其中大部分是民团，这些民团很多都是逃过去的盐商和地方士绅自己征募的。” “西南边在靖江、泰兴和通州与驻守苏常的锋锐军隔江相望。” 实际上，袁卫觉得，无论是在北边，还是在南边，他们都能突破清军。 但是没有董良的命令，他们根本不敢贸然出击。 等到袁卫介绍完周边的形势，众人都看向董良，等待元首的决策。 他们知道，董良肯定早就已经有了打算。 董良的手敲击着桌面，发出了有节奏的声音。 他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我们先帮扬州的太平军击退江北大营，然后渡江，配合上海的护卫队先拿下苏州、常州和湖州。” 董良终于下定了决心。陆剑锋这颗毒瘤一定要拔除。 不仅仅因为此人与自己之间的恩怨。 太湖三府本就是江南最繁华的地方，继续被陆剑锋这么折腾下去，就真的要被玩残了。 这里可是重要的粮食和丝绸生产基地。华族收回来之后那是有大用处的。 根据上海道的统计，今天江南各府的生丝产量下降了百分之三十。 这降下去的产量，不是因为百姓懒了，或者是转而种植其他的作物，而是因为原本参与生产的人在混乱中没了。 在此之前，他要将扬州的问题给解决了，运河一定要控制在华族的手中。 另外有扬州这座坚固的大城作为支点，华族才能够在江北站稳脚跟。 此时的苏州城中，陆剑锋的家中又在办满月酒。 陆剑锋现在光是小妾就有八十几个，而且他都是选的那种屁股大好生养的女人。 现在正好遇到孩子出生的高峰期。 几乎每隔几天就有孩子满月。 现在苏州、常州的士绅一听到陆大帅家办满月酒就头疼，甚至有人为此卖地筹钱去出份子。 其实陆剑锋拿到这些钱并没有都用来自己享乐，而是将大部分钱拿来武装手下的锋锐军。 苏州观前街是苏州城最繁华的商业街，此时却开了将近五家烟馆。 这五家烟馆背后的老板都是锋锐军。因此没有人敢在这里捣乱。 陆剑锋与英国人之间竟然打通了一条新的贸易路线，东印度公司从缅甸出发，经过云南、贵州、湖南，最终将烟土送到陆剑锋的手中。 加上他自己在苏州周边种植的烟土。让陆剑锋手中的货源充足。 福寿烟馆前，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男子被四个壮汉拎着四肢扔到了街道上。 赤裸的上半身跌撞进泥水中，泥水四溅，这个佝偻的男人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呻吟，而是依然保持着一脸享受的表情。 他的双手在泥地上抓来抓去，似乎是在与不存在美人缠绵。 路过的百姓无不侧目摇头。 苏州城有不少这样因为抽大烟而破产的富家少爷。 陆剑锋手下的烟馆经验丰富，知道怎么勾引这些人抽烟。 也知道怎么让对方欲罢不能，知道将所有家产全部耗光为止。 他们会将这些人压榨得一文不值。 多少人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变卖了所有家产，甚至将自己的妻女都给变卖，只为了维持自己在烟馆中的一席之地。 …… 不远处的酒楼包间中，几个身着锦袍的读书人正坐在一起喝着茶聊天。 街道上的一幕，正好落在了几人的眼中。 “鼎康兄，现在的苏州城乌烟瘴气，你看那摔倒在泥水中的男子，不是一年前还跟咱们在一起玩的葛立彬吗？他家原本可是有五家绸缎铺啊，上千亩田地，现在竟然落到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光景。要不是仔细看，我都认不出来了。”其中一人感慨道。 “是啊，朝廷的有识之士当初为何要禁烟啊，这东西害人不浅啊。可惜了，现在那些有识之士都不在了，朝中尽是鼠目寸光之辈。连陆剑锋这样的军头都能够在地方上横行，要是在以前，一个县令都能够治得住他。唉……”徐鼎康叹息道。 “鼎康兄，可知道上海道成立了商团护卫队，由商团护卫队管理地方，吴道台还出台了大量惠商、惠民的政策。” “现在，有条件的大户都逃到上海去了。这样下去，苏州的富人就要跑光了，留下来的人最终也要被这个陆剑锋给玩死。”又有一人说道。 徐鼎康陷入了深深地不甘中，他们徐家的产业都在苏州城中，没办法转移，要不然早就走了。 但是他不甘心自家的产业就这样毁在锋锐军的手中。 “道光二十年，有绿营为害庐州地方，地方士绅组织民壮驱逐之，朝廷并未问罪地方士绅。”徐鼎康突然间说道。 身旁的几个富家子弟瞬间就明白了徐鼎康的意思。 “徐少爷啊，那锋锐军在地方上安排了大量的耳目。可不能乱来啊，组织民壮，动静不小，要是被对方发现了，可就完了啊。”边上的一富家子好心地提醒到。 “咱们为什么不去找上海道的商团护卫队呢，要是是对方愿意接管苏州，大不了咱们到时候也出钱好了。这军队啊还是要抓在自己的手中比较好。”另外一人小声地说道。 众人都是眼前一亮，他们都听说之前锋锐军进攻过上海道，但是被打的大败而归。 相比起来，自然还是将苏州交给商团护卫队比较好啊。 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陆剑锋的倒行逆施终于要将他推入深渊。 人间正道是沧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第四九六章 拉出来溜溜 扬州城原本的知府衙门现在成了曾立昌的办公处，城内的各个坊区早已变成了男馆和女馆。 轻装的男丁全都到城头去守卫，年纪大的则做着修补城墙的工作，女营也没有闲着，所有人都安排了事情。 随着扬州城太平军兵力上的收缩，清军江北大营此时正加紧攻打扬州城。 进攻的方向主要在城西和城北，城东与运河相连的地方还在太平军的掌控之中，利用夜色的掩护，太平军的兵船会从镇江运送来一些物资。 只是这种补给越来越少。 衙门内的书房中，一个身材不高，颇为壮实的太平军将领正站在书桌的后面观看着摊开在桌面上的一幅地图。 此人正是扬州守将曾立昌。 而他手中的是从扬州府缴获的大清舆图。沿着运河的地方标注非常清楚，但是其他地方就有些模糊。 这让曾立昌看起来非常吃劲。 其实曾立昌今年只有二十七岁，在太平军的将领中也不算小，他出身广西桂平，属于寻州府，与林凤祥是同乡。两人一起参加的太平军。 林凤祥一直待他如同亲兄弟一般，曾立昌大器晚成，一开始的时候表现平平，正是林凤祥一路领着他，才让曾立昌有今天这样的地位。 要不然，他早就是泯灭在烟尘之中，成为众多牺牲的太平军之一。 林凤祥更是曾经好几次救了他的性命。 “大哥，这次小弟一定要将你给救回来。”曾立昌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但现实是残酷的，曾立昌现在手中只有四五千人马，其中老兄弟，也就是军中的骨干只有千余人。 而城外围攻他们的江北大营兵马有两万多人，他们怎么摆脱这些人都是问题，更何况北上救援？ 杨秀清的意思是让他放弃扬州城，带兵到安庆然后从那里北上。 刚才曾立昌在地图上已经研究了很久，根据他掌握的情报，自己这些人根本突破不了清军的黄河防线。 尤其是清军在黄河边上布置的那些蒙古马队。 他手下全都是步兵，拼机动力肯定是拼不过人家的。没等你渡河呢，就会被对方骑兵给围住。 林帅就是这样被清军围在静海的。在清军的马队面前，太平军原来的流动作战战术似乎没了用武之地。在一望无际、视野开阔的华北平原，也没有那么多隐蔽潜行的道路。 曾立昌的眉头紧皱，林帅走的时候，让他要保住剩下的这千余老兄弟，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带着他们回到广西去。 现在看来他是不可能做到了，因为底下的这些兄弟也不会眼看着北边的弟兄被清妖围歼而不去救援的。 他甚至拉下脸来求杨秀清给他补充一些兵马，这样他北上还有些把握，但是杨秀清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 现在他算是彻底看清楚了，这些人已经变了，与当初在广西打拼的时候完全不同。 他们的眼中现在只有自己的权利，不再有兄弟的情谊。 “曾帅，一个姓傅的女官求见。”就在这时，一名亲兵急匆匆地前来报告。 “姓傅？东王的手下？”曾立昌问道，东王身边倒是有一个姓傅的女官，名声很大，还是个女状元。 亲兵点头：“确实是东王手下的女官，上次与东王一起来的扬州。” 董良知道杨秀清肯定会在扬州城中安排耳目的，因此他让傅善祥去扬州找曾立昌，先打一下前站。 此时傅善祥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她还是杨秀清的使者，因此她来找曾立昌交涉工作没有人怀疑的。 傅善祥要做的就是让护卫军来接手扬州，那么这件事情定然是要曾立昌配合的。 “曾帅。”傅善祥换上了女官的衣裳，恭敬对曾立昌行了一礼。 “傅大人请坐。”曾立昌指着会客厅中的椅子说道。 “曾帅，这里有一封书信。” 曾立昌还以为是杨秀清给他的手令，立马接了过来。 不过当他打开书信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却是一张作战部署图。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傅善祥。傅善祥对他点了点头。 曾立昌这才仔细看了起来。 如果不是傅善祥在场，他真的想要拍案叫绝。 虽然只是一张手绘的作战图，但是上面表达的意思非常简单，舰队从海门北上，经过黄海进入渤海，然后以炮艇突入大沽口，陆军配合占领大沽口炮台。 紧接着船队送步兵沿着海河逆流而上，不需要到达天津，直接在海河南岸的赵北庄登陆，然后直插围攻独流镇的清军后方，破开清军对北伐军的包围。 北伐军突围之后，乘坐船只沿着海陆南下。 这份救援计划，比杨秀清制定的救援计划好上了百倍不止。 按照杨秀清的计划从安庆北上，经过亳州，在山东渡河，中间不知道要与清军发生多少场战斗。 在兵器和人数都不如对方的情况下，曾立昌没有任何把握突进到直隶境内。 “你们先退下吧，我有紧要的事情与傅大人商谈。”曾立昌看向身边的护卫、幕僚说道。 等到众人都离开之后，他才说道：“傅大人这是另攀高枝了？” 曾立昌是个聪明人，傅善祥同样如此，她从曾立昌的表情中就能够看到对方的想法。 “我本想辅佐天国，共创太平，奈何东王只想将我当作玩物。曾帅，天京城的诸王已经变了。” 傅善祥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光明磊落地说道。 接着她指向曾立昌手中的作战计划图道：“曾帅，这是唯一的机会，而且华族已经收复广西。元首承诺扬州城的老弟兄都可以选择回到广西老家，当兵的话，凭本事升官发财，想种地的话，华族分配田地。” 曾立昌道：“也就是说我们不可能单独再成一军？” 傅善祥点头道：“是的，华族内部没有私兵，不过元首求贤若渴，曾帅和林帅这样的将帅都是元首翘首以盼的，绝对不会将您雪藏。” “你跟我这么说了，难道我们就不能乘船北上吗？”曾立昌道。 不过随即他也觉得自己讲这样的话没有意义。 果然，傅善祥道：“现在放眼整个天下，只有华族的海军能够做到这一步。当然洋人也可以，但是曾帅估计是指挥不动洋人的。” 确实，现在东海的制海权都在华族的手中，曾立昌就是变出船来也出不了海的。 说到船，董良此时正带着卓一清站在一艘造型奇特的蒸汽炮舰上。 这次他一共带了四艘蚊子炮船过来。这些船还在实验阶段，这四艘是提前建造出来的，就是为了获得宝贵的实验数据。 “呜……”汽笛声响起，炮舰向长江口外驶去。 这种炮舰的抗风浪能力有些差，只适合在近海航行。 “恩，动力还可以，应该能够跑到十五节吧。”船只才刚刚启动，卓一清听着船舱中蒸汽机的声音，还有脚下的震动声，大概就猜出了这艘船的航速。 “哈哈，果然是个行家，这船的最高航速十五节，巡航速度在十节左右，采用的是我们最新研制的蒸汽机，效率比洋人的蒸汽机还要高，两座锅炉、一台三胀式蒸汽机为它提供动力。”董良竖着大拇指说道。 “就是炮的数量有些少了。”卓一清指着甲板前后各一门主炮惋惜地说道。 这艘船上就两门主炮，另外在侧舷还各有两门75副炮。 “清儿，你不要看它上面的炮少，这两门主炮可都是220的主炮，而且采用后膛装弹，这在全世界都是独一份的，现在这门炮的装填速度是普通前膛炮的三倍。也就是说这一门炮可以当做人家三门炮使用，两门炮轮流开火，基本上可以保证火力的延续性。” “那几门副炮的速度就更快了，对付清军的小木船简直就是一炮一个，这主炮则主要用来进攻要塞，或者是对付洋人的大船。” 这种蚊子炮舰是董良一手促成的，他现在就跟一个推销员一般在向自己手下的大将推荐这款炮船。 “而且，我还给这艘船包上了铁甲，这可都是熟铁锻造，用铆钉连接，一般的清军火炮根本就对咱们的船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还有这主炮的炮塔，装甲更是经过加厚处理，炮手在里面就安心操炮就行，不用担心外界的危险。” …… 看起来确实是不错，不过卓一清是一个实干派。 “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一遛才知道，咱们去东滩的靶场试试。不要像某些人一般，看起来强壮，实际上就是一个银样镴枪头。” 面对卓一清的暗讽，董良心中颇为不服气，要不是自己新婚，公粮交的太多了，哪怕是卓一清三十如虎的少妇，他也要让对方缴械投降。 随着卓一清一声令下，船队右满舵，向南边的崇明东滩驶去。 () 第四九七章 捻军 这次试航的效果很好，卓一清被后膛炮的高射速所折服。 蚊子炮舰在长江上的航行速度要远超普通的木船。 即使不用火炮，就是由船艏去撞，都可以轻松消灭普通的清军战船。 董良告诉她，这还不是最强的，华族的火药实验室已经生产出了无烟火药。 等到以无烟火药为发射药的炮弹制造出来，再配上线膛炮，火炮的射程可以提升到现在的十几倍。 任何一个新技术要想运用到实践当中都没有那么容易。 无烟火药的研究在欧洲早就已经开始了，但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弄出可以实用的无烟火药。 技术问题卡在火药的稳定剂上，因为无烟火药的威力大，但是稳定性太差，动不动就将实验室给炸了。 这样的火药没办法实用。就像一匹野马一般，必须要将其驯服之后才能骑乘或者是驾车。 “怎么样，还满意吗？清儿，这四艘船都给你了。” 董良借花献佛，笑着对卓一清说道。 “本来不就是我们第二舰队的嘛，难道你带他们过来纯粹就是送你的吗？”卓一清可没有领情。 “说吧，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们第二舰队？” 卓一清知道董良没有那么好心将四艘新舰交给第二舰队使用。 他们第二舰队一直都是捡第一舰队剩下的舰船。 到现在，第二舰队的主力还是第一舰队当初退下来的飞剪船呢。 “用这四艘炮舰加上你们第二舰队的火箭艇，拿下江阴要塞，消灭太湖水师，应该没有问题吧。”董良道。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董良大老远的将这四艘新舰带过来，可不仅仅是讨卓一清欢心的。 第二舰队的风帆战舰在长江上不够灵活，因此他们只是控制了长江口，一直没有向长江的上游深入。 “应该不止这些吧，北上天津难道不需要我们吗？第一舰队可还在保养升级呢。”卓一清瞟了董良一眼道。 “自然是要你们去，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哦，张明都嚷着要带第三舰队北上呢。” 董良的脸皮现在是越来越厚。 护卫军闻战而喜，各军之间都养成了相互竞争的习惯。 董良一直在维护着这一良性的竞争关系。 “好了，你放心吧，我们第二舰队定会完成任务的。此战之后我想要带舰队出去了，不能总让我们守着长江口，我不想做个看大门的。”卓一清趁机跟董良提了一个条件。 他们第二舰队建立的时候，定位就是私掠舰队，现在做的却是近海防卫的任务。确实有些走偏了。 董良当即就答应了下来：“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好去处的，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星辰大海，你是一个胸怀广阔的女人。” 董良说话的时候瞥向卓一清的胸前。 她确实胸怀广阔，那就让她去波涛汹涌的大洋。 董良从来没有想过将卓一清当作金丝雀一般养起来，金屋藏娇。 她的价值远不止倾国倾城的外表。 卓一清也从没有想过要董良为自己负责，她也不想要什么名分。 她一开始只想借个种，不过渐渐的对董良产生了情愫。 不过她从没有想过就此留在董良的身边。 卓一清已经习惯了在大海上的冒险生活，她注定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女人。 …… 傅善祥与曾立昌谈过之后，消息很快就反馈到了董良的手中。 董良与卓一清、傅善祥都已经合计过了，他们提出的条件，曾立昌不可能拒绝。 天京城中，杨秀清将主要的精力放在西征之上。 自去年10月25日，石达开派胡以晃、曾天养部攻下安庆城北要地集贤关之后， 太平军就将进攻的重点放在了皖北。他们紧接着连占桐越、舒城，直逼安徽临时省会庐州。 11月，石祥祯部退出汉口、汉阳，留部分兵力驻守黄州、蕲州，主力回师皖北。 杨秀清开始将太平军的全部主力集中到皖北地区。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好消息传来，太平军攻克庐州，旋即乘胜攻占庐江、六安、潜山；无为等州县。 最主要的是此战中他们击杀了太平军的克星江忠源。 江忠源那可是湘军的鼻祖。 他不过一个举人出身，后来兴办团练，镇压雷再浩起义，升任浙江秀水县知县。 太平天国起义后，江忠源组建楚勇，到广西参战，并在蓑衣渡之战中击毙冯云山。此后，江忠源转战湖南、湖北、江西，累升至安徽巡抚。 他最辉煌的一战就是用区区两千人守住了南昌90多天，让太平军占领江西的企图落空。 所谓能者多劳，后来，太平军退守九江，分兵扰乱湖北兴国，进犯田家镇。 江忠源率二千兵马赴援，并率亲兵数十人先行赶到田家镇。 次日，太平军猛攻田家镇，道员徐丰玉等人战死。江忠源上表自劾，被降四级留任，不过很快就升任安徽巡抚。 此时安徽大半都在太平军的控制之下。 不久后，太平军攻陷黄州、汉阳，围困武昌。江忠源沿长江进击，大败太平军，解武昌之围。 江忠源的部队被留在湖北，自己只率二千兵马赶赴庐州。 当时，江忠源冒雨行军，将士尽皆疲惫，自己也染病不起。行至六安时，太平军已攻陷桐城、舒城。 庐州知府胡元炜遣使告急，并谎称城中兵力、军饷充足。江忠源便不顾六安军民挽留，留下一千兵马守卫六安，带病前往庐州。 咸丰三年十一月，江忠源抵达庐州，方知城内总共不过三千人马，而且粮草、军火短缺，但已被太平军重重围困。 江忠源虽知自己被胡元炜所骗，而且庐州难以保全，但仍不肯弃城退守。 他认为胡元炜不能布置防务，又谎言贻误战机，多次斥责，并亲自驻守水西门，击退太平军的进攻。 最终，庐州城破，江忠源投水自尽。 江忠源这个人非常有能力，只是他效忠了满清朝廷，这是他最大的悲哀。 他的聪明才智没有为这个民族做出贡献，反倒是助长了鞑虏的气焰。 天京城中，此时正因为击杀江忠源大肆庆贺。 洪秀全带着众人一起去告祭冯云山。 杨秀清开始他更加长远的谋划。 东王府，杨秀清的书房。 “东王，去江北的使团发回来消息，对方已经同意接收扬州，并且会派兵去帮助扬州的守军解围。” 幕僚陈平报告道。 “东王，如此便可以将曾立昌部调到安庆，加强皖北的兵力。”吏部左尚书李寿春道。 东王府底下设置了六部协助杨秀清处理政务，每个部都有六个尚书。 杨秀清最器重的便是吏部的李寿春和侯谦芳。 “传令让曾立昌将扬州城的男丁全都带回来，接下来我们向西北发展需要大量的人手。”杨秀清道。 “东王圣明，我们留给江北的只会是一座空城，加上老弱妇孺。”侯谦芳道。 “还有城外的江北大营。”陈平补充道。 几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玩弄权谋的人，最享受的就是权谋得逞时的快乐。 “李爱卿，去联系捻军的人回来了吗？张乐行怎么说？”杨秀清的独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向北发展绕不开皖北的捻军，两家合流是大势所趋。 “回东王，张乐行愿意奉我太平军为主，不过他要求封他为王，并且给他们一些钱粮上的支援。” 杨秀清冷哼一声道：“这个张乐行胃口倒是不小，封王未为不可，钱粮就说清军阻拦，不便运输，让让他向南打，与我们汇合。” 这帮子捻军实力算不上强，但是他们神出鬼没，能够帮太平军牵制大量的清军。 而且捻军都是马队，来去如风，正好可以对付清军的骑兵。 今后杨秀清还可以从捻军中挖墙脚，组建天军自己的骑兵。 因为护卫军的存在，历史已经出现了偏差。 太平军对建立自己的地盘更加的重视。 () 第四九八章 扬州之战 没过多久，天京城发出诏令，封张乐行为涡阳王，河南行军大总管。 庐州的太平军开始向凤阳府方向进攻，连克定远、怀远，进逼凤阳城。 而捻军也开始向泗洲方向进攻。 整个安徽已经有三分之二落入太平军的手中，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在经受战火的洗礼。 扬州城外，琦善会同漕运总督福济指挥着一万五千余兵马，对扬州城日夜不停地进攻。 扬州城内已经全民皆兵。曾立昌有的时候甚至都要让壮妇上城协防。 城墙上到处都是尸体，掩埋尸体的老弱都跟不上。 攻城的一方以民壮打头，防守的一方也是将新兵顶在前头，因此最后死的基本上都是百姓。 “大人，让雷某带人去冲一下。”前副都御史雷以诚在琦善的身边拱手道。 他因为丢失瓜州被留在军中戴罪立功，求战心切，又见发匪防守越加疲软，因此主动请缨出战。 希望能够以军功恢复原职。 “雷大人，稍安勿躁，你看那是什么。” 琦善等人所站的位置是一片高地，能够看到整个扬州西门外。 只见距离城墙一公里外的地方，上百名清军士兵簇拥着一门体型夸张的大炮，正在艰难地向前挪动。 “大人，这可是神威无敌大将军炮？”众人都眯着眼睛向那处地方看去。 眼中闪现出兴奋的光芒。 只是因为太远，看不清楚看不清楚那门炮。大炮被一群人簇拥着，就像是一群蚂蚁推着一根树棍向前爬行。 “此炮乃是老夫命淮安府铸造，重一万五千斤，今日定要将这城墙给轰倒。”琦善意气风发地说道。 眼看着胜利就要在眼前了，如若能够收复扬州，那么对琦善来说将是大功一件。 他对朝廷那边也能够有一个交代。 大炮终于被推进了射程。 清军的士兵开始紧张地准备起来。 城头上，曾立昌也抬着望远镜看着这门大炮。 那粗大的炮管几乎能够塞一个人进去。 “给我将那门大炮给炸掉。”曾立昌喊来了城头上炮队的指挥。 “大帅，太远了，咱们城头上的火炮根本够不着对方。”炮队的指挥无奈地说道。 “轰……” 一声巨响传来，巨炮的周围腾起了一片烟雾。 曾立昌的身子一阵摇晃。 巨大的炮弹裹着强劲的动能冲击到城墙上。一时间，城头上的人感觉自己就像是遇到了地笼翻身一般，有些人甚至腿一软，摔倒在地。 没过多一会儿，就有好几处城墙被击塌。肃州镇总兵徐双来是一员悍将，趁机搭建浮桥，架上云梯，爬到了附城跑马楼。 原来是曾立昌觉得扬州城窄狭，在马路旁支铺板做楼，宽约二、三丈，高与城齐，叫做跑马楼。 曾立昌见到清军上了跑马楼，立即让人将木楼点燃。 一时间，烈焰腾空，清军都聚在跑马楼上，要下只能一个个下。 很多士兵从楼上跳下，摔死或者摔伤。 徐双来也受伤坠楼。 清军这才退走，不过城墙已经崩塌多处，防守工作越加难做。 “护卫军怎么还没有来？”曾立昌问身边的副将。 按照约定，扬州的太平军将清军主力给拖在城下，护卫军会派出大军前来合围。 袁卫带领一万大军，此时刚刚渡过运河，正在向西赶来。 他让手下的士兵放慢速度，保持体力，这样他们就能够直接投入战斗。 这一次，袁卫将两个主力支队——江北第一支队和江北第二支队都带了出来。 董良给他下的命令是接收扬州城，同时要趁机重创清军的江北大营。 因为护卫军接手扬州之后面对的主要敌人也是江北大营。 这个琦善是出了名的狗皮膏药，打不死的小强。 江北大营，屡战屡败，但是它却一直在那里屹立不倒。 “大帅，末将这就派人到东边查看。” 清军今天的进攻与以往大为不同不仅仅祭出了这门超级巨炮，冲锋的士兵也是悍不畏死。 曾立昌怀疑清军是要发动总攻了。 果然，这个时候雷以诚带兵再次顺着刚才徐双来搭建的浮桥冲了上来。 冲在前面的很明显是民壮，他们抱着云梯冲过浮桥。 后面跟着的才是清军的正兵。 “砰砰砰……”城头上的太平军用火枪反击。 不过火力密度明显不够，那些民壮开始顺着云梯向上爬。 在清军的后方，曾立昌看不到的地方，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跪在地上，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正是这群民壮的家属。 清军以家属的性命相要挟，让那些民壮去冲锋陷阵，谁要是退缩了，就立马将其家人全部处死。 “堵住缺口……”曾立昌调兵遣将，将城墙上几处被炸开的缺口堵住。 双方的士兵，在缺口的残垣断壁处厮杀，血水让众人脚下的城砖都变得湿滑起来。 很多人都已经杀红了眼。那些民壮本来是被清军逼迫过来攻城的，此时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也使出了浑身解数。 “破城了……” 城墙的一处缺口传来了清军的欢呼声。 那里的太平军终于顶不住了。 老营的兵马大都被林凤祥李开芳给带走了。 曾立昌手中新兵太多，战斗意志到底是不如广西出来的老兵。 曾立昌还留了五百老营兵马在城内作为总预备队。 “曾帅，将预备队派上去吧。”手下劝道。 曾立昌却有些犹豫，新兵死多少，他都不心疼，但是老兵都是他的心头肉。 就在这个时候，清军突然鸣金退兵。 西边的一处山坡上，琦善暴跳如雷。 眼看着就要破城了，从城北突然绕出了一支兵马。 这队人的数量很多，打着红色的旗帜，以整齐的纵队向城西包抄过来。 琦善自然不能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对方截断后路，于是赶紧下令明金收兵。 “大人，这是盘踞江北的红旗军。” “红旗军？”琦善自然是知道这支兵马的存在。 但是他还是第一次与对方近距离直接接触。 之前都是淮安的地方民团以及盐运衙门的巡兵红旗军作战。 “报……”此时被派去探查的士兵也回来回报。 “大人，来敌有将近万人，几乎全都是火枪兵。” 琦善的眉头紧皱，他在犹豫是不是要退兵。 关键是此时还能退的走吗？ “援军来了！” …… 此时扬州城头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声。 刚刚经历了生死大战的太平军士兵喜极而泣。 士兵们似乎是被从生死边缘拉回来。 他们都知道红旗军的存在，两者之间是邻居，平时还有一些交流。 “传令下去，纵队变横队，一支队正面突进，二支队继续以纵队跑步前进，包抄到清军的右翼，不要与对方缠斗。” 解扬州的围非常容易，但是要想重创清军则没那么简单。 江北大营向来是以擅长跑路著称。 怎么让对方不跑，那就是要贴上去，贴得足够近了，那么对方如果撤退就可能演变成溃败。 不过护卫军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轰……”一颗巨大的实心弹砸进了一支队的线列中，顿时夺走了十几名士兵的性命。 不过这些出身盐丁的护卫军士兵非常有韧性。 他们的服从意识很强，一个个在军官的指挥下依旧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种受到攻击还丝毫不动的线列步兵阵线给对手的压迫性非常强。 会让敌人有一种无法战胜的错觉。 英国步兵为什么每次拼着巨大的伤亡也要抵近到三十米再射击？ 实际上五十米的距离，燧发枪的命中率就已经很高了。 之所以要抵近到三十米更多的是一种心理战。 当你的对手是一群不怕死的机器，当你看着对方清晰的面庞开枪，那种心理上的冲击是非常巨大的。 “前进……”每个中队都是一个单独的小阵，中队长直接向每名士兵下达命令。 前进的命令不断传到士兵的耳中，他们握紧手中的枪，眼睛直视着前方。 清军的巨炮是拉不走了。他们来不及完成下一次射击，炮手只能丢弃火炮向后跑去。 “砰砰砰……” 当双方还有两百米距离的时候，护卫军就开始射击了。 护卫军装备的是线膛枪，自然没必要开进到三十米。 在董良看来，士兵的性命都是异常宝贵的。 这种理念也灌输到了各级军官的心中。 () 第四九九章 大捷 颜大福是清军中的一名老卒，道光年间他就已经在军中当兵，到现在也不过是个什长。 他能够苟到现在，确实有几分活命的本事儿。 这近二十年时间，他一直在绿营中厮混，上头的军官换了一个又一个，有的战死有的高升。 只有他雷打不动，军饷只够养活他自己，颜大福乐得自在，也没有讨个媳妇儿。 拿到钱就去吃喝，原本在扬州城中，他还有一个半掩门儿的相好的。现在扬州被长毛占了那么久，那相好的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过一会儿，跟着我后面跑。”颜大福对身边的一个名叫顾斌的半大小子说道。 这是一个刚刚被拉进绿营的新兵，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妹妹。 “颜叔，我都听您的。” 顾斌的嘴巴很甜，颜大福想要收他当干儿子，以后自己哪天要是运气不好，死在战场上了，就让顾斌来帮自己送终。 而颜大福给顾斌的好处，就是在军中照顾他，让他能够活下去。 今天，上面的军官告诉他们，钦差大人弄来了一个大杀器，要一举拿下攻打多日的扬州，而且承诺入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这就是要给大家抢掠的机会了。 颜大福没少参与这样的事情，不过他也知道，这样接连经历战火的城市，实际上没有什么油水，能抢到的钱财不多，大部分人只是杀一些人泄愤。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那门由青铜铸造的万斤巨炮果然轰开了城墙。 在颜大福看来，通常情况下，到了这种程度，战斗的胜负已经锁定。 就在这个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大战的时候最怕出现这样的事情。 然而清军的重点监视目标放在了南边，没有想到东边的那支海匪会突然间杀来。 这就麻烦了，攻城的军队只能后退列阵。 等到清军的人从城内退出来后，那支军队已经杀了过来，人家这脚上的功夫确实了得。 颜大福知道面对这样的军队，逃跑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对方的速度很快，你可能跑不过别人。 除非逃跑变成了大溃败，自己这边乱成一堆，这样的情况下，你就不需要跑过敌人，只需要跑得过自己的同伴就好了。 随着这支援军的靠近，颜大福逐渐看清楚了，对方的装束跟洋人的军装有些相似，上衣比较短，裤子也没有那么肥大，腿上打着白色的绑腿，脚上是黑色的布鞋。 手中的长枪上带着刺刀，都是洋枪的式样。 清军现在也装备了不少的洋枪，但是看起来没有对方的精良。 清军这边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靠近，原本用来攻城的火炮对准了这些步兵开火。 但是丝毫没有打乱对方的阵列。 这样的情形，十年前颜大福在吴淞炮台抵抗英军的时候似乎见过。 那场战争，清军几乎都要死光了，打得非常惨烈，但是颜大福活了下来，从此以后，他打仗就特别惜命。 不过出乎颜大福的预料，这些人在两百米外就开始打枪。 最先倒霉的就是那些炮兵。这群胆小鬼刚死了几个人就逃了回来。 颜大福透过前面弟兄头巾之间的缝隙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些援军，一边射击一边前进，而且他们依然还保持的横向的队形。 这就是洋人的战法。 对方可以在两百米外开枪，而自己这边只能在百步以内开枪。 胜负已分。 “压上去……”军令从将领那里一层层传了下来，颜大福心道要糟糕，站在原地不动还好，要是动起来，很多人的小心思就都能够实现了。 比如大家都不愿意站在最前面，有人就会开始主动放慢脚步。 如果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心思，那么整个阵列就都要慢下来。 如果其中一部分人这样，那么阵列就会乱套。因为有的人想要后退，而另一部分人则以正常的速度前进。 果然，在清军的阵列前进的时候，他们横向的阵列，就在不断地变乱。 当清军进入对方两百米的射程之后，就不断有人倒下。 伤亡增加了一部分人的恐慌，阵列变得更乱。 “准备好了，等下跑的时候，跟在我的后面，千万不要被人绊倒了。”颜大福感觉到了阵列中的氛围不对，以他多年战斗的经验，溃败很快就要来临。 他小声叮嘱着顾斌，等一下逃跑时的注意事项。 后方的山丘上，琦善得到回报，红旗军一部正在向他们这里迂回包抄。 琦善赶紧派兵去阻击，同时让人收拾东西，他则带着一众属下官员，悄悄地退走。 琦善是一个非常惜命的人。 “轰轰轰……”清军的侧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支炮兵。 护卫军的炮兵使用的都是两轮炮车，使用一匹驮马拖拽，部署的速度非常快。 还有那种缩小版的陆军火箭炮，更是可以用人力就可以推着前进。 炮火从侧面袭击而来，命中率非常高，凌乱的清军阵列顿时被爆炸的烟尘所笼罩。护卫军的步兵也不用瞄准了，直接对着烟雾里面射击。 颜大福看不清楚，但是能够听到前排不断有人倒下，后面的人被挤着前进。 而颜大福则拉着顾斌向后挤去，或者是原地不动，任由身边的战友跑到自己的前面，军官们已经很难有效控制手下的军队。 “撤了……” “大帅跑了……” 阵列中突然传来了一些呼喊声。随即整个阵列调头向后跑去。 此时清军的伤亡其实还不到一成。 只是武器上和气势上的差距，让清军失去了胜利的希望。 而另外一边，阻击护卫军迂回部队的清军，也被击溃。 颜大福带着顾斌尽量远离溃退的人群，在逃跑的时候，最危险的不是敌人，而是你的同伴，甚至会有人在逃跑时向自己人攻击。 就在这时，颜大福听到自己的右前方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透过硝烟，他看到了一支军队挡在了自己的前面，他心道不好，这次是逃不掉了。 两人刚好遇到了一个小水沟。 “跟我躲下去。”他对顾斌喊道。 两人趁着别人不注意跳下了小水沟，找到一处荒草茂盛的地方隐藏自己的身形。 城头上，太平军都看呆了，他们居高临下，正好看到了战斗的全过程。 护卫军为了争取时间，没有等自己的火炮，就直接冒着清军的炮击压了上去。 随即以远距离的射击，让清军的士气低落。 换做是谁都会这样，别人打得到我，而我打不到别人。 “曾帅，这护卫军的枪打得真远，要是咱们有这样的火枪，清妖根本靠近不了城墙。”一名手下似乎有些不服气。与自己厮杀了这么多天的清军就这样被击败了，似乎显得他们太平军太无能了。 曾立昌却看得真切，护卫军强大的不仅仅是武器，还有他们的纪律和士气。 士兵的精气神是最难练的。 而他知道，城下的这支军队大部分都是新兵，他们只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由此可见护卫军有一套高效的练兵方法。 他们的操典看起来与洋人的很像，但是绝对不是照搬那么简单。 作为一名军中老将，曾立昌对护卫军生出了浓浓的好奇心。 普通的太平军士兵没有想那么多，他们的心中大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对援军的感激。 战斗远远没有结束，护卫军一路追着清军。 一直到了西边的仪征，此时再也见不到成建制的清军。 江北大营的大部队要么被消灭，要么就逃出了护卫军的视线。 大量的俘虏被押送到了扬州城下。 城内的太平军女营推着小车，为护卫军送来了刚刚煮好的饭食。 袁卫在城头上见到了曾立昌。 “曾大帅，我江北纵队奉命前来接管扬州城，你们辛苦了。”袁卫对曾立昌说道。 此时，护卫军还没有进城，只是出于对太平军的尊重。 “袁司令，给我一个晚上时间，我让手下收拾打扫一下，城内此时残破不堪，都是曾某无能，未能治理好扬州城。” 扬州城内此时早就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城内的军民连原来的一半都不到。 加上太平军的全民皆兵政策，城内市井萧条，接连的战火，让城内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护卫军真的就在城外等了一个晚上。 利用晚上的时间，曾立昌将手下召集起来宣告了他们将加入华族的消息。 大部分军官听说这样能够换取华族解救林凤祥，都没有意见。 但是曾立昌没有发现，其中一名军官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杀气稍纵即逝，曾立昌对自己的手下的老兄弟都非常信任，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 第五〇〇章 抢救 护卫军的大军紧挨着城门驻守，袁卫是个喜欢亲力亲为的人，因此他也住在城外的临时营地。 半夜时分，袁卫突然被城内响起的枪声惊醒，这枪声非常杂乱。 袁卫和衣而睡，刚刚击败清军，大部分的江北纵队还没有回来，护卫军追着清军的后面占领了六和和仪征两个战略要地。 清军最后撤回了位于浦口的大营。 护卫军这边因为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没有继续向浦口追击。 琦善这样的饭桶，留着比杀了要好，因为琦善不在了，清军换一个人，说不定能力更强。 清军的威胁是没有了，袁卫唯一担心的就是太平军。 出兵之前，董良还提醒过袁卫，曾立昌的作用很大，务必要保护好曾立昌的安全。 曾立昌的府邸中，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是自己人发动了叛乱，在黑夜中，府中的护卫连敌我都分不清。 “快，保护大帅，退到房中。”曾立昌的侍卫统领赖时思一边护着曾立昌转移，一边下令道。 突然有一个旅的太平军发动叛乱，旅帅徐惟崇假意找曾立昌汇报事情，突然向曾立昌开了一枪。 好在护卫反应快，将曾立昌救了出来。 随即徐的部下杀进了府邸，与府中的护卫战到了一起去。 曾立昌的护卫并不少，但是现在是夜晚，而且他们毫无准备。 那个徐惟崇也是曾立昌的同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徐早就已经被杨秀清买通，成为了安插在曾立昌身边的一颗暗子。 徐惟崇只要将曾立昌杀死，逃回天京城之后就是大功一件。面对权力的诱惑，徐惟崇自然不惜冒险。 见到攻不破护卫的防御，徐惟崇准备带人退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彪形大汉带人从府门外杀了进来。 “我们是护卫军，奉命保护曾帅，蹲在原地别动，否则格杀勿论。”护卫军此时还分不清楚究竟哪些人是敌人。 袁卫带着自己手下最精锐的警卫中队，第一时间赶到了曾府。 好在守卫城门的太平军没有阻挡，要不然他们进城都是一个问题。 与袁卫一同支援过来的太平军也跟着喊话。 要不然，府中的守卫也很难确定护卫军的立场。 万一他们以为是护卫军要杀曾立昌呢？ “杀出去！” 徐惟崇才不管你是护卫军还是谁。 他的手下端着枪依旧在向府门外冲。 “砰砰砰……”护卫军没有任何的犹豫，果断开枪射击。 那些穿着浅褐色军装的太平军应声倒下。 战斗瞬间打响。 曾立昌腹部中枪，此时已经昏迷。 太平军中的郎中正在帮他紧急处理。 袁卫赶到的时候，见到郎中正拿着自制的手术刀准备处理伤口。 “袁司令……”曾立昌的侍卫统领是认识袁卫的。 “曾帅的伤势如何？”袁卫问道。 侍卫统领看向郎中。 郎中摇了摇头说道：“大帅腹部被子弹击中，铅弹留在了里面，还不知道是否伤及到脏腑。老夫的医术平庸，只能尽力而为了。” 袁卫一听心中立马凉了半截子。 不是他与曾立昌之间的感情深，而是董良说过，要保证曾立昌的安全。 曾立昌是林凤祥一系人马与华族合作的倡导者。 要是他没了，那些太平军还能信任华族吗？ 接下来北上与林凤祥接头又该如何? 袁卫看了一眼眼前的环境，还有郎中脏兮兮的手。 咬了咬牙道：“赖将军，我护卫军中有专门治疗枪伤的郎中，如果信得过我们，现在就将曾帅抬到城外我军的野战医院。” 那个郎中也不怪袁卫瞧不起他的医术。要是击中胳膊和腿，还有救的希望，大不了锯掉。 但是现在的击中了腹部，里面一定一团糟。 到时候要是救不回来，这些曾帅手下的骄兵悍将可能会让他拉去为曾帅陪葬。 赖时思是曾立昌的心腹，他自然不想曾立昌死。 太平军中的郎中能力如何，赖时思非常清楚。 因此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叛军已经被护卫军全部消灭，城内暂时又恢复了平静，这要感谢太平军的男女分馆制度，每一个人都被纳入到了有效的管理当中。 亲兵们抬着曾立昌很快就到了城外护卫军的战地医院。 作为一支拥有万余人马的纵队，江北纵队的野战医院规模不小，光是郎中就有好几十人，还有专门的护理人员。 这些军医都是由医部统一管理，然后外派到各支军队中。 “李大夫，这个人非常重要，一定要救活。”袁卫亲自找到主刀的医生当面叮嘱道。 不过医生并不管他，而是径直指挥手下工作人员安排手术。 曾立昌已经出了不少血，需要立即手术。 “袁司令，无论哪一个病人，我们都会全力救治，你在外面等消息吧。 郎中打发走了袁卫，这个时候手术也准备好了。华族的郎中都比较有腔调，他们不是军队系统，自然不喜欢那些军汉对自己指手画脚。 袁卫带着赖时思，还有闻讯赶来的太平军将领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手术室的布帘子不时被挑开，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女护士进进出出，她们手上端着的盆子里满是沾着血水的棉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同样包得严实的郎中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命真大，没伤到五脏六腑，截掉了一段小肠，最近一段时间要住在我们这里了。”郎中擦了一下汗说道。 说完就离开了，护士们将曾立昌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帐篷，这里有专人照顾。 曾立昌还在昏迷，那些太平军的将领就等在外面，没有一个人走。 直到天亮之后，曾立昌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带兵去北边救援林帅，不过在黄河边上被清军的马队给咬住了。 为了摆脱清军的追击，他手下的兵马强行渡河，时值开春，黄河开始春汛，河水湍急。清军还是追了上来，用洋枪、洋炮对着河面上射击，战士们都成了活靶子。 曾立昌挺着长枪向清军杀去，最后被逼到了黄河边上。身边的兄弟一个个死去，最后只剩下他自己。 为了不给敌人俘虏，他跳下了黄河，不一会儿溺水的感觉传来，他感到胸闷。 就在自己眼前一片乌黑，似乎要死掉的时候，一只大手伸进了冰冷的黄河水中，将他给拎了起来。 曾立昌大口的呼吸着，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帐篷中，鼻子闻到石灰和烈酒的味道。 房间里的点着油灯，很亮。他适应了一下眼睛，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 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出现在他的眼前，这双眼睛乌黑明亮，眼线弯弯的。 “你醒了啊，真快，还以为你要等一段时间才能醒呢。”女孩清脆的声音说道。 曾立昌想要说话，但是嗓子难受，这房间里怎么有女子，他又是在哪里。 护士见到病人醒了，立马去告诉外面焦急等待的袁卫等人。 “曾帅，你终于醒了。这里是我们江北纵队的野战医院。你受了很重的伤势。”袁卫将曾立昌想要知道的问题全都给回答了。 曾立昌见到袁卫身边站着扬州太平军的主要将领。这才放心，看样子叛乱只是徐惟崇一个人的事情。 这个时候，护士拿来一个杯子，用棉球沾着水，将曾立昌嘴巴打开擦了擦。 曾立昌的喉咙这才舒服一些，可以发出声音了。 “水……”曾立昌嘴巴很干，这是出血过多的症状。 “你现在还不能喝水，我们会给您输液。”护士摇头说道。 “曾帅，要不你先养病，我带他们回去，城内的事情不用担心，太平军的广西兄弟会分批转移，乘坐华族的船队南下。”袁卫道。 这话是说给边上的太平军将领说的。 众人见到曾立昌点头，才回去准备执行既定的计划。 董良没有跟着袁卫一起解扬州之围，那是因为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时董良正在上海县城。 () 第五〇一章 考察上海滩 此时的上海县，就像是一片大的贫民区，到处都是窝棚。城北面是洋人的租界区，此时的租界不过也仅仅沿着黄埔江建成了一条街道。 这里就是后世的外滩，只不过此时黄浦江水非常清澈，岸边长着水草，还能够看到渔民在下网捕鱼。 因为洋人大量撤走，洋船也进不来，所以现在看来，外滩与福州的码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有一些蒸汽船和中式商船，也都是华族的海上运输队，或者是华人的商船。 董良这次到上海是秘密进行。 根据华族掌握的情报，满清还不知道这里已经被华族间接控制。 “元首，朝廷下旨，让我们进攻崇明，否则就要直接派兵过来。您看？”说话的是刘丽川。 他和袁九贡此时正在董良的面前汇报工作。两个人现在一个负责政务，一个负责军事。 袁九贡在明面上是吴键彰的幕僚，常驻在吴府。而刘丽川在明面上则是上海商团护卫队的司令。 “既然他们要崇明，那咱们就将崇明给拿下来，将崇明划入上海道的管辖也一样。” 董良早有打算将崇明划入上海道管辖，因为他与美国人之间的协议已经达成，很快上海的租界区将以全新的面目出现。 “拿下崇明，朝廷总要犒赏咱们吧，到时候将整个苏南都交给吴键彰打理才行，对了，就这么上报朝廷。”董良对袁九贡说道。 其实董良现在将上海的情况与朝廷摊牌也没什么。原本让吴键彰做这个傀儡，只是为了让那些商人能够安心跑到上海。 现在这些人已经在上海滩呆习惯了，即使他们知道上海的实控人是华族，他们也不会走了，只要华族不改变上海道现在的现状。不推翻之前在这里建立的秩序。 “元首，是不是要我们对苏州的锋锐军动手？”刘丽川敏锐地解读出了董良话中的意思。 “刘司令，你啊，把我的话都给抢着说了。本来我还想卖个关子。”董良笑道。 刘丽川挠了挠头，显出一种憨厚老实的样子。 “说说看吧，打锋锐军，你们有几分把握？”商团护卫队将是攻打锋锐军的路上主力，因此董良这次过来主要就是征求他们的意见的。 刘丽川正色道：“元首，锋锐军在清军之中战斗力确实算是强的，他们的战斗意志和战术武器都比普通清军强，陆剑锋是洋人在内地最大的烟土经销商，因此他与洋人之间的关系不错，军中聘请了不少的洋人教官，武器也大都是洋枪洋炮。” 刘丽川先介绍了一下锋锐军的情况。 “据说他们现在总兵力在两万人到两万五千人之间。” “而我们商团护卫队只有五千人，即使我们的训练和装备都要比他们好，军力上的悬殊也太大了。”刘丽川没有一上来就大包大揽，他还是很客观地评论双方之间的力量对比。 这才是一个成熟的将领嘛。 董良微微点头，这些情报他都知道，之所以这么问是想看看刘丽川这个人到底如何。 他与刘丽川之间的接触不多，不过他是孙延平引荐的，在政治立场上应该是没有问题。 董良最不喜欢那种好大喜功的人。 “所以说，光是你们一支军队是干不过锋锐军的。”董良道。 “确实如此，属下惭愧，商团护卫队的发展实在是太慢了，咱们的经费都是从那些商人那里获得，时间都花在与他们磨嘴皮子上了。” “元首，为护卫队筹钱的事情是属下负责的，这件事情都怪属下。”袁九贡抢着说道，他之前在陈得利的手下工作，就是负责与这些商人接触。 可是要将这些人兜里的钱给掏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上海道就那么大，你们要是像江北一般养个两万兵马也不现实。还有那些商人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咱们华族要带着他们一起发展，而不是杀鸡取卵。” 董良并没有怪罪二人。 “袁大人，你做的没错，上海滩的这些商业资本要好好培养，我们华族虽然有大量自己的产业，但是我们不可能管到各行各业。” “商人资本今后也是我华族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 刘丽川道：“元首，我对手下的商团护卫队还是有信心的，就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打到苏州城绝对没有问题。” 董良摆手道：“刘司令，拿下锋锐军容易，但是控制苏州、湖州、常州却没有那么容易。” “这次我制定了一个大计划，你们只是其中一环，只要将你们份内的事情做好就行。” “袁大人，苏州那些商人不是请我们出兵嘛，那就答应他们，该收的钱，照单收下，不然他们要怀疑咱们没诚意了。” 董良笑道。 原本他还没有将苏州商人考虑在内，现在这些人主动找上门来了，愿意里应外合，协助商团护卫队接手苏州，这岂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这样，董良拿下锋锐军的一揽子计划就更加有把握了。 董良让管晏暂时负责江北的政务，让傅善祥跟在后面配合。 袁卫的大军在扬州城站稳了脚跟，西边的防线主要放在仪征、六合一线。 这样，整个扬州府正式纳入华族的管辖。 琦善率领残部在浦口的江北大营苟延残喘。 太平军在皖北的进攻越加猛烈，琦善这支江北大营渐渐失去了战略纵深。 胆小的琦善，将自己的钦差行营都搬到了淮安府去。 还给自己准备了一支船队，要有什么意外，他就是直接上船向北逃走。 苏州城，陆剑锋的府邸。 陆剑锋也收到了江北大营失败的消息。 不过在清军看来，这是太平军与盘踞在江北的红旗军合流了。 “琦善真是一个饭桶啊，将近两万大军，拿不下几千人据守的扬州城，还给人家给一锅端了。”陆剑锋与自己的几位兄弟正在喝酒，嘴中大骂琦善无能。 桌子上都是山珍海味，绝世珍馐。 原本的三兄弟，现在又吸收了太湖水师统领吴光晋，变成了四兄弟。 “大哥，满人现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这满清朝廷确实已经穷途末路了。群雄并起的时代已经到来，这是强者的时代，有枪、有人、有地盘才是王道。”钟子鲁虽然是一个书生，但却是几人之中最激进的一个。 “有大哥带着，做事情就是爽利。我老吴这辈子都唯大哥马首是瞻。”吴光晋也赶紧表忠心。 “四弟，那些火箭艇不是列装了一批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够成军？我还指望着你们水师开路去拿下上海滩。那里现在不知道汇集了多少商人，简直就是金山银山啊。”陆剑锋道。 他现在一直眼馋着上海和江宁。 上海汇集了长三角几乎所有的商人，江宁城则集中了太平军抢来的所有财富。 要是能够抢来这些钱，他们锋锐军就是养活十万大军都有可能。 “诸位哥哥，咱们自己造的火箭艇丝毫不比那红旗军的差。还有那火箭，咱们造的火箭更大，威力更猛。” 锋锐军造的火箭确实更大，那是因为他们的工艺比不上护卫军，要想保证威力，只能将火箭做大。 不过这样就无法保证射程了。而且精度也大大不如护卫军的火箭。 董良在火箭弹中装配的一些小部件，清军这边的工匠根本就铸造不出来。 吴光晋是个门外汉，被手下的工匠忽悠了也不知道。 锋锐军对工匠也极差，那些工匠怎么会全心全意为他们卖命？ “好，四弟，你抓紧时间练好水师，咱们先将上海拿下，取其钱财，再从洋人那里购买火轮船，然后溯江而上，拿下江宁城。”陆剑锋道。 钟子鲁听了起哄道：“到时候，让朝廷封大哥一个两江总督，要是不给，咱们也反他娘的。” 几人中反倒是五大三粗的鞠仕珍更加理性。 上一次，崇明岛之战，他见识了红旗军的彪悍，而红旗军就在上海的边上。他们都没有占领上海滩，难道锋锐军就能这么容易打下上海？ 更何况，上次就是上海的那些民团将他们给击败的。双方之间的差距不会仅仅随着火箭艇的列装就拉近。 () 第五〇二章 刺杀 董良在上海滩逗留不仅仅是为了部署进攻苏州的战役，也暗中对上海滩的经济情况进行了调查。 现在的上海滩实行的完全是一种自由经济模式，这与华族其他地方完全不同。 商团制定了贸易规则进行自我约束，至于经营活动，官府基本上不插手。 依托上海道衙门和海关建立起来的官署，工作人员只有不到百人。 除了约定好的商业税收加上一些登记工作，官府基本上没啥事儿。 华族在这里实行的是无为而治。 那些商人根据市场的需求就会自己去投资。 比如华族接手的几个洋人五金厂和造船厂，需要从外面订购一些原材料，那些商人就主动承担了供应商的角色。比如琉球从这里购买了大量丝绸、茶叶、瓷器，他们就想办法将这些东西都运送到上海。 就连交易所下单的桐油、猪鬃，他们都可以从遥远的四川大山里运送过来。 这让董良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些商人的能力。 经济工作是董良最不擅长的工作，也是华族建设过程中的短板。他前世只在军工厂呆过，那是带着计划经济模式的企业。 因此董良一手创立的华族国属企业，大都也是有些类似于计划经济体系下的管理方式。 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大量掌握在官府手中的工厂企业，安置了大量的劳动力，也让董良的很多想法能够快速地贯彻执行下去。 方便华族集中力量办大事儿。 但是这种经济模式的弊病，董良曾经是经历过的。 一个健康的市场必须有自由资本的加入，就像是湖水中要有鱼。但是不能任由自由资本去掌控，那样就像是鱼儿泛滥成灾。 这是前世几十年惨痛的教训总结出来的经验。 吴府之中，今天有一批陌生人进驻。 含香作为暗部放在吴府的高层，自然是知道一点消息的。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有些紧张。 董良在护卫的簇拥下来到吴府，他竟然选择住在这个地方。 他本来想去找吴健彰聊聊，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 董良不是那种心理扭曲的逆袭屌丝。他跟吴健彰也没有仇恨。 如果说有，那就是这个姓吴的老狗，曾经试图出卖华夏的利益，以讨好洋人，为自己谋求好处。 “这里是谁在负责？”董良问道。 袁九贡赶紧站出来说道：“负责监视吴健彰的是原本吴府的婢女含香，是陈部长之前选的人。” “含香？”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婢女，或者是风尘女子。 “让她过来一下吧，我问一问吴健彰的情况。” ……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丝面锦袄的女子低头走进了董良下榻的房间。 董良也闻到了那股子特殊的香味，并且因此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女子。 宽大的衣裳，让含香的身材显得娇小。娇俏的小脸像是艺术家手中的杰作。 “含香同志，你这段时间辛苦了。简单地介绍一下吴健彰的情况。” 含香不敢直视董良，她已经知道这位年轻的俊朗男子就是华族的元首。 不过她刚才只是匆匆一瞥，就已经将董良的形象刻印到脑海中了。 “回元首的话，吴健彰的身体每况愈下，我们的医生已经尽力了，不过我能够感觉出来，吴健彰是在自己求死。” 一个求死之人，想要救活他真的很难。 “属下觉得，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一般的男子见到含香都会生出一种占有欲，但是董良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点占有的意思。 她不知道，董良现在正处在对女色的免疫阶段。 见到董良那清澈如水的眼神，含香真的服了，怪不得很多上面派来的同僚都将元首说的跟神一样呢。 在含香看来，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罢了，没有女人的裙摆征服不了的。 “再过几个月，吴健彰对我们就没有什么价值了，你这段时间再辛苦一些。等到此事结束了，我会让平叔给你安排一个新岗位，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含香有些茫然地看着董良，她没有明白董良的意思，主要是没有想到一位高高在上的元首会让手下的小兵向自己提要求。 “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想做的工作。”董良又补充了一句。 “哦，属下想要继续在暗部工作。”含香终于反应了过来。 “为什么？” “属下觉得暗部的工作非常有挑战性。”董良终于对此女生出了一点兴趣。 暗部的工作可不好做，尤其是对一个女人来说。 “你喜欢冒险？”董良好奇地打量着含香。 这个女人很美，是那种娇小可人的江南美女。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女间谍，那小胳膊盈盈一握，似乎随便谁都能够牢牢抓住。 但就是这样的人才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不是吗？ “你一个女人留在暗部，能服从所有的安排吗？”董良道。 含香知道董良所指的是什么，一个女人要做暗谍，势必会要用上自己的最厉害的武器。 那就是她的身体。 含香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元首，我愿意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华族的事业，包括我的身体。” “华族是我们共同的事业……”董良站了起来，走到含香的跟前，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 苏州城最高的建筑，莫过于钟楼了。 这里每天都有更夫守着，按时敲钟对于此时的城市来说非常重要。 此时在钟楼顶端的钟座上却趴着一个人。 此人的身上披着青黑色的披风，与青砖砌成的钟座似乎融为一体。 一根漆黑的枪管从披风前端伸出来，指向前方的街道。 这里距离街道只有一百多步，距离算不上远，普通的枪支就能够够得着。 但是今天这名华族的刺客竟然用上了处在实验阶段的无烟火药火枪。 有了无烟火药，董良早就开始研究的后膛枪就可以上马了。 之前一直没有用后膛枪，那是因为黑火药的残渣太多，容易堵塞枪膛。 就像德莱赛一般，早起期的故障率太高，只有普军自己装备，其他的欧洲国家都对这款枪嗤之以鼻。 董良亲自带人做出的这款枪是仿制最经典的后膛枪毛瑟步枪。 董良给起的名字是复兴53式步枪。 在年底之前，董良考察了火药实验室之后，才最终决定拿出这款枪。 因为在实验截断，还没有量产，这装备给了少量的狙击手作为狙击枪使用。 实际上这枪的射程达到了上千米，五百米内可以有效杀伤敌人。 而今天邹红星将狙击点设置在这里，那是因为陆剑锋出门必坐马车，而且他的马车内壁上可是镶嵌着铁板的。 暗部早就打探到了这个消息。 暗杀陆剑锋是打掉锋锐军这颗毒瘤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之所以要暗杀陆剑锋，是为了防止他再次逃脱。 正面战场上，即使护卫军击败了锋锐军，要想抓住陆剑锋也是很难的。 越是可恶的恶人就越加的惜命，当军队战败之后，陆剑锋是肯定不会给他的那些弟兄殉葬的。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因此董良将军中王牌狙击手邹红星调拨给了孙延平，并且让行动队的熊大亲自带队到苏州执行这次任务。 苏州的商户也给予了支持，没有他们的帮助，行动队根本就没有办法将武器给带进城。 苏州城在锋锐军的控制之下，基本上是军管的状态。 “马车已经过了西施街，还有两个拐弯就到钟鼓街。”楼下一名行动队的观察员报告道。 邹红星活动了一下身体，在披风下面检查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枪。 同款新枪，华族上下也就才十支，据说枪栓都是元首亲自操刀制造出来的。 这后膛枪最重要的就是枪机，线膛枪管的制造工艺，华族早就已经成熟。 枪膛气密性主要是枪栓的位置，栓动步枪早期最主要的就是漏气问题。 前膛枪就一个口，而后膛枪是两个口。 检查好枪支之后，邹红星摩挲这脖子上挂的黄铜蛋壳，这是他打出的第一颗定装步枪子弹。 在他看来，每一颗子弹都是艺术品，他都异常的珍惜。 复兴53采用内置枪膛，可以压入五颗子弹。 邹红星相信他手中的这颗子弹壳能够给他带来幸运。这是元首亲自交给他的子弹。 而他用这颗子弹，第一次击中五百米外的靶子。 今天他不需要远距离射击，但是却要判断出马车内乘客的位置，并且要将马车箱给击穿。 根据他们的实验，需要两枪打中同一个位置才能击穿车厢的铁板。 两枪之间相隔的时间必须要短，要不然马车内的人就会变换位置。 邹红星为了这次暗杀，提前做了几十次演练，只有三成的概率成功击杀。 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不过邹红星作为一名狙击手，知道该如何克服这种负面情绪。 马车终于出现在钟鼓大街上。 楼下的熊大举着一个手持火箭发射器，感受着手感，瞄准外面的街道。 这是第二道保险。 角落里躺着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这是负责钟楼的更夫，此时已经昏死过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熊大似乎能够听到众人的心跳声。 这段时间，行动队执行的暗杀任务不少。 但是这次任务是元首亲自部署的，意义不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 第五〇三章 江南乱局 陆剑锋为了达到控制苏湖地区的目的，可没少得罪人，甚至将人抄家灭族。 不到半年时间，就发生了十几起针对他的刺杀事件。 因此陆剑锋刻意加强了自己的防卫工作。 以前他出行都是鲜衣怒马，前扑后拥，招摇过市。 现在他不敢了，而且他也知道现在有一种枪打得很远，他也从洋人那里搞到了一些。因此他现在出行都是坐在马车中。还给自己的马车车厢加了铁板。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陆剑锋突然有些想念潘氏了。 于是让人驾着马车送他过去。 因为是去与兄弟的遗孀幽会，陆剑锋需要尽量低调，携带的护卫都比平时少了很多，反正又不用出城，想必没有大的危险。 突然间，陆剑锋感到一阵心悸。随即，马车上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撞击声。 陆剑锋条件反射般想要趴下，几乎瞬间，一颗锥形的子弹顺着之前撞击过的破损处，飞了进来。 邹红星这次拉动枪栓更换子弹只用掉了不到一秒钟，这样会损坏枪机，要是在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噗……”一颗子弹从陆剑锋的肩膀上钻了进去。锥形弹头的动能很强，穿透了肩膀钻进了胸腔。 他感到一阵眩晕，从来没有与死亡这么接近。 陆剑锋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从车厢中逃出去。 那些护卫们也反应了过来簇拥在马车的周围，将枪口对准外面，随时准备射击。 就在这时，两颗火箭弹从边上的建筑物内飞出。 直奔马车飞来。 “轰轰……”两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这一次的爆炸没有那么多的烟雾。 因为这是两颗火箭弹填装了新型的炸药。威力更大，烟尘更小。董良称其为无烟火药。 马车被掀翻在地，里面向外冒着黑烟，马车内部的装饰物都被点燃。 陆剑锋眼见是没有存活的道理了。 熊大带着手下的兄弟，趁着锋锐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按照既定计划，消失在苏州城内。 扬州城南，江北纵队的主力偷偷从前方抽调回来，向这里秘密集结。 嘉定城西，商团护卫队也在集结。 董良坐镇上海滩，就像是一个猎人一般，排兵布阵，准备好对锋锐军的最后一击。 昆山城的东北方向，浏河边上浦港村。 锋锐军的一营人马驻守在这里，专门负责防备太仓方的上海商团护卫队。 商团护卫队一大队的大队长潘启亮带着手下的队伍趁着夜色摸到了锋锐军的军营之外。 “轰轰轰……”随着一阵炮声，锋锐军的军营暴起一团团烟火。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整个营地乱作一团。 “杀。”潘启亮的手中举着一把厚背大刀从营寨的缺口杀了进去。 营地内一共驻守着五百锋锐军，与潘启亮手下兵马的数量相当。 一大队是商团护卫队中最能打的一个大队。 潘启亮也是刘丽川手下的头号战将。这个身型高大的汉子，天生就是一个武将。 不仅仅身体强壮，个人的战斗力很强，练兵和指挥作战都是一把好手。 他没有经过华族军校的培训就能够将护卫军的操典执行得很溜。 昆山县城，夜色中一队精壮男子，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悄悄地靠近城门。 不一会儿，城门处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甚至还产生了爆炸。 这么大的动静，城内的锋锐军都反应了过来。 但是城门被打开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护卫队从城外杀了进来。 这些黑衣人就是城内商人的家丁。那些商人再也无法忍受锋锐军的盘剥。 商人这个群体，平时看起来唯唯诺诺，胆小怕事。 但是一旦他们的利益受到受到威胁，触及到他们的底线之后，这些人的反抗绝对是最疯狂的。 这都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就像是马氏所说，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家铤而而走险；如果有2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这里的资本家就是指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了，他们在本质上对利益的追求都是一样。 现在这些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已经敢于撼动强权。 瓜州渡口，一队队护卫军正在登船，他们的目标是常州府。 东西两个方向夹击，董良这是准备一口气吞下苏湖地区。 董良来到太仓县城，已经是战斗打响的第二天时间。 “元首，我军已经从昆山离开，向苏州城杀去。”刘丽川跟在董良的身边，以便随时向他汇报。 “另外，红旗军回报，他们在常州的进军非常顺利，目前已经拿下常州。” 刘丽川跟在董良的身边就跟一个秘书一般，事事请示汇报。 “刘司令，你是前敌总指挥，不需要请示我，只要跟我通报一下进展就好。”董良摆手示意道。 “元首您难得到上海来，属下跟在您的身边可以多学点东西。”刘丽川道。 刘丽川是一个老江湖，而且非常有眼力。从他当初从福建跑到上海来发展就能够看出来。 他很早就意识到上海是一个适合造反的地方。 租界区的建立会削弱官府在当地的统治。 而大量佣工涌入这里则是最合适的发动对象。 当初孙延平喊他到福建，见到护卫军的强大之后，他非常果断地加入了护卫军，而且是诚心加入，没有任何的小心思。 这也是为什么董良敢将上海的商团护卫队交给他打理，就连他以前发展的手下也没有拆散。 这种信任也让刘丽川在上海的工作开展的更加顺利。 “哈哈，丽川啊，从我这里能学到什么？要从实践中学习。你要记住，战场才是一个将领最好的教室。”董良意味深长地说道。 刘丽川与董良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要说真的对这个年轻的后生心服口服也不可能。 不过这次董良在上海呆的时间比较长，两人的相处过程中。 刘丽川逐渐发现，董良的处事方式更像是一个成熟的中年人。 “是，元首，属下受教了。” 刘丽川继续说道：“元首，再往前进攻的话，水网越加的密布，就要遇到太湖水师了。不知道第二舰队那边的进度怎么样？” 第二舰队的卓司令在地位上可是比刘丽川还要高，因此有关第二舰队的作战进度，刘丽川只能询问董良。 “卓司令是沙场老将了，你大可以放心，按照既定的计划展开进攻就好了。这次江北纵队抽调了七千多精锐南下渡江。你们要在无锡与他们会师。接下来，整个苏南地区就将成为我们华族的控制区。你们护卫队也不需要再顶着商团的帽子了。”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积累，董良已经过了猥琐发育的阶段。主要是江南的这些商人渐渐与华族绑定在一起。 这个时候华族正式宣布控制苏南、江北，展示自己的实力，反而能够让这些人坚定与华族走下去的信心。 董良的脑子中已经开始谋划浙江了，占领了苏湖地区之后，浙江将成为一座孤岛。 董良在想如何不将南边的主力调动过来，还能够拿下浙江。 浙江巡抚黄宗汉也不是个草包。 他这一年多以来在浙江编练团练。甚至仿照戚家军从浙西的矿工中招募民团。 不过这需要大量的钱粮。 好在水路不同，浙江的税银不需要再押送到京城。 不过江南大营却总是向他伸手。 黄宗汉只能向那些商人和士绅伸手。 这势必会引起这些人的不满。要知道这帮子人当年就是因为利益的问题将大明卖给了满清。 现在他们会不会因为利益将满清的天下卖给华族呢。 京城中，咸丰手中拿着一份上海道递上来的奏折。 上面说上海道已经收回崇明县，海路即将打通。 同时奏折中还说苏州的锋锐军割据苏湖，意图谋反，肆意进攻上海道。 “都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事儿？” 四大军机大臣都被咸丰喊了过来。 这南方的形势，咸丰越加看不懂了。 “陛下，因为长毛之乱和江北之乱，朝廷对南方的控制越加减弱，这些人开始拥兵自重，嚣张跋扈，臣以为应该派出得力重臣前去整治。琦善无能，屡战屡败，怡良也是尸位素餐之辈，江南大营的向荣困守营寨，对江南地方军队丧失控制……”大喷子彭蕴章又站出来开喷了。 这一喷不要紧，这是要将江南所有的官员都给开革吗？ “陛下，不如从中枢派重臣去查看情况。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要搞清楚江南的情况，整合地方忠臣良将，匡扶社稷。”和事佬祁镌藻说道。 “肃顺，你派去的人呢？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咸丰问肃顺道。 肃顺这段时间已经成为内大臣，可以参加军机会议。明眼人都知道，这位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呃……陛下，臣选了最最得利的奴才，想必是要有消息传回来了。” “好了，暂且不提此事，琦善战败，诸位以为如何处置？” 上海道和苏湖地区的锋锐军都不是什么好鸟，他们要打就打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稳住江北的形势。 () 第五〇四章 整顿京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陛下，琦善虽然屡战屡败，然江北大营一直屹立不倒，为朝廷编练兵马获得了时间。臣弟以为琦善不需要动。” “恭亲王，不动琦善，那么朝廷岂不是赏罚不明，以后如何还能服众？”彭蕴章立刻站出来反对道。 恭亲王奕訢刚刚才进入军机处，他可是皇帝的六弟。不过朝中的大臣都不怵他，因为大家都知道皇帝并不喜欢这个六弟。 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咸丰在这样危难的时候还是要依赖皇亲国戚。 “彭大人，留琦善在江北大营，并非是不处罚他，琦善有爵位，降上几级也就是了。”奕訢轻描淡写地说道。 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向上爬，位置高了，容错率也就高了。小兵犯了错只能打屁股、砍头，大人物犯了错，只要降级、撤职或者换一个岗位就可以抵罪。 “再说了，拿掉了琦善，换了你彭大人到江北大营，难道就能打赢？” 鬼子六才刚刚进入军机没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这个时候，果然没有人聒噪了，谁要是再说话，那就让他去做钦差大臣，带江北大营。 谁都知道江北大营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 兵不像兵，将无良将，谁去了都搞不好。 “琦善不撤，江北大营无法作为，难道就等着南边的乱匪打过来？” 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奕訢给了建议，但是并没有提出解决的办法。 “陛下，各位大人，臣以为现在最重要的是重新整顿京营兵马，仿照西人的操典，编练新军。南边的战事以拖为主，等到朝廷的新军练好，再南下扫平群丑。”奕訢说道。 他给出的这个建议并没有什么新意。 曾国藩也提出过这样的建议，最后曾国藩去南边组织团练了，踏上了实践的道路。 不过曾国藩说的是在地方练兵，直接绕开了朝廷体制内的兵马。 奕訢不行，他是朝廷中枢的人，是皇亲国戚，自然是要加强中枢的军权。 但是无论是编练新军还是整顿京营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两百多年时间，这京营兵马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团体。 多少京城的人家需要靠着京营的俸禄生活啊。 朝廷每年将一大部分军费用在京营头上，现在这些人却打不了什么像样的仗了。 京师八旗兵，按照不同的兵种，组成各种兵营，计有：骁骑营、前锋营、护军营、步军营、火器营、健锐营、圆明园护军营等。 这些名目繁多的“营”少则五六千员额，多则两三万人。 在清朝初期，这些营头那都是让清军闻风丧胆的存在。 甚至在乾隆时期，京营兵马还履立战功。 但是现在就连咸丰都不敢动用这些军队。 琦善之前南下的时候带了一些京营南下，这些兵不仅仅没有发挥作用。 一到地方上就嚣张跋扈，烧杀抢掠，无恶不做，甚至激起民乱。还没有到战场，很多营头就被地方上的乱民给干掉了。 这些京营到了战场上更是不堪一击，很快就在江北大营消失了。 以至于琦善再也不敢跟朝廷提派京营支援的事情。 这些事情也传到了咸丰耳中。 能怎么办？怒其不争吗？这些可都是朝廷最信赖的人啊。 奕訢提出这个问题，照理说就应该由他去主抓此事。别人不敢提也是这个原因，谁提谁就要倒霉。 咸丰看向奕訢，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六弟打着什么主意。 难道让他将京营的这些人给得罪了，然后让这些人将老六给推上皇位？ 咸丰一直没有放松对老六的忌惮。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苟到这个皇位的，也很清楚这位六弟在能力上远远超过自己。 朝中的很多大臣当初都是非常看好老六的。 奕訢确实有坏心思，整顿京营，编练新军可能是现在解决南方问题的唯一办法。 发展地方团练自然也能剿匪，但是从锋锐军这样的团练嚣张跋扈的姿态就能够看出，团练以后也将是地方上的大患。 满清朝廷一直没有放弃对汉人的警惕。 只有京师的八旗才是最值得信赖的，他们再烂也不会造满清的反。 从南京、武昌、福州、广州等城驻防八旗的表现就能够看得出来。 那么要执行这个问题，要么是皇帝自己，要么就是他奕訢。 其他人都没有份量去整治京营。 皇帝会怎么想，整顿京师八旗那是得罪人的事情。 皇帝会去做吗？ 皇帝肯定会将这个烂摊子交给他来处理。 因为皇帝觉得他奕訢最后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而是会将问题给搞砸。 “臣弟，既然提到了这个问题，那么就由臣弟你来牵头，从京营中选一营作为试点。裁旧树新。” 咸丰果真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到了奕訢的手中，厅内的众臣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奕訢的脸上也露出了难色，说了一通推辞的话。咸丰作为皇帝，很容易就能够将他的这些推辞给回绝掉。 回到府邸，奕訢让人将王府的大门紧闭，任何客人都不见，明眼人都知道奕訢这是生气了。 裁汰旧营，建立新营的消息几乎就在几个时辰后便在京城传开。 紫禁城的高墙大院拦不下任何的秘密。那些喜欢遛鸟抽烟的旗人，最喜欢在喝茶的时候用皇宫里面的那些秘密作为佐茶的点心。 “嗨，听说了吗，鬼子六刚进军机就提出要裁汰旧营，编练新军。” “这家伙真的是个坏种，这大清的江山、乾隆爷的十全武功，哪一个不是京营打下来的？” “这就叫卸磨杀驴，懂吗？鬼子六要练新军，钱从哪里来，朝廷可没有多余的钱粮。他只能从京英的老人嘴巴里面扣啊。” “这家伙不是想练一支私兵吧？” “唉……真不知道这个家伙会裁汰哪个营，每个京营兵都是家中的台柱子，这要是倒了，该怎么办哦。现在一担米要十两银子，那点旗饷能干嘛啊。我家花花最近都瘦了。”这个说话的旗人指着手中笼子里的花羽毛秃脖子斗鸡说道。 “别说你家花花了，我家的常胜将军现在都吃不饱了。”另外一人指着自己的蟋蟀说道。 众人开始分析起来哪个营可能被裁撤，似乎这茶馆中是那讨论国家大事的大殿。 先说这骁骑营。骁骑营是八旗中的骑兵部队，也是八旗军中规模最大的，总数超过三万人。 满洲、蒙古、汉军各旗下佐领皆需出丁，其中满洲共马甲13620人，蒙古4080人，汉军11172人，外加部分的炮甲、鹿角兵。 骁骑营的主要任务分为两个方面，一是守卫京城，不过骁骑营主要针对的是皇城以外的城区。 这是因为骁骑营在八旗各营中不算精锐，且有为数很多的汉军旗人，故而守卫皇城、内城还轮不到他们。 二是负责看守一些重要的仓库、粮库，以及守卫各城门。比如户部三库、工部制造库、理藩院库等重要储备之地，皆由骁骑营兵丁把守。 这骁骑营似乎比较有可能被裁撤，尤其是那些汉军旗。 在八旗中是存在鄙视链的，汉军旗必然是那个最受鄙视的。当然了，汉军旗至少还是旗人，他们也会鄙视那些普通的汉人。 接下来是前锋营。前锋营是京师八旗中的精锐部队，既然是精锐规模自然也不大，且选取十分严格。按照《会典》之记载，前锋营的规模一般维持在1700人左右，分为左右两翼，共2营。 前锋营是大清入关以后才取得新名字，关外时期他们的威名更大，属于精锐巴牙喇中的前哨兵，与现在的侦察兵类似。 前锋营兵丁先来挑选严格，要求年轻力壮，且步射、骑射出类拔萃者方能入选，历朝皇帝对前锋营都十分重视，尤其强调兵丁必须能开硬弓。前锋营的主要职责是守卫紫禁城、扈从皇帝，算得上是皇帝最信任的一支部队。 这支军队自然是不可能裁撤的，这可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 还有他们一个个都是勋贵之后，身上带着爵位。裁撤了依旧要发饷银的。 然后是护军营，护军营属于次精锐部队，规模也较大，共计15000余人，由满洲、蒙古固山中选拔。入关前称为“巴牙喇”，关于巴牙喇了解清史的读者应该是有印象的，以重装、敢战闻名天下，战斗力十分彪悍。 护军营的职责主要是守卫紫禁城以及各王公府邸，守卫紫禁城的护军兵丁称为上三旗护军，守卫王公府邸之护军称为下五旗护军。 紫禁城内外尤其是紫禁城内之守卫，是护军营、前锋营的重要职责，其规制也十分细密。并于紫禁城内的景云门、紫禁城外的阙左门，设专门的值班管理机构，最高长官为值班大臣。 咸丰身边的肃顺，此时就担任这样的职务。 要不然怎么说肃顺是咸丰的亲信红人呢。皇帝都将自己的安全交给你，可不就是信任你嘛。 同样，皇帝外出祭祀、巡视，护军营也是主要的扈从部队之一，主要负责宿卫帐房和值宿任务。 所以护军营也不大可能被裁撤。 接下来一个可能被裁撤的是步军营，因为步军营也是规模较大的一支部队，总计21000左右，而且算不上是精锐。 说起步军营，很多读者必然会想到步军统领衙门以及九门提督这两个概念。 清初时，步军营的最高长官为步军统领，且仅仅是统辖八旗步军，但到了康熙时期，步军营的职掌不断扩大，康熙十三年成立京师巡捕营，乾隆八年又兼管报警的白塔和各门信炮，故而才有了“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的称呼，简称九门提督。 步军营由满洲、蒙古、汉军固山下选取，其职责也较多，包括巡查、缉捕、防火、街道清理、城门把守等。 在京各营中，以步军营地位最低，选取的标准也不高，就连俸禄也不如其他营。 这样一支军队如果仿照洋人的军队进行改编，将一部分老弱分出去专门负责消防和治安，然后将城门守卫分出来，剩下的员额就可以用来编练新军。 新军自然是不能从旗人里招募，旗人虽然忠心，但是已经不善战。 京城周围有大量的流民，还有那些出身清白的农家子，他们生活贫苦，要是将护军的饷银给他们，想必这些人会感念朝廷的恩德，奋勇杀敌，报效朝廷的。 () 第五〇五章 钟子鲁的谋划 火器营则更可能被直接整编，因为这支军队是最接近新军的。 火器营由满洲、蒙古固山旗人组成，专习鸟枪、子母炮等火器，人数总计为7395名。 乾隆时期，火器营被分为两个部分，即内、外火器营。火器营不参与京城的守卫，只是在每年的十二月下旬至次年正月中旬的封印期间，派出一部分兵丁配合其他营参与守卫。 火器营的主要职责还是对外用兵，清代历次战争，火器营都发挥着很大的作用，乾隆时期火器营大放异彩，在征缅、征回等战役中，以强大的火力著称。 只不过此时的火器营数量已经很少了，江南大营、江北大营历次失败，损失的兵丁大都是火器营。 太平军中的火器就有很多就是从火器营缴获的。 但是这支军队虽然被打残了，但是其编制还在，这些京营兵都是世袭的，有人死了，便会从家人中选一个补上去，不管会不会打仗，他们就是挂名领军饷的。 另外还有圆明园护军营，圆明园护军营就很好理解了，主要是守卫圆明园，始设于雍正二年，人数总计4250名。 广义上说，圆明园护军营与护军营属于一个单位，只是一个守卫紫禁城一个守卫圆明园而已。同样，圆明园护军营官兵也在满洲、八旗各固山中选取。 众所周知，在原本的历史中，英法联军攻打进了圆明园，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抵抗。 可见这支圆明园护军已经烂到了根子上。 还有一些小规模的军队，像健锐营，这是一支特种部队，人数为3000余人，是乾隆皇帝专门为了对付大小金川而量身定做的，主攻架设云梯。 健锐营平时也不参与京师守卫，常驻在静宜园一带，并时常会在昆明湖轮流操演水战，或与外火器营共同训练。 健锐营总体而言地位也不高，因为道光朝以前，清代的主要威胁都来自西北方向，在广阔的草原和戈壁，以运动战、游击战为主，健锐营能派上用场的并不多。 上面的七大营即是清代京师八旗的主要组成部分，当然也不是全部。 此外还有一些机构不能称之真正的营，比如侍卫处、亲军营，都是守卫皇宫大内的，只能称是禁卫军。 还有名目较多的“御用营”，如虎枪营、上虞备用处、养鹰狗处、御鸟枪处、善扑营等，皆是单独为皇帝个人服务的。 可以确定的是，皇帝身边的军队不能裁撤。那些有明确守卫任务的军队也不能裁撤。 这么看来骁骑营、步军营、健锐营最容易被裁撤，火器营则可能被重新整编。 消息虽然传了出来，但是城内的舆论却还要发酵一段时间。 奕訢此时正躲在府邸之中，他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终于得偿所愿。” 奕訢的书房中，此时只有奕訢和其亲信幕僚梁炳坤两个人。 “还是梁先生的谋划周密，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可谓是困难重重。” 梁炳坤是奕訢的幕僚，跟在奕訢身边已经三四年时间，他是在奕訢错失皇位之后，人生处在最低谷的时候来到奕訢的身边的。 那个时候奕訢身边的人都在疏远他，大家都知道奕訢即使不死，最后也要被新皇雪藏。 而跟在奕訢身边的人势必也要倒霉。因为辅佐奕訢就是在跟皇帝作对。 但是梁炳坤却留在了奕訢身边，还让他将精力放在读书上，要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果不其然，三年多时间过去了，咸丰终于将奕訢启用，让他接替麟魁成为了军机大臣。 梁炳坤知道咸丰启用奕訢是因为现在朝廷的情况艰难，南方的匪乱严重，朝廷接连失利。 奕訢这个时候进入军机，肯定是咸丰用来在关键时刻顶罪的。 皇帝是不能有错的，有错的只能是臣子。 有些罪可不是一般的臣子能够顶的，恭亲王作为铁帽子王爷，皇帝的弟弟，分量足够的重，那可是能够拿来顶大罪的。 奕訢也认识到这一点，当时就跟梁炳坤商量是否要请辞。不过梁炳坤告诉他应该接受这个任命。 皇帝想要利用恭亲王，这也可以成为恭亲王的机会。 而梁炳坤帮他谋划的出路就是弄到军权。 只有奕訢知道梁炳坤这个人最擅长的是探究人心和帝王之术。 而梁炳坤已经将咸丰的心思给摸头，同时也清楚当前大清国的现状。 也许咸丰和那些中枢的大臣们不知道，或者是他们不愿意承认，事实就是这个大清国已经走上了乱世的轨道。 而在乱世，皇帝——兵强马壮者为之。 奕訢的身份自然是比那些乱匪更加的正统，也更有优势。 是的，梁炳坤就是要推着奕訢走向造反的道路。 皇帝觉得奕訢整顿京城八旗，编练新军，最后定然会失败，到时候将奕訢推出来平息京城八旗的愤怒。 而他就可以就着奕訢整顿的结果，改善京城八旗的状况。 大清国的病不能用猛药，朝廷需要的是裱糊匠，而不是革新者。 “王爷，到时候，一定要将练兵之所放在西山，不能靠京城太近，也不能离得太远。至于城内的那些八旗贵胄，他们要想骂就骂好了。他们骂得越凶，皇帝就越放心。” “时代，已经变了，八旗不是王朝的倚靠，而是一颗毒瘤。” 梁炳坤当着奕訢的面说这样的话，奕訢一点也不生气，因为在梁炳坤的引导下，奕訢早就形成了这样的认识。 作为一个成年人，认识一旦定型，就是很难改变。基础认识是基础，接下来产生新认知一般也会在这个基础上，向上发展。除非全部推倒重来。 京城的这些消息会通过专人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南方。 暗部已经在京城设置分站，孙延平没想到在满清的中枢打探消息比在地方上还要容易。 因为暗部的暗子只要能够混进京城最顶流的茶馆就行，他要做的就是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有钱人。 又或者是干脆自己开一家茶馆，给那些旗人大爷们价格便宜点，这样就能够招引到一大批的免费情报人员。 这些人在喝茶的时候就将所有消息给透露出来。 通过那些跑堂的，或者是站台的，悄悄整理出来就行。实在不放心，还可以去别的茶馆进行印证。 当董良听到咸丰皇帝要改革京营的时候，只是对此嗤之以鼻，他知道满清做这些已经徒劳。 他们已经腐朽到根子上了，无药可救。像是这样的大树只能推倒，然后烧掉，用烈火杀死那些病虫，然后在灰烬的滋养下重新种上一颗树。 此时上海商团护卫队已经打到了苏州城外。江北纵队的速度显然更快一些，已将拿下常州，从溧阳杀入湖州。 这个时候战斗全都到了太湖的边上。 苏州城内，陆剑锋的府邸中，一百多个女人跪在那里哭哭啼啼，其中大部分的女人还都抱着孩子，这些孩子基本上都是刚刚满月不久。 这些女人全都是陆剑锋最初播种的那批。 “都不要哭了，全都回到各自的院子里。”钟子鲁高声呵道。他一向沉稳，成竹在胸，但是今天也不禁慌乱了起来。 陆剑锋被刺杀得太过突然。 等到城内的守军赶过去，在近卫的协助下将马车灭火救出陆剑锋的时候，他基本上已经要完成火化的步骤了。 “老二，你来拿个主意，常州丢了，城外现在也满是敌人，大哥不在了，只能你拿主意了。” 其实，钟子鲁本来就是几人之中拿主意的那个。 陆剑锋的能力并不强，他只是将众人联系起来的纽带。 “咱们锋锐军这么多人不能一战都不打就撤退。这样的话，这天下也就不再有我锋锐军的立足之地。” 钟子鲁看着陆剑锋的棺材说道。 “三弟，商团护卫军有多少兵力，咱们打得过吗？”钟子鲁问道。 “我们在苏州城有一万兵马，城外的商团护卫队不到五千，战倒是可以一战。就怕大哥不在的消息走漏，影响到士气。” “我叫人封锁了消息，这府中之人都出不去。”钟子鲁道，他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 “大哥，你安心去吧，以后你的女人，我和三弟、四弟帮你照顾好。”钟子鲁看向陆剑锋的棺材道。 他想好了，先跟商团护卫队干上一仗，打不过就带着军队北上去江北大营投靠琦善。 琦善此时损兵折将躲在浦口，要是锋锐军过去了便是一支助力。 当然了，他们也可以向西南走湖州去江南大营。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不会嫌弃手下的兵马太多的。 () 第五〇六章 偷渡者 苏州城的东门外，商团护卫队已经修筑起了一道壕沟，壕沟的西侧是一道矮墙。 因为人数的原因，护卫队没有办法包围苏州城，但是江北纵队从西边打来。 在形势上让苏州的锋锐军处在被包围的危险下。 钟子鲁必须尽快做出决断，要么击败眼前的商团护卫队，要么等着被包围。 唯一能够救援他们的就是江南大营。 不过钟子鲁明白，向荣是不可能过来救援他们的。 他们就连近在咫尺的江宁城都不敢进攻。 说到江宁城，也就是太平军的天京城。 城内东王府中的杨秀清现在还处在暴怒之中没有缓解过来。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曾立昌会投靠华族。 这件事情在天京内部的影响非常恶劣，有很多人私底下说是东王让曾立昌撤离扬州，还有拖延救援林凤祥的事情，迫使曾立昌投靠华族。 “陈平，你继续安排人，我要让曾立昌彻底消失。”杨秀清咬牙切齿地说道。 杨秀清手底下掌握着一支直接听命于他的密谍组织，这个组织帮杨秀清监视天国内部的诸将领，也会做刺探情报和暗杀的任务。 “东王殿下，请恕手下直言，曾立昌被火铳击中腹部，已然是活不长了，再派人去刺杀，无非是多此一举。属下觉得应该尽快确定与护卫军之间的关系。到底是跟护卫军开战，还是继续咱们向西北发展的战略？” 现在太平军制定的发展路线就是占领三国时的荆州之地，然后以此地为基础向西北的关中和西南的川蜀发展。 向东南发展需要有舟船之利，太平军已经处在了劣势，追不上护卫军了，而且到了沿海还要面临洋人的威胁。 “曾立昌叛变，去江北的使团没有任何消息，是否已经叛变，要打探好消息。”杨秀清想了想说道。 他现在回想起来，傅善祥力争要出使江北就有些奇怪。 “是，此事，属下会派人去查清楚。”陈平拱手道。 杨秀清还没有说怎么处理与护卫军的关系。他心中确实很矛盾，要是跟护卫军开战，那么势必会处在两面作战的尴尬状态。 此时石达开正带兵在江西与湘军作战，而秦日纲正在皖北攻城掠地。 占领了庐州之后，太平军拥有了向泗水淮河地区发展的战略基础。 “护卫军那边，派个人去质问他们什么意思，为何主动破坏双方之间的盟友关系。”杨秀清无奈地说道。 他确实无奈，太平军的主力都在西边，这是他制定的战略。 守在东边镇江的只有吴如孝部，这是杨秀清的嫡系，以策应天京城的安全。勉强能够防守清军的进攻，让他们主动出击，除非出动天京城的守军。 而天京城的边上还有江南、江北大营，城内的守军是绝对不能动的。 现在西边的形势非常好，太平军控制了长江沿线的安徽各州府，甚至控制了西边的黄州。 向北，太平军打进了凤阳府，正向北边的颍州府进军，到时候他们可以向北将战线推进到黄河一线，然后向西攻略河南，至少也可以拿下南阳，然后进军江汉平原。 杨秀清站在地图前面很长时间，认真评估战场上的得失。 最终放弃了顺流而下与护卫军决一雌雄的打算。 苏州城外一场大战即将爆发，这是发生在华夏古战场上的线列步兵对决。 苏州城门缓缓打开，一队队锋锐军士兵从城内开出来。 护卫队并没有主动攻击，因为对方在城头上还有火炮掩护。 锋锐军并没有倾巢出动，而是集结了五千兵马列阵城外，准备与护卫队展开一场公平的对决。 “所有人翻过矮墙集结……” 刘丽川的军令传遍了整个战场。 这是线列步兵之间的对决，护卫队不能落了气势。 潘启亮将自己的大刀背在身后，自己则站在一大队最中间的一个阵列中。 因为他的个子高大，因此周围的战士都能够看到他。 潘启亮还没有完全接受护卫军的那一套纪律。比如大队长应该站在后面。 他觉得一个将领就是整支队伍的灵魂。 自己一定要站在显眼的地方。 不过他也不傻，他的军装里面穿着夹袄式的皮甲，皮甲前面的插槽中插着钢板，保护着他身上的重点部位，这应该算是比较原始的防弹衣吧。 “前进……”见到清军即将走出城头火炮的保护，护卫队这边也开始前进。 “准备……”护卫队率先停了下来，因为他们装备的线膛枪已经进入了射程之内。 锋锐军那边则加快了脚步，因为他们还没有进入射程。 “射击……”潘启亮一声令下，一大队所在的右翼几乎与其他各营同时开始射击。 一阵硝烟在阵列中飘起。 随着枪声响起，锋锐军的军阵中不断有人倒下。 不过他们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在加速前进。 但是他们的阵型开始凌乱起来。 以至于锋锐军的军官开始让手下减慢速度，他们是由洋人军官训练出来的，非常注重阵型。 这让他们与太平军的战斗中屡次受益。 城墙上，一个名叫阿尔贝的法国人穿着蓝色法式军装，正站在钟子鲁的身边。 “钟先生，对方已经完全换装了线膛枪，这是法国本土陆军才有的装备，我建议立即撤军，离开这里，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阿尔贝对钟子鲁建议道。 他是锋锐军的总教官，虽然陆剑锋死了，但是这位法国军人领了锋锐军给的俸禄，依然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武器带来的差距真的有那么大吗？”钟子鲁嘴中喃喃自语道。 “二哥，江北的海匪攻破了江阴要塞。”这个时候鞠仕珍跑来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 时间回到当日的早晨。 负责守卫江阴要塞的锋锐军右翼丙字营士兵刚刚起床。 江面上的雾气弥漫，现在是咸丰四年三月份，春末夏初，冷热空气博弈最激烈的时候。 江阴段的江面狭窄，更容易让雾气淤积。 江面上什么都看不见。 年轻的锋锐军士兵柴有义的耳朵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仿佛是一头巨兽从江面上偷偷靠近。 “安头，你听到了吗？是不是有船在靠近？”柴有义对值班的把总安青南道。 安青南侧耳倾听，可是什么都听不到。 “柴有义，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你以为是诸葛亮草船借箭？这样大雾的天气，一点风都没有，海匪的大帆船根本就没办法逆流而上。” 安青南说的没错，江阴段的江面狭窄，但是水流湍急，帆船在这种天很难逆流行进。 江面上，第二舰队的四艘炮舰福甲、福乙、福丙、福丁正在以一字纵队向前缓缓移动。 江面上没有什么风，但是对纯蒸汽动力的蚊子炮舰根本没有什么影响。虽然说是炮舰，但是他们五百吨的身躯在这长江上已经算是少有的大船。 江面上，一艘渔船趁着浓雾向江北岸用力划去，这其实是一艘偷渡船，白天的时候他们藏在江边的芦苇荡中，躲避锋锐军的搜捕。 夜晚或者大雾的天气，这种船就会出来载着逃难的百姓向江北驶去。 到了江北红旗军的地界，会有人按照人头给船主支付铜板。 江南本是繁华之地，但是锋锐军控制这里之后，设置的税目有三十多种，百姓实在苦不堪言，没钱交税的人会被送进烟土种植园中去。 大量的桑田变成烟土园，每当开花的季节，种植园中如同绚丽的花海，但是谁都知道这里生产的是害人的东西。 江北在红旗军的治理下，土地包产到户，与民生息，修复水利设施，则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且江北一直在招募流民，只要将流民送到江北的地界，一个人头就能够换一个铜元或者是一百枚铜钱。 从江阴这里渡江并不远，送一船人就能够赚一个银元，利润相当的可观。 不过锋锐军严禁渔船入江，太湖水师每天都会在江面上巡视，他们不敢主动渡江去找红旗军的麻烦，但是可以断绝两边的交往。 “快划啊，那不是洋船吗？”一名眼尖的流民已经看到从下游驶来的钢铁巨兽。 所有人都加入了划桨的行列，没有东西，就用手插到水里划。 眼看着大船就要撞上小船，大船头的水花已经推着小船晃动起来。 小船上的流民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声。 就在这时，大船突然向南转去，朝着江阴要塞的方向驶去。 船老大赵老二抬头看向从小船边上驶过的四艘大船，船上面插着鲜红的旗帜。 这是红旗军的战船！船身上泛着黝黑的金属光泽，船头那巨大的炮口高高地竖起，整艘船给人一种威武霸气的感觉。 看样子自己的生意要黄了。 红旗军有了这样的铁甲船，要拿下江阴要塞还不容易，到时候江南江北融为一体，都是红旗军的地盘，大家伙也就不用偷渡了。 赵老二是个聪明人。不过还是要先将今天这单生意给做完。 “赵老二，这是谁的船？”有流民问道。 “兴许是洋人的吧。”赵老二没有说实话，他担心这些人反悔。 () 第五〇七章 炮舰显威 安青南因为柴有义的话而心神不宁，他总是不自觉地向江面上看去。 他终于听到了一种沉闷的声音传来，这种声音他只在洋人的蒸汽船通过江面的时候听到过。 白色的尘雾也突然变得浑浊起来，战船上的烟囱中不断地向外冒着黑烟，为了逆流而上，四艘“福”字号炮舰开足了马力。 烟囱中冒出的黑烟就像是墨汁滴入了清水中一般，搅乱了洁白的尘雾。 “柴有义，你快来看一下对方的旗号，看是不是洋人的炮船。”安青南没敢擅自下决定，喊来眼尖的柴有义。 要是洋人的船，他们绝对不能擅自挑衅。 不过江口不是被封锁了吗？洋人的船应该是进不来的。 “安头，一共四艘炮船，上面挂的是红色的旗帜。是红旗军！”柴有义惊声叫了出来。 “不一会儿，江阴要塞上响起了敌袭的警报声。” “各主炮副炮准备……”福甲号的指挥舱中，曾泰目视着尘雾中若隐若现的江阴要塞，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他暂时担任炮舰分队的指挥官，虽然指挥的船不多，但是曾泰却非常高兴能够获得这个职位。 因为这是华族第一个蒸汽炮艇分队，而且是华族自己生产的纯蒸汽动力炮艇。 他之前在第一舰队的蒸汽巡洋舰上做过见习舰长，知道蒸汽动力战舰的作战方式已经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 它们更加的灵活，不像风帆战舰那样好不容易才能调整好位置，只能以相对静止的状态进行射击。 蒸汽战舰更加的灵活，它们的防御除了自身的装甲之外，还有自身的灵活性。 指挥官要知道如何在移动的情况下指挥舰炮射击。 “射击……”随着曾泰的一声令下，旗舰福甲号打出灯光信号，其他各舰纷纷开炮。 一时间江面上似乎打雷一般，炮击声此起彼伏，每个炮位都有自己的负责人，他们要看着旁边舰炮的炮口，因为舰炮的齐射，实际上是一种相对密集的轮流射击。 此时的舰炮还没有管退制动，大都是架退炮，最终射击产生的后坐力都是要依靠舰船自身来消化。 因此一侧的齐射，假如威力太大的话，可能会导致舰船侧翻。 “轰轰轰……”一阵阵爆炸声在要塞上响起。 炮舰上的炮虽然还是黑火药，但都是经过改进的爆破弹。爆炸之后让要塞上烟尘滚滚。 四艘战舰，一侧的火力加在一起有十六门火炮。 而且这些火炮都有蒸汽动力辅助复位，又采用了后膛装填，射击速度快上了很多。 要塞上，锋锐军的守军也在紧张地为炮台上的火炮填装。 江阴要塞是在第一次中英战争之后，满清朝廷斥巨资重新建造的，上面的火炮都是新的，由江宁制造局铸造，万斤的巨炮就有八门。 要是普通的木船，只要被击中一炮，可能就散架了。 因此第二舰队一直没有过来招惹江阴要塞。他们的主力战舰是用飞剪商船改造的速度很快，但是防御不足，只适合用来进行破袭战。 真的用来攻击江阴要塞，必然损伤惨重，得不偿失。 不过现在，曾泰并不怕那些要塞炮，那些万斤巨炮，看起来很大，其实口径还不如福字号上的220主炮。 “命令各舰准备发射火箭弹。”曾泰观察了一下，觉得火力还是不够，于是让手下各舰准备发射火箭弹，以增强火力覆盖。 就在这时，要塞上却率先飞出了几枚拖着尾焰的火箭弹。 锋锐军自产的火箭弹更加粗大。不过这一轮射击，一枚都没有击中炮舰。很显然，这种火箭弹准度还不行。 “抓紧时间填装，给我轰他娘的。”锋锐军的指挥官躲在一块掩体后面大声地喊道。 要塞并非是全封闭的结构，清军的士兵要顶着舰队的炮火行动。 “轰轰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要塞上面地动山摇，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士兵们的神经。 锋锐军的士兵还算好的，他们虽然有些慌乱，至少还坚守在要塞上。 要是普通的清军，这个时候可能就跑了。 “刘统制，是铁甲舰，红旗军什么时候搞来了铁甲舰了？”安青南凑到了刘统制的身边，一方面想要在上官面前露个脸，另一方面也想躲一下。 要塞上面，不断有清军的士兵被炸飞。有人甚至惨叫着从要塞上面飞出去。 场面实在是太过惨烈了。在战场上，有几个人能够做到真正不怕死的？ “嘭……” 一颗要塞上发出的实心弹砸在了炮舰的侧舷上，船体为之一震，不过这颗炮弹却被弹开了。 过了一会儿，“轰……”的一声，又有一颗锋锐军的火箭弹走了狗屎运击中了福丙号炮舰的甲板。 爆炸的黑烟将前甲板的主炮炮塔都给覆盖了。 等到硝烟散去，那个主炮再次发出了怒吼，曾泰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种加强防护的炮塔确实非常有用。 站在曾泰身边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汉子，此人名叫罗德平，是福字号炮舰的设计师之一，他这次跟随着过来就是为了评估福字号的性能。 “曾指挥，可以做一个快速机动，从北岸调头，然后用另外一侧的副炮。 副炮的炮管散热不如主炮，尽量不要长时间使用，那样会减少使用寿命。”罗德平建议道。 他只是一名船厂的工程师，没有舰队的指挥权，但是曾泰却要听他的。 因为这四艘炮舰都在试验阶段，他们必须要完成各项实验科目。工程师要通过各种实验科目来考量战舰的各种性能。 “罗工，我这就安排。”曾泰很干脆就答应了，因为四艘炮舰一直都处在机动状态，此时已经快要离开射程，也到了调头的时候。 只见四艘战舰在江面上划出一道弧线，向右转弯，在要塞的射程外调头，由向西行驶变成了向东行驶。 不一会儿再次进入射程之内。舰炮继续对要塞展开攻击。 战斗一直进行到中午，要塞上的火炮几乎全部哑火，整个江阴要塞千疮百孔。 舰队的炮弹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早就准备好的一队江北纵队陆军从北岸渡江而来。 舰队在江面上游弋着，为渡江的部队做掩护。 江阴要塞，是长江上最重要的一道屏障，突破这里，护卫军就可以放心大胆地逆流而上。 不过舰队在补充了武器和燃煤之后却沿着浏河进入了太湖。 此时，锋锐军的太湖水师就盘踞在这里。 太湖不像鄱阳湖、洞庭湖那样与长江直接相连，而是通过几十条河流与长江联通，其中最主要的是浏河、吴淞江和黄浦江以及运河。 江阴要塞被突破，从镇江向下的长江水道基本上就落入护卫军的控制之中。 苏州城外，华夏两支近代化军队之间的交锋已经落下帷幕。 陆剑锋不在了，钟子鲁没有与护卫军僵持下去的决心。既然江阴要塞丢了，那么他们就无法北上江北大营了。 锋锐军只能退往江南大营。 向荣是他们的老东家了，当初他们出来的时候，也是得到向荣允许的，陆剑锋平时送给向荣的孝敬也不少。因此两家之间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 好在老四吴光晋的太湖水师还在这里。 现在一百多艘火箭艇基本上都交付了，加上他们原来的老式战船以及征缴的商船。 一下子转移上万人完全没有问题。 “元首，这帮锋锐军跑了。”刘丽川有些沮丧地跑到董良的身边说道。 “走的水路？”董良似乎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语气平和地反问道。 “是的，他们放弃了府城，连夜向南逃到吴县，进入了太湖，我估计他们会在湖州登岸。” “湖州？他们跑不掉，太湖不是他锋锐军的。”董良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同样在昨天晚上行动的，还有曾泰的福字号炮舰编队，他们通过浏河已经进入了太湖。 不过当他们进入太湖之后，锋锐军已经转移了。 曾泰在吴县的码头扑了个空，不过码头的船厂工人告诉他们，锋锐军向南边的湖州逃去了。 这些船厂的工人恨透了锋锐军，他们辛辛苦苦帮锋锐军干了几个月，一分钱粮都没有拿到。 现在这些人驾驶着他们的劳动成果直接逃走，船厂的工人怎么可能愿意呢？ 他们不仅仅给曾泰提供了消息，还派了熟悉太湖水况的船工跟着炮艇编队一起行动。 这也许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吧！ () 第五〇八章 一边倒 刘元美以前在太湖跑过船，后来在家里长辈的介绍下进入船厂做了一名船工。船工的收入稳定，而且可以天天回家，本来是一个不错的差事。 可是他们遇到了锋锐军这种不讲道理的，将船工当做牲口来使用。 终于熬过了最艰难的三个月，家里的媳妇儿生了二娃，可是因为媳妇儿营养不良，没有奶水，刘元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饿得夭折了，家中甚至连熬煮米汤的米都没有。 刘元美对锋锐军可谓是恨之入骨。 船工们被锋锐军杀怕了，让他们扛起武器，他们不敢。但是让他们带路，他们一定会用心的。 这帮子天杀的清狗，不得好死。 刘元美登上炮舰之后就觉得这些锋锐军的末日来了。 钢铁建造的战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忍不住用脚跺了跺甲板，砰砰作响，果然是钢铁。 “不要摸了，真的是铁板。”一名炮舰上的炮手笑着跟他说道。 刘元美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憨笑：“军爷，这么大块的铁板得用锤子敲多久啊？” “哈哈哈……用锤子敲，那造一艘船还不得几年时间？这些铁板都是用几万斤的冲压机锻造的。”炮手笑着说道。 “几万斤？那得用十几头牛拉吧？”刘元美嘴中喃喃自语道。 他又瞟了一眼前甲板上高耸的炮管，这火炮也被钢铁包裹着，只有一根炮管子露在外面。 像是镶嵌在一个坟包中，啊，呸呸呸……太不吉利了，像是一座小房子。 刘元美今天算是开了眼，感觉自己回去之后能够吹一辈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个子不高，但是长相彪悍的年轻军官走了过来。 刘元美见到其他的军爷都向这位敬礼，知道来人定是一个大官。 他又想起人家之前说过了不许跪拜，于是也学着人家的样子敬礼，只不过动作有些不标准，看起来非常滑稽。 “刘元美，你要做的就是给我们找一条最快的水路追上锋锐军。”军官脸上带着笑走了过来，拍着刘元美的肩膀说道。 同时拿起他的手，将十块崭新的银元放在了刘元美的手中。 十块银元整齐地码在一落，沉甸甸的。 “将军，都是草民应该做的，草民与那些清狗有血海深仇。”虽然非常喜欢这些银元，但是刘元美还是想要还回去。 “这是你应得的报酬，我们护卫军讲究劳有所得，你跟我们出去，不仅仅要耽误时间，还要承担风险，不能让你白做。” 要是在以前，曾泰才不会跟一个普通老百姓这么说话，他身上还是有些海盗习气的。 但是加入护卫军之后他接受了一年多的政治教育，思考问题的方式早就已经转变。 按照华族的政治教育，百姓都是朴素的，他们用劳动推动社会的发展，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基础。 而护卫军的根本宗旨就是护卫华族，护卫华族百姓。 欺压百姓，在华族内部是非常严重的罪行。董良对于官员欺压百姓的行为采取的是零容忍的态度。 “将军，咱们这太湖里的水普遍不深，而且岛屿众多，水道纵横交错，小的在太湖跑了十几年船，大小水道都知道，只是咱们这船看起来太大，不知道吃水几何？” 太湖为典型的浅水型吞吐湖泊，周围的江水积蓄在太湖，然后通过几十条排水道灌入长江，它的平均水深只有19米，确实有些浅。 那些商船探索出来的水道，都是较深的地方，炮舰应该可以通过的。 “我们船吃水在八尺左右。”曾泰说道。 蚊子炮舰的的定位是近海浅水作战船只，因为是小船扛大炮。为了增强稳定性，因此借鉴了中式沙船的船底结构，水线以下部分比较平缓。 “啊，那大部分的水道都能走了。”刘元美没想到这么大的军舰吃水竟然这么浅，难道这军舰本来就是为了在太湖作战的？ 这华族定然是早有准备。 “好，那我们出发吧。” 舰队此时已经离开了码头。 刘元美能够感受到脚下铁板下方传来的震动。似乎有一颗巨大的心脏在这个铁甲怪兽的身体里用力地跳动一般。 西山岛是太湖中最大的岛屿，此时其西侧的水道上，一支庞大到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船队正在向南行驶。 此时吹的是东南风，船队的速度并不快。 春夏交替的季节，江南的风向时常会变。 这个时候吹东南风，有很大概率会降雨。 钟子鲁穿着一身飘逸的浅蓝色长衫站在一艘大船的船头。 看着一望无际的湖面，眼神颇有些惆怅。 他原本只是湖南乡下的一个穷书生。 因为姐姐被同村的地主霸占，到县衙告状，结果被人反诬成强奸犯。 他知道那个突然跑到自己面前就对着自己一阵乱抓的女子其实就是一个青楼女子。 县令早就被同村的地主买通，凭借这个女子的一面之词就要将钟子鲁问罪。 与钟子鲁一同关押在县衙大牢中的还有一些乱匪。 结果当天晚上有人来劫狱，钟子鲁趁机逃了出来。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钟子鲁投奔了陆剑锋的锋锐营。 靠着自己的才华和对湖南当地的了解。 钟子鲁获得陆剑锋的赏识，陆剑锋还帮他灭了同村的地主。 从此，他就决定跟着陆剑锋，一方面是报恩，另一方面是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势。 因为他从自己的经历发现，有了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与其别人对自己为所欲为，不如去对别人为所欲为。 他跟着陆剑锋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陆剑锋什么事情都愿意听从他的建议。 陆剑锋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的能力确实一般。 能够拉出一支队伍完全就是靠着一股狠劲儿。 从湖南到江南大营，再到立足苏湖地区。 锋锐军从小到大，一步步走来，钟子鲁倾注了无数的心血。 现在眼看着这些成果都要化为乌有。 钟子鲁又怎么会甘心呢。 陆剑锋不在了，但是这份事业还在，锋锐军还在，苏湖地区没了，但是锋锐军的主力还在。 吴光晋的水师，加上船上的一万陆军，放到哪里都是一支不小的军事力量。 现在摆在钟子鲁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回老东家江南大营，还有一条是去浙江，投靠浙江巡抚黄宗汉。 黄宗汉手下无大将，若是去投，必然能够受到重用。 但是浙江的位置太过尴尬，被南北包夹，基本上已经与中枢断绝。 思虑再三，钟子鲁还是决定回到江南大营。 就在这时，东边的湖面上突然出现了四道烟柱。 因为是东南风，烟柱正好向他们这里飘来。 太湖水师船队还没有发现危险。 见多识广的钟子鲁突然想到了火轮船。 “老四，江阴要塞是被敌人的火轮船攻破的吧？”钟子鲁问吴光晋道，同时眯着眼睛看向东南方向。 “确实是火轮船，据说威力巨大，身披铁甲，巨炮都无法攻破。” “你看那些烟柱。”他指着东南方向飘来的黑色烟柱问道。 吴光晋皱着眉头。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快，我们可是昨晚就出发了。”吴光晋连连摇头，他明白钟子鲁的意思，不过还是难以置信。 “还不派船过去查看。”钟子鲁有些不悦。这个吴光晋自从知道陆剑锋死后就有些不买他的账了。 “是是……”吴光晋也觉得自己有些疏忽了。 不过此时不需要再派人查看了，因为外围的船只已经发现了四艘铁甲战舰正在迎头向他们冲来。 “二哥，不需要担心，只有四艘战舰，我先派二十艘火箭艇去收拾他们。”吴光晋见到对方的数量不多，放心了不少。 他手上现在有百余艘火箭艇，这是他的底气。 湖面上，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太湖水师的船队有几百艘战船，而护卫军一边只有四艘炮舰。 福甲号上，曾泰指挥舰队拦在了太湖水师的前方。 不过对方船队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一眼望不到边。 “曾司令，这仗怎么打？”福甲号舰长庞若龙问道。他是那霸海军学校培养的第一届毕业生，出身琉球华族，算是科班毕业。 福字号这样的新型蒸汽战舰，董良都是选择这种科班出身的新人当舰长。 因为新战舰对文化的要求更高。 而且新人学习的就是蒸汽船的操纵，他们对新舰也更加熟悉，还不会受到固有思维的影响。 “你见过海豚在海里捕鱼吗？”曾泰道。 “他们会将鱼群向水面上驱赶，完后冲进去撕破他们的阵型……” 湖面上四艘蒸汽战舰利用自己的机动性，占据了上风向。 曾泰让战舰以一字纵队沿着弧线前进，不断射击外围的清军舰船。 刘元美告诉曾泰，太湖水师的火箭艇虽然仿制自护卫军，但是侧舷的木料并没有那么厚实。 而且江南这里没有上等的硬木，很多木料都是用普通的代替。 要是真的像刘元美所说，那么这些清军的战船岂不都是薄皮饺子？ 为了不被火箭艇上的火箭击中，炮舰与太湖水师拉开了一定距离。 “轰轰轰……”炮舰编队率先开炮。 炮弹向太湖水师密集的阵型飞去。 “嘭……”第一轮齐射，一枚副炮的炮弹击中一艘清军的火箭艇。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开，火箭艇瞬间炸成了碎片。 这枚副炮的炮弹直接钻进了船舱，爆炸引爆了里面储存的火箭弹。 这艘清军的战船直接在湖面上解体。 炮舰编队虽然只有四艘舰船，但是他们像是驱赶着角马群的狮子。 战斗竟然是一边倒向数量不到清军零头的炮舰编队。 () 第五〇九章 野心勃勃的沙俄 湖面上的猎杀从上午持续到下午。 没办法，太湖水师的战船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如同惊慌失措的鱼儿，四处逃散。 太湖水师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他们以为仿制了红旗军的火箭艇，就能够无敌了。 最后却发现这些火箭艇在铁甲炮艇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清军从苏州撤退的时候大量步兵没有地方放，只能分散放在各个火箭艇上。 这让太湖水师的火箭艇都超负荷运载。 等到开战之后，吴光晋才发现，他手下的火箭艇速度根本提不上来。 而护卫军炮舰上的改良版火炮却能够一炮带走一艘火箭艇。 到后来，曾泰发现清军仿制的火箭弹威力小、准度差、射程近，简直就是阉割版的。 他干脆让炮舰抵近射击。 那可真是一炮一艘。就跟打地鼠一般。 爽得很！ 钢铁战舰，蒸汽动力，螺旋桨推进，对上木制的清军战船，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更何况这些木制战船大多数还是偷工减料的。 陆剑锋虐待工匠，还能指望这些工匠用心干活吗？ 最后，钟子鲁只能带着一部分战船向西逃向最近的湖岸边，强行登陆离开。 吴光晋则没有那么好运，他带兵在前面抵抗，最终与座船一起沉入湖底。 钟子鲁逃到岸上之后，一路向西逃窜。 到了江南大营，一清点人数，手下只剩下两千兵马了。 至于那些战船，除了被击沉的，自然是一艘都带不走了。 就连陆剑锋那百来个老婆和几十个刚出生的孩子都丢在了湖中，最终成为护卫军的俘虏。 钟子鲁退往江南大营的时候，下令湖州的锋锐军立即撤走。 这就让湖州一下子兵力空虚。 黄宗汉被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 当初锋锐军霸占湖州，那是多么嚣张跋扈，不过看在锋锐军能够挡住太平军的份儿上，黄宗汉还是忍下来了。 现在他们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他上哪里去找兵马驻守湖州啊。 浙江的南边就是护卫军的大本营福建，东边的舟山也被护卫军占领，浙江的主要兵马都驻守在杭州、宁波以及南部的温州。 他黄宗汉已经绞尽脑汁去搞钱了，也就整出了这么些兵马。 果不其然，江北纵队果断地从溧阳沿湖南下，在炮舰编队的配合下，轻松地拿下湖州，自此之后，浙江彻底被包围了。 与严州、杭州接壤的徽州、宁国二府也在太平军的控制治下。 苏州城内。 董良终于公开露面了。 就在刚刚，得到湖州被控制的消息之后，董良公开对外宣布是华族已经完全控制了扬州、常州、苏州、松江、湖州各府。 同时向浙江巡抚黄宗汉发出了一份公开的劝降信。 信中的大概意思就是，大家都是华族人，不要自相残杀，你也不要再为满清卖命了。 浙江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投降，对浙江的百姓也是一件好事儿。 你黄宗汉不能为了自己的野心或者是所谓的忠心，让百姓为你陪葬。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顿时让外界大为震撼。 众人都在感叹，这个华族藏得可够深的啊。 就连杨秀清都感慨，这个董良城府太深了。 他只看出来了红旗军是属于护卫军的，但是没有想到上海道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落入了护卫军的手中。 那些上海和苏州的商人更是大为震惊。 原来一直在统治他们的竟然是华族。 怪不得上海道能够打通对外的商路呢。 不过董良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放心不少。 董良承诺华族的重商政策不会改变。 同时他还将上海县城一直到黄埔江边设置为经济特区。 这里实行与华族其他地方不同的经济和土地政策。 同时将原本的租界区改为自由贸易区。允许洋人到这里投资建厂，购买房产。 最后他还全部减免各府本年度的农业税收。这是为了安抚百姓之心。 最为担忧的是那些地主士绅。因为华族的土地政策会伤害他们的利益。 但是这些人已经被陆剑锋折腾得够惨了。 实在是没有能力翻起什么风浪。 京城之中，咸丰皇帝也在发火。肃顺这次被结结实实臭骂了一顿。 华族在江北和上海道所做的掩饰并不算高明，就是这样，朝廷还是被蒙在鼓里。肃顺是管情报工作的，这是他的失职。 肃顺其实也没办法，内务府是赚钱，但是皇城内，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些钱啊。他哪里有钱去养那么多的暗子。 再说了，让暗子出外勤执行任务，总是要差旅费的吧。 他上次接了咸丰的命令，不得已挤了点钱，派了两个得力的暗子去上海。 苏州城最大的酒楼东吴雅居的大厅内，董良正在对那些商人们发表演说。 苏州的商人原本只是想请上海的商团护卫队过来赶走锋锐军，接管苏州，就像是花钱请一个保安队。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请了一尊大神。 还能怎么办呢，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护卫军在城外展现的实力，他们很多人都是见识过的。 董良当着众人的面说道:“诸位，我华族向来实行的是重商策，我们有专门保护经商活动和商人财产的律法，有舰队保护海上的商路，有友好的经商环境，在我华族控制区内废除所有的厘卡，商路畅通无阻。” …… “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告诉大家，安心经商，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诸位一定不会后悔投靠华族。” 最后董良宣布了一个大消息，准备在上海的自由贸易区建造一座商品交易所。 这些商人都知道在那霸有一座商品交易所。 为了加快控制南方的节奏，董良终于决定将商品交易的重心迁移到上海来。 当然了那霸的商品交易中心依然会保留，只不过它的很多交易份额会被上海分流。 那霸依然是西太平洋的中心，以后华族到美洲西海岸的商贸频繁之后，那霸还是会再次发展起来。 之所以提前公开上海的真正归属，还有一个原因是英国人的全权谈判代表，巴夏礼到广州了。 与此同时，英法向沙俄宣战的消息也传到了董良的耳中。 董良原本准备将战略中心放在南洋，暂缓在本土扩大地盘。 现在看来这一计划有些保守了。 华族在南洋的动作可以继续，在长江以南的扩张也可以同步进行了。 因为华族少了一个主要敌人。 董良知道，自己只要不去动星家坡，那么英国人就一定不会在此时对华族开战。 他没有急着回去见巴夏礼，就让这位在广州呆了十几年的英国人，好好故地重游一下。 长江下游的地盘一下子扩大了这么多，自然是得扩军了。 董良命令刘丽川组建太湖纵队，负责驻守苏州、湖州、常州、松江。 等到军队组建完毕，江北纵队还退守到自己的辖区。 同时，董良也履行了对卓一清的承诺，组建长江舰队，让曾泰做舰队司令，负责守护长江沿线各地。 主力战舰就是这四艘炮舰，另外还有大量的火箭艇，以及缴获的太湖水师战船。 第二舰队将由卓一清率领北上。 至于北上的任务，两人是在床上谈好的。 从扶桑传来的消息，华族在函馆的贸易战被沙俄的远东舰队袭击了。 这几年沙俄在远东扩张加快。咸丰三年三月二十，尼古拉一世下令侵占库页岛，五月上旬，涅维尔斯科依派兵侵占哈吉湾，并且擅自命名为尼古拉一世皇帝港。 与此同时，他们还致书满清理藩院，要求重新划分东北疆界。 沙俄的致书并没有得到满清朝廷的回应。 7月26日，涅维尔斯科依率奥尔洛夫等人乘“贝加尔”号直驶库页岛，由北端沿东岸南行，抵达该岛最南端阿瓦尼角，后转入鞑靼海峡。 8月29日，奥尔洛夫驾船驶往库页岛西岸，在该岛强建侵略据点伊利印斯克哨所。10月4日，沙俄军队在阿瓦尼湾强行登陆，建立侵略哨所，准备长期占据库页岛。 本来这些事情是传不到董良的耳中的。 但是这些沙俄在远东的殖民者简直太狂妄了，他们竟然窜到扶桑北部。 见到函馆建造了一座颇为繁华的商馆，就动了抢占的心思。 华族在函馆的商站，辐射着扶桑北部，同时也跟库页岛以及远东地区的土著部族贸易。 沙俄以为这里与远东的那些部族一般战斗力，派了两艘船，一百多人就上岸进攻。 函馆的扶桑人确实没有什么战斗力，直接就被冲散了。 不过他们在进攻琉球馆的时候，却遭到一个中队的琉球馆护卫的抵抗。 这些商站的护卫实际上就是华族的军队。 他们驻守的琉球馆相当于华族在扶桑设置的租界。 在远东的沙俄殖民者其实算不上什么正规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商站护卫直接给了他们迎头痛击。 沙俄的殖民军惊奇地发现，这些守卫商站的东方人，不仅仅装备了火枪，而且一个个枪法精准。 当这些沙俄人高呼“乌拉”，发动冲锋的时候，对方甚至搬出了火箭弹，对他们的冲锋阵列进行轰击。 最后这支沙俄殖民军只逃走了不到一半人。 不过他们改变了策略，他们派出了自己的舰队封锁了函馆。 有几艘不知道情况的运输船被抢劫。 消息先传到了钟润一那里。 钟润一不敢怠慢，赶紧向董良汇报。 他的手中没有舰队，扶桑人也没有像样的舰队，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付这些沙俄人。 () 第五一〇章 北圻攻略 董良知道沙俄一直在北方虎视眈眈，试图侵占满清的关外之地，占领了北边茫茫冰原还不够，满心渴望南边温暖的土地。 不过满清朝廷一直以来对此还是非常重视的，毕竟那里是他们的龙兴之地。 他们在盛京城还有一套朝廷班子呢。 只是因为这两年南方的起义，将满清的国库掏空，将朝廷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了。 对于沙俄在关外的那些小动作，满清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满清可以无视那里的问题，董良却不能。 他创立华族的目的是为了复兴华夏，华族以后的疆土必然是要比满清的更大，缩水的疆土，如何能够算是复兴呢。 任何一块土地都是祖先留给后人的恩赐。 因此他决定让卓一清带着第二舰队走一趟北方。 看看能不能解决掉那里的沙俄人。 既然满清朝廷守不住那里，那么干脆就掌握在华族的手中。 在董良看来，那里可不是什么蛮荒之地。 从经济上来说，那里有肥沃的黑土地，有取之不尽的森林，有优质的动物毛皮，还有丰富的矿藏。 从战略上说，占领远东，进而控制整个关外，正好可以将满清的退路给阻断。 如此看来，提前控制远东确实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董良在上海布置夺取苏湖地区的时候。 广西之战终于到了结尾阶段。 桂林府被四面包围。 护卫军终日以炮火对城内施加压力。 那些城内的商贾终于坐不住了。 士绅仇视护卫军，但是那些以工商业为主要营生的商人们知道华族的重商政策。 这些人在城内的暗部情报人员策动下，联合到一起，配合护卫军打开了城门。 广西巡抚劳崇光在城破后于巡抚衙门内自焚，为他的朝廷殉葬。 至此，除了一些偏远的土司辖地之外，广西全境纳入华族的统治之下。 现在摆在华族面前的问题是北上湖广，还是西取云贵。 赵烈文没有立即采取行动。 因为董良让他不要着急。 一盘大旗，总要有个协同才行。 现在华族的主力基本上都在南方。 赵烈文手中的部队是最多的。 阿福的一支队驻守在吕宋，已经由南下纵队改名为南洋纵队。 由此可见，除了驻守吕宋总督区之外，今后还将作为南洋地区作战的主力。 林岳手中还有两个支队，驻守在东番岛。 之前林岳部主要为了防范英法等海上强国对东番岛的突袭。 不过这一点暂时可以放心，英法现在没有精力了。 也就是说林岳部将成为一支机动力量。 王素的二支队已经进驻廉州，组建安南纵队。 此时他还在廉州训练部队呢。 另外在赣州城，林文察的赣州支队也扩建为江西纵队。 由此就可以看出董良的意图了。 林文察这个人就不用说了，天生的将才。打仗、练兵都非常有一套。 这家伙的偶像是韩信，董良组建江西纵队的命令刚一下。 这家伙不到一个月时间就组建了五个新编支队，将手下的总兵力拉满到两万多人。 就连董良都感慨这家伙是不是开挂了。不过作训部派人去查了，这些兵源都没有问题。全都是从当地的民兵中选拔出来的。 作训部再一查当地的民兵。不得了，林文察竟然在当地编练了五万多民兵。 兵源不缺，就缺军官和武器了。 他招的这些兵确实都不错，全都是赣州的山里汉子，在械斗和当土匪过程中慢慢磨练出来的。 打起仗来那是嗷嗷叫地猛。 林文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派了十几支队伍出去，顺江而下，不去城池，就去那些乡旮旯地方。 不管怎么样先将当地的百姓给发动起来再说。 他自己有空没空都会去船厂转一转。 他知道他们出击的日期就是水师建成的时候。 刘余三出任赣江水师支队司令，带着手下没日没夜地操练。提前建好的几艘木壳蒸汽炮船就是他们的训练船。 从木船到蒸汽炮艇，作战方式和作战思路都有巨大的变化。 永州的船厂也建造起来了，在日夜不停地造船，赵烈文在永州驻扎了一个整编的支队，防守湘军的反击。 不过曾国藩此时正带领湘军的主力在江西呢，护卫军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也没有回师。 广西的土司确实麻烦，牵扯了赵烈文不少兵力。 董良让刘峰良作为特派专员去了一趟广西，推动那里的土地改革。董良知道要打败这些土司，用护卫军太过浪费。 只要将土地改革推进下去，这些土司就没有生存的土壤。 廉州府西部，后世防城的位置，对面一水之隔就是安南北部的广宁府。 在后世，安南四分之三的煤炭都产自这里。 董良正是看重了这里的无烟煤，才要对安南动手。 石碌铁矿的产量一直都没能上去就是因为缺乏优质煤炭，只要解锁了广宁，华族就能依托北部湾优良的海上运输条件，建立一个北部湾煤铁共同体。 下龙城，安南广宁府的府城。 一个带着斗笠的独臂老人，走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中最近住进来了不少人，他们看似互不认识，却又几乎是在差不多的时间住进这里。 “北边的事情已经基本完成，元首不需要从南边调兵支援，咱们这里可以开始了。”孙延平对房间里的几位头目说道。 他没有跟董良北上，而是南下来到了安南。前些年在满清地方官府的打压下有不少天地会的会众逃到了安南境内。 这些人在安南结社自保，北圻地方官府有时候会雇佣这些人去镇压当地的民乱。 现在北圻的情况相当的混乱，地方上的统治基础非常薄弱，广宁这边还好，驻扎着安南的边防部队。 像靠近云南的莱州、凉山、北河等地，很多地方甚至成为了一个个小的独立王国，当地的军阀相互征战，抢夺地盘。 “部长，终于可以行动了，俺们都等不及了。这五百里红河三角洲，本就是我华族之地，好好的地方被安南人治理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一名手下附和道。 “安南人毕竟统治这里几百年了，各位还是要慎重一些，华族宝贵的兵力不能被拖在这里，这次行动以我们暗部为主，安南纵队主要起到震慑作用。”孙延平说道。 他都亲自过来了，暗部自然不仅仅是刺探情报那么简单。 “放心吧，部长，北圻的各个堂口都已经联络好了，大家都是从两广出来的，咱们的条件给的优厚，谁不想衣锦还乡啊。”手下说道。 此次收复北圻，明面上是安南纵队主攻，实际上主要依靠在北圻的天地会堂口。 这些堂口的人马一般在几百人左右，力量算不上大，但是他们已经在这些地方上深耕已久，在地方上有很大的影响力。 等到事情都部署好了之后，孙延平带上斗笠，率先离开了客栈。 他居住在下龙城的北郊，正对着海湾。 在后世这里叫下龙湾，是一处绝美的地方，尤其是那从海面上伸出的石柱，让这里犹如仙境一般。 孙延平在海边看了很久，回想起自己追随董良以来的点点滴滴。 在同安城的相遇，到后来自己被捕，董良带兵孤军进入福州救了他。 刘备只是三顾茅庐，多跑了几趟，那个时候的刘备无甚地盘，闲来无事，多跑几趟也无所谓。 但是董良竟然为了他，深入敌人统治的中心。那时候的董良已然是一方大势力的统领。 一个人一辈子遇到这样的知遇之恩，应该死而无憾了吧。 想到死，孙延平现在却非常怕死，他已经五十几岁。在这个时代，五六十岁已经算是高龄。 因此孙延平现在每天坚持练武，强身健体，他甚至将酒都给戒了。 他这段时间在北圻，走了很多地方，观察这里的社会民生。 可以说安南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满清，他们与满清都是承袭的大明的制度。 因此出现的问题也都是一样的，士绅地主阶层控制了基层政权，兼并土地，社会阶层固化，百姓生活困苦不堪，寒门子弟很难有出头的机会。 加上安南南北狭长的地形，北圻很容易就会成为一个边缘化的区域。 哪怕是王素的二支队不扩军，仅仅凭借四千人的兵马都能够拿下这里。更何况现在安南纵队有将近两万人。 新兵主要来自高雷廉三府，还有一些从十万大山中招募的侗壮土人。 这些人与北圻的百姓在方言、生活习惯等各个方面基本上都是相通的。 除了拉拢盘踞在北圻的各个堂口。孙延平还在这里发展了一批寒门子弟。这些人出头无望，发自内心地希望华族能够进入这里，打破旧秩序。 正当孙延平看得出神的时候，一个身着陈旧褪色青衫的年轻人走到孙延平的身后。 “先生，各地的复兴会会员已经联络好了，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华族大军一到，大家就会立即组织百姓开城迎接王师。”胡志远站在孙延平的身后，恭敬地拱手道。 他就是广宁府当地的寒门书生。也是华族在这里发展的第一批复兴会会员。 华族的护卫军以农民子弟为基础，而复兴会则是以寒门读书人、开明商人、熟练工匠为主。这些人是华族未来统治的基础。 孙延平在北圻做的两手准备，一是各地的堂口，这些人是现成的武装力量。 二是当地的寒门豪杰，这些人能够做到一呼百应，发动当地的百姓。等到华族控制这里，他们还能够协助行政人员稳定地方。 () 第五一一章 文人的弱点 防城军营。 王素正在新兵训练场上转悠。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手下的战士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 战士们训练得越是卖力，他就越加的高兴。 “司令官……”一名新兵大队长上前报告。 “你手下这批人怎么样？都是本地人，不太好带吧。”王素问道。 一般情况下，士兵都要异地当兵，这样的兵才好带。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才更加需要组织的关怀嘛。 “司令，确实如此，昨天有个小子偷偷跑回家，带了些吃的回来，被我抓到了。正准备处理呢。”大队长报告道。 “走，带我去看看，是哪个王八羔子，胆子这么大，敢破坏我安南纵队的军纪。” 王素这个人看起是比较凶的那种，手下都怕他。 一群人来到了营地的禁闭室。 一个中等身材，看起来颇为壮实的青年正躺在那里睡大觉呢。 “刘永福，你这厮竟然在睡大觉。赶快给我起来。” 刘永福被吓了一跳，立马站了起来道:“大队长，你来啦，是要放我出去了吗？” “哼，你还想出来，擅自离队，还自己带吃的回来，关你七天禁闭已经是最轻的处罚，要不是看在你没了父母的份儿上，老子早就将你赶出军营了。”大队长嘴上说的凶，但是王素能够感到这位大队长其实是在维护刘永福，这个小兵有什么特长吗？值得一位大队长维护。 护卫军的待遇好，军纪严明，新兵的淘汰率还是很高的。 “你叫刘永福？”王素这个时候才走上前来。 “司令官好！”刘永福这才看到王素，赶紧站直了身体敬礼。 “什么好吃的，值得你偷偷离队带回来啊。” “报告司令，小的出去拿了些辣椒回来。军营里的菜实在是太淡了，不下饭。” 广西人大都喜欢吃辣，廉州这里是后世的北海，实际上应该属于广西地区。不过满清显然是不想给广西一个出海口，才将这里划给了广东。 刘永福所在的中队几乎全都是廉州当地人，刘永福更是就住在防城当地。 按理说护卫军的伙食，在此时的军队中其实算是比较好的，至少主食能够管饱。 问题就出在这里，主食管饱，大家都想多吃点，就跟狗熊一样，想在军中养足了膘。 军营里有免费的饭食，多吃一些，自己似乎是赚了。辣椒的作用就是开胃，能够让人多吃一些主食。 刘永福这家伙脑子非常活络，他趁着越野拉练的时候，偷偷跑到临近的村子买了半袋子辣椒回来。不仅自己吃，还分给队友，拉拢人心，他想让大家选他做小队长。 他买了辣椒然后加快速度又追上了队伍。这样就没人发现。后来露馅儿也是因为辣椒。 你要说他做逃兵吧，似乎又不大像。因此大队长只给了一个关禁闭的处分。当然了这小子头脑聪明，还练过武，底子好，是一个好兵，这位大队长是真的不想将其赶出军队。 “刘永福，你知道作为一名士兵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王素问道。 刘永福似乎想都没想就说道：“回司令，是勇敢，杀敌争先，不怯战。” 王素却摇头道：“不，是纪律，一支军队就是一个整体，大家拥有统一的行动力才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威力来。就像是一架八匹马拉的马车，每一匹马都没有偷懒，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但是有一匹马的速度特别快，他不想等其他的马，于是加快速度，最后马车因为这匹马而侧翻，所有的马都受伤，马车也摔得粉碎。” 王素讲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聪明的刘永福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个故事还是董良在石垣岛上训练长矛方阵的时候讲给他们听的。那个时候，王素就是百人长矛方阵的队长。 “司令，我知道错了，您给我一次机会，打安南，我刘永福一定要立功。”刘永福道。 王素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兵，这家伙似乎很会说话。 “你怎么知道咱们要打安南？”王素决定好好考考这个小兵。 “司令，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咱们叫安南纵队，要不怎么不叫廉州纵队。”安南纵队是王素这支队伍内部的称呼。实际上，对外他们还叫二支队。 “而且，咱们的对面就是安南，小的以前就在芒街呆过一段时间。安南北部有很多咱们的人，这里早就该收回来了。咱们的人过去做生意还要被安南人盘剥。” 王素跟这个叫刘永福的小兵聊了很久，不过却没有放他出来。 “司令，这个刘永福是跟他的同母异父的兄长李保哥一起参军的，两人刚刚失去了父母，无依无靠，在父亲的一个朋友庇护下生活。这个刘永福脑子灵活，大哥李保哥则比较老实。这小子之前叫刘二，大名是参军的时候起的。他自幼喜欢练武，身板子不错，做过船工，也做过伙计，见过世面，脑子很灵活。” 离开的时候，王素又详细地询问了一下刘永福的情况。 “司令，是不是要开打了，现在广西的战事基本上结束了，上面应该不会让咱们闲太久吧，这帮小子实在是太能吃了，属下觉得还是去安南好，去吃北圻的粮食。这些年那边闹得，上好的田都开始荒废……” 王素没有说什么。 底下的战士求战心切，这是好事情，但是护卫军是一个整体，正如他刚才所说的，八匹马必须要协同前进才行。 上海县城，董良在做着离开前的准备工作。 江北和苏湖地区现在连为一体，董良将这里划为江苏行省和上海特区。 这个地区北与淮安府接壤，南与杭州、嘉兴接壤。 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加上部队的数量限制，董良暂时停止了进攻。 杨秀清的使者到了，又被董良毫不客气地赶了回去。 按照董良的话说，扬州是你们自己放弃的，扬州的守军想要回广西老家，我华族不予干涉，至于苏湖地区，那就跟太平军没啥关系了。 什么？你们外交使团的人少了，那关我们华族什么事情呢？ 现在护卫军在西边与太平军在镇江接壤，长江水师的炮舰已经到镇江转了一圈了，钢铁炮舰给镇江的太平军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消息自然传到了杨秀清那里，杨秀清综合考虑之后，还是决定隐忍。 太平军在西边的仗打的不错，没必要节外生枝。 “元首，要不让属下去一趟浙江，属下觉得，浙江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和平收复。黄宗汉毕竟是咱们泉州登贤铺人，算是老乡，而且此人确实算是一个实干派的官员。若是能够收归我用，华族必将增加一员干吏。”上海豫园，董良临时下榻的居处，管晏站在董良的身边劝说道。 董良之前公开发表檄文，劝说黄宗汉投降。 这个黄宗汉竟然不知好歹，公开发文骂董良一伙人是海盗，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这让董良大为光火，此时正准备前往东番岛调兵来武力攻占浙江。在东蕃岛那里，华族还有一支生力军。 “你有把握吗，我看这个黄宗汉死硬死硬的，像是茅坑里的臭石头。”董良道。 管晏无奈地笑了笑：“元首，读书人大都是这个调调，嘴巴上硬，其实心里怕得要死，管某也是一个读书人，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 管晏是主张不要用兵的，华族最近占领的地盘基本上都是一枪一弹打下来的。但是用兵的成本也是非常巨大的。 靠着前期没收地主资产的积累，华族还能够勉强维持。时间长了，华族的军费必然会捉襟见肘。 董良在教育和工业建设方面的巨大投入将失去来源。 管晏想问题显然比较长远，他与周藤虎、赵烈文、唐启华并称华族四杰不是没有道理的。 董良甚至已经准备寻找接替管晏的侍从官，因为管晏的能力很强，留在董良的身边，显然是有些浪费了。 “准备从哪里下手？”董良道，他似乎有些松动了。 “黄宗汉的兄长。据属下了解，黄宗汉7岁时丧父，父亲死后，黄宗汉由其嫡长兄黄宗澄教养成长。黄宗汉自幼聪明又顽皮，黄宗澄对他管教特严，11岁遍读群经，能写文章，道光十五年，黄宗汉中进士，由此跻身仕途，一路晋升，顺风顺水。” 管晏显然是做了功课的。 “元首，自古忠孝两难全，要说动读书人投降，其实很简单，只要给他一个台阶下就好，属下让人查过了，这个黄宗澄就生活在咱们的治下。” 福建是一个文风鼎盛之地，着实是出了不少的官员。 管晏的话让董良想到，这些从闽省走出去的官员，似乎也算是一种资源。 毕竟华族士人的家族思想还是比较深的。 “那这件事情，就拜托给辅成了，只是东番，我还是要去的，很久没有回去，看看那里的建设情况，即使黄宗汉投降了，林岳还是要带兵过去驻守。接下来我们可能就要往西打了，有可能还要跟太平军动手，挡在我们面前的所有人都将是我们的敌人。” 管晏看着董良，发现元首似乎与以前不同了，以前的董良有些内敛，很少会说出豪言壮语。 所作出的决策也都比较谨慎，甚至有些猥琐。 随着华族实力的增长，董良的心态也在渐渐变化。 () 第五一二章 董良有后 福州城，元首府，尚云正在董良捣鼓的小实验室中做药物提取实验。 长方形的房间中刷着大白，四周是一圈贴墙的长条桌子，桌子的上方是一人多高的柜子，柜子使用昂贵的玻璃门，能够看到里面的实验材料和器械。 房顶上用吊着煤气灯，由排气管与外间相连，这些灯让房间里灯火通明，看起来颇有现代气息。 房间还有一个里屋，房门紧闭。如果靠近了就能够听到一股窸窸窣窣的声音。 原来这里面放的是小白鼠和猴子之类的实验动物。 长管烧杯中正在蒸煮一种无色透明的液体。 尚云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将中医中一些证明有用的方子通过现代实验方式进行验证，提取其中的有效成分，推进成药的发展。 她此时在做的一项实验是柳树皮的成分。 古人用柳树皮煮水喝，疏风阵痛，退热去火。 在董良的提点下，尚云已经知道，药材展现出来的功效，都是通过其中的某些成分达到的。 她已经用提取的办法，发现了好几种药物成分。 这种从药材中提取出来的有效成分，保存更加容易，使用的时候，只要一点点就能够达到效果。 有些甚至可以用来注射使用。 华族的医学发展迅速，肌肉注射和静脉输液已经非常普遍。 不过现在可以用来注射的药物却是少之又少。 尚云成亲之后，已经很少出去接诊，只是偶尔参加大型的疑难手术。 她将大部分的时间花在实验室中，同时也给人一种安分的大妇形象。 尚云并不知道，她现在提取出来的这种酸性物质就是有名的水杨酸，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药王阿司匹林的主要成分。 董良离开已经要快要两个月时间，尚云心里甚是想念。 以前，她还可以跟着董良的后面出去，现在却不行了。 她只能用工作来让自已过得充实一些。 “公主，您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小兰在尚云的身后小声说道。 她还是那么壮实，体重似乎比以前更进一步。没办法，中士的食物实在是太好吃了。 “我忘记了什么？灯没关吗？”尚云疑惑地问道。 小兰的语气有些古怪。 “公主，您这个月的那个没来……” 尚云恍然大悟，她自已就是一个医生，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回到自已的卧房，尚云赶紧坐到小圆桌旁，用左手搭到自已的右手碗上。 脉如滚珠…… 尚云的眉梢上露出了一抹喜色。 “公主，怎么样？是喜脉吧。” 尚云腼腆地点了一下头。 “那赶紧去告诉元首吧。”小兰道。 “算了，不用了，我自已注意些就好。”尚云虽然心中高兴，但是也不矫情，这可能也是因为她是一个医者。 “公主，有些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小兰虽然长的粗壮，毕竟还是一个女子，跟大部分的丫鬟一样，会维护自已的女主。 “小兰，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呗。” 小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说道：“是这样的，有人说那个卓将军勾引元首，这次元首去北边就是去与卓将军私会。” 卓将军就是卓一清，这个长相妖娆的女将，在华族的军队系统是绝对是一个异类。 正常来说，一个女人听到自已的丈夫与别的女人私会定然会不开心的，不过尚云却表现得非常淡定。 不仅仅如此，她还捂着嘴咯咯咯笑了起来。 “公主，你笑什么啊。”小兰心中一阵害怕，公主不会是气傻了吧。 “小兰，你这个样子像极了一个嚼舌头的小丫鬟。小心被拖出去割舌头。” 尚云跟小兰开了一个玩笑，不管真假，她解释道：“元首就一个人，董家人丁单薄，难道你指望我一个人帮元首生一个大家庭来吗？所以元首以后肯定还是要娶如夫人的。” “另外，卓将军是华族的大将，又是一个女人，她跟元首走的近。总比与别的男人走的近要好，不是吗？” 小兰震惊地看着公主殿下，这公主的格局就是高。 尚云与大部分的女孩都不同，她非常的理性，这也许跟她是学医有关系。她已经习惯了用客观的眼光去看问题。 就连人在她的眼中也是由客观的血肉和器官组成。 有很多事情是无法阻挡的，那么还不如理性地接受。她知道董良是一个重感情的男人。但是重感情，不代表专情。 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尚云又是出身王室。能够嫁给一个自已喜欢，同时还对自已家族有帮助的男人，尚云已经知足了。 “唉……也不知道他北边的事情忙的怎么样了？”尚云摸着自已的肚子，悠悠地说道。 “孩子啊，希望你一出生就能够过上安定祥和的生活。” …… 同在元首府中，杨瑛瑛刚刚将安安给哄睡着，让奶妈在边上看着，自已又回到书房中忙碌起来，侍从室跟着元首出去了，秘书处留守，内阁传过来的文件，她要整理出来，然后再通过快船送给董良。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群默默支持他的女人。 …… 董良此时正在乘船赶往东番岛视察，管晏则孤身去了杭州。傅善祥跟在董良的身后临时充当侍从官的角色。 这段时间，傅善祥跟在管晏的后面处理政务，展现出了很强的能力。 傅善祥最擅长做的就是归纳整理，大堆大的文件放到她的面前，很快就会被她浓缩到一张纸头上。 这样的能力正是一个侍从官所必须的。 在董良眼中，她就是一个人才，无关美貌与否。董良并非是一个急色之人。他在感情上喜欢顺其自然。 江北和苏湖地区的行政工作全都交给了袁九贡一个人总负责，毕竟这些地方现在连为一体，上海正处在中间位置。 军事上有袁卫和刘丽川在，董良也可以完全放心。 最重要的是有长江水师在，有了水上优势，护卫军基本上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现在才三月份，北方的海河水位较低，不方便战船进入，因此北上救援林凤祥的船队暂时还无法出发。 但是董良已经派船将一支特战小队加上曾立昌手下的一支精锐亲卫送到北边侦查情况，先行联络林凤祥。 现在天津周边的形势非常复杂，清军设置了好几道封锁线，就是怕这支北伐军再跑掉。 因此从天京城杨秀清那里传来的消息也不大可靠。 董良不可能在没侦查的情况下就派兵北上。 曾立昌此时依然在扬州城养伤。他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最好不要转移。 不过医部在扬州城内开辟了新的医院，住院的条件比以前好多了。曾立昌有自已专门的一个病房，还是专属的院子。 护士杨三妹专门负责照顾他。杨三妹是一个聪明阳光的女孩，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是她经常趴在私塾边上旁听，竟然也认识不少字。 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尚云创办的护理学校培训。 不过她也就才培训了几个月就进入了野战医院系统。 现在好了，扬州城被拿下，野战医院就地转为扬州医院。杨三妹知道自已以后可能都要住在扬州了。 不过杨三妹非常喜欢这里。扬州城的景色优美，气候宜人，虽然经历了战火，很多地方有些残破，但是毕竟底子还在。 他们的医院就设在个园之中，这个园子里种满了青竹，还有各种各样的假山亭台。 能够住人的院子都开辟成了病房。 杨三妹觉得，呆在这样的地方，即使不吃药，人的病也会好得很快。 曾立昌早就醒了，已经可以下床慢慢活动。曾经的手下都已经被华族安排走。 赖时思带着主力去广西，他们将在那里接受华族的整编。 董良最终答应新新成立一个广西支队，安置这些太平军的悍卒。这支队伍会在广西本地镇压士司，磨炼一段时间，后面董良准备将他们派到中南半岛，配合安南纵队作战。 曾立昌现在孤家寡人一个，非常无聊。只能找护理自已的杨三妹聊天，一来二去，两人竟然成了朋友。 曾立昌的年纪其实也不大，只有二十七八岁。杨三妹也是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 加上身穿贴身得体的白色护士服，总是能够吸引住曾立昌这样的大老粗。 “三妹，我什么时候能够出院啊，我想回军中去了，这么些年一直住在军中，现在一个人着实不习惯。”曾立昌扶着椅背听话地站在一边，一边看着杨三妹在帮自已的整理床铺，更换床单，一边问道。 看着杨三妹那勤快的背影，他的心中总有一种蠢蠢欲动。 他此时的语气不像是一个将军，倒更像是杨三妹的手下。 “曾将军，你着急什么，你肚子上跟大蜈蚣一般的疤痕没看见吗？子弹可是把你肠子都给打穿了，肠子里东西都流到肚子里去了，医生帮你清洗了好几遍。这么大的手术，你这才个把月就想出院，可能吗？你可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呢。” 杨三妹每次都喜欢将手术的事情拿出来讲给曾立昌听，让他觉得自已真的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曾立昌越是想到当时自已的惨样，就越加的感激那些救了他的郎中和护士。 “唉……等出院了，我就回广西去，这么多年东征西战，跟我们出来的老兄弟死了不知道多少，但是我们从来没有给家乡带来一点点好处，这次回去了，我要想想能否为家乡父老做点啥？” 三妹听到曾立昌这么说，当即表扬道：“曾将军，你的这个想法好啊，觉悟高。当兵打仗就应该是为国为民，咱们护卫军就是这样，保护华族，保卫华族百姓。咱们打鞑子，是因为鞑子败坏咱们华族的江山，不将他们打倒，他们就要将这江山拱手让给洋人了。” 曾立昌也点头道：“三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看清楚了你们华族的这一点，才愿意加入华族的。我们天国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几位王爷就变了。唉……” 曾立昌再次叹息道。 “曾将军，我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了，我们村子已经分地了，每家三十几亩，不过村子里的地太少，有一半人迁移到琼州岛去了。据说华族在那里正在大规模开垦士地。我父母说现在每家都有几十亩地，只要上交一点公粮就好，剩下的粮食绝对够自已家吃的了。” 杨三妹将自已家里的情况分享给曾立昌。 两人都是广西的，曾立昌心里在想，自已的家人是不是也过上了这样的生活呢。 当初要是这样，大家应该也就不会造反了吧。 () 第五一三章 权臣当道 现在的曾立昌非常渴望回到广西去，他就像是一只候鸟，离开自已的故乡太久了，是时候回到自已来的地方了。 广西被护卫军占领，这样的大事早就已经传到了安南人的耳中。 事实上，安南的历代王朝都觊觎广西之地。毕竟两地一衣带水，民风相同。 京师顺化城的王宫中，一个长脸尖下巴，身形瘦弱的年轻男子坐在大殿的上首，正是安南国王阮福时，下方站着两排文武官员。 阮福时穿着圆领袍服，正黄色，绣有龙云水波和福寿等字，两翼两袖绣有万寿字和珊瑚火焰图案细珍珠。垂下雪白的八丝缎，绣龙云。官员们穿着红绿圆领补服。 这朝堂上的景象与大明一般。其实安南处处抄袭大明。就连京城顺化的格局都跟大明的京城一模一样，也分为外城、内层、皇城、紫禁城。 阮朝王室礼服遵循汉制，采取法宋明衣冠制度，朝服大都是圆领袍服，民间常服则以交领为主。 阮福时在十八岁时出过水痘，从此体弱多病，也许是免疫系统受到破坏。最严重的是他失去了生育能力。 不过正因为这样，他更加发奋读书。 其实，阮福时自幼受到母亲范氏的严格教育，挑选师傅教他读书，并要求他一言一行都符合礼度，不许他嬉游。 阮福时每天早晨去学习，中午回来，如果遗忘或懈怠，就会遭到范氏的责骂，如果没有熟读所学内容，就会让他熟读为止，否则就算面前有戏剧也不许观看。 在范氏的严厉教导下，阮福时对四书五经和诗赋韵律烂熟于胸。 相比而言，阮福时的兄弟们有的不爱学习，有的年幼无知，只有阮福时一枝独秀，能在绍治帝面前出口成章，因此得到绍治帝的青睐。 不过，阮福时又嫌他的师傅们都只是老秀才，学问不精，“仅堪训蒙而已”，甚至无法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于是转而对骑射感兴趣。 据说阮福时射箭功夫极佳，“屡能命中”，绍治帝亦对此十分欣赏，常让阮福时侍射，并让他任意挑选御用弓矢。 当时，阮朝效仿清朝不立太子，也就是采用秘密立储的制度。 从原则上来说，皇位当归属长子安丰公阮福洪保。洪保不仅年长，而且身体健康、仪表堂堂，并于绍治五年生下儿子。在那个时候，有子嗣是继承王位的加分项。 而阮福时不仅体质孱弱，而且还性格内向，“寡言多羞”，遇到除了至亲以外的宗室或大臣也极少寒暄，作态如同一个命妇，因此在朝中缺芝人脉。当时的人还不知道他不能生育，要不然更不可能让他为帝。 不过，阮福时的优势在于其母范氏健在，备受绍治帝宠爱，后又位居贵妃，成为事实上的后宫之主，这算是子凭母贵。 而洪保早年丧母；此外，阮福时饱读诗书，勤奋好学，也颇得绍治帝的欢心。 绍治七年八月，也就是1847年，绍治帝终于病倒。九月十七日秘密召见重臣张登桂、武文解、阮知方、林维浃，宣布将传位于皇次子福绥公洪任，并且任命这四人为辅政大臣。 十天后，绍治帝驾崩，张登桂等宣读遗诏，洪任乃依圣祖明命帝所定制度，选取“时”字作为自已继位后的新名字（此后阮朝讳时为辰），十月三日在太和殿举行登极大典，正式即皇帝位，并改明年为嗣德元年，是为嗣德帝。 阮福时继位之时，年纪尚轻，由阮知芳、张橙桂、武文解、林维浹为辅政大臣。不过现在，阮福时已经继位七年时间，大权渐渐收回。 但是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却不愿意交出手中的权力。他们通过自已的影响力控制着朝政，其中以辅政大臣张登桂权势最大。 当时有外国传教士记述安南国内的政治情况指出安南真正的君主就是张登桂。 张登桂有几个伙伴和两个竞争对手，剩下所有京官和外官都是他的孝子。他的伙伴不断减少，最后成了孤家寡人。两个竞争对手是阮登楷和阮知方，但张登桂已经巧妙地让这两人远离宫廷，必要的话也会有所让步。 嗣德一继位，阮登楷就被外放北圻。因为要镇压煽动颠覆者和从广西越境而来的匪帮，所以其人选必须廉洁正直、得士人心，又要手腕一流、能力过硬。 而阮知方被外放南圻，当地机构残缺不全，居民族群复杂、无知而难以教化，又要时刻提防高蛮被暹罗吸收，如此种种对经略大使来说都是极为棘手之事。 张登桂给这二人各授以‘东阁大学士’，自居‘勤政殿大学士’，掌管政府行政，得到了掌握人事任免的唯一领导的高位，所以只有他一人可以留在君主侧近。 年老的张登桂害怕阮知方密通宫廷，便在通往海云关的要道山麓修建了居所。这个居所监视着顺化与所有地方的联络。因为他已经支配这个国家，所以就唆使各地的许多官员嘲讽阮知方。 此外，他还让人写讽刺诗，讽刺阮知方平时求战以邀功，一且战争爆发，无力取胜，就只能求和。 在内政方面，张登桂主张闭关锁国。比如嗣德元年（1848年）八月，有西洋船来沱灢与安南贸易，嗣德帝本欲派尊室常前去接待，张登桂联合其他五部尚书阮知方、潘清简、阮登楷、林维浃、何维藩上书请求嗣德帝让尊室常婉拒洋商，嗣德帝听从。 虽然，张登桂已经在去年还政于嗣德帝，但是朝中皆是张登桂的党羽，很多事情从国王的嘴中说出来，还不如由张登桂说出更加容易执行。 因此，阮福时抬起他瘦削的尖下巴，问张登桂道：“绥盛公，朕近来听说广西被乱匪所占，不知对我朝有何影响。爱卿准备如何应对。” 阮福时试探地问道。安南虽然向满清称臣，但是他们在内部以皇帝而不是国王自居。 阮登楷在北圻已经将情况都报告给了国王。按照阮登楷的意思，安南可以借此机会出兵北方帮助大清国平乱，当然了平乱之后，什么时候退回来就不一定了。 最重要是可以借此机会转移北圻内部的矛盾。将北圻的那些不安定因素都派到广西去，祸害清国的百姓。抢来的钱粮还能够用来恢复北圻的地方经济。 阮登楷到了北圻之后，举步维艰。他虽然有些能力的，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张登桂控制的中枢并没有给他拨付钱粮的意思。 “陛下，臣以为，我大安南国最好不要插手清国人的事情，广西那里多出乱匪，北圻的乱匪就有不少是出自广西，若是出兵广西，则有可能深陷其中。朝中并无出兵的军费。”张登桂果然还是那样的保守。 “陛下当拟旨命北圻经略阮大学士，加强防守，必要时派人去联络乱匪，查明其意图。”张登桂奏道。 嗣德帝有些不甘心，他是想要做一个有作为的皇帝，而历朝历代，凡是安南的皇帝，有作为者无不是要北上，挑战一下天朝上国。 就像是一个狼群中有野心的公狼，要想上位就必须要挑战头狼。 “绥盛公，朕欲将京城胜捷军调到北圻，以加强在那里的防御。” 阮福时退而求其次，既然不支持出兵，那我就以加强北圻的防御的目的，给阮登楷增加兵力。 到时候，阮登楷随便找一个借口出兵不就行了。 “臣谨遵圣旨。”政治的较量就是妥协。 张登桂在明面上还是想做朝廷的忠臣，私底下他才是一个权臣。他是既想要权力，又想要名声。 …… 阮登楷极力劝说嗣德帝出兵广西，其实也有自已的私心，要是他带兵北上，手中必然掌握一支安南最强大的武装力量。 手握兵权之后，阮登楷就有机会打回中枢去，推翻张登桂这个权臣。 张登桂又怎么想不到这一点呢。 不过胜捷军是皇室直属的禁军，并不在张登桂的掌控之下，他控制的是城卫军，城卫军的数量更多，掌控九门，不过装备不如胜捷军。 如果胜捷军走了之后，张登桂正好能够调拨资源，重新武装城卫军，加强他们的装备。 只是现在安南闭关锁国，装备又要从哪里购买呢？ 退朝之后，张登桂回到府中。他的长子张登柱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张家父子都算是人杰。 张登柱娶的是绍治帝皇四女安美公主，是一位驸马爷，当今皇帝的妹夫，不过这也断了张登柱的仕途。 按照阮朝的规矩，驸马是无法做到高官的。也许是绍治帝是担心张家权势过大吧。 “父亲，孩儿看您眉头紧锁，有什么烦心事儿吗？”张登柱做不了高官，就呆在府中安心做父亲的幕僚和智囊。 “还不是北圻阮登楷那边又整幺蛾子了。皇帝也越来越不听话了，老夫一心为国，他却总是与老夫唱反调，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张登桂感叹道。 他知道皇帝想要夺权，与自已唱反调是要表达他的意愿，展示皇帝的权威。就像是一个孩子与长辈怄气一般。 但是国家大事儿，岂能儿戏？ “父亲，北边的那个新崛起的华族势力，目前已经控制了清国两广和闽省。几乎占领了整个东南沿海，而且孩儿听说他们还占领了吕宋，赶走了那里的西班牙人。孩儿觉得咱们可以与对方接触一下，哪怕是结个善缘也好。”张登柱建议道。 “就怕对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们能够控制吕宋，会不会对安南动手呢？”张登桂道。 张登柱知道父亲所说并非是杞人忧天。他们进占吕宋说明这个势力非常有侵略性，而中原王朝每一位有侵略性的帝王都会对安南动手，比如之前的大明成祖皇帝。 () 第五一四章 自寻死路 “父亲，这个华族主要的敌人应该是他们的官府，我安南也是大国，除非对方疯了，要不然不会现在对安南动手。” 安南阮朝的读书人其实也跟满清的读书人一般自大。 他们一直以为安南乃是中南半岛的霸主。 确实也是这样，此时的中南半岛也就只有暹罗能够与安南有一拼之力。 缅甸王国有一半国土被英国人殖民，连出海口都没有了，已经彻底没落。 暹罗则靠着拍洋人的马屁过得还算滋润。 金边已经沦为暹罗和安南争夺的战场，老挝更是四分五裂。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个华族只不过是一帮叛匪，与之接触会损害咱们张家的名声。” 张登桂在维护家族利益方面还是非常现实的。 不过张大少爷似乎对这个华族非常了解。 “父亲，这个华族的火器非常厉害，甚至超过洋人，就连英国人都被他们给击败了。您不是想要给城卫军换装备嘛，孩儿觉得何必舍近求远找不靠谱的洋人呢？”张登柱原来等在这里呢。 他实际上早就已经跟华族的人接触过了。 当初董良和孙延平商量如何从安南下手的时候就确定好派人到安南的京城顺化。 情报人员到了顺化有两个主要的接触目标，一个是被软禁的大皇子阮福洪保，另外一个就是权臣张登桂，这两个人都是安南的不稳定因素。 要想搞乱安南就必须从这二人入手。 阮福洪保被软禁起来，想要接触都有些困难。 张登桂位高权重，是一个大忙人，暗部的人想要接触也很难。 不过情报人员却成功地接触到了张登桂的长子张登柱。 这位驸马爷可是顺化城内的名人，平时也不需要处理政事。 主要的精力都用来交友了。 暗部的情报员将自己包装成从广东过来的中国商人，送了点礼物，很容易就见到了这位驸马。 一来二去，双方就熟络了起来。安南人对华族的商品有很大的需求，尤其是顺化这样的都城，这里的达官贵人是安南主要的消费群体。 暗部的人手眼通天，能够给张登柱带来他所需要的几乎所有商品。 张家的商行因此赚的盆满钵满。 作为一个权臣，张登桂平时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仅仅靠底下的官员孝敬还远远不够，为了拉拢人心，张登桂有时候还要倒贴底下的人。 因此张家也是从事商业活动的，而且都是那些在赚钱的行当。 靠着出售稻米、矿产，转卖华族运送来的丝绸、茶叶、花露水、骨瓷、玻璃器皿等奢侈品，张家获利颇多。 而张登柱对华族的商人也越加的信任。 有一次，这位华族商人送给了张登柱二十支制作精良的火枪。 这让张登柱眼前一亮，他询问对方之后，得知这些火枪的价格竟然比洋人的火枪低上三成。 他又找了家里的护卫试用，侍卫们都是赞不绝口。 这些可都是火帽枪，比普通的燧发枪可是要强多了。 “登柱，你是不是见过了那些人？”张登桂老谋深算已经猜出了儿子为什么说这些话。 “唉……也好，你就当对方是个商人，只谈生意，不要说其他的事情，你要知道，对方接触你，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只要你把握好一点，维护好咱们自己的利益，不要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即可。” 张登桂的教导，自己的儿子自然是连连颔首。 他这算是默许了张登柱与这些华族人接触了。 华族在顺化府的情报工作取得了阶段性的突破。 东京河内城，阮登楷在等待着顺化府传来的消息。 当他得知内阁并没有支持他出兵北上，当即火冒三丈。 他知道这是张登桂在背后捣鬼。 接着，他看到了嗣德帝给他的秘旨，又是一阵感激涕零。 1850年，嗣德帝派阮登楷为河静、乂安、清化经略大使，去北圻巡视。 当时中国华南和北圻都在发生罕见的洪灾，不少百姓揭竿而起。 中国山贼广义堂、六胜堂、德胜堂也窜入北圻境内，以三塘县为根据地，骚扰各地。 阮登楷被任命为北圻经略大臣，前往平叛。他通过招安的方式引诱这些山贼投降，此后北圻一直安定无事。 这几年是北圻最安定的时候。 原本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似乎一下子就销声匿迹。 只不过北圻一下子多出了五六万地方武装。阮登楷每年都要从北圻的税收中拿出一大部分来稳住这些地方武装。 现在他只缺少一笔开拔银子，将这些武装都给送到北边的广西，这样不仅仅能够解决掉这些隐患，还能够为安南开疆拓土。 最重要的是，他将真正掌握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 皇帝竟然将京城的胜捷军都给自己派来了，这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开战。 “大人，属下这里听到一个消息。” 一个幕僚走进阮登楷的书房，拱手说道。 “说吧。什么消息。是北边那些人有动静了吗？” 阮登楷一直在派人盯着北边的护卫军。 他一直没敢有所动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知道护卫军在广西盘踞了大量的兵马。 “大人，不是这些，广西巡抚劳崇光大人在桂林殉国了。”幕僚说道。 一个清国的官员殉国，与安南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劳崇光可不一般，他是满清派去册封嗣德帝的册封大使。 阮澄楷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不正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东京河内府，一时间外出传令的骑兵络绎不绝。 北圻的战争机器突然就运转起来了。 于是在咸丰四年三月二十，阮登楷率先向华族发难，发布檄文要代天伐罪。 这个天应该是指天朝了。 董良的命令也传到了广西，安南纵队随时准备出击。 孙延平还准备帮安南纵队寻找一个借口呢。 这边阮登楷就开始行动了。 阮登楷不知道的是，整个北圻早就已经被华族渗透城一个筛子了。 他召集的那些地方军队中，有很多都已经被华族收买了，就比如三和堂这样由华人建立的会匪武装。 下龙城北，孙延平居住的别院中。 独臂老人正在做最后的动员。 “部长，这个阮登楷真是狂妄至极，竟然要主动进攻我华族。”一名安南复兴会的头目说道。 众人也都纷纷附和。 孙延平冷笑道：“阮登楷此举背驰了我华族大一统的历史趋势，阻挡了华族的复兴道路，必将为历史所淘汰。” 按照华族的定义，北圻地方的百姓，自古以来都是华夏子民，被董良划入华族的核心区。 不要小看这种划分，这意味着北圻一且收复，这里的百姓都是正儿八经的华族公民。 像是吕宋那样的地方，只能被划分为总督区，实行的是殖民统治，当地的土人享受不到华族公民的待遇，在华族内部无法自由流动，充其量只算是二等公民。 当然了这些二等功民，将来是有希望提升为一等公民的。 只是需要一些条件，比如与华族的人通婚，或者是为华族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实现天下华族大一统，是华族在安南这样的地方喊出的口号，这里在很久以前是属于华夏的土地，但是因为地理原因经常独立出去。 复兴会在这样的地方发展会员的时候就会宣称大家都是华族之人，应该为天下华族大一统而努力。 接着他们会指出洋人的威胁，号召所有华族人联合起来共同抵抗洋人的入侵。 安南也经常收到洋人的侵扰，法国人在1847年就派遣军舰进攻过岘港。 很多安南的有识之士都已经意识到了洋人的威胁。 加上北圻地区民不聊生，阮登楷的休克疗法，并不能解决这里的问题。 于是很多人投入了复兴会。 在他们看来复兴会更适合统治北圻。而他们作为复兴会的会员，今后也将是北圻地区的话事人。 这可比被一个帝王决定生气要强多了。 “诸位回去之后，不要着急发动，阮登楷既然要送死，我们就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 防城，赵烈文刚刚从桂林赶到这里。 他也接到了总司令部的军令，让他到防城来协调对北圻的进攻事宜。 进攻北圻以安南纵队的两万人为主，但是北圻主要的城市都是沿河、沿海而建。 军事行动必须要有海军的配合。 而王素并不能指挥海军行动，这就需要赵烈文这个副总参谋长出来了。 “参谋长，你可算是来了。大战一触即发啊，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多了。” “阮登楷得到了安南王的支持，准备到我们广西来大干一场呢，我估计他会倾巢出动。”王素道。 “王司令，正面战场上，你要击败阮登楷需要多少人。”赵烈文问道。 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计划。 “参谋长，根据情报，阮登楷能够集结的军队在两万人左右，另外有一支安南禁军将会留守河内。” “而这两万人中有一万多人都是他诏安的地方武装，这些人中又有一半人已经被暗部策反。因此，我觉得我带上一万人就应该可以击败他们。”王素道。 “王司令，你腾出来五千兵马，跟随第三舰队走海陆直接去河内。” 第三舰队就是原来的广东水师，现在由张明统领。 第三舰队没有什么大型战舰，但是小型战船非常多，目前已经完成了改造升级。 一部分战船添加了蒸汽动力，火炮基本上都换成了华族自己产的火炮。 作战实力进一步提升。尤其是其在近海和内河作战的能力。 () 第五一五章 经济交给市场 赵烈文的意思是水陆并进，这是占领北圻最快速的途径。 华族现在最怕的就是打持久战。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华族到目前为止，打的几场大仗基本上都是快速结束战斗。 这也是为什么董良还能够拿出那么多的资金来投资教育和地方建设。 从1850年到现在，南方几乎每年都在闹洪灾。 这一现象直接导致了太平天国战争爆发。 这种恶劣的气候状况并没有因为华族的统治而有所好转。 现在已经是三月份，很快又要进入南方的夏季。 去年夏天，华族刚刚控制闽省就遭遇了洪水灾害，那时候，董良不得不调拨力量，全力抗灾。 周腾虎最近组织内阁划拨了一千万华元用于地方水利建设。 各地趁着春耕之前大规模发动民众做河工。 整个华族的控制区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周腾虎对治水有很深的研究，传统文人有不少研究治水的。因为治水很容易青史留名。什么苏堤、白堤，就连苏轼、白居易这样的名人都喜欢蹭治水的名声。 不过现在华族治水主要接受董良的建议。 董良的治水方案就是在大河的沿岸建立泄洪区，在汛期的时候，开闸放水，直接将泄洪区淹没。 这样的方案简直就有些惊世骇俗，上一个这么做的人似乎还是大禹。 因为这种治水方略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要迁移大量的百姓。 周腾虎将治水与移民工作结合到一起。 他将洪泛区的百姓迁移出去。反正华族现在有足够的地方安置百姓。 光是一个吕宋就可以安置上千万人口。 等到吕宋当地的华人人口占到绝对优势地位，到时候就可以由总督区升格为行省。 董良的总体思路就是本土的土地，哪怕是荒着，也要保护好，因为这里是留给子孙后代的核心之地。 过度的开发华族内部的土地，那是在透支子孙后代的资源。就像是黄土高原，那里本来是华夏的发源地之一，很早以前那里都是物产丰富的森林，可是因为历朝历代对黄土高原的过度开垦，导致土地资源被透支，破坏。 以至于到了唐朝之后，关中再也不是八百里秦川沃野，龙兴之地，长安也再不适合作为京城。 董良觉得华族本土的很多地方已经不适合继续开发利用了，应该将那里的人口大量迁移出来，用几百年时间给土地休养生息，也许那里还能够成为一片沃野。 而现在外面有大量的土地等待开发，没有必要透支本土的土地资源。 大河沿岸的土地一般都是开发比较严重的地区，河堤越来越窄，自然就更容易爆发洪灾。 有了泄洪区之后，就可以人为地控制洪水爆发的地方和规模。 而对于那些山区，董良则主张建造大量小水库，因为这些地方不仅仅是洪灾的问题，还会面临旱灾的问题。 因为山区的地形，存水的能力差，一到旱季的时候很难找到水源。 而在山区建造水库可以依托原有的山体，这就降低了成本。 董良建造小水库也是借鉴了后世的经验。 在他的家乡就有很多的小水库，大多数都是在建国初期建造的。 为了配合这些水利工程，华族几乎在每个有条件的府都修建了一座水泥厂。 大兴土木，怎么能缺少水泥这一神器呢? 华族没办法将资源都放在战争方面，这就需要总司令部精打细算。 康老八不是个会算账的。这个担子就落到了总后勤部的徐金池的身上。 这位在华族高层没什么存在感的后勤部长，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不仅仅是日常的军费开支，就是每一场战争的花费，他都要认真地核算，然后告诉董良。 至于这仗到底打不打，那就要董良的了。 要是没钱的话，董良硬要打，那么就由董良自己想办法搞钱。 徐金池从来不越俎代庖，他只会将自己的工作给做好。 华族先后组建了五个纵队，南洋纵队、江北纵队、江南纵队、赣州纵队、安南纵队，每个纵队将近两万人，这就是十万正规军的开支啊，光是军饷每个月就要三四十万华元。 华族的正规军经过这一轮扩充已经将近十五万。还有那几十万地方守备部队呢。 民兵的训练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兵工厂生产的武器，同样是大开支。 马尾造船厂就是一个吞金兽，每天都是大量的真金白银投入进去，而它造出来的战舰和武器却不是用来赚钱的。 那些个钢铁战舰，每一寸地方都是真金白银啊。要知道此时在很多地方还在用铁钱呢。 战舰上的很多管道和容易生锈的元器件甚至要用铜来制造。 好在董良的运气不错，控制的地方有不少矿。 吕宋岛上的金矿、铜矿产量都非常可观。 向邦到了吕宋之后，在对待土人方面更加的强硬。 这位琉球老臣，手段了得，毕竟是在琉球内部与那些亲日派斗了多年的人。 之前达乌斯在这里，护卫军还没有站稳脚跟，一切以稳定为主，延续了拉拢小部族，打压大部族的政策。 但是随着吕宋岛稳定下来，那些当地的小部族有些不长眼的开始自恃功劳，抢占资源。 总督府给他们分配的土地无法让他们满足。 向邦才不惯着他们，南洋纵队，两万多人，现在都在岛上训练，闲着也是闲着。 向邦也没有大规模地屠杀，而是将这些人都关在了各地的矿山。 这样当地的矿石开采大量增加。 另外，向邦还加大在当地的基础设施建设。 因为他知道，道路是加强地方控制的基础条件。有了道路军队才能够快速反应。 很多地方没有办法统治，原因就在于交通阻塞，比如那些生活在森林中的土人，他们要是造反了，你派兵进入森林去搜捕，光是非战斗减员就要命。 在热带地区修路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不过要命也要修，只要不是华族人的性命就好。 因此向邦让那些扶桑人做监工，押送着土人俘虏去修最艰难的道路。 而且给他们下了指标，每个扶桑的监工小队要是完不成任务就要受到惩罚，完成了则会有奖励。 这样能够激发这些扶桑监工的积极性。 向邦不大喜欢扶桑人，因此他来了之后，这些扶桑仆从军的日子比之前难过多了。 钟润一依然在萨摩坐镇，将大量廉价的扶桑人向外输出。 他就像是一个人口贩子，也像是一个劳工中介。 王素和赵烈文一同制定了这份作战计划，通过广州的电报线路，这份作战计划直接就到了董良的手中。 董良此时已经到了安平城。 董良之前在这里短暂居住了一段时间，他的住处还留在那里。 不过整个府邸已经变成了行政总署的办公地。城外的大学堂还没有完全建好，因此董良的周围原本满城的建筑群，还住着很多学生。 “元首，有五件事情，第一件事，江北纵队汇报，淮安府的民团进攻的频率比以前增加了一倍，其中夹杂着一些骑兵，根据一些俘虏交代，这是从山东调过来的清军马队。” “看样子，咸丰很不开心，不用在意，他们也就是吓唬一下咱们，他要是真的将马队都调到淮水一线，那么对太平军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儿。”董良笑道。 他最近因为在船上写东西，眼睛不大舒服，因此各地汇总的情况，直接让傅善祥向他口述。 傅善祥这段时间跟着董良，对这位华族的元首越加的佩服。 董良真的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他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欲望。 在饮食上，董良吃的东西基本上都跟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差不多，而且他吃饭的速度很快，似乎是觉得吃饭是一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其实这是董良前世在部队养成的习惯。 在对待女人方面，董良没有那么强的占有欲，他不会觉得天下的女人都是他可以予取予夺的，当然他也不是不喜欢美女。只要两厢情愿，董良也不会主动拒绝，就像对卓一清一般。 傅善祥有时候能够看出董良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欣赏，但是她从来没有看出那种占有的欲望。 在工作上，董良的认真和努力也给了傅善祥很深的印象。即使在颠簸的船上，董良都坚持写作。 她这才知道，华族的思想巨著《告华族同胞书》竟然就是董良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码出来的。 她甚至看到董良在编纂一些教材，有给军校的，有给官员培训学校的，甚至还有给孩子的蒙学教材。 董良在晃动的船上用眼过度，以至于眼睛不舒服，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停止写作，而是通过口述，由傅善祥代笔。 在工作的间隙，董良还会给侍从室的随员们讲课。 傅善祥见到这些随员熟练地从身上掏出笔记本，原来他们早已熟悉了这种状况。 这真是一个充满魅力，像是谜一样的男人。 董良说完，傅善祥开始汇报第二件事情：“上海的袁总长汇报，上海商品交易所已经完成了装修，准备下个月十五日正式挂牌。另外上海的商人筹建了一家私人银行，股本达到了五百多万华元。苏州的商人提请成立丝绸产业协会……” 上海道汇报过来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跟经济有关的。这里是整个华夏商业氛围最为浓重的地区。 “交易所的事情，就交给从那霸来的经理运营就行，他们已经有了成功的经验。商人可以成立银行，这没有问题，只不过要接受华族银行的监管，让他们按照规矩上交百分之二十的保证金给华族银行。产业协会和地方商会都是民间组织，只需要登记备案即可，告诉袁九贡，经济的事情八成交给市场，我们只要管两成即可。” () 第五一六章 兰芳有难 “赵总参谋长报告，因为北圻的安南军主动向广西发动进攻，因此他们准备水陆并进，陆路由王司令带兵与北圻北上的主力决战，水路由赵总参谋长带队，汇同第三舰队从水路进攻河内城。” 这是一份军报，那么就必须要他亲自过目了，因为需要董良签字才行。 董良拿了过来，扫了一眼，这份计划并不复杂，而进攻北圻也算不上高难度的战役。 他拿起笔，大手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份手签的命令将会留在总司令部存档。而董良的口头命令会通过电报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前线。 华族横跨海峡的电报线早就已经开通，陆地上已经开通了一条沿海线路，从福宁府一直通到了广州城。 现在这条线路还在继续向西延伸，准备延伸到广西境内。华族的控制区扩张到哪里，电报线路就要通到哪里。 电报带来的不仅仅是通讯上的方便。它也在改变以往的行政模式。地方上消息闭塞，官员欺上瞒下的情况将大为减少。 有了电报线路之后，吏部派出的监察人员就能够将地方上的事情及时上报到董良的手中。 另外，地方官员的自主决策空间也在减少，因为电报线路的存在，使得请示上报的时间大大减少。 董良现在完全不需要坐镇中枢，只要他的身边有电报，就能够及时了解到华族的所有事情，也能够参与到决策当中。 “回头将命令发出去，安南人乃是忘恩负义之辈，每当中原动乱，他们就霍乱西南。以前历代王朝一直想要将安南变成华夏的一个行省，但是总未成功，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趁乱脱离出去。一方面因为安南的地理气候，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这里的人性。” 傅善祥发现董良似乎非常不喜欢安南，他不止一次说安南的问题。 “元首，历朝历代都无法完全驯服安南，那您为何急着出兵安南的，咱们现在最主要的敌人不应该是满清朝廷吗？”傅善祥道。 管晏与傅善祥交接的时候，曾经指点过傅善祥如何做好一名侍从室主任。 除了上传下达之外，侍从室还是元首的参谋，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提出来，这样有助于董良思考问题。 “哈哈哈，善祥同志，你看你手中的电报，从东番岛传到广州只需要一刻钟时间，这还是因为中间有几个中转站，还有从福州到泉州的火车，一次可以运送上干人，只要半天时间而已。这些东西在以前有吗？还有我们的蒸汽轮船，不需要借助风力，便可以日夜不停地行驶在大海上。安南南狭长，主要的城池皆靠海，即使不修铁路，光是用轮船就能将其与中原紧密相连。” “这样他们还能为所欲为吗？即使我们在那里驻扎少量的士兵，也可以随时投送兵马过去。” 傅善祥扑闪着大眼睛，连连点头。董良说的这些似乎为她打开了一扇窗户。 科技不仅仅是奇淫异巧，它能够真正决定社会的改变。 “元首，第四件事情，张总长明天请您去振华大学堂演讲，您是否要准备一下？” 请领导到学校演讲，这样的事情从古至今，都是基层官员讨好上位者的方式之一。 “张远芳啊，张远芳，到底还是读书人出身。务虚工作做得多了。” 董良并没有拒绝，张远芳是学正出身，缺少从政的经验，搞教育是一把好手，其他方面能力平平。 不过东番岛上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并不需要那种有开拓精神的官员。 这是董良当初将张远芳放在这个位置的原因之一。华族太缺少独挡一面的官员了。 为什么董良那么憎恶黄宗汉，却还是同意管晏去劝降黄宗汉。实在是华族太缺人才了。 新人只能从底下一点点历练起来。侍从室中的年轻官员很多，但是他们通常在侍从室锻炼一段时间就被董良外放出去做基层官员了。 以至于，侍从室的主任都是得到董良认可的外员，而不是从侍从室内部提拔。并非董良不想自己培养一个侍从室主任，而是根本没有哪一个侍从能够等到那么长时间，在那之前就全都被派出去了。 前面几任侍从室主任，从周藤虎、王资雨到赵烈文，再到管晏，董良都非常满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而且都非常有才华。 傅善祥相对于前面几人，在经验上不如她们，不过傅善祥的总结归纳能力，过目不忘的本领，都非常适合担任侍从室主任。 如果对比的话，傅善祥更像杨瑛瑛。只是杨瑛瑛因为身份的关系，不能总是跟在董良的身边。 董良也只放心将自己的老巢交给杨瑛瑛来守。 “准备就不需要了，都是一些学生，我知道他们喜欢听什么，随便讲讲吧。” 演讲在他看来也是在给学生讲课，这是他的老本行，他可以在这些学生面前，出口成章，可以随手调动起他们的激情。 傅善祥觉得董良有些托大了，他没见过真正的演讲，但是让她站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讲上一两个小时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元首，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暗部报告，婆罗洲多地发生了迫害华人的事件。荷兰人纠集了库台、班加尔、鲁苏等苏丹国组成了一支上万人的联军要讨伐兰芳国。暗部询问，是否要联系对方提供援助。” 兰芳国在董良的南洋计划中非常重要，因为兰芳国就在马六甲海峡的正东边，今后护卫军要与英国人争夺马六甲海峡，从兰芳进行物资补给，比从国内要容易得多了。 只不过，董良之前派到兰芳国的使者并不受对方的待见。 这件事情，让董良非常不开心。华族与兰芳之间的交往因此不温不火。除了一些经济上的往来，政治上很少有什么接触。 当前的兰芳国大统制是罗烨，他是罗芳伯的曾孙。此时的兰芳共和国主要有陈、罗、刘、张几大家族。 一直以来，兰芳大统制的位子都是由几大家族轮流坐。 只是时间长了，总有一些人产生了不该有的野心，一直以来大家比较克制，是因为兰芳一直都在受到外敌的威胁。 几大家族的人在生活稳定富足了之后，开始明争暗斗。 还有那些当初为了追求庇护加入兰芳国的当地土人部落，他们在汉人的指导下，发展了农业技术，部落的人口逐渐增多，也开始产生野心，不甘心继续交税给兰芳国，想要脱离兰芳。 最强大的时候，兰芳国几乎统治了整个婆罗洲，但是现在他们的控制区却只剩下西婆罗洲。 “兰芳自己没有求援吗？”董良问道。 “情报上并没有说。如果有的话，我觉得暗部会指出来的。” “那你告诉暗部的人，咱们不要做那种自作多情的人。兰芳华人虽然都是闽越之人，但是他们在南洋立国已经有百年时间。这人啊，一且尝过权力的滋味，什么乡情、亲情在他们看来都不重要了。” 董良有些感慨地说道。这一点傅善祥也颇有体会，天京城中的那些高层不就是那样的吗？他们的眼中只剩下权力。 可是眼前的这位元首呢，他能够在权力面前保持初心吗？ 董良其实也在变化，只不过他的变化没有旁人那么明显，因为他拥有的见识，让他总是以一种上帝视角来看这个世界。他甚至觉得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此现在的这点权力，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 这种权力就像是系统赋予一个玩家的特权。 “不过，要密切监视兰芳的内部情况，增加汇报的频率。让交通部开通一条从马尼拉到东万律的快速航线，以方便情报的传递。”东万律是兰芳国西部的一个重要的港口城市。 董良觉得也不能完全不管兰芳的事情，必要的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 “恩，元首，还有吗？要是没有的话，属下这就下去安排了。”傅善祥将笔记本合起来说道。 “之前给交通部的命令，你记得先发给内阁，让内阁下达。另外再以总司令部的名义命令南洋纵队至少要保留一万机动兵力在奎松城待命。让第一舰队完成修整之后赶到吕宋待命。让吕宋总督衙门加紧扩建奎松的港口和仓库，提前储备好粮食、弹药等物资。” 董良现在发出涉及到内政方面的一些命令都会顾忌周藤虎的感受。既然任命对方为内阁总理，总管政务，就不能将人家给架空，不能去破坏他的权威。 否则，周藤虎这个内阁总理会非常难做，也就无法帮董良多分担一些事情。 说实话，现在的董良并不将荷兰东印度公司放在眼中，就对方在东印度群岛部署的那点力量根本不是华族的对手。 他最担心的是兰芳自己的内部出现问题，因此让这个好端端的国家迅速崩溃。到了那个时候，华族再想去干涉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 第五一七章 兄弟相见 杭州自古以来就是江南形胜之地，无数文人骚客在这里留下浓墨重彩的诗篇。 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绝美，也有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这样的无奈。 站在栖霞岭上，能够看到下方的九宫格一般的深宅大院，紧挨在一起，雷峰塔屹立在西湖之滨，三潭印月如一艘船，停泊在湖中。当前的景色，想必南宋之时，莫过于此。 管晏已经到了杭州三天时间，暗部的人负责接应他。 他没有急着去见黄宗汉，而是在杭州城转了转。他本来就是浙江人，这次不过是故地重游，但却是不一样的心境。 浙江虽然一直被包围，但是却没没有遭受什么战火。 即使是北边的上海和西边的苏湖也只是刚刚宣布加入华族。在此之前，他们还以为这里属于满清治下呢。杭州的商民依然能够在那里自由行动。 这次要怎么说服黄宗汉，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他在董良面前说的简单，到了辅助行动的时候，却发现第一步都很难迈出去。 好消息是杭州城内此时没有满洲将军，有鳯调到福建之后，新任杭州将军瑞昌率领盛京的八旗并在北边参与围堵北伐军，此时人还在直隶呢。 此时的浙江完全就是黄宗汉一个人说的算。尤其是开始编练地方团练之后，黄宗汉不仅仅抓住了浙江的钱袋子，还手握兵权，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地方军阀。 黄宗汉竟然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没有朝廷的掣肘，很多事情他都能够做的得心应手。 杭州城，巡抚衙门。 黄宗汉一大早就开始处理政务，他是一个勤奋的官员，不贪、不好色，心中也有百姓。 不过此时，所谓的政务无非是收税，征募团练，整顿防务。归纳起来就是搞钱、练兵、防守。 “大人，湖州的海匪没有动作，上海方向亦是如此，他们甚至撤掉的哨卡，允许商民自由过境。真是奇了怪了。”幕僚叶人麒站在黄宗汉的身边说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让郭将军加强防范，不要松懈，我们要做朝廷的一根钉子，牢牢地钉在江南，否则整个东南将没有朝廷的立锥之地，一旦匪军连成一片，他们就会形成气候。” 郭将军名叫郭壮国是杭州总兵，黄宗汉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将领。 以前他们只要重兵防御南边的福建还有东边的舟山。现在好了，北边和西边都是敌人。黄宗汉手下的兵马立刻捉襟见肘。 虽然他已经征募了几万民团，但是这些人撒出去之后，也做不到将四个方向都防守得严丝合缝。 还是要主动进攻湖州，打通与江南大营之间的联系。 黄宗汉心想。 朝廷在地方上的溃败如果太过严重，地方士绅将会对朝廷失去希望，以后的仗就更难打了。 “大人，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让江南大营主动进攻湖州，向我们靠拢才是。”幕僚的前途基本上与主家绑定在一起。 叶人麒现在比黄宗汉还要着急。 “子君啊，如今这棋局对我们以及朝廷非常不利，朝廷明显是要先保北方，有些人以为南人不善战，只要保住北方，等朝廷缓过来，随时可以再次将江南犁庭扫穴。殊不知，此时已经不比当初，火器越加犀利，即使是孩童亦可以用火器重伤壮汉。北人的优势不再那么明显了。” 就在这时，府中的家仆前来报告。 “老爷，泉州的大老爷来了，就在府门外的马车里。” “什么？大哥？”黄宗汉突然站了起来，一脸的震惊。 自从福建被海匪占据之后，黄宗汉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家人。他当然也很担心家人和自己的大哥一家，但是身为朝廷命官，自然是以报效朝廷为先。 大哥黄宗澄将黄宗汉养大成人，对于黄宗汉来说亦兄亦父，因此黄宗汉非常尊重这位大哥。 不过黄宗汉随即又觉得蹊跷，大哥为何会在现在找到杭州了来？ “王二，我大哥来的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过去将他从后门领进我的书房。” 这杭州城里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黄宗汉呢。因此黄宗汉必须要处处小心。 一个省城除了巡抚，还有布政史、按察使、学正等等一些列的官员。不是每一个人都跟黄宗汉一条心，甚至有人在等着黄宗汉犯错误，他们好取而代之。 不一会儿，黄宗汉来到了书房看到了自己的兄长。黄宗澄的年岁比黄宗汉大上头二十岁，已经垂垂老矣。 “大哥，您怎么来杭州了，现在外面兵凶战危。”黄宗汉一见到大哥就赶紧上来嘘寒问暖。 “二弟啊，外面其实还好，为兄一路过来并未见到兵戈。” 黄宗汉觉得兄长说的话似乎有些奇怪。 “大哥，家里如何，那些海匪是否为难家里人？” 黄宗汉最怕的就是海匪知道自己在外为官，会拿自己的家人要挟自己。 “家里一切还好，海匪控制福建之后，对内进行了土改，现在所有的土地都归官府所有，每家按照人头分配田亩。我黄家因为人口众多，因此最后所分之田并不比之前减少。他们鼓励办厂，为兄在村中办了一个砖窑厂，给相亲们提供生计，也能够赚些外快。另外，现在的税收比以前少了许多。” 什么时候最先享受到政策红利的都是那些有识之士。黄宗澄也算是地方士绅，只不过是那种没落的。 黄家的田亩不多，黄宗澄会经营一些商业来补贴家用。他自己还是一个私塾先生，颇受当地人的尊重。在华族的政策激励下，他办窑厂，开磨坊，木工作坊，小生意做的不错。 因此，黄宗澄算是华族进驻闽省之后的得利者，他自然是支持华族的。 而且，身为华族治下的百姓，他深知华族的强大，华族的发展势头蒸蒸日上。这样的一个势力值得依靠。 “大哥，不知道这次来杭州所为何事。” 黄宗澄在自己的弟弟面前还想掩饰一下自己的目的，不过黄宗汉早就已经不是那个生活在大哥羽翼下的小男孩了，他已经浸淫官场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大哥的目的。 “二弟，为兄一开始确实是受人所托，不过对方并没有逼迫为兄。为兄只不过不想看着二弟跟着鞑子朝廷一条道走到黑。现在的情况再明显不过了，浙江已经都被护卫军包围了，两广也在护卫军的治下，江西赣州、湖南永州都是护卫军的势力，你知道护卫军中最强的是水军，一旦护卫军的炮艇建造好了，顺着赣江、湘江而下，二弟觉得朝廷能够抵抗？” 黄宗澄见到瞒不过二弟，干脆就直接摊牌。 他实际上是有私心的，自己的年龄和能力，在华族的治下也就只能做个富家翁，要想让黄家更上一层楼，就要让黄宗汉回到华族为官。 “大哥，我读的是圣贤书，天地君亲师，你以前是如何教导弟弟的？为何现在却让我去做那不忠之人？”黄宗汉的脸上带着不悦的神色，质问自己的兄长道。 “唉……二弟啊，你也知道天地君亲师，天地在先，这天下是不是满洲皇帝的，而是我华夏的，这土地也是我华夏祖先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你所忠的不应该先是这天地吗？你看看鞑子朝廷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先是毁了我华夏之衣冠，现在又与洋人妥协，签订不平等条约，出卖我华夏百姓的利益，洋人的商品抢占我们的市场，他们为了掠夺我们的财富，不惜输出鸦片，此等害人之物，朝廷竟然不能禁绝。” 黄宗澄这段时间在华族的治下，每天最享受的事情就是一边喝茶，一边阅读报纸，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从报纸上读来的。因此一套一套的。 就连黄宗汉听了都对自己的兄长刮目相看。 黄宗汉似乎是有些松动了，他说道：“兄长，他们想必不会仅仅派您一个人过来吧。” “二弟，为兄还没有逛过西湖，要不你有空带着为兄去看看吧。” 黄宗澄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自己的兄弟提出一个非常简单的要求。 …… () 第五一八章 海外创业的华族 夜晚的西湖黑漆漆，因为杭州湾被华族封锁了，加上黄宗汉对富人摊派民团的军费，因此杭州的富商有很多都跑到了上海。 地方上的士绅，没办法跑，但是这些土财主不会没事儿到西湖来坐游船。 因此西湖上的第三产业萧条了许多。 管晏坐在一艘画舫之上，老鸨子小心地伺候着，现在难得接到生意，姑娘们穿着自已最漂亮的衣服卖力地跳着舞。 奏乐声响起，黄宗汉带着几个魁梧的侍卫上了画舫。 老鸨子见多识广，知道这位就是现在权倾浙江的巡抚大人，于是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如同捣蒜一般。 见到巡抚大人板着脸，她也不敢陪着笑脸上去招呼，只好跪在地上低着头。 倒是姑娘们见到主家没有说话，继续着自已的舞蹈。 黄宗汉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他虽然只穿着便装，但是毕竟乃是地方大员，近来又权势滔天，气场早已不同。 管晏知道他到了画舫的入口竟然都没有前来接他，这太失礼了。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跟着一名穿着青衫的工作人员进入了画舫。 画舫内部重新布置了一下，只有一张不大的长条桌，两边各有两张座椅相对而放。 不远处就是舞池，舞池中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桌子上摆着简单的茶具，茶壶口向外冒着热气。 “黄大人，有失远迎，失礼，失礼，请坐。” 黄宗汉终于见到了管晏，这是一个脸型瘦长的中年男子，他听过这位的名头，似乎就是浙江本地人。 “管先生。”黄宗汉淡淡地打了一个招呼。 “黄大人，这西湖可是比以前萧条多了，我记得杭州并未经历战火啊。”管晏这话中带着几分讽刺的味道。 “只是少了一些靡靡之音罢了，但是现在的浙江民气却比以前更足。”黄宗汉道。 “相信黄大人也知道管某的来意，我们元首本是准备从四面包围，武力进攻浙江的。但是管某身为浙江子弟，不忍心看着家乡受到战火的侵袭，最重要的是在下知道黄大人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因此极力劝阻，争取到了这次与黄大人见面的机会。” 管晏突然转变了态度，开始捧起黄宗汉，他要是从一开始就捧黄宗汉，反而会让黄宗汉感到反感。 但是他先贬低黄宗汉，又去捧他，这让黄宗汉非常受用。 “管先生，黄某出身寒门，读书中科举，一路为官，深受皇恩，黄某是不会反的，今天黄某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死了这条心。管先生要真的为浙江的百姓考虑，那么就继续阻止你们的大当家进攻浙江。” 如若你们真的为了自已的野心，想要染指浙江，那么我浙江数千万军民百姓绝对会奉陪到底。 “黄大人，你觉得你是在为浙江百姓做主吗？又或者是说你觉得你可以代表他们。” “黄某乃是朝廷钦命的巡抚，自然是有资格代表浙江全省。”黄宗汉斩钉截铁地说道。 管晏没有着急，黄宗汉现在的样子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黄大人，你是浙江巡抚，但是你代表不了浙江的百姓。你去倾听过他们的心声吗？” 历来，朝廷的官员都将自已的放在一个主人翁的位置，谁会去真正在意小民的意愿呢。 即使是他们自说自话的在意，也不过是他们所认为的意愿。 “管先生，百姓是希望安居乐业，你们如若不造反，又如何会有兵乱呢？”黄宗汉这是逆向思维。 不过管晏是有准备的。 “黄大人啊，你觉得满清朝廷还能治理好这天下吗？民不聊生与民乱这是因果关系，不是民乱导致了民不聊生。” “朝廷向洋人投降开放上海宁波五处通商口岸，让洋人的鸦片大量输入，让洋人在沿海拐骗猪仔，这可不是民乱造成的吧？还有那压弯百姓脊梁的税收，那可是在民乱之前就有的吧？满人不事生产，这么多年，他们的族群一直在变大，成为压在我汉人头顶的一座大山，这山不断地壮大，百姓能够撑到什么时候啊，黄大人啊，您是一个聪敏人，可不要跟那些上面的大人物一般装聋作哑啊。” 管晏说着说着不禁激动起来，这种情绪也感染了黄宗汉。 其实黄宗汉是一个明白人，他刚才说的很多话，只不过是站在官员立场上的强词夺理。 他自已难道不明白吗？ 只是作为一个官员，忠君报国是他们的执念，忠君始终排在报国的前面，这是不合理的。 正是这些有毒的鸡汤在毒害这些读书人。 眼见黄宗汉是有些松动了。 管晏使出了他的杀手锏。 一群人被工作人员带了进来。 这些人穿着锦袍，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他们正是浙江的商人代表。 要知道华族可是控制着浙江对外的商路，就连浙江最大的海商沈家都成了华族的马前卒。管晏通过暗部调动一些商人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这些可不是一般的商人，他们同时还是浙江当地的大家族，大士绅，只不过浙江的商业氛围浓郁，士绅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经商上了。 “我等参见黄大人。”这些人一上来就集体向黄宗汉跪下。 然后就是一阵痛哭流涕的道德绑架。 所说的也是请求黄宗汉看在浙江百姓的份儿上，不要再动干戈，就依照华族所说的，让他们和平光复浙江吧。 管晏这其实是在给黄宗汉一个台阶下。黄宗汉可以说不是自已要背叛朝廷的，而是被民意裹挟。 黄宗汉看向管晏，眼中满是敬佩。 刚才管晏跟他提到了民意，原来是提前打个埋伏。 “管先生真是大才啊。”黄宗汉对管晏拱了一下手。 管晏也拱手还礼，脸上带着几分苦笑。 …… 东婆罗洲，坤甸城。 这座城市创立已经有上百年的时间了，比兰芳共和国还要早。 最早的时候，一些流浪南洋的华人在此发现了金矿，引起了一波采金热，大量闽粤沿海的无地百姓被吸引过来。 在坤江的入海口处形成了一个小镇，有人在这里开办五金作坊、餐馆、赌场等机构为矿工提供服务。 一个叫做罗芳伯的半吊子读书人也怀着美好的愿望与同乡一起来到这里。 只是到了坤甸之后，他没有跟别人一起去采矿。 他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学堂，那些还不能采矿的孩子，只能在小镇上到处野。 于是罗芳伯开了一个私塾。 那些背井离乡的华人其实还是希望自已的孩子能够读上书，尤其是赚了一点钱，生活还算是过得去的人。 于是罗芳伯成为了当地的老师。教书先生一向都是受人尊敬的。再加上这位教书先生练过武，拳脚功夫了得。 大家有了什么矛盾都找罗芳伯调解。 大家应该知道，最初的国家就是这么产生的。统治者的作用就是维持一个国家内部的稳定。怎么维持，就是通过调解矛盾。 再后来，罗芳伯找到了当地更加德高望重的老移民名叫陈兰伯一同成立了兰芳公司。 此后，荷兰人见这里的采矿业这么赚钱，想要来抢一笔，他们采用的方式就是支持周边的苏丹国派兵来抢劫。 大家不堪其扰，于是成立兰芳国，自已编练军队，建立兵工厂。 见到兰芳国能够抵挡这些苏丹国的士兵，周围的一些小土著部落也纷纷加入兰芳国。毕竟只要交一点点的税收就能够获得保护。 后来兰芳国的实力越来越强大，毕竟以华人的勤劳，兰芳国想不强大都不行，他们甚至一度控制了整个婆罗洲。周围的苏丹国都成为了他们的附庸。 但是兰芳国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埋下了一个隐患，它是因为外敌临时拼凑起来的，缺少一个强有力的核心。 而且兰芳国并没有自已的政治报复，他们一开始还上书满清，希望成为满清的附庸，这得罪了一些反清的海外华人。 要知道在此时南洋，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满清灭亡南明的时候逃过去的，他们就是因为不想接受满清的奴役才迁移南洋的。 一味的追求利益，终究会因为利益而产生矛盾。 在二十年前，就有一个刘姓的家族后人勾结荷兰人准备将坤甸的大家族一网打尽，然后由自已来做兰芳的王。 只不过这件事情被人提前告发。不过也引发了一场内讧。 现在的大统制罗烨一直是一个老好人。他在大统制的位置上已经将近十年时间。这十年时间，兰芳国内部的情况基本稳定。 不过外部却在不断地变化。 首先是英国人在中英战争之后，加强了对婆罗洲的渗透。 一个叫布鲁斯的英国穷屌丝，用继承来的三万英镑买了一艘退役炮艇，在近海航行到了砂劳越地区，一开始帮助文莱人打击地方起义，接着就做了这个地方的总督。再接下来他就不走了，自已创建了一个王国。 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屌丝逆袭的故事，实际上这是英国人对婆罗洲的侵略手段。 在南边，荷兰人也加强了对婆罗洲南部的投资。 尤其是这几年华族在那霸创建了交易所，荷兰人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需要建造更多的农场和矿场，满足华族的需要。 而这些地方都不如兰芳国控制的地方好。 因为坤江是婆罗洲上最大的河流，其沿岸也是最为富庶的地区。勤劳的华人在河流的两岸开辟了很多农场。 英国人因为在港岛战败的事情，对华人非常忌惮，他们虽然没准备继续跟华族开战，但是已经开始在自已的殖民地排挤华人。 因此他们也不会允许一个华人建立的兰芳国就在他们的身侧。 荷兰人和英国人都将目光瞄上兰芳国。 而罗烨却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他只想着维持兰芳内部的平衡。 () 第五一九章 幽灵军队 坤甸城的大统制府邸建在一处高地上，虽然看上去海拔只有几十米，但这已经是坤甸城最高的位置了。 府邸的围墙很厚实，采用士墙包砖结构，像是国内的城墙，上面还有女墙，四周有角楼，角楼上安装着大炮。 墙头上还有站岗的士兵，士兵身上的衣服与清军的号服很像，这些士兵有的留着辫子，有的却束发，也有一些剪了短发。 罗烨站在角楼上，这里可以看到整个码头区，也就是整个坤甸最繁华的地区。 因为坤甸的地势低洼，水网纵横，这里的人都是乘船出行，因此房子也大都依水而建。 粗壮的圆木深深地插入水中，然后在上铺设地基，建造房子，房子大都以竹木为原材料。 这样的生活聚落在多水的南方沿海地区十分常见。 房子的正门前是道路，门口圈养着鸡鸭鹅等家禽，有的人家还种上蔬菜、果树。 后门则通向河道，几乎每家都有一艘小船，这才是当地人出行的主要方式。 这样富庶的地方即使没有英明的统治者，似乎也能够一直保持着安定祥和的状态。 罗烨非常喜欢这样的场景，他喜欢做画。 如果到他的房中，你将看到很多关于兰芳华人生活的画卷。 “大统治，砂劳越人也动手了，他们昨天进攻了我们位于北部的一个部落，男人都被杀死，女人被掳走。”一名穿着短袖青衣，头上带着斗笠的手下走到罗烨的身后拱手道。 “砂劳越？”罗烨的眉头紧皱，他知道这是英国人建立的一个势力，现在整个文莱基本上都要沦落为英国人的势力范围了。 如果英国人动手的话，那么事情就有些麻烦了，这样兰芳赖以生存的贸易线可能就会出现危险。 “你去将刘将军叫过来。”罗烨道。 刘将军名叫刘威，是兰芳国的重要将领。整个兰芳国有四支主要的军队，分别被陈罗刘张四大家族所掌控。 罗烨现在担任大统制，罗家控制的朱雀军肯定是不能动的。而白虎、玄武两支军队已经调到南方去抵挡班加尔、库台苏丹国联军的侵袭了。 北边的防御理应由刘威的青龙军负责。 不一会儿，一个带着斗笠的的中年壮汉，单手扶着挂在腰间的大刀，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 “大统制。”汉子松开握刀的手，抱拳拱手行礼。 “阿威，北边的砂劳越人也动手了，我准备派你去教训一下他们，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砂劳越都敢欺负到我们头上了。” 在罗烨的眼中，兰芳国一直都是一个婆罗洲上的大国。 尤其是这两年，兰芳向华族输出了大量的粮食和矿产资源，收入颇丰，国库日渐充盈，罗烨觉得自己统治下的兰芳似乎是要中兴了。 手中有钱，心里不慌，罗烨现在底气十足。 “大统制，这些人在南北一起动手，会不会是荷兰人的阴谋？”一个将领的直觉告诉刘威，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管有没有阴谋，在我们兰芳人的实力面前，在我们众志成城的决心面前，都不值一提。”罗烨的脸上满是自负的神色。 “大统制，华族之人似乎想要与我们交好，为何不联络他们，听说华族的海军强悍，可以击败英国人。如果将其倚为强援，我兰芳岂不是更加安全。” 罗烨瞥了一眼刘威，眼神中有些失望。现在在兰芳内部有很多人主张向华族靠近，甚至称臣。 一方面，这些人在与华族的生意中赚了很多，希望更近一步，如果变成一家人连关税都能省了。 另一方面，华族控制了两广和闽省，这些人大都从那里迁移来的。贴近华族，说不定哪天还可以回去光宗耀祖。 更何况，兰芳曾经还寻求过向满清称臣呢，现在为什么就不能向华族称臣呢？ 但是以罗烨为首的四大家族的高层并不想这样。他们担心一且投靠了华族之后，就无法保证现在的权势。 以现在的这种政治架构，四大家族在兰芳的地位是无人敢撼动的。 “阿威，你不要被华族人的花言巧语骗了。”罗烨跟刘威在幼时就是很好的朋友，因此罗烨一直称呼他的小名，以示亲近。 “天上不会掉馅饼，华族不过是一个新崛起的海盗势力，他们想要合并我们，凭什么？他们为什么不将自己并入兰芳。要是我们真的与他们走的太近，到时候定要被他们拖入与朝廷的战争中。” 见到罗烨这么说，刘威也不再说什么，他只是与几个华族的人走得近一些，对方送了一些趁手的武器给他，同时华族人对洋人强硬的态度，也让刘威生出了好感。 “大统制，我带兵北上之后，你要注意坤甸的防务，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因为两人的朋友关系，刘威还是好心地提醒道。 罗烨表面上流露出感激的神色，实际上心中却有些不屑，兰芳的四大军团最近都购置了不少新的装备，尤其是罗家的朱雀军团更是基本上都装备了燧发枪。 华族的暗部人员混在华族商团里面，已经在坤甸活动了很长时间。 虽然没有投靠华族的意思，但是兰芳国也不敢为难这些华商。 因为兰芳国对华族的贸易非常的依赖，他们生产的粮食、木材和矿产也就能够在华族那里卖上一个好价钱。 负责兰芳情报工作的是黄卫。正是因为黄卫老成持重，才被派到了兰芳。这里毕竟是华族人建立的国家。 在坤甸，黄卫开设了一所学校，教书先生在当地是非常受欢迎的职业。 有了学校作为掩护，黄卫能够更容易发展复兴会的会员。 经过了上百年的发展，当地积累了一些华裔读书人，黄卫带着他们一起学习《告华族同胞书》，一起畅想华族的未来，一起探讨学问。 很快就建立起了复兴会兰芳分会，甚至有一些兰芳内部的官员都加入了华族复兴会。 他们都认同相同的理念，即一个统一强大的华族，比兰芳国更能够保护华族百姓的利益。 如非必要，董良是不会对兰芳采取极端的手段。 而渴望带兵打仅，而且有几分冲劲的黄德美则被派到了更加偏远的爪哇岛组建复兴会游击队。 就像是褚云良在北美西海岸做到的那样。 穆西河发源于巴里桑山脉，从西向东穿过苏门答腊岛注入爪哇海。 在巨港西侧的雨林、沼泽，自然环境恶劣，这里是荷兰东印度公司与占碑苏丹国之间的缓冲地带。 一支由上百艘小型渔船以及独木舟组成的船队，正穿梭在沼泽区密集的水网上。 其中一个身材矮壮的汉子站在一艘渔船的船头甲板上。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无袖的素色亚麻短衣。腰间扎着武装带，手中拄着一把火枪，头顶上的巨大斗笠几乎遮住了他的脸。 黄德美比一年前要黑许多。 华族占领福建之后，他与黄卫、江源嫂等复兴会骨干被派遣到南洋来发展会员。 一开始黄德美心中还有些怨气，毕竟自己参加了福建的起义，手中还有不少人马，留在福建，华族怎么也要给他一个不小的官职。 但是让他再回到南洋，他有些想不通。大部分造反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吗？ 黄德美的觉悟比黄卫差远了。不过那个时候他毕竟加入复兴会时间不长。 好在孙延平是个善于开导人的。在他的劝说下，黄德美他们渐渐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使命感。 他与黄卫以前都是在南洋做生意的，对这里非常熟悉。 他们甚至华人在这里饱受欺压。复兴会员的使命不就是要解救华族的百姓于水火之中吗？ 在选择任务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巨港。这里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辖地，不过距离荷兰人的核心统治区爪哇岛有一定的距离。 巨港是荷兰人在苏门答腊岛的统治中心，这里也是华人的主要聚居区。 当年郑和下西洋的时候，曾经到达过这里，明成祖册封这里为旧港宣慰司。 说这里是大明法理上的领士也不为过。 黄德美将这里作为自己的攻略地也是出于这一点。 “黄队长，咱们今天要去进攻的荷兰人矿场一共有三十二名荷兰人守卫，里面有三百多华工。其中有一半是上次巨港暴乱的时候被抓过来的。” 在黄德美的面前，一个身形瘦削，留着光头的华人，弓着腰说道。 这是黄德美之前解救的华工。 就在一年前，巨港爆发了士人暴乱。除了荷兰人的总督府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一团乱。 那些疯狂的士人烧杀抢掠，有上干华人在这场暴乱中丧命。 事后，荷兰东印度公司当局却说是华人暴乱，将那些躲过一劫的华人大量抓捕起来，没收他们的产业。 而这些人中的很大一部分就被送到了岛上矿场和农场。 “这些天杀的荷兰人，这次一定要将他们脱光了插在肖尖的木桩上。” 黄德美这个人性格上有些暴虐，他对待敌人手段残忍，岛上已经开始传说有一支幽灵复仇军队在岛上活动。 传说这支幽灵军队是那些被荷兰人杀害的冤魂组成。 () 第五二〇章 万生岛 越是靠近荷兰人的农场，周围原始的状态渐渐褪去。河边的小木屋，长满荒草的田垄，残破的栈桥，说明这里曾经有人住过。 黄德美能够看出来，这栋木屋带着一些中式风格，也许这里曾经住着一户华人家庭。 他们在蛮荒的沼泽上修筑圩堤，将沼泽变成农田。他们建造房屋，让家人遮风挡雨。他们繁衍生息，让华族的血脉在这块土地上扩散。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侵略者想要看到的。阴险的洋人，贪婪的土著，他们将勤劳的华人当做猎物。 他们就像是草原上慵懒的鬣狗，肚子饿了就集结起来四处寻找猎物。 等到华人将这里开发好之后，他们就出手杀害华人，将土地抢走。 哈，这是多么符合自然法则啊！ 但是谁规定华人在南洋就只能做猎物呢。 “黄队，那座矿场本来就是华人发现的，大家聚在这里开矿，周围还有一些人种田，为大家伙提供粮食。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那个被救的华工曾经就是这里的一份子，他看着眼前荒废的房屋，突然有几分感伤。 “放心吧，这些洋人就像是扎在南洋的水蛭，我们早晚要将他们一根根拔下来，扔在盐巴中，让他们在痛苦中挣扎死去。” 黄德美现在手中的人马虽然没有以前多，但是他却做的非常过瘾。 因为在这里，一切都是他自已说了算，他不需要顾忌护卫军中的军法条例。 黄德美残暴的一面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船队继续在水中前进，战士们轻轻地将船桨探入水中，然后向后划去，推动着木船向前移动，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有黄德美会跟那个做向导的华工偶尔交流几句。 这支队伍确实就像是一支由幽灵组成的队伍。 “黄队，就在这里下吧，再向前就到矿场的码头了，那里有荷兰人建立的瞭望塔。这条小路虽然已经荒废，但是可以到达矿场，而且非常隐蔽。”向导说道。 船队缓缓靠岸，船上的战士们背好自已的火枪，戴上了斗笠。这是一种在广东沿海常见的斗笠，在这多雨的热带地区非常实用。 火枪是华族通过商船偷运过来的火帽枪，使用简单，在潮湿的环境中稳定性更好。 这些战士大都是当地的华工，华族的创立者就是一群华工，他们知道如何发动这些人。 能够成为游击队战士的，无一不是思想过硬的复兴会成员。 不需要黄德美做什么站前动员，大家都自觉地整理好自已的装备，然后跟着黄德美的后面钻进了暗无天日的雨林中。 向导所说的小路已经没有路的功能了，大自然会在人类离开之后摧毁一切，就像是关机重启一般。 不过还是能够通过原来小路留下的痕迹辨别方向，这也许是这条小路留下的唯一功能。 黄德美只前进了几百米就知道向导为何说这条道路非常隐蔽了。一般人真的不会到这种鬼地方来。 在热带雨林中修建道路非常困难，要想维护这些道路则更加的困难。 不过黄德美手下的这支游击队员早就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 最主要是黄德美的手中还有大量宝贵的治疗疟疾的药物。这才是游击队战士敢于在雨林、沼泽中生活的底气所在。 他最初到巨港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些药物拉拢第一批会员。 在热带地区生活，想要饿死都很难，毕竟雨林中有大量的物产。哪怕是随处可见的巴蕉树心都能够用来充饥。 人们最大的敌人不是饥饿，而是无处不在的疾病。 在黄德美前方几十米外的地方，终于变得敞亮起来。 他举起自已的拳头，身后的队伍立即停了下来。大家卸下自已背上的火枪，小心地检查枪口和火帽。 昏暗的雨林傍晚，绿色的丛林变成了墨绿色。 一把黑漆漆的枪管从灌木丛中露了出来，瞄准了五十米外的瞭望塔。 “砰……砰砰……”随着枪声响起，瞭望塔上的三名荷兰雇佣兵应声倒下。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在这样幽深的丛林深处，会有人用火枪狙杀他们。 “杀……”黄德美将手向前压下，下令出击。 一群顶着斗笠的战士从丛林中杀了出来，他的个头普遍不高，但是冲锋的势头一点都不弱。 率先冲出去的三名士兵，像猿猴一般灵活地爬到了瞭望塔上。 剩下的战士继续向前冲去，矿区没有大门，只有几个瞭望塔死死地盯着主要的出入口。 这个时候那些在营房中休息的荷兰雇佣兵也反应了过来，他们纷纷拿着枪从营房中冲了出来。 不过这些人刚刚出了营房就被激射而来的子弹给放倒。 黄德美的手下至少有三百名战士。 因此除了巨港之外，苏门答腊岛上的大部分荷兰人据点都可以作为他们进攻的目标。 黄德美非常聪明，也有一定的斗争经验。 他为了不过早引起荷兰人的注意，目前只对一些比较偏远的荷兰人据点动手。 就像这次的荷兰人矿场，这里的劳工是黄德美急需的兵源。 他还可以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种田，将这里建设成为华人抗击荷兰人的根据地。 在十倍人数的突袭之下，荷兰人很快就被消灭。 矿场里的华工见到熟悉的华人面孔，一个个欣喜万分。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到这偏僻的丛林中来解救他们。 “华族的同胞们，我们是复兴会游击队的人，是保护海外华人的武装。” “我们华人用自已勤劳的双手在这块蛮荒之地上开辟了我们自已的家园，但是那些贪婪的洋人和土人看着眼红，他们不会允许我们在这里安居乐业，除非我们能够成为这里的主人，你们是想要继续这样给他们当做奴隶一般驱使，还是跟我们一起将他们全都赶走……” 黄德美重复着相同的演讲。每次解救了那些被奴役的华工，他都要做一番演讲。 还别说，有时候仅仅是嘴皮子动动还就真能够起到巨大的作用。 那些华工眼睁睁地看着洋人与土人合伙毁掉他们的家园，糟蹋他们的妻女，杀死他们的孩子。 心中的仇恨早就已经积蓄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被黄德美一刺激，立马就群情激愤。现在就是让他们对洋人决死冲锋，他们都会照做。 黄德美一共在这个矿场解救了三百五十人，其中还有三十几个年轻女子，以及十几个半大的孩子。 这里是一座露天铁矿，矿工要做的就是将矿石挖出来在河边进行淘洗，然后装船运走。 黄德美还在河边的码头上缴获了一艘运煤的小火轮。 这艘小火轮不过几十吨的样子，但是对于黄德美他们来说已经不小了，总比他们的独木舟要强。 虽然有几百青壮，但是这些人都被荷兰人折腾得不成样子。 黄德美只从里面挑选出了一百人补充进自已的队伍，准备将他们训练成游击队战士。 剩下的人包括那些女人都被他留了下来。 他准备将这片两大势力交界的沼泽区变成自已的游击区。 他现在的队伍还太小。一旦荷兰人注意到他，派出大部队围剿，他们还是很危险的。 所以黄德美必须要尽快扩充自已的力量，打游击，武器的消耗比较小，可以依靠走私和缴获维持。 但是粮食必须要自已解决。 因此黄德美需要建立自已的根据地专门从事生产活动，为部队提供源源不断的补给。 而他要做的就是不断地扩充根据地，这样就能够保证核心根据地的安全。 …… 与黄德美不同，江源嫂在纳土纳群岛的活动有些像太平军。 明朝时，郑和下西洋，因为岛上的物产丰富，适合为舰队补给，将这里作为自已在南海的重要补给枢纽。 也正是因为物产丰富这一特点，这里才被命名为万生石塘屿，寓意衍生万物。 后来明宣宗知道这里，特赐字“万生屿，安不纳。” 明确了这里是大明的直辖国土，而且考虑到这里的路途遥远，恩赐永不纳税。 也就让这里有了后来的名字纳土纳群岛。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这里处在南海的西南端，是通向马六甲海峡的必经之路。 而且万生屿是南海诸岛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大岛，是其他南海岛屿加在一起的一干倍大。 哪怕是到了满清，官方也在认可这里是中国之领土。 只是满清闭关锁国，掩耳盗铃，根本就管不了这里。 明朝时期，以曾沅芳为代表的郑和船队船工留在这里生活。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岛上的华人互相帮助，繁衍生息，亲如一家人，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 曾沅芳死后，他的妻子成了岛民事实上的领袖，她一直活到了九十岁，被人们尊称为曾母。 因此后来有人称这里为曾母群岛。 到现在曾母群岛这个称呼已经少有人提了，但是“曾母暗沙”这个名字，大家一定都非常熟悉。 此时的万生岛被荷兰人掌控。 因为岛上的主要居民都是华人，这让荷兰人非常忌惮。 他们对华人课以重税。很多华人不堪重负，搬迁到了南洋的其他地方。 然后这些荷兰人又调来一些土人过来，平衡这里的华人人口。 到了董良前世的时候，这里百分之八十都变成了马来人。 而现在，岛上依然是以华人为主。 董良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决定将江源嫂给派到这里。 江源嫂本来准备到这里暗中发展复兴会会员，然后等到国内准备好之后，配合军队赶走荷兰人。 结果却出现了意外。 () 第五二一章 意料外的海战 虽然是出了意外，但是这个意外似乎是对华族有利的。 江源嫂刚开始的时候托庇于一个泉州籍的华人商户，秘密传播华族的理念。 大体上就是我们海外的华人要团结，大家愿意遵守华族的理念，就可以加入复兴会，保护更多的华人。 同时他们也会宣传华族在国内反抗满清过程中取得的成就，以及华族击败洋人的事迹。 在南洋的华人多少都对洋人有些忌惮。 因为他们总是被洋人欺压，却又没有办法反抗。 江源嫂没有什么别的特长，就是有一身好功夫。 有一天，她在街上看到两个土人的税务官在对一个华人妇女拳打脚踢。 那个华人妇女不过二十几岁，身上的蓝色布衣打着补丁，个子小小的，怀里用布带绑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背后背着一个藤筐，里面是一些水果。 华人勤劳，华人的女子更加勤劳。这样带着孩子还在干农活或者是做点小生意的妇人很多。 也许是因为交不起税收，两个税务官将妇人踹倒在地，拳打脚踢。 妇人身后的水果掉落在地上，滚的到处都是。 荷兰人在岛上设置了十几个税种，最重的就是人头税。而且这人头税是专门针对华人的。 以至于华人都不敢多生孩子，生多了不要说吃饭了，就连交税都是一个大问题。 江源嫂是一个脾气刚烈的女子。 她之前因为刚刚到岛上，一直强压着自己低调处事。 现在复兴会在岛上已经小有实力，她也就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看到周围的华人只敢远远地看着摇头，竟然无人敢上前去解救。 江源嫂快步走上前去。 两个土人税官手中拿着梢棒，见到是一个女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嘴里发出了“咯咯咯”的怪笑。 眼中满是对华人的不屑与嘲讽。 一个土人举起梢棒就要对着江源嫂敲下，谁知道江源嫂抬起一脚准确地踢到了他的手腕，只听到嘎嘣一声，腕骨断了。 土人税官抱着手腕疼得弯下腰。 这时，另外人一人也冲了上来，他们哪里是出身武士世家的江源嫂的对手啊。 周围的人纷纷喝彩，他们忘记了自己刚才一直在冷眼旁观。 “曾母……您跟曾母长得可真像。”就在江源嫂将这个小妇人拉起来的时候。 妇人满是泪水的眼睛似乎看到了光，突然一亮，嘴中喃喃地说道。 有耳朵尖的看客已经听到了这话。 他们仔细打量起江源嫂，无论是打扮还是长相，果真都与曾母庙中的曾母极为相似。 再加上刚才那出神入化的身手。 这些华人百姓自然会往他们希望的那个方向去想。 他们太渴望有一个神能够站出来解救他们了。 为了避免与荷兰人正面碰撞，江源嫂迅速离开了现场。 不过曾母转世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复兴会并没有刻意去推动此事，完全就是百姓自发的。 他们甚至自发成立了曾母会。 江源嫂将此事报告给了暗部。 孙延平觉得此事是一个机会，同意了万生岛分会提出的计划。 董良给这个计划取了一个有意思的名字——“造神计划”。 江源嫂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岛上人人敬拜的曾母娘娘。 老百姓有了精神寄托之后，这胆子也大了起来。 不断有土人税务官离奇失踪。 事态的发展也引起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重视。 公司理事会，紧急调派了一个连队的士兵到岛上维持稳定。 这些荷兰人带着一些土人仆从军到岛上之后，开始报复性地抓人。 江源嫂一看这事态似乎失去控制了。 于是决定提前发动。 在四月初五这天，复兴会提前武装起来的一批曾母信徒在夜间袭击了荷兰人位于城内的军营。 随即成千上万的百姓从家中涌了出来，向城内的荷兰人和他们的土人走狗发动攻击。 荷兰人那么点人瞬间就淹没在了人民战争的海洋中。 随即，万生岛成立了自治会，宣布脱离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统治，回归华族治下。 消息最先传到吕宋总督府，刚刚到这里进行改装后试航的第一舰队决定先斩后奏，开往万生岛。 郭有这两年的成长速度非常快，他早就知道万生岛的重要性。 而且这里在法理上一直都属于华夏。 从明朝将其正式纳入版图开始，中原王朝就从来没有放弃过这里。 华族占领了东南沿海之后，一直都是以中华之正统自居。 而京城的满清朝廷，则被称为鞑虏，是窃居华夏的非法政府。 华族不承认满清与洋人签订的一切不平等条约。 基于此，郭有率领舰队前往万生群岛维护华族的主权完整，合法合理。 荷兰东印度公司这边也收到了消息，他们在巴达维亚集结了十几艘战舰，其中还有两艘一级风帆战列舰，这是荷兰海军中保存下来的少有几艘大型战舰。 另外还有三千步兵，巴达维亚的东印度公司理事会发誓要收回万安岛。 英国人也在背后挑动。 现在英国人准备与华族谈判停战，但是这不耽误他们怂恿别人与华族开战。 更何况他们也看不惯荷兰人一直与华族做生意，还赚得盆满钵满。 万生岛的突发情况，甚至还暂缓了兰芳国的紧张局势。 南洋的各方势力全都将目光投到了这里。 等到郭有到达万生群岛的时候，董良的命令也到了这里。 董良的指示就一句话：“坚决打击荷兰侵略者对我万生岛的非法侵扰，只要对方越线，无需请示，可以率先开炮。” 这下子郭有就有底气了。 旗舰“扬武号”上，郭有与舰队参谋长李德华正在商讨作战计划。 虽然不知道荷兰人是否会开战，作为军人，他们必须要做好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 “司令官，荷兰人在巴达维亚的主力战舰一共是六艘，其中两艘108炮战列舰，四艘84炮三等战列舰，另外还有八艘护卫舰。 不过荷兰人并没有钱对战舰进行改造。 也就是说他们的战舰还是纯风帆动力的。以我们第一舰队现在的机动性以及火炮的威力，完全可以吊打对方。” 李德华自从改名之后，华语似乎也说得更加顺溜，他现在还是华族的男爵，正儿八经的贵族。 现在他跟郭有长时间对话都不带打结的。 郭有却皱着眉头说道：“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万生岛周围的礁石众多，而且没有大型港口，我们必须要在外海与荷兰人战斗才能够发挥更大的优势。” “我的觉得应该派出两支分舰队从万生岛南下，监视荷兰人的动向，同时可以让婆罗洲的暗部人员帮忙收集情报。” 他一向是这么小心谨慎。郭有的计划则更加的保守，他觉得必须要先搞清楚荷兰人的动向。 “司令官，还得考虑到我们燃煤补给的问题。我觉得咱们可以先到万生岛，将南洋纵队的那四个大队的步兵放下来。然后询问一下他们能否搞到燃煤。”李德华提醒道。 他们现在驾驶的可都是蒸汽战舰，而且在改造之后，蒸汽机的动力增强。 工程师将船上的桅杆给拆除了一部分，只保留了一根应急桅杆，平时这根桅杆用来安置瞭望手。 因此第一舰队的主力战舰现在对燃煤的依赖性更高了。 郭有还知道，华族新产的龙威级装甲巡洋舰对燃煤的需求更大。 因为龙威级的吨位不够大，满载还不到三千吨，却有四座锅炉，自身携带的燃煤有限，必须要每隔一段时间就补充一次燃煤。 为了增加其续航里程，董良还专门设计了一种补给舰给他们做奶妈。 “李德华，你知道万生岛为什么叫万生岛吗？”郭有突然问李德华道。 李德华是一个白人，自然是不知道万生岛，他摇头问为什么。 郭有道：“那是因为这里衍生万物，也就是说岛上的物产非常丰富，我们华族人的舰队在四百多年前就将这里当做一个补给基地，然后开到了非洲去，这个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李德华这算是长见识了，他现在恶补华族的历史。知道在十五世纪，华族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舰队。 这让李德华觉得自己成为一个华族人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 “不过要想在外海拦住荷兰人的舰队，最好能够使用兰芳的港口。”郭有道。 只是兰芳人到底愿不愿意还不一定。 要说兰芳与华族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好。其实也算不上坏。 两者之间合作更多，只是兰芳的华人放不下身价而已。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的老家都被华族控制了，他们还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从了华族就是了，那样的话，兰芳与华族合为一体，华族可以向这里大规模地移居华人，可以为这里提供军队。 华人的势力瞬间就能够在婆罗洲打开局面。 用不了多久，岛上的土著苏丹国就全都要向华族臣服。 整个咸丰四年（1854）年三、四月份，华族在南洋的动作可真的不少。 万生岛的事态发展出乎了华族的意外。好在为了应对兰芳国的危机，董良做了一些准备，包括将第一舰队重新派到吕宋。 然而最先爆发的还是在北圻的战斗。 因为北圻的战斗，无论是安南一方还是华族一方都已经是箭在弦上。 北圻经略使阮登楷组织的军队到底是一支乌合之众，从河内到广宁两三百公里的距离，他们走了半个月还没有走完，加上前期准备的时间。 从阮登楷决定出兵到现在已寄一个多月。 南下纵队实在是等不及了。 王素手下的这群两广兵太能吃了，而且他们早就已经完成了训练，此时不利剑出鞘，更待何时。 () 第五二二章 人造山体滑坡 华族也不可能真的等到阮登楷率领大军打过来。 那样的话，一向以强硬姿态示人的华族岂不是要人设崩塌。 下龙城的内外，安南人的衙差四处奔走。他们不是去维护地方治安，而是到处征收粮食。 阮登楷将近两万大军出征竟然没有携带多少粮草，因为他们是内线作战，可以在沿途的城池就粮。 这也算是比较常规的操作手段。 阮登楷手下人员复杂，大部分都是招安的贼军。 他显然是将宋史给读通了的。手下的这些兵与北宋时期的厢军差不多。 北宋年间，一遇到大灾就会在当地招募厢军。 不过北宋这么操作，是因为他有钱，中国历史上最富裕的朝代可不是吹的。 北宋的财政，至少在初期和中期是可以养活这么多厢军的。 而且北宋的厢军与后来的建设兵团差不多，朝廷也不是白养活他们的。 但是阮登楷却没有用好，他为了养活这些招安的军队，就要加紧剥削安分守己的平民。 这就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造反作乱的当兵吃粮，由官府养着。 而安分守己的百姓却吃不到自己种的粮食，要饿肚子。 那干脆还是加入到造反的队伍中好了。 这一次广宁府的差役没有像之前那样得逞。 下龙城北的后滩村，一队十几人的差役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村子。 “里长呢，喊你们的里长出来。”领头的衙差叫嚣道。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村子，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归。 里长主管村子里的税收，一般都是村子里德高望重之人担任。 但是后滩村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换了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汉子做里长。 与满清差不多，安南官府对地方基层的管控也不强。 基本上都是依靠地方上的士绅做拐棍来管理，也就是所谓的皇权不下乡。 “怎么又来了，哪家官府在春耕的时候来收粮。这个时候家里只剩下一点种子。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 差役进村的消息瞬间传开了，村民们都聚到了一起。 里长张大柱的身后跟着一大群人，都是村子里的青壮年。 差役有些诧异，这里长话里带着挑衅。 以前的里长无不对他们谄媚逢迎。 “张大柱，不要忘记了你是里长，是朝廷的人。怎么说话呢？咱们经略使大人代天伐贼，要出兵北方，到时候你们都能够跟着沾光。难道不应该贡献粮草吗？” “官爷，那也要我们有才行啊。诸位请回吧，今天无粮可交。更何况，我们已经将后年的税都交好了。” 几个差役皱起眉头。 “无粮可交？那还请张里长跟我们走一遭吧。”那差役的头目阴恻恻地说道。 “我要是不跟你们走呢？”张大柱眯着眼睛，丝毫不怵。 领头的衙差也是一个狠人，拔出腰刀就要上前拿人。 谁知道这些村民竟然早有准备，他们的后腰上全都别着柴刀。 南方人用的那种柴刀，弯头厚背，杀伤力其实一点都不弱，一刀就能卸下人身上的一个零部件。 一个村子里几十号汉子抽出厚背砍刀，这气势就像是斧头帮游街一般。 差役这个时候想退已经晚了。 这一幕的发生并非是偶然的。 广宁府的地方上早就已经被复兴会给渗透。 百姓们都认同复兴会的政策，不想继续被安南朝廷压迫。 很多村子的里长都已经换成了复兴会的人。 当地的复兴会会员还在乡村创办讲习班，给百姓讲复兴会的理念，讲华族的种种好。 孙延平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可不是白呆的。 广宁知府这次为了征收粮食，基本上将下龙城能够派出去的人手全都派出去了。 这下好了，这些人基本上都没有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廉州海防，安南纵队的驻地。 王素正扯着大嗓门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弟兄们，南面的小安南朝廷集结了两万大军想要来讨伐咱们。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也不允许咱们过上好日子。听说他们出动了两万大军，你们怕不怕啊。” 王素就是一个粗人的形象，他喜欢与战士们开玩笑，喜欢与他们打成一片。 “不怕，不怕……” “怕个鸟啊。” “就是两万头猪都比他们强。” …… 王素手下的兵一个比一个狂。真的是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兵。 “我告诉你们，他们就是来给咱们送军功的。咱们安南纵队这么号人，在这里练了这么久了，华族政府供着咱们的吃穿，你们心里急不急，愧疚不愧疚？打好这一仗，证明咱们的价值，不要让兄弟部队嘲笑了。” …… 王素知道元首又授权成立了一个广西支队，这个支队是在太平军的老班底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等到这个支队建好之后也会派到中南半岛。 这是啥？分明就是给自己做磨刀石的。 安南纵队的目标是征服整个中南半岛。这是王素基于自己地理上的认识给自己下的目标。 南洋纵队的目标是南洋诸岛，现在人家已经有了吕宋这个立脚点。 而安南纵队还在廉州，名不副实。 要强的王素怎么会甘心呢？ 现在的廉州已经划给了广西。就在不久前，华族工部派人在防城开始修建港口。 以后会修通从桂林到这里的铁路，广西也将有自己的出海口。 这座港口将联通安南境内的各个港口。 将北圻与广西融为一体。 阮登楷率领大军一路缓缓北上。 他不断催促这些军队前进，但是底下的将领一个比一个能扯。 他们一边行军一边祸害地方百姓。这对原本就已经贫苦不堪的百姓，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按照阮登楷的计划，他准备从河内北上，经过北宁、郎庄，从谅山杀入广西。 这样就可以避开华族在廉州摆放的那支军团。 很显然阮登楷也知道王素纵队的存在。 从谅山经镇南关杀过去，进入广西的土州，也就是土司势力比较严重的地方。 阮登楷已经与当地的土司联系好了，对方会配合自己攻打南宁。 这些土司也不想华族统治他们，因为那样的话，他们刚刚抢回来的权力就没了。 而华族对这些土司采取的分化瓦解加渗透的慢办法。 以至于很多地方依然在土司的掌控之下。 不过这些土司是等不到安南军队了。 王素的速度非常快，在暗部和广宁地方义军的配合下，安南纵队几乎是以急行军的速度通过了广宁。 唯一的战斗就是在越过北仑河的时候与安南的边军干了一仗。 安南的边军一直受到王室的重视，边军的将领也都是中枢派遣，很难渗透。 哪怕是华族已经将广宁的府城都给渗透了，也没能渗透得了边军。 不过这一仗对早有准备的安南纵队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刘永福所在的大队负责突破安南在北仑河边设置的江口寨。 这里一共有三百安南驻军。 刘永福所在的中队就是防城本地人，因此他们充当攻坚的角色。 他们趁着北仑河沿线大雾的天气，划着小船进入安南一侧。 然后偷偷派到位于山腰上的江口寨一侧。 刘永福将一个大号的炸药包放在营寨上方的山石后面。 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撤退不及时的话，可能会连自己都搭进去。 刘永福的身手矫健，为了戴罪立功，他主动提出去完成这个任务。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如同天边传来的响雷。 营寨内的安南军此时才刚刚起床，人都还没有清醒过来，只感到一阵地动山摇。 随即山坡上的巨石就如同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般纷纷滚落下来。 一个几百人的营寨就这样被巨石掩埋了。 提出这个计划的人就是刘永福，他的父亲和叔叔都是死于山体滑坡。 这种自然灾害在多山的广西地区非常常见。 在军中学习爆破技能的时候，刘永福就想到了这一点。 用炸药来人为制造山体滑坡。 到底是未来干败法军的名将。现在就已经开始展现出名将的风彩了。 就这样护卫军未花费一颗子弹就拿下了这个卡在交通要道上的安南军营寨。 刘永福也因为自己的突出表现被记了一次二等功，成功晋升为小队长。 接下来，安南纵队一路急行军，先头支队在郎庄的一处山谷提前埋伏好。 这里是安南军队的必经之地。 阮登楷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安南境内被对方的军队伏击。 暗部这一次做的也非常漂亮。 那些地方上的复兴会会员带着手下率先发难，控制了整个广宁府。 同时他们还封锁了道路。 以至于阮登楷始终没有得到消息。 这一切听起来是很容易，但是要做起来却非常困难。 尤其是封锁消息，而且还是在安南的境内封锁消息。 安南的北部多山，从红河平原向北就是大片的山地丘陵地带。其东北部就是广西的十万大山地区。 阮登楷如果从谅山过境，位于廉州的王素军团与他们之间就隔着十万大山地区。 到时候，即使王素想要向西支援都鞭长莫及。 郎庄有一座巨大湖泊，北去谅山的道路在湖的西侧。 其中就有一段道路是山间的谷道。 两边的山峰不高，但是上面的植被非常茂盛，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 后世自卫反击战中，我军一支部队就曾经在这里被安南军队伏击过，成为整个战役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 第五二三章 什么鬼 “经略大人，前面这座山叫美人岭，再走上二十里就是郎庄了，到时候大军可以宿营在郎庄城外，城内已经给您安排好了府邸。” 阮登楷的身后，一个穿着青绿色官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文官躬身上前说道。 阮登楷坐在轿子中，似乎正在闭目养神，也可能是在思考接下来的战略。 他没有睁开眼睛，但是点了一下头。 这个样子，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北圻的山太多了，在这里几年时间了，阮登楷依然没有搞清楚这些山的名字。 这些山的名字千奇百怪，还有很多是重名的，只有少数大人物命名的山能够被人记住。 四月份，北圻还处在旱季，虽然顶着大太阳行军，但是山间的风是干燥的，混杂着草木的气息，让人神清气爽。 北圻的士兵们走路的时候都往树荫底下凑，因此绵长的行军队伍看起来是像是弯曲的蟒蛇一般。 甚至有人走着走着，躲到树底下去休息。 “快走！你们这群懒汉，不要聚在一起……” 山谷中不时传来军官的呵斥之声。 他们不知道这些声音都被半山腰埋伏的护卫军听在耳中。 山腰上一双双黑溜溜的眼睛透过密林中的缝隙盯着下方的山坡。 双方近在咫尺，但似乎又距离很远。 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锁定了自已的目标。 爆破手抓紧手中的绳子，手心都渗出了汗水。 汗水浸湿了棉绳，年轻的爆破手不得不将绳索在手掌上缠上几圈。 他清楚地看到有一队安南军队站在他手中所拉的地雷位置。 支队长李峰拿着望远镜看着山谷的南侧，他在寻找阮登贵的位置。 终于，他看到一顶华丽的八抬大轿被抬进了山谷之中。 安南的天气炎热，轿子的四周都是敞开的，像是一个凉亭，方便透风。 李峰能够清楚地看到轿子里面一个穿着大红色圆领袍服的男子端坐在轿子中。 那人留着三缕胡须，打理得整整齐齐。 即使轿子在行军的道路上会左右摇摆，那人依旧努力让自已坐得端正。 由此可以看出阮登楷确实是一个自律的文人。 只不过，自律不代表阮登楷善于指挥作战。 有时候自律的人，更容易自负，也更容易犯错误。 “砰……”一声清脆的枪声在山谷中响起。 不过这不是给山谷里的安南军示警。 而是战斗开始的指令。 整个山谷绵延几公里，全都是护卫军的伏击线。 兵力不够，李峰就搞了一个分段伏击，伏兵是一段段设置的，反正那些被夹在中间的安南军也跑不出去。 更何况，护卫军在安南军中可是有内应的。 那些从广西逃过去的会匪被阮登贵安排到了前锋的位置。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让这些华人当炮灰呗。 山谷中视线完全被遮挡，因此李峰只能出此下策，用枪声作为发动的命令。 其实这样是有一定风险的，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枪突然走火了呢？ 当然了，意外没有出现。 李峰的枪声响了之后，整个山谷就被爆炸所覆盖。 护卫军最擅长做的就是火力覆盖。 地雷、火炮、火箭弹一股脑地向山谷中飞去。 其中不芝一些正处在实验阶段的填装了新式火药的火箭弹。威力直接提升了好几倍。 山坡上的枪声也如同爆豆一般响起。 “砰砰砰……砰砰砰……” 子弹在树丛间穿梭，撕碎了沿途的枝叶。在敌人的身体上爆出一朵朵的血花。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安南军乱做一团。 他们甚至没有办法还击，因为山谷中的道路完全被烟尘所覆盖。 而护卫军密集的射击也让他们应接不暇。 即使是面对洋人的军队，安南人也没有那么狼狈过。 洋人的火炮远远地打过来，至少还能够看到对方。 但是现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敌人是谁，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战斗开始到现在已经一柱香时间，安南军还在混乱的状态中。 阮登贵从泥土中爬起来，他身上的官袍被磨破，头顶的乌纱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八抬大轿摔得粉碎，八名身强力壮的轿夫躺在地上哀嚎，他们都被地雷爆炸的碎片砸到。 要不是这几人，想必有些碎片要扎到阮登楷的身上了。 阮登楷甩了甩自已的脑袋，头上整齐的发髻已经散开。 他能够想象到自已狼狈的样子。但是他想不到敌人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这是那个华族的军队无疑，北圻的乱匪可没有这样的装备。 就刚才那一柱香时间的爆炸，哪怕是几百门大炮也打不出来啊。 他不知道，那些爆炸大部分都是火箭弹带来的。 死神的镰刀，就连后世的美国佬都会害怕。 猛烈的爆炸终于过去了，但是枪声还在继续，零星的炮击也没有停止。 阮登楷眯着眼睛看向四周，试图找到破局的办法。 他因为常年读书，因此视力不好。 也就是说他是一个近视眼，而他的西洋眼镜不见了。 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远处四处乱跑的士兵让他眼花缭乱，同时也让他心烦气躁。 “不要乱，不要乱……”阮登楷大声地喊道。 “大人，大人……”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阮登楷的亲军统领摸了过来。 “快集结军队反击……”阮登贵刚说完话，发现刚刚还扶着自已的亲军统领突然身体一颤，摔倒在地。 他的身体上出现了一个血窟窿。阮登贵被下了一跳。 原来死亡距离自已的这么近。 “快过来，向我靠拢……”阮登贵看到路边的一颗大树，向那里爬过去，同时喊周围的士兵过来保护他。 只是这个时候谁还听他的，大家都在找地方保命。 山谷中还有一些地方没有被攻击到，将领们组织手下的士兵准备向外突围。 后面已经被堵死，没有办法突围，因此只能向前突围。 当他们好不容易冲到前面的时候，发现前路已经被堵死。 堵路的军队也是安南军，只不过是安南军中的华人。 那些散落在北圻的广西会匪本来就是因为造满清的反，失败之后才跑到北圻来的。 护卫军在发动伏击的时候专门将这些前锋部队给放出去。 李峰之前一直观察，就是为了选择最佳的进攻时机。 为了等到阮登贵进入埋伏圈，甚至有一部分安南军被放了出去。 不过这部分被放出去的安南军数量不是很多，还快就被这些华人会匪消灭掉了。 既然向前冲不出去，那就只能向后退了。 不过向后退就是自已人推自已人，前面的人和后面的人撞在一起，最终安南军彻底溃败。 败兵向后蜂蛹而去。 山坡上响起了尖锐的哨音。护卫军的冲锋开始了。 刘永福带着他的小队从隐蔽的树丛中冲了起来。 他们刚才一直在以半跪的姿势射击。 除了少数的倒霉蛋被安南军的流弹射中之外，护卫军基本上没有什么伤亡。 “杀啊！”刘永福端着步枪，雪亮的刺刀对准前方。 在他的眼中，前方全都是军功啊。 刘永福的个头不高，但是前方的那些安南人个子更加矮小。 “噗……”刘永福的刺刀插进一个慌乱的安南士兵的身体。 他用右脚登了一下对方的身体，顺势抽出了手中的火枪。 “嘭……”旁边的一个用刀的彪悍安南人向刘永福砍来，被刘永福用枪挡住，大刀砍在了枪管上，让刘永福的手上一震。 好在刘永福从小练武，力气和反应能力都不是常人可比的。 他挡住了这一击，待到对方力竭的一瞬间蓄力向前一推，那人一个踉跄向后退去。 而刘永福手中的火枪速度比对方后退的速度更快，黑漆漆枪管上套着的刺刀紧跟着就送入了对方的胸膛。 在战场上的刘永福没有平时那种玩世不恭。 更多的是冷静、沉稳。他在攻击眼前的目标的时候就已经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所以说，他是一个天生的战士。 “刘队长，那里有一队人要从山坡的缺口逃走。”队中一个眼尖的战士向刘永福汇报道。 刘永福定睛一看，果然有人跑了。 有一个穿着红袍的文官被人簇拥着，披头散发的样子好不狼狈。 刘永福的眼前一亮，呵，自已走了狗屎运，逮着大鱼了。 “跟我上，抓住那人。”刘永福也没说抓住哪个人，兴奋地带着人就冲了上去。 阮登贵知道大势已去，在侍卫的簇拥下准备从一道不大的山隘处逃走。 眼看着就要翻过山隘，身后突然响起了枪声，他身边的侍卫瞬间倒下了好几个。 阮登贵手脚并用继续向前爬去，一只官靴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了，他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想起了喊杀声。 追兵的声音很嘈杂，让他的心中更加的慌乱。 阮登贵终于要翻过山隘，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一震眩晕，抓住石头的手松开了。 毕竟年纪大了，又是高官，平时吃的山珍海味，有个高血压、高血脂什么的很正常。 这会儿在极度慌乱之下，大脑供血不足，再正常不过了。 刘永福傻眼了，这个安南的高官竟然自已滚到了他的脚下。 这是什么鬼！ () 第五二四章 突袭海防港 阮登楷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是他没有那个勇气。 “本官是北圻经略……”阮登楷自报家门，想要获得一点优待。 但是两名高大的护卫军士兵架着他，像是拖死狗一般将他拖回战场上。 “阮登楷在此，还不赶快投降。”刘永福带着几个大嗓门儿士兵跟在后面大声喊道。 这一招确实管用，他们所过之处，安南军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这些安南兵中的大多数都是被招降的乱民，本来就没有什么战心。 这个时候看到主将都被抓了还有什么好抵抗的。 之前是阮登楷养着他们，他们为阮登楷而战，而现在他们的大金主都被抓了，只能投降了。 刘永福自知立了天大的功劳。 不过他还是非常冷静的，还知道用阮登楷威胁那些安南士兵投降。 这一招确实非常管用。 北圻的安南军虽然废柴，但是也不是没有敢战之人。 不过阮登楷被抓，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抵抗。 安南纵队在郎庄取得大捷之后迅速南下。 几乎没有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北宁。 与此同时，第三舰队也顺利占领了位于河内下游的入海口海防。 这里是河内与外界联络的主要海港。 安南人在这里甚至驻扎了一支由十几艘战舰组成的舰队。 安南人的主力战舰是裹铜风帆战舰，其裹铜技术最早是从法国人那里学习的。 阮朝本来是安南南部的一个地方军阀，因为与洋人的贸易频繁，获利颇多。 阮朝的先主与洋人勾结，统一了安南。 在这期间，他们学习了很多洋人的技术。 其中在战舰建造方面吸纳的技术是最多的。 只是最近几十年，安南人采取了休养生息的政策，战舰的建造逐渐荒废。 加上之前在岘港与法国人的海战中损失惨重，现在的安南海军已经大不如前。 北圻并非安南海军驻扎的重点，他们的主力得在岘港，那里是安南的开放口岸，位置相当于满清的广州。 因此这支驻守的在海防港的舰队只有两艘裹铜西式战舰，其他的多是长体桨帆船，这种船既可以在海上作战又可以在内河支援作战。 在华夏的东南沿海，这种船被称为蜈蚣船。 其船身长，速度快，但是船体结构太过脆弱。 两艘裹铜帆船，分别是“静洋号”和“清阳号”。这两艘船建造于1840年。 那个时候英国人入侵满清，安南人心中不安，因此一口气增建了七艘裹铜战舰。 此舰长七丈二尺，宽一丈八尺，横一丈五尺三寸。 同样的，第三舰队对海防港的攻击也采用了突袭的方式。 因为安南人已经提前发布檄文要讨伐护卫军，因此护卫军此举就不算是不宣而战。 张明这个人指挥作战以灵活著称。 当初他率领火箭艇分舰队的时候，就将海上狼群战术运用的十分娴熟。 此战是他接手第三舰队之后的首战。为了打好这一仗，他经过了周密的计划。 首先肯定是用火箭艇突袭，为密集的火箭弹对港口内的安南人舰队进行覆盖射击。 当然了港口不同于其他的地方，不是你想突袭就行的。 因为必须有熟悉港口情况的人才能够带领船队快速进入一个港口。 而第三舰队中有很多原本广东水师的官兵。这些人恰好对海防港比较熟悉。 作为天朝上国的舰队，他们每次路过海防港的时候都会到这里混吃混喝。 天朝军队来了，安南人自然是要招待的。 这一次，换上了明黄旗的天朝水师却是带着炮弹来的。 张明现在手中的主力是六艘蚊子炮艇，这是马尾船厂交付的第二批十二艘蚊子炮艇中的一半。 还有六艘分给了私掠舰队暂时使用。 卓一清带领私掠舰队要先去处理好函馆的事情，然后就准备到天津去解救林凤祥，正好需要用到这种近海炮舰。 第一舰队因为是远洋舰队，因此并没有配备这种近海炮艇。 这一次护卫军的钢铁炮艇与安南人的裹铜船碰到了一起。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铁比铜更加结实啊。 安南人的舰队连港口都没有出就被消灭。 第三舰队将这里作为临时的落脚点，然后以四艘炮舰打头，后面是连绵不绝的运兵船。 运兵船上是两个整编的护卫军支队。 在甲板上的平坦处，能够看到一排排的火炮被炮衣紧紧地包裹住。 士兵们整齐地坐在船舱中，他们双手抱着膝盖，火枪摆在双腿之间，枪口的位置搭在自已右边的肩膀上。 这些在两广招募的新兵，性格坚韧，能吃苦耐劳，是不错的兵源。 赵烈文站在一艘炮舰的甲板上，他的身边分别是两个支队的将领以及第三舰队司令张明。 “张明，以后整个北部湾将纳入你们第三舰队的管辖，你可要规划好啊。” 赵烈文是副总参谋长，对于海陆两军的作战部署都有话语权。 北部湾的位置，交给第三舰队再合适不过。 短期内，第三舰队也只能承担一些近海防御任务。 “参谋长，你就放心吧，我们第三舰队虽然新成立，但是老兵的比例很高。” “是老兵油子多吧。”赵烈文笑道。 第三舰队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原本的广东水师。 这些人主动投诚护卫军，甚至在收复广东的过程中还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为了奖励他们，在征求了他们的个人意见之后，董良决定将这些人留在广东水师。 作为满清目前的第一大水师，广东水师的作战经验非常丰富。 他们常年与南海海盗战斗，而且与英国人的舰队正面对抗过。 虽然结果是惨败，但是这种敢战的精神值得肯定。 这些广东水师的官兵身上确实有很多臭毛病。 他们以前在海上巡航经常欺压普通的渔民，敲诈勒索，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成为了华族海军之后，有些人依然转变不过来思想。 不过张明这个人很聪明，脑子灵活，他表面上与这些人称兄道弟，拉近乎。 实际上是个笑面虎，那些真的愿意遵守军纪，好好地做华族军人的，他会照顾提拔。 那些死性不改，重则军法处置，轻则发配到南海去守岛礁。 在岛上，他们只能等着补给船定时送来给养，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话，几年之后，他们哪里还会有脾气？ “参谋长，油再多的士兵，我也会将他们给榨干的。”张明丝毫不在意。 这些兵油是油，但是在海上的经验都非常充足。这是复兴军原本的海军官兵比不上的。 只要再给他们加强理论教育，他们很快就能发生质的变化。 “这河内城以前可是做过安南的都城，可不是那么好打的，我们等下突破他们的内河防线没有那么容易。你到时候在下游让陆军登陆，我们水陆并进。” 赵烈文的作战思路其实非常的简单。 大部分情况下，战斗都没有那么复杂。 只是两帮人相互厮杀，一波人将另外一波人给击败。 “怎么打，您安排就好，我们海军一定会全力以赴打赢战争。”张明对自已的手下有信心。 这六艘蚊子炮艇上的主炮，可以轻易将安南人的裹铜战舰给洞穿。 攻击安南人的炮台更是没有问题。 “广甲号”蚊子炮舰上，舰长刘飞翔正在甲板上巡查。 作为打头的战舰，他的任务重大。 必须要为后边的舰队探明危险，打通道路。 “各个炮位，抓紧时间检查火炮，要将它们当做你们的老婆一般呵护，听到了吗？” “王二虎，你他娘的没吃饭吗？当是通烟囱吗？给我用力点儿擦。” 刘飞翔冲着一个举着猪鬃刷子刷炮管的士兵说道。 那士兵肩膀上的肌肉隆起，一看就是个大力士。 这样的兵最适合做炮手，尤其是主炮的炮手。因为力气小的人根本就搬不起炮弹。 “唉……知道嘞，舰长，我插，我插，我插插插……”王二虎笑道，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憨厚。 刘飞翔原本是广东水师的一名管带。 在华族海军组织的考核中表现相当优异，因此成为了新舰的舰长。 当他第一次远远看到“广甲号”的时候感觉这种船似乎也没什么啊。 看起来比自已原来指挥的那艘老闸船也大不了多少。 而且“广甲号”已经完全去除了风帆，只有一根光秃秃的瞭望塔竖在甲板中间。 看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 不过当他第一次搭上“广甲号”。刘飞翔惊呆了。 这真的是钢铁打造的战舰。 他飞快地将整艘船的里里外外都转了一遍。 不知道为何，这些冰冷的钢铁给他带来的却是暖暖的安全感。 他还兴奋地将头伸到主炮前面看看。 黑洞洞的炮口，似乎一眼看不到底。 前后都开口的火炮，他还没有见到过。 关键是这炮尾的机关是做得真精细。 这可跟弗朗机炮不一样，弗朗机炮一打后面就漏气。 这炮的尾部装弹之后，将炮尾螺栓拧上之后严丝合缝。 炮舰虽然不大，但是船舱里面竟然还有专门的水手室。 可以将水手分成三班轮流睡觉。 床分上下铺，用实木制成，与船体连接在一起，下面还有摆放个人物品的橱柜。 还别说，华族的东西造的是真的精细。 () 第五二五章 攻打河内 刘飞翔自从上了新舰之后就非常的兴奋。 仿佛自己娶到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一般，天天缠绵在一起。 他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原本最害怕学习的他，也开始虚心地跟着工程师学习新舰的各项基本性能。 他突然间发现，自己之前积累的那些经验似乎都没有用了。 战舰可以随心所欲地在海面上机动。就连舰炮都可以旋转。 新的战舰让海战更加的简单了。 “舰长，前方发现四艘安南战船。”这个时候站在桅杆上的瞭望手喊道。 瞭望手一般都是选择那种身手矫健，视力超群的水兵。 在性格上还要细心，有责任感。 “好，各炮准备……”刘飞翔下完命令后，顺着桅杆上的抓手瞬间就爬了上去。 他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向前方的江面上看去。 果然有四艘安南战船向这边开来。 不过都是老式的木制战船。 “减速到五节，继续前进。” 为什么要减速，因为刘飞翔已经看出来了，四艘敌船都伤害不了“广甲号”。 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干脆就直接开干好了。 减速可以增加“广甲号”与两艘敌船接触的时间。也就可以给炮手们更多的时间发挥。 首尾主炮的炮口调整到了两侧。 王二虎将上百斤重的弹头给塞进炮管中，然后是被包成柱状的发射药。 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 主炮需要十二名战士才能够操纵，他们有不同的职责，由一名炮长和一名副炮长指挥。 为什么要设置副职，那是因为这个岗位的死亡率相对较高。 因为是相向而行，双方很快相遇。“广甲号”的前主炮率先开火。 虽然没有命中对方，但是爆炸产生的巨大水柱，还是让对面四艘安南战船心惊胆寒。 走在后面的两艘战船已经开始调头。 它们原本是顺流而下，调头之后，速度瞬间就降了下来。 还有两艘战船向“广甲号”冲了过来，似乎是想要拖住“广甲号”。 “广甲号”孤身一舰闯进了对方两艘战船的中间。 “轰轰轰……” 不知道这声音是哪一边发出来的。 两艘安南战船瞬间四分五裂。 看其解体时的惨烈状，估计是很难有人能够幸存。 逃跑的两艘敌船也没能够幸免。 “广甲号”的前主炮很快就将他们送去见了河神。 赵烈文下令陆军在河内城下游五里外下船。 一支两千人的安南军队极速赶来，似乎是想要在河边阻击护卫军登陆。 不过他们还没有靠近河边，就瞬间被舰队的火炮给打残。 剩余的残兵一路逃到了河内城，也带回了对护卫军的恐惧。 恐慌的情绪在河内城内蔓延开来。 华族军队的战舰火力强劲。还有坚固的铁甲战舰。比他们安南人的裹铜船还要牢固。 而且舰队还带来了不知道多少陆军。 这下子河内城内炸锅了。达官贵人自然是想方设法地逃出城去。 还有些地痞流氓趁机抢劫。 城内的主力只剩下胜捷军。这支中枢派来的军队不屑于去维持城内的治安。 为数不多的衙役终究是维持不住城内的治安。 胜捷军的数量也不多，根本就无法保护整座城池。 舰队来到了红河宽阔的河面上对着西面的城池一阵猛轰。 虽然还没有夸张到瞬间轰开城墙。 但是猛烈的炮击增加了城内的混乱。 胜捷军到底是京城出来的。他们坚守在城墙上没有退却。 紧挨着城墙的炮台上，是舰队重点打击的对象，现在已经是一片火海。 火箭弹、炮弹不要钱一般扔上去。 第三舰队虽然大都是老式战舰，其中以老闸船和广船为主，经过改造之后，一部分船加装了蒸汽动力，而且船上几乎所有的火炮都被更换。 因此第三舰队的火力那是妥妥的。整个一支火力支援舰队。 广甲号上，刘飞翔的脸上全都是汗水。 炮手们甚至将上衣都给脱了，一个个被火药的黑烟熏得乌黑。像是刚刚从煤矿的矿洞中升井一般。 “舰长，前主炮要降温了，不能继续开跑了。”这时候前主炮的炮长赵大有跑来报告道。 “赶紧冷却降温，你们派几个人到副炮支援他们。” 炮兵可是一项体力活儿，打到现在，很多人都已经体力透支严重，这个时候任何人力都不能浪费。 “参谋长，准备强攻吗？要是等战舰轰开城墙，怕是需要一段时间。”张明问道。 两人已经转移到后方的一艘运兵船上，远处的战场尽收眼底。 高大的河内城墙屹立在红河之畔。 高耸的角楼和炮台。炮弹爆炸带起的阵阵烟尘，还有四处飞溅的碎渣。 安南与洋人接触的比满清更早，而且阮朝的开国皇帝明命帝还算是比较开明，主动学习洋人的东西。 从河内城的建筑风格就能够看出来。 城池的外形上还能够看出一些西方菱堡结构。 “最坚固的城池，也难以挡住内部的突破。”赵烈文的脸上满是自信。 就连他身边的人也跟着轻松起来。 赵烈文虽然是从董良的身边出来，但是他能够指挥得动那些军中的将领，靠的是他自身的能力以及人格魅力。 “参谋长是有别的安排吗？”张明道。 “不是我有别的安排，是元首已经安排好了。” …… 现在河内城中职位最高的官员是一位太监，这是阮福时派来的监军，同时也是北圻镇守太监，名叫阮平安。 “将城内的所有军队都给咱家拉到城墙上来。”阮平安感觉城外的敌军炮击得这么猛烈，定然是要总攻了。 于是赶紧让人去城内摇人。 但是，城内此时只剩下一些维持治安的差役。 没办法，城内的官员只能挨家挨户去拉壮丁。 守城的时候在城内拉壮丁，这其实也算是比较常规的操作。 一般情况下，兵力空虚的城池都会做这样的安排。 当然了，在明知道危险的情况下，百姓对于这样的事情还是比较抵触的。 但是今天，城内的官员在征募民壮的时候却出奇地顺利。 尤其是在城内的还剑坊内，很多民壮踊跃报名参加守城。 这让河内城的官员非常得意，还以为自己治理地方有术，百姓拥护官府才会这样。 护卫军的步兵已经开始在城外挖掘战壕，火炮阵地也已经布置好。 陆军炮和海军的舰炮配合起来一同攻击城池，爆炸声此起彼伏。 赵烈文就是要让城内的人感到持续不断的压力。 阮平安其实也不算是个草包太监。 他能够作为胜捷军监军使被阮福时派过来是因为他有几分真本事。 他给城内的文官分工下任务，要求他们根据官职级别每人来多少民壮。 然后从城内的武器库中调拨武器给民壮。 接下来给城内的民壮分配统领，分配负责守卫的区域，这些事情都进行得井井有条。 “大人，民气可用啊。您看这才半天时间，城内就征募了上万民壮。”一个身着绿袍，尖嘴猴腮的安南文官在阮平安的身侧谄媚地说道。 “是阮登楷大人治理得好，出城联系阮大人的人回来了吗？阮大人什么时候可以回防。” 阮平安知道阮登楷是陛下的人，不敢表露出自己的不满。 不过他在心中早就将阮登楷的八辈子祖宗都给骂了一遍。 那人不将海防给布置好就带走了城内的所有兵力。 安南城池大都临海，哪里有什么后方啊。 阮登楷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老巢会被人家端掉。 明明是自己带兵去攻打对方。 当然了，他现在就是发现了问题也没用了，因为他已经成为护卫军的俘虏。 河内城外的护卫军陆军和舰队在攻城。 城内的镇守太监阮平安在部署防御。 一切看似非常正常。 整个白天，护卫军都没有发动正儿八经的冲锋。 这让阮平安稍微放心了一些。 可是在傍晚时分，一群狼狈不堪的败兵从城外跑了回来。 因为兵力的问题，护卫军并没有将河内城四面包围。 败兵从城北进入了城中，给城内带来了一个十分震撼的消息。 () 第五二六章 南下河静 无论古今中外的战争，将领都对溃兵非常警惕。 并非是因为这些人中可能混进奸细，奸细的事情其实很好解决。 而是因为溃兵对于士气的打击是不可估量的。士气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虚无缥缈又确实存在。 大部分将领的做法就是将他们当做逃兵杀掉，又或者是将他们给隔离起来。 河内城的这些溃兵一逃进城就被收押起来。 但是阮登楷战败的消息还是在城内传开。 这可是两万大军啊。 阮登楷信誓且且地说要带着这支大军杀到桂林去。 可是刚刚走了才多久啊，就败了，而且是败得那么彻底。 逃回来的溃军只有几百人啊，两万人就剩这么点。 这下子城内彻底炸锅了。 北门和西门不是空着吗？ 那就逃啊。 可是他们还没逃出去呢，王素就带兵杀过来了。 夜晚，西北风吹过河内城的墙头。阮平安打了一个寒颤。太监的气血不足，有些怕冷。 不过今天他冷，不是因为冷风，而是因为心境。 城外静悄悄的，连一点烟火都没有。敌人似乎消失不见了。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阮平安意识到了危险，但他不知道危险从哪里来。 他让人在城头上加强巡逻。所有的民壮都不能下城休息。 甚至就连城外都点起了篝火。 他自已更是亲自守在城墙上。 整个城头上防守压力最小的就是西城。 因为西城外的敌人刚刚赶到，还没有来得及部署。 阮平安只在那里安排了一些民壮，少量的官军实际上是负责看守那些民壮。 此时的西城城头上静悄悄的，民壮都静静地蹲在女墙后面休息。 官兵们则坐在一起喝酒吹牛。 这酒竟然还是一个民壮头目孝敬的。 夜里的风这么凉，喝点酒暖暖身子也没啥，只要不喝醉了耽误事情。 因为身边都是民壮，这些平时没啥地位的官军似乎觉得自已的地位一下子拉高了，慢慢的优越感。 可是这些人喝着喝着就歪倒在地，不省人事。 这酒的劲儿也太大了吧。 “打开城门，迎接护卫军进城，咱们加入华族，过好日子去……”民壮中，一个粗壮的汉子振臂一呼，周围的汉子立刻站起来响应。 其实并非所有的民壮都被复兴会控制，只是这些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阮登楷大败的消息大家都知道，此时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 “吱嘎”一声西门被打开。 临时起义的民壮太多了，少数的官军根本无法抵抗。 刘永福依然坐着自已的小队长。 虽然他立了大功，但是也得等到战后才会叙功。 更何况护卫军根本就没有什么伤亡，并没有的空位置给他。 他们支队是最早赶到西门外的一支军队。 不过支队司令并没有安排他们挖掘战壕，而是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 同时炊事班还帮大家做了一顿相对丰盛的晚餐。 他们击败了阮登楷的两万大军缴获了不少的物资。 越南人用牛和大象来驮运物资。战斗的时候牛被炸死炸伤了不少，都做成了牛肉干带着呢。 吃饱了喝足了，他们就在城外不远处休息。 护卫军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安南人会出城来攻击他们。 只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军官一级一级传下命令，让各部集结，在西门外待命。 刘永福敏锐你察觉到了上级的安排。 他们连云梯都没有准备，又在城门外集结，这不就是准备直接进城吗？ 果然，城头上传来了厮杀的声音。 没过多久，上面就传来了进城的命令。 整个支队以中队为单位，拍成了四列纵队，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城中。 没有遇到丝毫抵抗，那些安南的民壮还站在城门内侧欢迎他们。 每个中队都安排了一个向导，让他们能够准确地找到自已的目标。 河内城非常大，一点都不比此时的安南京城顺化城小。 因此城内有很多战略目标。 府库、衙门、军营都是要重点占领的地方。 刘永福带着自已的小队跑在了最前面。他们奉命去占领一座仓库。 河内城中的街道布局与两广的一些城池非常相似。 刘永福感觉非常熟悉。他虽然年级不大，但是阅历非常的丰富，去过不少的地方。 安南北部的小城镇，他基本上都去过。河内显然是他见过最大的。 他们转过一个街道的拐角，突然撞见了一队安南兵。 阮平安发现西城的变故之后立刻派兵前去支援。 胜捷军的军装上半身是皮甲，里面是白色的袍服，看起来精神干练。 夜色昏暗，双方都发现对方是敌人，但还是都愣了一下。 “砰砰砰……”护卫军率先开枪，或者说是护卫军的枪更快。 因为护卫军使用的都是火帽枪，激发的速度更快。 对面的安南胜捷军也开枪了。只是因为慢了半拍，前排的安南军在倒下的瞬间，射空了这一枪。 但是后排的安南军还是击中了护卫军。 刘永福这才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他身边的战友瞬间倒下了好几个人。 在子弹面前人人平等。 “杀！”刘永福确实是个福星，他明明站在最前面，却没有被敌人击中。 这个时候是没有时间再装填子弹的。 刘永福大吼一声，挺枪向前冲刺。 只是一个健步就冲到一名安南的人身前，刺刀插入对方的胸膛。 这个时候，护卫军的一个新的优势体现出来了。那就是护卫军的火枪都是装着刺刀的。 此时在火器相对落后的一些地方，燧发枪是没有刺刀的。 就比如安南人，满清的火枪也是如此。 安南人的火枪手有的将枪当做棍子使用，有的则抽出自已的腰刀。 但是护卫军已经开始大杀四方。 刘永福发现这支军装整洁统一的安南人果然不同，他们战斗配合非常娴熟。 不愧是京营的部队，而刘永福他们则大都只是训练几个月的新兵。 要不是仗着自已的武器先进，占得了先机，而且刘永福他们是一个中队，上百号人，而对方只有几十人。 战斗终于结束，刘永福所在的中队付出了几十人的伤亡，终于将对方全部消灭。 代价有些大，就连中队长都受了重伤。 为了保证完成任务，中队长用最后的力气任命刘永福代理中队长职务，带领整个中队剩下的士兵继续前进，去完成任务。 虽然可以指挥整个中队了，可是刘永福并不开心。 但是他知道，身为军人，任务和使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带着剩余的人终于赶到了那处府库。 到了地方，这里还在被安南人控制。 一个胡子花白的安南人手中举着火把，威胁刘永福他们不要上前，否则就将房子给烧了。 “老先生，你不要乱来啊，我们就在这里，你就是点着了房子，我们也能及时灭掉啊。” 刘永福这才看到，这里竟然是一座藏书楼。 他们要占领的仓库竟然是放书的。 “我已经在地上浇了煤油，你们是救不过来的。” “你们还是去别处吧，这里是藏书的地方，不是金银财宝。”看管藏书楼的官儿是个迂腐的老学究。 他还以为华族就是一帮匪军呢。这些书籍要是落入华族的手中，岂不就是明珠暗投了？ 因此老先生誓死也要捍卫这些书。 “那您就烧吧，我们华族在每座城市都建立图书馆，里面的书多的是。安南这样的小地方能有什么像样的书籍呢，还不是都是从我们中土买过来的？” 刘永福早就看出那个老头抓着火把的手在颤抖。 一个官员这么大了还在看管图书，肯定是一个是嗜书如命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烧了自已心爱的书呢。 “好了，你可以坐在那里，不过我军现在奉命接管这里，任何人不允许出入。” 很明显，这个仓库就剩下老头一人，其他人早就跑光了。 而且刘永福根本就没有闻到煤油的味道。 刘永福心想今天是没有什么功劳可立了，自已保护的竟然是一堆书。 但是他不知道，华族的学部因为这件事情专门向安南纵队表示感谢。 因为这个书库中竟然藏有很多汉唐时期流传下来的孤本。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清缴，护卫军终于拿下了整个河内，不过这还没有结束。 北圻的面积很大，从红河平原向边上延伸，平原很快就变成了山地。 向北是十万大山，向西是后世安南与老挝之间的黄连山脉，向南是长山山脉。 红河上游的一些府县还在安南人的控制之下。 不过赵烈文并没有下令主力部队逆流而上，而是继续兵分两路，一路乘船南下河静府，一路从陆路打过去。 那里是北圻和中圻在地理上的分界线，能够成为地理上的分界线自然是因为两者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地理隔离。 赵烈文准备从海陆绕道直接进攻并且占领河静府。 从而在那里挡住安南人从陆地上的反击。 从而逼迫他们坐到谈判桌上来。 董良可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一口吞下整个安南。 北圻的情况特殊，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华族，对华夏的认同感也比较强。 再往南，那里的安南人无论从人种还是文化上与华夏的差异都比较大。 一个人在确立目标的时候要符合自身的条件。 一个势力同样如此。 而华族的实力究竟如何，董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 第五二七章 福将 得益于华族逐渐完善的电报网络。 董良很快就知道了北圻的情况。 真的是国之将亡，奸臣辈出。 不是董良出手，安南也会在在二十年后被法国人灭亡。 只是那个时候是从南向北，而现在是从北边开始。 安南当年从华夏独立的时候只有红河三角洲这一块地方。 但是那个时候新独立的安南实行一种扩张主义的战略。 在独立没多久，就南下灭掉了占婆国，形成了现在的狭长国土，同时他们也在向西侧的老挝和柬埔寨地区扩张。 所以说红河三角洲算是华族收回来的固有领土。 安南南部的领土，董良也不准备放过。这算是孳息吧。 此时董良正在与林岳商讨进驻浙江的事情。 “元首，我们东番的两个纵队进驻浙江之后不会仅仅作为守备部队啊。你看我老林在东番呆了一年多。守备地方也有两年时间了，总该给点作战任务吧。” 这么长时间以来，董良一直将东番岛和琉球当做自己的大后方。 而林岳是最初华族军方四大金刚中最沉稳的一个，一直被董良放在后方镇守。 董良一直都有一种危机感。 要是华族在洋人和满清联合绞杀之下，最终失败，他还能退到岛上去，与洋人在海上打游击。 好在满清没有这样的眼光，他们与洋人之间一直没有真正合流。 到了现在，东南沿海都落入华族的手中，他们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林岳，到了浙江之后，你首先要做的还是稳定地方，先将浙江地方上的守备队建立起来。配合政府的工作组推进改革。至于接下来的作战行动，你放心，少不了你们的。无论是江西的清军，还是皖南的太平军那都是劲敌。” 一个将领要想成长，最快的途径就是在战争中实践。 无论是获取宝贵的作战经验，还是积累战功，都是必须先有实战。 “你们东番的两个支队训练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现在唯一缺芝的就是实战经验。因此你提出的问题我会考虑。这次浙江和平光复，看似是简单，但是没有经过战火的洗礼，浙江地方上的顽固势力基本上都蛰伏了下来。” “暗处的敌人才是最难对付的。你回去之后要做好部队，尤其是各级军官的思想工作，要警惕这些潜藏的敌人。不仅仅要防止他们对我们的土改进行破坏，还要防止他们侵蚀我们的队伍。” 董良说的这些事情可不是无的放矢。 曾经多少硬气的革命战士，没有倒在敌人的枪口之下，却倒在了糖衣炮弹之下。 林岳拍着胸脯说道：“元首，您就放心吧，我林岳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您这段时间在东番岛也看了，咱们这里的治理堪称模范。” 模范总署这个称呼确实是董良封的。 这段时间，董良在东番岛可没有闲着，他深入基层，走访了鸡笼煤矿、安平造船厂、第二纺织厂、淡水纱厂等工矿企业。 还深入到各个基层的行政公署，看看这里的基层组织建设情况。 东番岛的封建顽固势力本来就比较弱。 加上华族控制的时间长，因此在基层组织建设方面推进的最快。 在鸡笼，他还考核了地方守备队的战斗力，观看了民兵的训练。 这其中有地方上安排好的，也有董良自己临时安排的路线。 他基本上可以保证自己看到是真实的。 张远芳上任之后，加强了对地方教育的投入。 董良在原本的番人地界看到了那些番人的孩子与汉人的孩子坐在一起读书，大感欣慰。 教育才是同化最好的方式。 为了保证师资力量，华族建立了不少的师范学校。 安平师范学校就是目前华族最大的一所师范学堂。 这里会组织考试招募那些有一定基础的读书人，然后再进行专业培训。 快则几个月，慢则一两年时间就能够派出去担任教师。 而董良也给了政策，将教师纳入了华族的官员体系。 让他们有更大的上升空间。 “这些都有你林岳的一份功劳。”董良笑着拍了拍林岳的肩膀说道。 以前的林岳也是一个莽汉。但是自从董良用蛆虫将他腿上的伤治好了之后，他就变得稳重起来。 后来在那霸又历练的一段时间，让他更加的成熟。 此后，董良就一直将华族的退路交给林岳来看守。 被董良表扬，林岳还有些不好意思：“元首，我林岳就是一块砖头，哪里需要我，我就放在哪里。” 林岳借用军中文化教育常用的一句话说道。 送走了林岳，时间已经不早，但是还没有到董良休息的时候。 傅善祥这段时间跟着董良见识到了很多东西。 她见到一个个新建立的村庄，华族叫生产大队。 这样的称呼有些像是军队，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是由华族的行政公署任命。 负责组织队员生产和上交公粮。 华族取消了农民的货币税收，这是一项良政。 农民的大多数收入都来自粮食生产。 但是粮食的定价权在商人的手中。 农民要卖了粮再交税，这样就受到了两次盘剥。 她在生产大队看到用白色石灰在墙上写的标语“包产到户，营收自负，上交官府的，留足大队的，剩下全是自己的。” 这样就能够给百姓更加稳定预期，大家劳动的积极性自然高。 生产大队还有一个功能就是组织队员在农闲的时候维护本村的道路和水利设施。 要是官府组织的大型工程，则需要采用雇佣的形式。 华族对基层的控制能力非常强。 她总是不自觉地将这一制度与太平军的男女分馆制度进行对比。 很显然，华族的这种制度更加的人性、自由。 同样能够达到快速动员的效果。 要知道华族在每个生产大队都建立了民兵中队。 华族现在治下的人口将近一万万，从理论上来说，董良就是拉出上千万的军队都有可能。 董良在东番岛做调研，跟在他身后的傅善祥也在调研。 她更加深入地认识了华族。 本来她只以为华族的武力强大，武器先进。 没想到华族最强大的竟然是制度。 对了，就是制度。 这一套从下到上，高效运转的制度，让华族能够迅速地获得战争所需要的资源和兵源。 “元首，北圻详细的战斗报告已经出来了。”傅善祥拿着一摞材料走到了董良的跟前。 占领河内的消息之前就已经发过来了。 现在来的是作战报告，里面涉及到论功行赏。 考功部已经都拟订好了名单，包括一些主要立功人员的事迹材料。 这些都需要董良亲自拍板决定。 董良从傅善祥手中接过报告的瞬间，看出傅善祥的表情似乎是有话要说。 这个女人是个喜欢思考的，也喜欢问问题。 前几天带她出去考察，每次回程的时候都要回答她很多问题。 不过董良要先看报告，傅善祥只能先忍着。 “安南纵队新编第七支队，小队长刘永福提请绒里特等功。” 特等功一般只给那些牺牲的立功战士。 这个刘永福还活得好好的，今晚给他报的特等功。 董良好奇地打开刘永福的事迹材料。 乖乖，这个人还真是有福气啊。 先是一个人去执行爆破任务，制造了山体滑坡，将敌人的一个堡垒给埋了，接下来又亲手生擒了北圻经略使阮登楷。 最后在进攻河内的时候又是第一支入城的队伍。 他还带队还缴获了一个藏书楼。 据说里面的书单传到福州之后。 福州大学堂和厦门大学堂都第一时间派出自己最得力的教习赶过去。 董良不知道具体是哪些书，想必是一些绝本吧。 “此人战后调入总参谋部担任见习参谋，同时办理中州书院战术指挥专业入学手续。” 董良总感觉刘永福这个名字很熟悉。不过这种喜气的名字随处可见，遇到重名的人也不足为奇。 不过这样一个有福气的人必须要用好。让他的福气为华族做贡献。 至于赵烈文的作战部署，那就是典型的蛙跳战术。 这样的战术最适合用在安南这样的狭长国家。 赵烈文指挥作战，确实有一套。 不过这段时间，赵烈文指挥的战斗有些多了。 这样并不有利于护卫军的健康发展。 北圻的战斗结束之后，董良准备赵烈文回到广西前线，部署对西南的战役。 江西将交给林岳的两个支队和林文察的赣州纵队负责。 董良准备在这里再设置一个前敌总指挥，由林岳人任司令员，林文察当参谋长。 当然了，他们各自原本的职务还不变。 () 第五二八章 中南半岛的爱恨情仇 “元首，我们华族对安南的征伐是一个终点还是一个？”等到董良签署了军功报告，傅善祥才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她通过最近的了解，知道了很多董良在南洋的布局。 很多地方距离华族都非常遥远。 中原有一句俗语叫做“将某某事情丢到爪哇国去了。” 古代南洋群岛中的爪哇岛，古人视为渺远之地，形容完全抛弃了。 这样的地方，董良都已经开始布局，甚至在当地建立了一些武装。 这让傅善祥感到不可思议。 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随着傅善祥在董良的身边工作越久也就越加的浓重。 董良直接了当地回答道：“自然是一个。” “元首，您应该知道秦始皇征伐岭南，派出了五十万大军，最后秦朝灭亡了，这些人都没有回来。您觉得秦国的做法有意义吗？”傅善祥道。 她自然是知道现在有铁路，有电报，但是这些东西真的就能够抵消掉地理上的隔离吗？ 更何况，铁路和电报也需要巨大的投入啊。 要知道，华族现在就连本土都没有建立起铁路网呢。 “善祥同志，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因为正是这几十万的秦军建立了岭南三郡。这里才正式地纳入我华夏的版图。” 虽然只是在名义上将两广和安南北部纳入华夏的版图，董良觉得就已经意义非凡了。 要不然，后世的历朝历代又怎么会一直延续对交州的统治呢？ “善祥同志，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问题。秦朝昙花一现，但是他给后代带来的好处还在延续，这才是它的价值所在。” “我董良也许将来会带着护卫军打下了一片巨大的国土，但是等我死后，有些地方或许分裂出去。但是他们已经纳入了华夏圈，就永远脱不干净。” “除了安南，暹罗、柬埔寨、老挝、缅甸这些地方，难道您真的都要将他们纳入华族吗？这……这也……”傅善祥想到这里感觉董良是不是太迷信华族的武力了，被华族的强大武力迷失了双眼。 她想起了自己的责任，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董良。 “元首啊，国虽强，好战必亡啊！”傅善祥以非常诚恳的语气说道。 董良能够感受到她的话中满是担忧。 配合上她紧蹙的柳叶眉，让人心生怜悯。 董良的决心似乎超过了傅善祥的想象。 他坚决地说道：“善祥同志，安南、暹罗、老挝和缅甸都是华夏向南的自然延伸，一衣带水，这里要仅仅是自治还没什么。但是现在西洋人已经开始向这里渗透，一且洋人控制这里，我们今后在与西方势力的对抗中就将处于被动状态。” “你想想，人家都在咱们的家门口建立地盘了，而咱们却连人家的门都摸不到，这还怎么对抗？” “就像缅甸，他们整个南方沿海，三分之一的国土都已经被英国人控制，英国人还控制了旁边偌大的印度地区。咱们继续守着自己的国门那么人家早晚要打上门。” “法国人也一直觊觎安南、老挝和柬埔寨。到时候一个法国、一个英国，两个都是大国，他们的海军在南面都有了立脚点，再加上殖民地能够给他们的陆军提供补给，我们一打二，有多大的胜算？” 傅善祥似乎要被董良说动了，她问道：“元首，据我所知，暹罗、安南和缅甸都不算是小国啊。” 董良说道：“是啊，他们以前是不算弱，但是现在时代变了，偌大的大清国都被洋人击败了。你想想咱们上下几干年，除了被咱们自己草原上游牧民族击败过，什么时候被海洋上来的势力击败啊。” “你应该知道地球的概念，从地球仪上能够看出，他们可都是来自地球的另外一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时代变了，自然法则没变，依旧是弱肉强食。” “元首，那我们要攻略这几个国家，他们直接向洋人投降怎么办？” 傅善祥的这个担心不无道理啊。 “不会的，善祥同志，你对这中南半岛上的几个国家了解多少？” “这……”傅善祥虽然熟读二十四史，但是对外国史却知道的不多。 “安南，我就不说了，那是咱们自己的土地，两宋之后分裂出去，明朝短暂收回，这帮人已经数典忘祖了。暹罗、柬埔寨、缅甸、老挝这几个国家其实都差不多。” “你可知道汉朝时期有一个哀牢国？” 傅善祥短暂思考了一下说道：“是的，后汉书中有记载，永平十二年，哀牢王柳貌遣子率种人内属，其称王者七十七人，户五万一干八百九十，口五十五万三干七百一十一；西南去洛阳七干里，显宗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县。” 董良听了，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这个女人真的是博闻强识啊，后汉书都能够随口背出来。 董良虽然背不出后汉书的内容，但是他来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 那时候有一批人就喜欢整理历史，然后结合自己的思考做成帖子。 按照傅善祥所说的后汉书记载，哀牢国似乎是主动内附的。 但实际的真相就这么简单吗？ 中国的史书喜欢用春秋笔法，你这么从字面理解去看是看不出真实的历史的。 “善祥同志，其实这哀牢国是在华夏的云南西南部和缅甸的北部的一个傣人祖先建立的国家。有人说傣人也许与炎黄时期南逃的蚩尤部落有关系，很难考证了，不过他们与咱们基本上算是同种。” “但是这个哀牢国被东汉给灭了，设置了两个县。” “元首，史书上明明写着是内属啊。” 傅善祥还有些不服气，她更信后汉书。 董良笑道：“这世界上的国家扩张国土大致上可以分成三类：第一种是靠战争扩张和征服，不断征服新的土地。第二种是靠谈判和影响力，吸引其他的国家加入。第三种是靠躺赢。” 前两种，傅善祥都能够理解，最后一种是什么？ 董良没有解释，后世的阿三国就是依靠被英国人殖民，最后独立的时候顺带把原来不属于自己的土地给带着独立了。 “咱们的史书上写着的大都是第二种，可是我要告诉你，所谓的第二种情况，大都经历了第一种的过程。” 董良摇了摇头，傅善祥还是有点圣女的。 “不说这些了，我们继续，这个哀牢国被灭了之后，其国人四散奔逃并开始南迁，从此开启了中南半岛民族大迁徙融合的序幕。一部分哀牢人沿澜沧江往东，定居在湄公河上游，他们建立了一个国家南掌，也就是我们中原称呼的老挝。” “另外一部分哀牢人西迁在伊洛瓦底江上游建立掸国，虽然现在统治缅甸的不是掸族人，但是他们的国土和文化都是掸人确定下来的。” “还有一部分哀牢人跨越横断山脉，来到阿萨姆地区建立阿萨姆王国，这个地方现在已经被英国人殖民。” “最后一部分哀牢人南下湄南河，建立了暹罗，形成了今天泰国的泰人。 留在原地的那部分哀牢人，就是现在云南傣族人祖先。所以，无论是掸族还是泰族，或者傣族，其实都源自同一个祖先。” “元首，他们是一个祖先，跟咱们攻略整个中南半岛有什么关系啊？” 董良讲的这段历史，傅善祥确实不知道，但是她觉得这与护卫军将要征服整个中南半岛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有大关系，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是同源的，还分成了几个不同的国家？” 董良卖了一个关字，见到傅善祥摇了摇头，他才继续说道：“当哀牢人四散开枝散叶之后，因为利益纷争，也开始开始相互厮杀。” “举个例子吧。清朝初年，暹罗人基本上处在缅甸的控制之下，后来乾隆时期，中原跟缅甸打了一场大战，缅甸大败，被缅甸控制很长时间的暹罗乘势而起。有一个广东人名叫郑信，在缅甸建立了吞武里王朝。” “除去外忧之后，吞武里王朝开始清除“内患”，第一个下手的就是老挝。 这老挝人建立的国家叫南掌，因为国力比较弱，基本上是见谁都上供。 北边向清朝上供，南边向暹罗上供，西边向缅甸上供，东边向安南上供。 1707年至1713年，南掌王国分裂，变成了三个小国家：北部琅勃拉邦、中部万象王国和南部的占巴塞王国。 这一分裂就更弱了，万象王国就被暹罗王国给吞并了。” “当暹罗被缅甸统治的时候，当时的万象王国国王向缅甸称臣，想要趁乱夺回被暹罗占有的土地，并恢复独立。 但是事不如人意，万象王国刚向缅甸称臣，暹罗的达信大帝就把缅甸击败了！ 万象王国的举动，无异于对暹罗的反叛。 1778年，吞武里大帝率领暹罗军队大举征伐，攻破万象王国的首都永珍后长驱直入，老国王被杀，王子昭阿奴被抓到了泰国。 作为战败国的王子，昭阿奴日子自然不好过，天天提心吊胆会不会面临杀身之祸。 但昭阿奴颇有越王勾践之风，在暹罗忍辱负重，生生被圈养26年，不仅没被杀，还讨得了暹罗王室的欢心。” “后来，也如同越王勾践一样，昭阿奴的乖巧赢得了暹罗国王的信任，被派回万象当藩王，帮助暹罗对老挝进行统治。 但是满怀仇恨的昭阿奴，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经过勾践式的卧薪尝胆后，趁暹罗换国王的时机，起兵造反，恢复了万象王国的独立。 但这对暹罗来说，无疑是一种背叛！ 我从小就把你放在暹罗王宫养育你，培育你，给你吃给你穿，你长大了还让你去当藩王，你还有啥不满足的？为什么要造反？ 但是在昭阿奴看来，你对我有亡国之恨，杀父之仇，我怎么能忘？ 总之各有各的立场，最终暹罗出兵镇压，虽然昭阿奴也打赢了几仅，奈何国小家贫，最终还是失败了。 愤怒的暹罗对万象亡国进行了残酷的报复，下令把王室眷属以及百官、精英阶层都被押到泰国，也让老挝人尝到了靖康之耻的痛苦。 昭阿奴被暹罗俘虏后，被关进狗笼子里，每天拉到街头“展览”，受尽泰国民众的花样侮辱。 活活折磨了七天悲惨死去，死后还被斩下头颅，悬挂在曼谷的闹市，告诫各藩王“要是谁敢背叛，下场就和他一样”。 就这样，暹罗国王还没有完全泄恨，他下令拆除万象城，摧毁了城墙，拆掉房屋，烧毁粮食，砍伐树木，把万象城的居民全都搬走，贵重物品也已全都被搬到暹罗。 亡国之恨、君王之辱、夺宝之仇，两国有过这样的历史恩怨，老挝人对暹罗的态度可想而知。” …… 傅善祥就跟听故事一样听董良讲中南半岛的恩怨情仇。 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有些像邻家的小迷妹。 董良看了一眼傅善祥的侧脸，出神了几秒钟，随即回过神来。 () 第五二九章 拉玛四世 “哦，元首，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咱们利用中南半岛各国之间的矛盾，将他们各个击破。” 傅善祥看向董良，眼中满是光芒。 元首显然对中南半岛各国之间的矛盾非常熟悉。 这就是上位者的权谋吗？这与一般人的勾心斗角不同，上位者谋国。 “这算不上利用，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我们去控制中南半岛，只会给当地的百姓更好的生活。他们未来将会融入华族，不会再成为西洋人的炮灰，他们可以在华族的内部迁徙、学习、寻找生计……” 这虽然是董良一厢情愿的想法，但确实能够给当地的百姓带来好处。 那么多小国今后在残酷的世界上要么被人家瓜分，要么相互争夺，徒增伤亡。 倒是归入华族的大家庭，可以受到庇护，相互之间也不会再有矛盾。 董良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大国沙文主义的思想。他觉得未来世界的纷争，很多都政客为了私立造成的。 趁着现在，世界岛还没有形成，很多地方民族主义思想没有抬头。正是重新规划世界的版图大好机会。 让天下归一，是否就能够减少纷争呢？ 没有人试过，因为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实现过统一，很难说出好坏。 “那元首您下一步就是准备去找暹罗人合作，一起对付安南了吧，这样安南人将没有精力反攻北圻了。”傅善祥到底是个聪明的女人，瞬间就想到了董良接下来的行动。 “暹罗人就是墙头草，其王室深谙左右逢源之道。而且他们最喜欢占小便宜。” 董良印象中的暹罗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他们依靠在英国人与法国人之间左右逢源始终保持独立，二战的时候又倒向日本，成为日本侵略东南亚的帮凶，再次保持了独立，眼见日本要失败，赶紧倒戈相向。 越战的时候又倒向美国人，为美军提供了大量军事基地。最后还靠着这些军事基地形成了自已特色的旅游业。 总之这个国家是没有什么原则立场的。 傅善祥又问道：“那以后又怎么对付暹罗人呢，暹罗人与他们一起对付安南肯定也会得到好处，变得更强的。” 董良其实刚才已经跟他说过了：“等我们彻底征服安南之后，可以用安南人和老挝人来对付暹罗人。而且我们现在就可以在老挝布局了。正好利用这段时间，让我们扶持的老挝势力慢慢成长一下。” “当然了，到了那个时候，也许我们已经将英国人从马六甲海峡赶走，也就是说我们的海军控制了整个南洋海域。暹罗人可能自已就要乖乖地投降了。” …… 曼谷大皇宫中。 已经五十岁的拉玛四世头顶光滑锃亮，双鬓上新长出的头发花白。 他于1804年10月18日出生在吞武里老王宫。1818年，第一次出家，7个月后还俗。1824年7月6日，在泰国曼谷玉佛寺正式出家为僧。1836年，出任班尼卫寺主持。因拉玛三世逝世，1851年4月6日凌晨1点，在大王宫阿玛辇金銮殿正式继位为帝。 拉玛四世本来无心政治，一心钻研佛法，是一个年轻有为的法师。但是现实让他无从选择。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为了逃避政治倾轧，他才去做了和尚，去研究学问，以降低政敌的顾虑。 至于他真实的想法，谁知道呢？ 不过这位拉玛四世国王倒真的非常酷爱西方科学，这家伙竟然能够预测日食的时间。 最后也是在观测日食的过程中患上疟疾死掉的。 湄南河畔，一顶金色的大伞竖在河边的码头上。一个皮肤略显黝黑，鼻梁高耸，眼睛细长的老者坐在伞下，他的身上穿着华丽的袍服。 几个年轻的女子，穿着丝绸做成的沙陇，一只胳膊和半边身子几乎裸露在外面，这些女子无一不是皮肤光滑娇嫩。 站在边上的大胡子法国人忍不住不时瞥向那几个女人。暹罗的女人更加娇小听话，特别容易满足男人的征服欲。 皮埃尔是一个法国军火商人，他跟暹罗皇室的关系非常紧密。他有一次送了一架天文望远镜给国王陛下，深得国王的欢心，还被赐予了暹罗的爵位，被授权可以在暹罗内部自由活动。 当然了，慷慨的国王陛下还赐予了四个女人给他。 “呜呜……”随着两声悠长的汽笛鸣叫，两艘炮艇缓缓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炮艇的形状细长，中间是一根刷成白色的烟囱。前后甲板上都安装着火炮，不过这些火炮并没有炮塔，而是露天安置的。 “皮埃尔先生，如果你们的价格还能便宜一些的话，我准备再买几艘这样的炮艇。” 拉玛四世语气缓慢地说道。 也许是因为几十年的僧侣生涯，拉玛四世说话的时候总是让人感到非常有亲和力。 “我亲爱的国王陛下，您要知道我们和英国正在进攻克里米亚，在黑海，这种浅水炮艇展现出了巨大的实战价值。庞大的沙俄黑海舰队都被堵在了马里乌波尔军港出不来。” “暹罗国内河道纵横，你们又有大片的海岸线，这种新式炮舰简直就是为你们量身定做的。不过船厂现在的订单太紧张了，他们要优先满足法国的需要。您不知道我走了多少关系才给您搞来两艘。” 皮埃尔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军火贸易是暴利行业，军火商人那可都是商人中的精英。 皮埃尔知道这些国王无论表面上多么地云淡风轻，都将自已的权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而维护权力最大的办法就是武力。 “既然这样，我修书一封给你们的皇帝拿破仑三世，看看他能否通融一下。” 拉玛四世与拿破仑三世有过多次通信。 拿三对印度支那地区觊觎已久。 他们见到英国殖民印度和缅甸带来的巨大利益眼红不已。也想要开拓法兰西在东方的殖民地。 拿三本来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而暹罗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这里是法国人重点关注的地区。 “陛下，如果这样，自然是更好了，我们皇帝陛下非常重视与暹罗的关系，他对您的学识也是极为佩服的。” 皮埃尔的逢迎话让拉玛四世非常受用。 “我会挑选优秀的王室子弟上舰，你要派人将他们给培训好。” 拉玛四世又提出来一个新的要求。 他能够看出这些蒸汽炮舰操纵起来必然是非常复杂的。 “这个没问题，很乐意为您效劳……” 炮舰在湄南河上逆流而上，水花从河道的中间向岸边扩散，拍打在岸边啪啪作响。 接下来来炮舰又演练了在水中转弯，倒车，炮击等一系列战术动作。 岸边随行的文武官员都是交口称赞。 因为这两艘炮舰是国王陛下花大价钱买来的，谁敢说不好啊。 就在这时，一个皇宫中的内侍跑到国王的耳边小声地汇报了几句。 因为周围都是噪音，旁边的人都没有听到到底是什么事情。 只见拉玛四世的嘴角微微翘起。 一向老僧坐定一般的国王陛下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去让那个华族的使者过来吧，就到码头来。”拉玛四世说道。 暹罗人一直觉得天朝的人高他们一等。如果有一个汉人与暹罗人的妻子通奸了。 那个暹罗男人会将这事情当作荣耀一般到处宣扬。华族人都能够看上我的老婆，可见我老婆非常优秀…… 不过现在暹罗人的心境正在悄悄地改变。 就在去年，暹罗的朝贡队伍北上，却被南方的动乱挡住了。 拉玛四世当即宣布从此之后不再继续向清朝朝贡。 其实自从英国将满清给击败了之后，满清的人设就崩塌了。 它不再是那个不可撼动的天朝上国了。 现在天朝底下叛军的使者都来暹罗了求助了。 这让拉玛四世的内心在膨胀。 兴许暹罗还能够插手天朝的事情。 当然了，先将安南人给干倒才是。 不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被带了上来，此人穿着一身锦袍，头发束在头顶，而不是那种清国人的老鼠尾巴。 “参见陛下。” 那个男人并没有跪拜，而是拱手行礼。 “阁下是？”拉玛四世坐在藤椅上没有起来，只是向来人招了招手。 “在下李俊良，受我华族元首的委托前来面见国王陛下，商讨双方合作事宜。”李俊良直接道明来意。 他原本是一名跑暹罗的商人，不过前些年因为洋人的竞争，生意破产，流落在厦门。 后来华族占领厦门，同文官建立，袁源在当地招募懂外语之人才。 李俊良在暹罗多年，对暹罗话非常熟悉。于是自告奋勇报名加入同文馆。 他本就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精通人情世故。 因为在同文官学习没多久就进入了岗位，成为了华族外交部的一名官员。 当前华族的外交部只有欧洲司、南洋司和美洲司。 而刘俊良就是南阳司的一名副司长。 身为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野生商人。 刘俊良从来没有想到自已有一天能够成为一名官员。 因此他干活非常卖力。这次有出使暹罗的任务。他二话没说就接了下来。 而他在暹罗还有些人脉。到了暹罗之后，他先找人打听了消息，了解情况，接下来才过来拜见国王。 () 第五三〇章 联姻 拉玛四世让自已到这里来见他，很显然是要向他炫耀暹罗的武力。 哼！真当自已是来求他的吗？ 李俊良心中有些不悦，脑子里在想着如何反将暹罗君臣一军。商场打拼多年的李俊良脑子转得非常快。 而且他可是经过培训的外交官，一些突发情况的应对，都是有成例可以遵循的。 “咦，你这清人还真是无礼，见到吾王为何不跪下行礼？”拉玛四世身旁的一名内侍扯着公鸭嗓子呵斥道。 皇宫中的内侍都是这样，就像是被主人牵着的狗，狗仗人势，最喜欢对着旁人狂吠。 “吾乃天朝上国的使者，自然没有下跪的道理。”李俊良虽然脸上带着微笑，但是话说得理直气壮。 拉玛四世似乎是要保持自已宽容的人设，挥了挥手让内侍退下。 然后一脸和善地问道：“李大人，说说看，找本王有什么事情？” 拉玛四世心想，终究是你来求我，哪里有开口求人还这么嚣张的？ “陛下，我华族大军已经收复了华夏北圻，安南王国阮福氏谋朝篡位，欺瞒天朝，擅自僭越称帝，不配为王。我元首欲与暹罗一同出兵，南北夹击安南，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兴趣？当然了，若是陛下没有兴趣，我华族自然也可以自已动手。” 拉玛四世看向了身旁的国相苏莫。 眼中有不解和责备。 他作为一个国王，竟然不知道安南丢了北圻这件事情，而且人家的使者都已经到了。 拉玛四世自已竟然都还不知道消息。 “你们占领了北圻，什么时候的事情？”苏莫赶紧代替国王问道。 李俊良的话相当于给苏莫国相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他说道：“国相大人竟然不知道？我们在半个月以前就收复了整个北圻，那里本就是我华族的固有领土，一直接受中原王朝的统治。” 苏莫的脸上很明显出现了一抹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是在一个月前听说安南人发布檄文要到广西去帮助平叛的。 这才多久啊，他们自已就被平了。 安南什么时候这么弱了吗？一个清国的叛乱组织花了十几天时间就能够收走整个北圻。 要知道北圻是安南境内最大的一块领土。更是安南的龙兴之地。 这件事情显然不适合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谈。 “使者今天来得巧，一起来看看我暹罗最先进的蒸汽炮舰演武吧……”苏莫岔开话题邀请道。 拉玛四世刚才选择在这里见华族的使者不就是要宣扬一下自已的武力吗？ 李俊良对此其实早有准备。他来之前已经知道暹罗君臣在码头干什么事情了。 “国王陛下，这火轮船演武，外臣就不用看了。我华族有几十艘这样的炮舰。哦，我看了，你们的炮舰有些简单啊，上面竟然都没有炮盾，难道不怕炮兵被炸到吗？” 李俊良的话顿时引来了安南人的众怒。 他哈哈一笑说道：“陛下，您这炮舰，要是找我华族购买的话，大概五万华元一艘，不知道陛下花了多少钱？” 李俊良得罪了暹罗人还嫌不够，他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法国大鼻子说道。 他以前在暹罗的生意就是被法国人给搅黄的。 所以李俊良十分痛恨法国人。 这话一出，拉玛四世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同时愤怒地看向了皮埃尔。 他从皮埃尔手中购买这些炮舰将近十五万两银子一艘。是李俊良报价的三倍。 “他在说谎，你们中国人连风帆战舰都造不出来，你刚才说的是老式的戎克船吧？”皮埃尔赶紧反驳道。他听得懂暹罗话。 他的暹罗话都是跟身边的暹罗女人学习的。 很多洋人到了东方都会找一个土著女人带在身边，不仅仅可以当做女仆使唤，还可以暖床。两人之间的交流可以帮助他们快速学习土著的语言。 “哈哈哈，我们华族海军歼灭了整支美国东印度舰队，击败了英国人的远东舰队，这件事情南洋人尽皆知。你觉得我们是依靠戎克船吗？” 戎克船是西洋人对中式帆船的统称，带着一点鄙视的味道。 拉玛四世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亲自见一个叛军的使者呢？ 此时他已经确信是法国人坑他了。 “回宫……”拉玛四世冷着脸一摆衣袖说道。 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本想羞辱一下华族的使者，反倒是被对方看了笑话，这些洋人还真是可恶。 回到了王宫，他准备再次召见了李俊良。 不过在此之前，拉玛四世要好好了解了一下这个华族势力。 “陛下，这个华族原本是一群海匪，最初的时候他们反抗洋人在清国贩卖猪仔，以琉球为立脚点。” 苏莫戴罪立功，向拉玛四世讲述华族势力的发家史。 “去年春天，他们开始起兵，迅速占领了清国的福建，接下来又占领了两广。” “最近有消息说上海也被他们控制了。洋人现在已经不能直接到东南沿海贸易，必须要通过华族才行。” 这些消息，苏莫大都是从暹罗的华商和洋商那里获取的。 他本就是个华人，因此与华商的关系还不错。 在暹罗，大部分的官职都是华人担任。 不过这些在暹罗生活了几代人的华人，大都已经有了暹罗的姓氏，他们还会跟暹罗人结婚，以让自已融人暹罗国。 “也就是说他们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几乎占领了半个清国？”拉玛四世学识渊博，对天朝的情况也非常了解。 “这倒是没有，他们控制的都是东南沿海的省份，并未听说他们占领内地省份。我想这与他们的海军比较强大有关系。” “今天那个使者并没有吹牛，他们真的击败了美国人和英国人，听说美国人一整支舰队，七艘战舰都被俘虏了。” “对了，陛下，这支美国舰队去年还在我们的港口停靠补给过。那些美国战舰非常巨大，刷着黑色的油漆。” “后来英国人派遣了一支庞大的远征军，占领了清国的广东，也是被他们击败。据说英国人的陆军几乎全军覆灭，海军也受到了重创，逃回了星家坡。” …… 随着苏莫的叙述，一个强大的海上势力展现在拉玛四世的面前。 “还有陛下，要是对方使者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可能是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征服了北圻。” 拉玛四世一直在认真地听着苏莫的话。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来找我们，他们就这么好心与我们平分安南？”拉玛四世问道。 苏莫思考了一下说道：“陛下，这个华族自然没有安什么好心，我估计他们占领北圻一定是投机取巧，现在担心安南人北上报复，才来找我们南北夹击。不过是想让我们分担他们的压力，吸引住安南人的兵力。” “那我们要是不答应他们呢？”拉玛四世继续问道。 “如果我们不答应就丧失了未来瓜分安南的资格。” “我们打我们的，他们打他们的，占领安南的资格还要他们一支叛军给我们吗？”拉玛四世有些不悦。 苏莫国相似乎将这个华族给抬高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苏莫，毕竟他找了不少人了解华族的情况。 越是了解就越胆战心惊。 以这个华族的海上实力，他们完全可以对暹罗发动进攻。 要是他们将舰队开到湄南河里面呢？ 当然了，这些危言耸听的话，苏莫并没有当着国王的面说出来。 “陛下，臣觉得，与这个华族合作也未必不可，不过并非是因为安南的事情。” “那为什么？” “这个华族现在控制了清国的东南沿海，控制了对外贸易，听说就连吃了大亏的英国人都要找他们和谈了。我们与华族的贸易额也非常高。” “您前年放开了大米的出口之后，我们暹罗的财政大为好转，而咱们出口的大米，其中绝大多数都被华族买走了，而我们也从华族那里买来了大量必须品，这些东西相比洋人的东西确实要便宜。” “如果与华族交恶，那么我们暹罗刚刚好转的财政状况就有可能再次恶化。” 苏莫算是一个比较纯正的暹罗华人。他之所以能够坐上这个位置是因为他们能够帮国王搞来钱。 而他之所以能够搞到钱，那是因为有华商的支持。 所以他在引导拉玛四世决策的时候，必须要照顾到这些商人的利益。 事实上，他了解的华族情况，大部分都是那些华商提供给他的。 而这些人在提供了消息之后，紧接着就叮嘱苏莫一定不要让国王与华族交恶。 “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就答应与这个华族结盟，共同对付安南。不过要加上几个条件，比如要让我们的商人享受到贸易优待。” “对了，听说那个华族的元首是一个年轻人，本王的诗琳娜公主今年刚好十六岁，不如便宜了那位华族元首。” 联姻嘛，是外交领域常用的办法。 暹罗的女人对华人男子不排斥。反倒是颇为爱慕。 拉玛四世心想，如此这位华族的元首成为了他的女婿。到时候，有这层关系在，那位元首先生应该不会再坑他们了吧。 () 第五三一章 刺客 只是拉玛四世有些高估了董良人品，也低估了董良的政治素养。 一名出色的政客，怎么可能被婚姻所羁绊呢。哪怕董良与尚云一路走来，真心相爱，他也不会因为尚云的原因让渡华族的利益。 琉球就只能是华族的一部分，琉球王所保有的也仅仅是一个名誉上的王位。尚泰不可能参与到琉球的任何政治事务中来。 在北圻，赵烈文的蛙跳战术成果明显。静河实际上已经属于中圻的范围，只是这里的位置非常适合阻断南北。 在国土狭长的安南，要想找到这样的地方并非是太难的事情。 “参谋长，元首让您在这里的战斗结束之后，将安南的前敌指挥权交给王司令，您要立即赶回广西。”一名副官将新到的军令交给了赵烈文。 赵烈文见到副官欲言又止，抬手打住了对方。 副官是赵烈文的心腹，对赵烈文非常敬佩。 而且还是一个聪明人，肯定是看出了这份军令中的深意。 “等下再跟我去看一下静河岸边的防御线。”他对副官说道。 赵烈文之所以选择静河这里，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这里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大河。他将防御线设置在河边。 河边的碉堡加上河面上的巡逻艇可以构筑一条严密的防线。 而且这样的防线还十分节省兵力，也相对廉价。 “王司令那边，怎么说，西北的各府还有人顽抗吗？”赵烈文问道。 “王司令已经解决了西北各府，那里本就是瓮中之鳖，他们没有顽抗的资本，复兴会在当地的义军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王素此时已经开始沿着红河回师河内，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将驻守在河内城。 董良的军令也传到了他的手中。他王素将担任安南的前敌总指挥，不仅仅要负责防御安南人的反扑，还要协助稳定地方。 内阁已经组织精干力量组成工作组到北圻组织开展行政工作。 华族正式对外宣布成立交州行政公署，将这里划为华族的一个行省。 这样华族目前就有琉球、东番、福建、广东、广西、海南、吕宋、江苏、交州九个行省级别行政单位。 管晏在浙江与黄宗汉的谈判也接近了尾声。这个老黄还真以为自已是奇货可居了，列出了一大堆的条件。一开始的时候他坚持要让浙江自治。 自治是不可能的，华族要收回浙江，就不可能让其成为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今天的谈判继续，不过谈判的地点放在了西湖边上的一个茶馆。 黄宗汉兴许是想要拖延时间，观察形势的变化。 管晏却逐渐失去了耐心，他跟董良说过，给自已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的时间刚好够东番岛上的林岳部到舟山集结，同时做好准备。 驻守苏湖地区的江南纵队正在整编，大部分都是新兵，驻守地方还行，要想支援浙江力有不逮。 江北纵队主力已经调回到扬州去了，清军从北边调集了不少官军到这里，在漫长的淮海防线上，不时地侵扰华族的江北地方。 而江北还处在建设当中，一切都没有走上正轨，必须要有大军的保护。 所以现在的浙江只能等待东番岛的兵马。 两人正谈着，外间里响起了二胡的声音，一个少女唱起了小曲儿。 “黄大人今天颇有雅兴啊，还请了唱曲儿的呢。”管晏捋着自已的胡须笑着说道。 “乐曲就像是餐前的小菜，让人胃口大开。黄某觉得管大人与本官谈了这么久，戾气越加的浓重，不如听点小曲静静心。”黄宗汉道。 两人坐在一个小厅中，管晏带了一个年轻人，黄宗汉也带着一个心腹幕僚。 因为谈话的内容机密，因此就用这二人来充当茶童的角色。 现在杭州城的满城还有几千驻防八旗在呢，这些人除非城破，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战的。 其实这些驻防八旗防的主要就是城内的汉官以及绿营兵。 地方驻防八旗，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为了监视地方上的汉人。 他们甚至吹嘘营造出了一种八旗满万不可敌的人设。 这种说法广为流传，董良觉得这很可能就是满清自已的文人故意宣传的结果。 正是这一原因，那么多的汉人几百年时间甘愿被那么点满洲人奴役。 “黄大人，我们华族已经表达出了足够多的诚意，除了城内的满洲八旗之外，只要黄大人配合，整个浙江就不会有人白白死去。就连那些满洲人，我们也不会屠杀，这是我华族的胸怀，满洲说白了也是华夏一脉，我华族能够接受其他少数族裔，自然也会接纳他们。” “管大人啊，浙江的士绅怎么办？他们可是要骂我黄宗汉的祖宗十八代的。你们华族的土地政策可以在浙江网开一面吗？”黄宗汉再次提到了一个关键且敏感的问题。 华族本土的土改是一定要进行的，这关系到华族的基本盘。只有让数量众多的农民坚定地跟随华族，才能保证华族未来的稳定。 “黄大人，有一个士绅对你唾骂，就会有十个农民对你感恩戴德。这笔账想必黄大人是能够算得清的。” …… 就在两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异变突生。 外间突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紧接着一把二胡从外面扔进了房间。 一道白烟从二胡的尾部冒了出来，硝烟的味道蹿入众人的鼻子中。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黄宗汉和管晏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跟着管晏的那个从来不说话的年轻人反应最快，他一个健步过去，抬腿就将这个二胡的尾部给踢了出去。 但是为时已晚，装在二胡尾部的炸药已经被引燃。 “轰”的一声，二胡在空中爆炸，好在已经远离了管晏和黄宗汉二人。 即使这样，这二人还是被爆炸的冲击波给波及到。管晏的胳膊上更是被扎了一根木刺，鲜血瞬间就将衣袖给打湿了。 而那个跟着管晏的年轻人则倒飞了回来，摔在了茶几上。 房间内一片凌乱。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平息，茶馆外的不远处传来了枪声。 “管大人，你没事吧。”黄宗汉是最最幸运的一个，他从地上爬到管晏的身旁问道。 管晏捂着自已的胳膊艰难地坐起来，透过房间内的烟尘，试图找到那个跟着自已的护卫。 那是暗部行动队的一名队员，专门负责给华族的重要人物提供贴身保护服务。他们都经过了专业的刺杀和防刺杀训练。 因此，这人才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管晏没有回答黄宗汉的问题，而是爬到了那个青年护卫的身边。 护卫的嘴角在涌出鲜血，他的脖子上插着一寸多长的木刺。身上更是有十几根木刺，青色的长衫上面满是窟窿。 管晏能够看出他的眼中有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因为是临时指派给自已的护卫，管晏对这个人并不熟悉，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真壮士也!” 黄宗汉也来到了管晏的身后，房间外面的护卫涌进了房间，有护卫军的，也有黄宗汉带来的。 黄宗汉知道，刚才要不是这个壮士反应的快，那么现在倒下的应该就是他了，因为那个二胡正是扔向他的。 刺客非常清楚，刺杀黄宗汉对这次和谈的破坏作用是最大的。 “黄大人，今天的会谈地点是你安排的。”管晏冷冷地说道。 没有一个字是在指责对方，却又处处透着质问。 “今天是黄某的疏忽，管大人，黄某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这名护卫军的战士为了完成任务，毫不犹豫地牺牲了自已。这对黄宗汉的触动非常大。 要是华族的人都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朝廷的人都是什么样子，黄宗汉再清楚不过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会谈只能中止了，黄宗汉调集自已手下的心腹将领开始对全城进行搜查。 满城之中，现在的氛围也有些紧张，杭州将军不在，此时的满城八旗兵由副都统成明统领。 成明是一胆小怕事之人。杭州周边的形势紧张，他一直躲在满城不动。杭州乃是东南形胜之地，杭州的满洲八旗退化得非常快。 任何人在这样的温柔乡中都会退化掉原始的作战本能。生殖本能倒是会越加的强大。 最近城内有很多风言风语，他其实也知道一些，浙江都被包围了，自然是人心浮动。 他不是杭州将军，压不住黄宗汉，更何况人家掌控整个浙江，而他只是控制了一个小小的满城。 难道让自已带着这么点人去跟黄宗汉干。 可是就是几天前，有两个人找到了自已。 这两个人一个是四五十岁的男子，一个是不到二十岁的妙龄少女。 男的身材不高，脸颊消瘦，看起来下巴又尖又长。女孩倒是眉清目秀，瓜子脸，皮肤光滑，眼睛圆圆的，睫毛很长，扑闪扑闪的，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那个男的手中还拿着二胡，背后也背着几件乐器。女孩则背着一个大包裹。 包裹似乎很重，将女孩的腰都给压弯了。 这看起来像是结队卖艺的两个人竟然还是满人，或者说是八旗的人。 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见到成明呢? () 第五三二章 逼反 这两个人，男的叫海福，女的叫海悦。 不要多想，两人并非是父女关系。 他们只是粘杆处的同事而已。 海福是一名老密探，他从十八岁就继承了父亲的差遣在粘杆处供职。 后来粘杆处没了，他们被划到内务府。 不过依旧由官府供养。端着铁饭碗，生活好不惬意。 皇帝似乎很少记起他们，以至于他们都没有什么任务。 海悦的差事则是从她的母亲那里继承来的。 据说她的母亲原本只是一个官妓，被粘杆处征用，算是有了正经的差事。 这些被粘杆处选中的女人都要颇有姿色才行。 她们利用自已的身体去获得情报。 一旦年纪大了，就会被安排与长相俊美的男子产子。 这样他们生下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相貌堂堂。 粘杆处内部有着明确的分工，像是海悦这样的就是色门。 这一门当中并非只有女人，那些颇有姿色的男子也会被选中。 顾名思义，他们最大的武器就是自已的姿色。 当然了，光是花瓶也得不到长久的宠爱与信任。 他们还要学习唱戏，学习如何讨人欢心。 另外还有一类人叫谋门，这一类人的武器是他们的脑子。 比如这个海福，海福就是一个谋奸。 他负责制定计划，指挥行动。 这次他们被肃顺派到上海调查这里的真实情况。 海福原本计划让海悦打入吴健彰的府邸。 毕竟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要是卖身的话，总是能够自已挑选买家的。 可是他们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了上海，路上差点被乱匪给抓去。 上海的护卫军却掀桌子了。这样就没必要再继续刺探了。 消息传到京城，肃顺给他们下达了新的命令，那就是去刺杀董良。 然而董良深居简出，这二人实在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董良也不会等他们，很快就离开了上海。 他们两人还没有能力出海执行任务。 海福觉得这么回京城没有办法交差。 机缘巧合之下，他们锁定了管晏。 这么多天的调查，他们知道管晏是董良身边的近臣。 海福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他们跟着管晏的后面来到了杭州城。 杭州城还是满清的地界，两人的活动要方便多了。 海福直接拿着腰牌找到了满城的都统衙门。 他们知道管晏到杭州来定然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最可能的就是与浙江的汉官暗中接触。要是能够解决这件事情，两人回到京城也能够交代。 成明是个胆小怕事之人，自从海福他们来了之后，他对海福言听计从。 他也是京城出来的满人，知道这些内务府的人非常难缠。 海福有了立脚地之后，便开始秘密调查管晏。 管晏的行动算不上太隐蔽，因为他跟在董良身边的时间不长，知道他属于华族的人并不多。 这就给了海福机会。 现在，两人不再是自已行动，还跟成明要了一些人做帮手。 当确定了黄宗汉要投降华族之后。 海福决定破坏这次行动。要破坏行动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干掉黄宗汉。 然后用城内的八旗军去将杭州的绿营控制住。接下来由朝廷选派新的巡抚。 这样两人就算是拯救了整个浙江局势，绝对算是大功一件。 粘杆处的人很少接任务，但是一旦被派了差遣之后，不成功便成仁。 计划是海福做的，两人伪装成唱曲儿的父女来。 一个瘦弱的老头加上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很难引起别人的警惕。 只是海福自已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混到了管晏与黄宗汉的谈判现场。 原本他只是针对黄宗汉的。 行动之前，他将炸药放在二胡的底座之中。整个二胡其实就成了一颗震天雷。 不要看他长的瘦弱，实际上海福身手了得。 当时外间一共有四名护卫，两名是华族暗部派来的，还有两名是黄宗汉手下的好手。 四人联手都没有能够拦住海福将二胡震天雷扔进房中。 甚至一名黄宗汉的护卫还被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海悦刺杀。 海悦手中用来敲击的梆子也暗藏玄机，里面竟然是一把匕首。 匕首的柄部与套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严丝合缝的梆子。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声音如同夜莺一般，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孩是一个女刺客呢。 海福没有看刺杀的结果，扔出二胡之后，他就是带着海悦突围。 他们是刺客，但不是死士。谁都不想死。执行任务是为了活命，而不是为了寻死。 但是在逃走的时候，还是出事了，海悦的身上中了一枪。 回到都统衙门的之后，海悦已经奄奄一息。 “海福叔，我要死了，随便找个地方帮我埋了吧。”海悦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地说道。 她的后背中了一枪，子弹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以满城这边中医的技术，显然是救不回来的。 “海悦丫头，咱们这次立了大功了，你要是死了，赏钱我可是一个人全都领了，因此你不能死啊。” 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无儿无女的海福一路上还是将这个乖巧的女孩当成了自已的女儿。 尤其是在外面扮做父女的时候，海悦每一声爹爹都叫的他心头一热。 “海先生，刚刚那个郎中是整个杭州最好的了，不过这个姑娘伤到了五脏六腑，哪怕是华佗转世也没有办法啊。” “成明将军，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带着这个丫头去上海。据说海匪在那里开了医院，擅长疡医。” “海先生，你们已经暴露了，此时北上太危险了。” “成明都统，咱们干的就是刀头上舔血的事情。上海县是我们任务的，现在回去正好处理一些事情，更何况，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倒是将军，你现在最好赶紧控制城内外的绿营兵，掌控住局面。否则在下所做的这些就都白做了。” 成明赶紧去动员八旗兵。 而海福却叫了一辆马车连夜离开杭州城北上。 他倒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换了旁人早就将海悦给扔下不管了。 成明这边本来准备秘密聚集城内的八旗。 但是这些人早就已经养成了懒散的习惯。 甚至有一群人跑到成明这里要银子。 因为黄宗汉为了编练民团，已经很久没有给城内的八旗拨款了。 要说这个黄宗汉也不是一个全身心愚忠于满清的人。 他有自已的私心，他筹钱练出来的民团那都是听命于他的。 而城内的八旗那是监视他的人。 他当然要将钱花在自已人的身上。 自从曾国藩编练湘军以来，各地的地方大员都有些心动了。 他们能够做到一方督府，哪一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啊。 “大人，满城内的八旗正在集结，动静弄得不小。还有今晚的两名刺客已经可以确定逃进满城了。有人在五天前就在满城见到过二人。” 说话的是黄宗汉的心腹幕僚，名叫马贇，此人乃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绍兴师爷。 这绍兴师爷是非常有职业操守的，他们只忠于自已的金主，眼中可没有朝廷。 “马先生，你赶紧去让戴卫东带兵在巡抚衙门周边秘密布防，另外下令捉拿刺客，今日城内宵禁。” 黄宗汉冷哼一声，他倒是要看看这些满人要怎么个作死法。 可以说，正是这次刺杀将黄宗汉彻底推到了华族一边。 一边实力强横，发展的势头蒸蒸日上，能够给自已很好的发展前景。 另外一边则是日暮西山，山河日下，动乱不断，还来要自已的命。 黄宗汉就是用脚趾头也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当然是干他呀。 不过黄宗汉是一个老成持重的人，他现在去满城发难，少不了要一番你来我往的厮杀。 还不如等对方先动手，到时候自已不光是能够在战术上占据主动权，还能能够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这样世人都知道是你们逼迫我黄宗汉反的，而不是我主动造老东家的反。 那边成明得到了消息，巡抚黄宗汉府邸内的人正在城中四处寻找郎中。 这自然是黄宗汉放出的假消息，目的就是要让满城内的那些人中招。 成明这边一番折腾终于将这帮子八旗老爷们给集结起来。 他准备趁着夜色杀到巡抚府，将巡抚衙门中的人都控制起来，然后控制府库，有钱粮在手，他就可以间接控制那些绿营和民团了。 他的想法没错，以他满洲将领的大义名分，确实有可能夺权成功。 但是现在时代变了，满清强大的人设已经崩塌了。 那些绿营和民团宁愿听从黄宗汉的命令，只要黄宗汉还在的话。 成明带着将近三千人的八旗兵很顺利就包围了巡抚衙门。 除了大门紧闭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抵抗。 外城的街道静悄悄的，反倒是让人感到诡异。 这些八旗子弟平日里都生活在内城，一个个眼高于顶。 内城、外城仿佛是两个世界。 内城的人可以随意出来欺压汉人，但是外城的汉人却不能随意进入内城。 突然，无数的火把在从周围竖了起来。 有的从那些街道边的房顶上，有的从巡抚衙门的墙内。 同时一杆杆火枪，一把把弓箭瞄准了街道上的八旗兵。 远处还有一支支队伍喊着号子向这边跑步靠近。 八旗兵们紧张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似乎是在等待着成明的军令。 就在这个时候。 “吱嘎”一声，巡抚衙门的大门开了。 黄宗汉穿着一身青衫走了出来，身上的顶戴花翎都不见踪影了。 他的头上带着一个轻纱襥头，脑袋后面的辫子已经不翼而飞。 场面非常的震撼！ 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向成明扑面而来。 () 第五三三章 接下来的战略安排 第二天，杭州城内贴满了告示。宣告了满清朝廷的十八宗罪，介绍了华族的开明政策，进而宣布尊重浙江百姓的意愿，率领整个浙江行省加入华族。 这十八宗罪分别是：丧权辱国，欺压百姓，满人特权，官吏腐败…… 黄宗汉以这样的方式带领浙江加入了华族，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这可是一个行省向华族投降。 这将对满清的统治基础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据说咸丰皇帝听到消息之后摔碎了一个唐三彩摆件，连忙下令正在围攻林凤祥的杭州将军瑞昌带兵南下。 不过瑞昌南下，没办法攻击到浙江，只能对江北的护卫军发动进攻。 袁卫的江北纵队经过了连续几场大战之后，逐渐的成熟起来。 袁卫的指挥能力也在增强。 他将江北与清军之间的盐区划出缓冲区。以这里为主要的战场。这样就不会影响到江北百姓的正常生活。 盐区的地势平坦，但是河流纵横交错，护卫军以舟船作为主要的转移方式。 这里的河道虽然算不上宽阔，挡不住清军的远程攻击，但是护卫军的远程攻击显然更远。 舟船只要能够挡住清军马队的直接冲击就行了。 而且护卫军的船队中还有小炮艇，上面的火炮也能够对岸攻击，这种由上海的船厂制造的几十吨重的迷你型内河炮艇，产量高，生产速度快，搭载一台五十马力的小型蒸汽机，操纵简单，在内河作战中，尤其是小型河流中，实用价值非常高。 江北纵队近水楼台先得月，先装备了好几十艘。 通过诱敌深入，袁卫成功歼灭了一支上千人的清军马队。缴获了大量护卫军短缺的战马资源。 护卫军中一直都缺少骑兵，少量的战马还大都是从扶桑购买的。董良在舟山开辟了好几处相对平坦的岛屿，用来饲养战马，不过这些都是杯水车薪。 东亚最重要的战马来源还是蒙古高原还有中亚地区。 总之，现在的江北地区，护卫军缺少进攻的底气，但是防御的问题不大。 杨秀清那里也收到了消息。不到一年时间，华族已经成为了太平军需要仰视的对象。 这更加刺激杨秀清向西北地区转移，到东南与擅长舟船的护卫军作战已经不可能了，西边的湘军也很强，唯有向西北占领荆襄，进入关中、汉中，再占领川蜀。这样才能形成太平军的王霸之基。 但是现在的天京城中还有不同的声音。尤其是以北王韦昌辉跳得最欢。杨秀清觉得有必要让太平军的高层先统一思想。 …… 第三天的时候，林岳率领华族在舟山集结的第十一、十二两个支队乘坐运兵船通过钱塘江赶到了杭州城外。 除了两千人留守杭州之外，其他的队伍以大队为单位进驻到各个县城和战略要地。 黄宗汉也很痛快地交出了自己手中的兵权。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董良依旧让黄宗汉做华族浙江行省总长。 福州城，董良刚刚回到元首府就听到了尚云怀孕的消息。 他放下了手头的一切事情，连与内阁以及司令部的联席会议都推迟了。 这让尚云非常感动，就连董良换了一个漂亮女人担任侍从室主任的事情都没有放在心上。 夫妻俩此时在卧室促膝而谈，董良讲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叮嘱尚云要注意身体。 尚云却善解人意地说道：“阿良，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找师兄把过脉，胎位非常稳，晚上的时候，我给你听听胎心，用听诊器真的可以听到孩子的心跳呢。” 尚云善解从来不给董良制造麻烦。 “嗯，晚上的时候，为夫帮你好好检查一下……”董良对着尚云的脸颊亲了一口。 “阿良，这几个月，我不能剧烈运动。你身边的那个侍从室主任真的不错，我看了一下，臀骨很宽，模样也是上等的，要不收了为咱们董家开枝散叶。” 董良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尚云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 “咳咳……阿云，瞧你说的，人家可是太平军的状元，确实有能力，我才将其安排在侍从室，这也算是千金买马骨了吧，咱们华族太缺人才了，管晏才做了几个月时间，我就不得不将其放出去，这位傅先生要不了多久也要外放出去的。而且人家是个寡妇……” 尚云心想，你不就喜欢年纪大一点的寡妇吗。那个卓司令的年纪似乎更大。 当然了，这话她是不会跟董良说的。 她一直受到的教育就是，女人要大度，男人才会离不开你，才能固宠。 “没事儿的，阿良，咱们家人丁单薄，你以后要多努力才行，要不然咱们的孩子以后长大了连个帮手都没有。” 尚云的话没毛病，在很多农村地区，百姓愿意多生孩子，就是因为村子里不同姓氏百姓之间经常发生矛盾，而谁家的男丁多的话就会占据很大的优势。 “这位傅先生不行，她是人才，要留着为咱们华族的事业做贡献。”董良义正言辞地说道。 傅善祥还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元首夫人编排呢。 此时她正在熟悉侍从室的大本营。自从坐上了侍从室主任，她还是第一次来到福州城。 当载着董良的军舰进入闽江的时候，她就是已经能够感受到这里的繁华，江面上的水道中，不时能够看到穿梭的商船。 见到了军舰驶来，这些商船都会自动避让。 等军舰到了马尾船厂区，那如林一般的大烟囱，还有江边巨大的船坞，再次让傅善祥感到震撼。 这就是董良所说的工业化吧。 这些工厂不仅仅源源不断制造出对人们有用的东西，同时也在以更加快速的方式推动着社会的发展。 侍从室主任有自己专属的大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原本是一整间房。里面有书架，有办公桌，有书橱，在一排高大文件柜的后方，还有一张小床。如果工作太晚，就可以在办公室中躺着休息。 傅善祥正在参观自己的房间，“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她连忙走过去打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黑色修身长裙的女子。女子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长相秀丽，但是装扮非常朴素，甚至看起来有些中性，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人感到亲近。 “你好，我是秘书处的杨瑛瑛。” 杨瑛瑛是特地过来看这位新任侍从室主任的，听说是个小寡妇，还是太平军的女状元。 不管这个状元的水分有多少，但是从古至今，女状元就没几个。 “哦，您就是杨部长吗？久仰久仰，经常听元首提起您，说您是华族的女诸葛。”傅善祥的话说的非常好听。 “阿良就是这样，有时候口无遮拦。” 杨瑛瑛这话中透露出她与董良关系的亲近。 傅善祥知道，这位杨部长是元首的嫂子，也是寡居，很早就加入了护卫军，一直负责元首身边的工作，还兼任学部的副总长。 “瑛瑛姐，我刚刚到侍从室工作，以后可能会有很多问题要麻烦您，还请您多多指教。”傅善祥谦虚地说道。 “傅先生是状元郎，学识渊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指教谈不上，咱俩都是女人，以后倒是可以多多交流。你这里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也不用等以后了，杨瑛瑛当即就与傅善祥交流起来了，两人从四书五经一直谈到华族的未来规划。 杨瑛瑛今天本就是来试探一下这个傅善祥的。 她基本上可以确定傅善祥是真心投靠华族的。 …… 回到了福州之后，董良的工作又可以正常地开展了。他不知道几个女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至少在他的身边，这些人将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有了杨瑛瑛的指导，傅善祥的工作进步很快。秘书处也分担了很多事情。 董良在外面的时候没有带秘书，这样侍从室主任就要兼任秘书工作。 董良先是找内阁开会处理浙江和交州两个新的行政总署的问题。交州比较简单，大部分官员都是从中枢调派，另外会在当地的复兴会会员中选出一些可靠之人。 浙江的问题则要复杂得多，因为浙江是主动投降的，那些投靠华族的满清官员，你总不能将他们都给开革了吧。 周藤虎提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异地安置，为了让这些满清的官员尽快地融入到华族之中，他准备将浙江的官员，先进行集中培训，同时也做一个筛选，接下来，将他们分开安置进华族其他几个行省当中。 这倒是个办法，华族现在的体量已经足够稀释一个省的满清官员了。 接下来就是与总司令部开会商讨两个新行省的民兵和地方守备队建设。 最重要的则是接下来对江西的战事。 太平军现在还在与湘军在九江战斗，正是护卫军北上占领江西的大好时机。 刚好浙江投降对西边的江西也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华族正应该在这个时候趁热打铁。 董良的野心已经膨胀，他想要让赵烈文在湖南同时发动。 总体上来说，护卫军的战略是从南向北，从东向西。但是这次同时开辟了两个战场，这是护卫军从来没有过的。 () 第五三四章 战争国债 “元首啊，这样太冒进了，我们的后勤补给根本就是跟不上，现在大部分的产能都倾向于海军。陆军的经费本就紧张，您同时开辟两个战场，后勤根本就供应北上。”最先坐不住的是后勤部长徐金池，他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谁都不知道徐金池为华族的军费开支操了多少心。 但是他原本正常的发际线，现在向后移动了将近两公分，这可是肉眼实实在在可见的。 “元首，根据我们从天京城得到的情报，杨秀清一直在推动向西北方向的战略转移，目前他们已经基本上控制了安徽地区，接下来他们也许会从江北向西边的荆襄地区发展，再过去就是汉中，控制汉中之后，他们可以南下四川，也可以北上关中。”孙延平介绍了一些最新的情报，他照例是要参加总司令部的会议的。 董良点了点头说道：“太平军向西北转移，对我们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凡是被太平军肆虐过的地方，咱们的改革都推进得非常顺利。” 其实这一点很好理解，太平军的模式基本上是将原本的旧体系给推倒重来。而且是非常暴力的那种完全推倒，甚至连原来的儒家文化都推翻。 而华族的改革，除了土地一个方面之外，全都是相对温和的，尤其是在商业方面的宽松政策，让民间的资本可以从土地上转移开来，有一个新的宣泄口。 华族的商业政策不仅仅是放宽松那么简单，商部还会引导那些民间的资本进行投资。 一些民生产业，运营起来比较简单，比如砖窑厂、碾米厂、面粉厂等，只要有机器，会操作就能够在短时间内开起来。 而且这些厂子在地方上基本上都处在空窗期，只要开起来就能够赚钱。同时还能够满足百姓的基本需求，促进地方上生产力的发展。 像这些产业，商部会协助地方上的商人以及转型的地主购买设备，引导他们去开办工厂。从来没有哪一个朝廷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董良就像是一个农夫一般，精心培育着华族的基本盘，一个是有地农民，这是华族社会的基础，另外一个就是本土的民族资产阶级，有了资产阶级，华族的推行的国家资本主义才能够更有活力。 华族大量开办管办企业，其实就是一种国家资本主义，他们将为民族扩张提供物质基础。 但是国家资本主义有先天不足，那就是容易形成国家垄断，垄断的后果就是吃大锅饭，官僚主义，丧失发展的动力。 而民间资本就成为了他们的磨刀石。当这些国家资本不努力的时候，就适当扶持民间资本，让其感到危机感。 “当然了，如果太平军挡着了咱们的路，那么咱们也要毫不客气教训他们。”董良补充道。 他又看向徐金池道：“老徐，现在湘军正在湖北和九江等地与太平军激战，咱们此时进攻湖南将会事半功倍。如果我们这次只进攻江西，那么可以确定，湘军肯定会退回去，而太平军会趁机北上摆脱湘军的纠缠。” “而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去进攻湖南，将要面对的就是湘军的层层狙击。那时候所要消耗的资源将是现在的数倍不止。” 徐金池明白董良所说的道理，董良在战略上一向都很准确。 可是他还是摇头道：“元首，问题是咱们现在手中没钱，我问过刘总长了，户部现在也缺钱。很多建设资金都是预留的，根本就不能动。” 刘峰良现在是户部的总长，他的工作能力一点都不弱于周藤虎，将整个户部打理得井井有条。但是会理财是一方面，刘峰良也不能凭空变出钱来。 华族的税收政策主打一个稳定，董良不会同意擅自加税的，那样消耗的就是政府的信用。 就像现在的满清，税收的名目连他们自己都记不清，朝廷已经开始铸造当十、当百的铜钱，这与抢劫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官府，百姓还会新人拥戴吗？ 会议陷入了僵局，董良的手指敲击着桌面。 “元首，一口吃不出个胖子，我们进攻江西也可以顺势痛击湘军，到时候林岳将军从江西向西与赵参谋长夹击湖南，也算是一个不错选择。”康老八见到场面有些尴尬，站出来圆场道。 不过这似乎还是没有动摇董良的决心。 有一个事情，只有董良自己知道，他现在也没办法跟手下的将领解释清楚。 那就是克里米亚战争结束之后，西方势力将会携大胜之余威对东方的古国动手。瓜分东方的大潮即将开始。 到时候受到冲击的不光是华夏，还有中南半岛以及南洋的那些岛国。 就连刚刚被他们击败的沙俄都将与同门同流合污，参与到这场瓜分的盛宴当中。 那个时候，华夏将处在最艰难的境地。 而现在距离那个时候只剩下不到两年时间了。 董良要在这两年时间内完成整个华族的光复统一。 同时还要在南洋形成一种战略上的优势。到时候他才有可能将英法联军挡在印度洋，同时能够专心对对付从北上杀来的沙俄。 到时候，华族刚刚完成统一，还要兼顾国内的发展。 从长远来看，董良都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钱的问题，我来解决。”董良道。 这句话对于徐金池来说无异于是天籁之音。 “好，那我这儿就没有问题了，钱到位了，物资就没有问题，咱们现在粮食和物资通道还是通的。”徐金池当即爽快地说道，似乎生怕董良反悔。 徐金池甚至没有多问董良如何搞来钱，但是康老八却是要刨根问底：“元首，我先说两句，要是为了打仗而加税的话，那就真就是缘木求鱼了。咱们控制的地方大都时间不长，统治基础其实相当薄弱。百姓的心暖起来难，但是寒起来却很容易。” 董良笑道：“八爷放心，加税只是最末流的来钱方式。这次我准备发行战争债券。” 众人都是一脸的好奇。债券？这些军人不大懂经济，自然对此不熟悉。 但是华族内部还是有人懂债券的。 军事会议这边没事情了。 但是因为债券的事情，董良不得不将内阁再次召集。 “元首啊，您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啊，发行债券，提前透支未来的经费，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不过我觉得这利息就三厘就够了，五厘太多了。” 董良提出的这个办法立马得到了内阁多位总长的支持。这些人是懂经济的，对于债券也有一定的了解。 华族可是翻译了很多西洋人的书籍，其中就有关于债券的论述。 这债券有很多种，像是华族之前成立的闽华公司、粤华公司，也曾发行过公司债券。 而这次他们要发行的是政府债券。 董良其实心里没有底，政府债券考验的是政府的信用，而华族才刚刚成立多久？现在就开始向百姓借钱，百姓会相信华族政府吗？ 但是刘峰良却是信心满满。 董良准备发行一干万华元，这么多钱，一个湖南之战显然是用不完的。到时候多出来的部分，内阁一些搁置的项目就可以施行了。 因此内阁的人自然会支持。 当然了，刘峰良觉得这么点钱，光是福州的商人就能够消化掉了。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接下来，后方筹钱，前线练兵，只能准备好了之后，双线齐发。 …… 上海县城，十六铺码头现在是上海县重点发展的商业区。 沿着黄浦江的大道用水泥做了硬化处理。 有轨马车在街道的一侧来回穿梭，狭长的车厢一次可以乘坐几十名乘客。 这种双层有轨马车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乃是商务舱，座位宽敞，视野良好，价钱自然高一些。 黄埔江畔到处都是深入江中的码头栈道，各种各样的商船停靠在这里。 虽然长江的中上游打得不可开交，可是在这里依然能够看到来自重庆府的商船。 这些商人真的是无孔不入，为了赚钱，那是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正对着码头区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是一栋三层的白色楼房，呈现口子型，像是四合院。 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打理得整整齐齐。 门口是一扇大铁门，大铁门的两边挂着木牌子，上面白底黑字写着黄浦医馆。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用平板车推着一个小姑娘来到了医院的门口。看门的大爷一看这小姑娘脸上都没了血色，赶紧放人进去。 一进入大楼的门厅就是急诊。 郎中也没有像海福担心的那样询问他们的情况，就立即开始诊治。 小姑娘受的是枪伤，海福的解释是在南边卖艺的时候被清军的流弹打中。 医生似乎相信了，赶紧给小姑娘输液，然后安排手术。 当医生将小姑娘身体里的子弹取出来之后，却发现了问题。 这颗子弹，分明是护卫军的制式子弹。因为只有护卫军的线膛枪才会使用这种锥形子弹。 清军使用的还是圆形的铅弹。 华族这边的医生大都在战地医院工作过，对于枪伤一点都不陌生。他们甚至也要参加军训，许多人枪法还不错。 医生不动声色将消息报告给了负责治安的内政警察。 华族已经开始建立自己的警察系统，这些人就是以前负责治安的守备队。 现在从守备队中分离出来，比以前更加专业。 警察厅一查，浙江那边确实通报了一个大案子。 不过这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警察能够处理的了。 事情又被移交给了暗部在上海的负责人。 …… 海悦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仿佛是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她还记得海福大叔带着她从杭州一路向北。走了一天一夜才到上海滩。 他说这里有最好的郎中，一定能够治好她的伤势。 她一路上基本上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中，对周围事物的感知都是模糊不清的。 她感觉自己后背很疼，也能感觉到身上缠着绷带。 此时，她正躺在一张整洁的单人床上，被子上有一股肥皂的清新味道，身上穿着的是宽松的带条纹短衣。 房间里还有两张床，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妇人，还有一张躺着一个老妪。 在京城还没有这种可以住院的医馆，因此海悦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姑娘，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海悦寻声看了过去，眼中却有几分警惕。 “我爹爹呢？”海悦打量了一眼这个女子，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对方带着口罩，只能看到一双美丽的眼睛。 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裙，这裙子的上身比较紧致，凸现出了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型。 裙子的袖口也很紧，兴许是为了方便干活。 “你是指送你来的那个人吗?他将你放在门口之后就走了。”漂亮女子说道。 海悦似乎想要用手臂将自己给撑起来。 “不要动，你刚刚做了手术，小心将伤口给绷开了。” 在漂亮护士的安抚之下，海悦终于停了下来。 虽然只能够看到对方的一双眼睛，但是海悦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香味非常奇怪，不像是香粉，更像是一种体香。 一个漂亮而且带着体香的女人。 () 第五三五章 夜莺 含香帮海悦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看起来手法非常娴熟。 接下来，她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房间，这是为了避免表现得过于热情。要想打开一个人的心扉可不能着急。 这不是刑讯拷问，而是培养感情。 昨天接到报告之后，她就已经在脑子里形成了一个计划的副本。 然后她又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将这个计划给完善起来。 计划的名字叫“夜莺”。 因为上海到福州的电报线路还没有打通，计划是否被批准可能还要等到明天才知道。 不过这不影响她先执行这项计划。 那个海福并没有走，只是被抓了起来。 那老头的身手着实了得，打伤了四五个暗部的好手。 虽然被抓了起来，但是这个老头嘴巴硬得很。 暗部对满清粘杆处的了解大部分都来自于康老八。 康老八曾经被粘杆处的人追杀过。 虽然满清已经腐朽不堪。 但是这些铁杆奴才却非常的难缠，其中不乏能人异士。 董良已经制定了两年内灭掉满清的计划。 因此暗部在京城的分部必须要进一步完善。 暗部在京城一直都有人，但是并没有打入到核心部门。 华族的人基本上都是南人，人家光是听口音就能够听出来你是间谍。 因此要想打入核心部门并不容易。 含香上次与董良谈了之后，决定留在暗部工作。 她现在已经成为了暗部上海站的一名组长。入职之后，含香一直在努力工作，她想要向别人证明，自己并非是一个花瓶，也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上位。 吴健彰在华族对苏州动手后没几天就死翘翘。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死了拉到。 董良将他的家人流放到琉球的荒岛，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含香在董良身边呆了几天，董良在上海的那些日子，身边没有勤务人员。含香充当了一段时间内勤的角色。 跟在董良的身边，含香学到了很多东西。董良对她的态度，也给她带来了信心。 他发现真的有人不在意她的美色，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那个时候，其实董良一个眼神，含香就能够爬到他的床上去，但是董良对她始终保持着必要的尊重。 后来董良离开了，她其实想要跟着一起走，但是她已经在董良面前做出了选择，自己总不能反悔。 于是含香留在了上海，正式到暗部上海站履职。 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抓捕太平军的奸细。含香在行动中表现出色，被任命为一个行动小组的组长。 虽然只是一个管理四个人的五人小组，但是含香还是非常有成就感。 此时她正在部署接下来的行动。 “组长，这个小姑娘真的有这么大的价值吗？值得咱们这样伺候着。”一个身材消瘦的龅牙男说道。 这个人在小组里的代号是“鼹鼠”，以前是上海滩的一个偷儿，不过人家专门偷洋人的钱，从来不对华人动手。 后来华族封锁了长江口，洋人基本上都跑光了，鼹鼠也就失去了生计，机缘巧合之下，他进了暗部。 鼹鼠在小组里面专门负责潜行刺探情报。他的身手敏捷，入室搜查监听，非常在行。 “鼹鼠，你什么时候见到过活的大内密探？咱们好不容易逮住一个，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 龅牙男身后，一个大块头的肌肉男说道，这人的外号叫“大炮筒”，是小组中的主要战力，这个时候胳膊上还打着绷带，这是昨天被海福打伤的。 “你们不用争了，组长已经打了报告上去，孙老头自然会给个定论了，他要是不批，咱们没有经费，还行动个屁。”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说道，这个女人非常丰满，胸前波涛汹涌，不过一点都没有美感。嘴唇右上角的那颗大黑痣，堪称经典。 这个女人在队伍里的代号是“如花”，以前做过暗门子的老鸨，最擅长的是看人，非常有眼力劲儿的一个人。 暗探是刀头上添血的行当，能进来的也都不只是正常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有些辉煌精彩，有些不堪回首。 为了和自己的过去做一个切割，大家都不愿意用自己的真名，也许只有在暗部的档案中才能找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如花姐，各位兄弟，眼看着上海就要成为大后方了，我知道大家想要获得奖励，但是富贵险中求。元首对京城的分站非常不满，他们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这次搭上了夜莺，是我们打进皇城内部大好时机，你们都知道这可是泼天的功劳。如果这个项目做下来了，大家的下半辈子基本上就可以养老了。” 含香的代号还是“含香”，她本就没有名字，而她的理想与这几个组员也不一样。她想要做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想要向那个男人证明自己。 …… 咸丰四年的这段时间，太平军在西边也取得了不错的战绩。 在攻占庐州之后，太平军迅速向北扩大战果，先后占领西边的六安府，西北边的连接南阳盆地的颍州，还有北边的凤阳，东北边的泗州则被捻军控制。 因为捻军向太平军称臣，因此杨秀清默认了那里是捻军的地盘。 正好也可以用捻军来牵制徐州、归德等府的清军马队。 而石达开则坐阵九江，指挥曾天养等将领率大军入鄂，会同石祥祯部，于2月12日攻破屯于黄州堵城的湖广总督吴文镕大营，毙吴文镕。16日再克汉口、汉阳，进围武昌。同时分兵两路，向湖南、鄂北进军。 但是进入湖南的军队被湘军击败。在家守制的曾国藩临危受命，带领湘军打了几个漂亮仗。 太平军则犯了轻敌冒进的错误，进入湖南的军队一路退回到九江，而湘军也跟着追了过去。 湘军这一仗打出了自己的自信，曾国藩编练民团的成果也初步显现出来。 三倍于绿营的军饷，加上军功授田，再加上家乡子弟，让这支军队成为一支非常有凝聚力的军队。 此时湘军正在九江与太平军作战。 刚刚离开湖南，湘军的獠牙便开始展露出来。 此时江西巡抚乃是刚刚上任的湖南人陈启迈，他虽然与曾国藩同乡，还是同科进士。 但是曾国藩为了提高手下的士气，进入江西之后，对手下不加约束。湘军打仗四处掳掠，士兵将所劫财物运回家乡大肆买田置屋，尤以曾家为甚，吃相简直比太平军还要难看。 这触动了江西地方士绅的利益。作为江西巡抚，陈启迈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不过他的手中没有精兵强将，江西的南边和东边都已经被护卫军包围。 护卫军就像是悬在江西头顶上的一把利剑，将江西的兵马全都给吸引在那边。 对盘踞在鄱阳湖的太平军，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只能依靠湘军。 就在这个时候，武昌城再次被攻破的消息传来。 这一次，太平军却没有再南下湖南，而是沿着汉水逆流而上，占领了汉阳府。 另外两支军队一路从安徽六安翻过了大别山，杀进了河南光州，一路从颍州沿着颍川杀进汝宁府。 这两路大军的目标都是南阳。 直到此时，太平军的目标才明确下来，他们要攻打襄阳，而从襄阳过去就是郧阳府，再过去就是汉中，这是古代攻打汉中的最佳通道。 而到了此处，太平天国的历史已经发生了偏差。 赣州城东，贡水之侧，一座造船厂正在加班加点地进行生产。 这里生产的第一批内河蒸汽炮艇已经交付，首批一共是十五艘。 这种炮艇的吨位不大，最大的也不过百吨，但是在侧舷上却镶嵌着钢板。 今天的船厂氛围不一般，一群华族大兵突然将船厂给包围了，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处岗哨。 一身青衫的董良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进了船厂。 国债已经开始发行，确实没有让董良失望。 光是莫卫江一个人就买了两百万的债券。上次卓一清的事情让莫卫江担心了很长时间。 董良一直没有报复他，反倒是让他的心中没有底了。 这次华族发行战争债券，这位老莫第一个站出来认购了两百万华元。 这钱，莫卫江都没有准备收回来，就当只买个平安了吧。 有钱之后，各项准备工作就可以展开了。陆军好说，有了充足的火枪之后，步兵的训练愈加的容易。 无论是江西还是湖南，最关键的问题还在内河水师。 护卫军一直在原地踏步走，就是因为缺少内河水师。 在水系发达的南方，步兵真的靠脚赶路，翻山越岭，还要攻打敌人依山而建的要塞，非常麻烦。 江西的主要城池都是沿着赣江而建，或者是赣江的支流。 可以说整个赣江流域就覆盖了江西的全部。 只要有一支强大的内河水师，整个江西，护卫军可以平推过去。 “林文察，你们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与水师配合作战，等咱们的水师战船到位了，它们不仅是你们的座驾，还是你们的移动炮兵。” 董良一边走一边对跟在身边的林文察交代道。 林文察这个人非常傲气，谁都不服，但是唯独对董良心服口服。两人的年纪本就相仿，有共同语言。 但是董良的气度看起来比他要沉稳得多。 “元首，您放心，我们赣州纵队已经等了很久了，养兵干日用兵一时，首战用我，用我必胜。我已经派人将下游的清军情况基本上都摸清楚了。清军觉得自己设置的防线固若金汤，那是他们不了解我们的蒸汽炮艇，到时候炮艇编队出动，将他们的乌龟壳给撬开，这群胆小鬼还不魂飞魄散。”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林文察知道自己在赣州要做的是什么，他一直在准备。 () 第五三六章 视察前线 董良回头白了林文察一眼：“文察，骄傲的思想干万不要有，江西兵与太平军接连作战，能够屡次将太平军赶走，这说明他们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他的视线顺着江面向北方看去。围绕着鄱阳湖和南昌城，这两年时间，清军与太平军反复厮杀。 而江西却没有想安徽那样沦陷。究竟是为什么。 此时的江西算是江南最为富庶的省份。 江浙在他的面前就是弟弟。谁叫人家有瓷器的独家出口啊。 江西的士绅势力也是最强的。大家族把控着社会经济的命脉，甚至间接影响到官府。 “江西北边的情况非常复杂，有太平军还有湘军，而九江一定要掌控在我们的手中。九江乃是长江上的锁钥。此战我们一定要控制长江一线，太平军要退走就让他们走，他们要是不走的话，我们就将他们给留在江宁。” 董良的大计划是在咸丰四年占领长江以南地区，然后休整发展一年之后全面北伐，在咸丰五年底，也就是1955年结束的时候控制全国。 接下来才能够全力对付洋人的合围。 “元首，请您放心，哪怕是没有林岳将军的配合，我们也有信心完成作战目标。”林文察拍着胸脯保证道。 董良带着众人在船厂转了一圈，慰问了船厂的工人。 这些人大都是赣州的老船工，以前过的那是何等的苦日子。 现在为华族做工，工钱比以前高多了，而且凭借购物券还可以到供销社购买到廉价大米。 赣州乃是穷乡僻壤之地，贫苦百姓以前哪里能吃到米啊，他们最常吃的食物就是将红薯粉或者是玉米粉与红薯藤、野菜混合起来煮的一种糊糊。 这东西口感就甭提了，不过能够保证人不被饿死。 “老师傅，船厂天天加班，身体吃得消不？”董良走向一个后背佝偻的老人。 说是老人，其实可能也就四五十岁，只是此时的人常年在烈日下劳动，看起来显老。 要知道紫外线是人体衰老的最大诱因。 “加班没啥，只要加工钱就行，咱们都是卖力气吃饭的，以前卖了力气也吃不到饭，现在只要出力就有饭吃，这样的日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元首啊，要不是不兴跪拜，大家伙都要给您磕头的，没有您，没有护卫军，大家还要继续饿肚子哩。” 华族之所以能够无往而不胜，护卫军之所以能够得到百姓的支持，其实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董良让百姓有饭吃。 穷人的大部分情感实际上并非大脑控制，而是受到肠胃的控制。 他们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是为了满足肠胃对营养的需求。这也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 华族每解放一个地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每户人家发上一升米、半斤盐。 有了米和盐，家里就能够揭开锅了，老百姓的心中也踏实。 农村的百姓需要的是土地，有了土地就有盼头。城市的工匠、小商贩和手工业者最需要的是生计。华族会为他们提供就业的机会。 哪怕仅仅是修缮城池这样的活计也能够让一个壮汉养活一家子人。 大家真正害怕的不是辛苦，而是生活失去希望。 董良抬手郑重地对着众人说道：“大家放心跟着华族，以后大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不过我们不能忘记了，敌人一直在对我们虎视眈眈，鞑子朝廷这么多年靠着奴役咱们才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让他们去关外放牧、打猎，重新过上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你们说他们会愿意吗？” 众人摇头，呆呆地看着元首，其实他们都能够听懂元首的意思。 元首没有讲什么文绉绉的话，说的全都是大白话。 只不过这些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董良来之前也没跟船厂说过要找工人说话，所以船厂这边完全没有预案。 董良只能自问自答地说道：“他们当然不会愿意啊，所以我们要将鞑子朝廷给彻底打败，让咱们的儿孙都能够过上安定的生活。” …… 董良从福州一路向西，先到赣州，然后继续向西就到了湖南的永州。 这就是那个蛇非常多的永州，地理位置上基本上与赣州在同一维度，战略地位也差不多，把持着湘江的上游。 这里同样建造了好几座造船厂，大量的工人日夜不停地劳动。 赵烈文统辖的四个支队已经集结准备好了。 在永州，董良与赵烈文等前线将领会晤。 出乎意外地，董良竟然还遇到了曾立昌。这位伤好之后从海路回到广西，负责广西支队的筹建。 因为有一批太平军老兵作为骨架，广西支队组建的速度非常快。 董良本来是让他们留在广西的后方剿灭土司，然后到安南去，没想到在永州见到了对方。 “元首，是这样的，我们当年就是从广西北上，但是在长沙吃了闭门羹，这次兄弟们想要再去一次长沙，等破了长沙城之后，我们就回来到安南去。”曾立昌对董良解释道。 这件事情，作为前敌总指挥的赵烈文已经同意了。董良也不好说什么。 接下来董良与赵烈文他们商讨了湖南之战。 “湖南不像江西，湘江并不能辐射整个湖南。湘西各府，要等占领长沙之后再动手，那里的水路，我们的炮艇过不去，要加强战士们山地作战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收编一部分湘军，作为我们西进作战的前锋。” 董良指着地图建议道。 具体的作战计划还是要赵烈文他们自己制定。 董良这次下来主要是给底下的战士打打气，查看一下前线的部署。另外就是跟前线的将领单独沟通一下。 赵烈文也当即表态道：“元首，湖南是西南的大省，湘西又是进入云贵川的重要通道，我们会规划好这一仗。听说中枢是借钱给咱们打这一仗的。我们不敢丝毫懈怠。不仅仅要打好这一仗，还要打得省钱。” 赵烈文回来之前还在安南河静府打了一场阻击战。 当时安南军队从顺化出发，水陆并进，他们在水陆出动了十五艘裹铜战船，陆路出动了两万五干大军，可谓是声势浩大。 赵烈文也不敢懈怠，当即让回师河内的王素带兵前来支援。 可是在海上实力上，第三舰队对安南的舰队并没有优势。 要知道安南的海军在南洋一直都是首屈一指的，他们在五十年前就曾在广州、福建击败清军水师，还封锁抢劫了珠江口。 他们甚至敢于在岘港硬撼法兰西海军。 在十九世纪早期很长一段时间内，安南的海军可以算是南洋地区本地海军中的一霸。 不过敌人来了，随军出战的第三舰队只能硬着头皮上。 安南的战舰对第三舰队的那些木质战舰威胁非常大。 只有六艘炮舰可以凭借自己的机动性以及主炮的优势与安南舰队周旋。 最后关键的时刻，郭有带领第一舰队突然从南边杀了过来。 前后包夹之下，才将安南舰队重创，剩余的安南战舰逃回岘港。 第一舰队在万生到海域，距离河静请不是太远。 赵烈文派了一艘火箭艇就将人给摇来了。 另外一边的陆军强行架设浮桥渡河作战。 但是受到了护卫军猛烈的打击。 整条河静防线东西不到两百里，能够渡河的地方只有那么点。 安南军想要偷渡并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护卫军的火炮和火箭弹的数量很多。这让安南军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最后安南枢密院不得不将军队撤回。此时安南朝廷内部也随着局势的发展分为了主战和主和两派。 一派人认为应该与华族和解，将罪责都推到阮登楷一人头上，通过谈判的方式收回北圻。 另一派人认为应该联系天朝朝廷一同对付华族，他们不相信这个华族能够同时应对南北两个方向的进攻。 护卫军是不管这些，局势稳定之后，赵烈文北上，王素开始全权指挥交州的军队。 而华族对这里的改革也开始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华族在当地完成改革，建立起基层的生产大队和民兵组织，安南人要是再想要收回这里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为普通的百姓一旦尝到拥有自己土地的滋味就会欲罢不能。安南人要想再回来恢复之前的统治，就要面对百姓无尽的反抗。 赵烈文说完之后，其他的将领也纷纷表态。 最后离开的时候，董良见到曾立昌欲言又止，他知道曾立昌一定是想要询问解救林凤祥的事情。 他将曾立昌单独留下了下来。 曾立昌在房间里坐了下来，武媚娘给他上了一杯茶，傅善祥站在董良的身后。 他撇了一眼傅善祥，心情复杂，曾几何时，两人都是太平军的人。现在却同时站到了董良的身边。 “曾司令，北伐军目前被围在静海独流镇，最困难的冬季他们已经熬过来了，现在只要等海河的水位上去，我们就能够展开营救行动。按照以往的经验，海河一般在七月份水位最高，可以航行大船。” “我们派去的小队已经与林帅接触，林帅有些抵触，他想要突围南下。不过以战场上的态势来看，他们是绝对没有突围的可能的。”董良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说道。 “对了，杨秀清派出的援军在河南拐向西了，救援本就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进攻南阳盆地。” 董良能够看出曾立昌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元首，有几个人，您看能够送到静海去吗？” 曾立昌挣扎了一下才说道。原来他已经找到了林凤祥的族人，他们为了防止被林凤祥连累，一直隐姓埋名地生活在广西的大山里。 () 第五三七章 函馆 曾立昌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老东家。他与林凤祥之间亲如兄弟，这种感情是在战场上经历过战火考验的真情。 此时的独流镇外面被好几圈堑壕和木栅栏组成的防线给包裹了起来。 清军包围这里已经有半年多时间，断水、断粮、袭扰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林凤祥手中原本有两万多人，但是经过了一个冬天之后变成了一万人。 刚刚进镇的时候，林凤祥还能够约束手下不侵扰百姓。 但是在过去的那个冬天，独流镇变成了地狱。 当一个人要冻死的时候，他会寻找一切可以取暖的东西，当一个人要饿死的时候，就连同类相食这样的惨剧都能够发生。 军中的粮食吃光了，林凤祥下令宰杀战马，战马吃光了，有人去将城外斩杀的敌人拖进镇子。再后来，清军躲进了掩体里避而不战，连敌人的尸体都没有了。 就有人对着镇子里的百姓动手，先是百姓的口粮，然后…… 太平军终究是没有长远的信仰。尤其是林凤祥一路上招募了大量的乱民和山匪。这些人破坏了北伐军的纯洁性。 护卫军派出的特战小队是在三月底的时候到达静海的。这支队伍一共由三十名特战队员，以及七十名曾立昌的亲卫组成。 带队的是太平军的一名军帅名叫贺广富，这是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广西老卒。 特战小队的队长名叫顾勃，他虽然是副手，但是在这支队伍中也有很大的发言权。贺广富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他知道自己现在投靠了护卫军，在护卫军的面前要低调。 他们没有办法在清军的眼皮子底下穿过塘沽炮台，只能在大沽口的南侧，寻找一处偏僻的地方登陆。 好在他们人不多，轻装简从。不过在路上的时候还是攻破了一处地主大院，跟里面的主人“借”了一些粮食。 就这样昼伏夜出，这支百人的队伍花了三天时间摸进了独流镇。 清军的封锁看似严密，但是他们防的主要是独流镇的方向。 加上护卫军特战小队出神入化的手段，这支小队伍没有损失一人便混进了独流镇。 林凤祥已经很久没有跟外界联络了，他之前派出过很多人逃出去搬救兵，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回来。 他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杨秀清准备派援军过来了。 顾勃不是太平军的人，在林凤祥面前不好说话。 贺广富却是跟着林凤祥出来的老兵。他与曾立昌、林凤祥都是同乡。因此交流的事情就交给贺广富。 然而当林凤祥听说曾立昌已经投靠华族之后，却大骂曾立昌糊涂。 顾勃一听就知道，事情很难办了。 接下来的时间，顾勃就住在了独流镇。 清军非常狡猾，他们不贸然进攻，但是严防死守。 林凤祥要是出击就会被清军围殴。 而失去了防御工事之后，北伐军又不是清军的对手。 顾勃虽然是特战小队的小队长，但是他的文化课非常好。 按照大队教员的要求，他一直坚持写日记。 因为北伐军的士兵都对他们当年的事情缄口不语。 若干年后，顾勃的这份日记成为了研究北伐军的重要参考资料。 “三月十五小雨 我们进入独流镇已经有十天时间了，林凤祥还是那么固执，他甚至以动摇军心为理由，将贺军帅给打了板子。我们不是太平军系统的，兴许是因为广西在咱们华族治下，这位林帅没有为难我们。 不过我们在独流镇的行动还是被严格限制，好在我当初没有将带来的物资交出去，要不然靠着太平军的补给，根本就维持不下去。” 在另外一篇日记中，他写了一个残酷的事实：“独流镇中的民宅全都变成了营房，可是我听说，一开始的时候，镇子里的百姓与太平军和平相处。 今天我问前来交涉的太平军兄弟，那些百姓呢，这位兄弟的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没说。晚上，一个弟兄在厨房边上的杂物堆中挖出了一堆白骨。 骨头的颜色很白，说明时间并不长，周围却没有血肉腐烂的痕迹。我的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林凤祥还没有松口，不过我想他很快就要坚持不下去了，这里每天都有人死去，不是病死，就是饿死。 我让兄弟们加强院子四周的防护，我们随身带来的物资都被我藏了起来，最近总有瘦骨嶙峋的太平军士兵在我们院子的四周张望……” 顾勃的日记中有很多这支北伐军的阴暗面。 而后来的华族官方却将这支北伐军当做抗击满清的正面典型宣传。 因此这些客观的日记特别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 看客们喜欢了解的永远不是表面上的那些东西。 董良说要七月份才能去解救太平军，实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作为北上大沽口主力的私掠舰队此时正在前往函馆。 函馆是北海道，也就是虾夷岛最南端的一座港口城市，也是北海道唯一的对外口岸。 华族租借函馆之后，在位于港湾东侧的函馆山上修建了琉球馆。 说是琉球馆，实际上，这里更像是一个要塞。 琉球馆的四周依托山势建造了围墙，在上下的两个角各建有一座炮楼。 两边各摆放了四门火炮。 火炮正好能够覆盖到港口区域。 幕府对这里的控制力也不强，当初签订合约的时候将这里租给华族建立琉球馆。 此后就没有管过这里。 因为地处偏僻，当地的大名实力也非常弱小。 岛上生活的百姓很多都是以部落形式存在，他们甚至都不承认幕府对自己的统治。 华族在这里建立琉球馆主要从当地人那里换取优质的动物皮毛。 同时将一些生活必需品贩卖给他们。 不仅仅如此，琉球馆下的商队还会乘船到北边的库页岛，甚至是海峡对面的海东地区交易。 跟这些部落土著做生意非常容易，而且利润率非常高。 有时候一颗玻璃珠子就能够换取一张鹿皮。 这些人非常容易满足，只要他们看中的东西，从来不会跟你还价。 但是从去年开始，突然出现了一些驾驶两桅帆船的沙俄人出现在海峡中。 他们会袭击琉球馆的商船。 等到琉球馆发现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打上门来了。 涅维尔斯科依上校带领的阿穆尔河舰队从黑龙江一路顺溜而下。 他们先是占领了庙街，并且在当地建立城堡。 见到没有遭到清国人的交涉，涅维尔斯科依的胆子越来越大。 他带人在庙街建造了大量的小型海船。 在他给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的信中，涅维尔斯科依提到，他感觉整个东方正在向他敞开怀抱。 他让总督阁下请求沙皇陛下将更多的罪犯流放到远东来。因为他很快就会占领大量的土地，这些地方只有住上了沙俄的百姓才算是沙皇的土地。 沙俄执行的扩张政策是非常野蛮的，他们占领的地方，土著要么被杀死，要么被驱赶。 最后这些地方大部分都变成了他们的领土。 这与英国人的殖民政策完全不同。 涅维尔斯科依是一个野心很大，而且执行能力非常强的人，他建造好船队之后就开始顺流而下，然后沿着鞑靼海峡南下。 一路上遇到好的港湾，他都会派人下船建立哨所，挂上沙俄的国旗。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受到抵抗。 直到在一个叫函馆的地方。涅维尔斯科依派去的两艘战船和几十名战士被岛上的土著击败。 这件事情引起了他的重视。 他赶紧亲自带领主力舰队前去查看。 涅维尔斯科依发现这个港湾确实非常好。所在的岛屿面积很大，而且位置更加靠南一些。 更为关键的是这座港口竟然还是一座不冻港。 只是有一群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被他们沙俄人看上的土地那就永远不会跑掉。 年轻的少校马卡洛夫正在带领着士兵们将函馆的琉球馆团团围住。 函馆城已经被沙俄人攻破，里面的扶桑人大部分被屠杀，只有女人被留着供沙俄士兵发泄。 哥萨克的战士出征可从来不带女人。他们有一句名言——当你寂灭了就让敌人的妻子来暖床。 琉球馆中护卫们已经坚守了将近一个月时间。 好在当初建馆的时候，选择将琉球馆建在山坡上。 要不然他们绝对坚守不到现在。 馆内现在只剩下五百多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逃难过来的扶桑人。 有两百人是琉球馆的护卫，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后来补充的。 沙俄人的第一次进攻失败之后，馆长就向鹿儿岛求救了。 钟润一增派了一些护卫过来。 不过船队送完人员物资就走了，护卫军在这里并没有海军。 负责函馆琉球馆安全的是护卫队长名叫张全。 他在护卫军中的级别相当于中队长。 不过为了方便在扶桑这里行动，他们统一穿着商团护卫的服装，也不在正规军的编制内。 张全经历过在那霸的战斗。 也跟英国人战斗过。 但是这些沙俄人绝对是他见多打仗最不要命的。 战场上一旦响起了乌拉的呐喊声。张全就会带着手下护卫队火力全开。 好在这些人在进攻了一段时间后，发现琉球馆非常难啃，就转变策略，围而不攻。 将兵力抽调出去攻打岛上的其他部落。 () 第五三八章 凶残的哥萨克 张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沙俄人并非仅仅是到岛上去劫掠。 他们的目标是抓人。 四月底的北海道依然寒冷。但是对于一路上从西伯利亚杀到远东的沙俄人来说，这里的气候已经算是宜人的了。 涅维尔斯科依躺在一处温泉中，他的身上覆盖着褐色的体毛，配上他强壮的身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头大棕熊。 四个被剥得白花花的扶桑女人一脸讨好地在他的身边蹭来蹭去。 至柔和至刚摩擦在一起，溅起阵阵水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留着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走到了温泉边上。 不过涅维尔斯科依却没有让几个扶桑女人停下来的意思。 “上校阁下，都已经查清楚了，这个琉球馆乃是南边的琉球国建造，就是自由港那霸所在的那个国家，我们的商船曾经还在那里出过货物。”大胡子奥尔洛夫是涅维尔斯科依的手下副官。 “那我们攻击他们会影响到那霸的贸易吗？”涅维尔斯科依突然间想到。 董良在设计那霸之时就已经确定，这里将在经济上完全开放，不会受到敌对关系的影响。 当然了，敌对方不能在这里停靠军舰。 这让那霸港逐渐成为了西太地区的一个海上贸易中心。 商品交易所的存在，让任何势力都能够在这里出售或者购买自己所需要的商品。 沙俄人开发远东，最紧缺的就是粮食等生活物资。 他们抢来的那些毛皮也只有在那霸才能快速出手。 董良知道这些，但是他不会去阻止。 因为一旦破坏了游戏规则，那霸这座自由港就将走向衰败。 华族目前来说依然是那霸最大的受益者。 奥尔洛夫自然知道那霸港的规则，他连忙回答道：“那倒是不会。琉球是一个小国，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海军。而且只要是商船到那霸贸易都不会受到当地官府的干涉。” “那就打下这里，我看上这座岛屿了，这里比北边的萨哈林岛要好多了，那里除了森林、石头，似乎没什么别的东西，该死的土著躲在树林中，非常不友好。” “你看，这里有温泉，有不冻港，有温柔的女人。向南是扶桑的本岛，那里还有无数的城池等着我们去征服，这比钻森林里去抓捕土著要有意思多了。” 历史在这里似乎又发生了拐点，因为黑船事件没有发生，扶桑依然处在闭关锁国状态。 因此这个时候沙俄人竟然对扶桑产生了兴趣。 “上校，我相信您的眼光，您一定会带领我们为陛下征服更多的土地。” “最近听说了一个让人愉快的事情。”奥尔洛夫的嘴角翘起来，得意地说道。 “哦，说说看，远东这里实在是太偏远了，我们什么消息都得不到。”涅维尔斯科依问道。 “是这样的，上校阁下，听说英国人进攻清国的广东，结果损兵折将，还丢了港岛这个立足点。” “现在整个清国的海岸都不给英国人的战舰停靠了。” 涅维尔斯科依一边用大手在扶桑女人的身上揉捏，一边哈哈大笑道：“这真是一个好消息。这样英国人的舰队要想过来只能从阿拉斯加绕道了。” 自从英法向沙俄宣战之后，涅维尔斯科依就一直担心英法舰队对远东的几处港口进行偷袭。 要知道他们的远东以小型战舰为主，只能依托岸防工事进行防御。 现在英国人失去了自己在远东的补给港，优势就转移到沙俄人一边了。 “奥尔洛夫，我们现在一共抓捕了多少土著了，港口的那处琉球堡垒必须尽快拔除，那是一处好地方，我准备将我们的要塞就建在那里。” 涅维尔斯科依已经在头脑中规划自己新城市蓝图。 大航海时代，每一名航海家都梦想着能够发现新的土地，建立属于自己的殖民帝国。 涅维尔斯科依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一名大航海家。 “上校阁下，经过半个月的抓捕，我们已经抓到了一干多人。相信用这些人去冲城的话，一定能够攻打进那座堡垒。” …… 函馆城琉球馆外，黑压压的一群土著被沙俄人用刺刀逼迫着向前挪动。 他们穿着破旧的皮毛衣服。很多人的身上还带着伤。 这些虾夷岛的土著居民身材比南方的扶桑人要高大一些。 但是他们已经被沙俄人给吓破胆了。在他们眼中这些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就跟坟墓中爬出来的魔鬼一般可怕。 他们长得高大雄壮，留着大胡子，笑起来一嘴的黄牙，喜欢用非常残忍的手段来杀人。 有人看到他们吸食新鲜温热的血液。 上干人被几百沙俄兵驱赶着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前走。 这给琉球馆上的守军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他娘的，这帮子罗刹鬼还真是卑鄙无耻，自己打不过咱们，还拿无辜的百姓当挡箭牌。” 张全一拳打在城头的墙垛上，嘴中骂道。 “队长，怎么办？打还是不打，我看了都是一些与我们贸易的部落众。” “打，不打的话，最后大家都要落到罗刹鬼的手中，谁都活不了。” “砰砰砰……”城头上的枪声终究还是响了起来，可是没有之前那么整齐了。 沙俄士兵则躲在这些土著的身后对着城头上开枪。 一旦有土著趴在地上躲避，这些沙俄士兵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刺刀戳进那人的后背。 有些走在前面的土著向墙头上挥手，嘴巴里还哇哇大叫。 但是并没有用。 张全不能让他们继续前进。 沙俄人借着他们的掩护也在杀伤城头上的护卫队。 张全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 他们虽然不如护卫军，但是也经过正规的训练。 护卫队中还有不少扶桑人，这些人都是钟润一招募的。 此时，在这处城头上，无论是汉人、琉球人还是扶桑人他们都在并肩战斗。 然而被沙俄人抓来的土著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人挡住了战士们的视野，让他们无法准确地打到沙俄人。 城外的人越来越近，近到可以使用手榴弹。然而张全手中的手榴弹和火箭弹都已经用光了。 就连火炮都已经使用过渡。 海湾中，沙俄人的炮舰还不时对着城头来上两炮。 难道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张全的心中有些不甘。 他也算是护卫军中的老人，就算是能力不强，熬资历也能够熬出不错的前途。 沙俄人打到城头上的弹雨越来越密集。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张全的手段已经使用得差不多了。 很多人就连火枪的枪管都已经过热，再打下去很可能就炸膛了。 好在，没有人想要投降，虽然很多人感到胆怯。 沙俄的士兵实在是太残暴了，大家都明白，只要是落入了沙俄人的手中，那肯定是比死还难受。 “张君，今日能够与您一起玉碎于此，是我井边小五郎的荣幸。”一名扶桑人出身的护卫队员站在张全的身边说道。 此时井边小五郎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武士刀准备与沙俄人肉搏。 只是他矮小的身材，站在沙俄人的身边就跟一个矮人族一般。 不知道等一下肉搏的时候能够跟对方对上几招。 “井边，你是一名真正的武士，为了华族战死，我们全都能够配享轩辕庙。”张全将手搭在井边的肩膀上，这些投靠华族的扶桑人，很多比汉人还要英勇。 张全不是很理解这些人想法。 不过他记得老家的村子里，农户家养的土狗，即使只能吃屎，天天还要挨打，依然对主人忠心耿耿。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看起来强大的主人而已。 “为了华族，万岁！”战场上有人喊出了最后的口号。 琉球馆不到百米的正面已经满是尸体。 鲜红的血液顺着斜坡向港湾的方向流去。 沙俄人脸上那凶残的表情一览无余。 他们要占据这里，要为沙皇开疆拓土。 没有谁能够阻挡华族对沙俄对土地的追求。 “嘭”的一声，一个由粗大的圆木制成的木梯搭在了墙头上。 沙俄的士兵单手拿着步枪向城头上爬来。 “死战！”张全对着梯子上的沙俄人开了一枪。随即挺着枪挡到了木梯的前方。 这么粗壮的木梯，推是推不倒的。 更何况，这个时候伸出头就会被沙俄人射杀。 这些沙俄人的枪法通常都不错。 第一个冲上来的沙俄士兵手中拿着的竟然不是火枪，而是一把战斧。 巨大的战斧，一下子将张全的火枪劈成了两截，他整个人也向后弹开。 这个拿着战斧的沙俄士兵像是一个狂化的巨人一般冲上了城头。 巨斧挥砍，似乎可以劈开眼前的一切。 一名扶桑护卫队员惨叫一声，向后倒去，他的胸膛上赫然出现一道一尺长的口子，整个人都要被斩成两截。 “杀……”井边小五郎大吼一声，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一刀挥砍到这名高大的沙俄战士的小腿上。 等到沙俄士兵的斧头砍下的时候，小五郎小巧的身型已经滚到了这人的身后。 他手中的武士刀再次向后挥出，在那人的大腿后侧开出了一道口子。 他的样子有些滑稽，像极了电影里的土行孙。 然而这一招非常管用。这些扶桑武士从小练武，他们不屑于干体力活养活自己。 在以前，他们要么成为大名手下的战士，要么就成为无所事事的浪人。 在他们看来，只要谁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去战斗，谁就是自己的主人。 他们以战死为荣，靠战斗养活自己。 其他的武士也拔出腰刀，攻击沙俄人的下盘。 一时间城头上都是翻滚的地鼠。 () 第五三九章 残酷的战争 扶桑人的底盘偷袭也没有挽救战场上的颓势。 等到上城的沙俄人结成战阵之后，这些扶桑武士纷纷被刺死在地上。 这个时候就连商馆的工作人员都加入了战斗。 华族人不屈的的精神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受伤倒地的战士突然伸手指向了港湾的方向。 那动作如同梦呓一般，仿佛是临死前出现了幻觉。 “援军来了。金旗，是金色旗帜……” 金色的旗帜飘扬在桅杆的顶端。在一片白帆的衬托下，仿佛是挂在云朵上的金色旭日。 这一刻天空中似乎有一道光照耀到城头上的众人脸上。 “援军来了，杀啊……”张全已经从一名死去的战士身上捡起一把上了刺刀的火枪。 他大呼一声，所有人奋不顾身地向城头上的那些沙俄人冲去。 丢失的勇气瞬间加满，众人斗志昂扬。 港湾中的沙俄舰队已经先一步向私掠舰队杀去。 卓一清带着手下从海门港出发。 私掠舰队与第二舰队分开，依然保留着原来的十几艘风帆战舰。 整个舰队的速度基本上没有打什么折扣。 只不过他们带来的六艘蚊子炮舰需要燃煤的补给。 而从长江口北上并没有补给港口。卓一清只能够带着补给船。 这拖累了整个舰队的速度。 等到他们赶到函馆的时候直接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卓一清当即下令备战。 “司令，港湾中一共有十艘双桅炮舰。还有大量的运兵船。不过琉球馆的旗帜还在，成头上似乎在战斗。”绿漪报告道。 她依然跟在卓一清的身边，与卓一清一同在海上冒险。 “围住港湾，不要让一艘沙俄战船跑掉了。”卓一清道。 她已经看清楚了战场上的形势。沙俄人的战船都是小吨位的炮艇，连护卫舰都算不上。 他们竟然用这样一支老旧的舰队在东北亚称王称霸，真是岂有此理。 而卓一清手中有十艘护卫舰、六艘蒸汽铁甲炮舰还有十几艘火箭艇。 实力上足够碾压对方。 十几艘风帆战舰在港湾的外面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港湾中的沙俄战船。 然后卓一清下令将六艘炮舰给放出去。 六艘炮舰的个头虽然不大，但是现在是在近海，风浪不大，它们终于可以开足了马力撒欢。 这些炮舰就像是一群发现猎物的猎犬一般冲了上去。 蚊子炮舰的铁甲算不上厚实，但是对方也只是一些小型帆船，上面不可能有大口径的火炮。 “哦，天哪，什么鬼，这是从哪里来的一支舰队？”顿河号双桅炮舰上，上尉舰长彼得罗夫瞪大了眼睛看着海湾外面突然出现的这支庞大舰队。 在东北亚地区，对面的这支舰队真的可以用庞大来形容了。 沙俄人在远东除了两艘停在庙街的老式战列舰，还有几艘巡洋舰之外，剩下的全都是他们就地取材建造的小型舰船了。 那几艘主力战舰被留在了庙街，他们还要负责守卫堪察加半岛的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以及远东的马加丹等港口。 那里是沙俄在远东的老占领区。 “升帆，右满舵，我们迎上去。”彼得罗夫焦急地催促着手下的水手。 他们今天犯了一个错误，没有派出警戒巡逻船。 这也不能怪他们，沙俄的舰队在东北亚地区活动，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对手。 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那些英国人和美国人的捕鲸船。 这些捕鲸船在收成不好的时候会客串海盗，到沙俄人在沿海的据点寻找皮毛。 而他们在这个港湾已经停留了半个月了，没有一艘船出现过。 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支庞大的舰队呢。 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沙俄人虽然慌乱但是似乎并没有胆怯。 那些帆船纷纷将船帆给升起来向港湾外的私掠舰队迎了上来。 “二号，我打右边的那艘帆船，左边那艘交给你了。”“福庚”号上一号炮塔的炮长蒋小波嘴后对着喇叭口喊道。 他的声音会顺着管道传给二号炮塔，也就是船尾的主炮炮塔， 炮舰上只有船首和船尾两门主炮是采用独立炮塔结构。 中间的侧舷副炮则是共用一个炮舱。 “摇，继续顺时针摇……”蒋小波一边瞄准一边指挥操作手调整火炮的方向。 有了齿轮传动之后，几十吨的火炮也可以由一个人操纵。 只是这个速度非常慢，操作手胳膊上的肌肉隆起。双手飞快地摇动摇把。 从炮塔外面看去，火炮的炮口在缓慢移动。 “发射……”蒋小波一声令下。 所有人都回头躬身，同时将耳朵给堵上。 炮塔内部一阵地动山摇过后。 蒋小波第一时间趴在观察口查看射击的结果。 “他娘的……再来。” 很显然这一炮没有击中对方。 “顿河号”上彼得罗夫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发巨大的炮弹从“頓河号”的边上飞了过去，随即在海水中爆炸。 爆炸产生的水柱足足有四米多高。隔着几十米，爆炸的冲击波都让他的战船摇晃起来。 “这绝对是200以上的巨炮了。上帝啊，这艘小船竟然装上了这样的巨炮。” 彼得罗夫虽然年轻，但是在战舰上工作的时间并不短，他是从一名水手一步步做起来的草根舰长，这在沙俄的舰队中并不多。 对面的蒸汽战舰看起来比他们的双桅炮舰大不了多少，只是对方的钢铁外壳和全蒸汽动力，让他感到震惊罢了。 没想到对方的火炮口径如此之大。 “开炮……”彼得罗夫也对甲板上的炮手下令道。 “砰砰砰……“沙俄战舰一侧的六门火炮依次开火。 同样没有击中高速行驶中的蚊子炮舰。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 原来是一艘双桅帆船被护卫军炮舰的主炮击中。 威力巨大的炮弹直接横扫了帆船的整个甲板。 这一炮不仅仅炸断了粗壮的桅杆，还引爆了甲板上的火药。 这艘帆船算是报废了。 甲板上的沙俄士兵几乎全部丧命，只有一些船舱中的水兵幸免于难，这个时候他们赶紧冲到甲板上来救火。 不过了了几人救不了这艘船，更何况桅杆断了，这艘船失去了动力，在外面上只是活靶子。 沙俄的战船拼命地向海湾的出口冲去。 涅维尔斯科依上校还在岸上。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没有来得及登船。 此刻，他看着自己手下的战船如同冲锋的骑士一般前进，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群骑士是在向人家的枪口上撞去。 海湾中的猎杀在私掠舰队主力战舰的齐射之下，基本上宣告结束。 十艘护卫舰密集的齐射，可以阻挡一切试图突围的战舰。 “该死的，那座城堡还没有拿下来吗？”涅维尔斯科依愤怒地问道。 “上校阁下，城堡里已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但是他们似乎还在负隅顽抗。”奥尔洛夫无奈地说道。 他们完蛋了，没有舰队，他们都将被困在这座岛上。 他还不不知道，卓一清的舰队还有一支陆战队。 高铭的陆战支队就是在江北训练出来的。其中有不少人是舟山的海盗出身。 他们随时听从卓一清的命令。 这一次，卓一清没有将他们全部带上，只带了两个大队。 一干人的正规军在东北亚这里足够用了。 再多的话，后勤补给又要出问题了。 “看样子琉球馆要坚持不住了，让六艘炮舰贴上去给琉球馆炮火支援，让陆战队抓紧时间登陆。” 战斗进行的速度很快。 但是在张全的眼中，援军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沙俄人果然是彪悍的战斗民族，海上的后路都被断了，他们的陆军依然在对琉球馆发动进攻。 张全带着馆内的守卫靠着援军带来的士气才勉强将他们给赶下去。 但是这些沙俄人却没有放弃，他们继续向馆墙上攀爬。 好在舰炮很快就对着馆外的沙俄人进行轰击，这打断了他们的进攻。 海湾内的函馆城中，涅维尔斯科依上校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 “上校阁下，我们向内陆撤退吧，现在天气变暖，我们在岛上的生存应该没有问题，到时候我们在岛屿的北侧制造木筏渡过海峡就可以到达萨哈林岛。”奥尔洛夫劝道。 他知道舰队被消灭让涅维尔斯科依上校非常愤怒。 他真的担心上校阁下会孤注一掷在这个处海湾与这些来历不明的敌人战斗到底。 “奥尔洛夫，你确定这个琉球馆是琉球人开的吗？这支舰队是哪里来的？”涅维尔斯科依冷着来脸，似乎能够凝结出霜来。 “金黄色的旗帜，据说是清国的一支叛军的旗帜。在清国的南方，控制着东南沿海，击败英国人的似乎就是他们。” 奥尔洛夫还是涅维尔斯科依的情报官。他经常乘坐商船南下贸易，同时也收集一些情报。 “原来是他们，一支海上实力很强的势力吗？”涅维尔斯科依自言自语道。 “吹号，让军队撤退，我们北上。” 涅维尔斯科依最终做出了决断。 当两个海军陆战大队登陆的时候，那些沙俄人已经撤走。 琉球馆前一片狼藉，大部分的尸体都是那些被抓来的当地土著的。 被舰炮轰炸过后，很多的尸体残缺不全。 战争的残酷性，有时候很难用文字来描述。 () 第五四〇章 复兴大道 领队的支队副司令欧宗安来到琉球馆的大门前。 大门并没有打开。 “你们是哪支部队，大门被用石头封死了，这里的人不够了，搬不开，你们从梯子上来。” 张全几乎是调动了自己最后的潜力才将这段话说出来。 也许是这段时间看到了太多的生死。 他的声音中竟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 “我们是护卫军海军陆战支队。兄弟，你们辛苦了。”欧宗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些人。 这里的情况实在是太惨烈了。 他甚至可以在墙角看到抱着沙俄人从高墙上跳下来的战士。 这群连正规军编制都没有的护卫队是好样的。 欧宗安带着人顺着沙俄人的云梯上爬了上去。 云梯上还挂着沙俄人的尸体。尸体吊在半空中，血液已经要滴干。 墙上面的景象再次让他感到震惊。这里的景象比墙下面还要惨烈。 用石头和水泥建成的墙体上全都是鲜血。那些石头的连接处，因为聚集的血液比较多，因此呈现暗红色。 而那些石头的表面上，血液的颜色是鲜红的。 他能够看到许多护卫实际上是扶桑人，因为他们的个头一般都矮小粗壮。 有一部分很明显能够看出是被冷兵器给砍杀。 有人的身体甚至差点被劈成两半。 欧宗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里如同炼狱一般的场景与如同宝石般的美丽海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杀的罗刹鬼！”欧宗安在嘴里骂道。 华族根本就没有招惹这些人，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这个仇一定要报。 “司令，这些沙俄人是从北边穿过库页海峡过来的，沙俄人称之为鞑靼海峡。元首曾经说过这些沙俄人早就到了鞑靼海峡以北，并且在那里的冰原上建立港口和居住点。” “鞑子皇帝康熙为了息事宁人，全力对付南面的残明政权，与沙俄人签订过一个尼布楚条约，将远东的大片土地割让给了沙俄。” “但是近些年来，沙俄看到了清廷的软弱，开始不断南侵，已经将触手伸到了黑龙江流域。这伙沙俄人就是从那里蹿过来的。” 绿漪就像是卓一清的师爷，是她身边的女诸葛。 这个丫头以前定然是出自某个书香门第，书上的东西，她能够做到过目不忘。 而卓一清则最烦这些繁琐的事情。 “看样子，这个沙俄以后将会是我们的大患。他们在北边的冰原，气候恶劣，给他们一百年，他们也发展不起来，但是他们要到了南边来就不一样了。”卓一清还是有些战略眼光的。 “司令，今天是五月十九日，我们在七月份要到大沽口，到时候在刘公岛与运兵船队汇合。” 绿漪似乎是看出来卓一清想要做什么了，她小声地在旁边提醒道。 “我们要是全力赶路的话，一个月内就能够到达。这样还有十几天时间空余，可以到鞑靼海峡转悠一圈了。”卓一清还是不准备就这样算了。 华族的造舰速度还是跟不上发展的需要的。 私掠舰队离开后，为了撑起第二舰队的架子，董良将西表岛和安平造船厂出产的四艘木壳铁肋蒸汽动力巡洋舰交给第二舰队。 这样第二舰队基本上可以保证长江口到东海的战备巡逻。 但是让他们去进攻大沽口可能还不行。 大沽口这样的硬骨头还是要交给私掠舰队。 于是私掠舰队自由是自由了，但是成了一只自由的打工狗。 “司令，这……”绿漪还想劝一下。 但是想想又算了。卓一清的性格就是这样。 这次北上，卓一清没有带上六艘炮舰。 这些纯蒸汽动力战船，活是干的不错，但是吃的也太多了。 她估摸着港湾内的战舰应该就是沙俄人的主力了。 于是这位卓司令连岸都没有上，让炮舰分队留下来协助守卫函馆。 上岸的陆战大队被紧紧召回船上。 补给了一些食物和淡水，然后就风尘仆仆地向北杀去。 他们碰到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涅维尔斯科在库页岛南部建立的据点。 这是库页岛最南端的一处港湾，港湾被群山和森林环绕，平地的面积很少。 远远的就能够看到沙俄人在港湾内边的平地上建立的临时建筑。 岛上驻扎的沙俄人只有几十人，他们用一种小型单桅帆船作为交通工具。 卓一清毫不客气地让人将这些沙俄人给清除掉。 同时在这里留下了几十名士兵驻守。 采用同样简单粗暴的办法，卓一清的舰队沿着库页岛的西侧北上，到了黑龙江口之后又沿着东岸南下。 一路上又清理掉两处沙俄人的据点。同样都只有几十人。 实际上此时整个东西伯利亚总督区可以动用的兵力只有一干人。 他们归库尔茨克及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管辖。 这位穆拉维约夫是涅维尔斯科依的崇拜者兼直属领导。 正是他不顾沙俄中枢的反对擅自向黑龙江流域扩张。 沙俄的中枢此时还不想与满清交恶，他们通过蒙古高原与满清之间有一条贸易路线，每年能去给他们带来不少利润。 可是，穆拉维约夫是一个有政治野心的人。而满清就是实现他政治野心的垫脚石。 他觉得满清与奥斯曼帝国一样，都是一头将死的食草兽。要想分到更多的肉，就必须要趁早下嘴。 历史上，还真让他成功了，他不仅仅挡住了英法远征舰队的两次袭击。 还利用满清深陷太平天国与英法联军两线作战的困局之时，成功将势力渗透到黑龙江流域。 为后来他们入侵整个东北打下了基础。 但是这次他们碰到了华族的海军，一支同样将土地当做生命一般对待的军队。 卓一清觉得也许自己在函馆击败的就是沙俄的主力了。 正好南下的时间也到了。 她就没有继续向黑龙江流域探索。 刚好，现在这个季节，再向北去的话，还可能会遇到浮冰，这些浮冰对舰队会带来威胁。 于是舰队开始南下，回到了函馆之后，钟润一已经带人支援到了这里。 他带来了大量的人员和物资，准备重建函馆的琉球馆。 周围的扶桑人都被沙俄人杀光了。 钟润一连跟幕府商量一下都没有，就将周围的土地划为租界。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向董良申请了一万武装移民。 所谓武装移民类似于建设兵团。 他们全都是由青壮年组成，而且经过民兵训练。 以大队、中队为单位安排在一些新占领区开荒种地。 函馆的周围就有现成的土地，函馆城内也有现成的住房。 这些人来了之后就可以直接入住。 下一次沙俄人要是再过来的话，他们面对的就是不是两百人驻守的馆舍。 而是上万人驻守的华人城池。 当然了，这些人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过来。 钟润一当务之急是恢复这里的运行。 岛上这个时候还有两三百沙俄人的残兵没有消灭掉。 因此欧宗安还要带着手下的两个大队驻守在这里。 卓一清将缴获的沙俄战船留给了钟润一，让他自己招募水手，成立一支巡逻舰队。 虾夷岛上出产煤矿，正好能够给六艘炮舰补充燃煤。 舰队沿着扶桑本岛的西海岸南下。南边的马关同样有华族的租界。舰队会在那里再次补给。 然后从朝鲜半岛的南部直插渤海湾。 海门港，特战支队的主力在高铭的带领下已经登船准备北上。第二舰队将派出几艘军舰沿途护卫。 满清朝廷在北方基本上没有什么舰队可以使用。所以董良并不担心船队的安全。 这次北上，船上的空间比较大，战士们住的还算舒服。 这是因为还要预留出大量的空间给北伐军的将士。 …… 广州城原来的十三行所在地现在变成了复兴大道。大道的一侧是沿街的商行。 其中大部分是带有中国古典风格的两层楼房，木制的雕梁画栋，飞檐斗拱非常具有特色。 只是这中间也夹杂着一些砖石结构外表厚重的西式楼房。 这些房子的墙壁看起来非常的厚重，像是城堡一般。 大门很小，大都是铸铁和包铜的金属门。 巴夏礼坐在马车里，马车由西向东行驶。 一路上巴夏礼见到南边的珠江码头上停满了商船，大都是中式商船，其中以老闸船居多。 巴夏礼知道这是一种远洋的戎克船。 他本来以为没有了外国商船之后，广州会像枯萎的花儿一般凋零、没落。 然而并没有，华族在自己的内部已经形成了一个循环的市场。 扶桑、朝鲜半岛、琉球这些市场都已经被华族控制。 那霸给了华族多余的商品一个宣泄口。也让西方的商人有了一个平等贸易的机会。 英国人以前通过控制清国贸易口岸，从而控制欧洲的茶叶贸易。那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贸易就像是一根水管，只要两端都有水源，有足够的空间。 那么水就能够在两边自由地来回。 贸易最原始的功能就是互通有无。 华族有的东西，很多地方没有，只要董良能够保证商路的通畅，那么贸易就不会受到影响。 复兴大道的布局跟上海的外滩差不多，都是依靠着内河港口发展起来的贸易中心。 在复兴大道的最南东边一栋四层的大楼拔地而起，楼房的四周依然被竹制的脚手架给围起来。 这里将是粤华公司的总部大楼之所在。 巴夏礼看到的是一个生机勃勃，焕发出新生朝气的广州城。 不知道为何，他的心里面酸溜溜的。 他有一种感觉，绝对不能让这个华族崛起，否则大英帝国将会多出一个真正的强敌。 () 第五四一章结盟 巴夏礼又想到与华族人最近一段时间不温不火的谈判。 对方的那位外交部的官员总是在一些小事上与他磨嘴皮子，似乎一点都不想结束与大英帝国之间的战争状态。 是啊，大英帝国的军队现在又威胁不到人家，人家凭什么要跟你结束战争关系呢。 而且看广州现在的繁荣景象，华族的生意似乎并不难做。 要知道虽然与英国人开战，华族与欧洲人之间的贸易并没有减少。 而华族又开发了东亚和南洋的市场。 商业上自然更加的繁荣。 马车在复兴大道的中段拐进了城内。 华族控制这里之后拆除了内城的城门，让广州城的南北贯通。 因此马车走中央大道就可以一路到达城北的白云山。 今天巴夏礼终于能够见到那位神秘的华族元首。 董良是完成了对赣州、永州两个作战前线的视察之后从西江沿水路到达广州。 那个巴夏礼已经被晾了一段时间，是时候暂时结束与英国人之间的战争了，注意是暂时。 最关键的是，从函馆传来的消息，让董良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似乎可以拿来作为与英国人谈判的筹码。 董良此时正坐在白云观内的一个亭子中。 五月的广州城气候宜人，木棉花四处盛开，风景如画，惹人陶醉。白云观建在山顶，这处亭子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广州城。 伍媚娘给他斟了一杯茶。董良拿了起来轻轻地抿了一口。 他今天的心情非常好，与道观的观主聊了一会儿。 道家的话术与佛家很像，都是那种特别容易开解人，让人将事情想开。 董良之前对很多事情感到担心，比如华族的扩张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官员队伍的素质不高，会不会出现腐败的现象…… 其实这些担心不无道理，但是却又没有道理，因为这本就是不可避免的。 董良只要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以后这些事情出现了，他再去处理就好了。 人最怕的是活在自己的想象中，脱离了现实。 就像他与伍媚娘聊天的时候，小姑娘总是一脸崇拜，让董良自我感觉良好。长此以往，他会不会就真的会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了呢。 所以他叮嘱媚娘道：“媚娘，以后在外面看到什么回来可以跟我讲讲，尤其是华族做得不好的地方，你父亲那里有什么意见你也可以转告我，这样对我的判断会有很大的帮助，知道吗？” 小姑娘其实非常的单纯，听到董良这么交代连连点头，反正元首说的事情就是真理。 “元首，洋人喜欢喝红茶，要不要给他单独沏一壶？”伍媚娘是一名生活秘书。 按照旧的说法，那就是大丫鬟，要为主人着想。 “不用了，就喝绿茶吧，估计这位英国使者积了一肚子的火。” 董良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好吧！”伍媚娘也是嫣然一笑。 巴夏礼很快就被带到了这个亭子里。 他对这里很熟悉，半年前，他还跟广州城的英军指挥官到这里视察过。 那时候，他觉得要是在这山上建立一座要塞，那么一定固若金汤。 只是这个计划还没有实施，广州城就沦陷了。 这么好的地理位置，华人只知道用来建道观，真是暴殄天物。 “巴夏礼先生请坐。你是一位中国通，我的华语你应该能够听得懂吧。” 巴夏礼说着一口流利的官话，董良与他之间可以无障碍交流。 “尊敬的元首殿下，终于见到您了。”巴夏礼嘴上说的客气，实际上是在抱怨董良为何现在才见他。 “巴夏礼先生是想说我们相见恨晚吗？”董良笑道。 “说正事儿吧，我们同意结束与英国人之间的战争状态。我们的战争实际上对双方都没有益处。华夏是东方大国，大英帝国是西方霸主，我们之间更应该合作共赢。” 巴夏礼赶紧对董良鞠了一躬道：“元首先生说的实在是太对了，我们之间应该相互合作。” 接下来话题被正式引入到双方的谈判上。 之前巴夏礼提出的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正面的回应。 这次当着董良的面，巴夏礼再次提了出来。 其中包括归还港岛给大英帝国，恢复五个开放口岸以及租界区。 这相当于是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巴夏礼知道董良这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但是谈判不就是这样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不过董良似乎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的人。 他并没有就着巴夏礼提出的条件继续说下去。 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一套方案： 华族不承认满清对外签订的所有条约。 为了方便双方的贸易，华族可以在港岛和上海开辟两个自由贸易区。 在自由贸易区内部，洋人可以租用土地，建造房产，可以修建工厂。 货物从国外进入自由贸易区不需要缴纳任何关税。 但是自由贸易区进出华族的其他地方却需要关税。 这种制度，巴夏礼闻所未闻，不过这似乎是让他们有了一定的自由。 只是没有原本的租界区好。 董良还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是英国人必须好保证其殖民地华人的基本权力。二是华族的商船可以在大英帝国在世界各地的港口停靠补给，同时自由开展贸易。 第一个要求，巴夏礼很难答应，华族的这个要求涉嫌干涉大英帝国的殖民地事务。 第二个要求，可以答应，但是他们可以暗中使坏，到时候可以给华族的商船课以重税。让他们的生意没法做下去。 巴夏礼说道，你都提了两个要求了，我们的要求，你一个都没有答应啊。 董良笑着让他稍安勿躁。 “巴夏礼先生，我这里可以给你一个条件，相信你报告给你们的内阁，他们一定会高兴坏的，而且你可以说这是你争取到的，那样你还会受到嘉奖。” 巴夏礼有些期待地看向董良，到底是什么条件？ 这位元首大人难道真的会为大英帝国着想吗？ 大家都是政客，你不能将我当做三岁小孩啊。 巴夏礼在心中吐槽。但是他又不敢驳了董良的面子。 “地图。”董良对站在身后的傅善祥吩咐道。 片刻之后，一张世界地图展现在巴夏礼的面前。这份地图制作得比英国人的地图还要精美。 “巴夏礼先生，我知道你们已经向沙俄宣战了。这个沙俄对土地的渴望太强烈了，你看他们横跨整个欧亚大陆，要是任由他发展下去，他们从北向南打。会不会有一天整个世界岛都被他们给占领了。” “所以说这个国家才是整个世界的公敌啊，我支持你们对沙俄开战。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将战场局限在克里米亚半岛吧？” 事实也是如此，有人说克里米亚战争才应该算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有些人称其为“第〇次世界大战”。 英法还开辟了波罗的海和北极战场。 同时准备派遣远征舰队攻击沙俄的远东地区。 这是一场全面战争。 巴夏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董良叙述。 他已经猜到了董良所说的条件是什么了。这个条件确实能够让内阁心动了。 要知道现在英法要是出兵去远东的话，只能走美洲的西海岸绕道，还要穿过大西洋，通过凶险万分的麦哲伦海峡。 其难度可想而知。这么远的距离要想携带陆军也不容易。 仅仅是海军的话，又不能给沙俄人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董良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华族愿意加入同盟对沙俄宣战，而我们将攻打沙俄的远东地区。斩掉这只双头鹰右边的头。” 哪怕是已经想到了董良要说的是什么。当对方明确地讲出来之后，巴夏礼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甚至是双手都有些颤抖，以至于他将双手握在一起。 华族的战斗力可是与英军实打实地打出来的。 就连帝国内阁的人都承认这一点。 如果对方愿意加入，那一定是个强大的盟友。 此时，克里米亚战争才刚刚展开，双方的兵力就已经达到了几十万人。大英帝国将大量的士兵和资源从地中海运送到黑海去。 这注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也许可以和当年的拿破仑战争的规模相当。 当年那场战争，帝国打败了法兰西，让法兰西丧失了欧陆的霸主地位。 这一次他们要击败欧洲宪兵——沙俄。 为了帝国的利益，欧洲大陆不允许出现新的霸主。 虽然在心里面乐开了花，巴夏礼还是秉持着外交官的素养。 外交官的素养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元首先生，欢迎贵方加入到联盟军中来，不知道贵方愿意派出多少兵力，多少战船，什么时候可以开战。” 参战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巴夏礼必须要明确几个事项，并且将这些内容写进协议之中。 “这一点，巴夏礼先生可以放心。我们会至少出动五干陆军以及一整支舰队，并且会继续追加兵马，直到彻底击败沙俄在远东的势力。” 董良给出的承诺已经是非常充分的了。 他见到巴夏礼还要说话，赶紧堵住了对方的嘴：“巴夏礼先生，相信有了这个条件，你应该可以交差了吧。你看，我们给了你们贸易的机会，帮助你们攻打沙俄，而我们华族并没有索取什么，仅仅是自由通航经商的权力。” “我都感觉这份协议我们太吃亏了。”董良的脸上露出满是深意的笑容。 () 第五四二章 远东战略 接下来，巴夏礼确实不好再继续提那些不合理的条件。 毕竟内阁也没有让他将那些大英帝国丢失的特权通过谈判重新要回来。 他只提出释放俘虏的问题。董良也没有将话给说死。 只是告诉巴夏礼，这个问题可以谈。释放多少，如何释放，你跟我们的外交部长郑德先生慢慢谈就好了。 毕竟巴夏礼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可能要住在广州了。 董良还承诺各国使节可以进驻福州，在福州专门开辟一块地方给他们建造使馆。 这一点对巴夏礼也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福州现在相当于是华族的都城。而满清朝廷到现在都没有向各国使节开放京城。 当然，董良也有要求，那就是华族也要向英国派遣使节。 仅仅是使节其实并不会对安全造成影响。 董良这么做的意义就在于，一旦相互派遣使节。 那么就说明这些国家承认了华族是代表华夏的唯一合法政府。 此时还没有国际法，派遣使节以表明承认对方的国家主体地位，就是当前已经成型的国际惯例。 这对于华族今后的外交活动有很大的帮助。 今天的谈判，郑德全程在边上陪同，他好好上了一课。 “元首，咱们就这样与英国人结盟了？”郑德如同经历了一场梦境。 他还不算是一个成熟的外交官。董良也不是。 但是董良知道外交的精髓是什么。 毕竟是一个曾经天天看新闻联播的好干部。 “郑总长，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只要对咱们华族有利的事情咱们就可以做。哪怕是让你给昨天的敌人赔笑脸。” 董良毫不避讳地将外交的精髓告诉郑德。 身为元首，他以后要少参加这种身份不对等的谈判。 要谈的话，应该是英国女王来跟他谈。 虽然他对那个喜欢穿黑色蕾丝裙子，身材臃肿，爱吃甜食的少妇并不感兴趣。 但是那位女士怎么说也是创造了大英帝国一个时代的传奇人物啊。 傅善祥也全程参与了谈判，她对于董良天马行空的想法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远东在哪里？华族不是还在准备全力进攻长江以南的清军吗？ 怎么一下子又跑到关外去了？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元首，您真的准备进攻沙俄人？那么南方的战事怎么办？” 虽然每次董良都有自己的理由，足够说服她，但是傅善祥还是忍不住问道。 “自然是真的打。”董良干脆利索地回答道。 “远东是沙俄人的说法，那里应该属于外兴安岭。位于黑龙江以北，向南就是满清黑龙江将军的辖区。” “清军中有一支索伦兵，你们应该都听说过。” 傅善祥点头道：“索伦兵乃是清军中最强的战力。因为其生活在关外的深山老林中，靠打猎为生，野性难驯，战斗力非常强悍。” 傅善祥博学多才，知识渊博。 “是啊，不过这些年满清作战过于依赖索伦兵，以至于将外兴安岭的战士都给抽光了。要不然沙俄人也不会趁机占领这么多的土地。” “实际上沙俄人的兵马也不多，他们一般都是几十上百人的探险队，但是却却能够屡次击败清军。不是沙俄的战力有多么地恐怖，而是满清的堕落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们其实不需要多少兵马，只要几干人就能击败远东的沙俄人，从地理上来说我们的船队从扶桑运送补给到远东去比沙俄人从西边走西伯利亚运送补给和人员要容易得多了。” “所以说，我们完全不用担心怎么击败他们。困难在于我们怎么守护那里，远东的气候严寒，夏季短暂，一年当中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可以活动。我们要室单纯在那里驻军，消耗巨大，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沙俄人的援军就会过来。我们甚至不知道沙俄人会派出多少援军。” “不过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就是向那里派遣建设兵团屯垦。” 傅善祥道：“元首，您是准备在那里种田吗？” 刚才还说那里气候严寒，怎么种田啊。 在傅善祥的认识中，到了关外就进入了游牧部族的生活区，要是能够种田，为什么那些人要游牧啊。 “确实是去种田，因为沙俄人也在那里种地，他们有一种麦子叫做黑麦，这种麦子非常耐寒。” 董良的印象中后世的黑龙江可是生产大米的，东三省可都是粮食生产大省。 远东地区的北边堪察加半岛就不说了，至少黑龙江的中下游应该是可以种田的吧。 “事实证明，在那里每年种植一季粮食是可行的，不过因为单产降低，必须要开垦更多的土地。而我们现在有了更加先进的农业机械。生产效率提高，完全可以在那里搞大规模种植。另外，谁说我们就不能搞畜牧业了呢？当地还有大量矿业、林业资源都可以开发。” “我的意思是我们从黑龙江的下游开始开发，暂时不与满清接触，赶走当地的沙俄人，然后以他们的据点为中心开发出一批定居点来。将来再以这批定居点为基础，向上游发展。” “可是元首，我们的人基本上都是南方人，他们受得了北方寒冷的气候吗？” 作为一名大秘，傅善祥还是非常尽职的，该提的问题必须要提。 “每年的六七月份，黄河下游都会泛滥，产生上百万的流民，我准备让江北纵队将战线推进到海州一线，然后在那里招募流民。那些人可都是北方人。” 董良知道，后世闯关东的大部分都是山东人。 此时的江北，清军的防御重点在徐州，海州这种沿海的小府根本不受重视。 董良相信有舰队配合的话，袁卫想要拿下海州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而海州与山东接壤，两者之间有一个沂蒙山区，但是算不上什么天然屏障。 而山东也是一个人口大省，土地矛盾严重。 此时的黄河还是从山东的西部向南经徐州南下，然后从淮安府向东注入大海。 最容易泛滥的就是从河南归德府到徐州的这一段南北路线。 一旦泛滥，受灾最严重的就是两边的河南和山东。 这些受灾的百姓一般都会向南面逃荒。 大家都知道南方富庶。 就是挖野菜，到了南面的平原，也比他们山旮旯里面多。 “嗯，山东人确实不错，他们应该可以适应那里的气候，而且山东人能吃苦耐劳，也是不错的兵源。”傅善祥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她没有想到，董良竟然已经想得这么全面了。 不对，他已经开始执行这个计划了。 傅善祥想到最近的一些军报。 卓一清的私掠舰队北上函馆，不就是去对付沙俄人的吗？ “最重要的一点是，占领远东，对我们灭亡满清的大战略具有重要的意义。” “善祥统治，你知道我们明明可以通过舰队北上大沽口，然后直接以优势兵力灭掉满清，为何又不这么做呢？” 傅善祥摇头，他也有过这样的疑问。华族最强大的就是海军了。 董良还是在很久以前对华族的将领们讲过这个道理。 那就是华族要击败满清，同时也要一点不少地将满清的领土给继承下来。 这两百年，满清对整个华夏最大的贡献就是驯服了北边草原上的蒙古人以及确定了西域的新疆土。 假如华族在实力还不充足的情况下，贸然将满清朝廷给灭了。 而他们又没有足够的兵力去蒙古高原以及西域部署。 那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 这些地方肯定会趁机脱离出去，到时候他们要是再与外部势力勾结，例如蒙古高原、西域与沙俄人的势力接壤，西南高原与英国人的势力接壤。 以这里的地势和交通情况，护卫军要重新打下这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是军费可能就会将新生的华族给拖垮。 听了董良的解释，傅善祥这才恍然大悟。 “元首，也就是说我们控制了远东之后，可以沿着黑龙江流域向西开拓，据说黑龙江夏季的通航情况非常好，我们可以从海陆进行补给。这样可以从北边包抄到蒙古高原的后方。” “到时候，满清灭亡，我们对高原形成南北包夹的态势，那些草原上的王公贵族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与之前的每一次谈话一般，傅善祥心服口服。 远东自然是要打，这绝对是回报大于投资的战争。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就在华族这样一个权力高度集中的势力中才能够实行。 换作满清，朝堂上还不要吵翻天啦。 董良在广州逗留了几天时间才回去。 本来还想去一趟石碌铁矿。但是想到上次自己带着尚云去了那里的沙滩。 而这次自己又带着别的女人过去，会不会有些渣渣？ 加上林本在福州城拍电报给他，枪械实验室和柴油机实验室都有了新的消息传出来。 董良心中高兴，马不停蹄地向福州赶去。 他知道自己想要搞的那几样东西终于出来了。 这些东西的价值一点都不亚于突然多出了几万兵马。 曾国藩最近在江西过得一点都不顺心，他想要的军饷没有着落。 湘军们自己抢点好处，还总被人告黑状。 他都想干脆带兵回湖南算了，但是朝廷又不让他回去。 太平军的战力不俗，现在石达开坐阵九江，这个人非常难缠。 曾国藩一边让自己的弟弟曾国荃在老家再编练一支新军，一边与江西巡抚扯皮索要军饷。 这两年编练新军，曾国藩越加的明白，军饷的重要性。 有钱才有兵。 () 第五四三章 北美纵队 傅善祥觉得董良将手伸到远东，已经算是很长了。 她不知道，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同样有一支华族的军队存在。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可不多，也很少有人提起，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 就像是农夫随手洒落在田边的一粒种子，在主人想不起来的情况下，它在那里疯长。 褚云良的反抗军到了俄勒冈地区之后，终于又死灰复燃。 那里的小农场非常适合作为抢劫的对象。 只要反抗军扫过的地方，几乎看不到一个白人，一切被文明开发过的痕迹归于原始。 但是也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队伍中的印第安人的数量太多了。 以至于他在指挥上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开始有一些印第安人的小团体不听他的指挥。 他们擅自去攻击一些白人的据点，手段残忍，有些队伍甚至不知道如何收集战利品。 现在的反抗军总人数在三干人左右，其中华人只有一干人，只占了三分之一。 不过这样倒是让西部的白人以为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印第安人反抗运动。 中西部地区白人对印第安人的报复屠杀再次达到了高潮。 很多印第安人都跑来找反抗军寻求庇护。 人多了，反而更加让褚云良感到头痛。 再这样下去，他们反抗军可能就真的要成为印第安人反抗军了。 于是褚云良做了一个有些不地道的决定。 他指挥发抗军去进攻波特兰城。 作为俄勒冈地区最大的城市，波特兰城有一万多居民，它在1951年建市。 其中民兵的数量至少有两干人。 在西部生活的白人基本上是全民皆兵。 清晨的波特兰湿气很重，科特家院子里的玫瑰花树上缀满了晶莹的露水。 悬挂在空中的蜘蛛网同样满是露珠，在晨光下看起来就像是水晶串起的项链一般。 突然间，蜘蛛网上面的水珠全部滚落在地。 这场景就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只早起的蚂蚁被水珠砸中，翻倒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波特兰这里是地中海气候，冬季湿冷多雨，夏季炎热干燥，非常适合种植玫瑰。城内的大部分住户门口都种植着鲜红的玫瑰。 “踏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一条黑线出现在河边的谷底上。 这座著名的城市，此时看起来跟我们常见的镇子差不多，临近威拉米特河汇入哥伦比亚河的河口。 大部分的房子都紧挨着河边的码头区建造。 伴随着马蹄声，“嗷嗷嗷”的怪叫声传开。 这叫声是印第安人的战歌。 楚云飞用火枪将他们给武装起来，带着他们制造更加精良的骑兵弩。 交给了他们基本的战术配合。 虽然他们经常私自行动，但是总体上来说，这些人的战斗意志还是不错的。 白人和印第安人之间的仇怨就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循环复仇。 最近一段时间，褚云良带着反抗军杀了很多白人，其他的地方的白人就开始对印第安人屠杀。 那些幸存的印第安人就加入反抗军继续杀白人。 波特兰城北的教堂上，急促的钟声响起，守夜人给城内的居民发出警告。 有些已经起床的市民扔下手中的农具就往家中跑去。 然后拿出自己的火枪躲在院子前面的栅栏后面。 一队着装杂乱的民兵在市政厅前面集结。 按照他们的经验，印第安人进城之后会沿着街道一路向前冲。 然后全都成为他们的活靶子。 可是这一次，这群印第安人却没有这么做，他们集结在一起，一部分骑马警戒，一部分人下马列阵，从城市的入口开始一栋一栋地清理过去。 过程简单粗暴，杀人、放火，他们并不需要占领这些房子。只要将其摧毁。 如果有人沿着街道攻击过来，就会遭受到印第安的阻击。 白人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一队队白人民兵集结起来，然后沿着街道杀过来。 双方在一起对射。 印第安人其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族群，他们的学习能力非常强。 就像他们胯下的战马，美洲本没有战马，是白人在几百年前带过来第一批马。 然而现在，他们却成为了马背上的民族。 很多印第安战士都会使用火枪，其中一部分人还是神枪手。 一百个白人能出一个神枪手，但是一百个印第安人中却能够诞生出十个神枪手，这些印第安人思考问题的方式非常简单，因此也更加的专注。 褚云良骑在一头黑色的战马上。这里的马都是欧洲马，比褚云良在本土见到的战马要高大得多。 他就那样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在他的身边是几十个华人骑士，他们同样矗立不动。 这与小城内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波特兰城的一侧已经燃起了大火。 伴随着大火的是印第安人的战歌，白人的叫喊声，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声，杂乱的枪声。 路边的玫瑰花被鲜血浇灌得更加妖艳。 “队长，这次要死很多人。”一旁的副队长肖楠说道。 “是要死很多人，不过波特兰基本上完了，白人在俄勒冈地区一共只有两座超过万人的城镇。现在只剩下西雅图了。” “我们接下来在这里的活动将会变得更加容易。接下来我们向海边方向活动，我总感觉元首派遣的援军就要到了。” “队长，你还在想这个事情啊，咱们当初来的时候，在船上飘了两个多月时间，这么远的距离啊，怎么可能有支援。要是有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肖楠摇摇头道。 大部分人现在都是能过一天是一天，只有褚云良一直在坚信元首会来援助他们。 陌生的环境，残酷的战斗，身边战友的牺牲，逐渐让他们丧失了自己的信仰。 波特兰的战斗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傍晚。城内的妇女在最后都拿起枪加入了战斗。 他们在一开始的时候没有组织足够的人对入城的印第安人发起反击。错失了宝贵的机会。 连续的添油战术，让他们损失了宝贵的有生力量。 到了下午的时候，印第安人已经推进到城市的中间。 终于有一部分有钱人率先坐不住了，他们登船试图离开这里。 这让城内的人失去了抵抗的信心。 他们向码头蜂拥而去。但是码头上的船并不多，装不走所有的人。 于是这些人开始踩踏、争抢。 经过了最初的团结抵抗之后，一部分人的背叛击碎了所有人心中的信念。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骑兵从城市的另外一侧杀了上来。 褚云良终于出动了，每一个逃出去的白人都是潜在的敌人。 “除了年轻的女人，其他的人全部杀光。”褚云良下令道。 要是在以前，他是不会留下这些女人的。 但是自从上次收留了一群被匪帮绑架的女子之后，褚云良发现自己的队伍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华人士兵们开始打理自己，不再邋里邋遢的。 中国文化中本来就讲究阴阳调和。阳极必衰，队伍里面有些女人是有利于长期战斗的。 此时波特兰的人都集中在码头上，骑兵还没杀到，他们自己就已经乱成了一团。 战斗这才快速收尾。 波特兰的周围并没有成建制的敌人。因此褚云良准备在这里休整几天时间。 当然了这几天时间，周围一定会有人前来打探的。 这倒不用担心，印第安骑兵会解决这些人。 三天后，褚云良突然见到了一个华人。一个他认识的华人。 这个人也是使团的成员，乃是郑德的手下，名叫林振端。 “林大人，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褚云良的眼中满是震惊与兴奋，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哎呦，褚队长啊，我可是找了你们将近一个月时间啊，腿都要跑断了，还差点被洋人给抓去。现在这西部的洋人非常仇视华人。” 褚云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 正是他带着华工反抗白人，组建了反抗军，杀死了大量白人，才让这里的白人开始仇视华人的。 “林大人辛苦了，是元首派你们来的吗？”褚云良赶紧问道。 林振端喘着粗气，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水，这才说道：“当然是元首派我们来的，而且我们还带来了大量的支援。” 林振端缓缓地将董良的计划和安排讲给褚云良听。 褚云良一听事关重大，赶紧让人将手下的小头目都喊了过来，让他们一起听元首的命令。 “元首说了，你们北美华人反抗军以后在华族内部的编制是北美纵队，人数暂时不限，褚云良担任司令官。副司令由肖楠担任，我来做你们的训导主任。” 距离太远，董良能够给反抗军的只有一个大的编制。 至于士兵就要靠他们自己去发展。 当然了，等到尤里卡基地建好之后，就会有兵源从国内源源不断地补充过来。 林振端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元首的任命。 许多人激动得眼泪都要流下了。 这一刻，他们感到自己曾经所有的牺牲和辛劳都是值得的。 接下来，林振端有将尤里卡据点的事情告诉了褚云良。 褚云良一听，当即做出了决定。 他让肖楠带着印第安人继续到周围游击。 而他则带着一部分华人士兵，乘坐在码头上缴获的商船与林振端沿着海岸线南下尤里卡，与已经在那里的建立据点的人碰头。 沃伦，也就是李威立此时已经带人在旧金山活动。 他要做的就是大把撒钱，先开办各种酒会，与当地的名流打成一片，塑造自己的富豪人设。 在北美这里，最受人崇敬的不是英雄，而是富豪，这里的人信仰的是金钱。 () 第五四四章 第二次工业革命 这一次支援北的队伍只带了一些军官给反抗军做基层骨干。 另外还有一些武器装备。 最大的支援其实是船上的五十万两白银。 这可是一笔巨款。 这些钱将撑起李威立富豪的人设，同时也是反抗军的启动资金。 这个时候的有钱人最爱玩的不是建房子，而是建城。 大航海家游戏中，玩家到了后期升级到了一定程度获得的奖励是什么？ 就是建造一座港口的权力。 李威立在旧金山已经呆了将近一个月时间。 他先是注册成立了一家公司。 这家公司的名字叫做西海岸公司。 这家公司的业务主要是投资矿山、农场和铁路。 这些产业都是投入比较大的产业。最大的投入其实就是购买。 开矿山，建农场，修铁路都要从政府手中买地。 而现在的加州政府，那是穷的要揭不开锅了。 州议会是由几个加利福尼亚的大家族控制。 这些人控制着加州最好的土地和矿山等自然资源。但是他们最热衷的却是逃税。 加州政府对他们这些大家族根本就没有办法处置。 从普通人那里才能够收到多少税啊。 当然了，对于一个政府来说，有一个比收税更加赚钱的行当。 那就是卖地。 以现在的勘探技术要想发现地底下的东西非常困难。 因此哪怕是腰缠万贯的大富豪也不愿意去投资未知的土地。 但是这沃伦，一上来就要跟加州政府买一处不起眼的海岸线。 根本不需要沃伦压价，加州政府直接以十五万美金的低价将尤里卡以及周围的上干平方公里的为土地卖给沃伦，还给了他分期付款的优惠政策。 要知道在几年之后，沙俄将整个阿拉斯加卖给美国，也不过720万美金。 这样尤里卡在理论上就是沃伦的私人领地了。 船队带来的人开始在那里建设港口等基础设施。 大家都好奇，沃伦上哪里去找人来开发尤里卡。 在一次酒会上，沃伦一不小心透露了个惊人的消息。 他能够从东方搞来劳工。当然了不是华工。 因为华工贸易随着董良控制了东南沿海，已经彻底断绝了。 沃伦说他可以从扶桑和半岛搞来劳工，这些人长的跟华人一样，也同样吃苦耐劳。 这件事在圈子里面非常的轰动，许多人赶鸭子上架似的去巴结沃伦。 这位从东方淘金回来的成功商人，这位疑似北美大家族的私生子，绝对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这些人的圈子里时间久了，有时候沃伦也会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到底是谁？ 富豪沃伦，还是广州平民男孩李威立。 这个时候，沃伦会拿出自己父母的照片。照片中的父母看起来老迈，脸上满是皱纹，但是却面带慈祥的微笑。 老人家似乎是叮嘱他要好好办事。 两位老人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从小教育李威立要懂得感恩。 李威立知道，要不是华族，他可能依然是一个最底层的伙计。 现在他的生活可谓是锦衣玉食。出则有宝马香车，入则有美丽动人的白人少女投怀送抱。 这样的生活他是想都不敢想。 他的中国父母经常告诫他做人要知足。不过他是一个有点野心的青年，但是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动歪心思。 华族的强大，他非常清楚。暗部的手段，他也见识过。 李威立不会做傻事儿。 “沃伦，恭喜，我们已经达成了第一步目标。接下来我们需要开办自己的贸易公司和航运公司。” “黄埔船厂建造的那种三干吨的客货混装船，到时候会直接在广州交付，挂在我们西海岸公司的名下，船只到达之前我们要做好船籍的注册工作，这样能够省下不少的麻烦。” 这个时候，荣庆舒走到他的身后。 四五十岁的荣庆舒，长相斯文，是一个老帅哥。他的阅历丰富，做事沉稳老练。 对外的身份是沃伦在东方的时候聘请的的管家。 他总是穿着一身锦袍跟在沃伦的身后，随他出席各种活动。 不过他非常低调，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般。 很少会有人注意到他。 “荣叔，都是您计划得好，我就是吃吃喝喝玩玩，啥都没有做。”李威立谦虚地说道。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哪怕是演戏也是很累人的一件事情。”荣庆叔勉励道。 荣庆叔实际上才是这个团队的领队，他们的官方编制是暗部北美站。 “唉，不知道林大人找到反抗军了没有。他们不会真的像加州的报纸上说的那样，被游骑兵团消灭了吧。”李威立面带担忧地问道。 这个白人青年有着雪白的皮肤，金色的头发，微微泛黄的眉毛以及蓝宝石一般的眼睛。 再加上的现在多金的人设，不知道多少加州的少女对其倾心。 一些寂寞的贵妇竟然将他当做了夜深人静之时那个在脑海中幻想的对象。 “不会的，美国人的报纸就喜欢吹牛，这个一定是布朗家族放出来邀功的消息。对了，如果遇到布朗家族的人，一定要小心。我们接下来要搞的海运行业以及劳工贸易与他家的业务存在竞争。” 荣庆舒提醒道。至于怎么对付布朗家族，荣庆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的提醒，只是想保护李威立。 西部地区的人，一旦出现了矛盾，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们尤其喜欢用枪来解决矛盾。 “好的，荣叔，布朗家族似乎真的不大喜欢咱们，我们举办的酒会，他们很少前来参加。但是其他家族倒是乐意见到我们与布朗家族竞争。我觉得可以利用好这一点，咱们可以将与布朗家族的竞争公开化，这样其他家族说不定会在后面支持咱们。” 荣庆舒欣赏地看向李威立，这白人小伙子到底是喝中国的水长大的。 思考问题的时候也充满了东方智慧。 “不错，你想的很对，我们没有办法讨好所有人，我们想在这里立足发展，就要找好自己的定位，知道谁是我们的盟友，谁是我们的敌人。做一名可以撼动布朗家族海运和劳工贸易垄断地位的竞争者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荣庆舒点头道。 尤里卡的事情解决之后，北美布局的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荣庆舒还不知道林振端正带着人向尤里卡前进。 他们从波特兰乘船出发，一路沿着海岸线，只要四五天时间就赶到了尤里卡。 在船上林振端就跟褚云良商量好接下来的计划。 他们要依托尤里卡发展，那么就不能离开尤里卡太远的距离。 而尤里卡东面全部都是森林，没有道路。 褚云良在北美这里已经呆了很长时间，对这里的地理情况非常了解。 在落基山脉以西地区，地形丰富多样，森林、山地、峡谷平原、沙漠、盐湖，各种地形往往都是交织在一起的。 褚云良提出，他们反抗军会在东边的山林中建立一个根据地。 到时候他们只要找到一个无人居住的山谷就行了。 反正那些森林中顶多也就有少量的印第安人。 到时候他们就能以这根据地为中心，继续越境去北边的俄勒冈地区活动。 等到俄勒冈地区的白人人口大量减少之后。 西海岸公司可以到那里廉洁接收那些无主的产业。 相信被印第安人肆虐的俄勒冈地区，土地一定会相当便宜。 很多白人会贱卖掉自己在这里的土地。 到时候，西海岸公司就可以用运来的“劳工”开发这里的土地。 这个计划可谓是相当的长远。 董良身上的那种扩张精神已经开始影响到自己的手下。 按照董良的说法，占到全世界总人口一半以上的华族理论上应该控制更多的土地。 而中国历史上那些强大到周围已经没有敌手的王朝却为什么没有巩固住自己的扩张呢。 原因就是受到了科技的限制。 董良对此是深有感触。 哪怕是电报，也有自己的局限性，发一次电报要费老大的劲儿。 建设电报网络还要架设电线杆。 此时的电线杆子都是由圆木做成。 将圆木的表面由火烘烤碳化，这样就能够起到防虫和防腐的作用。 因此你不能没事儿就倚靠在电线杆子上，那样的话，你的衣服就抹上炭黑。 火车铺设的速度也有些慢，华族现在就才只建成了一条短程铁路，算是实验性质的吧。 接下来董良准备将这条铁路向两头不断延伸，将沿海省份的主要城市都用铁路连接起来。 这样的话，万一沿海地区遭受到敌人舰队的袭击，或者遇到登陆的敌人，那么驻守在铁路沿线的部队就够非常快速地支援到前线。 这些都还不够，董良想要向海外扩张，想要在海外推广大规模的粮食种植就要有适合大规模农业生产的机械。 而蒸汽机的体型让它无法用来驱动农业机械。 有一些欧洲的工程师试图制造蒸汽机带动的翻土机，甚至还有蒸汽卡车。 然后这些设计无一可以大规模推广。 只有到电机和柴油机普及了之后，工业才真正改变人们的衣食住行以及农业生产各个方面。 由此，可以说以蒸汽机的发明与运用为代表的第一次工业革命改变的仅仅是军事和工业领域。 而华族现在即将率先开启第二次工业革命。 这就是董良火急火燎地赶回福州城的原因。 () 第五四五章 拖拉机 内燃机实验室中，马克··史蒂文斯满脸狂热地看着眼前的这台柴油机。 这可不是汽油机，而是柴油机。 他在杂志上看到过一些有关汽油内燃机的构想。 但是比起自己眼前的柴油机要差远了。 按照他的经验，那些设计者至少还要走几十年的弯路才能做出他眼前的这台机器。 “将柴油的消耗表拿给我看，我要计算燃烧转化效率。”史蒂文斯对边上的助手说道。 他的实验室现在正式更名为发动机研究所。 这家研究所几乎聚集了华族所有的蒸汽机研究员。 而史蒂文斯就是这里的牵头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研究所的行政主管来到史蒂文斯的的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我知道了。”史蒂文斯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就继续手中的活计。 这是一间面积巨大的一体式建筑，大概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 厚实的砖墙上安装着钢架玻璃窗户。房顶也采用了钢架结构，这样子车间内部就不需要廊柱。 整个车间中视野开阔，各种设备摆放得整整齐齐。 车床、仓床、铣床、压膜机…… 你需要的所有元器件都可以在这里制造出来。 正是有了这样的硬件支持，史蒂文斯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造出柴油机。 这自然也有董良的功劳，没有董良提供的图纸，他不可能速度这么快的。 这台单杠的柴油发动机的结构简单。但是它也由几十个主要部件组成。 机体缸套、油底壳、气缸盖、活塞连杆、飞轮曲轴、传动机构部件、凸轮轴、进气管、排气管、空气滤清器、机油泵、机油滤清器、机油冷却器、机油管、水泵、水管、燃油管、喷油器、仪表、水箱、增压器、高压油泵…… 这其中的大部分构件，史蒂文斯都能够想到。 最关键的一个就是喷油器了，利用气缸的吸力，让柴油混合着空气以雾状喷洒进气缸中，然后在高压的作用下与空气混合燃烧。 推动活塞进行往复运动。 只要一开始的时候，用摇把手动将活塞给转动起来就可以了。 这样的机器操纵简单，皮实耐用，比蒸汽机更加的实用。 史蒂文斯已经可以想到它的用途，安装在特制的车辆上，它就可以替代驮马。还可以用来来牵引抽水机，驱动机器。 它的体积比蒸汽机小多了，而且没有蒸汽和煤烟，对周围的工作环境影响也不是太大。 “史蒂文斯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就在这个时候，董良笑盈盈地看向史蒂文斯先生，主动向他伸出了手。 华族对于掌握技术的匠人是非常尊重的。 董良还专门搞出了一个“大匠师”评选。 评上“大匠师”的人将会得到华族“男爵”的爵位，得到国家的终生供养，还会因为其做出的贡献继续提升爵位。 哪怕是评不上大匠师，也可以评特级、高级、中级、初级共四级十二等普通匠师职称。 不同等级的匠师职称对应一定的官员等级。 这都意味着，在华族，工匠的地位已经非常崇高。 “不好意思，元首先生，我现在很忙，你压了这么多的任务给我们，又是蒸汽轮机，又是柴油机，我实在没有时间到门口迎接您。” 史蒂文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白人中年大叔，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媳妇儿一般，说话酸溜溜的。 其实也不能怪他，董良这个人实在是太无赖了。 承诺好了让人家回去的。结果史蒂文斯还没能会回去，自己的家人就被董良给接回来了。 华族不仅仅将他的妻子给接了过来，还将他在波士顿养的情妇给接过来了。 好了，原来自己家里的大旗与外面的彩旗是没有交集的。 史蒂文斯是个大忙人，很容易就能够掩饰过去。 现在好了，两方碰到了一起。一开始的时候两个女人还在船上相互闹起来。 可是两个女人一合计，不对啊，错的是史蒂文斯。 于是两个女人成了很好的朋友，相约到了中国之后，一定要一起对付这个该死的渣男。 西方因为宗教的原因实行严格的一夫一妻制。 但是华族并没有对此做出限制啊。 于是董良就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让史蒂文斯将两个女人都娶了。 等到两个白人女子到了华族的地盘。 船厂的官员自然向着史蒂文斯，一番吓唬之后，这二人不仅仅没有能对付得了史蒂文斯，反而都成了史蒂文斯的妻子。 当史蒂文斯觉得自己躲过去的时候，实际上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这两个人到船厂的生活区买东西，就有好事的华人问她们，谁是夫人，谁是如夫人啊。 这两个傻洋妞才知道原来华族这里也是一夫一妻制，除了妻子，其他的女人都是妾室。 这下好了，史蒂文斯的家庭战争再次开启。 史蒂文斯干脆躲在研究所里面不回家了。 反正两个女人连船厂区都出不了。 史蒂文斯觉得是华族将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所以他对华族的态度能好得起来吗。 “史蒂文斯先生，过段时间，柴油机能够量产了，我就放你出去度假，你可以去浙江的海岛享受沙滩日光浴，也可以到武夷山上找一处寺庙享受天然氧吧。” 董良安抚道。 有人会说董良这样优待一个白人，太不厚道了，此时大部分的华人百姓都还吃不饱饭呢。 这里要说明一下，华族从来不搞什么平均主义。 公平不是平均。所谓的公平是尽量让每一个人获得提升的机会公平一些。 但是你要是资质差或者是不愿意努力。 又凭什么跟那些能够创造更大价值的人过上同样的生活。 倘若是努力与不努力的结果是一样的，谁又愿意去拼呢？ 原始社会人类相互争斗，与野兽争斗，为的是生存，为的是吃上更多的食物。 到了现在，人类的竞争首先为的还是占有更多的物质资料，其次才是精神层面的，比如受到别人的尊重、认可。 所以，在华族，无论是公职人员还是教师、郎中、工匠…… 他们的待遇都跟等级挂钩，相互之间拉开差距。 让他们能够有一个向上的动力。 董良本人也是这样，他不喜欢铺张浪费，但是也没有像个苦行僧一般，百姓喝粥，我就跟着只能喝粥。 董良每顿饭基本上也是四菜一汤，而且都是他喜欢吃的。 听到董良的承诺，史蒂文斯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这些白人最喜欢出去度假了。 “元首，我带你去试机吧，我们一共制造了三款柴油机。” 史蒂文斯一边走一边说道：“第一种是单缸的小型柴油机，自重只有三百公斤，有四五个人就能够抬着走，这款柴油机可以装在您设计的小型手扶拖拉机上，也可以作为小型农用机械的驱动核心。” “第二种是中型的车载柴油机，可以达到十五马力，可以用来制造运输车辆，和那种大型拖拉机，也可以驱动大型农用机械。” “第三种是船用柴油机，主要加强了防水性能，重量大概在两吨，有四个气缸，可以提供五十马力的动力，可以驱动中小型内河船只。” 董良要的效果就是这样，尽可能将柴油机的未来发展方向确定下来。 一个是小型化，主打一个方便、耐用、皮实。 另外一个就是大型化，现在还只能驱动中小型船只，接下来还要能够用在火车机车上以及大型军舰上。 只要原理搞通了之后，接下来的研究只要交给时间就行。 董良和史蒂文斯带来研究所后面的试验场。 这里已经有了一台手扶拖拉机的实物。 这东西在七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初期，谁家里要是有一台，那就是发家致富的摇钱树。 不要看它跑得慢，但是总比马车耐久。 小小的车头与车厢悬挂连接就是运输车辆，卸掉了车厢装上旋耕机就变成了一台农用机械。 甚至还可以装上收割机，绝对比养一匹马要强多了。 更何况，这东西不用的时候，可没有消耗。 最重要的一点是人家不挑路，农村坑坑洼洼的土路，它摇摇晃晃的，照样跑得飞快。 董良没等一边的工匠演示就抄起一边的摇把走了过去。 史蒂文斯刚想拦住董良，这才想起来，这柴油机，还有眼前的手扶拖拉机本就是董良设计的。 接下来是大型拖拉机，这东西模板是后世的东方红，一人高的后轮，让它对地形的适应能力更强。 不过因为技术的原因，华族现在造出来的东方红还是简配版的，看起来也有一些粗糙。 不过董良也不着急，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吧。 这东西，董良准备用在远东的开发上。 黑龙江两岸的黑土地，要是开发得好的话，这里将是华族有一个粮仓。 而且有了远东粮仓之后，华族就可以在黑龙江上游建立军事设施。 同时可以将那里作为与沙俄争夺西伯利亚的后勤基地。 史蒂文斯真的是董良捡到的一个宝贝。 应该感谢佩里舰队给华族送来了这么多工程师。 他们覆盖了蒸汽机、电报、造船等多个领域。 现在华族已经完全掌握了电报铺设技术。 在造船厂中也有一些白人工程师。他的经验对华族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 () 第五四六章 海军的希望 作为第二次工业革命的重要内容，内燃机的出现就在这几年时间。 但是最早出现的是汽油机，柴油机的成熟应用要晚得多。 后世我们的身边似乎是汽油机更多，但是实际上柴油机的发明比汽油机晚了将近三十年时间。 因为两者有着不一样的原理。 柴油机是将柴油和空气压缩到一定程度达到燃点。而汽油机是通过火花塞点火的。 柴油机的噪音、转速都不如汽油机。 但是柴油机的动力更大，燃点更高，挥发性更小。 由于这些特点，柴油机的燃油经济性比汽油机高30。也就是说，同样的车辆，在相同的行驶条件下，假设汽油车的油耗为10l，柴油车的油耗为7l左右。 而且柴油机可以获得更大的功率。所以你看船舶、火车、卡车上使用的都是柴油机，而不是汽油机。 华族现在能够造出柴油机，自然也能够造出汽油机。 接下来，董良跟着众人去了湖边。 这是一处连接闽江的湖泊，由人工挖掘出来，算是船厂的一个内湖。 湖边有几座船坞，还有码头。 船厂的管理层和工程师在休息的时候甚至会到湖面上来泛舟。 普通工人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的，他们更加自由一些，休息的时候一般会到周围的农村购买一些生活物资。 船厂区工作的人现在是周围人羡慕的对象，因为他们有不错的工资收入，还有让人眼红的福利。 船厂经常会搞技能比武，参加的人大部分都能够获得奖励。 董良一行人来到了湖边码头。 这里停着两艘崭新的的小型炮艇。 在外形上与华族建造的那种几十吨的小型内河炮艇差不多。 但是一眼就能够看出，炮艇中间的那根粗大的烟囱不见了。 因为柴油机燃烧比较充分，在船尾留一个排气孔就行了，根本就不需要再背一个大烟囱。 要知道在蒸汽战舰时代，战舰上的大烟囱一直都是战舰的软肋。 烟囱被击中之后，要是影响排烟的效果，那么真的有可能让战舰瘫痪。 “启动起来兜几圈试试。”董良坚信实践出真知。 董良招呼着众人上船兜风。 很快柴油机就被启动起来了。 “哐啷……哐啷……”的声音很有节奏感，但是比手扶拖拉机上的单缸发动机要连贯得多。 随着船长挂上档位，炮艇瞬间向前移动，众人差点一个踉跄。 这起步的速度确实比蒸汽机要快多了。 加上柴油机的体积更小，船上的空余空间比之前更多。 “史蒂文斯先生，咱们以后还需要更大的柴油机，下一步你的方向是做出可以做火车头的柴油机。”湖面上的风迎面吹来，在耳边发出呜呜的声音。 董良必须要大声说话，才能够让身边的人听到。 “元首，你以后是准备用柴油机替代所有的蒸汽机吗？难道蒸汽机的时代真的已经过去了吗？”作为一名蒸汽机工程师，史蒂文斯对于蒸汽机还是有一定的感情的。 不过他明白随着技术的进步，一些老的东西终究要被淘汰掉。 “不是的，蒸汽机依然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不是在做蒸汽轮机吗？以后蒸汽机会在某些领域继续担当重任。” 董良知道，哪怕在百年之后，燃煤蒸汽轮机依然是火力发电的主力。 “元首，还有一个问题，随着我们的柴油机越来越多，那些柴油从哪里来，咱们华族的柴油从哪里来啊？” 这时史蒂文斯提出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华族现在使用的原油都是找婆罗洲的华族商人购买的。 此时的石油开采技术还不健全。 能够开采的都是浅层油田。 在东亚地区，最著名的就是婆罗洲和缅甸。 这两个地方都是可以露天开采石油的。 造船厂区就有一座不大的炼油厂，主要的产品就是柴油、汽油、煤油和沥青。 一开始，有很多人都搞不清楚董良为什么要弄这个炼油厂。 “放心吧，你能够造出多少柴油机，我就能够炼出多少柴油。” …… 石油终究还是化石能源，不仅仅污染严重，还是不可再生的。 所以董良真正倾心的还是电力。 他接下来去的地方是华族的电力研究所，这里的研究主要有两个方面。 一个方面是电动机和发电机的制造。 另外一个方面是电力的传输和应用。 特斯拉为什牛逼，不是因为科幻的特斯拉线圈，而是人家搞出了交流电，搞出了高压传输。 现在的电力能够被干家万户运用，但是刚开始的时候，电力传输的距离非常近。 简单说，就是电力的传输中有损耗，可能还没有到你家中就没有了。 为什么说现在的常温超导发明将引起一场新的技术革命啊。那是因为这种东西可以在正常的情况下就达到极低的电阻。 学过初中物理的都知道，我们现在使用的导电材料都有电阻。 电阻越高，电力传输损耗越大。 你可以想象成电力在一条长长的电暖丝上传输，一边传一边给导线加热，然后飘散到空气中去了。 因此电荷高的时候，有些导线会被烧掉，就是这个原因。 这个事情要想克服，要么用电阻更小的导线，要么提高传输的电压。 我们熟悉的金属，电阻从低到高依次是金银铜铝铁。 总不能用金子去做导线，能够用铜去做导线就已经不错。 即使用铜做导线，华族的不得不将盗剪电报线定为死刑，在各地设置护线队。 所以华族要研究电力的传输。这恰恰是董良的短板。 电动机和发电机的原理，董良都知道，他不知道拆过多少电动机。 但是他不是电力专业的，不知道变压器该怎么造，也不知道该怎么控制电力。 所以，现在的华族在电力上依然任重道远。 这次尚泰和少年班的同学一起去欧洲游学，董良特意叮嘱他多学习一些电力研究方面的理论知识。这也是尚泰最感兴趣的地方。 尚泰的动手能力非常强，很多东西，董良稍微提点一下，他就能动手做出来。 而且这个家伙在物理学方面非常有天赋。 华族收集的西方书籍中也有一些物理书籍，他基本上看一遍就能够搞懂。 这个时候概念学还不是很健全，书籍中描述的很多理论晦涩难懂。 就连董良看了都头大，但是尚泰看了却感觉简单。 也许尚泰不是一个好国王，却能够成为一个不错的物理学家。 第一次工业革命从十八世纪六十年的英国开始，以蒸汽机为代表，让英国一跃成为世界头号强国。 而第二次工业革命则是从十九世纪六十年开始，内容包括内燃机、发电机为代表的电气化革命以及化肥、无烟火药为代表的化学革命，他让美德日应运而起。 如果历史正常发展下去，第三次工业革命将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开始。 每次工业革命的周期基本上都在一百年左右。 而华族现在提前十年时间开始，直接进入了第二次工业革命。 董良不知道，缺少第一次工业革命基础的华族能否真的后来居上，弯道超车成功。 工业革命期间人类经济发展做的工作基本上都是“量变”，就像是手机从叉1到叉10，中间漏不漏一代都无所谓。 而新工业革命则是“质变”。就比如昨天看起来无什么作用的煤炭、石油、铀矿、石英砂等，突然间一下子就变成了能解锁人类新生活的金手指。 由此产生的新行业、新经济，工业革命期间是无可想象的。 等到华族的电力技术成熟，电风扇、空调、电冰箱这些小家电应运而生，这将凭空制造出一个巨大的市场来。 光是空调一样就能够改变热带地区的生活方式，以前被华人视为气候恶劣的南洋地区，将更加适合人类生存。 所以董良告诉华族的人，未来的南洋地区将能够养活十万万人口，绝对不是吹牛的。 到了那个时候，英国人的纺织产业终将成为落后产业。 而电力机床制造的机械将比蒸汽机驱动的机床做出来的更加的精密，科技将会进入大爆发时代。 在短短的时间内，随着技术的革新，人类的生活将会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这种变化将比以往任何时候来的都要更快。 华族到时候就能够将西方远远地甩在身后。 18世纪末英国马戛尔尼使团访华的时候，乾隆皇帝依然自居天朝上国，没有认识到英国的迅速赶超，这在没有见识过工业革命伟力的农业社会帝王来说是个正常反应。 同样19世纪末大英帝国对美、德等国的依靠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技术赶超也表现出了准备不足。 这就是董良所想的，他准备倚靠闽江边上的这些研究所，给那些西方的列强一个刻骨铭心的耳光。 那些对着报纸上画刊上留着长辫子的东方人冷嘲热讽的西方白人，他们觉得东方人都是愚昧无知的。 他们不知道东方人的不仅仅聪敏，而且更加的团结，更加的勤劳。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将明白什么叫做井底之蛙，什么叫做夜郎自大。 最后董良又来到船坞区，这里是船厂最大的八个船坞，八架巨大的龙骨已经铺设完成。 这是造船最艰难的部分，接下来就像是搭积木一般。将钢铁厂出产的钢板一块块地用铆钉连接起来，然后再对缝隙进行焊接。 “龙威级”是华族海军的希望，是未来西方对华族围攻之时，董良为他们准备的杀手锏。 华族现在已经有五座大型造船厂。 鸡笼、安平、福州、同安、黄埔。 其中鸡笼造船厂实际上是由西表岛的造船厂搬迁扩建而来。因为西表岛太小了，原材料也非常稀缺，需要从外界运输。 鸡笼船厂主要制造商船和铁肋木壳蒸汽战舰。东番岛的中央山脉储备了大量的巨木。 曾经的华族老巢现在已经装不下这头巨龙。 安平造船厂是在原本满清安平造船厂的基础上扩建而来，也承接了西表岛的一部分技术骨干。 安平造船厂原来制造火箭艇，现在已经开始制造蚊子炮艇，还有蒸汽动力的火箭快艇。 同安和黄埔造船厂主要制造商船。同安船厂建造的是传统的中式商船和渔船。 黄埔船厂是没收的英国人产业，主要制造蒸汽轮船。 福州马尾船厂建造的才是华族最先进的战舰。这里承载着华族海军的希望。 () 第五四七章 欧洲宪兵 在佩里舰队俘虏的人员中有一个人显得特别与众不同。 因为他是一名医生。而华族的医疗技术在青霉素的加持下已经走到了世界前列。 而这个白人外科医生却在俘虏中享受到了非常高的礼遇。 不仅仅在一开始的时候允许他救助俘虏中的伤员。 董良还让人给他提供了药物，甚至是宝贵的青霉素。 与很多人一样，青霉素这种药物同样让理查德·乔丹·加特林感到震惊。 他不止一次地询问董良这到底是什么药物，竟然在预防伤口感染方面具有如此强大而神奇的作用。 董良给出的回答与当初给乔治的一样，将其归纳为中药的神奇。这样的回答说了也等于白说。 不过接下来，董良并没有将他安排在医馆，而是将他放到了实验室。 加特林当时就一脸震惊地问董良，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喜欢发明创造的。 董良差点脱口而出，七八岁的小孩都知道加特林。 这个加特林真的是个天才，尤其是在机械制造方面。 董良经常会到他的实验室跟他交流。 理查德·乔丹·加特林年轻时期就对机械设计有兴趣。 他经常协助父亲制造各种机械工具，自己也曾发明过棉花种植机、船用螺旋桨等机械设备。 17岁时，他还申请了水稻种植机的专利，并在当地推广应用。 正是这种经历和智慧，为之后的枪械设计奠定了基础。 但是在此时的美国，一个没有根基的发明家可能因为没钱购买材料，让自己的发明夭折。 在华族的这段时间，是加特林过得最愉快的日子。 他从来没有提过想要回美国的话。 因为在实验室中有各种精良的机械加工设备，有各种优质的材料。 钢铁、橡胶、铜……他可以支取各种材料。 这里不仅仅有机器，有材料还有各种天马行空的点子。 那位元首给他一张脚踏式水稻脱粒机的图纸。 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是这台机器可以让一名妇女的工作效率顶上两三个成年男子。 有一次元首拿了一把转管散弹枪给他修理。 并且问他对这种枪有什么想法吗？ 加特林想都没想就说道：“发明这把枪的人一定是个笨蛋，为什么一定要用六根管子呢，难道就不能跟左轮手枪一般用一根管子吗？其实还可以将弹药装在柱状的金属蛋壳中，然后用一个桶状的弹夹供弹。” 加特林当即忙活起来了，一个后膛装的滑膛霰弹枪出世了，这枪与后世运钞车上还有防暴警察用的那种大喷子已经很像了。 后膛枪的气密性问题完全可以通过黄铜金属蛋壳来解决。 董良顺势引导他做出一把可以快速射击的枪。 加特林很快就做出了一把带有金属摇把的枪械。 他还在这种枪的上方设计了一种圆形的密封式弹夹，里面可以装五十发子弹。 一开始的时候，加特林是用黑火药制造金属定装子弹。 试射了之后，加特林发现这种枪因为射速快，火药燃烧的烟尘来不及排出，很容易附着在枪管内壁以及一些机械结构上，造成卡壳或者是操作不便。 因为这挺机枪是手动的，一旦摇把连接的齿轮被火药灰烬污染就会让摇把的摇动不连贯。 这个问题，加特林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解决。 董良知道后，非常轻松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给加特林拿来了一种新的子弹。 加特林惊奇地发现这种子弹竟然没有什么烟尘。 当他问董良的时候，董良又打起了哈哈。 无烟火药，这可是华族绝密的东西。其配方只有几个人知道，而且都是华人。 这些人的活动也都被严格限制在船厂区。 在这里有社区、医馆、供销社、剧院甚至还有道观。 生活上的一切问题在船厂区都能够解决。 而无烟火药的配方只有几个道士，或者说是炼丹师知道。 这次在船厂视察，董良又专门去看了暴风雨机枪的生产线。 华族军工正式将这种机枪命名为“暴风雨机枪”，意思是它的射击就像是暴风雨一般。 加特林现在是船厂区的一名工人，他的一切研究成果都应该归单位所有，自然是没有资格以自己的名字去给发明物命名的。 机枪生产线还比较简陋，分工也不够明细。产量不高，每个月只能够生产出不到百台。 董良对此非常不满。反倒是迫击炮和掷弹筒的生产速度非常快。 有了无烟火药之后，很多武器的生产都可以解锁。 迫击炮和掷弹筒作为步兵的中短程支援武器，其准度比火箭弹要高得多。 而且更加方便携带。 董良的目标是在今年的年底之前，为华族的正规军每个大队设置一个机炮中队。 这个中队装备十挺暴风雨机枪，十门50迫击炮，以及两门56榴弹炮。 大队是华族的基本作战单位。 而在支队层面也会有一个专属的炮兵大队。 五百人的编制，装备十五门70加农炮，二十五门56榴弹炮。 这样华族军队将在武器上完全超过西方的军队。 甚至是产生代差。 53式步枪也要逐步普及。 董良已经开始优先将新枪装备给许树的教导支队，在实战中检验新枪的性能。 当然从扩大生产线，到换装，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华族将近十五万正规军不可能同时换装的。 这几年时间，华族的武器从滑膛枪到线膛枪再到后膛枪，走过了别人几十年要走的路。 华族的军工部门一直开足马力，有上万人在枪炮厂里日夜劳动。 这次董良回到福州，还要就远东的事情跟大家解释一下。 没等董良解释，周腾虎就带着一帮子元老找上门了。 “元首啊，远东是比关外还要苦寒的地方，我们都支持您收回华夏的土地，但是您要挑好时候啊。” 周腾虎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董良决定出兵远东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与他们商量。 “元首，这次您确实有些冒进了，咱们华族的战士也不是铁打的。当年大明三边的几十万大军都在辽东折戟沉沙，咱们现在要去打的地方还在辽东北方几干里之外，那里一直以来只有辽东野人居住。”就连康老八也不理解董良的苦心。 董良苦笑了一下：“大家来都来了，坐下说话吧。这件事情没有提前与你们商量，确实是我的不对。我是在路上的时候接到卓将军的军报，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我记得跟你们说过沙俄对我们的威胁。” 周腾虎点头道：“这个大家都清楚，我华族几干年来一直饱受北方蛮族之苦，沙俄可以看做是自匈奴、突厥、蒙古之后一支北方崛起的新蛮族势力。但是此时正是北伐的关键时刻，我们已经为了北伐发行了国债。这远征沙俄又得多少军费啊，难以计算！” 董良点头道：“弢甫啊，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有一点你说的不对。这个沙俄跟你们想象的不同。他们虽然生活在北方的苦寒之地，但是他们只是思想和体魄野蛮。事实上他们自诩是欧洲的文明国家。他们可是有上百万火枪大炮武装起来的士兵。” 董良觉得有必要跟手下的人说道说道沙俄了。 他从金帐汗国开始说起，摆脱蒙古人的奴役是沙俄崛起的开端。 随后通过向西欧学习，以及几任开明君主的改革，沙俄逐渐成为一个幅员万里的大国。 在这个时空阶段，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沙皇俄国都正处在它的“全盛期”当中。 由于在之前的拿破仑战争当中，沙俄最终选择了站在反法同盟一边对抗拿破仑，并在1812年成功依靠“冬将军”击败了拿破仑远征军，最终护送着路易十八实现了波旁王朝的复辟，哥萨克骑兵饮马塞纳河。 在战后的“维也纳体系”当中，沙俄成为了无可争议的欧陆霸主，它提出并主导签订了《神圣同盟》，成为了当时整个欧洲反革命秩序的主导者。 老马愤恨的将当时的沙俄称之为“欧洲宪兵”，诅咒其尽早崩溃，但这看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当时的沙俄不仅能弹压国内的进步力量，只要当时欧洲各国出现革命，沙俄一定是第一个出兵进行干涉镇压的那个列强。 俨然把全欧洲都当做了自己的小兄弟和势力范围了。 而对这一点，奉行“大陆均势外交”的英国居然似乎听之任之，因为英国在拿破仑战争之后进入了军事上的“养伤期”，并在经济上加速工业革命。 工业革命带来的后果，英国需要庞大而稳定的海外原材料供应地和市场，而庞大的沙俄和其维持的稳定欧陆秩序为英国人提供了这一点。 在工业革命的催化下，英俄两国形成了堪称恐怖的贸易绑定，向英国出口的矿石、煤炭、木材、毛皮等原材料占到了俄罗斯出口总额的73。 而英国向俄罗斯倾销的工业品，则占到了其出口总额的40。更不用说沙俄帝国靠维持的庞大军备，弹压欧陆各地的起义、维持市场稳定给英国带来的隐性收入。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沙俄觉得自己想要去瓜分奥斯曼帝国，英国人应该不会采取过激的行动。 () 第五四八章 物以类聚 在董良的叙述下，一个庞大帝国崛起的过程鲜活地展现在大家的面前。 “我说过，我们华族是有大气运的。” 董良继续说道：“原本我们与英美交恶，与西班牙开战，这几年都要窝在南边随时迎接列强的报复。” “但是突如其来的克里米亚战争，为我们华族带来了巨大的机遇。个人的发展需要机遇，一个民族与国家的发展，同样需要机遇。抓住了机遇，国家和民族可能腾飞，错过了机遇，那就只能被人家踩在脚底下。这个世界终究是还是一个弱肉强食的黑暗丛林。” 董良决定今天好好给手下上一课。 国家机遇这个东西真的很重要，他还记得在另外一个时空，华夏正是抓住了一次次机遇，才能够在近代沉沦百年的情况下逆势崛起。 一战、二战，华夏都站队成功，朝鲜战争、对印、对越反击战，改革开放…… 每一次华夏都抓住了机遇，才能够成就后世的成功。 原来董良觉得利用克里米亚，欧洲列强无暇东顾的窗口期，完成驱除鞑虏的大业就可以了。 后来他想想，还是不够。 仅仅是这样，依然没有将这次机遇利益最大化。 进攻远东与别的地方不一样，不需要太多的兵力。 因为沙俄也仅仅是在这两年才将势力延伸的到这里。 这就控制了战争的成本。 而且这里的夏季短暂，漫长的冬季就连行军都非常困难，更不要说打仗了。 所以说在当地立足才是最重要的。 假如现在攻下远东地区，沙俄因为克里米亚战争根本就没有能力派遣足够的援军过来反击。 这样华族就能够安心在这里发展两年，修建堡垒、城池，开办农场，囤积物资。 到时候沙俄远道而来，而华族在这里有城池，有物资，那么还会害怕沙俄吗？他们打不下这里，到了冬天还是要退走。 要是再过几年会怎么样呢？ 那时候的沙俄刚刚结束克里米亚战争。战败的阴云弥漫在国内。 这个时候华族再去挑衅沙俄，他们一定会加倍报复。 通过对华族的仇恨来转移国内百姓的注意力。 沙俄的国内矛盾已经相当严重。19世纪的沙俄，跟它那个时代名声在外的一批思想家、文学家一样，在性格上是一个非常奇特的矛盾综合体——一方面，作为扑灭法国大革命野火的“欧洲宪兵”，沙俄非常反动而落后。 但另一方面，正是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担当“欧洲宪兵”的过程中，沙俄贵族们开始认识到了其国家自身的体制有多么陈腐、农奴制有多么恶劣而不人道、沙皇的君主专制又是怎样一种在欧洲各国中独一份的奇葩存在。 这种觉醒最终导致了1825年沙俄皇权交接过程中的“12月党人起义”，进步贵族们公开率军反叛，要求沙皇进行君主立宪改革、扩大议会权利、甚至废除农奴制。 虽然这场起义被尼古拉一世严厉镇压了，但给这位沙皇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为了维持统治，尼古拉一世一改沙俄此前锐意向西方学习的态度，严禁沙俄贵族去西方各国留学，甚至连旅行、通婚都进行了限制。 他还在国内设立了监察机构，要求每个沙俄公务人员同时都兼职成为思想审查员，严格控制西方启蒙思想在俄罗斯民间的传播。 如果你看过契科夫那篇著名的小说《套中人》，你就能够理解当时的沙俄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氛。 小说中那个性格孤僻、恐惧变革、时刻把“总之，不要出什么乱子就好”挂在嘴边的主人公别里科夫，其实就是当时沙俄遍地兼职审查员的小公务员的群像——甚至有人认为别里科夫直接讽刺的就是沙皇尼古拉一世本人，因为谨小慎微、拒绝变革、一切以“不出乱子”为要，恰恰是尼古拉一世的治国信条。 总而言之，从1825年十二月党人起义，到19世纪中叶，沙俄搞了20多年俄版的闭关锁国，但这种闭锁带来的影响是非常要命的。 一方面，它刚好让沙俄错过了日新月异的西欧工业革命，在科技、工业和经济上日渐落后。 另一方面，在思想上，空前的压抑，反而导致了十二月党人后继有人。 以果戈里为代表的一批俄罗斯文学家应运而生。 彼得堡的大学生们开始公开朗诵他的《死灵魂》、《钦差大臣》，在嬉笑怒骂中发泄对沙皇越来越多的不满。 尼古拉一世绝非蠢人，他知道在“欧陆霸主”的表象背后，沙俄帝国的败相已露。 科技、工业、经济硬实力的日渐落后和国内思想上的躁动，让这位沙皇意识到，必须做一些什么动作挽救自己的国家和自己的皇位了。 而考虑到沙俄的扩张传统，他明白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莫过于对外发动战争，通过大面积扩张领土重新证明自己的国家依然非常坚挺。 被战争所点燃的大俄罗斯主义情绪更有助于对冲掉自由派的星星之火。 那么，打谁呢？当时的欧洲列强中，英国太强肯定打不过，法国是已经在拿战中被征服过一次的国家，普奥两国是沙俄“神圣同盟”的盟友，不好公然毁约。 想来想去，只有日渐衰“西亚病夫”奥斯曼土耳其可以打一下“彰显武德”了。 按照沙俄人的这种习惯，董良可以肯定，华族在克里米亚战争之后对沙俄发难必然会遭受到对方最大限度的反击。 不仅仅如此，到时候，沙俄还会与英法结盟一起对付华族。 不要怀疑这一点，在此时的欧洲，今天还在打仗，明天就结盟这样的事情是非常常见的。 董良坐在那里一共讲了一个多小时。 内阁的高层基本上都在。 至于总司令部的人，董良倒是不担心，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们反倒是不会提出质疑。 内阁主要负责的华族内部的发展，而战争有时候与内部发展时间是矛盾的。 因此，这些人才是董良最需要说服的。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董良赶紧让伍媚娘给他端了一杯水来，他一饮而尽，喉咙就跟被火灼烧的一般，一杯结束，他又喝了一杯。 “老周，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干脆也别去找元首了，你看我们在那听了一个多小时的课，最后的结果还是这样，什么都没有改变。”刘峰良走在周腾虎的身边，笑着说道。 他比周腾虎要小十几岁，对这位后来居上的上司还是非常尊敬的。 周腾虎处事稳重，心思缜密，但是为人刚直。工作上有一说一，从来不给人下套，也从不客气，一些年轻的吏员都有些怕他。 他若是觉得你不对，定然会直接说出来。他若是说你的做得好，那么一定不是反话。 “身为臣子，该说的话我们不能保留，这才是为人臣之道。”周腾虎却觉得不虚此行。 至少从董良那里了解到了更多的内情，他也能够有个心理准备。 “老周，元首可是说了不做皇帝的，你的那套君臣理论也许没有用武之地了。” 周腾虎摇了摇头说道：“元首、皇帝，又或者其他的称呼又有什么区别呢，帝王是国家的掌舵者，关系着国家的发展命运，能够左右国家民族走向的人就是帝王。” “但是，你相信一个人会永远不犯错误吗？” 刘峰良摇头：“哪怕是圣人也有犯错误的时候吧。” 周腾虎道：“是啊，一个人终究是会犯错误，但是几个人一起商量，犯错误的概率就要低很多。” “我知道元首的战略眼光很强，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华族能够形成一个集体决策的氛围。这也是元首曾经说过的。他之所以成立复兴会，又在复兴会中组建理事会，就是想要形成一种集体决策机制，哪怕他只是跟大家解释一下，也比他一个人做决定要强。” 刘峰良这才了然，原来周腾虎今天拉着众人去找董良，并非是因为进攻远东的事情。 而是因为董良一个人答应了英国人结盟，而没有提前告知他们一声。 元首府，董良的书房中。 傅善祥依旧是一身修身的青色长裙，今天她扎了一个稍微复杂一点的发髻，而不是简单地将秀发挽在头顶，这让她的气质上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元首，今天总理过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这件事情您的决策没有问题，他们的反应是不是过激了。” 傅善祥并非是在挑拨离间，而是在打抱不平。 她天天跟在董良的身边，知道董良有多么的辛苦。 他每天都要出席各种会议，审阅大量的文件，做出自己的权衡。 他经常到各个部门去实地调研，甚至到工厂去参与研发。 晚上的时候他还要写东西，他写的东西五花八门。甚至就连学堂里的教材，他都会协助编写。 用他的话说，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书籍就是教材。 因为这是一个人学习的，以后那些毕业生的世界观大部分会受到教材的影响。 一套教材的重要性，往大了说，那是可以影响到未来的国运的。 他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挺着大肚子的元首夫人都要亲自过来喊他回去休息。 说到这位元首夫人，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女子。 有时候傅善祥会想，是不是真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可能正是元首这样的人才能找到这样的夫人。 身为一名公主兼元首夫人，尚云却热爱医学。 嫁入元首府之后，她就很少出门，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医学研究中去。 尚云在医学研究方面拥有很高的造诣，堪称人才。 在董良不经意的指点下，尚云开创出了一套自己独特的中医研究方法，为华族的医药行业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 第五四九章 进攻大沽口 “善祥同志，其实周大人今天说的没错，我应该与他们商量一下再做出决定的。” 傅善祥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董良为何没有提远东的事情。 “一个人独断专行久了之后会养成习惯，他会变得过于自信，还会怀疑身边的所有的人。周大人今天来势汹汹，其实是在提醒我。因为这个势力的领袖，我自然不会故意去不错。但是过失同样会导致错误发生。过于自信和疏忽大意就是导致过失的两种主要原因。” 傅善祥这才明白，今天这事儿原来还有这层意思。 …… 在几干公里外的渤海湾，卓一清终于等来了运送海军陆战支队运兵的船队。 两支船队在长山岛的水域碰头。 海面上已经看不到一艘清军的战舰。 在卓一清看来，那根本就算不上战舰。 运输船队还给卓一清的舰队带来了大量的补给。 他们去虾夷岛打了一仗，也消耗了不少炮弹。 在扶桑的港口，他们只能补给一些生活物资。 “卓司令，高铭前来报到。” 高铭曾经是卓一清的手下，他一见到卓一清就屁颠屁颠地跑来敬礼。 卓一清坐在一把带扶手的椅子上，椅子就放在战舰的司令舱中。 她似乎比之前胖了一些，脸颊更加的圆润，身上也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长裙。 “高铭，欧宗安留在函馆了，你现在只有三干人马，能突入独流镇吗？” “司令，你还不知道吧，元首下令让我将人数扩建到五干人了，比之前的四干人还多。欧宗安那个倒霉蛋，可是要留在函馆吹西北风了。” 他不知道，函馆的周围到处是温泉，扶桑女人温柔又开放，欧宗安现在过得不要太安逸。 董良的军令也送到了欧宗安手中，同时送到的还有一批装备和青壮。 这些青壮都是从北方流民中挑选的，个头普遍比出身南方的华族士兵大。 就是一个个特别能吃。 “看你高兴的，元首是准备对沙俄人动手吗？让欧宗安单独扩充一个支队有些大动干戈了吧。” 由于卓一清一直在海上飘着，因此并没有得到消息。 卓一清上次去转了一圈，打掉了沙俄人的几个据点，觉得沙俄人的实力不过如此。 “我不知道元首的打算。这次我就想带着手下的五干人好好练练兵，现在有一半人都是新兵，这帮家伙不好好打几仗，怎么能扶的起来呢？” 卓一清点头让他回去安排人。 等到高铭走了之后，卓一清才扶着椅柄想要站起来。 身穿军装的绿漪赶紧过去扶住卓一清。 “司令，您这身子越加的重了，要不跟元首说一下，让他调您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绿漪关心地说道。 其实绿漪坚持留在卓一清的身边，也是因为卓一清有了身孕，需要人照顾。 刚开始的时候，还没什么，随着胎儿的成长，卓一清的精力大不如从前。 女人每一次怀孕就如同涅槃一般。 前一段时间还有科学家说精子进入卵子的一刹那，卵细胞会发出剧烈的光芒，细胞膜上的所有锌原子都会剧烈的振动。 所以说女人怀孕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尚云发现，她每次经过自己实验室的胎儿标本间，腹中的胎儿就会出现剧烈的胎动。 而卓一清的战舰在大海上航行的时候，胎儿在她的腹中随着战舰摇曳，就会变得非常的安静。 此时舰队在长山岛下锚，船身稳定下来了，腹中的胎儿反而闹得慌。 董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卓一清怀孕的事情。 他觉得不会那么巧，就那么几次就能让人怀上？ “唉，让舰队抓紧启航吧，这个小家伙似乎不想咱们停在这里。”卓一清嘴上满是怨气，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绿漪嫣然一笑，下去传达军令。 她身上穿着得体的军装，看起来飒爽英姿，要是走出去不知道迷倒多少男人。 六月底的连绵暴雨，让京城的永定河泛滥，京师以北大量村庄被洪水淹没。 朝廷却拿不出钱粮赈济，只能让城内的王公贵族下去开粥棚。 恭亲王夫人叶赫那拉氏带着府中的妾室将自己的首饰捐赠了出来，凑了一大箱子。 年轻的王爷大为感动，他最近一段时间在西山练兵，所耗甚多。 户部答应给的银子迟迟不到。 奕訢只能自掏腰包，总要让手下的弟兄们先吃上饭，要不然好不容易招募的士兵就要跑光了。 他今年刚刚21岁，与董良同年。 不过额头上已经长出了蹙眉纹。 咸丰皇帝的日子也非常难过。前段时间，钦差大臣向荣上奏折让皇帝从京城派兵去支援江南大营。 皇帝大为震怒，向荣一个胜仗都没有打光知道向朝廷要兵要银子。 皇帝朱笔御批，要兵马可以，你向荣先将自己的人头给送过来。 这可不是野史杜撰的，是真事儿。皇帝的原话是：“汝必欲调回江北兵，先调汝首来。” 可怜向荣的日子也确实难过啊。 向荣统率江南大营，日子过得抠抠搜搜，一个月原本需要饷银40万两，但江苏全省一个月才30万两收入，只能拨给他们4万两白银做军饷。 要不然江南大营的兵马为什么会做起生意来啊。 他们甚至跟天京城内的商人勾结，通过江南大营的地界，给他们走私物资。 这其中有军官的腐败，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大家驻守在那里，哪儿都不能去，你又不给人家钱粮，这些当兵的也不能干等着饿死啊。 按理说这些南边的绿营兵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 要是换作别人可能早就逃的没影了。 也就是向荣在江南的绿营中还有一定的威信。 向荣不仅手头没钱，又因是汉官不敢扩大军队，手下兵将只有三万左右。 现在常州被护卫军占领，江南大营其实已经被叛军包围。 没有后方，江南大营连个腾挪的空间都没有，更是缺少粮草的补给。 京师的大水，让京城遍地流民，他们衣衫褴褛，一无所有，家中仅剩的一点粮食都被大水给冲走了。 现在孑然一身，只剩下烂命一条。 这些人要是处理不好了，将是巨大的隐患。 流民不仅仅是一个称呼，它是由一个个独立的人组成的。 他们都有想法，有需求。 历朝历代，哪怕是再拉垮的朝廷都会赈济流民，要不然你设置长平仓干啥的。 长平仓的粮食还不是百姓们自己种出来的吗？ 这些粮食由官府保存，就是为了在灾年的时候拿出来赈济灾民的。 但是京城的长平仓已经空空如也。 连年的匪乱，掏空了大清的府库。为了围剿北伐军，朝廷又在河北调动了几十万的军队。 这些军队人吃马嚼，消耗巨大。 皇帝的命令不可违，那些王宫贵族大都派出家里的奴才到城外搭建一个粥棚做做样子。 实际上能够放出多少粥，谁都不知道。 闻讯赶来的灾民通常都会被一顿乱棍打走。 大家只能抱怨自己来得太晚了。 天津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里是居住的商人比较多，甚至还有一些倚靠长芦盐场发家的大盐商。因此很多灾民也会往这边跑。 海河的河水暴涨，都已经挨到炮台的边缘。 一名清军的老卒，不知道从哪来搞来了一张破旧的渔网，站在炮台的边上捕鱼。 今天，他的运气很好，不一会儿就捕到了五六条大鲤鱼。 一旁看热闹的小兵看着直流口水。这么多的鱼，军官也吃不完，看样子大家都能够分到一杯羹了。 正在众人收网准备回去的时候，一名干总带着两个手下走了过来。 众人连忙行礼。那干总看了一眼桶里的鱼，二话没说，就让两名手下拎走。 “刘干总，取两条大的孝敬您和王副将，剩下的给弟兄们熬点汤喝吧大家都一个月没见荤腥了。” 那捕鱼的老卒一看这位刘干总要吃独食，顿时急眼了，这可是他忙了一个上午的成果，还是走了狗屎运才捕捉到的。 刘干总全都拿去，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吗？ “你个老东西，也没见你饿死，军中哪天不供应你们饭食，难道会将你们饿死？你看这河面上哪天没有飘来的灾民尸体。再废话，现在就把你赶出军营，与那些流民一起挨饿。” 刘干总见到手下的小兵竟然也敢来对自己指手画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卒向后退了两步，没有再说话，周围的士兵看着刘干总远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了愤恨的目光。 就在这个时候，混浊的海河下游突然出现了一片白帆。 紧接着六艘拖着灰黑色烟柱的炮舰开足马力从一片白帆中冲到了前面来。 炮台上的警钟也随之响起。 这一次大姑炮台丝毫没有准备，南北炮台的火炮加在一起只有不到三十门。 军官们在慌乱中指挥士兵从仓库运送弹药。 但是连日的暴雨，很多火药都已经受潮。 这一次与历史上英法联军进攻大沽口完全不同。 那个时候清军知道英法联军要进攻，让僧格林沁加强了对这里的防卫，调集了两万兵马。火炮的总数也就是只有六十门。 护卫军面对的却是毫无准备的清军。 战斗相对来说就要容易多了。 () 第五五〇章 独流镇之殇 大沽口的炮台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北岸炮台是独立炮台，要小一些，南岸的炮台较大，分成两个部分，一座炮台位于河口南侧，防范的是河面，另外一座炮台对着河口南侧的外海。 后世见到的炮台群实际上大都是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和之后建造的，那都是满清的亡羊补牢之举。 这一时空，还没有洋船北上，此时的大沽口炮台要简陋的多。 从卓一清的座驾上看去。 这些炮台有些像是建在河边平地上的大土堆子。 通过固定在指挥室的高倍望远镜，甚至能够看到土堆上长出的杂草。 这些随风摇摆的野草，说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整修过了。 “让炮舰编队以分散队形靠近南岸炮台，先去试探一下。” 出乎清军的意料，这支舰队并没有进攻看起来更弱的北岸炮台。 而是向南岸靠去。 首先受到攻击的是南岸东侧靠近海岸线的炮台。 主炮轰鸣，如同雷鸣一般低沉。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带着尖啸声一头扎进突出地面的炮台上。 炮台上的垒土被激射四起。火炮位于壕沟内，只有炮口的位置有一个一米多宽的开口。 清军的士兵们也都在壕沟中穿行。 突如其来的炮击让他们感到慌乱，但是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就在这时，一枚火箭击中炮台的顶部。 爆炸的威力不大，但是火花四溅，那火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飞到了壕沟之中。 四名清军战士抬着一个大木桶刚好被击中。 火焰灼烧的痛苦，让一名清军士兵发自本能地松开了手。 “噗通”一声，沉重的木桶摔倒在地，碎裂了一角。 黑色的粉末状物从破洞漏了出来，赫然是黑火药。 那火沾在身上如同附骨之蛆。士兵拼命地将其扑灭，却是将那团火给抖落在地。 人类发现了火，并且使用了火，创造了人类文明。 但是其骨子里依然存在着原始的对火焰的恐惧，这与其他的野兽没有任何区别。 “轰……”壕沟中爆起了一朵蘑菇云。 爆炸的冲击波顺着壕沟延伸，拐了好几道弯才停了下来。 这次爆炸对清军的炮台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士兵们发觉哪怕是在壕沟中不露头，也是危险的。 炮击还在继续，清军的炮台也发起了反击。 蒙住射击口的芦席被人掀开，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 巨大的火炮历史悠久，承载着满清入关时的辉煌，有些还是从大明手中缴获的战利品。 “南岸东侧炮台一共有十二门火炮，西侧炮台八门火炮，火炮设置在露天掩体中，开口在一米五左右。司令，也许要抵近射击了。不知道咱们的炮舰扛得住吗？”绿漪道。 “抗不抗得住都要上去试试，这样的的实战实验机会可是不多的，坏了我帮他们拖回去修理就是了。”卓一清无所谓地说道。 清军大沽口炮台号称京津门户，原来也就是这个水准。 清廷还在做梦呢。不过这次杀进海河，对方估计要醒了，肯定会尽全力建设炮台。 满清朝廷的那些官员大都喜欢做事后诸葛亮。 亡羊补牢的事情，谁不会做？ “轰……”一声巨响过后，“福庚号”上前主炮的炮塔中，蒋小波看向前方的炮台。 对方二号主炮的边上被炸塌了一块。 不过炮台的壁垒非常厚实，这种外科手术式的攻击效果不大。 “右调05度。”蒋小波下令道。 要想将炮弹打进一米多宽的缺口，对炮长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尤其是现在，船头还在上下摆动。 炮长必须要抓住上下摆动的频率，将这一因素加入到射击校准中。 又是“轰”的一声，一颗实心弹撞在了“福庚号”的侧面甲板上。 船体剧烈抖动了一下，连航向都偏了几分。 蒋小波不得不继续调整炮口的方向。 “放……”随着他拉长声音的命令。 又一枚爆破弹被释放出去。 这一次运气回到了蒋小波的身上。炮弹终于钻进了清军的炮位。 一声剧烈的爆炸从远方传来，清军的大炮、火药连同清军的战士全部化为灰烬。 战斗进行了两个半小时。清军南岸的炮位被消灭了将近一半。 这个时候天色将晚。 高铭找到了卓一清。 “司令，我准备趁着夜色让一个大队登岸，从陆上偷袭清军的炮台。咱们已经有两艘炮舰受伤，兄弟们实在不忍看着海军的弟兄们自己拼了。” 卓一清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高铭的提议。 炮台的火炮虽然老旧，但是口径大，而且三合土做成的炮台壁垒非常厚实，要想敲开，不知道要多少炮弹。 “可以，我让舰队继续袭扰，吸引清军的注意力，为你们掩护。” 于是在当天夜里，海军陆战队在已经破损严重的东侧炮台登陆。 登陆部队随即从南面沿着泥泞的滩涂绕到了炮台的后方。 尖兵们毫不费事就解决掉了放哨的清军。 然后顺着炮台后方的入口杀进了炮台内部。 双方在炮台内厮杀。 海军陆战队与普通的陆军不同，他们刻意加强了突击火力。 每一个小队都有一个霰弹枪手，经过加特林改装过的单管霰弹枪，安装了五发弹夹，可以手动推拉上膛，拥有了连续射击的能力。 在这种由壕沟串联起来的炮台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每一次遇到敌人，走在最前面的霰弹枪手，只要一枪，前方的敌人基本上就全部丧失了战斗力。 就这样一路清扫。陆战队终于占领了南岸东侧炮台。 接下来他们又用同样的办法攻击了西侧炮台。 第二天清晨，舰队配合陆战队，拿下了规模较小的北岸炮台。 直到此时，清军的援军还没有来。 卓一清将自己的主力战舰停在北岸当做固定炮台。 剩余的四艘炮艇打头，运输船队紧随其后，向静海方向杀去。 消息在第二天终于传到了京城。 朝廷也顾不上什么救灾了，京城九门紧闭，开始戒严。城墙周围的流民被士兵们无情地驱逐。 外面都在传海匪的主力乘船北上已经打到天津来了。 咸丰连忙下旨让僧格林沁带兵沿海河而下夺回被海匪占据的大沽口炮台。 独流镇中，林凤祥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他们被清军紧紧地封锁住。 他终于同意了贺广富、顾勃等人带来的方案，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林凤祥的极限了。 就在刚刚，夏季的几场大雨不仅仅冲毁了独流镇的土墙，还将北伐军的工事都给冲垮。 清军现在只要等水退去之后就可以发动最后的总攻。 林凤祥找了顾勃，告诉他道：“我们愿意投降你们华族，你现在可以说一下你们的计划了。” 因为林凤祥没有同意投靠华族，所以顾勃也没有说出营救计划。 “林将军，您真是一位爱兵如子的将军。”他知道林凤祥做出这个决定经过了复杂的心理斗争。 最终还是不愿意看着自己手下的兄弟白白死去。 “您可以放心，加入我们华族，同样能够灭掉鞑子，我们元首说了，两年之内必定要灭掉鞑子朝廷。” 林凤祥觉得这位华族的元首有些狂妄，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自己现在真的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就是前些天，自己的老兄弟李开芳带着一部分精锐强行突围，最后只有少数几人逃了回来，李开芳也身受重伤。 在独流镇这里，大家连肚子都吃不饱，李开芳受了重伤只能等死。 林凤祥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兄弟白白送死呢？既然突围不了，等下去也是死，那么他林凤祥的名誉又算得了什么？ 哪怕是天国的老兄弟都唾骂他，他也要向华族投降。 而且他现在也知道了，天国并没有派遣援军来救自己。那些本来准备北上的援军全都向西去攻打南阳去了。 这件事情对林凤祥的打击非常大，这种被抛弃的感觉换做谁都不会好受。 “林帅，按照计划，华族会派遣舰队突进大沽口炮台，然后将陆军给送到静海，由陆军突袭北翼的清军包围部队，然后咱们从那里强行突围出去。”顾勃终于将计划讲了出来。 “什么，从海上来。”哪怕沉稳如林凤祥，也被这个计划给惊到了。这是直接捅到了清军的心脏啊。 可惜了，可惜了，假如天国也有这样一支海军，他们当初就不用一路被清军围追堵截，消磨掉锐气了。 直接从扬州走海路北上，从天津登陆，那么林凤祥凭借手中的两万天兵精锐，有绝对的把握攻陷京城。 “林帅，按道理现在海河水位上涨，正是海军北上的大好机会，但是我不清楚，总部没有得到这边准确的回信，会不会派兵出来。”顾勃道。 其实他的心中有些埋怨林凤祥优柔寡断，对洪秀全愚忠，耽误了宝贵的时间。 但是人家有自己的苦衷，他也不好表现出来。 林凤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带着歉意说道：“这件事情都怪本将，是本将连累了手下的兄弟。我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顾队长，你们不是太平军的人，既然你们上次可以进来，现在你们还是走吧。” 林凤祥还算是有几分良心。 可是顾勃并不想走，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要走的话，他也要将林凤祥带走。 “林帅，我看还是再等等，现在出去太难了，我们可以观察清军的动向，说不定能够看出端倪。” 林凤祥点头，只能如此了。 送走了顾勃，林凤祥去看了一下李开芳，原本七尺高的壮汉，现在脸色苍白，最重要的是他开始发烧了。 在军中这么多年，林凤祥知道，中了外伤之后，一旦发烧，就是华佗在世也很难救得回来。 他又去了士兵们的营地。 手下的将士们瘦骨嶙峋，与当初完全不同。他们目光呆滞，有些人见到林凤祥过来，站了起来，似乎想要行礼，更多人的目光呆滞，依然蹲坐在那里。 一名将领连自己手下士兵的肚子都喂不饱，如何还能得到大家的尊重呢？ () 第五五一章 高光时刻 “轰隆隆”的马蹄声在独流镇的四面八方响起。 林凤祥还没有等到护卫军的援军，清军的大部队已经开始了全面进攻。 从独流镇向四周看去，清军的马队和步兵，旌旗遮天蔽日。 林凤祥笔直地站立在镇子边缘的一处土丘上，眼中波澜不惊，实际上心里已如死灰一般。 “顾队长，你们怎么还不走，跟着本将干嘛？” 顾勃的小队穿着绿色的军装，与周围的太平军看起来格格不入。 但是他们却像是卫士一般跟在林凤祥的身后。 “林帅，实不相瞒，末将得到的军令就是保护林帅的安全。我们元首说了，林帅是位英雄，不应该死在这样的政治倾轧之中。”顾勃最近几天与林凤祥渐渐熟络起来，有些话他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他也发现了，这位太平军的将领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在这样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他还能够坚持到现在，简直可以说是一种奇迹。 林凤祥面上没什么表示，但是心中隐隐感到欣慰。太平军那么多的老兄弟不懂他，没想到懂他的竟然是一位素未谋面的义军头目。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林凤祥还是有几分自负的。 自负这个词语用在有能力的人身上就不是贬义词，因为他们有这样的资格。 “林帅，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头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一名身材不高，头发和胡子凌乱不堪的将领走过来汇报。顾勃并不认识这个人。 “行，下去吧，告诉兄弟们，这辈子是我林凤祥对不起大家。下辈子我给大家伙做牛做马。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战，赢了我们回家，输了就拉上清军垫背。” 林凤祥的话让周围的太平军士兵纷纷侧目，大家的眼中满是悲壮的神色。 顾勃的心中也生出了血战到底的豪情。 “咚咚咚……” 战鼓声响起来。 这声音从独流镇的四面八方传来。一种无形的威压也随之而来。 …… 此时在海河的南岸与独流减河之间，清军与护卫军终于碰撞到一起去。 僧格林沁这个幸运的蒙古族男子，再次遇到了他人生中的重要机遇。 上一次还是道光五年，他在众多的家族男孩中被选为索特纳木多布济的嗣子，袭封扎萨克多罗郡王，入为御前行走。 如果没有被选为嗣子，他可能还只是草原上的一个小牧主，手下有几十户牧民帮自己放牧，时常可以吃上手抓羊肉，看上了自己手下牧户家的闺女可以随便上。 但是机遇让他来到了京城，来到了这个王朝的统治中心。让他尝到了权力的滋味。 他努力学习兵法，在主子面前极力表现自己，终于等到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次带兵围剿北伐军，他立下了好几个功劳，但是最终的赏赐要等到抓住林凤祥之后。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收尾的时候，半路杀出来个护卫军。 这群该死的海匪，总是跟在太平军的后面。 太平军占领江宁，他们就开始在福建起事，朝廷鞭长莫及，一步步让其做大。 不过他觉得海匪起于海上，这陆战应该是不怎么样吧。 陛下让他来打击海匪，实际上让他感到非常不快。胜保指挥大军在后方围攻独流镇，可能要独占俘获林凤祥的功劳。 所以他准备将一肚子的火气发到护卫军的头上。 …… 高铭已经指挥着海军陆战支队在中塘登陆，这里向西南几十里外就是独流镇。 在他们登陆的时候，远处就出现了清军的马队，他们有些穿着甲胄，有些穿着马褂。手上的兵器也各不相同，有弓箭、长枪，也有骑兵背着火铳。 这些人的马术非常好，远远的还会给护卫军秀一把。 在高铭看来，这些人就像是耍大马戏的。 他们似乎对护卫军的战舰有些忌讳，并不敢太过向前。 “我就不信他们挨着大河不离开。”僧格林沁骑马站在远处，观察着这些护卫军。 他们穿着浅蓝色的军装（这是陆战队的制式军装）。头上带着布制的圆顶帽子，只在前面有帽檐。 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把火枪，基本上都是一个样式。 看起来倒是非常统一。不过僧格林沁没见到有一个人穿着甲胄。 这样的队伍，只要他的马队能够冲进去就是砍瓜切菜。 自己手下可是有五干马队。 “高铭，你有没有把握，不行就退回到舰炮的保护范围。”卓一清问道。 “放心吧，司令，这次元首不是给咱们拨了几个大杀器吗？您也是看过的，这东西对付骑兵，最好不过。” 卓一清会意，她是见过那东西的，看起来像是一门小炮，她还跟董良要了一些，准备放到自己的战舰上，到时候跟敌人搞个接舷战，将帆布一抽掉，绝对可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高铭下船集结部队。 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些南方兵，没见过大规模的骑兵冲锋，到时候会心生胆怯。 为了增加士兵的胆气，高铭摆了了一个密集的阵型。 五干士兵，从远处看去形成了一个大方阵，在华北平原上缓缓向前移动。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南边的独流镇。 其实高铭也可以攻打天津，采用围魏救赵的办法。 但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根据护卫军得到的情报，清军知道护卫军突破大沽口之后，已经准备对独流镇的北伐军发动最后的总攻。 清军显然也明白，不能在北边同时应对两个敌人。 所以高铭必须要速战速决，赶紧去将北伐军救出来。 僧格林沁就像是一头草原上的饿狼，耐心地盯着这支护卫军。 这支军队的数量与他手下的骑兵数量相当。 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支步兵能够在广阔的平原上正面对抗一支与自己数量相当的骑兵。 所以僧格林沁坚信这批眼前的敌人最终将成为自己的猎物，成为自己上升的垫脚石。 他对战舰上的火炮还是有些忌惮的，清军一直都比较重视火炮。作为清军的将领，僧格林沁也知道火炮对骑兵的杀伤。 尤其是对方的战舰在江面上一字排开，那成排的黑洞洞的炮口似乎能够将他们给吞噬掉，让他感到恐惧。 “将军，对方已经离开河边十里路了。”一名将领忍不住说道。 他们都有些忍不住了，感觉现在一个冲锋就能消灭眼前海匪，立下大功劳。 “再等一下，这个距离他们还能够逃回去。” 到底是大帅，就是沉得住气。手下的将领在心中暗暗佩服道。 僧格林沁要的是全歼这股敌人，到时候对方的舰队只能灰溜溜地退走。 歼灭战和击溃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想想这群海匪起事以来，朝廷似乎还从来没有击败过对方。那些人总是攻击朝廷最薄弱的地方。 自从浙江投降华族之后，咸丰皇帝对这些海匪的重视终于超过了发匪。 假如他僧格林沁能够击败这些北上的海匪，其功劳应该也不亚于击败太平军吧。 他觉得这些海匪的将领要么就是狂妄自大，要么就是从来没有与骑兵作战过，不了解骑兵的威力。 他们在这样的地形下竟然还敢向前冒进。即使组成方阵又能怎么样，没有重步兵保护的方阵，难道也能够防住骑兵？ 怎么说呢，这个僧格林沁虽然熟读兵法，但是他并没有研究过国外的战例。他还没有意识到，时代已经变了。 重步兵早就已经被淘汰。骑兵虽然依然存在，但是在功能上已经有了重大的转变。 沙俄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就损失了好几个骑兵师。哥萨克的冲锋都无法突破线膛枪三段射构筑的防御。 在海军陆战队的方阵中，新兵们紧紧地跟着老兵，维持着阵型。 因为要列阵，所以护卫军前进的速度非常慢。 他们穿过荒芜的农田。因为这里一直在打仗，百姓基本上逃光了，因此大部分农田都是荒芜的。 接连不断的阴雨天，让田中的杂草没到膝盖。 草木折断的声音汇聚到了一起，组成了这支军队前进的背景音乐。 这是战争所以独有的bg。 “轰轰轰……”几声炮击从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 炮弹划着弧线向护卫军的方阵飞来。 虽然是骑兵，携带的火炮不多，僧格林沁依然按照清军的传统展先开了炮击。 当然了，护卫军并没有因为这样程度的炮击而慌乱。 他们原地停了下来，方阵以中队为单位变成一个个分散开了的长方形。这些长方形又像是八卦图一般一层层地组合起来。 形成了四面防御的阵型。 在阵型的中间，护卫军的炮兵开始对清军几处暴露出来的炮兵阵地展开反击。 但是火炮不是这支清军的杀手锏。炮击了三轮之后，除了被护卫军打掉的火炮，其他的火炮也被清军放弃。 “呜呜呜……”草原上游牧民族独有的牛角号发出了悠长的声音。 伴随着这悠长的声音，一种更加低沉的声音传来，周围的大地似乎都在震颤。 清军的骑兵大声呼喊着从四面八方向这支护卫军冲来。 僧格林沁骑马站立在一处山坡上，他矮壮的身材，似乎都变得高大。 茕茕孑立而又高大威武。这是一个属于武将的高光时刻。 他，僧格林沁，今天要给这些从南边来的海匪上一课。华北平原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滚回海里去吧。 () 第五五二章 尽情地收割 骑兵的冲锋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僧格林沁将试探性的进攻都给省了。他不想给这些海匪适应的机会。他要让这些如同井底之蛙一般的海匪得到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 僧格林沁所在的位置视野非常好，能够看到平坦的农田。原野中护卫军的战阵正在向一起收缩。 他们害怕了。 僧格林沁是这么觉得的。 高铭也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骑兵威压。 原本他准备将这些人放近一些再打。这样在他们崩溃之前，能够多消耗一些对方的兵力。 但是现在，他还是放弃了自己的贪念。 打仗有的时候非常忌讳贪心。 “开始射击。” 随着中间的令旗挥舞，外围的各个中队指挥官下令射击。 线膛枪可以在五百米外射击集群冲锋的骑兵。在克里米亚战场上一支俄军的骑兵师就是这样被一支英军步兵团给歼灭的。 最后那个英军步兵团无一人伤亡。 “砰砰砰……”密集的枪声不断响起。 士兵们按照三段射的要领前后交替射击，使用米涅步枪加火帽，一般的士兵可以做到每分钟三发没有问题。 三段射击之下，枪声基本上连绵不断。 清军还没有看清楚护卫军的样子，前排的骑士就不断有人落地。 阵地中间的火炮和火箭炮也开始射击。 不过炮击就像是射击中间的鼓点，并不能起到主要作用。 大部分的清军骑兵还是被火枪击倒。 僧格林沁脸上的表情不变。他知道这是骑兵胜利之前所要面临的阵痛。 他并没有调整战术，而是让人下令所有的骑兵加快速度。他知道，只要冲进对方的阵型，甚至是接近对方的大阵，那些步兵就会慌了神。 从他的角度确实可以看到，骑兵的前锋线正在一步步向海匪的方阵靠近。 但是两军之间，骑兵的尸体也在逐渐变多。 莫日根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佛祖庇佑了，他是一名蒙古镶白旗骑兵。 身边的骑士一个个倒下，莫日根却一直都没有中枪，他甚至张开了双臂，嘲讽对面的那些乱匪步兵。 后面跟上的骑兵越来越多。莫日根冲在最前面，他感觉后面的那些人都是在追随自己。 此时此刻，莫日根感觉自己就像是领兵的大将一般。 虽然被满清在思想上阉割了几百年，在一些蒙古骑士的心中还是有一个英雄梦的。 有些人还记得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后人。 只有两百步的距离了，到了这个距离骑兵倒下的速度更快了。 但是莫日根依然无事。 两百步在骑兵看来，不过瞬息即至的距离。 莫日根甚至能够听到子弹从他耳边飞过的“嗖嗖”声。 “不要慌，瞄准自己的前方射击，按照步骤装弹，我们还有大杀器呢，让他们冲好了。” 方阵中有些新兵的手开始抖动，这影响到了他们填装弹药的速度。 好在护卫军的弹药都是定装弹药，要不然真的会有人出现差错。 中队长是护卫军中的基层指挥核心，他们纷纷将大杀器给搬出来鼓舞士气。 这确实让大家伙安心多了，一想到那恐怖的火力，这些骑兵无论来多么，还不都是靶子吗？ “司令，这些清军骑兵还真的有韧性啊，你看他们应该已经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了吧，后面的骑兵依然前仆后继。”在高铭的身边站着一位身材瘦高，脸型细长，身板挺直的男子。 此人正是高铭的支队参谋长官澄之。这是一名华族军校毕业的参谋，在总参谋部也历练了一段时间。 “官参谋长，我觉得不是清军的意志力有多强，而是咱们的火力太强，杀伤的速度快，以至于清军后面的士兵都没有反应过来。而他们是骑兵，一日提起速度就很难停下。” 高铭的脸上甚至还有几分兴奋。他继续说道：“这样也好，他们要是逃了，我们想要去追他们几乎也不可能。” 在护卫军的战阵缝隙，始终有一些小组没有动。 每个小组由五名士兵组成，五人围着一个用油布遮挡的神秘物件，看油布上凸起的轮廓，这东西似乎像是一门小口径火炮。 每一面防御阵地大概有这样五个小组。他们在一线战斗中队方阵的中间。 静静地等待着自己收割的时刻。 在高铭的身边甚至还有一位穿着青色长裤短衣的中年男子，那人带着一顶木髓遮阳帽，一副工厂技师的打扮。 这人正是马尾军械厂派来的随军技术人员。 他们要观察新装备的使用情况，还要负责维修工作。 “高司令，咱们的东西还用吗？现在不用，后面很难再遇到这样的骑兵集群冲锋了。”技术人员说道。 高铭一直在观察着战场上的动静，他感觉仅仅依靠火枪就能够挡住对方的进攻了。 不过此时听了技术员的话，他才恍然大悟，他要这批武器的时候，元首还附带了其他的条件，那就是要他在北方的平原上，实验一下这种武器的实战性能。 “好的，冯工，很快就会用上了，咱们步兵射击速度在降低，敌人正越来越近，等再放近一些。”高铭点头道。 莫日根顶着敌人的子弹已经冲到了五十米，他的身后跟了一串的士兵，他们都发现了莫日根似乎一直没事儿，因此都在向他的身后汇聚。 也许真的有护体这一说，护卫军的子弹就是打不到他。 在方阵中已经有神射手发现了这名清军骑士。他们专门瞄准对方射击，可是子弹还是打空了。 莫日根已经能够看到前方海匪脸上的表情，他们有的淡定，有的惊恐，军官们在大声地弹压手下的士兵。 莫日根弯弓搭箭，他身后的人也都随着他一起，几十根羽箭依托着战马加成的初速度向前方飞去。 护卫军的防线上，五六名士兵当即中箭倒地。 莫日根抽出马刀，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等到自己的战马冲进对方的方阵，这些人就会立马变成一群绵羊。 就在这个时候，莫日根看到了对面的几名士兵掀开了油布，露出了泛着金属光泽的东西。 这东西像是炮，但是比炮短，装在两轮炮车之上，也不像炮那样，只有一根炮管。 这东西是由几根管子捆绑在一起组成的。头脑简单的蒙古骑兵觉得这就是一把类似于三眼铳一般的火枪吧。 只见两名士兵托着尾部将这挺枪给抬了起来。另外一名士兵开始转动枪后方的摇把。 那些枪管开始围绕着中间的轴转动起来。 莫日根的直觉在这个时候似乎感受到了死神降临。 果然那枪管正对着自己的方向。一颗颗制热的子弹从枪管激射而出，因为速度太快，发射药产生的热气在枪口形成了火舌。 那手摇摇把的士兵似乎找到了感觉，摇把的速度越来越快。 那枪吐出子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子弹与刚才的那种完全不同，像是雨点一般，密密麻麻。 这一次哪怕是佛祖都保护不了莫日根，只见他的身上泛起了一朵朵血花。 重机枪的子弹威力巨大，锥形的黄铜包铅弹头可以轻易撕掉一个人的整条胳膊。 最前面的莫日根和他枣红色战马一同被打成了筛子。 暴风雨机枪的加入，让护卫军的士气大增。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机枪了。但是为了考验一下它们的持续射击能力，机枪手们还是向着前方延伸射击。 机枪的枪口似乎延伸出一把死神的镰刀，挥舞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大量的敌人倒下。 “这是什么鬼东西？”僧格林沁放下自己手中的望远镜，一脸震惊地看向战场，在战场上，他手下的骑兵正在以非常难以置信的速度被收割。 作为一个将领，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成片倒下，一种绝望的情绪在他的心中升起。 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从来没人见过这样的火枪，不需要装填，枪口的子弹就不断地射出。 “真是快如闪电，这海匪莫不是会妖法。”身边的一名副将说道。 副将想要称呼其为赛电枪，但是想想有些长他人志气，并未说出口。 “退，快撤退。”僧格林沁的心理终于坚持不住了。 他手下的这五千骑兵都是满蒙八旗精锐，要是都耗在了这里，朝廷能够放过自己吗？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怕了。 鸣金的声音响起。 那些还没有冲上去的骑兵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喷吐着火舌的奇怪枪支，成了每一个人的噩梦。 他们看到被子弹几乎撕成碎片的骑士。即使是生命力顽强的战马都瞬间毙命。 下次他们要是再碰到护卫军，绝对没人敢像愣头青一般冲上去。 当死亡还是一件有概率的事情的时候，那么很多人会想着富贵险中求。 但是当死亡成为百分之百的事情，除了视死如归之人，谁能不害怕？ 在战场上，真正不怕死的又有几个呢？ 当他们以为自己转身就能活命的时候，这些人错了。机枪的火舌继续向前延伸，对着那些逃跑的骑兵扫去。 除了那些零散的骑兵，只要他们向一起靠近就会被重点收割。 天知道，最后能够逃走的骑兵还有多么。这些逃走的骑兵，他们还有继续作战的勇气吗？ 因为是四散逃跑，僧格林沁的身边只剩下几百骑兵。 他没有参加战斗，也没有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但是胜保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僧格林沁吃了一个大败仗。 () 第五五三章 得救了 北伐军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他们在顽强抵抗着胜保指挥的清军。 清军得到的也是死命令，今天必须要拿下独流镇。 钦差大臣胜保说了，他跟皇帝陛下立了军令状，底下的人也要跟他立军令状。 僧格林沁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败了，败的非常彻底。回去少不了要治罪。 他问手下的幕僚，该怎么办，如何才能让自己的罪责降到最低。 他的幕僚是一个汉人，主意非常多，僧格林沁依靠对方搞定官场上的事情。 幕僚说道：“大帅啊，如果仅仅是您战败了，那么众臣一定会将责任都推到您的头上，即使您辩解海匪的实力太强大也没有用。” 僧格林沁瞬间就明白了，这些海匪想要南下，而不是北上，他们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去解救北伐军。 而现在指挥围剿独流镇的是胜保，他是一个满人。 论远近，胜保一个满人，自然是比自己这个蒙古人与皇帝的关系亲近。 到时候胜保要是完成了任务，消灭了北伐军，而自己却损兵折将，大败特败。最后定然形成鲜明的对比。 因此僧格林沁耍了一个心眼，他故意去收拢自己的手下，也没有派人去通知胜保。耽误了宝贵的时间。 胜保看到僧格林沁的时候，见到他身后士兵狼狈不堪，僧格林沁也是一脸的沮丧，就知道对方败了。 而这个时候，高铭带着护卫军也杀到了独流镇的北侧。 镇子内，林凤祥的胳膊上缠着绷带，上面已经印满了鲜血。 在顾勃的日记中记载了这次惨烈的战斗。 “早上的时候清军的步兵开始以横向的阵型向独流镇靠近。此时镇子中原本的土墙已经大部分坍塌，看起来更像是一道土堆。我非常清楚自己的任务，假如太平军彻底溃退，我必须要带着林凤祥走。因此我让特战小队的人隐蔽在太平军的后方。林帅是一位非常固执的人，也许是到了穷途末路，他不顾手下的反对与士兵们站在抵抗清军的一线土墙。 此时太平军已经撤去了外围的所有阵地，他的弹药短缺，层层防御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不如依托镇墙形成的落差与清军进行近距离的肉搏。战斗很快打响，清军从四面八方同时发动攻击。 很显然，太平军吃不饱肚子，就连肉搏都不是这些清军的对手。不过他们的战斗意志非常强，或者说有些人已经不想活下去了。我看到了很多太平军战士抱着清军，最后与对方同归于尽。林帅用一把大刀，每一刀都能够收割一名清军的性命。不过清军很快就发现了此人与众不同，他们开始围攻林帅。我带着手下通过射击支援他。 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救他离开的时候，因为以他的性格，这个时候是不会离开的。除了他手下的士兵彻底崩溃。” 随着激烈的绞杀继续，一种绝望而悲壮的情绪在太平军中弥漫。 顾勃能够感受到，这些人坚持不了多久了，他让自己的手下做好准备。他们的手榴弹一直省着没用，手枪也装好子弹别在腰间。 林凤祥看着眼前黑压压的敌人，心里反倒是敞亮了，就这样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场，然后悲壮地死去，似乎也不错。 只是可怜那些从家乡就开始跟随自己的老兄弟，大家都是过不下去了，想要出来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是他带着这些人一直在打仗，刚刚占领了扬州，似乎能够过上好日子了，没过多久就再次出发了。 这一年多时间，林凤祥带着他们居无定所，一直被清军撵着到处跑。身边的老兵越来越少。 这一切值得吗？很多老兵问林凤祥。只有他一直有着坚定的信念。他的信念就是推翻满清。 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没有做到这一点。 “轰轰轰……”就在这个时候，独流镇的东北方向突然传来了炮击的声音。 要知道此时清军正在与太平军在城头上混战，他们自己肯定是不会放炮的，那么这炮到底是谁放的呢。 “胜保将军，这些海匪战斗力非常强悍，其拥有一种巨枪，射击快若闪电，非人力所能抗衡。”僧格林沁没有在意胜保对他的挖苦，而是好心地劝道。 他其实是在帮自己撇清关系，到时候讲起来，我可是提前提醒过你的。 正如僧格林沁预料的那样，胜保并没有理睬他的建议，而是击鼓让手下继续攻城，只让攻击北门的天津总兵蒲光林回头去挡住护卫军。 可是蒲光林手下只有几干步兵，他们连护卫军的面都还没有碰到呢，就已经被护卫军强大的火力给击退了。 护卫军趁机掩杀，撤退变成了崩溃。 清军哪里见过这样的火力，隔着老远就是射击，自己这边根本就打不着人家。 你要是成群结队地冲上去，人家有一种装着轮子的巨枪，射击快如闪电。 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啊。 崩溃的清军，向独流镇的东西两个方向跑来，正好撞进了依然在进攻的清军。 突如其来的溃败，让两边依然在进攻清军懵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是去堵截海匪了吗？ 这才多久啊，有一炷香的功夫吗？这就败退了？ 他们这边眼看着就要冲进镇子了。 话说北边的清军撤退，确实让太平军减轻了不少压力。 在发现了北边的异常之后，林凤祥就当机立断，让镇子里的伤残士兵先行向北边撤退。 顾勃一直以来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清军并没有因为护卫军的到来而放弃攻城。 顾勃觉得这边也许等不到援军过来了。在他的印象中护卫军虽然强大，但是清军的实力，他也是知道。 护卫军应该做不到瞬间击溃清军才是。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就连顾勃这个护卫军的自己人都没有想到。海军陆战队的兄弟们竟然真的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杀到了城北。 高铭到了镇子北边，派出军队守住两翼，然后让陆战队直接进城接应北伐军。 林凤祥赶紧下令，告诉下面的人，这些身穿浅蓝色军装的士兵是友军。 林凤祥看着那些身穿短衫长裤，腰上勒着武装带的护卫军士兵，愣愣出神。 他见过顾勃跟他的手下，觉得顾勃他们是斥候，自然比较精良。 但是没有想到护卫军的士兵全都是这样的装扮。 他们手中的火枪上都套着刺刀，一看就比较精良。 从他们的队形，就能够看出这是一支组织性纪律性都比较强的军队。 “哪位是林大帅？”一名陆战队的军官喊道。 “刘闯，在这里。”顾勃赶紧对着那边挥手致意。 “我草，顾勃，你怎么在这里。”刘闯也看到了自己的老熟人，他们是中洲陆军学校的同学。 只是顾勃因为身体素质较好，后面去了特战队，而刘闯则按部就班去做了见习中队长。 这次海军陆战支队一分为二，高铭这边要扩军，正好刚刚转正中队长的刘闯又升了一级。 “我去，刘闯，你可以啊，一杠三了，见习大队长？”顾勃在刘闯的肩膀上瞄了一眼笑道。 援军终于到来，顾勃心中的那根弦松了下来。 “这位是林帅。”顾勃赶紧介绍道。 刘闯立正向林凤祥行了一个军礼，说道：“林帅，我部暂时接替防守，您可以带着弟兄们退下休息了。” 刘闯站得笔挺，不卑不亢地说道。 林凤祥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只是看着刘闯，郑重地说道：“有劳了。” 他也没有矫情，带着手下就撤下了城头。 顾勃估算着，这个时候镇子里面剩下的太平军绝对不超过五干人，而且各个都带伤。 顾勃看了一眼刘闯，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刘闯看着他笑了一下，指着身后那个装着轮子的巨型枪械说道：“元首搞出来的新家伙，真他娘的带劲儿。就是他娘的废子弹。” 刘闯手中有一把后膛枪，用的子弹与暴风雨机枪一个型号。 他估摸着自己身上配发的子弹，不够这家伙半分钟打的。 “下次去你那试试。”顾勃说完跟着林凤祥离开，从现在开始，他要接管林凤祥的安全。 从这一刻起，林凤祥就算是华族的人了。 华族派了这么多的军队、战船，跑了这么远的路来救太平军，可不是因为董良人好，心地善良。 作为一个势力，华族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有目的的，是需要回报的。林凤祥这群残兵败将，能够给护卫军什么。 就像是一个被救的美丽少女一般，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林凤祥在同意护卫军的营救计划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 等到太平军的将士集中到镇子北边的时候，高铭才亲自来见林凤祥，两人寒暄了几句。 高铭让人准备了干粮，让太平军的兄弟们先垫垫肚子。这干粮非常丰盛，有马肉有面饼，都是缴获自清军的。 不得不说高铭这个人情商真高，做事儿漂亮，都想到了太平军的心坎上。 那些太平军的将士，一边啃着面饼、嚼着马肉，一边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个时候一个年级不大，长相清纯的随军女卫生员，来到林凤祥的边上，帮他将胳膊上的伤口从新清理了一下。 这姑娘动作娴熟而轻柔，林凤祥表面上不为所动，心里面感动的不行。 这华族果然讲究，要是对方真的反清，自己就是投降了又如何？ 而那些随军的郎中已经帮太平军的伤员紧急处理伤口。因为还要转移，只能做到临时处理了。 李开芳的病情严重，郎中们直接给上了特效药，还有一个郎中在帮他针灸，激发他的潜能。 () 第五五四章 未来可期 “高将军，要不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清军还有将近两万兵马在这四周，要是被他们缠上的话……”林凤祥原来想说你们不要也被他们给包围了。 只不过高铭毕竟是来救援自己的，不能将话说的那么直接，兴许人家有自己的打算。 或者说人家很自信，可以在这两万清军兵马中来去自如。 “林帅，你放心，我们这次有备而来。就是要将他们打痛了，要不然他们等下子还是要缠着咱们。从这里要到我们的船队还有几十里的路呢。” 高铭似乎一点都不急着撤走，也不担心会被清军给围住。 要想围住护卫军，清军必须要将兵马集中起来，而那正是高铭想要看到的。 清军的阵地上，胜保下令将天津总兵给拿下问罪，剩余的溃兵全部押到阵前做敢死队。 突然出现的护卫军打乱了他的计划，胜保的好胜心强，不会被护卫军就这么吓住。他指挥手下继续从三面进攻镇子。 不过这个时候，护卫军已经完成了与太平军的换防。虽然护卫军的人少，但是镇子里的火力一下子增加了很多。 清军进攻的越是猛烈，在镇子前方丢下的尸体就越多。很多清军士兵都绝望了，退回去要被胜保处罚，冲上去百分百要死。他们甚至突进不到镇子一百米以内。 于是很多士兵干脆就躺在镇子外面的壕沟里装死。反正我不冲，也不回去。 胜保这才有些害怕了，他还以为冲锋的清军全都被歼灭了呢。 他手下原本有那么多的人，现在突然少了一半。 他这才下令暂停进攻。 利用这个间隙，护卫军终于从镇子里面撤了出来。 胜保见到护卫军撤走，又派兵去追，但是清军不是傻子，追在前面的清军刻意与护卫军保持几百米的距离，不敢进入对方的射程之内。 战斗打到现在的这种程度，胜保对手下军队的掌控力已经不行了。 从军官到士兵都在消极应战。 军队也是由一个个单独的个体组成的，每一名军官、士兵也都有自己的想法。现在他们觉得用自己的命留下那些匪军不划算，反正人家只是要逃走。 更何况，他们就是杀上去，也留不下对方，可是连人家的毛都没有碰到，自己这边先全军覆没了。 都已经快要到海河的边上，胜保率领着一队骑兵才赶了上来，见到自己手下的兵马出工不出力，气不打一处来。 在他的驱使下，清军终于冲了上去，在不远处的海河中就是护卫军的战船。 清军还没有靠近，就遭受到了私掠舰队铺天盖地的炮击。 上百门大炮同时射击造成的爆炸连成一片。 胜保有些后悔了让士兵们冲上去了，白白又损失了大量的人马。 这下他没办法再嘲笑僧格林沁了，他只是追击敌军就损失得这么惨重，僧格林沁可是去堵截对方的。 北伐军的将士还没有上船，这些人在镇子里面呆了太久了，很多人患上了传染病，身上的寄生虫更是多不胜数。 华族有一套完整的防疫制度，这些人要经过消毒之后再进行分类才能登船。 刚才的炮击着实将北伐军的将士给吓得不轻。眼看着清军冲锋啦，高铭只安排一部分人马去警戒。连防御都没有组织。 岸边上搭着一些帐篷，每一个都有专门的功能，有些帐篷中是用来沐浴的。除了伤员，所有太平军将士都要用硫磺皂将自己给彻彻底底地清洗一遍。 清洗好了之后，他们的衣服全都被扔掉。护卫军给他们每人发了一身绿色的军装，除了颜色，样式上与陆战队的差不多。 都是带立领的短衫以及长裤，还有一根腰带。不过护卫军并没有给他们发放武器。 不知不觉间，这支北伐军被人解除了武装。不过那些北伐军士兵并没有怨言，他们现在真的不想再打仗了。 更何况，护卫军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许多人已经两年没吃过这么丰盛了。高铭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吃饭的时候会被手中的饭食给感动哭了。 林凤祥却在感叹护卫军战船火力的强大。他知道这种战船就是洋人战船的样式。清军当年就是败在这种战船之下。 这炮火的威力果然惊人。 林凤祥也没有搞特殊，他也换上了一身护卫军的军装，就连头上的长发都给剪了，剪发是为了防疫的需要，华族人有选择发型的权利，并不强迫留短发，也不强迫蓄发。 卓一清没有见林凤祥，她对这些太平军不感兴趣，不知道元首怎么想的，耗费那么多的资源救这些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北伐军将士。 高铭将林凤祥送到了一艘较大的运输船上，他得到了优待，有专门的房间。 “高司令，有句话，林某窝在心中，不吐不快。”林凤祥一直欲言又止，见到高铭要离开了才开口问道。 “林将军是想问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攻打天津，从而进攻京师，是吗？”高铭笑道，他早就猜到了林凤祥要这么问。 他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 高铭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在护卫军中的人缘极好。他能够接替袁卫成为陆战队的指挥官，不是因为他的指挥才能，而是因为他的领导才能。 他不仅仅能够将陆战队的各级将领凝聚到一起，还能够处理好与海军之间的关系，毕竟陆战队通常都是要与海军协同作战的。 “元首说过，我们要将满清的版图完整地继承下来，现在我们的实力还不够，根基还有些浅，真的将京师打下来，那么北方的很多地方将要陷入割据的状态，洋人的势力说不定会插一脚。到时候我们要去收复西域和北方草原，不知道要多花费多少的功夫。” “您也看到了，以我们护卫军的实力，早就可以打下京师，但是我们没有，就是为了留足时间，积蓄力量。” 高铭的话，让林凤祥恍然大悟。他不禁想起，当初天国决定北伐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 那时候，天国才刚刚控制天京，根基未稳，自己就带着两万主力出来了，自己要是留下来，那么天京的形势会不会好一些，是不是天国可以控制整个江南。 要是自己那个时候真的打进了天京，是不是会像高铭说的那样山河崩碎，那样的自己到底是功臣，还是民族的罪人？ 当然了，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北伐不是自己决定的，而是天京城的大人物们定下来的。 同样都是为了推翻满清，但是这个华族做的确实比太平军要好，他们考虑问题更加的长远。 他们不像太平军仅仅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处境，而是设定了更加远大的目标。 让华族崛起，似乎从来没有哪个王朝设定过这样的目标。 林凤祥此时真的非常想要见到那个高铭挂在嘴上的元首了。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难道真的有圣人在世？ 高铭离开了，林凤祥独自留在船上的房间里，这里有一张固定的木制墙壁上的床，房间里有桌子，椅子，都是固定在地面上，桌子上甚至还有茶具，也放在固定的木框中。 他还是第一次乘坐海船。 只是现在船还没有到海上，还算平稳。 他喝了点水，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的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凤祥被炮击的声音响起。 他披上衣服，来到甲板上，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照耀在船队的尾部，白色的船帆上微微泛着红光。 船长看到林凤祥出来，赶紧跑了过来解释道：“林帅，舰队正在炮击北炮台，咱们来的时候饶了他们，没想到现在咱们走了，他们还想干扰。卓司令指挥舰队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们。您放心，咱们走的是南侧水道，清军的火炮打不到这里。”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舰队轰击到北岸炮台的炮弹爆出了一团团的火花，就像是欢送北伐军离开的烟花一般。 以后再没有太平军的北伐军，但是属于林凤祥和北伐军将士的新时代即将来临。 不知为何，林凤祥对未来的生活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 第五五五章 天京的暗流 “僧格林沁辜负了朕，胜保是个废物。”养心殿中，咸丰顾不上养心了，破口大骂道。 太平军和护卫军离开了之后，胜保与僧格林沁一商量，两人都损兵折将，要是报上去说自己被人胖揍了一顿，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人家离开了。 这大清国的脸往哪里放啊。 汉人读书人最擅长粉饰这种事情。两人赶紧将双方的幕僚给召集了起来。 这些人就呆在一起商量着该如何去写这份奏折。 反正海匪最终是退走了，发匪也没有了。至于他们是怎么退走的，那就随便他们发挥了，反正朝廷是不可能找对方印证的。 于是这场战役，成为了清军的大捷，不仅仅歼灭了发匪的主力，奏折上说林贼只身从海上遁走，还说李开芳被击毙，在独流镇发现其尸体，只不过腐烂不能辨认，但是着装和信物可以证明其身份。 然后他们又奏道，海匪从海上乘坐大船而来，窜入独流镇，与我军激战，不到一日便被击退。将士们奋勇杀敌，死战不退，贼遂逃回船上，我军没有战船，只能看其从海上遁走。 最后两人还不忘记建议朝廷要拨款扩建大沽炮台，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本来这个事情到了此处算是结束了。 不过咸丰皇帝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看华族出品的报纸。那些满清的高层严禁民间流通华族的报纸，但是自己却每日必看，美其名曰了解敌情。 在华族的报纸上，有关于此战的详细记载。包括歼敌的情况。 这咸丰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只看华族的一面之词。他赶紧派人下去印证，不管是明面上的御史，还是暗地里的内务府都发现了两人说了谎。 虽然他们从流民中临时招募了一些人补充到军中。 而那些他们上缴的太平军衣服，不过是太平军登船时丢在海河边上的。 于是才有现在才有养心殿中的那一幕。 “陛下，微臣以为，暂时还不能治二人的罪，毕竟两位将军都是忠于朝廷的，现在南方形势崩坏，正是用人之际。臣以为，应该先修整大沽口炮台，咱们之前确实忽略了那里，要是没有一个坚固的炮台，以后海匪岂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肃顺赶紧出来打圆场，他知道陛下也不想治二人之罪，只是皇帝需要一个台阶下，这个台阶只能他们这些近臣提供。 因此大凡能够成为近臣的都是那些有眼力劲儿的人。 “这次海匪只是救了发匪就退走，想必是看到了我官军的忠勇敢战，否则又为什么不携大胜之威北上呢？因此微臣以为二位大帅说的未必是假的。”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乃是最有说服力的。要是真的像海匪说的那样，此战大胜，那么海匪为何没有北上，为何连天津都没有进？ “肃顺，工部说重修大沽口炮台，需要白银四百五十万两，你知道朝廷现在连赈灾的银子都拿不出来。你有什么办法吗？” 肃顺本来想说，陛下为何不从自己的内库拿钱。要知道道光可是给咸丰留下了一大笔钱。 这几年，咸丰倒是陆续拿出了一点，但是每次都是拔一根鸡毛意思一下。 “陛下啊，有些钱是不能省的，比如这修建炮台，关系到京师的安全。臣以为可以将京师周边的流民都驱赶到大沽口去修建炮台，以工代赈，此乃一举两得。”肃顺赶忙说了一个建议，不过他这是在避重就轻。 咸丰点头道：“这是一个好主意，给流民找点事情做，等到洪水过去了，他们还可以继续回去种地。不过这银子从哪里来？” 咸丰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肃顺这次是避不开了。 “陛下，国库无非开源节流，节流我们已经无处可节，只能派重臣监督工程，避免贪腐浪费。这开源的办法就多了，比如可以授权户部发行当百之铜钱，臣听闻民间船洋风行，此钱乃是海匪所铸，是为赃款，可以命地方官府加以收缴。另外，臣以为，近年来吏治败坏，正是整顿吏治的大好时候。惩治贪官污吏，收缴其所得赃款。空出的位置正好用来安置候补官员。” 肃顺的这几招可谓是组合拳，没有加一项税，但是却能够让国库充盈。 什么整顿吏治，无非是将贪官手中的钱变成自己的钱，什么安顿候补官员，不过是卖官鬻爵。 这些候补官员的位置大都是花钱捐的，但是他们想要弄到实缺，还要继续花钱，可是朝廷的位置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 既然没有位置，那就将已经长大的萝卜拔出来卖掉，空出位置给新的萝卜。 这个与养猪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至于那铸造大钱还有收缴船洋，不过是收割那些商人的钱。 商人和官员都是朝廷养的猪。 咸丰当即任命肃顺为户部侍郎，总管这件事情，还给了他钦差大臣的专权。 天京城中，杨秀清也看到了华族的报纸。 他狠狠地将报纸摔在地上。本来说自己手下的一支参军被救了回来，他应该高兴才是，但是此刻他却感到了失败的耻辱。 林凤祥终究是没有死掉，不仅仅没死，还做了护卫军的官来恶心自己。 “陈平，上次让你派去杀曾立昌的人怎么还没有回音？” 此时的杨秀清身上满是杀气，陈平后背上的冷汗直流。似乎是下一刻他的生命就要被人结束了一般。 “王爷，人到了上海之后就没了音信，而且曾立昌现在已经回了广西，我们与广西的联系不畅。”陈平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来也是讽刺，太平军当年也是从广西杀出来的，现在他们却回不去了。 “有一件事情，属下觉得蹊跷，北王突然回了天京城，将自己关在府中没有动静，除了进宫去见了几次天王陛下，就再也没有音信了。”陈平赶紧转移话题。 最近天京城的氛围确实有些诡异。 杨秀清制定的向西北转移的大战略受到了众王的一致抵制，洪秀全、韦昌辉、石达开都反对放弃天京城。 洪秀全将自己的天王府打造得跟天国一般。 他甚至觉得整个天京都是这样。这样的地方，让他放弃，他怎么会愿意呢？都说西北乃是苦寒之地。 你让他放弃天国跑到苦寒之地受苦，他能愿意吗？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洪秀全觉得正是天京城维系了他天国领袖的地位，这两年他们已经将天国塑造成了他们拜上帝教的圣地。要是他们连天京都不要了，那么他天国宗教领袖的地位还怎么在信众心里维系。 到了那个时候，他还能拿什么跟掌握军政大权的杨秀清斗？ 洪秀全这个人没有什么政治才能，也没有什么军事才能，他完全是被冯云山和杨秀清等人推上了这个位置。 所以他的心里虚啊，他担心自己会失去现在的生活。 这次杨秀清将太平军向西北方向战略转移，放弃了对江西和江苏的攻略，将太平军在江南的势力收缩到了九江、安庆、芜湖一线。 而将主力兵马放到皖北地区，同时向南阳和襄樊地区积极进攻。 天京城的位置已经处在了太平军的势力边缘位置。形势岌岌可危。 迁都已经被杨秀清提上了日程。 恰好韦昌辉与杨秀清之间有仇，他跟洪秀全说，现在很多天国的将领都对杨秀清不满。 他们只是碍于杨秀清的手段敢怒不敢言，大家好不容易在天京安了家，过上了好日子，谁想继续去颠沛流离啊。 一场针对杨秀清的阴谋开始在天京城内酝酿。 与历史上不同，这次针对杨秀清的阴谋比历史上早了很多。 要是没有护卫军在南方的强势崛起，杨秀清也许不会做出向西北战略转移的决定。也不会触动天京既得利益集团的根本。 历史还会按照惯性前进吗？杨秀清是否会身死道消，太平军是否会从此走向衰落？ 洪秀全最近沉迷于宗教活动，出现的机会更少了。 他甚至都很少再召集天京城内的大臣议事。 这种欲盖弥彰的举动反倒是引起了杨秀清属下暗子的注意。 杨秀清这个人控制欲非常强，他手下有一支不为人知的护法营，专门从事情报刺探以及监视百官。 天京城很多的高层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派人去盯着陈承瑢，另外让吴如孝做好准备，将军队向西转移，可以扎营于紫金山北麓。” 陈承瑢是陈玉成的叔叔，在太平军的高层中能够排进前十，他通过拍杨秀清的马屁才做上了天京城的守卫军指挥官，相当于是九门提督。 但是杨秀清一直觉得这个陈承瑢不老实，他在自己面前的谄媚显得太做作了。 所谓过犹不及，也许指的就是陈承瑢的表现吧。 至于陈承瑢做的那些事情，前面已经说过了，不再赘述。 吴如孝是杨秀清的心腹手握重兵，接替罗大纲一直担负着守卫天京城的任务。 陈平领命离开，杨秀清却陷入了沉思。要是天京城真的发生了内讧，他杨秀清又该如何自处。 太平军到时候会不会就此分裂？ 有哪些人愿意跟随自己？ 又有哪些人会背弃自己？ () 第五五六章 安南权臣 董良知道咸丰开始整修大沽口炮台，但是他还不知道天京城内的暗流。 这些天，他一直待在福州城中，有湖南、江西两条战线需要筹备，这对后勤部门来说是一次巨大挑战，每天都有大量的材料上报到董良的手中，需要他签字确认。 董良的书房现在基本上是傅善祥和杨瑛瑛轮流值班。 侍从室在外院办公，整个元首府的内院，现在基本上只有董良一个男人。 董良觉得不必如此，他就一个老婆，自己绝对伺候的过来，不会出现被绿的情况。 但是华族高层的那些人，尤其是以周腾虎为首的士林派，态度非常坚决。 既然元首已经大婚，那么元首府内院绝对不能让男人随便进入。 这样反倒是更加符合此时的习惯。 还有人曾跟董良说过要给元首府配置太监。 提这个建议的人被董良给外放到吕松南部的岛屿去教化土人了。 现在董良的身边一共两大部门，一个是侍从室，一个是秘书处。 秘书处全都是女子，他们主要负责董良的生活，还有一些接待工作。侍从室则是董良与华族的军政工作对接的工具。 自从傅善祥担任侍从室的主任之后，侍从室中就多出了不少女子。这些女子大都是从华族的一些基层部门抽调上来。 董良对此并没有任何反对。他觉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话确实有其道理。 现在的侍从室中，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就比以前有活力多了。 当然也有人会觉得这样男女在一起工作有伤风化。但是傅善祥的理由是，女性工作人员进内院更加方便。 这些人迟早也会习惯这样的现状。 毕竟时代在发展，妇女作为重要的劳动力，应该得到释放。 董良信奉的依然是生产力决定社会发展进步。 “元首，私掠舰队将船队护送到海门港，完成补给之后就立刻北上了。”杨瑛瑛道。 今天她在书房值班。轮到她值班的时候，他就将董安安交给奶奶带。 董良的母亲也渐渐将这个捡来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当做自己的孙女。 主要是现在董良成家了，而且马上要有孩子了，老太太就当是拿安安来练手了。 带孩子加上伺候怀孕的儿媳妇儿，老太太的事情很多，元首府中的菜园子终于不再继续扩大。 董良在心中为那些名贵的花草感到庆幸。 “卓司令就没有说什么吗？”董良有些尴尬地问道。 “哼，你还有脸问，哪有将自己的手下大将肚子搞大，完了还这样可劲儿地使唤人家。”杨瑛瑛带着几分幽怨说道。 她其实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平时看起来像是御姐，生起气来的时候，淡红色的上嘴唇微微翘起，才能够看到几分俏皮。 董良已经知道了卓一清怀孕的事情，他与杨瑛瑛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因此这件事情杨瑛瑛也是知道的。 “瑛瑛，这件事情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这个女人，唉……” 董良对卓一清完全没有办法，他倒是想要卓一清留在后方好好歇着，可以让曾泰跟她换一换位置。 但是卓一清写信给董良让他不要忘记当初的承诺，就差说董良提了裤子不认人了。 她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离开了大海，就会闹腾。她还要在海上将孩子给生下来。 最后，董良没有办法，只能让杨瑛瑛挑选了几个可靠的产科医生，准备了充足的药物和手术器材，然后派到舰队，跟在卓一清的身边。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董良动用一下特权，也是可以理解的。 “卓司令让人送信来说，他们的舰队本来想要去朝鲜王国的釜山补给，但是被朝鲜王国拒绝了，对方说我们是大清的乱军。卓司令的意思是教训一下对方。要不然以后跑远东的航线将缺少重要的补给点。” 董良本能地转过头看向地图。 从华族的海门或者是海州港出发，向东北方向，釜山确实是一个重要的补给港口。 主要是这里是朝鲜王国的主要对外港口，商业繁华，有足够的物资。 董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动过朝鲜王国，主要是董良根本就没有将对方放在眼中。 此时的朝鲜王国是权臣当道，地方起义不断，比满清的处境还要糟糕。等到推翻满清之后，将朝鲜王国纳入的华族的统治，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就给她回信，朝鲜的事情，她可以全权做主，不要忘了，他们是华族的私掠舰队。” 私掠舰队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可以打着海盗旗帜为所欲为的。 现在卓一清有海军陆战队可以调度，想要对付朝鲜王国这种老破小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不过要从根本上解决朝鲜王国的问题，还是要从根子上动手。 董良准备找孙延平好好谈谈，他是复兴会的执行理事。 之前复兴会就提前在北圻建立了分会，在华族进攻北圻安南军的过程中，北圻分会的同志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那么相同的办法能否在朝鲜王国复制呢？ 如果朝鲜队的王室识趣的话，董良还可能给他们留下一个爵位，假如对方不识趣，那就是顺手灭了。 杨瑛瑛没说什么，毕竟卓一清也是董良的女人，董良信任对方也没有错。 “不过，你要跟卓一清说清楚，解决远东的沙俄人才是正经事儿，我们必须在八月份将第一批武装移民送过去。”董良补充道。 华族的江北政权已经将海州给纳入版图。 战斗的规模并不激烈，曾泰带领第二舰队护送运兵船队直接从海州登陆。 只是几场小规模的战斗就将清军给逼退到了徐州城。护卫军还趁机占领了邳州。 淮河以北的清军一看被护卫军南北包围了，也向西退到了运河以西。 护卫军的炮艇直接从扬州出发封锁了运河沿线。 而此时清军用了一个非常歹毒的招数，他们将上百万的流民驱赶到了护卫军的控制区。 这些人大部分来自河南和山东地区。以前这些流民出来转一圈，还是会回到原籍种地的。但是现在他们彻底被清军堵住了退路，回不去了。 护卫军自然不能对这些人坐视不理。清军的本意是让这些人消耗护卫军的军粮，让护卫军无法继续进攻，殊不知这正好帮了护卫军的大忙。 大量的粮食通过海路被运送到了江北地区。现在华族与英国人和解，南洋的海路畅通。 暹罗人积极准备对安南的战争，更加卖力地出口稻米，虽然暹罗百姓自己都吃不饱。 但是暹罗国王还是觉得将这些稻米换成银子和武器，更加符合暹罗的利益。 好了，这些粮食就成了董良手中的武器。 董良非常清楚，在此时的华夏，粮食普遍短缺，因此粮食才是当之无愧的硬通货。 这些流民一进来之后就被华族打乱了分组编制。 当他们吃到了浓稠的大米粥、齁咸的腌咸菜之后，这些人确信自己这次因祸得福了。 不过他们也彻底将自己卖给华族了。华族自然不会白白养着这些人，江苏的沿海海堤还有很长一段需要修建。 等到海堤修好，华族将会得到一块巨大的可耕种土地。这里的有无边广阔的冲积平原。 这块新开辟的土地将来能够养活上干万百姓。 至于远东，董良准备至少一次性至少迁移五万人过去，就连这些人在远东过冬的粮食都准备好了。 “安南人有什么动静吗？”董良问道。 安南人自从上次反攻河静府失败之后，就没了什么动静。 难道这些安南人真的安于失败吗？董良非常清楚北圻对安南的重要性。 “他们似乎准备派人来跟咱们谈判，不过人还没到，就没跟你说这事儿。”杨瑛瑛说着，从文件中翻出了一份暗部上报的材料。 董良扫了一下，里面提到了张登桂利用安南军队在北圻惨败的机会，掌握了京城顺化的军权，现在被安南国王任命为太尉，统管全国军事。 他又通过其以前的门生掌握了行政事务。 现在的安南除了阮知芳在经营着南圻，担任山南行军大总管，可以与张登桂掰一掰手腕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钳制他。 张登桂之子还从华族的手中购买了几干把使用火冒击发的滑膛枪。 国丈武文解更是闭门不出，在家里韬光养晦。 阮福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已经很少再插手国事。 张登桂掌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华族讲和，当然了此事只能暗中进行，要不然安南的那些读书人可以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他非常清楚，与华族对抗，最后要么是被华族打败，要么是被国内的其他势力打败。 留给他的只有讲和一条路。 “安南人倒是识趣，这样咱们倒是不好再继续用兵，暂时先养一养再说吧。” 赣州和永州的战前准备还在继续，董良时刻在关心着，这一点不需要杨瑛瑛汇报。 扶桑人现在也还算老实，除了一个长州藩基本上被反华势力控制，经常搞事儿。但是那些事情钟润一基本上都能够解决。 这一次函馆的事件，让董良意识到必须在扶桑保持一支海上力量。 因此他从沿海的海上守备队抽调人手和战船在扶桑成立了一支海上守备队。 这支守备舰队的驻地就放在华族在那里的大本营鹿儿岛。 经过钟润一两年来的运营，萨摩家基本上成为了华族的附庸。 藩主岛津齐兴年纪大了，沉迷于心学研究，前段时间还访问了华族的厦门大学堂。 那里是华族的心学圣地。 他跟唐启华达成协议，由厦门大学堂派人在萨摩建造一所学堂。 岛津齐兴将家族所有的积蓄都投入到了这座学堂中。为了筹钱，他甚至转卖萨摩家的产业，而接手的正是琉球馆。 鹿儿岛的琉球馆和港口比以前扩大了很多，这里形成了一座新的城市。加上汇集在这里的流民，鹿儿岛琉球馆的人流量剧增。 其实，董良对钟润一的支持是非常有限的，华族在鹿儿岛也只是维持了一个大队的常备兵力。 他在扶桑采用的办法基本上就是利用扶桑人对付扶桑人。 华族笼络的是扶桑的幕府、大名、官商。给予这些人垄断与华族贸易的权利，然后利用这些人去打压扶桑内部的开明武士阶层。 对扶桑人底层百姓，华族其实也是采取了拉拢的策略。 毕竟华族每年从扶桑输出大量的劳工和雇佣兵。 他们现在过的日子至少比在扶桑国内要好的多。 华族算是给他们提供了一条出路。 而第一批出去的扶桑人已经回来接他们的家人，这些还乡团带起了一波新的扶桑劳工输出高潮。 () 第五五七章 还乡团 九州岛宫崎五濑町，这里是传说中“天孙降临”之地，也是扶桑人的发祥地。据古历史书记载，古时为了治理扶桑，天神降落此地，此后就有了扶桑国。 实际上降临的天神可能就是春秋时期从吴国驾船而来的吴国人，他们发现了还处在蛮荒状态下的扶桑，在这里建立了诸岛上最早的国家。 所以到了今天扶桑话与浙沪的方言还有很多词语重合。 同样也是吴人将稻米引种到扶桑诸岛，让很明显纬度较低的扶桑人竟然喜欢吃米。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宫崎港都是与大陆贸易的主要港口。 这里流传着大量神话，保留着古时传统。 郎左卫门忠延至大淀川河口右岸附近建立了名为“城崎“的城镇以及港口，到江户时代末期渐渐繁荣，但土地被各藩划分的非常复杂，存在有许多飞地，包括江户幕府的直辖领、高锅藩、佐土原藩、饫肥藩在此都有领地。 众多的藩国在这里建立领地，铸就了宫崎地区开放的文化。 这里因为靠近萨摩藩，因此成为除萨摩藩之外向华族输出劳工和仆从兵最多的地方。 …… 宫崎槐拎着两个木头箱子从一艘帆船上走下来。他已经离开五濑町一年时间了，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他本是一名没落的武士，因为从小喜欢画画，战斗力一般，没有哪一个藩主愿意雇佣他。 于是他只能流落到到街头以卖画为生。但是普通人谁会将买米的钱拿出来买画啊，大人物们也只会买名家的作品。 宫崎槐偶尔能够接到帮助寺庙画壁画的活计。但是寺庙只会给他们一些斋饭作为报酬。 宫崎槐有一个妻子名叫春菜，是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平民女子，她总是用一副崇拜的目光看着宫崎槐作画。 有一次，宫崎槐在作画的时饿晕过去，春菜从家中拿出了一个菜饭团子给他，将他救活。 从此之后春菜就跟着宫崎槐的后边四处流浪。 他们后来有了一个女儿。欣子长得非常可爱，为夫妻俩带来了快乐，为了女儿，他们定居在了五濑町。 可是这也加重了两人的生活负担，由于宫崎槐赚不到钱，两人的主要生活来源都依靠春菜为大户人家做短工。 宫崎槐一直都处在一种强烈的自责当中。 就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欣子突然间发烧，连续好几天都没有退烧，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可是夫妻二人连看医生的钱都没有，宫崎槐去求人借钱，但是他是一个作画的武士，被人瞧不起，也没有朋友。 春菜准备去将自己卖给地主家，然后用换来的钱救治欣子。宫崎槐自然是不愿意。妻子卖身之后，主家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让自己妻子这样做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从鹿儿岛来的牙人在宫崎城招募武士。只要应招就能够获得五块银元。这些钱足够欣子看病，还能够让她们娘俩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宫崎槐觉得与其让妻子去卖身，还不如自己去卖身，反正自己也赚不到钱，留下来还会增加妻子的负担。 宫崎槐走的那天，就是从宫崎港上船的，因为双方签订了协约，扶桑大部分的港口，华族的商船都可以自由停靠。 春菜带着欣子到码头送宫崎槐。他们都清楚，人家花了这么多钱将宫崎槐买走，肯定是出去打仗的，打仗就要死人。 这一分别可能就是天人两隔。 一家三口在码头上抱头痛哭。 宫崎槐被送到了东番岛集训，然后他们追随着南下纵队，一路杀进了吕宋岛。 西班牙人的主力很快就被南下纵队击败，这些老爷兵不堪一提，在吕宋岛主要的作战任务都是治安战。 一般情况下都是由一个护卫军的小队，带上几百名扶桑仆从军展开行动。他们的目标是那些试图反抗的土人部落。 尤其是向邦担任吕松总督之后，开始对吕宋岛大量移民，华人、琉球人被迁移到这里组建新的生产大队，这些生产大队占据了靠近河流的优质耕地。 当地有大量的水牛，为开垦土地提供了畜力保障。 然而这触动了一些当地土人的利益，因为土地和水源的问题，反抗时有发生。 一旦发生反抗，迎接他们的将是彻底的抹除。 宫崎槐并不喜欢杀人，他的骨子里有一种画家的浪漫主义情怀。因此在军中的表现不算好，因为总是躲在后面，所以他也幸运地活了下来。 在这种治安作战中，死亡率还是很高的。仆从军总是要冲在前面，有时候他们被毒蛇咬到，有时候掉进土人用木刺做成的陷阱，有时候被土人偷袭。 每一次战斗总有人死去。 有一次宫崎槐感染了疟疾，上吐下泻，整个人都虚脱了，差点要死去。但是最后吃了药，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后来军队中推出了奖励机制，给一些在作战中表现勇猛的仆从军战士在岛上分配土地。 这可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这些扶桑人简直都要疯狂了。他们作战的时候甚至忘记了害怕。 但是宫崎槐的表现一直不怎么样，也没有得到分配土地的机会。 有一次，他在一个土著村落的墙壁上画了一幅画，画上传递的意思一眼就能够看出，那就是华族大军赶走了大鼻子西班牙人，解放了吕宋岛。 但是有一些大鼻子的走狗不甘心失败，前来捣乱报复。 宫崎槐画画的目的是希望这些土人看到画之后，能够放弃抵抗，接受华族的安排。 按照华族的规矩，没有反抗就没有镇压。服从安排的土著，华族会教授他们华族文化，让他们融入华族。 毕竟民族融合的事情，董良一直在做。华族不仅仅是汉族，而是一个高度融合的东方民族。 董良的目标是消除东方各民族之间的差异性，用华夏文化将他们改造成为一个统一的大民族。 这幅画恰好被路过的向邦看到了。 正好总督府要成立一个宣传司，职能就是通过文化、舆论等手段，加强华族在吕宋的统治。 宫崎槐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宣传司，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宣传干事。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吕宋各地画宣传画，制作宣传标语。当然主要还是画画，因为标语上的字，这些土人都看不懂。 依靠着画画的本领，宫崎槐也分到了土地，还得到了宝贵的华族吕宋居住证。这虽然比不上入籍华族，但是在仆从军中已经算是莫大的荣耀。 同时，他也得到了回家探亲的机会。 宫崎槐在船上的时候，就无数遍地想象着见到妻女时的场景。他带了很多糖果，这是吕宋岛上的特产，在扶桑只有有钱人才能够吃得起。 他想象着欣子见到这些糖果时开心的表情。 他想象着妻子听到自己成为了官员之后，那种崇拜的眼神。 宫崎槐的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笑意。 码头上的黄包车夫看到拎着大箱子的宫崎槐，一眼就认出这是一个卖身华族的人。 最近一段时间有不少卖身华族的人回来接家属，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差不多，而且出手大方。 他这样的黄包车夫只要拉上一个，就能赚到一天的钱。 自从华族推出了黄包车之后，这种两轮的人力车就在扶桑各地风靡开来。楠淳一从车行租来车子，然后在码头上拉客人，每天都要交一定的租金给车行。 要是不够勤快的话，可能连车行的租金都交不起。 “先生，坐车吗？我这里也收华族的铜板。”楠淳一很熟练地上前打招呼。 宫崎槐心想，还是租一辆车吧，这样回去更加气派一点，反正也不缺那么一点钱。 他在吕宋岛上的时候，几乎花不掉一文钱，他不赌钱，也不会去找女人。所有的收入都被他攒了起来。 他可不是那种普通的仆从军，他们这种被提拔起来的人是有薪酬的。 “去五濑町要多少钱。”宫崎槐问道。 “一个铜元，要是您租我这辆车一天时间的话，也就两个铜元。”相对于银元，扶桑人更加喜欢华族铸造的铜元和铜钱。 这些铜币在扶桑非常吃香。 甚至有船只专门拉着铜钱到扶桑来换取银两。扶桑的很多钱庄也从事这种汇兑业务。 用不了多久，扶桑的货币就要全部被华族的铜钱所取代。 宫崎槐想了一下，可以带欣子也坐一下黄包车，于是就将车子租了下来。 楠淳一拉着宫崎槐一路向五濑町跑去。他的步子轻快，将车速控制得非常好，宫崎槐坐在车上，观看着周围的风景，一切似乎都与一年前没有变化。 只不过，此时那些路边的行人看向自己全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他们羡慕宫崎槐抱上了华族的大腿，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经过钟润一刻意的宣传，出海为华族服务，已经成为了一条致富之路。在那些文人的笔下，吕宋岛和南方的一众岛屿成为了发财致富的好地方。 而为华族服务也充满了上升的空间。这些还乡团就是最好的例子。 事实上，像宫崎槐这样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人则是在残酷的战争中死去。 不过人们总是喜欢有选择性地观察周围的事物，看自己想看的那部分。 宫崎槐眼睛看着周围的事物，心里归心似箭。 他的家在五濑町，家中有两间茅草屋，虽然简陋，但那是他与妻子一草一木搭建起来的。 他指挥着黄包车在村子里拐了好几道弯。 路上的行人，很多他都认识，但是这些人似乎没有认出他来，他现在留着短发，身上也穿着华族的短衫长裤，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路上几个穿着华丽和服的少年正在招摇过市，不正是地主家的几个傻儿子吗？ 一个长得像土豆一般，一脸横肉的男孩手中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拴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脖子上。 女孩的头发上都是油腻的污秽，结成一缕一缕的，看不清她的脸。 那几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宫崎槐非常熟悉，因为他们以前就欺负过欣子。 突然，宫崎槐的心咯噔一下。她看到了小女孩的眼睛，那是她身上唯一干净的地方。 () 第五五八章 土皇帝 “停下来，快停下来。”宫崎槐突然大声喊道。 楠淳一被吓了一跳，差点要摔倒在地。他将一只脚的脚掌抓在地面上，另外一只脚控制平衡，才将黄包车给控制住。 宫崎槐跳下车子，疯了似的推倒几个地主家的傻儿子。那几个男孩被大人推倒在地，也没敢反抗，只是哭哭啼啼的，大声哭叫。 “欣子，是你吗？”宫崎槐双手扶住了小女孩的肩膀，大声地说道。 他还拿出自己的手帕帮小女孩擦拭脸上的泥污。没错，这就是他的欣子。 小女孩看向他，眼神清澈，但是却满是迷茫。 “欣子，我是爸爸，你不认识我了吗？” 小女孩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露出了脏兮兮的皮肤。宫崎槐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小女孩披上。 “嘭”的一声，一个拳头大的泥块砸到了宫崎槐的背上。将他的白色亚麻衬衫给弄脏了一块。 “赶紧放开我的宠物。”一个小男孩对宫崎槐厉声吼道。 宫崎槐认识这个男孩，他的父亲是五濑町的藩士小仓步实。这位藩士隶属于幕府，整个町都是算是他的封地，他算是这里的土皇帝。 所以这几个男孩在町内胡作非为，根本就没有人敢管。 “你说什么，宠物？你再说一遍。”宫崎槐的眼睛瞬间充血，他的女儿竟然被人家当做宠物圈养。 还被用绳子牵着在大街上溜达。 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的妻子呢？春菜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几个男孩的哭闹瞬间就引来了町内巡逻的士兵。他们都是小仓家的家兵。 扶桑内部的架构就是：幕府统治大名，大名下面是各级藩士。各级藩士、武士按照自己控制的土地多少位上级的藩士大名提供军队。 比如小仓家，因为五濑町是一个大村子，打仗的时候要为幕府提供五十名战士。 而为了维持村子的治安，他们家会保持十几人的常备兵力。 “退下，我是华族的人，你们无权抓捕我。”宫崎槐对着町兵大声呵斥道。 几名町兵拿着长矛围住了宫崎槐，黄包车夫楠淳一被吓得躲在了路边。 毕竟是出去见过世面的人，宫崎槐对这些町兵丝毫不怵。 不过那些町兵哪里知道幕府与华族签订的条约中有治外法权。 很多仆从兵也不知道。而宫崎槐是在宣传司工作，因此对这些内容非常了解。他平时的宣传工作除了针对那些土人，还要针对吕宋岛的扶桑仆从兵。 华族的目的是为了增强这些仆从兵对华族的向心力。让这些人心中都渴望成为一名华族人。这样的同化比什么手段都要好使。 四根长矛架在了宫崎槐的身上，他始终抱着自己的女儿。父女俩全都被町兵抓走。 剩下那个黄包车夫楠淳一愣在原地。楠淳一突然想起这人还没有付钱呢。再一看，他的两个大箱子还在车上。 楠淳一连忙拉着车子向港口方向跑去。 车上没有人，他并不吃力，但是他的心却在扑通扑通地跳。因为车上那两个大箱子。 楠淳一心想反正那人没有结账，人也被抓了，那就用这俩箱子抵债吧。 出了五濑町，车子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楠淳一这才将车子停了下来。他转身来到车边，将一个箱子平放在脚踏板上，然后拉开上面的铜扣。 箱子里面却不是想象中的银元、铜元，而是一包包的糖果。 糖果也不错，这东西在扶桑卖得很贵，大户人家都喜欢买点放家里充门面，招呼客人用。 不过他随即想到了宫崎槐见到女儿时激动的场景，这些糖应该是买给他的女儿的吧。 管他呢，谁叫他得罪了大人物呢，被抓起来也活该。 为了防止被人抓住，楠淳一直接将车子拉到了自己的家里，他的家距离港口不远，是一处小渔村。村子里的大部分都以打渔为生。 不过他们的生活也非常困难，因为打鱼要交高昂的税收。 楠淳一偷偷将两个木箱子拿进家中。他的妻子好奇地问他这是什么东西。他凶巴巴地让妻子不要管。 接着他又拿出了几块糖果给自己的女儿。小孩子如获至宝，嘴巴里面含着糖的时候，眼神都幸福得迷离起来。 楠淳一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随即再次向码头的方向赶去。今天还早，兴许还能再拉到活儿。明天就不租车子了，找人将那些糖果给卖掉。 来到码头的时候，他刚好路过了一间中式的建筑，有不少穿着华族服饰的人进进出出。他知道这里是华族驻宫崎港口的办事处。 这些穿着华族衣服的人，其实有很多是扶桑人、琉球人。不过他们都加入了华族，在港口那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就在这个时候两艘炮船停到了港口，一些码头工人围了过去。这华族的炮船应该是过来补给的。 楠淳一突然想到，华族的人那么厉害，万一那个人被放出来了怎么办？看他的装扮，应该有些地位。 到时候对方会不会来找自己，毕竟自己以后还要在港口这边赚钱。 想到了这里，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还有那人护住女儿时的场景。他的心中隐隐生出了同感。 他们这样的底层百姓，在扶桑的体制下，很难保证自己家人的安全。 那些武士、藩士就是杀了人都不一定会受到惩处。 楠淳一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华族的办事处。 其实办事处的存在主要为了在当地招募劳工和仆从兵。他们其实很少跟当地的藩士打交道。 双方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另外一边，宫崎槐已经被关进了小仓家的私牢中。 正在府中陪着姬妾玩乐的小仓步实一听有人敢欺负自己的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正好几位姬妾在一旁煽风点火，当即决定以袭击藩士的罪名，直接将宫崎槐给斩首。 在扶桑内部等级森严，普通平民见到武士必须立即躲在路边跪下。 在另外一个时空，有几名英国人在萨摩藩因为没有礼让武士，被当场斩首。由此还引起了一场英萨之战。 同样的，下级武士也不能冲撞上级武士。 可能是因为见到宫崎槐就要死了，小仓家私牢的狱卒将实情告诉了宫崎槐。 原来是宫崎槐走后，女儿的病好了，妻子手中也有一点点余钱，生活还过得去。 但是有几个小仓家的武士见春菜有几分姿色，经常上门调戏，甚至还拿欣子威胁春菜。 春菜自然不从，在反抗的过程中，一名武士失手杀死了春菜。 因为是外来户，欣子在当地没有亲戚，所以就成了孤儿。 正好小仓家的几个儿子觉得这个小姑娘粉雕玉琢的非常可爱，就将欣子带回家中当做宠物一样玩弄。 宫崎槐看着女儿呆愣的眼神，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少的折磨。她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那几名武士因为没有苦主报官，到现在还逍遥法外，在町内过着正常的生活。 接下来狱卒告知宫崎槐，他即将被斩首。 宫崎槐此时有些后悔，不应该当街与女儿相认。 他应该去港口的办事处寻求华族的帮助，毕竟自己现在是华族的人。 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自己既然落入了小仓家的手中，对方就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哪怕是对方知道自己是华族的人。 恐怕对方知道自己是华族的人之后就更不会放过自己了。 确实如此，当手下告知小仓步实，宫崎槐现在是华族的人的时候，小仓步实的眼中闪过杀气。他知道要是放了宫崎槐，对方一定会找华族告状。 小仓步实知道华族非常霸道，就连幕府在华族面前都要卑躬屈膝地讨好。作为一名藩士，小仓步实知道的显然要比其他人多。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宫崎槐很快就被押送到了刑场上。他的怀中依然抱着自己的女儿。 他跟狱卒要了一点清水帮女儿清洗了一下。小姑娘黑了也瘦了，目光呆滞，再也没有往日的灵动了。 宫崎槐觉得就这样一家人在另外一个世界团聚也不错。只是自己还没有帮妻子报仇，要是妻子问自己，他该怎么回答呢？ 刑场就立在村口，很多百姓过来看热闹。这些扶桑人大都是小仓家的佃农，他麻木地看着宫崎槐与他的女儿。 有些人在心中默默为这一家外乡人感到惋惜。 还有人记得这家的女主人为人非常和善，干活很卖力，见到村里的人总是点头微笑。那个女人的皮肤很白，笑起来还有酒窝。 那个男的倒是怪怪的，喜欢画画，在村民看来这是不务正业。 现在这个男的突然发达了，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这样的灾难，不知道是作何感想。 刀手已经准备好了，行刑的武士正是欺负春菜的四个武士之一。 看到宫崎槐淡定的样子，那个武士心中不快。 他在宫崎槐的耳边说道：“你的妻子被我压在身子底下的时候，叫的声音很大，整个町都能够听到。” 听到这话，宫崎槐终于扭过头，满脸愤恨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如果眼睛可以吃人的话，这个时候他一定将对方啃得骨头都不剩下。 () 第五五九章 兰芳国之殇 见到宫崎槐脸上的愤怒表情，那名武士终于兴奋了起来。 只见他高高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士刀。锋利的刀刃上闪过一抹寒光。 这一刀却没有砍下来。 那人似乎是为了戏弄宫崎槐，转身又将刀刃对准了欣子。小女孩穿着父亲的青色短衫，这是华族文官的制式服装。 宫崎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知道对方想要让自己亲眼看着女儿死去。 就在武士的刀准备再次挥下的时候，他再次停了下来。 这一次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 武士一脸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颗子弹从后背射入，然后从胸口钻了出来，鲜血从前后两个洞喷射而出，撒了一地。 宫崎槐看向地面上的血渍，赫然像是一副画。 若干年后，他以自己的经历创作了一幅画，画的名字就叫做《血债》。 …… 华族的办事处采取这次行动，实际上是违反了与幕府的约定。但是办事处的负责人知道，如果通过幕府的途径，那么他们最后只能追究到相关责任人，救人是肯定来不及的。 好在五濑町距离宫崎港并不是很远，此时刚好有两艘炮舰在港口，于是办事处的人就去炮舰上搬救兵。 带队的指挥官是一个大华族主义者，听说有华族的人被欺负，当即炸毛，临时挑选了三十名水兵就向五濑町冲去。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兄弟，你是哪个部门的？”狄广走到宫崎槐的身边为他解开了身上的绳子。刚才他一枪击倒了一名扶桑武士，不过他并不担心。 不就是一名下级武士嘛，难道幕府敢因此对华族发难？ 现在长州藩闹的很凶，那些尊王攘夷派的狂热分子，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大量的武器，组织了一支倒幕军，正在摩拳擦掌，准备对幕府动手呢。 华族对扶桑的内部事务插手并不是太深。他们更多的是在经济上控制扶桑。 这助长了倒幕派的气焰。他们原本最担心的就是扶桑内战的时候，华族会出兵。 但是现在倒幕派看到了一种可能，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推翻幕府，然后以一个统一国家的身份与华族谈判。 假如华族还要继续干预扶桑的事务，那么他们就战斗到最后一人。 董良其实也没有做到全面介入扶桑事务的准备，他现在只想利用扶桑的人力资源。这些人是廉价的劳工，合适的炮灰。 至于现在就占领扶桑，没有那个必要，也没有价值。 大家都知道扶桑并没有什么资源。至于他们的银山，好吧，此时已经要开采结束了。更何况，扶桑人的钱，他可以通过很多方法倒腾出来。 比如现在的这种由华族主宰的贸易形式。 宫崎槐这两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从满怀欢喜地回来，到家破人亡的打击，再到最后临死前的绝望、愤怒。 直到现在他获救了，绝处逢生，似乎就跟处在梦中一般。 哪怕是梦境都没有他现在的经历曲折、离奇。 “我是吕宋总督府宣传司的人。谢谢您救了我。”宫崎槐虽然出身武士，但是他身上有一股子艺术家的气息，一点武士的样子都没有。 狄广一听对方是总督府的人，不禁肃然起敬，一个扶桑人能够混进华族的省直单位，非常不容易。 “告诉我，是谁抓了你，因为什么原因。在扶桑，咱们华族的人绝对不能受到欺负。”狄广问道。 于是宫崎槐就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说话的时候还不忘记将自己的女儿抱在怀中。 这个小姑娘显然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就连刚才要被砍头都没有反应。宫崎槐现在只想找小仓步实报仇。 如果是别人还会考虑到影响，毕竟此时人已经救了，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 但是今天碰到这事儿的是狄广，狄广才不会管这些，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炮舰船长。 狄广特地带着宫崎槐杀到了小仓的府邸。小仓家的武士冲上来抵抗全部被放倒在地。 小仓步实连同他的几个儿子都被抓走。临走之前这些水兵还在小仓的府邸搜刮了一遍，就当是自己出兵的福利了。 他们在编制上隶属于琉球馆的护卫队，并非是正规的护卫军编制。虽然他们的军官也是护卫军中提拔起来的。但是在军纪上就要涣散多了。 宫崎槐被救了，这件事情看似是解决了，但是产生的余波正在不断地放大。 对于那些加入华族的扶桑人来说，这事儿非常解气，毕竟以后他们敢在扶桑横着走了。 但是那些基层的扶桑藩士却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们通过各种手段对幕府施压。 幕府终于出面让华族交出被抓捕的藩士小仓步实。 但是华族的裁判所以属人管辖为理由拒不放人，还对小仓步实进行了审判。 扶桑人哪里知道什么是属人管辖啊，他们只知道你华族的人跑到我扶桑人管辖的地界来抓人。 这又不是在琉球馆发生的事情。 钟润一不得不亲自出面去与幕府的大佬们谈。总之这小仓步实是绝对不能放的。不过钟润一还是在其他的地方给幕府一些补偿，比如卖给幕府一些武器，让他们提升实力去对付那些倒幕势力。 桂小五郎等尊王攘夷派也拿这个事情做文章，他们说幕府已经沦落为华族的走狗。号召底层的藩士一起团结起来推翻幕府，赶走华族。 钟润一的条件开出来了，幕府的高层也答应了，至于那些幕府的裱糊匠们怎么去安抚底下的藩士，那就是他们的事情。 总之，华族在扶桑强势的姿态绝对不能变。 钟润一身为一名地道的扶桑人，他非常清楚扶桑人畏威而不怀德。你越是对他们强势，他们就越听话。有时候还要抽打一下。 果然，自从这件事情之后，那些还乡的扶桑人到了地方上就连武士都要躲着。 只要竖着华族的名头，哪怕他的身份只是一个华族劳工，也是人上人。 …… 当福州城内的董良接到钟润一的报告后，首先肯定了这种处理方式，然后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觉得此事不可能就这样结束，他让钟润一加强对那里的监控。 同时让回来修整的海军陆战队高铭支队转移到种子岛去修整。 那里距离扶桑的距离很近。 无论是到支援到远东的卓一清部，还是处理扶桑的事态，都能够更快地反应。 他现在并不希望扶桑出事情，因为华族现在的重点还是放在国内，次要的重点也是南洋地区。 就在刚刚，一份从万生岛传来的紧急军报，再次打破了华族高层的宁静。 董良不得不将内阁和总司令部召集到一起开会。 这个时候，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元首……”见到董良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董良与众人打招呼，然后大家一起坐了下来。 “傅主任，你先来介绍一下兰芳国的情况吧。”今天董良没让孙延平来介绍情况。而是将机会给了傅善祥。 以傅善祥的地位和能力是可以参加这种高层会议。他也有历练傅善祥的意思。 傅善祥站了起来，在墙上挂了一张婆罗洲的地图。华族的官员都习惯于看图说话。这是董良的习惯。 她穿着青色的长裙，与青色长衫一样都是华族文官的工作服。 鹅蛋脸上未施粉黛，但是皮肤光滑有光泽，一种朴素的原始美展现在众人面前。 她轻启朱唇说道：“是，元首，各位大人，根据汇总的情报来看。这次荷兰人采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办法。我们原本以为对方组织舰队是为了夺回万生岛。但是对方虚晃一枪，直接杀向了坤甸。在兰芳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攻陷了兰芳国的首都。” “情报送出的时候，兰芳国的政府已经迁移到东万律，但是以荷兰人的攻势，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这次兰芳国出了内奸，他们内部的土人部族也纷纷倒向荷兰人。” …… 很多细节情报人员没有办法向总部汇报。 此时坤甸城，原本华人的天堂，已经变成了一片地狱。 土人士兵在肆意地虐杀当地的华人。 他们将男人杀死或着捆绑起来。当着这些人的面凌辱他们的妻子。 一群土人士兵在发泄完了之后，将一根粗壮的木棒插入女人的下体，看着女人活活疼死。 院子里的篱笆上挂着孩童的尸体，边上就是华人晾晒的咸鱼。 一群苍蝇在咸鱼和孩童的尸体上飞来飞去。 院子里躺着一头水牛的尸体。土兵们划开牛皮，将新鲜的牛肉割下来放在大锅中烹煮。 荷土联军的指挥官奥登将军见到满城的尸体，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这一次荷兰东印度公司集结了五个苏丹国的军队，总共有三万大军。 东印度公司自己就组织了五干人的雇佣军。 背后还得到了英国人的支持。这些雇佣军中就有一部分是英国人。 他们势必要将华人的势力给彻底从西婆罗洲赶出去。 “让他们将尸体都扔到河里，我不想再看到一具肮脏的尸体。以后这里就是公司在西婆罗洲的总部。” 按照约定，这次战争灭亡了兰芳国之后，西婆罗洲将归荷兰东印度公司所有。 荷兰人必须支持英国控制北婆罗洲。 英国人失去了港岛之后，迫切希望在马六甲以东的南洋地区建立一个新的前哨基地，为将来与华族之间的战争做好准备。 华族和英国人都非常清楚双方的停火协议只是暂时的。 巴夏礼留在广州也许只是为了方便随时递交宣战书。 () 第五六〇章 海上援军 东万律位于坤甸正北方向的内陆地区，是兰芳国的第三大城市。 这里正好夹在了山口洋和坤甸之间。 罗烨不敢逃到山口洋，因为那里同样是一座沿海城市。荷兰人依托舰队的支援，根本不是兰芳人可以对付的。 可是东万律就安全吗？ 要知道这次荷兰人可是纠集了将近两万五干土人仆从军。这些土著对这里的雨林地形非常熟悉。 穿过雨林间的小路，一座由原木和类图修住的城墙矗立在森林中的一处空旷的河滩上，河边的平地上，到处都是绿油油的稻田。 整齐的田垄将稻田给切割成整齐的一块一块。 这里就像是一座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 罗烨站在城头上，他长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眉毛很粗，脸上的皮肤黝黑，有浅浅的皱纹。他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质。 不过，此时的罗烨再也没有往日里的意气风发。从小他就被当做罗家的接班人培养，受到了周围所有人的关注。 他一直想要中兴兰芳国，但是现在自己却将坤甸给弄丢了。还带着家人灰溜溜地逃到东万律来。 “大统治，我们的人在南方五十里外看到了联军。是一支土人军队。”一名手下来到罗烨的身边报告道。 罗烨在荷兰人进攻的关键时刻带领罗家控制的军团护送着罗家的人可耻地逃走了。 他背弃了坤甸的华人，包括其他各大家族在内的华人在坤甸遭到了无情的屠杀。 罗烨知道自己完了。即使荷兰人退走，他们家族也将为南洋的华人唾弃。 “联系上刘威将军了吗？山口洋是否还是安全的？”罗烨问道。 这个时候他又想到了刘威。刘威率领青龙军去抵御来自北方英国人的入侵。 而山口洋就是刘威的驻地，战斗的前线正好在山口洋东北方向的三发地区。 “大统治，荷兰人得了坤甸下一步定然是去进攻山口洋，封锁我们与外界的联系。东万律有城墙保护，我们现在还有上万人马，现在开始在城外修筑防御，制造陷阱，准备滚木礌石，还来得及。”手下的官员听出来，罗烨准备继续逃跑。 于是赶紧站出来阻止。 罗烨一听对方说得倒是有道理，连忙派人去请刘威回来支援。 又下令让南部的两个军团北上，放弃兰芳的南部地区。 其实南方的势力大部分都是兰芳国的藩属国，哪里有坤甸、东万律、山口洋这个核心三角地带重要啊。 在手下的规劝下，罗烨最终决定死守东万律，他们罗家的人都在这里，由不得他不出力。 于此同时，荷兰人的舰队已经杀到了山口洋。 同时对港口展开了炮击。与罗烨不同，刘威是一个纯粹的武将。 他将守护南洋的华族当做自己的职责。 青龙军团，五干人防守山口洋和三发两条防线，依然坚持了下来。 时间来到荷兰人进攻山口洋的第二天。 他们已经从港口登陆，刘威让人沿着城内的街道设置防线。 联军几次攻入城中都被躲在房子里和街道上的华人军击退。 奥登将军下令将山口洋轰为平地。 针对城市房屋的炮击开始了。荷兰人使用爆破弹，甚至发射了火箭弹。 城内的房屋燃起了大火。 刘威率领军队向城市的西北部撤退。他抵抗了很长时间，城内的平民已经撤退。 “刘将军，请务必再坚持一下，我们华族第一舰队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只要他们击败荷兰人的舰队，他们就是失败了一半。” 荷土联军从海上来，海上就是他们退路。 婆罗洲的茫茫内陆雨林根本就没有路。 联军从海上来也只能从海上撤退。 此时站在刘威身边的赫然是在坤甸教书的黄卫。 黄卫是暗部派驻在兰芳国的负责人。 他以教书先生的身份潜伏在坤甸城中，寻找机会与兰芳的高层接触。 不过他在兰芳呆了有一年多时间，发现兰芳的军政被四大家族把持。 而四大家族的高层的大部分都腐朽堕落，眼中只有家族利益，很少有人在意华人在海外的大局。 他们利用自己的权力为家族攫取利益，将其他的华人当做了剥削的对象。 丝毫不在意同胞的情谊。 不过即使是在这样的浑水中也是有一股清流的。 黄卫很快发现了刘威。 这位刘家的话事人之一，刘家青龙军团的统领，在心中还有几分正气。 而且这个中年人带兵确实有一套，他将青龙军团训练成了兰芳四大军团中最强大的一支。 黄卫与他相谈甚欢，很快成为了朋友。 刘威也知道了黄卫是华族的人。 为了支持刘威，黄卫甚至动用暗部的特权，帮刘威从华族购买了不少武器。 “黄先生，你也看到了，荷兰人的兵力实在是太多了，我担心再不撤的话会被他们包围在这里，更何况，大统治的军令也是让我撤到东万律。” “你还准备继续听从那位大统治的军令吗？他自己放弃坤甸逃走了，将你的家族，还有那些华人平民都给抛弃，让他们被土人肆意地凌辱屠杀。这样的大统治还有资格统治整个兰芳吗？” 说到这件事情，刘威的拳头抓得紧紧的，眼中露出了愤恨的表情。 “不要说了，黄先生，这个仇应该算在荷兰人和那些土人头上。我再坚持两个时辰，华族的大军要是还不来，我也要为手下的弟兄们负责。战争才刚刚开始，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刘威确实是一个合格的武将。直到这个时候，他对于战场的认识还是客观的。 山口洋城内的街道上，青龙军团的小伙子们依然在苦苦抵抗着荷土联军的进攻。 那些土人不要命似的向前冲，似乎在下一刻就能够赶走这些华人。 荷兰人对他们承诺消灭了兰芳国之后，会将华人的土地分给他们。 他们一直在心中嫉妒华人占有那么多的财富。现在终于可以将这一切都抢过来了。 山口洋的百姓提前撤走，他们到现在什么都没有抢到。因此他们不甘心，他们必须要击败眼前的华人军队。 荷兰人的舰队一直停靠在江面上，巨大的战列舰如同横卧在海湾上的巨兽，给岸上的人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就在这个时候，一艘蒸汽炮舰，吐着浓烟，像是一个大口喘息的长跑运动员一般向港口的方向驶来。 “什么，你说是华族的舰队？他们来了？”当听到华族舰队打来的消息的时候，奥登将军还是满脸震惊。 他们竟然来得那么快。 这次攻打坤甸根本就没有花什么时间。他们到山口洋的时间也不长。 而且奥登将军早就已经提前下令封锁了港口，不允许一艘商船出港，就连入港的船只也都被他们给扣押了。 这次荷兰人经过了精心的筹划。利用万生岛的突发状况打了兰芳国一个措手不及。 加上有英国人的背书，荷兰人放手一搏，赌上了自己在南洋的所有力量。 “该来的总要来的，就让我们看看这些黄种人能够打造出什么样的海军？” 奥登看向北边的天际，那里已经能够看到战舰烟囱冒出的烟柱。 与华族海军的战斗本也在计划之内，不过原本是在拿下了兰芳国之后。 现在对方只不过比之前来得更早一些。 海湾中的荷兰舰队也不再继续看戏，而是升起了船帆，向着外海而去。 巨大的战列舰需要战斗空间来腾挪位置。 旗舰“荷兰人号”上舰队指挥官奥登将军站在司令舱中，手中的望远镜看着前方。 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以双纵队队形向荷兰人的方向杀来。 “哼……正要去找他们算账，这支华族舰队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让舰队以一字纵队，向东北方向行驶。”奥登下令道。 他手下的战舰全都是风帆战舰，优势就在于侧舷的火力。 要想发挥出火力就要以一字总队排成战列线，用密集的火力来保护自己，打击敌人。 但是第一舰队的战舰都是蒸汽动力，经过改造之后，其动力比之前更强。 但是大部分还是明轮船，船舷乃是最薄弱的地方。 倒是战舰上的火炮加装了炮塔，因此变得更加的灵活。 郭有对自己手下的战舰非常了解，他们是护卫军海军中作战经验最丰富的一支战舰。 之前在吕宋与西班牙舰队的战斗为他们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眼前的这支荷兰人舰队只是比西班牙人强一些。 “司令，我们这次可以采用t型战术了。”郭有的身侧站着舰队参谋长李德华，也就是原来的大副理查德。 t型战术是华族海军专门为蒸汽战舰设计的作战方案。 这一方案充分利用了华族蒸汽战舰在速度上的优势。 将舰队横切在风帆舰队一字纵队的前方，利用蛇形机动，让对方的侧舷火力始终发挥不出来。 而自己却可以集中火力将敌舰队各个击破。 为了对付这些风帆战舰，华族还专门研制了威力更大的爆破弹、链弹还有燃烧弹。将敌人的甲板和风帆作为主要的攻击目标。 那些老式的战列舰还是比较皮实的，想要将其击沉非常麻烦。 只要能够将的风帆打坏掉，这些战舰就只能停在海上不能动了。 “那就让扬武、飞云、伏波、济安、建胜、振武六舰组成编队前去截击荷兰人舰队，让福泰、福晟二舰在后方策应，作为支援舰队。让策电、均和等四艘巡防舰去港口支援城内的兰芳华人。” 郭有很快就是拿出了一份考虑周全的作战计划。 第一舰队在海面上分成了三个部分。 旗舰“扬武号”带着六艘几乎同款的蒸汽木壳巡洋舰向西南方向加足马力行驶。 这六艘战舰的型号类似，速度差不多，非常适合在一起编队行驶。 荷兰人的战列舰速度渐渐提升起来，不过因为要离开港湾，他们并非顺风。 此时正值西风，第一舰队也是迎风而行，只不过此时他们已经将风帆全部收了起来，完全依靠蒸汽动力。 新安装的三胀式蒸汽机动力强劲，还比以前更加省煤。 螺旋桨也从之前的青铜螺旋桨换成了更加轻便的合金钢制螺旋桨。 此时的第一舰队战船已经比他们出厂的时候要高级得多。 () 第五六一章 山口洋海战 荷兰人这边也是六艘主力战舰。 分别是一等战列舰“荷兰人号”、“巴达维亚号”，两艘战舰都拥有108门火炮，另外还有四艘三级战列舰，分别是“弗里斯兰号”、“乌德勒支号”、“海尔德兰号”和“德伦特号”。 这四艘战舰都拥有八十几门火炮。 这六艘战舰当前荷兰舰队中的主力。 日渐没落的荷兰王国已经无法像英国人那样维持几百艘主力战舰，他们这次为了解决兰芳国的问题，几乎将所有的主力战舰都派来了。 除此之外，奥登将军还命令四艘护卫舰加入编队，作为主力舰队的支援和策应力量。 这样，他们在港湾中只剩下四艘护卫舰。 这四艘轻型护卫舰要为登陆作战的陆军守护好后路。 城内的黄卫与刘威站在钟楼上，也看到了海湾外面出现的华族舰队。 黄卫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刘威赶紧让人传令下去，告诉手下的将士们，海上的华族援军来了，让大家死战到底。 刘威自然也是不想退的，退到内陆地区，他们的处境将会更加的困难。 到时候那些苏丹国的土兵，会觉得他们是砧板上的鱼肉，蜂拥而至。 华族的舰队来了，似乎是来约架的一般。 荷兰海军的主力离开了。华族海军的主力露了个脸，也跟着离开了，像是两个绝世高手相遇，担心殃及池鱼，相约到荒郊野地去干架。 登陆的荷土联军经过了短暂的慌乱，见到对方的舰队也离开了，这才放心下来。 那些在城内苦苦支撑的华人军队则是先兴奋后失落。 援军来了，似乎又没有来。并没有改变他们现在的困境。 “黄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儿？”刘威赶紧问道。 黄卫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他一脸镇定地安慰刘威道：“刘将军，你看，不是还有四艘战舰留了下来了吗？” 刘威一看，确实有四艘战舰留了下来，他赶紧点头道：“可是港口内的荷兰人也有四艘战舰啊。” 黄卫说：“这就叫兵对兵，将对将。不过我们的兵比他们的要强。你等着瞧吧，等到港口的联军士兵见到他们的战舰被歼灭，看他们还有勇气继续进攻吗？”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港湾附近响起了炮声。 策电号等四艘战舰，属于铁肋木壳蒸汽巡洋舰。 因为排水量只有一干吨出头，华族海军通常将其定义为巡防舰。 第一舰队是远洋作战的主力，因此舰队中的火箭艇和小型炮舰的数量很少，那些小船会影响到舰队的远航。 这次在福州改装重新整编之后，董良就将西表岛造船厂新出的几艘铁肋木壳战舰拨付给了第一舰队。 这种巡防舰的舰体修长，在外形上已经与铁甲舰非常接近，不过只是在重点部位的木壳上加装了铁板而已。本质上还算是木制战舰。 不过这种战舰采用了船尾螺旋桨推动，加上修长的船身，船只的速度比那几艘主力蒸汽木壳巡洋舰要快得多。 因此，这几艘舰船在平时的时候还可以作为侦查船使用。 “策电号”上，舰长丁平一被任命为四舰编队的临时指挥官。 这是一名年轻的海军军官，讽刺的是，丁平一在那霸航海学校学习时的老师还是荷兰人。 这个时候，学生来打老师了。 港口内的荷兰人护卫舰似乎并不害怕华族的四艘巡防舰。 他们不急不缓地在海湾内排列成为纵队，向“策电号”等四艘战舰驶来。 “让飞霆、元凯二舰驶向港湾，我们和“均和号”将敌人给吊住。荷兰人一定会以多打少。” 丁平一非常清楚荷兰人的战法。那霸的那些荷兰人老师毫不保留地将他们的经验在课堂上讲出来。 他们似乎对自己的海战技术引以为傲。他们在课上总是提起荷兰人曾经被称为海上马车夫，他们的商船几乎占到了全世界商船的一半。 而荷兰人一直引以为豪的就是战舰线列战术。 不过时代已经变了。 华族海军的军官在那霸学习的只是航海知识，至于那些战术课，他们只是当做战争史来听听。 没人会继续使用那些故纸堆中的老旧战术。 “策电号”和“均和号”开始加速，横到了荷兰人四艘护卫舰的前面。 荷兰人也紧跟着转向。 “哈哈，将速度降到十节，咱们似乎要等一下他们了。”丁平一笑着说道。 炮塔中的炮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铁肋木壳巡防舰上的主炮是两门150华族自产后膛炮。副炮的数量较多，有四门100后膛炮，还有四门75后膛炮。 看起来火力还不如蚊子炮舰，不过其机动性和适航性比蚊子炮舰要强。 由于采用铁肋木壳结构，董良不敢在这种巡防舰上安装重炮，担心其结构无法支撑。 而蚊子炮舰，虽然吨位小，但是在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是为了扛大炮的。结构上做了专门的改进。为了火力，牺牲了机动性和适航性。 “轰轰轰……”华族的巡防舰率先开火。后膛装弹的线膛炮射程比荷兰人战舰的的前装滑膛炮射程要高出一大截。 两艘战舰先后射出了八枚爆破弹，其中有一发击中打头的荷兰护卫舰“艾弗森号”。 炮弹在甲板上爆炸，直接将前甲板炸出了一个大洞。 系在舰艏的帆锁也被破坏了不少。 丁平一知道风帆战舰上繁杂的帆索就跟蒸汽战舰的烟囱一样是它最薄弱的地方。 不过荷兰人的操船技术没得说，水手们很快就控制住了“艾弗森号”的航向，让它能够继续战斗。 荷兰人要想攻击到“策电号”、“均和号”，就必须拉近距离，同时要调整好角度。 而“策电号”、“均和号”则几乎可以从任何方向对荷兰人的舰队发动进攻。 只要在他们的射程之内。 因为这两艘战舰上的火炮数量虽然少，却使用了炮塔结构，火炮转向调整方向更加的容易。 海湾中的战斗吸引了正在山口洋城内激烈巷战的双方士兵。 一些士兵甚至停了下来，眺望着海湾的方向。 每一次炮击的声音响起，众人的心也都跟着吊了起来。 除了海面上对城内的炮击没有了，华族海军的到来，到目前来说依然没有给城内的战斗带来帮助。 刘威手下的士兵依然在持续的战斗中不断地减员。 这些南洋的华族青年，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代人，很多人连本土都没有回过，但是他们从小学习的是儒家的仁智礼义信，知道自己是华夏子民。 “刘将军，稍安勿躁，正如你所说，战斗才刚刚开始。” 黄卫的话音刚落，山口洋的城外突然出现了一面金黄色的旗帜，旗手骑在一匹黑色的大洋马上，右手的长杆上串着一面金黄的旗帜。 旗帜上还有四个大字——“南洋纵队”。 是董兴福，他带着人从陆路赶来了。 原来舰队是带着运兵船队一起出发的。 考虑到山口洋正在被荷兰人围攻，董兴福带领手下陆军直接在利库城登陆。 这里已经被布鲁克王国占领。 盘踞在沙捞越地区的布鲁克王国是英国冒险家建立的一个国家，实际上就是英国人利用的一个马甲。他们担心以自己的名义在婆罗洲占领土地会让周围的苏丹国产生恐慌，并且将这些人推向兰芳国。 因此派出了一个冒险家采用见不得光的手段从文莱苏丹国内部将沙捞越地区分裂出来，建立了一个由英国人控制的小王国。 这一次荷兰人对兰芳国用兵，与布鲁克王国结盟，并且答应将原本依附于兰芳国的三发地区划给布鲁克王国。 以此换取布鲁克王国出兵兰芳北部。 华族出兵之时，布鲁克王国的主力正在三发城与刘威手下的青龙军团以及三发的地方武装对峙。 利库距离华族控制的万生岛不远，中间只有一道万生海峡，荷兰人称呼其为塞拉桑海峡。 这条海峡是商船从马六甲前往吕宋的必经之地。 华族的舰队是从万生岛出发，不到两个时辰就到达了利库。 董兴福在海军的掩护下，很容易就成功占领港口。 然后陆军就从这里出发，沿着陆路直接抄到布鲁克王国军队的后方。 布鲁克王国的军队主要以詹姆士·布鲁克雇佣的白人雇佣兵为骨干，以土人为基础。 战斗力比当地的土人士兵稍强。但是比起南洋纵队差远了。 南洋纵队一路打到吕宋，在吕宋又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治安战，基本上一直在战斗。 该纵队拥有大量的扶桑仆从兵以及土人仆从兵。 扶桑仆从兵，作战勇猛，对华族忠诚，执行命令坚决，是华族在南洋地区的头号打手。 而那些土人仆从兵则大部分来自雨林中的小部落，他们对南洋诸岛的气候环境非常熟悉，同时擅长丛林作战。 南洋纵队此次带来的军队数量有上万人，是布鲁克王国军队的两倍。 布鲁克王国的正规军连一干人都不到，他们这次完全是靠着拉壮丁才凑出了五干大军。 现在好了，在利库驻守的干把人，直接被董兴福在登陆的时候就消灭了。 剩下的人在三发城下被护卫军抄了后路。 最后溃逃进丛林的败兵还被华族的土人仆从兵追击。 董兴福解决掉兰芳北部的威胁之后，派出一个大队的华族士兵，两个大队的仆从兵，追着溃兵杀向了沙捞越。 他自己则带着主力部队沿着海岸线南下。 () 第五六二章 心不齐，要挨打 从三发到山口洋的距离其实并不远，大概只有一百里地，护卫军急行军一天时间就走完了。 这要得益于勤劳的华人在两地之间修建了一条道路。 这些土人在岛上生活了几干年时间都没有修建什么像样的道路。 但是兰芳国统治这里的不到百年时间，在主要的城市之间修建了完善的道路网。 这些路都是按照中原的标准用三合土垒实，普通的土路在这这种热带雨林气候的岛屿上很快就会被大自然侵蚀。 董兴福一路上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发现这里确实是好地方，靠近河流的地方全都是整齐的水稻田。 水稻田与碧绿的森林交相辉映，组成了一道美丽的田园风光。森林和农田，给当地生活百姓提供了近乎于无限的资源。 这里就该是华人的生养之地，董兴福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护卫军上下有有这样一种大华族主义思想。 布鲁克王国的军队打起来不过瘾。一个英国混混纠集的乌合之众罢了，他们镇压一下那些土人还行，与护卫军对抗，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英国人的正规军都不是护卫军的对手呢。 董兴福想要看看荷兰人这次纠集起来的荷土联军到底怎么样？ 到了山口洋，走在前面的侦查兵先回来报告了情况，言说兰芳军与荷土联军正在城内激战，港湾中还有海军的舰艇在战斗。 董兴福知道海军已经先一步到了。 从三发城的兰芳军口中，董兴福已经知道了守卫山口洋的兰芳军并不多，大概只有三干人。 在敌人海军的炮击之下，这些人定然损失惨重。 这会儿不知道还有没有两干人。 这里的战斗显然比三发城那里更加的激烈。 阿福让手下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急行军之后，气喘吁吁，直接投入战斗的话，定会影响战斗力。 士兵们吃了一些干粮，喝了水，相互敲打对方的小腿，帮助肌肉恢复状态。 阿福则带人去前面侦查情况。 荷土联军的人数不少，应该有上万人。 他们之前进攻坤甸，要留守一部分兵力，还有一些兵马追击罗烨到了东万律。 跟随舰队到山口洋的陆军只有一万多人。 这样，他们依然是兰芳军的好几倍，加上舰队的火力支持，想要打下山口洋，基本上没有问题。 他们打下山口洋之后，再与北边的布鲁克王国合兵拿下三发，兰芳国基本上就算是灭亡了。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半路突然杀出个护卫军。 董兴福并没有等董良的军令，要是等到军令从福州城赶来的话，兰芳早就已经亡了。 作为董良最信任的将领，阿福得到了很大的自由裁量权。 董良授权他可以在南洋地区动用南洋纵队发动战争。 见到手下休息得差不多了，董兴福命令全军出动。 依然是扶桑兵打头，南洋纵队已经给扶桑仆从兵装备了火枪。 而土人仆从兵则埋伏到城市西边和南边的树林中，防止荷土联军从树林中逃跑。 护卫军则在后面压阵。 他让手下将旗帜都打出来，希望营造一个华丽而壮阔的出场。 这并非是好大喜功，或者是哗众取宠。他只是想一出场就给敌人以心理上的震慑。 阿福还记得二叔说过心理战如果运用得好的话，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派人去与兰芳军接触，让扶桑军第二、第三大队从城市的北侧入城，加入到巷战之中。”阿福对手下吩咐道。 他脸上的大胡子现在修剪得整整齐齐，衬托着细长的眼睛，给人一种目光深邃的感觉。看起来从张翼德变成了关云长。 成亲之后，阿福的性格也变得沉稳多了。 话说他也半年多没有回本土了。现在他的脑子里装的全都是南洋的地图。 “司令，我们这样帮着兰芳人打荷兰人，您说他们会领情吗？您是见识过的，这些南洋的大家族，一个个自私自利，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局观，欺负自己的同胞比那些土人还要狠。”纵队参谋长胡汉成本来是不建议这么早出兵的。 有些人天生就是那种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们在吕宋岛攻略的时候，就在三宝顔吃了华人大家族的亏。 三宝顔处在苏禄海和苏拉威西海之间的海上通道上。 其土地属于苏禄苏丹国，不过当地的华人家族势力非常强，基本上算是独立王国。 这些华人家族在明朝初年就已经定居于此，当时利用郑和船队的影响在此立足，购地置业，从事东婆罗洲到苏拉威西岛的贸易。 也将当地的特产香料贩卖到广东和福建沿海。 当初当护卫军打到这里的时候，这些人竟然勾结当地的土人设计伏击护卫军。 给护卫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接下来他们还找护卫军谈判，要护卫军承认他们的独立地位。 正好向邦到了吕宋，这位性格刚毅的华族老臣，下令严惩对方。 在护卫军强大的军力镇压下，三宝顔的华人家族最终被肢解。 家族头目伏法，普通家族成员被分散安置。 所以参谋长胡汉成觉得最好让荷兰人将兰芳国的大家族都给消灭得差不多之后，护卫军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 但是董兴福觉得这样对当地的华人势力打击太大了。 兰芳国的失败很可能会引起一场大屠杀。 他知道董良的一些观点。人有的时候比土地更加重要。 海外华人虽然会有些小心思，有些人甚至会仇视本土人。 但那都是满清朝廷造成的。正是满清朝廷对海外华人的态度，寒了他们的心。 满清朝廷将他们当做弃民，你让他们还如何心向本土啊。 “根据情报，驻守在山口洋的是兰芳国的青龙军团，军都指挥使刘威是刘家的话事人之一，此人思想开明，爱兵如子，带兵有术，暗部觉得对方是可以争取的对象。我们南洋纵队不可能一直驻守在这里。还是要挑选一个可以扶持的对象。”说话的是训导主任陈文清。 他与董兴福、胡汉成以及副司令李思茂组成了南洋纵队的四人决策小组。 陈文清是训导主任，主抓军功、军纪，也兼管士兵的思想工作。 各级训导员都是他的直属手下。当然了他也会参与到纵队的重大决策中。 “文清说的没错，我们完全可以将这个青龙军团给收编了，到时候可以多出一支地方守备部队。这些人出身兰芳，让他们守备地方再合适不过。”李思茂也赞同陈文清的说法。 没过多久，两个中年人被警卫带了过来，一个中等身材，脸颊细长，身形瘦削，身上有一股读书人的气质。 董兴福认识此人，似乎是名叫黄卫，还是在元首府见过一面，是暗部的人。 暗部与军方除非有业务往来，否则很少交往。 另外一人长着国字脸，身高中等，但是看起来颇为粗壮。上身还套着半身皮甲。 这东西在热兵器时代已经没有什么用处，穿在身上只能让人看起来威武一些。 在这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不过武器都已经被护卫军警卫没收。 “董司令，你们终于来了。”倒是黄卫先开口说话。 “黄先生，好久不见了。我军原本在万生岛休整，得到您的消息之后，连元首的命令都没有等就直接过来了。” 董兴福这么说，时间上也对不上啊。 不过刘威随即想到了对方是从北边陆路过来的。显然他们已经路过三发了。 “董司令，这位是兰芳青龙军都指挥使刘将军。”黄卫与董兴福寒暄一句，赶紧向众人介绍道。 此时援军已经杀入城内，进攻的荷土联军虽然未败，但是士气已经低落，距离失败也不远了。 因此黄卫和刘威才有闲心来拜见董兴福。 这位南洋纵队的司令，手中有将近三万兵马，是华族各个纵队中最强大的。 他的防区北到东番岛南部，东到关岛，南到苏禄海周边。 整个作战范围更是覆盖南洋大部分地区。 不可谓不位高权重。 刘威非常客气地与南洋纵队的高层见面。 “刘将军，我们元首早就说过，华人都是炎黄子孙，本就是一家人，虽然经过几干年繁衍，但是我们依然血脉相通，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无法改变。比如我们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眸，还有黄色的皮肤。” 刘威认真听着，他不知道这位护卫军将领为何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 只见董兴福继续说道：“因此，这次我没有做任何停留就过来支援兰芳。可是刘将军，你是否想过，荷兰人为什么敢进攻兰芳？” “难道他们不怕我们护卫军吗？我们可是刚刚击败了英国人，还将他们从万生岛给赶走了，他们不敢来报复我们，却敢进攻你们兰芳国。” 刘威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董兴福这个问题。 不过他知道董兴福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见到刘威只是摇头，没有说话。 一旁的黄卫说道：“因为荷兰人知道咱们华人心不齐，这么多年，南洋几百万华人，一直被洋人欺负，不就是这个原因吗？洋人才有多少人？他们最多的时候也没有几万人，不到咱们华人的百分之一，但是咱们总是那个被欺负的。” 黄卫的话将董兴福的想法完全表达了出来。 心不齐，就要挨打。那么以后想要安心过好日子，那就只能团结在一起。 以前兰芳人找满清，想要团结在满清朝廷周围，但是人家根本就不鸟。 说你是逃出去的弃民，我满清击败大明的时候，你们不想做顺民，现在想要来倒贴我，晚了。 因此满清这两百年来，华人在南洋一直被欺负。要是满清能够正是南洋移民，放开海禁，也许这两百年，华人早就已经成为南洋的主体民族了。 但是现在谁都敢跳出来给华人搞个大屠杀。 也正是在这样的血腥屠杀之下，像兰芳国这样的华人国家应运而生。 但是，洋人的实力也在不断变强。 现在，兰芳已经干不过洋人了，还是只能背靠大陆，背靠母国才行啊。 () 第五六三章 古怪的战术 “杀给给……”三木队长带着手下第一个冲进山口洋城中。 他们已经知道了谁是友军，谁是敌人。 兰芳国的士兵清一色的华人，很容易就能够辨认出来。而对方则大部分是土人士兵。 荷兰大鼻子则大部分都躲在后面。 殖民地的军队向来如此，打仗就让仆从军先上。 南洋纵队也是如此，打仗先让仆从兵上，扶桑兵作战勇猛，他们对着前方一阵齐射，然后立马冲了上去。 他们在吕宋岛上杀的土人数不胜数。 眼前的这些土人士兵，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在眼中。 那都是他们的手下败将。 双方立马肉搏到一起去。 三木抽出了自己的武士刀，左右挥砍，杀人如同砍瓜切菜。 护卫军中只有军官才有资格佩刀，仆从军中同样如此，他们已经完全换装了火枪，只有中队长以上的军官可以保留自己的武士刀。 因此三木在战斗的时候，依然习惯使用武士刀，不仅仅是因为武士刀更加的趁手，同时也因为这样能够彰显他军官的身份。 华族在使用这些扶桑仆从军的时候发现这些人非常重视荣誉，或者说是虚名。 因此南洋纵队为仆从军大队设置了等级，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下面还有各级士官。 给这些人向上爬的空间，他们就会为华族一直奋战下去。 “跟着我，将这些人向港口驱赶。”三木招呼身后的战士跟着自己向前推进。 刚刚遭遇到的一队土人士兵已经被他们击退。 在三木看来，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军功。 “董司令，那些冲在前面的战士似乎不像是华人。” 刘威被邀请留在董兴福的指挥所一起观看城内的战斗。 从董兴福这里，刘威得知三发城已经被解围，而自己留在那里的军队依然负责驻守三发城。心中对护卫军越发的感激。 只是可惜了坤甸城中的那些父老乡亲。 “那些人以前是扶桑人，但是他们现在为我们华族作战，以后也会是华族的人。我们华族对于愿意加入华族的人一向都非常包容。在福州城，甚至还有一些洋人加入华族，他们在各个岗位上为华族服务。” “刘将军，其实我希望你也能够带着手下的军人加入华族，我们已经控制了吕宋、万生岛，与兰芳近在咫尺。如果兰芳能够与华族融为一体，那么东婆罗洲的那些土著就在我们的包围之下，留给他们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我们从这片土地上抹除，要么就是投靠华族，积极地融入我们。” 董兴福一边说一边看着刘威眼中的反应。 他能够看出，刘威的眼中并没有抵触，但是却有着一丝犹豫。 “没关系的，刘将军，我们都是军人，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要是刘将军有什么难处，我也能够理解。这件事情可以容后再说。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赶走荷兰人，不仅仅将他们从兰芳赶走，还要将他们从南洋地区赶走。” 董兴福也知道这两年是西方势力在东方的空窗期。 现在正是他们赶走荷兰人的最佳时机。 荷兰人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他们还以为英国人会帮助他们。 因此此时奥登将军带着荷兰海军主力一边与护卫军海军战斗，一边向马六甲海峡的方向冲去。 他们希望能够与英国在新加坡的远东舰队前后包夹了华族舰队。 而在星家坡的英国人也确实给过他们这样的暗示。 “荷兰人号”上奥登将军不断地发号施令，试图摆脱华族海军的“迎头痛击”。 华族海军的战术非常无赖，他们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不断地做蛇形机动，他们的舰队一直处在荷兰舰队的前方。 而且他们的火炮射程非常远，总是在荷兰战舰射程外发动攻击。 虽然在这样的距离，他们的命中率也很低，但就像是冷水煮青蛙一般，荷兰舰队走在最前面的主力舰“巴达维亚号”已经受损严重，船速降了下来，方向的操控性也受到影响。 这让“巴达维亚号”不得不离开线列。 但是“巴达维亚号”，刚刚掉队没多久，就有四艘华族海军战将围上了它。 就像是狼群发现了受伤的野牛一般，疯狂地攻击、撕咬。 奥登将军的心在滴血，“巴达维亚号”是荷兰海军仅剩的几艘一级战列舰之一。 不过他没有停下来等“巴达维亚号”，他依然带领舰队向东北方向前进。 驻守在星家坡的远东舰队其实早就知道荷兰人要对华族宣战。 自从华族占领了万生岛之后，荷兰人就下定了决心。 这个华族势力在海上拥有很强的侵略性，他们先是从西班牙人手中夺取了吕宋群岛，下一步一定会将荷兰人的东印度群岛全部夺走。 因此，荷兰人不得不战。 英国人也希望荷兰人与华族开战，一方面是想要借荷兰人之手削弱华族。 同时也眼红荷兰人在东方贸易中的份额逐渐增加。 尤其是在那霸的商品交易中心建立之后，荷兰人仗着自己最早入驻，获取了大量的贸易份额。 于此同时，荷兰人在欧洲大陆的商品销售额也大幅度上升，这就侵害了英国人的利益。 西方国家之间的关系大都是这种赤裸裸的利益关系。 这与他们的价值观有很大的关系。 “终于撕下了一大块肉，这些战列舰实在是太难打了。”郭有听说“巴达维亚号”终于投降了，胸中长出一口气。 “巴达维亚号”甲板上的桅杆几乎全都要被削平，它已经彻底失去了动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它才投降。 荷兰人还是非常顽强的，他们还有自己曾经作为海上霸主的骄傲。 当然了，如果他们不投降，华族海军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送到海底。 华族现在根本就看不上这种老旧的战列舰，即使是拉回去，也只能改造成商船，要么就只能作为训练舰。 “风帆战舰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元首两年前就判断到了这一点。现在看来元首确实有远见卓识。”李德华感慨道。 当初董良跟他学习航海知识，两人讨论了未来战舰的发展趋势。 那时候，李德华对风帆战将将被淘汰的观点嗤之以鼻。 他那时候还认为蒸汽战舰的缺点太多了，还不足以替代风帆战舰。 可是，谁能够想到蒸汽战舰的发展速度那么快，华族都已经能够生产出小型的铁甲战舰。 欧洲的那些橡树商人估计要吐血了，有些人在几十年前就种下了大量的橡木，并且悉心养护，投入了大量的资金。 可是现在造战舰已经不再依赖于橡木了。 “是的，所以不要去怀疑元首的决策，有些人站的比咱们高，自然看得比咱们远，咱们看不见，但是不代表远处的风景不存在。现在我们继续陪着他们玩，看看元首这次说的对不对，英国人真的会当鸵鸟吗？”郭有说道。 他自然知道荷兰人一边战斗，一边向西转移的原因。 西边有什么？他们当然不是想从马六甲海峡逃到印度洋去。 那里有一支庞大的英国舰队，就是之前从港岛撤退的那支英国舰队，华族一直派人监视这支舰队。 因为在此时的东方，能够威胁到华族第一舰队的只有星家坡的这支英国远东舰队。 “这一次我要站在元首一边，我赌英国人不会参与到我们与荷兰人的战斗中。我甚至觉得，荷兰人这次被英国人摆了一道。”李德华说道。 两位指挥官此时根本不需要再指挥战斗。 第一舰队已经完全摸清楚了荷兰人的路数。 荷兰人现在只剩下五艘主力战舰，至于那四艘护卫舰根本就不敢靠过来。第一舰队的战舰加足马力之后比它们还要快。要是被第一舰队缠上，他们就要倒霉了。 荷兰人现在就希望能够坚持到星家坡海域。 “轰……”又是一颗爆破弹在“荷兰人号”的甲板上爆炸，在“巴达维亚号”退出队列之后，旗舰“荷兰人号”就成了带头大哥。 战列舰越大，防御性就越强，奥登将军不可能让那些三级战列舰顶在前面的。 华族舰队确实能够攻击到他们，但是命中率并不高。 这次命中也纯属巧合。奥登在心中安慰自己，希望“荷兰人号”能够得到幸运女神的庇护。 在海面上，扬武、飞云、伏波、济安、建胜、振武六艘战舰排成了两列纵队，相互之间交错，留下了射击的角度。 看起来像是一个圆形阵，一直在荷兰人舰队的前方游走。 从天空中看，就像是两广百姓在庙会上演的舞龙戏。 巨龙一直追着前方的一颗龙珠，但是怎么追都追不上。 福泰、福晟二舰在后方不时地偷袭一下荷兰人舰队的后方。同时他们还要警戒四艘荷兰人的护卫舰。 这种小型护卫舰，在速度上比战列舰快多了。 而第一舰队的主力舰为了吊住荷兰人的战列舰又不能全速前进，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的护卫舰缠上。 第一舰队的主力现在还是木壳的蒸汽战舰，在防御力上还有所不足，哪怕是对方的护卫舰依然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 () 第五六 四章 见死不救 “司令，英国人来了。”郭有顺着李德华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艘英国人的轻型护卫舰出现在舰队的视野中。 这是一艘加装了蒸汽动力的轻型护卫舰，速度很快，不过基本上对华族舰队没有什么威胁。 李德华隐藏在大胡子中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非常得意。自己今天赌对了，或者说元首再次猜对了。 英国人显然是不想插手战斗，不然就不会只派这一艘侦察船。 荷兰人也看到了这艘飘扬着米字旗的英国战船。 “将军，快看，英国人！”“荷兰人号”上一名年轻的军官指着前方的英军战舰兴奋地说道。 奥登将军看了一眼，没有人任何的兴奋表情，反倒是一脸的失望。 英军的护卫舰上，水手们却非常的忙碌。 “对方的航速测算出来了吗？”船长威伦·巴布手上拿着一个小本子、一支铅笔，在快速地记录着一些信息。 “是的，船长先生，我们监测到了135节的航速，应该是对方的最高航速，与上次在港岛时监测的数据基本一致。” “主炮呢？” “对方的主炮似乎更换了，射速快了很多，应该是换成了后膛炮。口径大概在八英寸左右。” “每艘战舰装炮十六门，主炮四门，副炮十二门，四门六英寸，八门四英寸……” 护卫舰上观察手们将数据一点点汇聚到船长的手中。英国人在与华族的数次战争中失利，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对对方太不了解。 他们总是以看满清军队的眼光来看华族军队，能不输吗？ 第一次中英战争中，满清的军队表现得实在是太拉胯了，让英军从上到下都产生了一种轻视的心理。 以至于接连好几次失败之后，英军才开始重新审视护卫军。 现在他们开始全方位地收集护卫军的情报。 “舰长，对方打旗语说这里是交战区域，让我们赶紧离开。”这时候，大副来到了船长巴布身边说道。 “什么？他们竟然敢这样跟我们大英帝国海军说话。”作为一名高贵的皇家海军军官，巴布还是第一次在大海上被一支土著海军威胁。 虽然他们只是轻型护卫舰，但是上面悬挂着的可是大英帝国的旗帜。 巴布准备不理会大副的建议。继续在第一舰队的视线范围内活动。 “轰……”一声巨大的炮弹落在英军护卫舰的不远处，溅起来的浪花，让这艘轻型战舰都晃动起来。 “扬武号”上，随着郭有的命令，前主炮对着英军战船来了一发，当然了这只是警告射击，并没有瞄准对方。 “司令，这会不会有些过了，我觉得口头警告就算了。”李德华有些担忧地说道。 他曾经在美国舰队服役过，非常清楚英国海军有多么的傲慢。 万一触动了对方，对方真的有可能参战。 “不用担心，这些英国人太过傲慢了，要想让他们低头，必须要来点实际的东西。” 郭有摇头，他长得就像是一个憨厚的渔船老大，但是经过了两年多的历练，这个汉子早就不再单纯。 统领着华族最强大的第一舰队，郭有每天都在进步。华族海军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后起之秀。 不要说那位清夫人，就是曾泰、张明等人都已经有能力统领舰队。 郭有觉得自己的脑子没有人家灵活，那么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果然，英军护卫舰上，大副再次提醒巴布舰长道：“舰长先生，司令官命令我们绝对不能与护卫军起冲突，海军部已经下令远东舰队将主力舰调一部分去红海警戒，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跟华族开战。而且华族现在已经与我们结盟一起对付沙俄人。咱们不能节外生枝。” 大副这次用了好几个“绝对”，似乎巴布再一意孤行的话，这位忠诚的大副就要去打小报告了。 “唉……左满舵，我们离开这里。” 巴布叹了一口气，不得不下令离开。作为一名贵族军官，巴布最起码的顾全大局意识还是有的。 刚才护卫军炮击英国人的战舰，让奥登将军沮丧的脸上瞬间焕发出光芒。他觉得以英国人的骄傲，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不反击的。 只要这艘护卫舰与护卫军开战，那么停在星家坡港的英国舰队能不出来助战吗？ 然而，英国人的做法差点将他细长的尖下巴给惊掉了。 逃了！ 这些英国佬竟然可耻地逃走了…… “该死的英国佬……”奥登将军忍不住咒骂道，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但是他身边的军官却没有觉得有任何违和感，因为他们也在心里咒骂英国人。 到了这个时候，奥登将军就是一个蠢货也明白自己被英国人摆了一道。英国人所说的支持完全就是口头上的。 “是时候将这些荷兰人送到海底了。”趁着荷兰人的士气低落，郭有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之前的一段时间，第一舰队一直在与荷兰人磨洋工，双方之间的距离非常远，只是在第一舰队的最大射程之内，这个射程内，舰炮的命中率也不高。 郭有一方面是想要保护自己的战舰免受攻击，另一方面也是在消磨荷兰人斗志。 不管怎么样，终究是干掉了对方一艘一级战列舰。 扬武、飞云、伏波三舰一个加速跑到了“荷兰人号”的左前方，与处在“荷兰人号”右前方的济安、建胜、振武三舰对其形成了左右夹击事态。 而“荷兰人号”上的一部分舰炮也终于能够够得着第一舰队的战舰了。 双方之间的炮击更加的密集。 第一舰队六艘主力战舰，火力全开，火箭弹、火炮，各种弹药瞬间倾泻到“荷兰人号”上。 位于司令塔中的奥登将军感觉自己的视线都被爆炸产生的硝烟给封住了。 虽然被甲板保护住的炮舱还在继续射击，但是“荷兰人号”的甲板上已经成为了地狱。 粗壮的帆索在爆炸中断裂，在风帆的拖拽下，就像是鞭子一般四处抽打。负责损管的水手伤亡最严重。 最重要的是，此时的甲板上燃起了大火。 火箭弹中有一种燃烧弹会加重甲板上的火情，大火会烧毁帆索和风帆。 猛烈的大火在顺着风帆向上燃烧，甲板上仿佛燃起了丛林大火。 一艘一级战列舰上最多的时候有两干多名水手，他们有着精确的分工，其内部结构更是复杂无比，光是甲板就有四层，两边是密密麻麻的射击口。 第一舰队知道，攻击这种战列舰，就不要冲着将其击沉，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上层甲板上的帆索全部破坏掉，让其失去动力。 没有了动力之后，这种笨重的战列舰就会成为海面上的活靶子。 奥登将军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战舰变慢了。 要知道“荷兰人号”甲板上光是船帆就有好几十块，每一块都有重要的作用。 这个时候帆索被烧掉了大半，还有一根桅杆已经倾斜，战舰的正常航行受到影响。 “奥登司令，我建议您转移到“弗里斯兰号”上去。“荷兰人号”已经不适合作为旗舰了。” “荷兰人号”舰长的脸被烟熏得乌黑，甲板上的大火已经难以控制，损管水手也死伤惨重，舰长只能将其他岗位的水手调到甲板上。 然后，华族海军不知道为何拉近了距离，增强了火力。 华族海军的炮弹不断地在“荷兰人号”的甲板上爆炸，这些炮弹全都是爆破弹，虽然不会将“荷兰人号”击沉。 但是这让水手们没有办法到甲板上扑灭大火。 “不，“荷兰人号”是我们荷兰王国的精神象征，我不能放弃它。将所有能够调动的人派到甲板上。让后面的四艘战舰上前，不需要保持战列了。我们以横队推进。我看华族海军还怎么变阵。” 奥登将军已经受够了被华族海军吊打的滋味，既然英国人的援军没有了，而他也不甘心就这样认输，那干脆背水一战，与对方乱战在一起。 “荷兰人号”自己主动放慢了速度，后面的四艘三级战列舰冲了上来，他们一开始想要包抄华族海军。 但是郭有在对方变阵的同时，已经让舰队加速向东北方向驶去。 这个时候在后面警戒的两艘战舰福泰、福晟也向敌人的右翼活动。 华族海军全都是蒸汽战舰，变阵的速度显然是要比荷兰人快多了。 “所有舰船全力进攻对方右翼的‘德伦特号’和‘海尔德兰’号。”郭有也赶紧改变了进攻的目标。 “荷兰人号”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水手们逐渐将甲板上的大火给扑灭了。 奥登将军一看这样也不行，右翼的两艘战舰比“荷兰人号”还不经打，又让四艘护卫舰上来。 结果华族海军立马加足马力去将这四艘护卫舰给咬住。 这些护卫舰可不像战列舰那么皮实。不一会儿功夫就被华族海军给送到海底去了。 消灭了荷兰人的羽翼之后，郭有集中八艘战舰，再次咬住了荷兰人右翼的两艘三级战列舰。 四对一，华族舰队在火力上和机动性上都要超过对方。 华族舰队避开对方的侧舷，从战舰的前后展开攻击。荷兰人只能用舰艏或者舰尾的火炮进行还击。 两艘三级战列舰的甲板上很快起火，对付这种皮厚的战列舰，华族海军的战术如出一辙。 () 第五六五章 暹罗使团 山口洋的港湾中，四艘巡防舰与四艘荷兰护卫舰之间的较量已经结束。“恬吉”级巡防舰在各项性能上都要比荷兰人的护卫舰强上许多。 中浜万次郎当初从董良手中拿到铁肋木壳蒸汽巡防舰的图纸的时候，纳头就拜。心中对董良那是佩服无比。 铁肋的应用给造船业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同时也为铁甲舰的建造积累了技术。 首舰“恬吉号”现在还驻守在福州的马尾军港，作为董良平时出行的座驾。 “恬吉”级巡防舰可以算是当前最快的战舰，铁肋结构让它够搭载更强的动力，而木壳又减少了战舰的自重，因此这种船的速度非常快，急速状态下可以接近二十节。 所以，董良将“恬吉号”作为自己的座驾，要是遇到危险的话，即使打不过对方，想要逃跑是没有问题的。 消灭了对方的四艘护卫舰之后，四艘巡防舰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它们开始减慢速度向港口的方向靠近。 “轰轰轰……” 先用主炮敲掉荷兰人布置在港口的炮兵阵地，解除掉危险再说。 紧接着，四艘军舰缓缓靠近港口，一边靠近，一边对港口上的荷土联军进行炮击。 “刘将军，报仇的时候到了。”董兴福与刘威等人已经重新回到了城市的边缘。在护卫军的支援下，城内的荷土联军伤亡惨重，只能向港口的方向撤退。 这个时候狭窄的港口聚集着大量的荷土联军。 可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军舰被华族的海军击沉。 然后看着对方的四艘战舰向港口的方向驶来。 指挥官指挥炮兵将刚才用来攻城的火炮调转炮口对准了港湾方向，但是这些六磅或者十二磅的陆军炮怎么是巡防舰上主炮的对手呢。 舰炮上的火炮三两下就将那些陆军炮给炸翻了。紧接着炮火向那些荷土联军的阵型中轰击。 一开始的时候，荷土联军仗着自己的海军和重火力，一直都是这么攻击兰芳军的。兰芳军中缺少重火力，只能跟对方打巷战，拿人命去拼。 但是现在形势逆转，这荷兰人和土人开始变成挨打的对象。 山口洋城的三面已经被护卫军和兰芳军给包围起来。 三木带领的扶桑大队顶在一线，因为港湾中的舰队在炮击，许多土人士兵向他们这里跑来。 三木一边成为了防守的一方。 在光滑的港口上，这些联军士兵无处遁形。 因此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刘威观察着港口的战斗。他感触最深的不是那种报仇的快感，而是华族的强大。 说实话，华族其实根本不需要让人来劝说兰芳加入华族，他们只要将自己的舰队派来就好了。 但是他们没有那么做，看样子，果真像黄先生说的那样，这位华族的元首真的非常重视南洋的华族，真心希望所有的华族人能够团结在一起。 为了团结，对方放弃了以武力来兼并兰芳。可笑的是，兰芳的那些大人物们竟然还要试图与华族对抗。 真的是不自量力，真的是井底之蛙啊。 山口洋得救了，三发得救了，荷土联军至少损失了一万多人马，剩下的联军在坤甸和东万律，下一步应该是去进攻那里了吧。 “万胜！” 港口方向传来了一阵欢呼的声音，刘威抬头看去，只见在港口的方向竖起了一面面白旗。 走投无路的联军终于投降了。他们已经被四面包围，又在经受舰炮的轰击，除了投降就是等死。 董兴福很痛快地将看押俘虏的任务交给了兰芳军。冤有头债有主，至于兰芳军会怎么对待这些俘虏，阿福管不了。 原来华族还非常重视俘虏，因为俘虏可以用来在南方的热带地区修路。 但是现在，在南洋呆了这么长时间之后，阿福发现，只要你愿意抓，这里根本就不缺少干活的俘虏。 看似蛮荒的南洋诸岛，其实生活的人口还是很多的。没办法，这里的物产实在是太丰富了。 在相对落后的社会群体中，通常情况下决定人口数量的就是当地的资源产出。更具体一些就是当地人能够获得的食物多少。 只要有足够的食物，人口通常情况下就能够持续增加。 就像是现在的华夏，有将近五亿人口，历朝历代，哪怕是汉唐之鼎盛都没有达到。 原因只是因为红薯土豆玉米等高产作物传入了华夏。 在华族控制的福建和两广地区，是这几种作物最早传入的地方。 传说红薯是福建省福州府长乐县人陈振龙传入中国。 此人年未二十中秀才，后乡试不第，遂弃儒从商，到吕宋岛经商。后来见当地种有朱薯，耐旱易活，生熟都可食，有“六益八利，功同五谷”。 便不顾西班牙政府不许朱薯出口的禁令将薯藤绞入吸水绳中，渡海带回福州培植。 为了此事，董良专门在轩辕庙的功德碑林中为其立传纪念。 现在的华族百姓一般都是在承包田中种植稻米等主粮，而在那些位于山坡上的旱地自留田中种植红薯、玉米、土豆等外来作物。 这样极大地丰富了华族百姓的主粮结构，也增强了他们抗击自然灾害的能力。 阿福让军队简单修整一下就直接杀向了坤甸。 他们是乘坐运输船走的海路，由四艘巡防舰护航。 荷兰海军的主力与华族海军的主力现在不知动向，不过阿福对郭有有信心，或者说他对董良有信心。 两个高手出去决斗了，阿福相信回来的一定会是华族海军。 阿福并没有去救援距离自己更近的东万律，而是直接去了坤甸。刘威对此不解。阿福给的解释是坤甸还有大量的荷土联军运兵船，只要拿下了那里，就可以截断这些荷土联军的退路。 刘威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问下去。华族军队的强大，他已经见识到了，现在他只能听从华族的指挥。 更何况，董兴福等人对他已经算是比较客气的了。黄卫更是暗示他战后将会把兰芳国剩下的军队都交给他来指挥。 …… 福州城，元首府。 董良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永州和赣州两条战线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上完成。 在赣州有两万赣州支队步兵，还有赣江水师的数十艘炮艇，等到战斗打响之后，林岳还会率领第十一、十二两个支队从东面杀入的江西广信府、抚州府，然后与赣州纵队在南昌会师。入赣的总兵力在三万人左右。 在永州，副总参谋长赵烈文的手中有四个支队，还有广西支队，总兵力也有两万人，董良还从广东抽调了一些地方守备队过去。为赵烈文凑足了三万兵马。 此时的湘军加在一起也就八干多人，湖南的绿营总共也没有两万人。而且很多兵马此时都在湖北、江西与太平军作战。 在兵力上华族有着绝对的优势，再加上武器上的优势，董良有绝对的把握取得两个战场的胜利。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两个战线都能够打到什么地方。 华族的战略目标不局限于江西和湖南二省。 “良臣，你这里要继续做好粮食的储备。我们的新占领区，要想稳定下来，还是要靠粮食。” 董良正在书房中与刘峰良交谈，他现在是户部总长，华族的财相。 刘峰良的脸上却露出了难色，他说道：“元首，我们今年消耗的粮食已经很多了，咱们的贸易顺差，至少有一半都是用来收购粮食了。光是江北我们一下子收了上百万流民，这就是上百万张嘴啊，您又要移民远东，这其中要用到的粮食数以十万担。两广去年是免粮税的，今天的夏收好不容易收了一些公粮，基本上只够地方上的消耗。” “暹罗人也不是很老实，发现我们进口的粮食变多，趁机抬高粮价。”刘峰良说到这里突然转移了话题。 “元首，暹罗不是派遣了一个使团吗？你要不还是去见见吧，看看能否提一下这个事情。暹罗的稻米储量还是非常可观的，他们提价，我们财政上的压力会非常大。” 董良这才想起暹罗人派遣了一个使团过来，而他这些天比较忙，只是让郑德去接待了。 而这个使团说来也有意思，他们竟然驻扎在了鼓山上的涌泉寺中。 刘峰良走后，董良想了想，还是接受了他的建议，准备去见见这些暹罗人。 尚云现在怀孕六个月，肚子已经隆起，但是现在是胎儿最稳定的时候，可以出去走走，锻炼一下身体，还能够让孕妇的心情敞亮一些。 女人怀孕之后会变得敏感、忧郁。就连尚云这样好脾气的女子都会发脾气。 “阿云，跟我一起去鼓山上转转吧，散散心去。” 董良是在实验室中找到尚云的。她一直都没有停止自己的工作。 住在墙高院深的元首府中，尚云要是不做点事情，一定会闷坏的。 皇帝的妃嫔比较多，她们将勾心斗角当做自己每天要做的事情。但是董良只有一个老婆。 尚云有心帮董良找一个小妾，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唯一一个事实上的小妾，还在外面带兵。 她觉得傅善祥不错，但是与傅善祥谈了几次，发现这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女人，尚云终究是开不了这个口。 秘书处倒是有不少姑娘，像是伍媚娘、陈玉茹都是不错的女孩。但是董良似乎对这些年纪较轻的小姑娘不感兴趣。 听到董良说起了去见暹罗使团，尚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还是杨瑛瑛告诉她的，跟暹罗国有关。 () 第五六六章 劝诫 到底是什么事情，杨瑛瑛要告诉尚云，而不是直接跟董良说呢？ 原来是关于联姻的事情。李俊良没敢直接报告给元首，而是从暹罗人提出的条件中摘了出来。 在华族的大多数人看来，董良是一个对感情非常专一的人。要不然像他这般地位，同时又这么年轻的领袖，定然是在婚前就纳几房小妾。 而暹罗人的态度又非常的坚决。这件事情明显是对华族有利的，他要是拒绝似乎又不合情理。 到时候暹罗人会怎么想，我都已经倒贴你了，将我们的公主嫁过去，你都不同意，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与我们暹罗之间建立关系是没有诚意的呢。 李俊良只说元首一定会非常满意的，但是此事关系到元首的私事，因此需要回去报告。 暹罗人却等不及了，他们直接派了一个使团，由瓦西拉昭披耶带队，昭披耶在暹罗相当于公爵，是国王之下最高的爵位。 瓦西拉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王室成员，是国王拉玛四世的叔叔。 不过这位瓦西拉是位虔诚的佛教信徒，很少过问政事。 这次与华族结盟，关系到了暹罗的未来，所以拉玛四世才将这位叔叔请出山。他希望瓦西拉帮他看看这个华族是否能够战胜满清，是否值得暹罗去结盟。 瓦西拉带了一个庞大的使团，足足有几百人，其中有一半是和尚。 在暹罗，小乘佛教占有重要的地位，几乎所有的暹罗男子在年轻的时候都要出家一次。 各式各样的寺庙在暹罗星罗棋布，随处可见。 在对信众的控制以及政治的渗透方面，小乘教确实比大乘教要有优势。 但是这些人俗心太重，在修禅方面，还是比不上华夏本土的大乘教。 大乘教融合儒家、道家思想，可不是小乘教可以比的。 瓦西拉公爵除了是一名王室成员之外，还是一位出名的大师，精通佛法，这与拉玛四世非常像，也是因此，他才得到拉玛四世的信任。 瓦西拉这次到福州感触颇深，尤其是从闽江口到福州的一路上，他能够看见到处都在建设，这可不是在建设宫殿陵寝，而是建造工厂。 马尾船厂区那高大的烟囱，别人可能不懂，但是颇有见识的瓦西拉公爵知道那些是什么。 他去过欧洲，参观过巴黎和伦敦。这里的场景与泰晤士河畔的工业区非常像。 他还看到了闽江之上巡逻的炮艇，确实像是那位特使说的一般，比英国人的炮艇要强大多了。 这几天，除了在涌泉寺论法，他还在郑德的陪同下去参观了船厂。 他参观的都是那种建造炮艇的小船坞，这样炮艇船台足足有几十个，船厂的工程师介绍，这样的炮艇，他们只要几个月就能够建好下水。 而生产小型炮艇的船台，只占了船厂的一小部分。 瓦西拉能够看到远处还有很多更大的船坞，但是对方并不愿意带着自己去参观。 郑德还带他参观了中州陆军学校，瓦西拉提出希望能够派遣军官到华族来学习。 这次参观，让瓦西拉认可了华族的实力。 董良一行人非常低调，他在警卫的保护下，陪着尚云从鼓山的西麓慢慢地登到山顶。 鼓山不是太高，也不算是陡峭。 华族定都福州之后，对这里的山路进行了修缮，在一些陡峭的地方修建了台阶。让鼓山成为了福州市民登山、赏景、拜佛的一处休闲之地。 在山腰上的一些平台处有商家修建了茶社，供游人歇脚赏景。 “阿云，我们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董良指着一处位于环境优雅之处的茶社说道。 其实早已经有内卫将这处茶馆接管。 董良扶着尚云走了进去。妻子怀孕之后，董良大部分时间都在东奔西走。 哪怕是在元首府中，也要忙于工作。 虽然不懂如何讨好女人，但是董良清楚怀孕的女人最需要男人的关怀。 茶社依托山势而建，所借的也是山上原有的景色，简直就是与自然融为一体。 两人在一张桌子上坐下，伍媚娘过来为二人倒上茶水。 “媚娘去休息一下吧，一路上跟着我们爬山也不容易。”尚云一脸和善地说道，她对侍从室的女孩一向极好，有时候会将自己配置的驻颜药膏分享给她们。 小姑娘们对这个主母也非常爱戴。 “阿良，对暹罗人，你怎么看。”尚云将媚娘支开，原木树墩做成的桌子旁就只剩下两人，于是她开始说起了正事儿。 “暹罗人习惯于依附强者，他们没有用生命保护国家的勇气，历史上经常被异族统治，这样的国家最适合作为我们暂时的盟友。他们的位置也符合远交近攻的条件。”董良不知道尚云为何要说起正事儿来。 今天一路上，两人虽然走得很慢，但是没有说什么话。董良已经看出自己的妻子心中有心事儿。 尚云明白，董良的意思是暹罗是一个暂时可以利用的盟友，但是最终其还是要纳入华族的统治。 一个独立的国家，又处在这样重要的位置上，今后总归会成为一个隐患。 “有一个事情，阿良，他们没有跟你讲，而是先告诉了我。你要理解，他们也是一番好意。暹罗人这次过来除了看我们的真实实力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与华族联姻。”尚云语气平和地说道。 她生怕董良听后会不开心，因此提前做了铺垫。 在这样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人的心情会自然放松，最适合来谈这样的问题。 “联姻？”董良知道古代政权之间为了缓和矛盾或者是加强联系通常会采用联姻的方式。 就是在现在，欧洲的王室之间依然盛行联姻，闻名欧洲的哈布斯堡家族就是靠着联姻成为了欧洲最大的王室家族。 满清皇室也保持着与蒙古人联姻的习惯，打造了满蒙联盟，解决了困扰历朝历代的草原问题。 现在这个问题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他还是有些感触。 是的，只能算是感触，还没有到抵触的程度。 自己家中只有一个妹妹，年纪尚小，因此所谓的联姻只能是暹罗人嫁一个女人过来。 按理说自己确实不吃亏。 “阿良，你不用多想，联姻在国家之间是常有的事情，我是不反对的，你应该为我多找几个妹妹，我之前就说过，咱们家人丁太单薄了，哪怕你不称帝，一个家族也要有人才能相互扶持。” 尚云以为董良不愿意，还在一旁劝解道。 董良的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哪里跟哪里啊。 手下的官员和自己的妻子一起劝自己纳妾联姻。 “暹罗人的公主还是非常不错的，长相没得说，还非常温柔。我已经看过照片了，你要不要看看。”尚云问道。 董良摇头道：“不用了，阿云，我以前只是一个被贩卖的华工，咱们能够有今天，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不管以后我的身边有多少人，你都是那个最特殊的一个。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董良的土味情话让尚云非常感动，这个专心于医学研究的琉球公主，在感情方面非常容易得到满足。 有一位支持她自己做事业的男人，尚云已经非常知足。 此时的女人，大部分只能被关在房中无所事事，除了讨好男人还有传宗接代。 但是尚云在成亲之后依然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让她对董良非常感激，甚至有一些愧疚。 “阿良，我们都不能只顾着自己，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来，咱们都是属于华族的。现在华族还处在重重的危机之中，如果有办法能够提升华族的实力，我们一定不要错过。” “我觉得这次与暹罗的联姻非常重要，首先你所担心的粮食问题就可以解决。其次，华族与暹罗之间的关系也将更加的稳固，接下来的合作也更容易开展。” 董良点头，其实他倒是没有抵触，不就是一个女人嘛。 联姻并非是给对方一个承诺书，到时候，华族要吞并暹罗，董良绝对不会因为女人的枕边风而放弃。 而且，在华族人看来，只要是嫁入华族的女人，就应该心向华族才是。就像尚云一般，她绝对不会提恢复尚家在琉球的统治。 其实，他们都看错了董良，一个人一旦有第二个女人，就会有第三个…… 道家认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天下，用在此处特别恰当。 尚云还以为自己的终于说服了丈夫，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为之一轻。身为一名皇室出身的女子，她对这些事情看得特别开。 董良不是皇帝，不能册封妃嫔，暹罗的公主嫁过来也只能做妾室。 但是暹罗人不是这么想的，他们觉得董良即将是中原新的皇帝，自家的公主嫁过来之后，排行第二，今后怎么着也是贵妃吧。 说好了这件事情，尚云似乎脚下也轻快了一些，接下来的山路，她比之前走的更快。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涌泉寺。 此时的涌泉寺与两年前大为不同。这里的香火比以前更旺，寺庙的门外新建了一些房屋，专门提供斋饭，一碗青菜面的价格与山下的牛肉面一般。 还有一些卖香烛和所谓开光物的摊子，每年也能够给寺庙带来不少收入。 这些东西，实际上是方便了香客，也让寺庙更加接地气。 () 第五六七章 一家亲 当初董良就跟法印方丈聊过这个问题。华夏的宗教为什么不能像样人的宗教那样深入百姓的生活，甚至连东南亚的小乘佛教都不如。 那是因为宗教与百姓的生活之间存在隔阂。 宗教只有深入到百姓的生活，能够发挥出净化人们心灵世界的作用才能够被更多的人所接受。 人们在抑郁或者是绝望的时候，能够从宗教那里寻求慰藉，在内心彷徨的时候，能够接受宗教的指引。这才是宗教的价值。 董良下令收回了所有寺庙的土地，但是却给寺庙指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宗教在本质上也是一种服务型的第三产业。他给人们提供的商品就是精神慰籍和灵魂指引。 既然提供商品，自然可以得到回报。 只是他们得到的回报，大都是以供奉或者赠予的方式获得。 董良没有走寺庙的正门，正门那边还有对外出租的摊位，商业气息更加浓重。 他也不想影响百姓的生活。 所以就直接来到西门外。法印方丈带领寺庙的一干人员已经在门口等候。 在人群中他还看到了一队暹罗人。 瓦西拉公爵带着使团的重要成员也在这里等待董良。 一番寒暄之后，董良在法印方丈的引领下向寺庙中走去。 暹罗人被安排在一处单独的院子里。 董良直接在院中的一处会客室与瓦西拉公爵会谈。 从政治、军事到贸易，双方的交流还是非常愉快的。 一些细节问题，郑德都已经瓦西拉谈好。董良的出面只是拍板而已。 随着谈话的深入，董良开始了自己的忽悠大法，其实就是推销自己的大华族理念：“瓦西拉先生，我希望你能够转告拉玛四世国王，一定要看清楚西洋人的面孔，缅甸的半壁江山都已经被英国人窃取。等着瞧，这两年，他们会向北侵夺整个缅甸，接下来就是你们暹罗了。” 瓦西拉连连点头：“英国人已经将我们南部的一些领土给夺走，只是我们暹罗国小，无法与这些洋人正面对抗。国王陛下这才与他们虚以为蛇，我暹罗王国传承到今天不容易，一代代人被缅甸人、安南人轮流欺负。现在好了，缅甸被英国人打败，安南又被你们击败，我们边上的两个敌人都变弱了。” 董良道：“国公，你们只看到缅甸人败了。实际上，英国人是比缅甸更加危险的敌人。你应该知道，印度地区五十几个邦国，先后都被英国人给灭掉了，几乎每年一个。这个世界上灭亡在英国人手中的国家数不胜数。” “是的，元首陛下说的是，所以我们才要与华族结盟，据我们所知，只有元首您打败了英国人的军队。” 面对瓦西拉的恭维，董良丝毫没有骄傲。他在瓦西拉的语气听到了一些虚伪。而且他的话处处透着恭维，根本不像是瓦西拉的真实想法。 “公爵，你可知道美洲印第安人。大明初年，西洋人到了那里，那时候当地还有好几个人口数百万，控土数干里的大国，但是现在呢，那些国家一个都没有了。他们曾经抓捕了一位印第安人国王，威胁对方交出国王等重的黄金。可是得到黄金之后，他们还是杀死了那个国王。相当于中土好几倍大的土地，数干万印第安人，现在已经亡国灭种了。这些西洋人的贪婪和残暴是超出我们想象的。” “先生，我们东方人应该联合起来，一起对抗洋人的东侵，否则有一天，我们也会跟印第安人一样，全都沦落为他们的奴隶。” 瓦西拉公爵到底是修禅的，他虽然被董良说的心中激荡，但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倒是瓦西拉身后随员听得激动不已。 在瓦西拉的身后有两个穿着暹罗宫装的少女，一个穿黄色的纱裙，一个穿绿色的纱裙。虽然都带着面纱，但是黄裙的少女，明显皮肤更加白皙，乌黑的头发束在头顶，额头饱满圆润，脸上的面纱遮住了面容，但是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可以将整张脸的分数拉到九十分以上。 身上丝绸做成的筒裙，让少女富有活力和曲线的身形展露无遗。丰腴的胸，挺翘的臀，带着明显弧度的腰肢，甚至是大腿外侧的轮廓。 暹罗女子的着装比中原女子更加的开放，普通的妇人平时只裹着一块类似于浴巾的布，将自己的胸前的沟壑，以及白皙光滑的小腿展示出来。 少女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董良，看着他侃侃而谈，看着他义正言辞，看着他中途抿一口茶水的随意动作。不知道是因为董良的话，让她心情激动。还是董良帅气、潇洒的外表，让怀春的少女害羞。 此时，她在面纱下的脸颊变得通红无比，像是熟透了的，娇艳欲滴的水蜜桃。似乎插上一根吸管就能吸吮到鲜甜可口的果肉。 “元首先生说的这些真的太震撼了，不过那些西洋人确实非常虚伪，他们的眼中只有钱财。”瓦西拉双手合十说道。 董良说的这些东西，在此时还没有资料广泛传播。不过这些内容都写在了董良的《告华族同胞书》中。 书中揭示了西洋人的虚伪，介绍了西洋人在美洲和非洲的种族灭绝行为。 董良的这套书在西方很多国家被列为禁书。 但是在东方传播得非常广。瓦西拉有一套，但是他平时喜欢研究佛法，并没有细看过。 “元首先生，您是知道的，我们暹罗只想在这乱世中将我们家族的社稷传承下去，同时让暹罗百姓都过上安定的生活。” 董良知道这是对方的条件，他当即点头道：“公爵阁下放心，暹罗与我华族结盟，我华族会保护暹罗的安全。接下来我们可以一起对付阮氏，我知道暹罗东部的一些藩属国被安南控制，这些地方将交还给暹罗控制。安南的沿海地区将纳入华族的保护之下，只要华族能够控制南洋海路，就能够切断西洋人从海上入侵暹罗的道路。” “今后暹罗唯一的威胁是来自西部陆地上的进攻，到时候我们一起合作，将缅甸从西洋人手中解救出来，这样暹罗西边的威胁也没有了。” 董良这话听起来处处在为暹罗着想，实则暗藏玄机，瓦西拉公爵是听出来了。 董良的这些话实际上是希望瓦西拉带给拉玛四世。 双方虽然结盟，董良还是希望暹罗能够真心倒向华族，这样华族能够得到的利益将更多。 “元首先生，听说您只有一位妻子，为了拉近双方之间的关系，我们国王陛下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您。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瓦西拉到了最后才提出联姻的事情。 刚才尚云还在，瓦西拉不便当着人家妻子的面提出这个问题，但是刚刚尚云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了见面的现场。 “公爵先生，我个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我听说暹罗的姑娘都温柔体贴，勤劳能干。” 瓦西拉身后那个穿着黄色纱裙的少女在心中吐槽，勤劳能干，这是想好了让人家来干活吗？ 不过这位元首无论是长相还是学识都无可挑剔，唯一一点不足就是他已经有一位妻子。 从刚才他对待妻子的态度来看，他对自己的妻子非常疼爱。能知道疼人，还尊重女性，这一点就击败了此时百分之九十的男子。 “元首，您要是见到我们的诗琳娜公主，一定会满意的，公主殿下不仅仅貌美如花、性格温顺，还对中原文化非常了解。”瓦西拉公爵笑着说道。 身后的黄裙侍女用手指头微不可查地戳了一下老人的后背。 “瓦西拉先生，我也希望华族与暹罗之间的交流更加的深入，以后能够有更多的暹罗女孩嫁给华人，也希望更多的暹罗人学习华族的文化。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人帮你们建立一座大学堂，暹罗的年轻人要是愿意也可以到华族来游学。华族永远为暹罗敞开大门。” 董良这话，实际上有些一语双关。 瓦西拉其实也听出来了，但是他只是笑了笑，对董良的邀请表示感谢。 他从这位年轻的元首身上看到了超出常人的自信，看到了勃勃的野心。 他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担忧，与华族结盟真的是暹罗最好的选择吗？ 不过这个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相比来说，他更担心那些洋人，那些洋人不仅仅会亡了他们的国，还会亡了他们的宗教。 瓦西拉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希望小乘佛教能够发扬光大。 再看看现在的安南南部，大部分的人已经改信洋教。安南为什么会动乱，不就是因为有一部分改信了洋教吗？ 因此，在瓦西拉看来，洋教的入侵，比那种武力上的入侵更加的危险。 至少通过这几天与涌泉寺的接触，瓦西拉知道，华族的宗政策是比较开放的。 法印方丈竟然邀请暹罗的小乘教一同到吕宋发展。 吕宋也是洋教入侵比较严重的地区。董良希望华族的宗教势力能够过去将洋教给挤走。国内的宗教，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都是可控的，唯独那些洋教不可控。 这一点，让瓦西拉更加地倾向于华族。 “元首先生，希望我们联姻之后能够像是亲戚一般相处，暹罗也会全力支持华族的发展，支持华族推翻满清。与华族并肩作战，赶走洋人势力。”瓦西拉在表述中并没有用亲如一家人。 他知道，等到他们真的变成一家人的时候，定然是暹罗并入华族。 作为郑氏家族的一员，瓦西拉自然不希望暹罗被华族吞并。 () 第五六八章 聘礼 曼谷王朝其实一直对华人抱有忌惮的心态。他们的家祖当初是郑信大帝的追随者，但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夺取了郑信大帝的江山。 郑信大帝是一个纯正的华人。 为了获得中原王朝的册封，他们谎称自己是郑信的后代，甚至是每一个王族成员都有一个以郑为姓氏的名字。 这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是华族控制了暹罗的经济命脉，曼谷王朝必须依靠他们稳固财政，但是又时刻担心华人将他们的江山给夺走。 这次联姻势在必行，如果董良成为中原新的统治者，那么他们就抱对了大腿。暹罗王室也能够巩固正统地位。 夜晚，寺庙的厢房中亮着香油小灯，瓦西拉如同老僧一般盘腿坐在蒲垫上，看似静修，实则在整理白天时候与董良会谈的内容。 房门敞着没有关，显示了这位公爵的坦荡。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黄裙的少女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你今天看到了，确实是一个俊秀的年轻人吧，是谁之前说人家是一个黑胖的老头呢。”瓦西拉没有回头，但是嘴中带着几分笑意说道。 “嘻嘻，叔爷，您这是在嘲笑诗琳娜吗？”黄裙子少女嘟着小嘴说道。 此时她已经摘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 皇室优良基因的加持，再加上十几年的悉心保养，少女长得粉雕玉琢。与大部分的暹罗女子不同，诗琳娜公主的皮肤白皙，脸上似乎连一点瑕疵都没有。 这是一枚养在暹罗王宫中的珠玉。 “我不是在嘲笑你。诗琳娜，你的这位未婚夫不简单啊。你要记住，以后你既是他的妻子，同时还是暹罗的公主。联姻对你来说是一件不公平的的事情，但是能够与一位你心仪的男子联姻，又是你的幸运。” 瓦西拉开始教育起自己的侄孙女，虽然信佛，瓦西拉依然对宫廷中的斗争了如指掌。 他看到诗琳娜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继续说道：“那位元首夫人，也就是正宫娘娘，也是一位公主，但是琉球只是一个小国，琉球王室早就已经被人控制，丧失实权，而且此女沉迷于医术。你嫁过来之后，要逐步掌握元首府后院的话语权。不要自卑，我们暹罗国都会支持你。” …… 诗琳娜皱着眉头离开了叔爷的房间，对这些宫斗的事情，她有些抵触。 她深受拉玛四世的疼爱，要不然这次也不会混进使团来当面看看自己未来的夫君。 正因为受宠，诗琳娜不需要考虑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每一个公主都希望嫁给 一个白马王子。诗琳娜在王宫中还有一个西洋女老师，那位女老师教给她很多西洋王室的礼仪，也给她讲了不少浪漫的西方故事。 这些故事一直在少女的心中发酵。 突然有一天，诗琳娜的母亲告诉她，她的父王要将她嫁到中国去，嫁给那里的一个势力首领，还是去给人家做妾室。 诗琳娜的公主梦突然间崩塌了，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泣，不想见任何人。 他在脑海中反复地想象着那位素未谋面的势力统领。 对方能够统领一个势力，而且都已经结婚了，肯定是一个发福的老头。 这样的老头，可能连马都骑不了，更不可能是白马王子。 王后拿来了一张照片给她看，这才打消了她的疑虑。诗琳娜看到了一张英俊的棱角分明的脸。 华族境内，照相技术已经非常成熟，董良的画像和照片在学校的黑板上，在机关的会议室中，甚至在军营里随处可见。 王后能够搞到董良的照片并不困难。 董良也不想将自己弄得那么神秘，华族需要他的号召力，那么干脆就放开来营造自己的形象。 此时的百姓需要一个偶像，以前是皇帝，现在是元首，这在百姓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以前的皇帝，百姓都看不到，因此到了换皇帝的时候，普通的老百姓也是漠不关心的。 此时，诗琳娜才放心下来，人不可貌相，但是人们通常都会觉得长得英俊或是美丽的人，一般都不会太糟糕。 而她知道父王准备派遣使团去华族的时候，便央求自己的父王让她跟着一起去。 未过门就跑到对方家里，这自然是不行的，她只能隐藏在使团中。 暹罗王室的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毕竟他们的位置，很早就接触到了洋人，受到西方思想的影响很深。 另外泰人本来就是傣族的分支，在傣族文化中，女性的地位很高，没有像此时的汉族一般受到打压。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个蓝衣服的少女赶紧走到公主的身边，这是一个长着鹅蛋脸，皮肤像是剥壳鸡蛋一般白净的少女，不过在诗琳娜的面前一比，还是要逊色几分气质。 “公主，你怎么不开心，是公爵跟你说了什么吗？”萨莉亚关心地问道，她是诗琳娜的侍女，从小就跟在诗琳娜公主的身边，两人情同姐妹。 “萨莉亚，没事儿，叔爷没有说什么，是我自己，我担心自己做不好。”诗琳娜说道，她与萨莉亚是无话不说的姐妹。 “没事儿，公主，您这么漂亮，那位元首一定会宠爱您的。我今天偷偷看了，那位元首夫人没有你漂亮，她的眼睛没您的大，皮肤也没有您的白皙、细腻。”萨莉亚赶紧安慰道。 尚云确实没有诗琳娜公主漂亮。她生在琉球岛上，但是没有享受过几天公主的待遇，还要整天提心吊胆。 不过尚云是一名医术高明的医生，她的身上有一种高贵与智慧结合的气质，这种气质让人心生爱戴，让她成为人人敬爱的元首夫人。 诗琳娜公主似乎也做过调查，她摇头道：“我比元首夫人差远了，听说她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救治了很多病人，她经常免费帮助百姓看病，还研制了很多有效的药物。在华族几乎每一个人都爱戴这位元首夫人。我能做什么，我难道就做一个花瓶吗？” 诗琳娜突然有些自卑了，进而产生了迷茫的心理。 “公主，你没有发现吗，那位元首似乎非常渴望与暹罗联姻。他的夫人也跟过来了，说明那位夫人也是同意的。这还说明您嫁过来对他们是有利的。因此您什么都不需要做，以后只要让暹罗维持与华族的友好关系就行了。这样华族能够变得强大，我们暹罗也会变强大。” 萨莉亚的话听起来有道理，但是似乎有些漏洞。 真的可以这样吗，两个国家都变得强大，然后一直保持友好的关系？ “公主，你现在开始要多了解一下这个华族，然后想想华族能帮暹罗什么。然后再想想，暹罗又能为华族做点什么。” 诗琳娜连连点头。 “聪明的萨莉亚，有你这样的姐妹，我真幸运。” “公主，我能够跟着您，才是我的荣幸。要不是您，我可能就要被父亲卖给某个又老又丑的地主老爷呢。” 诗琳娜笑着摸了一下萨莉亚的下巴说道：“现在，我们聪明美丽的萨莉亚也要跟我一起嫁给一个英俊的国家元首。对了，萨莉亚，你帮我找来那套书，就是那位元首写的书，我要看。” 董良与尚云原路返回元首府，他并不知道站在瓦西拉身后的女孩是自己联姻的对象。 以董良的性格，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这两个漂亮的侍女。 “阿良，我在寺庙求了菩萨，求他保佑我们宝宝平平安安地降生。”马车上，尚云斜躺在董良的怀中。 董良的一只手臂托着她的肩膀，帮她支撑着身体。另外一只手则轻轻地搭在尚云高高隆起的小腹上。 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原本平平无奇的腹部，竟然能够膨胀到这种程度。 尚云可能是见多了难产的病例，因此总是在心中担心，以至于有些焦虑。 “阿云，向英不是诊过脉了嘛，放心吧，你的身体条件很好，一定会顺利生产的。况且咱们一直都是在按照科学的办法去准备。”董良安慰道。 女人一孕傻三年，尚云现在看起来就没有之前聪明了。之前的尚云总是那么理性。 “接下来要准备迎亲了吧，按道理我是大妇，这些事情要我来操持，但是对方毕竟也是一位公主，还是按照国礼比较好，我想咱们不能给人家那个名分，但是在礼数上可以拔高一点。”尚云道。 她知道这种事情，董良是不好开口的，因为董良不清楚尚云是否在意这些事情。 “按照你的意思来办吧，路程太远了，到时候让外交部组织一个迎亲使团，派一艘新式邮轮，再让两艘军舰护航。” “那你准备用什么做聘礼呢？”尚云道。 “送两艘炮艇给他们吧。上一次李俊良当着人家的面数落了法国人的炮艇，咱们就送两艘咱们的炮艇给他们，以后他们再买武器就不会找洋人了。” “呵呵，哪有你这样的，娶个媳妇儿，用炮艇做聘礼。”尚云难得俏皮地刮了一下董良的鼻子笑道。 “不是蛮好的吗，礼送了，这东西的价值不可估量，其他人想要买，咱们还不卖呢，同时还能为咱们的武器做广告。咱们每年买暹罗那么多粮食，得卖点武器赚回来。更何况，作为咱们的盟友，暹罗买了咱们的武器，最后还要帮咱们打仗。” “那便宜不是都让你给占了啊。” 回到元首府，已经是天黑，尚云去洗了个澡，早早上床。 董良却要到书房去处理公务。 杨瑛瑛正在书房中整理材料。见到董良回来了，连忙问今天谈得怎么样。 知道董良同意联姻，杨瑛瑛的心中高兴，华族的实力可以更上一层楼了。但是在内心的最深处却又有几分失落。 不过接下来，他们又开始回归工作。只是一天时间，侍从室就又转来了大量材料。 () 第五六九章 突发情况 第一份报告的是卓一清发来的。 “这个女人，还真能给我惹麻烦啊。”董良听罢，感叹道。 “元首，朝鲜王国狂妄自大，竟然敢擅自扣押我们购买的物资”，卓司令教训的没有错。 “只是这样，他们会心生警惕，我们以后再想拿下朝鲜半岛将会更加的困难。”董良道。 原来卓一清到釜山补给，为了降低影响，将物资交给半岛商人朴泰勇负责。 朴泰勇这两年跟华族做生意，家族的财富急速增加，这引来了一些人的注意。其中就有此时权倾朝野的安东金氏。 李氏王朝发展到现在早已经处在王朝末期，有些像是汉末的外戚。安东金氏与丰壤赵氏轮流扶持后族，把持朝政。 此时的国王是哲宗李昪，此人是在1849年继位，此时才25岁，乃是由安东金氏此代家主金左根趁着丰壤赵氏正处于群龙无首的时期，到江华岛找来的王室的旁支。 李昪继承了王位，是为朝鲜哲宗。紧接着，金左根的妹妹纯元王后以大王大妃的身份垂帘听政。金左根因此势力大增，成为新一代安东金氏的首长。 在成功让哲宗登基后，金左根一人兼任了吏、工、兵三曹的判书，把持了朝廷大权。同时，他打击以赵秉夔为首的丰壤赵氏的势力，又在政变中逼死了领议政赵寅永，也就是赵秉夔的义父，夺得了领议政的职位，真正做到了独秉朝政。 然而金左根是一位权臣，但并非一个能臣，他擅长玩弄权术，却没有治国的能力。朝鲜王国内部的问题没有解决，反倒是愈演愈烈。 各地的农民起义如同原上之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个时候金左根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钱粮。 从老百姓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榨取的了，他将目标对准了那些商贾和小地主。 朴泰勇这个人与朝鲜大部分人一般——好排场。 他几乎垄断了朝鲜半岛与那霸之间的贸易，手中光是海船就有几十艘。 赚了大钱之后，他在釜山购地建宅。其建造的豪宅在釜山首屈一指。 因为与华族之间保持良好的关系，卓一清将在釜山采买物资的生意交给了朴泰勇。 朴泰勇将物资采买好之后装到自己的船上，然后再转运到第二舰队。 这一次，朴泰勇的商船却被扣留在港口中。 金左根想要拿朴泰勇开刀，也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要不然朝鲜境内岂不是人人自危。 私通乱匪，这算不算是一个好的理由呢。 要知道朝鲜王国那是满清的铁杆藩属国，当年攻灭大明的时候，朝鲜王国就跟在满清后面做帮凶了。 华族在满清那里是南方叛乱的海匪，在朝鲜王国自然也是要这样定义。 一番拷问，朴泰勇家里的水手全都招供了，这些物资都是运送给华族海军的。 而这个时候卓一清正带着舰队在外海等着补给呢。 要仅仅是扣押了物资，问题也不大，第二舰队都是风帆战舰，再开半天就能够到对面的对马岛进行补给。 虽然没有釜山的货源充足，但是食物和淡水还是可以补给得上的。 但是这些朝鲜人还不满足，他们准备将计就计。让水师战船假扮补给商船，去给第二舰队运送补给。 他们想要拿下第二舰队，然后向自己的满清爸爸邀功。 不过第二舰队的司令可是一个女人啊，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细。 卓一清并非第一次来釜山补给，她能够清楚的记得对方的商船样式和数量。 因为朴泰勇家的商船很多的都是从华族购买来的同安梭船，很容易辨认。 但是今天过来的商船明显不同，数量也嫌多。 这位朝鲜领兵将领非常狂妄，他在战船和商船里面装满了士兵，想要在双方的船只靠在一起补给的时候，直接冲过去杀人夺船。 那些大海船，他们要是直接与之海战，很难对付。但是今天这个机会难得，朝鲜将领难以抗拒这样的诱惑。 别人都是一孕傻三年，但是卓一清怀孕之后却是越加的精神，只要是在海上漂着，她腹中的胎儿就越加的乖巧。 婴儿都喜欢摇摇晃晃的感觉，这种本能似乎胎儿也有。 也许是腹中有孩子，她对这个孩子又寄予厚望，因此行事比以前更加小心。 既然对方的心思已经打定，卓一清也准备将计就计。女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爱计较，绝对不能吃亏。 卓一清赶紧让人将甲板上的暴风雨机枪准备好，连人带枪用油布遮住，这是她从董良那里软磨硬泡讨来的。 要知道这种机枪产量还不高，子弹的产量更少，重点配备给永州和赣州的华族北伐军。 紧接着，炮手也将火炮填装好备用。 朝鲜的老旧战船，火炮数量少，威力也不大，对方的将领决定主要以跳帮作战为主。 三十几艘船，一共装载了将近五干朝鲜兵马，几乎将整个朝鲜南部的军队都给囊括了进去。 对方准备全力一击。 朝鲜王国的人信心满满，慢慢向舰队靠上去。 朴家的人被逼迫站出来接头。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双方的船靠到一起之后，那些朝鲜人迅速用铁钩勾住护卫军的战船。 就在这时，大量朝鲜士兵举着武器大喊着从船舱里面钻了出来，蜂拥冲向护卫军的战舰。 就在这时架在甲板尾楼上的暴风雨机枪突然被掀开，朝着朝鲜船只的甲板上扫射。 这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很快这些朝鲜士兵就被消灭殆尽。 卓一清看着这惨烈的场面，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皮，似乎是让腹中的孩子学着点。 朝鲜人的战船还挂在护卫军的战船上，但是对方的甲板上全是尸体，在狭小的甲板上，面对暴风雨机枪的扫射，连一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卓一清只是在心中感叹，武器给战争带来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 以后有了这种利器，护卫军在跳帮作战方面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这么多的朝鲜军队就这样被一锅端了，此时的釜山应该处在防守空虚的状态吧。 卓一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出兵占领了釜山。 朴永泰一家子被关押在大牢里，差点就要灭族了。 当护卫军将他们从牢房救出来的时候，朴永泰差点要感动哭了，就差跪下来喊爸爸。 卓一清连船都没有下，她现在就呆在船上感到最舒服。 朴永泰知道朝鲜王国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他准备逃到那霸做一个富家翁。 反正自己在华族银行还存着一大笔钱呢。 不过卓一清不是这么想，这釜山都已经打下来了，不得攫取一点利益吗？ 于是朴泰勇被任命为釜山知事，打出了造反的旗帜。 朴泰勇知道这事儿，他必须要办好，要是自己没有价值，华族爸爸也不会罩着自己。 他这边举旗造反，很快就聚拢了上万人。 那边，卓一清将事情交给了暗部，自己就甩身走人，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运送武装移民的船只很快就会北上，函馆已经开始聚集大量的物资。 现在就等着卓一清出兵去将沙俄给干掉。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金左根慌了神。 原本庆尚南道将这个作战方案报上来的时候，他并未在意。 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 但是，突然间，整个庆尚南道的精兵全都没了，那个准备收割掉的商人朴泰勇成了义军的领袖。 而且这个朴泰勇竟然直接打出了华族的旗号。 他拿出了全部资材，开放府库，对百姓分文不取，每家还补贴粮食。 对商人同样采取了宽容的政策。 免除农税，降低商税，朴泰勇瞬间收获民心。 当然，打仗需要钱，但是朴泰勇不怕，他有的是钱，一船船的粮食从那霸运来，成为他招兵买马的筹码。 朴泰勇以前只是一个海商，他从来没有什么政治野心。 与华族搭上线之后，他只想利用好那霸这条线，将华族的商品源源不断地运到半岛，满足那些达官贵人的需求。 他平时也会打点那些官员，但是没有想到，这些人实在是太贪心了，他们竟然想要将自己一口吞下。 好在这次遇到了华族的大军。更让他感动的是华族的大军竟然会为了救他与朝鲜军队开战。 当然卓一清的初衷不是为了救朴泰勇。但是朴泰勇是这么认为的。 朴泰勇利用华族的支持，一下子就拿下了整个庆尚南道，这里算是朝鲜南部的一个重要粮仓。 金左根自然不会这样算了，但是他要调动军队需要时间。 朴泰勇利用自己的诱人政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东南方向迅速扩张。 董良眼睛盯着朝鲜王国地图。 此时要是动朝鲜，满清会怎么做？ 他们现在自身难保，应该没有时间管朝鲜的事情吧。 但是将那里的事情交给朴泰勇一个商人，董良也不放心。 说白了，朴泰勇只是一个与华族合作的商人，并非是华族的人。 而朝鲜王国在未来是肯定要纳入华族的体系之内的。 “要不还是让平叔过去一趟吧，再从中洲陆军学校挑选一些学员过去。只要军队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今后朝鲜的事情还不是咱们说的算吗？” 董良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对华族来说，谈不上好坏，只是太突然了。 身居高位的时间越长，董良就越加喜欢将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掌心。 而不是这样被手下的人牵着鼻子走。 () 第五七〇章 半岛的安排 董良也没有办法，这种事情，孙延平最擅长。 可怜的平叔自从投靠了华族之后就一直东奔西跑，在福州呆着的时间夹在一起都不到一个月。 董良一脸歉意地说道：“平叔，朝鲜王国的问题现在比较棘手。我们没有想到朴泰勇会发展得如此之快，本来以为他在釜山坚持不了几天，准备让他带人乘船占领耽罗岛。现在他竟然一下子打下了整个庆尚南道，还有半个庆尚北道。” 董良连夜将孙延平给找来了。他一个老头独居，似乎也没有早睡的习惯。董良一喊，孙延平就来了。 “元首是担心这个朴泰勇最后会失控？”孙延平用自己的独臂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瞬间就想到了董良的担忧。 “平叔，我记得还是你跟我说过，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所以我们不要考验人心，要将那些不可控的因素从一开始就给掐灭。”董良道。 董良有很多处事的道理都是从孙延平那里学来的。 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规则，董良前世积累的人生经验，大部分在这里并不通用。 孙延平待董良就跟父兄一般。 手下之中，除了康老八，就是孙延平最受受董良的信任。 “是的，元首，这次与暹罗联姻的事情，你做的好，我本来还担心你会犹豫。一件小小的事情，顶我们做许多事情。”孙延平突然说道。 董良苦笑一下说道：“平叔，我原本是觉得女子这样被用来作为联姻的工具不好，但是后来想想，这些出身王室的公主，总要被拿来联姻，至少我还年轻，不会让这些女子独守空房，她嫁过来之后，我也会像对待妻子一般对待对方。只不过咱家的媳妇儿是不能碰华族的政务的。” “你能这么想，比那些高门大族和皇室要有良心多了。尚云夫人已经为今后的这些如夫人带了个好头。” 孙延平也非常欣赏尚云。 作为董良的夫人，尚云在定都福州之后依然能够坚守初心，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而且尚云醉心于研究医学，就连琉球的事情，她都不过问。 假如尚云要是表示一点对琉球的关心，那么可以预见，一定会有很多琉球的老臣站在她那边的。 因为那霸的崛起，琉球在华族的地位越来越重要。 董良准备将这里打造成联系扶桑、半岛以及南太平洋岛屿的海上枢纽。 同时这里也是华族在太平洋上的海上屏障。 那霸港的海军要塞一直都在建设当中。 就连那些前来贸易的洋人都在惊叹，那霸要塞的建设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依托那霸海湾有利的地形，这座要塞将成为华族海上长城的重要一环。 董良心中一直有一个海上长城计划。 这个计划北起扶桑的函馆，沿着扶桑诸岛、琉球诸岛、东番岛、吕宋群岛，一直到婆罗洲，建立一条屏障华夏本土的海上防线。 黄海、东海、渤海、南海还有扶桑海都将成为华族的内海。 一旦西方的势力联合起来从海上进攻华族，那么这条防线将发挥重要的作用。 在这条防线上华族必须要修建几十座海军基地，这些基地配有坚固的海防要塞。 配合上蚊子炮舰、高速火箭艇等近海舰艇，组成一条面向太平洋的封锁线。 敌人休想突破这条封锁线去进攻华族的本土。 除非将这些海军基地给拔除了。 要不然的话，他们强行突入之后，舰队的后路就无法保障。 “平叔，这次朝鲜的事情，又要辛苦你了，我现在能够给你的支持有限，北伐才是咱们的重点。” 孙延平就是一头老黄牛。董良分配的任务，他从来不讲条件。 “不过是一个个小小的朝鲜王国，根据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这个朝鲜王国乃是由权臣金左根当政。但是现在金左根的堂弟金汶根的女儿当上了王后。开始夺金左根的权。他们内部的事情还理不清呢。” 董良之前就让孙延平在朝鲜半岛发展复兴会的力量。 因此平叔的手中掌握着不少半岛的情报。 孙延平继续说道：“这次卓司令搞起来的事件，丝毫没有预兆，我们有些措手不及，金左根更加慌乱。朴泰勇竟然愿意拿出家产来造反，这也是对方没有预料到的。” “因此，目前来看，局势对我们非常有利。此事我们必须要插手，朴泰勇已经打出了我们的旗号，要是我们不管的话，以后谁还能信任咱们。至于国内的支持，我觉得暂时也不需要，朴泰勇那边的钱粮应该够用一段时间。庆尚南道本就是人口密集之产粮地。后面兴许我们还能从当地输出一部分劳动力。” 董良接着说道：“看看能不能空出一部分战俘来，让船队送到远东，我觉得远东的前期开发还有很大的人力缺口，朝鲜人生活在北方，应该更能适应当地的气候，而且还不用担心对方与沙俄勾结。” “这倒是没错，朝鲜人跟咱们长得差不多，沙俄人是分不出来的。”孙延平也点头道。 两人就这样敲定了朝鲜的事情。 由孙延平带领一部分军官、训导员到釜山去，在朴泰勇的义军中建立复兴会的基层组织，宣讲华族的政策。 同时在义军的控制区，打土豪，分田地。 争取民心，稳固统治。 既然朝鲜王国是站在满清一边的，那么华族就没有必要对其客气。 同时董良还下令给第二舰队，让其出兵占领耽罗岛。 釜山义军四起，朝鲜王国对这个位于南方的岛屿已经鞭长莫及。 正好将其占领了，作为护卫军在北方的军事基地。 南洋的军报也陆续传到了董良这里。华族已经铺设了连接东番岛和吕宋岛的海底电缆，并且通过吕宋岛一直连接到巴拉望岛的军事基地。 南洋的消息传回来的速度缩短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一。 第一舰队不负所望，成功歼灭了荷兰舰队。不过主力战舰有两艘在最后的决战中受损严重，必须要送回来大修。 阿福带领南洋纵队从三发打到山口洋，然后汇合了一小部分兰芳青龙军团直接从海上攻取坤甸。 坤甸城被破坏严重，舰队在坤江的入海口见到了大量的华人尸体。 刘威的情绪当场崩溃。 此时距离荷兰人控制坤甸已经过去十天时间。 河道中还有这么多的尸体，可见当时有多少华人被屠杀。 随即南洋纵队展开登陆作战。 守卫坤甸城的是荷兰军的两个步兵团，以及将近三干土兵。 他们得不到任何海上力量支援，在四艘巡防舰的轰击下，这些人只能躲进城内。 南洋纵队随即在港口登陆，并且迅速推进到城市的边缘。 荷土联军想要依托原本兰芳国建立的防线负隅顽抗。 但是坤甸城挨着坤江，巡防舰可以进入坤江。 整座城都在舰炮的攻击范围。 最后他们只能与护卫军打起巷战。 不过巷战是南洋纵队中扶桑仆从军的强项。 战斗非常激烈，见到了这里的惨状，董兴福下令不留活口。 今后要是需要俘虏的话，去那些土人苏丹国抓就是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南洋纵队可不仅仅是为了兰芳国。 更何况，董良已经讲了，这次出兵南洋，本土能够给的支援有限。 毕竟华族的重点是北伐。 那么阿福就要想办法去搞钱了。 怎么搞，当然不能打南洋华人的主意。 不过那些苏丹国虽然落后，但是他们的贵族有钱啊。 这里盛产香料、宝石。而那些贵族垄断了与洋人之间的贸易。 这么多年了，不知道积累了多少财富。 了解到坤甸城的情况，董良大手一挥，先调派二十万华人移民去充实一下当地。 这次调派的移民都是福建两广的冗余户。 华族实行的是均田政策。 但是南方的人口多，土地少。哪怕是平均分也不够。 只能从原本的人口中挑选出一部分成为冗余户。 这些户头很多都是从原本的大家庭中分出来的。 他们暂时种着村里的土地，不过数量不多，一旦有移民的名额，他们就要服从官府的调派。 通过这样的制度，华族有了一批稳定的移民储备。 在一些家庭中有好几个成年的儿子，其中一部分会被强制定为冗余户，作为备选移民。 华族刚刚建立，百姓的生活才开始改善。 大部分人还是愿意配合华族的移民政策。 毕竟华族分配的移民目的地，分到的土地更多，安全也更加有保障。 随着移民一起出发的还有军队和官员。 到了地方之后，他们很快就会划分好土地，成立生产大队，然后建立民兵组织。 这样就能够在短时间内在一个新地方站稳脚跟。 打下坤甸之后，阿福只是派出侦察兵了解东万律的情况，并没有急着出发。 可是刘威却有些等不及了。 他找到了黄卫。 其实，刘威已经隐隐猜到了华族的打算。 () 第五七一章 华人的新生 “刘威，你看这是一支筷子。”黄卫正在吃饭，他与军士们吃的一样，米饭咸菜，加上一块烤得焦脆的咸鱼，丝毫没有因为身份享受到任何的优待。 不过黄卫现在与刘威说话的语气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 国内最新的命令是让黄卫做兰芳总督。这个事情，刘威还不知道。但是华族做出这个决定不需要考虑兰芳人的态度。 这个世界上只需要一个统一的华族，不能因为某些人的意愿而改变。 他用两只手抓着筷子的两端轻轻一用力便将这根竹子削成的筷子给掰断了。 “刘将军，我想不需要我继续演示了吧，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咱们华族的百姓占到全世界人口的一半。数得上号的洋人国家却有几十个。按道理说，应该是咱们欺负他们才对，可是为何，这数百年来，洋人却在南洋欺负咱们华人。” “要知道这南洋可是咱们的家门口啊，洋人乘船需要横跨万里而来。咱们这么多人在自己的家门口受人任意欺凌，这算是个什么道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满清，满清迁界禁海，不顾海外华人的死活，现在华族已经控制南方，很快我们就会北伐推翻满清，华人一盘散沙的时代结束了，全世界的华人都应该联合在一起，重新铸造华夏民族的辉煌。这是身为炎黄子孙的责任。” 黄卫没有继续掰筷子，这个典故，刘威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借此来跟刘威摊牌。 “刘将军，兰芳并入华族那是大势所趋，按照我们华族的政策，兰芳的百姓只会从中获得好处。唯一受到损害的就是那些贪恋权势，想要继续欺压其他华族百姓的人。” 刘威自然知道黄卫所说的这些人指的是谁。 “刘将军，知道我为何选择与你做朋友吗？因为我觉得那些兰芳的高层中，只有你的眼中有兰芳国的华人百姓。”黄卫自问自答道。 “那黄先生准备怎么处置大统治呢？无论如何都应该先解救东万律的百姓吧。”刘威道。 “这一点你放心，自从我们占领坤甸之后，围攻东万律的七八干荷土联军就已经开始撤退了。他们不是傻子，从东万律向东都是没有道路的热带雨林，他们这么多人是走不出去的。而我们占领了坤甸，缴获了他们的运兵船。”黄卫的话打消了刘威的疑虑。 原来华族的人并没有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而置兰芳百姓的生死于不顾。他刘威并没有看错人。 “黄先生，让我去一趟东万律吧，我不希望有些人被权力迷惑了双眼，妄想与华族为敌。” 刘威主动提出去东万律做说客，黄卫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没有谁比刘威更适合担任这个角色了。 阿福这边还要准备与荷土联军展开最后一场决战。 决战的地点就就在坤甸的北边，通向东万律的官道在这里穿过一片平缓的山谷。 山谷两边长着低矮的灌木。更远处才有郁郁葱葱的树林。官道很宽阔，可以通行两辆马车。 从坤甸经过东万律到山口洋之间的这段道路是兰芳国最繁忙的商道。从内陆地区采购来的各种商货会通过这里送到两座港口去。 山坡上，一头马来熊发现了位于石头缝隙中的蜂巢，他不顾蜜蜂的蜇刺，用锋利的前爪奋力地扒开石头缝隙。 突然它闻到了一些不同的味道，大量的两脚兽正在靠近这里，两脚兽庞大的数量，让马来熊感到恐惧。 他顾不上唾手可得的美味，奋力向山谷的另外一面跑去。 “司令，这座山谷，名叫熊谷，因为是处在风口，山坡上少乔木，多是低矮灌木丛，视野良好。是一处绝佳的伏击战场。”参谋长胡汉成站在阿福的身边介绍道。 两人此时正位于山谷上的一处制高点，绿色的军装，牛皮武装带，让阿福看起来非常精神，配上脸上的大胡子，浓浓的男人味儿。 这座山谷的两边并不高，坡度也很平缓，灌木之下是一些碎石头。上面也可以走人。 “伏击估计玄乎，但是决战应该没有问题，对方人的总人数只有八干人，而且已经连续强攻东万律半个月时间，军士们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咱们以多打少，以逸待劳，没有不胜的道理。” 阿福点头道：“让部队抓紧时间依托山谷勾筑防御工事，咱们在这里消灭这最后一支荷土联军。” 随着阿福的命令，上万人开始忙碌起来。 坤甸城被护卫军收复的消息很快在周围传开，那些幸运地逃到乡下去的兰芳华人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园。 邱阿土是第一批赶回来的，洋人打来的时候，他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第一时间驾驶自家的小船逃离了坤甸城。 原因是邱阿土非常穷，穷人在城里没有什么好依恋的，他们家最值钱的财产就是那艘小木船。 心里最牵挂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和一双儿女。 而那些在城内有产业的有钱人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财产，存在侥幸心理，则大都成为了土人的刀下亡魂。 这似乎应证了那句老话，福兮祸之所伏。有钱人能够享受到更加优越的生活，但是他们的牵挂太多，牵挂越多就越是放不下。 最后这些身外之物反倒是成了压倒他们的稻草。 邱阿土带着家人回到坤甸的时候，见到城内到处穿着绿色军装的士兵，他们很明显就是华人的面孔。 他知道这就是华族的军队。 大部分的坤甸百姓都知道华族的存在。从一年前开始，华族的各种消息就陆续传到了坤甸城。 甚至在坤甸城中还有华族日报。 兰芳国对这些事情倒是没有禁止。他们不想并入华族，但是因为贸易上的依赖，兰芳国也不想得罪华族。 这些人竟然在清理城内被烧毁的房屋，还有人在修缮损毁较轻的房子。 “老乡，你是这城里的住户吗？” 邱阿土刚刚将自家的小船靠岸，就有一名军人上前问道。 这个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坤甸的华人。 “是，是的。”邱阿土连连点头。 为了证实邱阿土所说的话。那个军人跟着阿土来到了自家的位置。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阿土的家全都是木头和茅草搭建的，最容易着火。 兴许是某个过来翻找财物的土兵因为什么都没有翻找到。一气之下将这里给点着了。 那个穿着军装的人斯斯文文的，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军人，说话也和气。阿土心中的胆怯顿时消失不见。 “老乡，你看你这个地方没办法继续住人了，不过城内有很多空闲的房子，我们护卫军全都整理出来了，暂时分两间给你们临时住一下可好？” 护卫军的军官已经跟当地的向导确定了邱阿土的身份，知道他确实是坤甸城的人。 黄卫的手中缺少人手，他只能跟南洋纵队借人。 阿福将军中的训导员都挑出来借给黄卫，与他在当地发展的复兴会会员一同建立当地的基层政权。 坤甸受到的破坏比较严重，首先要做的就是稳定地方，安置百姓。 邱阿土是一个穷汉子，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能够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了。 他们已经在船上住了好多天，不是也熬过来了吗？ “老乡，哦，不，邱阿土，你平时靠做什么为生？” 邱阿土正处在对新家的震惊当中没缓过神来呢。 自己被临时安置的新家竟然是以前的张家府邸。这个府邸很大，几进的大院子，现在住了很多人进来。 邱阿土和另外一户人家共享一个小院子，这个小院子一共有四间房屋。 这样的地方竟然就分给他们这些穷汉子住了？ 城内被屠杀的大都是高门大户，穷苦人反倒是跑得最快的，现在这城中剩下的也大都是穷人。 阿土反应过来后。赶紧回答道：“小的平时以打渔为生。” 那个军官听了之后当即说道：“最近还是不要打鱼了，洋人将大量尸体抛进江中，就连江水都不许喝。” “那可如何是好？小的一家四口吃什么啊？” 邱阿土当即急了，这军官一直都很和善，阿土心中不再畏惧对方，说出来的话非常直接。 那军官也没有怪他，只是笑了一下说道：“你拿着这个身份牌子去原来的总治府领取两升大米，五两盐巴，可以勉强度过这几天。另外我们会在城内招工，你可以去应聘做事情，按日结算工钱。” 邱阿土连连道谢，这华族安排得真是太细致了。 “军爷，洋人还会再打回来吗？”眼看着这位军爷要走，邱阿土壮着胆子问道。 “他们要是再回来那也是送死，以后你们都是华族的百姓，我们华族有百万大军，幅员万里，会保护好大家的，以后听从官府的安排即可，大家再也不用受洋人的欺压。” “那兰芳国没了吗？俺们的大统治呢？” 面对邱阿土的询问，军官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兰芳还在，不过是华族的兰芳省了，你们的大统治，自己跑了，将你们丢给洋人，这样的大统治你们还要吗？” “不要了，华族好，以后我们都做华族的顺民，那我们这里以后谁是大官啊？” 军官笑了笑，这个华人的问题还真多，自己可能是表现得太和善热情了。 “我们华族都归元首管，元首姓董，以后你会看到元首的画像的，元首让黄先生来管兰芳，就是之前城内振华学堂的校长黄卫先生。” 军官说的振华学堂，邱阿土知道，这个学堂免费收穷人家的孩子读书，只不过，邱阿土实在是太穷了，他需要自己的孩子帮忙干活，因此没有送去学堂。 这次学堂的孩子都被黄卫提前带走，倒是逃过一劫。 听了军官的话，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送孩子去振华学堂读书呢，那样岂不是就跟黄先生拉近关系了吗？ 原来黄先生是华族的人，怪不得他有钱建学堂哩。 军官见邱阿土陷入沉思，赶紧打声招呼离开，还有很多人等着他安置呢。 每一个个体的人，生命都很脆弱。但是作为一个群体的人类社会生命力却是非常顽强的。 护卫军打进坤甸的时候，这里几乎看不到一个华人，但是短短的几天时间，从周围的树林中、小河上，不断有人回归自己的家园。 坤甸城中，不到十天时间人口就恢复到了之前的五成。 黄卫要给这些人制造生计，也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现在想想还是以前做情报工作容易。 () 第五七二章 沙俄卷土重来 婆罗洲的事情基本上不需要董良担心，第一舰队和南洋纵队完全可以保证那里的稳定。 扶桑的还乡团事件还在发酵，只不过闹腾的最凶的还是那些尊王攘夷派。这些人其实一直都没有消停过。 钟润一对他们的打压也没有停止过。只不过这些人还有生存的土壤，除非华族派遣大军去灭了扶桑，这些人才可能消停，短时间内来看，那里不会出事情。 董良也不希望扶桑完全稳定下来，混乱而又可控的扶桑才是对华族最有利的。 这次还乡团事件也给华族带来了巨大的好处，那些投靠华族的扶桑人现在对华族更加有归属感，更加忠心。他们将自己看做是准华族人，地位高于扶桑人。 南洋纵队要扩建，需要更多的仆从军，那边钟润一手中招募的人手一下子暴增，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安南人还算比较老实，得知暹罗派遣使团到华族，并且要将公主嫁给华族之后，张登桂的心里害怕极了，驻守南圻的阮知芳也担心暹罗人的进攻，表面上与张登桂和解。 他们一面派遣使团去华族称臣，稳住北边的华族军队，一边加强在南圻的力量，准备击退暹罗人的进攻。 在安南人的心中，我可以被华族击败，可以割土求降，但是绝对不能被暹罗人击败。 因为暹罗人是安南的宿敌，而且还一直都是手下败将。 安南人照葫芦画瓢，也准备送一个女人给华族，而且已经开始寻找人选，这都是后话。 国内的北伐之战，董良准备放到八月，这样南方的雨季基本上结束，湘江和赣江的水流充沛，且不会泛滥，方便华族军队从海上进攻。 北美那边，得到支援后北美纵队终于不再是一群流寇，他们有了自己的根据地，有了固定的补给来源。 最重要的是本土补充的一批军官，让储云良对手下队伍的掌控能力逐渐加强，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整顿之后，他终于可以让这些人单独出去执行任务。 白人将印第安人杀光了，从而占领了他们的土地。那么储云良就采用相同的办法，先把这些土地上的白人给杀光，然后这里自然就成为华人的土地。 现在他最期待的是本土运送来的补充兵源能够早些到。相对来说他还是更愿意相信华人。 这就要看沃伦的了，他建立的劳工运输线不知道能否成功。 布朗家族会眼睁睁地看着沃伦将自己的家族生意给抢走吗？明面上加州的富人们乐于见到沃伦与布朗家族竞争，不会同意他们在明面上打压沃伦。 但是暗地里呢，布朗家族可是有一支规模不小的运奴船队，他们还养着一帮穷凶极恶的打手。 太平洋上的这条海路终究不会太平。 董良站在书房的地图前方，将华族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梳理了一遍。 他的眼睛落在地图上的某一个点，这些点所指代的地方仿佛就会无限放大，变成一幅生动的场景。 他似乎能够看到华族的军队在与当地的敌人浴血奋战。 还有那些外交和情报人员参与到一桩桩尔虞我诈的明争暗斗。 最后他将视线投到了地图的右上方，那里是一片寒带针叶森林以及无边的冰原。 唐时的靺鞨、渤海，大明朝的奴儿干都司，大清朝的索伦兵兵源地。 占领远东，打掉沙俄人伸到远东的手。 趁着这两年克里米亚战争带来的契机，在远东站稳脚跟。然后再慢慢地与沙俄人争夺西伯利亚，最终将沙俄从亚洲的土地上赶出去。 地图在董良的眼前一点点的放大。 随着他目光的移动，画面最终落到了库页海峡。 私掠舰队这次遇到了硬茬。 沙俄战列舰“圣皮得堡号”上，水兵们正在紧张地装填弹药，然后射击，接下来继续装药，如此反反复复。 七月底的远东，已经开始变冷，再过一个月可能就要恢复冰天雪地的情景。 可怜的涅维尔斯科依从函馆逃走之后，一路上被虾夷岛上的土著不断偷袭。 最后到达虾夷岛北部的时候只剩下十几人。 他们砍伐树木扎制了一个大木排，冒着被海浪掀翻的危险，来到了对面的库页岛上。 可是这里已经被护卫军给占领了。 他们被驻守在海湾中的护卫军发现。 护卫军随即对他们展开攻击。 涅维尔斯科依靠着手下的拼死掩护，再次逃进了树林之中。 没有了据点，他们只能继续在岛上向北逃去。 作为一个探险家，他对库页海峡的地形非常了解，他知道在鞑靼海峡的北部还有一处地方，那里距离阿穆尔河河口非常近。 兴许在那里，他还能够遇到手下的巡逻船。 他相信尼古拉耶夫斯克（庙街）一定还在他们自己人的手中。 因为那里有一支舰队，应该不是这支华人舰队能够对付得了的。 不得不说涅维尔斯科依的坏运气终于到头了。 他沿着库页岛的海岸线一路向北，终于看到了一艘沙俄的小型巡逻船。 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下一名手下。 而涅维尔斯科依也变得如同一个野人一般。 回到了庙街之后，涅维尔斯科依却意外地见到了穆拉维约夫总督。 原来总督阁下于五月份从阿穆尔河上游出发，组建了一支由七十五艘战船组成的庞大船队，一路上耀武扬威地来到了庙街。 他此次出兵就是为了威胁满清与沙俄重新划界。 满清黑龙江将军弈格被吓得逃到了齐齐哈尔。 消息传到了咸丰皇帝那里。咸丰也只能下令弈格密切监视。 这就相当于，强盗已经跑到了你的家里，你仅仅躲在衣橱里面密切监视人家，什么都不做，任由人家在你家中晃悠。 董良早就知道，指望满清保住这些偏远的领土没有任何的意义。 在这些人的眼中，民族、国家都没有自己的位子重要。 涅维尔斯科依将华人军队进犯远东的消息报告给自己的偶像穆拉维约夫。 对方一听对方竟然敢主动进攻沙皇的军队，立马火冒三丈。 只是他带来的船队都是在阿穆尔河畔自己建造的小船，并不适合海战。 不过在庙街还驻扎着一支舰队，那就是沙俄远东舰队。 这里有两艘老旧的战列舰，还有一些轻型护卫舰。 沙俄人对这两艘战列舰似乎非常有信心。 涅维尔斯科依告诉穆拉维约夫，攻击他们的那支舰队最大的战舰只是护卫舰级别的。 而在熟悉海战的穆拉维约夫看来战列舰对护卫舰怎么看都像是降维打击，哪怕对方的数量多一些，也抵消不了实力的差距。 虽然他们只有两艘老式的战列舰。 于是穆拉维约夫亲自指挥着两艘战列舰离开了尼古拉耶夫斯克，向鞑靼海峡开去。 两艘战列舰后面还跟着不少的轻型护卫舰以及运兵船，他们要先去库页岛将被华人占领的据点给抢回来。 然后再到函馆去报仇，这一次穆拉维约夫准备干一票大的。 他不仅仅要让清国屈服，还要让扶桑割让虾夷岛。 涅维尔斯科依逃亡的那段时间里，卓一清带着舰队南下，到天津解救了林凤祥，然后又北上，在釜山大干了一场，接着又北上函馆。 此时卓一清的私掠舰队正在函馆休整。 哪怕是地主家的驴也不可能一刻不停地干活啊。 不过卓一清无论到了哪里她都是住在船上。 “怒海号”的司令舱中还保持着董良当初住在里面时的那种摆设。 这艘由猪仔船改造的护卫舰，经过了数次改造，对关键部位进行了加固，还更换了火炮。 作为风帆战舰，它依然只能使用前膛炮，但是华族的前膛炮也早已经今非昔比。 这间司令舱是一个套间，有指挥室兼书房，还有卧室。 指挥室中有书架、躺椅，给人一种温馨舒适的感觉。 卧室的床则换成了中式的木床，单面开口，里面的被褥都是采用锦缎面料，典雅舒适。 因为董良之前就住在这里，卓一清在这里似乎还能够感受到董良的气息。 房间外的木制地板上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正坐在躺椅上打瞌睡的卓一清，美眸微微颤动了两下，随即睁开。 她知道是绿漪来了。听这急促的脚步声，可以看出绿漪是有紧急的事情。 “司令，不好了，我们的在库页岛的据点被沙俄人进攻了，一艘炮舰发现了对方的舰队，送回了消息。” “什么，沙俄人还有舰队？”卓一清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显然是有些难以置信。 她还以为上次消灭的就是沙俄人舰队的全部呢。 “是的，不仅仅有，还有两艘战列舰，嗯，勉强算是吧，三层甲板那种，全舰大概有七十几门火炮。”绿漪描述道。 沙俄的这种老式战列舰显然比英国人的差远了，甚至按照英国人标准都不能称之为战列舰。 华族对西方战舰的定义一般都是按照英国人的标准来定义。 他们以前接触最多的还是英国战舰。私掠舰队的“怒涛号”护卫舰就是缴获自英国人的。 华族舰队中还有一些顾问也是当初俘虏自英国舰队的。 “只有两艘吗？”卓一清道。 “只有两艘大块头，剩下的一些轻型护卫舰跟上次咱们碰到的差不多，应该不需要考虑。”绿漪说道。 卓一清在库页岛留的人并不多，只有几十号人。 他们原本的作用只是监视。 这段时间，这些华族士兵每天都会派人到内陆地区探索。 逐渐接触到了当地的土人。 土人见到这些人面孔与自己很像，也是华人的面孔，逐渐放松了警惕。 不过他们知道这些人不是大清国的人。 他们又问是不是大清国已经改朝换代了，要不然为何他们的军装都变了。 华族的士兵干脆顺水推舟，告诉他们，大清国已经灭亡，现在是华族当家。 以前是大清国管理他们，现在是华族管理他们，而且华族比大清国好，不抓他们去当兵，也不跟他们收税，还会给他们建造贸易市场，让他们可以用手中的皮毛换取粮食、布匹、铁制品。 当地的首领一听，这个条件好啊，当即决定以后就听华族的了。 不过好景不长，沙俄人很快打回来了。 几十号华族士兵自然不能留在海边的哨所等死。 他们点起了狼烟就赶紧跑路。 附近的一艘炮舰看到了狼烟前来查看。 发现是一支庞大的沙俄舰队，没敢靠近。 只是利用自己的机动性观察了一番敌人的情况，就赶紧撤走。 六艘炮舰并没有跟卓一清南下，他们就驻守在函馆。 它们轮流出来巡逻，同时也会为几个驻军点运送一些补给。 好在有它们巡逻，给私掠舰队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 第五七三章 第二次函馆之战 虽然是一个女人，但是卓一清却比男人的好胜心还要强。 这一点，咱们的元首董良同志深有感触。哪怕是在床上，卓司令都是个不认输的主儿。 卓一清当即披上了一件带着狐皮兜帽的披风，现在外面的风已经有些冷了，这让她这个南方女人有些不适应。 另外披风也能够掩盖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是宽松的衣服都无法遮掩卓一清的肚子。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怀了双胞胎，这借来的种确实非常强大。 舰队很快集合起来，包括那六艘蚊子炮舰。 卓一清他们只是一支私掠舰队，清一色的高速护卫舰。 这些飞剪船改造的战舰，虽然经过了多次改造升级，但是防护力依然是软肋。 卓一清想了想，只能靠六艘蚊子炮舰去拼命了。 战列舰有多么难啃，卓一清也知道。 但是此战似乎又无法避免，函馆并没有多么坚固的海防，留在港湾里被对方的战列舰堵着打，后果将会更惨。 “绿漪，让人将护卫舰上的大型火箭弹送到炮舰上去。用火炮干掉那两艘战列舰实在太难了。” 卓一清一边自己一步步在甲板上缓慢行走，一边对绿漪交代道。 华族研制出新式无烟火药之后，也制造出了新式炸药。 这种炸药的威力是黑火药的三倍。 用这种新式火药制造的火箭弹初速大、威力大，军工厂制造出来了一批优先装备给了私掠舰队。 董良也知道，这支舰队以风帆动力为主，保证了私掠舰队的续航性，因为他们是要长期飘荡在大海上的。 缺乏重火力以及防御力的私掠舰队，必须要有一种火力超强的大杀器。 这就是华族最新的重型火箭弹“祝融”。 “福庚号”上，炮长蒋小波正带人安装“祝融”火箭弹。 这东西有一抱粗，个人根本就弄不起来。 就连发射架都是特制的加厚钢架。 “娘的，这玩意儿放在甲板上要是被敌人炮弹炸了殉爆，咱们这艘炮舰就完蛋了。” 蒋小波一边拉动着手中的滑轮组锁链，一边在嘴里嘟囔着。 “他娘的，蒋小波，你不要乌鸦嘴，否则老子就将你给扔下船去。”一个年纪不大，但是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看起来有些沧桑的年轻男子突然走到蒋小波的身后。 这正是“福庚号”的舰长顾永昌，他也是来看火箭炮的安装情况的。 “哎呦，舰长，您怎么弄得跟个鬼魅一般，走路都不带声音。”蒋小波被吓了一跳。 他可不怕这位毛脸舰长，两人可是一个村子出来的。 “信不信我马上就让你变成鬼。司令的命令已经下来了，等一下，咱们六艘战舰从前后两个方向抵近对方的战列舰。然后就近发射火箭弹，一定要一次命中对方，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舰队的护卫舰会吸引战列舰的火力，让对方与其编队中的轻型护卫舰分开。” 顾永昌已经研究过卓一清的战术，他也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 只不过护卫舰和他们六艘炮舰都要承受巨大的风险。 护卫舰要用自己作为诱饵，想要让沙俄人冒险派出自己的轻型护卫舰，本来就有些一厢情愿了。 而六艘炮舰要想抵近射击也存在很大的风险。 哪怕是能够倚靠机动性一直保持在沙俄护卫舰的前后。 人家的战列舰在前后甲板同样也是有火炮的。 而他们炮舰上的装甲，还不知道能否经受住沙俄战列舰主炮的轰击。 毕竟华族这里并没有沙俄战列舰的参数。 当然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炮舰舰长，还不能左右舰队的战斗部署。 私掠舰队分成两批次离开了函馆。 而函馆城中，新编远东支队的司令官欧宗安也开始制定作战部署。 他将琉球馆要塞中的非战斗人员全都撤退到了函馆城中。 这里还有刚刚运送过来的几万青壮。 远东支队的新兵基本上都是从江北的地方守备队选拔过来的。 他们有一定的训练基础，真的要打一场防御战，欧宗安并不怕。 卓一清离开之后，函馆的港口为之一空。 就连那些商船也全部转移走。 私掠舰队离开之后并没有北上去堵截沙俄的舰队。 而是向南转移，似乎是要逃走。 沙俄人在库页岛南部登陆了一部分陆军，重新占领了他们刚刚丢失的据点。 穆拉维约夫没有在这里耽搁时间，而是带领舰队直接南下。 沙俄人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 他们不留隔夜仇，当日有仇当日报。 舰队来到了函馆港湾外，见到港湾内没有舰队驻守，想都没想就杀了进去。 沙俄人才不会管你有没有阴谋诡计。 穆拉维约夫一直觉得一力降十会才是硬道理，任何阴谋诡计都比不上绝对的实力，就像他带着舰队在阿穆尔河武装游行一般，那些清国的军队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舰队开始对位于山坡上的琉球馆展开进攻。 在他们看来，这座琉球馆就是这里的海防要塞。 陆军也开始登陆，准备再次占领函馆城。 沙俄人的战术跟上次一样。涅维尔斯科依将自己上次的遭遇告诉了穆拉维约夫。 穆拉维约夫却说上次涅维尔斯科依的实力不行。 这次他带来的是两艘在远东地区堪称无敌的战列舰，登陆的步兵同样是在远东从未战败过的哥萨克。 而且他们这次有一干哥萨克。 只不过这次哥萨克遇到了硬茬。 哥萨克对函馆城的进攻遭到了护卫军顽强的阻击。 再强大的战士，在火枪面前都是平等的。 哥萨克战士的强大，是因为他们对付的都是游牧部族这样的落后势力。 他们要是真的那么厉害，当初怎么会让拿破仑打到莫斯科呢？ 在克里米战争中也不见哥萨克击败英法联军啊。 欧宗安的手中现在有四干步兵，虽然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新兵，但是他们也经过了地方守备队半年以上的训练，有一部分人还参加过实战。 欧宗安将防御分成了两层，城外的战壕绕城一周，城墙上的士兵作为支援火力。 一干哥萨克战士，每一个看起来都是异常的彪悍。 他们随便一个人手中都有几十条人命，个体战斗力非常强大。 他们在草原上猎杀蒙古骑兵，在森林中猎杀土著猎人。 要不是有战壕和城墙，这些护卫军战士一定会感到害怕。 他们是穆拉维约夫手中的利剑，是为沙皇开疆拓土的尖刀。 “为了沙皇，乌拉！”哥萨克们对着一个点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他们就像是一股海浪一般涌来。 欧宗安赶紧将城头上的士兵向敌人进攻的目标点集中。 光靠城下的火力真的挡不住这些哥萨克。 他们可以毫无反应地踩着前方战友的尸体向前冲，速度越来越快。 欧宗安也感受到了，这次遇到的沙俄敌人比上次他们碰到的要厉害得多。 主要体现纪律性上，这些哥萨克比那些涅维尔斯科依手下的人更有纪律性。 他们知道如何更加有效地撕破敌人的防线。 这些人从前到后依次向函馆的墙头上射击。 欧宗安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在意手下的牺牲了。 前排的战士牺牲了，补位的战士就将枪搭在战友的尸体上继续射击。 他不断地让人补充上去。 就是这样还是无法挡住哥萨克的冲击。 对方是以纵队冲锋，受到攻击的面太小了。 而欧宗安是依托城墙构筑的防线，没有办法安排侧面火力射击。 不得已之下，欧宗安只能请出大杀器了。 城墙上一门暴风雨机枪被推了上来。 随着摇把转动，一条火舌喷射而出。 在哥萨克战士的纵队中，钢铁与血肉交融，一条血路向前方延伸…… 港湾中，穆拉维约夫始终关注了港口外的情形。 有四艘轻型护卫舰一直在港口外游弋。 穆拉维约夫是很狂妄，但是他不是傻子。 相反，他是一名老练的指挥官。 果然，七艘护卫舰组成的编队杀到了港湾外面。 穆拉维约夫没有看到涅维尔斯科依所说的那种蒸汽炮舰。但是那不重要，那种小型战舰威胁不了战列舰。 穆拉维约夫赶紧让所有的护卫舰杀出港湾，即使不能击败对方，也要将对方给拖住了。 而他则指挥两艘战列舰追了上去。 站在战列舰高大厚实的甲板上，穆拉维约夫的心中说不出的踏实。 五月份，他从阿穆尔河上游出发，一路上沿江而下，不知道屠杀了多少清国人的村落。 他深深地感受到了那些清国人的懦弱。 眼前的这些华人，跟那些清国人一样，能够好到哪里去呢。 七艘护卫舰见到沙俄舰队追了过来，一边反击一边向南面撤退。 他们利用自己的速度将沙俄舰队中的护卫舰速度也带了起来。 穆拉维约夫指挥的两艘战列舰，都是老式战列舰，非常笨重，速度怎么也提不起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护卫舰编队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过穆拉维约夫觉得这种距离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要是前面的护卫舰有危险，两艘战列舰还是可以支援上去的。 港湾内陆地上的战斗，他一点不担心。那些哥萨克都是久经战火的战士。 他听涅维尔斯科依说对方的舰队非常难缠，那么就先将对方的海上力量给消灭掉。 () 第五七四章 捕食者 穆拉维约夫一直关注着位于前方的护卫舰编队。 这个时候，突然有水手来报告，有六艘蒸汽炮舰正在向他们高速驶来。 六艘铁甲炮舰分成了两队，从同一侧朝着沙俄战列舰的前后两个方向迂回包抄。 战列舰上的沙俄军队立刻进入紧张的准备状态。 基层军官大吼着让炮手拉动缆绳，调整火炮的方向。 试图捕捉到合适的射击角度。 战列舰的炮手光着膀子，卖力地干活。他们拉动缆绳的双臂，肌肉隆起。 那些隆起的肌肉与绷紧的缆绳一般粗壮。 战列舰上的火炮被安装在装有四个小轮的炮车上，炮车上连接着粗壮的缆绳。 炮手们通过拉动缆绳可以让炮车复位甚至改变一定的角度。 “开炮。”随着炮兵军官的一声令下，四门火炮朝着一个方向开火。 很遗憾，没有打中正在高速迂回中的蚊子炮舰。 这种小型的铁甲战船，虽然在外海的适航性不怎么样，但是在近海区域，其短时间内可以爆发出极高的船速。 当然，这样的高负荷运转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否则舰上的动力系统就有可能出现故障。 “嘭……”的一声，“福庚号”似乎被打了一拳头，船身都摇晃了一下。 一枚实心弹撞到了前主炮的炮塔上。 但是这枚实心弹，在斜面的炮塔上擦了一下，随即飞到了海中。 蒋小波只感到头一昏，眼前似乎出现了无数亮晶晶的小星星。 作为一名炮长，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无论是火炮射击，还是遭受炮击，炮手的感官都要遭受蹂躏。 “头，我们被击中了。”一名炮手在蒋小波的耳朵边上大声地喊道。 蒋小波能够看到对方的嘴巴在动，但是声音似乎隔着隔音玻璃。 大部分的炮手在退役之后都都会出现听觉方面的问题。 这是无法避免的，炮兵的职业病。 “我知道了，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吗？等我的命令再开火。”蒋小波已经练就了读唇音的本领。 戊己庚辛壬癸，“福字号”的六艘炮舰全都在这里了。 “福庚号”在右翼的最后方，他负责攻击的是后面的那艘战列舰。 攻击的重点是对方的甲板帆索以及尾舵。 目标是让对方失去动力。 就像是狮子捕猎野牛一般，想要一击致命是不可能的，通常会有一头狮子抱住野牛的臀部，将其摔倒在地，让其无法奔跑。 只要它无法继续移动，庞大身躯中的能量无法释放出来，其他的狮子就会蜂拥而上，有的锁喉，有的咬耳朵，有的爆菊。总之，对着其身上最薄弱的地方招呼，置之于死地。 舰长顾永昌也在狭小的，用钢板加固过的指挥塔中观察着前方的情况。随时调整着战舰的航向方向。 刚才的那枚炮弹好在打到了前炮塔上，要是再高一点就会撞到安装在前炮塔后方的火箭发射架。 那里有三枚已经装填好的新式“祝融”火箭弹。 每一枚的威力都足够将“福庚号”给送到海底去。 看着对方炮击的角度，顾永昌将船头的方向修正了一下，尽量将突出的炮塔对着对方。 “舰长，我船距离目标战列舰还有两干五百米距离。”航海长汇报道。 两干五百米，已经可以清楚战列舰的轮廓。 通过望远镜，甚至可以看清楚对方甲板上的人影。 “轰轰轰……” “福庚号”的前方传来了几声炮击，走在前面的“福戊号”、“福己号”已经开始炮击。 华族的新式220后装线膛炮因为倍径的原因只能射击2500范围内的目标。 再远的话，就完全没有准度了。像是后世那种上万米外的战列舰超视距对轰，现在的舰炮还无法做到，也没有合适的瞄准装备。 “放……”一号炮塔中，蒋小波大声喊道，与此同时他举起的右手猛然落下。 “福庚号”终于加入了炮击的行列。 蒋小波整个人似乎瞬间亢奋起来。 一炮过后，他赶紧趴在望远镜上观察起来。 很显然这一炮没有击中对方，不过不要紧，炮弹的缺点距离目标只有四五十米。 炮手们打开炮闩，顿时一股残留的白烟从黑洞洞的炮尾冒出来。 炮手们光着的上身被熏的乌黑。 有一名战士随即上前用一根粗壮的毛刷清理炮膛。 接着两个炮手推着特制的小车将一枚弹头送到火炮的尾部，然后合力将其推进去，接下来是被包装成柱状的发射药。 等到炮手重新合上炮闩，蒋小波开始指挥手下从重新整火炮的角度，进行下一次炮击。 穆拉维约夫早就知道对面的炮舰上装着巨炮。 事实上，沙俄人最早研究那种小船抗巨炮的移动炮台。 只是没有这种先进的蒸汽动力平台。 他承认对方的主炮对战列舰确实有一定的威胁。 但是对方一共才有多少主炮？射击太稀疏了，命中率也低的可怜。 当然了，现在的海战，舰炮的命中率都不高。 “轰……”似乎是为了打他的脸。 就在穆拉维约夫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炮舰思考的时候，一枚炮弹在“圣彼得堡号”上爆炸，冲击波在甲板上带起了一片木屑。 一些堆放在甲板上的物品被掀翻。 还有几个倒霉的水手被炸死。 舰艏的几张三角帆帆索被炸断。 这些都无关紧要。 只是现在外面的六艘蒸汽炮舰，角度有些刁钻，侧舷的火炮很难再打到对方。 穆拉维约夫只能下令战舰跟着调整方向，同时用战舰上的舰艏和舰尾炮对对方展开攻击。 顾永昌要求航海长每拉近一百米就要来向自己报告与敌舰的距离。 靠着迂回拉近对方的距离，每拉近一百米可能要行驶数干米的距离。 因为在拉近距离的同时还要调整与对方之间的角度。 位于编队最后方的“福庚号”是最吃亏的。因为它要跟着前面两艘战船。 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就是它了。 “你们这群笨蛋，都没有吃饭吗，加快速度。”炮舱中，沙俄的炮兵军官用一贯的粗暴声音喊道。 打到现在，那几艘小型蒸汽船依然在向他们靠近。这是他们炮兵的耻辱。 就连对方那迎风招展的金色旗帜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摇曳的旗帜就像是在嘲笑他们一般。 “九百米。” “八百米……” 火箭炮手开始调整发射架的角度，给火箭弹接上引信。 “七百米……” 顾永昌的手上捏出了汗。 “所有火炮停止射击。” 让火炮射击是为了让战船更加平稳。 五百多吨的小船，每一次射击都会引起颠簸。任何颠簸都会影响到火箭弹的发度。 “一发点火……”随着顾永昌一声令下，一枚火箭弹拖着尾焰嗖地一下就飞了出去。 “艹，运气这么好。”蒋小波现在反倒是闲了下来，躲在狭小的炮塔中观察着射击的效果。 “福庚号”竟然首发命中对方。 “圣彼得堡号”的甲板上突然蹿起几米高的火焰，火焰引燃了上方的船帆。 穆拉维约夫被蹿起的火苗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炮弹，竟然能够在战舰上点起大火。 “轰”又是一声爆炸从船尾的位置传来。 “总督大人，我们的尾舵坏了。”舰长一脸紧张地前来报告。 三艘军舰先后射出了九枚大型火箭弹，其中有燃烧弹，有爆破弹。 其中五发射空，四发命中，一枚火箭弹甚至钻进了上层甲板下方的炮舱之中。 爆炸几乎将整个炮舱给席卷。 “吱嘎”一声，“圣彼得堡号”上的一根主桅杆应声而断。 穆拉维约夫看到的景象就如同地狱一般。 爆炸、火焰包裹着整艘战列舰，浑身是火的士兵在挣扎中跳入大海，还有那瘆人的痛苦尖叫声。 一名受伤的下级军官，在废墟中大声地呼喊，眼中满是绝望、惊恐和无助。 “总督大人，请您转移到救生艇上，有一艘护卫舰已经赶了回来。” “圣彼得堡号”舰长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另外一艘战列舰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战舰的上层甲板连同那些士兵、杂物全都被抛到空中，就像是燃起了绚丽的焰火。 那艘战列舰完了，虽然还不至于沉没，但是上层甲板下的火药殉爆足以让其完全丧失战斗力。 “福庚号”上，顾永昌还在欣赏他们一手造成的壮丽景象。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瞥向了前方的“福戊号”，那艘炮舰突然间改变了航向，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烟囱中冒出了一些火星。 “福戊号”因为锅炉受损严重，退出战斗。 “福己号”接替了它的指挥。 几乎每艘炮舰上都布满了凹坑。 沙俄人的两艘战列舰不仅船很老旧，就连舰炮也非常老旧。 这倒是可以理解，他们最好的战舰肯定是放在黑海和波罗的海。 战斗还没有结束，沙俄人的护卫舰已经杀了回来。 一部分沙俄护卫舰与卓一清率领的护卫舰编队缠斗在一起，还有一部分人去战列舰的边上救人。 火箭弹已经打光，但是炮舰上的火炮还能继续发射。 蒋小波开始了属于他的表演时刻。 炮击的声音就是战舰自带的bg。 “福庚号”转向，朝着最近的一艘沙俄护卫舰杀去。 在轻型护卫舰面前，蚊子炮艇就是当之无愧的捕食者。 () 第五七五章 学好地理的重要性 在函馆西南部海域的这场海战打得非常的简单。 私掠舰队使出了所有手段才将两艘战列舰给干掉。 同时他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六艘炮舰中有两艘受损严重，必须要回到船厂大修。 剩余的四艘炮舰与卓一清手中的护卫舰配合，消灭了大部分的沙俄轻型护卫舰。 穆拉维约夫乘坐一艘轻型护卫舰，在沙俄军队的拼死掩护之下才逃回尼古拉耶夫斯克。 而护卫军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穆拉维约夫的心里后悔极了，他不应该贸然出击。 无处发泄之下，只能将涅维尔斯科依给臭骂一顿。 涅维尔斯科依一脸的无辜。他又没有说谎，说的全都是真话。 只是有些东西他没有见识到罢了，比如说那种威力巨大的火箭弹。 但是这能怪涅维尔斯科依吗？ 穆拉维约夫回来之后就开始组织人手守卫尼古拉耶夫斯克。 这里本来是清国人建立的一处贸易站。 不过现在成为了沙俄在远东的统治中心。 说是统治中心，其实也不过只有干把人生活在这里罢了。 看起来就是一处在建在江边的小镇。 简易的码头，由圆木做成的粗糙栈道。城内最高的建筑就是那栋两层的石木结构尖顶教堂。 原生态的黑土地道路上到处都是车辙以及牲畜踩出来的蹄印。 “总督阁下，尼古拉耶夫斯克恐怕是守不住了。”涅维尔斯科依脸上还是肿的。 不过他还是忠实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此时在城内的大部分都是那些流放者。 穆拉维约夫引以为傲的哥萨克步兵在函馆城外全军覆灭。 本来这些战士在被暴风雨机枪击败之后后撤到了海滩上。 但是最后他们没有等到自己的舰队，而是等来了护卫军海军。 结果可想而知。彪悍的哥萨克战士就这样卑微地、无助地被护卫军消灭。 这已经是发生在函馆的第二次战斗。奇怪的是扶桑人似乎对此毫不关心。 函馆城原本的扶桑人被沙俄人屠杀。现在全都换成了华人，也没有人来过问。 钟润一只是跟幕府租借了函馆，而现在整个虾夷岛都是华族说了算。 卓一清让舰队休整了一下，欧宗安也让手下陆军做好准备。 他们不准备给沙俄人喘息的机会。 董良要控制黑龙江下游地区。在那里安置几万建设兵团。 这个目标一定要实现。 满清守不住的领土，华族来守。 …… 而在福州城的元首府中，董良见到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林凤祥经过了多日的航行终于到了福州城。 如果说现在还有哪个人是林凤祥最想见到的，那么肯定非董良莫属了。 从直隶逃出来之后，林凤祥就陷入到了一种自我否定的怪圈之中。 他觉得北伐没有丝毫的意义，正如那位华族的司令所说的，北伐即使胜利了，所带来的结果也可能是负面的。 以至于，他现在不敢睡觉，一睡觉就会看到无数战死的兄弟来质问自己。 质问自己他们战死在北伐的道路上到底有什么意义。 还有那些独流镇的百姓，他们的冤魂要来找林凤祥报仇。 董良见到林凤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蔫了，眼眶深陷，眼睛周围是一圈浓重的黑眼圈。 精神麻木，人也变得沉默寡言。 “林将军，我敬你是一个大英雄，华族派出了一整支舰队，还有那么多的陆军才将你们救出来，可不是想要见到一个意气消沉的林凤祥。” “在董某看来，太平军中，除了冯云山、杨秀清，接下来就应该算是你林凤祥了。你虽然没有封王，但是哪一次胜仗没有你的参与。” 董良对林凤祥毫不客气。他知道林凤祥病了，不是身体病了，而是脑子病了。 这种突然出现的病必须要来点猛药才行。 “元首，我要代表兄弟们感谢您的搭救。要是没有护卫军，所有的兄弟都要死在鞑子手中。” “但是我林凤祥是个罪人啊，我为了自己的丰功伟业，害死了那么多的兄弟，做了一件丝毫没有意义的事情。” 董良这才知道林凤祥是为了这个事情。 一个人一旦自己在思想上走进了死胡同就很难自己走出来。 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个思想上的引路人，在后世这个引路人叫做心理医生。 董良不知道怎么做心理医生。但是他知道怎么开解人。 前世他带着的职校生中很多都是一些问题学生。 众所周知，很多人都将职校当做混日子的地方。 有些学生就会想，既然毕业就失业，什么都学不到，那么我将时间耗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个时候，董良就会问他，老师教给你们的都是些什么，难道不是知识吗？ 这些知识难道不是实实在在的吗？ 林凤祥要比董良大上不少，常年的风吹日晒，让林凤祥看起来沧桑很多。 但是此时的林凤祥在董良的眼中就像是一个迷失彷徨的学生一般。 “你们所做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没有意义呢？”董良的声音清朗，掷地有声。 林凤祥却摇了摇头：“元首，您不用安慰我了，我林凤祥从扬州出发，一路上虽然打到了天津，但是除了让沿途死了那么多人之外，没有让满清有任何的损伤，而且即使我打下了京城，说不定会让这天下九州之地星散。这次北伐就是一件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董良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可是这次你们的北伐，让我们看到了满清的虚弱不堪，让这天下人看清楚了满清的真面目，就这一点，你林凤祥就堪称为大英雄。” “换作是谁敢带着两万大军，在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下就敢在满清的眼皮子底下转战数干里，在被重重包围的情况下还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 董良的话终于让林凤祥的眼中放出了光芒来。 “元首，您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林凤祥仿佛是一个渴望得到别人肯定的学生。 此时他身上哪里还有什么大将的气质。 一旁的傅善祥站出来说道：“林将军，元首说的没错，您与北伐军的事迹在华族的报纸上被报道了之后，华族的百姓都深为感动，甚至很多文人为此写出了荡气回肠的诗篇。” “北伐军吃苦耐劳的精神，更是在护卫军中传播。” 林凤祥看了一眼傅善祥，随即将目光挪开，他不认识这个女子，只是觉得对方说的非常真诚。 “林将军，你跟我来。”董良说着将林凤祥带到了地图的边上。 他知道对于一个将领来说，能够激活他的永远都是战争。 “这是……”林凤祥看到一幅比他还要高的地图。 这个地图制作精美，甚至是彩色的。上面做了各种各样的标记。 他能够看到黄色的区域是属于华族的控制区。 这其中包括，两广、福建、浙江、江苏的大部分地区，湖南和江西的南部。还有东海上的大片岛屿，甚至有南洋的吕宋岛。 吕宋南边的的大岛西部也涂成了黄色。 还有安南的北部也标记成了黄色。 红色的区域从天京向西延伸，囊括了几乎整个安徽，还有湖北长江沿线的一些地方。 这里应该是太平军的地盘，与华族的地盘比起来要小得多了。 剩下的大都是灰色的地方，间或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其他颜色。 林凤祥见到在赣江和湘江上有两个船型的箭头。 “元首是准备以水师为先锋拿下江西和湖南？”林凤祥看到了这张地图，顿时就来了精神，眼睛中也有光了。 “不是湖南和江西，而是整个南方。” “元首难道准备与太平军交战？”虽然他现在已经被太平军抛弃，但是还是不愿意在满清没有灭亡之前就看到护卫军与太平军开战。 “也许用不着，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老上司东王杨秀清准备放弃天京，将太平军的势力向西北方向发展。”董良透露了一个林凤祥还不知道的消息。 林凤祥一听，当即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这……这……这不可能，这样要出大乱子了。” “出乱子？”董良问道，：“林凤祥这步棋走得不错，为什么说话出乱子呢？要知道现在南方的棋，太平军已经下不下去了，士绅地主完全处在他们的对立面。” 人家是雁过拔毛，太平军路过的地方那是连骨头带肉一起吞下。 因此这些士绅联合起来整出了湘军这样一个怪物来。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平军跳出这样一个怪圈，显然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而且杨秀清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将这江南让给护卫军，让护卫军与满清朝廷死磕。太平军躲到西边去发展。 这西边有关中这样便于防守的四塞之地，也有四川这样的天府之国。 当年强秦、大汉甚至是盛唐都是从这里起家的。 杨秀清的历史课显然补得非常好。 但是他也不想想，自从唐以后，为何没有人愿意继续定都关中了呢？ 大宋甚至将都城放在中原平原上的汴梁，也不放在长安。 所以说学好地理同样非常重要。气候是不断变化的，曾经的北极还生活着大量的巨型生物，长毛象、披毛犀，这些大家伙现在可是都没有了。 同样的道理，以前的关中是鱼米之乡，现在呢？ () 第五七六章 远东开发的序幕 林凤祥连连点头，他在太平军中也算是老人，怎么说也是能够排进前十的人。 要是论起对太平军高层的了解，傅善祥这个新进的女状元肯定是比不上他的。 “元首，当初进攻天京就是东王的主意，其他人都是反对的。”林凤祥道。 董良说道：“如此说来，杨秀清此时要放弃天京，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其他诸王应该更加不会阻止了。” 林凤祥摇头，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隐隐觉得天京城中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元首，恰恰相反，其他诸王绝对会站出来阻止的。” 林凤祥摇头说道。 他看向董良身前的地图，红色的那个部分，有太平军详细的部署，甚至有将领的名字。 “元首，您看，现在在皖北和荆襄的这些太平军将领，基本上都是东王的直属将领。你看这个守卫武昌的韦俊，他就是北王韦昌辉的弟弟。在九江的翼王石达开应该算是天王的人。您说他们还愿意放弃天京去西北吗？” “我想诸王之间的矛盾，元首肯定早就知道了。” 光是凭借这份地图，就能够说明董良对太平军非常的了解。 他相信董良肯定是研究过太平军的制度。 董良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其他诸王不可能将自己的生死交给东王，而东王恰好是一个喜怒无常，睚眦必报的人，这样的人很难让人放心托付生命。” “元首，要是这件事情是真的话，我觉得天京城很可能会出事情，有些人要忍不住动手了。” 董良点头道：“我知道了，会让人注意这个方面。” “林将军，我让曾立昌在广西组建了广西支队，都是你当初留在广西的老部下。”董良指着广西的方向说道。 林凤祥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林某无言回去见广西的父老乡亲。这么多年白白丢了那么多家乡子弟的性命。立昌性格沉稳，经验足以独领一军。” 林凤祥知道，董良跟他说这个广西支队，是想问问他是否想要回广西带兵。 “林某听说，福州有一所中洲陆军学堂，林某不才，这些年带兵打仗，跟鞑虏鏖战，也积累了一些经验……” “好，那林将军就去学堂呆一段时间，将身体修养一下。”董良没有将话说死。 林凤祥还不到三十岁，不可能就这样雪藏起来。 接下来，他肯定要给这位他非常看好的将领一负重担。 …… 林凤祥离开之后，傅善祥才将函馆送回来的消息告诉董良。 卓一清带领舰队在函馆，以诱敌分兵的策略，全歼沙俄远东舰队。 然后带兵北上，直捣庙街。 剩余的四艘炮艇作为前锋，将穆拉维约夫带来的七十几艘内河战船全部歼灭。 这些由沙俄在黑龙江上游就地取材建造的小型战船，面对铁甲炮舰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 接下来舰队对庙街的沙俄阵地进行了猛烈的轰击。 穆拉维约夫想要固守的计划根本就没有可行性。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信，要不他怎么会跑回雅库茨克呢。 涅维尔斯科依虽然被穆拉维约夫羞辱了一顿，但还是忠实地履行了他的坚守计划，城内的沙俄人战斗至最后一刻。 此时已经接近八月，马上就到远东的冬季了。 卓一清一面让炮艇编队向上游搜索沙俄人的据点。一边让欧宗安带人修建据点。 而舰队则沿着海岸线继续向北搜索沙俄人的沿海据点。 卓一清这次不想再犯与之前相同的错误了。 董良听后，赶紧让傅善祥传令，将从江北流民中挑选的青壮抓紧送过去。一部分可以安置在函馆。 另外又命令欧宗安在海参崴当地建立华族的据点，以安置这些流民青壮。 每个据点保持几干人的规模。 利用冬季来临前的短暂时间，搭建火炕、窝棚、平整土地。 等待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种植合适的粮食作物。 为此，董良还让工部农业司的人挑选合适的耐寒作物。 大豆、玉米这两种生长周期短的作物被选为过渡的杂粮作物。 另外，董良又从那霸下单从丹麦人那里进口了一些黑麦和燕麦种子。 这个时候，北欧那一块，只有丹麦与东方有贸易往来。 普丹战争还没有打，此时的丹麦是波罗的海的海上小霸王，在印度也有自己的殖民地。 远东的发展规划，董良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长远的规划。 第一步是赶走沙俄人，然后从海参崴向北沿着海岸线和黑龙江的下游沿岸建立据点。 第二步，将这些据点变成武装移民农场，也就是建设大队，实行半军事化的管理。 之所以要这样安排，那是因为这里并不太平。 华族暂时还不会向黑龙江的中上游发展，那样的话就要与满清的黑龙江将军府接触。 黑龙江下游和乌苏里江以东属于三姓辖区，还有一个名字叫三年巡查区。 当年努尔哈赤征服东海萨哈连部时，迁移赫哲族三姓于此。他们分别是葛依克勒（葛姓）、胡什哈里（胡姓）、卢业勒（卢姓）。 官军三年才来一次，现在他们估计已经很久没来了吧。 沙俄人的入侵，咸丰可以容忍，但是华族要是将势力渗透到这里，满清绝对不会答应。 这种心理其实容易理解。 但是黑龙江下游和远东沿海的地区，早就已经被沙俄人夺走，黑龙江将军府和吉林将军府都已经不再派人巡查。 董良终于松了一口气，朝鲜南部的起义，还有华族对荷兰人的战争还在继续，但是这两个战场对国内的北伐都没有任何的影响。 接下来就是发动华族的北伐之战了。 …… 天京城中，诡异的暗流还在涌动。 洪秀全依然在1600人的伺候下吃喝玩乐，吃饭时享受348人庞大乐队演奏演出。出行乘坐54人抬着的黄缎大轿。每天都有88个女人陪睡。 杨秀清的排场也差不多，奏乐的人有240个，轿子是48人抬着。 不过杨秀清与洪秀全不同，那就是杨秀清干活，洪秀全不干活。 东王府就相当于天国的总理衙门，处理一切政务，下面设有六部，每一个都有12个尚书。 因为战略转移西北的事情，东王府最近分外地繁忙。 刚刚送走了陈平，一个身型有些佝偻的男人闪进了东王房间。 李前是一个阉人，据他自述是一个太监。原本被清廷派在江宁守明孝陵的。 不用怀疑，满清入关的时候打的旗号是帮大明皇帝报仇的。这是他们继承大明的法理基础。 因此，满清一直派人保护大明的皇陵。 那时候太平军刚刚打进江宁，诸王都在建造自己的府邸。 这个李前就被抓到东王府做了内侍。 李前只有二十几岁，做事勤快、机灵。将杨秀清伺候得很舒服。 于是他很快就成为了东王府内侍中的小头目，职务上相当于御前太监。 杨秀清让他负责监视府中内院的情况。 杨秀清的后宫不如天王府，但是数量也是相当的庞大。 历史上韦昌辉攻破东王府屠杀了两万人，这两万人中主要的应该就是那些后宫的妃嫔还有太监、侍女。 “王爷，奴才今天经过签押房，听到侍女绿珠和红蕊在那里窃窃私语。” 李前干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不过每次他报到杨秀清这里的事情都无关痛痒。 但杨秀清就喜欢听这些秘密，这让他有一种窥视一切的感觉。 “她们又在嚼什么舌根？”杨秀清头也没抬，冷冷地问道。 一般的大人物不会计较这点琐事。但是杨秀清似乎精力过于充沛。 每天忙于天国的各项重大事务，还有余力去管府中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李前的脸上有些胆怯，杨秀清撇了一眼，知道这两个宫女一定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尽管说来，我不会治你的罪，李前，你就是本王在府邸里的耳朵。”杨秀清充满威严地说道。 为什么帝王都喜欢用太监。这些人因为生理上的缺陷，总是在主子面前摆出一种卑微的姿态。 男人非常容易从同性的身上找到自信。同样都是男人，你只能将割了在我的面前卑躬屈膝。 上位者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是，王爷，她们见到曾大人和李大人在签押房中一边聊天，一边讨论工作，于是窃窃私语地说道，别看这几人现在现在很嚣张，要是东王有个什么意外，他们就要倒霉了。” 两个侍女刚刚去给两位大人送茶水，但是这二位自顾自地聊天，连正眼都没有看这二人一眼。 这两个侍女心想自己怎么说也是王爷身边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王爷的女人，你们两个臣子凭什么对我不假辞色啊。 所以她们才说出了这样的气话。 但是杨秀清听了之后却勃然大怒，他有些被害妄想症，这两个宫女竟然敢诅咒自己。 于是杨秀清立马身体一哆嗦，天父下凡，大半夜的将手下官员都召集到一起。 然后让人将两名侍女给绑了上来。 此时杨秀清还是天父附体状态。 他用奇怪的腹语说道：“朕乃是天父，生活在天上，你们这人间小天国在我眼中不过就跟我的一根手指头一般。今天我扫了一眼就听到有人在说我儿的坏话，身为臣子，你们要记住谁给你们发放俸禄，要忠于谁。” 他又问：“曾水源和李寿春，你们听到了这两个贱女说的话吗？” 两人赶紧回答道：“听见了，呃，听不大清楚。”两人还以为杨秀清只是想要跟自己确认一下。 没想到，杨秀清听了之后，勃然大怒道：“你们俩听到了两个贱女诋毁主上，为何处罚，你们这是大逆不道，难道你们也希望他们说的话成为现实吗？” 这两人当即懵了，这怎么又成为了我们的错误呢。 () 第五七七章 点天灯 杨秀清当着手下众臣的面，以天父的名义下令将曾水源和李寿春处斩，将说闲话的两个宫女给点了天灯。 曾、李二人顿时懵了，虽然杨秀清手下有很多尚书，但是他们二人办事最是得利，深受杨秀清的器重。 这二人也确实是有一种恃宠而骄的心态。 只是怎么就说斩就斩了呢。二人什么都没有做啊。 啊对，就是因为他们俩什么都没做。见到宫女诅咒东王而不告发就是他们的不对，不作为也是一种犯罪。 杨秀清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速手下的官员不要对自己有二心，不管是当面还是背地里。 我杨秀清的能力很强，哪怕是你们背地里对我不忠，也能够被发现。 而且不管是谁都要受到重罚。 曾李二人就是例子。 点天灯和五马分尸是天国最严厉的两种酷刑。 点天灯就是将犯人给扒光衣服，用麻木包裹起来，放到油缸里面浸泡一阵，到夜晚时，将犯人倒绑在木杆上，从脚上用火点燃，活活烧死犯人。 两个侍女是当着后院所有下人的面处刑的。 李前也站在人群中，他长像普通，身型瘦削，佝偻着后背，看起来非常不起眼。 院子里的那些太监大部分都是佝偻着身子。他们已经习惯于卑躬屈膝。 他在心中为两个侍女默念了一百遍阿弥陀佛。 他不是有心要害两个侍女，但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他还是华族暗部派遣在东王府的卧底。 李前是在太平军破江宁的时候跟一帮人一起混进了江宁城内。 那时候城内一片混乱，好在太平军并没有乱杀无辜。 要不然他们这些人不知道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李前知道有几十个与自己一样的人，但是他并不认识对方。 他有自己的固定的接头人，那个人叫老牛。 老牛是一个赶车的，专门负责倒粪水。 这些人会在每天天不亮的时候走街串巷，在城内收粪水。 然后拉到城外交给那些种地的农民。为了满足天京城内贵人们的需要，光靠在地输送的粮食肯定不够。 天京城外开辟了很多菜田，种植各种瓜果蔬菜，还有人专门负责养殖猪羊。 这些人都属于各个营管辖。有菜营，有猪营，有粪水营。太平军将人们划分为不同的功能。 但是这种分工并非是为了公平，而是为了城内贵人们骄奢淫逸的生活。 他们建立的天国，是自己的天国，而非百姓的天国。 作为王府的下人，李前每隔几天就能够看到老牛。 他虽然是个阉人，但并非什么守陵的太监。 他的下体是被村里的恶霸给一脚踢坏的，还是华族的郎中救了他的性命。 李前虽然不大，但是已经有了一个妻子，还有两个不大的儿子。 后来华族的人来招揽他，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成为阉人，让他感到自卑，他不想天天跟妻子待在一起。 做一个暗子蛮好的，不用回家，还能够让妻儿过上不错的生活。 这两年在天京城，李前吃了不少的苦。 刚进东王府的时候，有些真太监故意排挤他。 他以前是做伙计的，为人机灵，又能写会算，很快就受到东王的器重，引起了其他内侍的嫉妒。 他们给李前使绊子，但是都被李前机智地化解。 李前也不是吃素的，他略施小计便将那些人给一网打尽。 他发现东王是一个非常多疑且暴虐的人。对于手下这些下人，他是宁肯杀错也不放过。 李前就罗织了这些人谋反的嫌疑，然后去杨秀清那里告密。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杨秀清只因为一点嫌疑就将这帮子太监全部拿下。 而李前也成为了杨秀清身边的红人。 他拿出了以前做伙计时察言观色的本领，在杨秀清身边混得风生水起。 这次挑起杨秀清与手下官员之间的矛盾，他只是顺势而为，反正只要是能够打压太平军的事情，他都可以做。 杨秀清的“天父下凡”终于结束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现在整个天京城的人都害怕杨秀清的天父下凡。 每次天父下凡之后，杨秀清都要休息一下。也许是连续使用腹语累的吧。 李前带着另外一个小太监在王爷的书房帮他收拾房间。 “你去把那个架子擦一下。”李前对另外一个小太监下令道。 他自己则整理起桌上的文件。 这桌子上大部分都是杨秀清手下各部交上来的奏折。 其中有钱粮的调动，有人员的调配。 李前已经可以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发现出一些问题。 他能够看到大量的物资在向颖州方向汇聚。 军中的人员调动也很频繁。 甚至是燕王和翼王手下的一些兵马都被抽调到庐州、六安、颖州等地。 他将一份调兵文书放下，上面写的是调陈玉成部到汝宁。 汝宁府正好夹在南阳与安徽之间，是太平军刚刚拿下的一个府。 此时应该算是前线吧，这个时候将燕王麾下的陈玉成调过去？ 不管是什么目的，将这个消息传回去就好了。 他只是负责收集情报的。暗部有人专门都负责分析情报。 …… 于此同时，陈承瑢结束了一天的巡视，回到了府邸中。 他的位置相当于天京的九门提督，负责天京城的城防，职位非常重要。 最近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儿，晚上的时候总是睡不好觉。 陈承瑢坐到中堂的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铜元。 这种从华族传过来的大铜钱，中间无孔，边上带着锯齿，两面都有精美的图案。 因为其含铜量高，成色好，深受商人们的喜爱，很多人都喜欢拿来收藏。 陈承瑢将铜元抛到空中，然后凌空抓住。 他打开手掌瞥了一眼，这次是正面——数字。 一个心腹侍从突然走到了门口。 “丞相，东王府的陈长史来了。” 陈承瑢的眼睛一缩，陈平可是杨秀清身边的红人。 “人呢，快带我去。”陈承瑢赶紧跳了起来。 走了两步，又回头将自己放在茶几上的两把左轮手枪给插到了衣服里面。 陈平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干什么？ 难道是知道了天王和北王的事情了？ 不一会儿，陈承瑢就见到了陈平。 两人都姓陈，但是丝毫没有关系。 “陈丞相。”陈平轻车简从，身上也只穿着布袍，显得非常低调。 “陈大人，都这么晚了，不知道有何贵干？”陈承瑢问道。 “哈哈，贵干谈不上，陈丞相守卫天京，这么辛苦，东王让在下来问候一下丞相。” 陈承瑢虽然对杨秀清百般奉承。但是陈承瑢之前毕竟与东王有过过节。 以杨秀清多疑的性格，在韦昌辉回京闭门不出，这样的节骨眼中，他不可能不怀疑陈承瑢的。 所以他在陈府之中安插了大量的人手。 玩这些阴谋诡计，陈承瑢也不差。他知道自己的家中有东王的人。 因此所有的事情都是到天王府谈的。毕竟他们这些臣子、武将还是要参加早朝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天王府中也有杨秀清的人。 杨秀清这个人对谁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李前最清楚了，杨秀清晚上跟自己的女人同房。 都是李前这些人将女人剥光了，用被子裹起来送过去的，据说皇帝让妃子侍寝就是这样操作。 “陈丞相，东王说了，他信任你才将这天京城交给你驻守。陈丞相一直做得很好。不负东王的期待。” “是是，这都要感谢东王的栽培。” 陈承瑢在杨秀清的面前一直都是保持一副非常恭敬的姿态。 “东王还说，他最厌恶的就是那种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每个人做了什么，天父都能够看见。不要学曾水源和李寿春，这两个人死有余辜。虽然他们很有能力，但是心术不正。” 陈承瑢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陈平模仿着杨秀清的口吻。 这像哪里是关心自己？明明是在质问自己啊。 难道真的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要说刚才他还在怀疑，那么接下来，他基本上可以确定杨秀清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陈丞相，东王说了，你的侄子陈玉成领兵有方，非常有谋略，我将他从秦日纲手下调出来，放到汝宁的前线去磨练一下，这也是对你们陈家的恩德。还有，秦日纲那个人嚣张跋扈，经常不听东王的调令，你要与他保持距离。” 听到这里，陈承瑢终于知道了杨秀清的意图。 都怪天王非要将北王给召回天京城。 要举大事，就要讲究一个突然性，这北王一回来，自然引起了东王的警惕。 现在看来，东王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了。 “请陈大人转告，东王，陈承瑢一定唯东王马首是瞻，绝对不会三心二意。” 陈平一脸满意地离开。 韦昌辉那边还在坐着最后的准备。他手下的兵马此时正驻守在芜湖，一共两万精兵，其中还有一部分是秦日纲的手下。 石达开为人耿直，出于谨慎，洪秀全和韦昌辉并没有将此事告诉石达开。 更何况，石达开此时在九江与湘军缠斗，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掺和到这件事情中。 陈平走后，陈承瑢连忙跑去见了杨秀清表决心。 陈玉成是陈家年轻一代最优秀的。 现在俨然成了东王手中的人质。 陈承瑢可以肯定自己的家肯定被杨秀清给控制了。 可能他再做出一点点让对方怀疑的举动，就会家破人亡。 这杨秀清的霹雳手段，他们可都见识过。 镇江的守将吴如孝已经将兵马屯住在城东紫金山中。 杨秀清已经做好了准备。 现在他杨秀清就等着一个时机。 他需要给太平军的兄弟一个交代。那么此事就不能由他先动手。 () 第五七八章 永州之野稻花香 八月的风，干燥而凉爽，人们的心情也随之爽朗起来，没有潮湿闷热的夏日里那种雾躁感。 这些风从北方的草原吹来，跨过了秦岭，越过了淮水。 永州之野，数不清的草木果实成熟。 乡间的稻田中，生产队的劳力们正在忙着收割稻谷。 农夫们光着上身，赤着脚，在依然有一层潜水的稻田中割刀。 稻田还是那些稻田，但是割稻的心境却不同了。因为脚下的田已经是他们自己的。 发下来的稻谷可以全都收进自家的谷仓。 这都要感谢华族的政策。 稻田中，春天放下的稻花鱼已经长到半斤重。 一条条滚圆滚圆的，不时会被农人的大脚吓得到处乱窜。 在地头的一处斜坡地上，两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子，点燃了一捆晒得焦干的豆杆，等到一捆豆杆烧完了。 两人将燃烧的灰烬汇拢到一起去，然后将手中用辣椒和盐巴腌制过的稻花鱼放在余温尚在的灰烬上烘烤。 “惠甫啊，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此战的胜负。咱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胜负已定。”董良将手中的稻花鱼在火堆上转了一圈说道。 赵烈文今天莫名其妙地被董良拉到田间吃现抓的稻花鱼。 他觉得董良绝对不会仅仅想要吃鱼。 大战马上就要开始，董良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到军营里走一圈吗? 但是董良却带他来到了田间，永州位于五岭山脉上。 五岭逶迤腾细浪。 这里多山，大部分的农田都是梯田。 人们的农业活动充分利用了大自然的馈赠。 经过千年的建设，这里的梯田从建设到灌溉都已经形成了丰富的经验。 董良看着农人们丰收的时候脸上那种幸福的表情，顿时就有了战胜一切的信心。 “元首，您放心吧，只要我们自己不犯大错，那么就没有人能够挡住我们。” “是没有人能够挡住我们，挡住我们的只会是我们自己。咱们华族创立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很多事情和人都需要时间的积淀。” 董良专心地烤着手中的鱼，脸上却有一丝没落。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但是一些事情根本不会等着他。而且时间拖得越久，问题也就越加的复杂。 “惠甫，打湖南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收编一部分湘军，他们的兵源还是可以的，都是贫苦的良家子，咱们的政策不见得比曾国藩给的么，只是要注意规模。” 收编敌军，这是董良想到的一个争取时间的办法。 阻碍护卫军发展的只剩下时间了。 他刚刚带着林凤祥去看了广西支队。 这支队伍是以收编的太平军作为骨干建立起来的。 虽然才训练了两个月时间，但是已经有强军的气势了。 曾立昌这个人带兵能力不错。 确实如同林凤祥所说的那样沉稳持重。 本来董良担心这支军队半路出家，军纪可能会有问题。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太平军的军纪堪忧，是因为他们没有统一的成文军规。 军队的军纪全看统兵的将领到底是否重视。 但是护卫军走的是正规化、标准化的路线，从征兵到训练，再到作战都有明确的规定。 护卫军每天除了训练，还要花一定的时间用来学习。 士兵们要学习军规、学习操典，学习作战手册，在此过程中，他们慢慢学会认字。 所以护卫军每个纵队都有一个训导主任，在纵队中仅次于司令、参谋长，比副司令的级别还要高。 他统管全军的文化、思想教育，核算上报军功奖惩。下面的大队、中队训导员都归他直接管理。 而中队和大队的训导员就具体负责这几项工作。 为了培养训导员，华族总司令部专门在福州开办了陆军政治学校，与陆军军官学校并列。 曾立昌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他对总司令部给他配的训导主任非常尊重。 广西支队中的各级训导员也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所以，当董良到了广西支队之后，发现这个支队与华族其他正规军毫无二致。 林凤祥见到那些昔日的手下，似乎都不认识了。 “元首，我其实也有这个打算，咱们接下来要入云贵，或者入川，都要经过湘西。” “那里多是山地，我们从福建带来的兵虽然也熟悉山地，但是两边的气候不同。属下认为，不若在湘西就近招兵，对七、八、九、十，四个支队进行扩充。组建四个纵队，作为入滇和入川作战的主力。” “湘人耐苦战，确实是不错的兵源，曾国藩能够练出湘军这样的劲旅，咱们也可以练出一支强大的西军来。” 董良继续说道：“惠甫，这次战事结束，你要暂时回到总司令部工作，将参谋本部给搭建起来，这次大战，多注意一下，看看有哪些将领适合作为总参候选对象，另外，你要从现在的几个支队中挑选出一个可以总揽西南战事的人，占领湖南之后，咱们就在西南打开了局面，接下来的战事会一直持续下去，你要知道，在西南方向，还有一个我们最大的敌人。” 董良手中的稻花鱼已经烤得焦黄，一股混合着田园气息的香味飘散开来。 他将鱼收了回来，撕掉上方烤焦的鳞片，露出了里面鲜嫩多汁的鱼肉。 调料中的辣味、咸味、香味已经完全与白嫩的鱼肉混合在一起。 “元首说的是英国人吧，想必我们打穿西南之后，英国人与沙俄的战争应该也要结束了。”赵烈文说道。 董良点了点头，在护卫军中，只有赵烈文的战略眼光能够跟的上他的思路。 “是啊，沙俄虽然很大，但是毕竟是一个农业国，一个农业国与工业国对抗。就像是一台手工织布机与一台机械动力织布机比赛织布一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董良打了一个非常直观的比方。 “惠甫，你知道英国人的软肋是哪里？”董良问道。 “应该是印度地区吧，不是说印度是女王王冠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吗？” 董良点头道：“是的，就是印度地区。印度地区，有人口、有资源、有市场，英国的工业发展得这么快就是依赖印度殖民地的不断输血。” 印度地区对英国这么重要，自然也就是他们的软肋之所在。 在另外一个时空，一战时的德国就搞出一个远征印度的计划。 他们知道只要印度乱了，英国人也就完蛋了。 这个计划鲜为人知，但是确实存在，1914年，有将近八千海外锡克人被德国人忽悠回印度参加圣战。 德国人还搞了艘叫“拜恩号”的大船开往东方，上面有50万把左轮手枪，10万支步枪，两部无线电台，不过这艘船被开战之后突然反水的意大利人给扣了。 德国人还派了一个使团到阿富汗，游说阿富汗埃米尔进攻印度。 当然最后都失败了，要不然，一战的历史真的可能被改写。 德国人能够意识到这一点，董良自然也能够看到这一点。 一战时候，英国人对印度地区的控制已经相当的强。 但是现在，英国人的印度的殖民还没有那么深入，英国人主要的控制区还是恒河流域，印度南部还有很多土邦处在独立的状态。 如果董良没有记错的话，这几年还发生过大起义。 在历史教科书上就有，似乎是某个土邦女王统领的。 而董良的计划是从云贵高原南下缅甸，先解决行将就木的缅甸，然后再去与英国人打陆战。 跑到印度洋上去与印度人海战，短时间内董良是不敢的。 但是陆战，华族怕过谁？ 说到沙俄，赵烈文想起一件事情，于是问道：“元首，听说最近卓司令在远东打了一场胜仗，收复了上百万平方公里的领土，真是壮我国威啊。” 董良笑道：“确实有那么大的土地，但是那里都是荒原，而且只是暂时的，沙俄人还会卷土重来，以后那里有的是仗打，但是规模不可能太大，沙俄人还做不到将几十万军队送到远东来。” 赵烈文也知道极北之地的气候，他点头道：“那是自然，沙俄人要是能够做到那样的话，除非他们修建一条横贯东西的大铁路。” 赵烈文对新事物接受非常强。 他已经意识到，铁路的出现对军事带来的巨大变革。 “铁路？如果再给沙俄几十年时间，他们真的可能修成这样一条铁路，不过到那个时候，沙俄人的胃口就不仅仅是西伯利亚和远东了。他们甚至会想一口吞掉咱们华夏。” 董良冷哼一声，他知道另外一个时空，沙俄几乎占领了整个东北，他们甚至与扶桑人在中国的土地上大打特打。 真的是何其讽刺！ “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出现，这条铁路要修，也要是咱们去修。” 董良补充道。 华族要是能够修建一条从重要到欧洲的铁路，那么是不是说华族就可以从陆地上打到欧洲了呢？ 其实真的有这个可能性。 董良现在对铁路的重视可以说超过了任何国家。 他知道，以后华族的铁路需求到底有多大。 为了满足这一需求，华族必需要提前做好铁路人才的储备。 董良甚至将现有的铁路人才组织起来，在福州创立了华族铁路学校，以培养自己的铁路工程师。 这次出国留学的学生中就有很多是准备到普鲁士和英国学习铁路营造的。 () 第五七九章 止戈为武 未来战争的画卷真的是太精彩了，赵烈文忍不住有些向往起来。 霍去病牛逼吧，不过是带着八百骑跑到蒙古高原跑了一圈。 按照董良所设想的发展下去。他赵烈文有一天真的可以带着几十万的的军，乘坐火车远征欧洲大陆。 怕是历史上数得上号的名将都要羡慕他吧。 “元首，咱们的铁路计划还是太慢了，得再快一些才行。”赵烈文突然想到华族只有短短的一条福泉铁路，这要猴年马月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啊。 董良笑道：“你倒是急了，我比你还急。咱们现在控制的南方地区，对铁路的需求倒是没有那么迫切，很多城市都有水路连接。水路可是比铁路便宜多了。等我们拿下了北方，那时候才是大规模建设铁路的时候。蒙古高原、辽阔的西域，要是没有铁路，光是后勤补给就能够将咱们给拖死了。” “不过这两年，咱们要将钢铁让给造船业，咱们的陆军实力尚可，而且以我们华族未来的人口基数，没有人任何国家可以跟咱们比陆军，但是海军靠的是军舰，而不仅仅是人。这两年，咱们要打造一支海上雄师，至么要能够守住马六甲海峡，这样我们才能够在未来与西方的较量中保留一定的主动权。” 赵烈文明白董良的苦衷。他是护卫军的副总参谋长，并不是陆军的。 所以赵烈文的眼光应该是着眼于全军的。 他现在知道为何董良总在那里感慨时间不够了。 谈话间，董良手中的烤鱼已经吃完。只剩下一根完整的骨头。 傅善祥走了过来又递上两根串好的稻花鱼。 田里的农人忙着干活，偶尔看向这边，还会很不理解，几个大人物为什么坐在土坡上聊那么久。 只是那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小娘，长得倒真是标志，跟仙女一般。 不过看县里的长官都只能跟在人家后面拎东西。显然也是一个大人物。 能够使唤这般女子的大人物又该有多大呢。 他们自然不知道，坐在那里的就是他们的元首，他们的皇帝。 皇帝出行有仪仗还能辨认，董良就穿着一身普通的军装，他不说，谁又能猜到呢？ 不过这次林凤祥跟着傅善祥一起过来了。 他已经在陆军学校报过到，上了几天课。 董良到永州来，想着能见到广西支队，就将林凤祥带来了。 搭救林凤祥是原来就答应这些广西老卒的事情，现在人带回来了，总要给人家的老兄弟们看看吧。 看到了林凤祥，那些广西老卒非常激动。 他们中的很多已经是广西支队的军官。 他们将华族给他们的待遇都告诉了林凤祥。他们告诉林凤祥自己不仅仅见到了家人，还分到了土地。 护卫军中的待遇也不错，而且华族实行的是拥军政策，军人的地位非常高。 华族通过各种手段抬高护卫军的形象。军队从百姓谈之色变的祸害，变成了保护百姓和民族安全的守护者。 林凤祥听了之后也非常高兴，自己原本的老兄弟能够有一个好归宿，也是他的愿望。 他勉励这些太平军老卒要忠于华族，用心当好护卫军，绝对不能给他们广西老卒丢脸。 不过林凤祥也没有呆太久，他与曾立昌见了一面就离开了。 为了避嫌，林凤祥见曾立昌的时候，还让曾立昌将支队的训导主任和参谋长一起喊了过来。 这就是林凤祥一个统帅的政治情商。 这段时间，林凤祥也看了华族治下的百姓生活。 虽然大家刚刚从满清的黑暗统治中脱离出来，算不上富裕，但是他们至么是生活在一个有序的，有希望的社会。 只要你不违法犯罪，你的生活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只要你愿意付出劳动，终究能够养活自己。 如果你有天赋，又愿意比别人努力，就能够获得上升的空间。 这样的社会，放在历朝历代来看，都可以算作是盛世了。 原本林凤祥只是觉得董良擅长治军，能够在短时间内打造出护卫军这样一支强军来。 但是现在他更加佩服董良治国理政的能力了。 天国的状况，林凤祥不是很清楚，因为他老早就北上了。 不过太平军曾经占领过的地方，没有一处能够像华族治下这般安定祥和。 太平军一路上所做的事情，更像是在复仇，是在杀富济贫，这不是一个正常社会该有的样子。 “呀，林将军来了，惠甫，我来给你引荐一下。”董良看到林凤祥来了，赶紧给赵烈文介绍。 “林将军好，赵某对林将军的大名早有耳闻。北伐英雄，抗清先锋。”赵烈文知道，这位林凤祥可是护卫军花了巨大代价招来的。 元首对其可是赞誉有加，他自然是不敢怠慢。 “赵总参谋长过誉了，败军之将，不可言勇。” 林凤祥在军校呆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了华族的军制。 这个赵烈文在华族的军中可以算作第三号人物。 第一号自然是元首，三军总司令董良同志。 第二号人物是康八爷无疑了。那位八爷，林凤祥已经熟络。 两人在陆军学校可是切磋过的。 康老八还向林凤祥打听过北边的情况。 陆军学校缺么骑兵教官，林凤祥向康老八举荐了李开芳。 李开芳伤的太重，被救出来之时，只剩下一口气了，因此到现在还在养伤。 不过李开芳确实是一名非常厉害的骑兵将领。 这可是有历史资料证明的。 有一位叫陈思伯的北伐小兵，在他57岁时，也就是1894年冬天，记录了他四十年前参加北伐军的详细经历，全文共有一万多字，名叫《复生录》，是关于太平军北伐么见的当事人材料，十分珍贵。 陈思伯是湖北武昌人，他爸爹原是清廷武官，1853年1月太平军攻下武昌时，他父亲早已去世。 他自己躲在伯父家避难，因太平军在他伯父家搜到飞虎旗，要把他伯父抓去杀掉，陈思伯站出来说这旗是自己老爸的，要杀杀我好了，跟他伯父无关。 太平军觉得陈思伯是条汉子，取出红头巾叫他跟着太平军混，陈思伯只能与家人痛哭分别，便随着太平军攻南京，又跟着林凤祥的队伍北伐。 据他回忆，北伐时李开芳手下精锐骑兵单兵战斗力极强。 有一次太平军被围，有个太平军带着金手镯。被俘后，清军骑兵想要他的镯子，那太平军说，我反正马上就要死了，这手镯也没用了，你给我松了绑取走吧。 清军骑兵就给他松绑，正要拿他手镯，这名太平军反手拔出清军骑兵的刀，一刀将骑兵手臂砍断，夺马突出重围，于马上砍伤清兵几十人，狂奔而去。 到黄昏时，这马因自己想回营，又把这太平军带了回来，清兵不敢上前单挑，骑马将这人团团围住，马不能跑，几十人上前才将这名太平军乱刀砍死。 陈思伯后来降了清，为了感谢僧格林沁不杀之恩，对清朝武将一顿吹捧，因此他记叙太平军战斗力彪悍的一面，反而有很强的可信度。 出于太平军老兵这种生猛的战斗力，僧格林沁不会轻易硬碰硬，一直对太平军采取围困的办法。 只是李开芳身边的精锐骑兵在突围的时候几乎全部战死。 但是士兵都是将领训练出来的。 华族手中有上好的战马，从吃苦耐劳的蒙古马，到高大俊逸的阿拉伯马应有尽有。 同时，华族也有优秀的兵源。庞大的民兵体系，每年都能够为军队输送大量的好兵苗子。 两人寒暄了之后。董良要求林凤祥坐在火堆边上一起烤鱼。 秋日的树荫下，凉风习习，眼前是一片丰收的壮丽景色，远处是连绵的群山，河流在群山之间奔腾。 大河如同碧绿色的玉带，在山间环绕。 这样的景色，似乎能够净化人的心灵。 傅善祥心想，元首这样的人，要是生在太平盛世，在这样的地方应该赋诗一首，一表自己激动的心情吧。 而她这样的女人，不是应该在某个庙会上与才子偶遇吗？ 但是眼前这几个年轻的男人，聊的却都是打打杀杀的事情。 聊这些，并非是因为他们嗜杀，而是因为他们都想要结束这乱世。 止戈为武，以杀止杀。乱世从来都是在血与火中结束的。 凤凰浴火重生，没有经历这样的阵痛，便无法获得真正的升华。 这三个男人也确实可以称为年轻，最年长的林凤祥也不过二十九岁。元首和参谋长都只是二十出头而已。 这样的年岁在盛世都还没有挑起家中的重担。 但是现在他们却要将整个民族的未来挑到自己的肩膀上。 “凤祥，李开芳已经到陆军学校报到了，他将去骑兵科担任主任。” 华族马上就有条件大规模地发展骑兵，短时间内，机动性强的骑兵是无从替代的。 “你们知道，远东已经被咱们控制，我准备沿着黑龙江向上游发展，那里通向何处，你们知道吗？” 董良说完，看向二人。 () 第五八〇章 最后一艘补给船 林凤祥对远东的地理不甚了解，在他的印象中，关外的辽东都已经非常北了。 在中原人的口中常说，辽东乃苦寒之地。 但是赵烈文知道啊，他对世界的地理、历史都已经有了比较深入的研究。 董良的书他早就已经读完。现在他整天抱在手上的西人的书籍。 他原本以为董良让卓一清占领远东只是为了赶走沙俄人，但是现在看来，董良的目的远不止于此。 “元首是准备从漠北迂回包抄？” 赵烈文一语中的，董良打仗喜欢未雨绸缪，提前占据好有利的位置。 在华族军校的教材中有一种战术叫“大迂回战术”。 只不过这次董良迂回的是在有些大了，护卫军现在连长江以南都没有完全占据，董良就开始谋划将兵力投送到漠北之北的北海了。 这样的眼光，简直可以让人仰望。 就比如之前，护卫军占领赣州是为了谋取江西和长江中游。占领永州是为了谋取湖南和长江上游地区。 占领江北是为了将来北上山东和中原。 这些地方被占领的时候，护卫军都还没有进军的能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地方的作用就凸显了出来了。 董良没有否认，他进一步解释道：“确实如此，现实中，我们有抗拒沙俄的需要，沙俄东扩的野心太强，必须要要遏制住。从解决内部问题的角度，我们要保证在解决掉满清之后，北方草原能够维持稳定。” “推翻满清之后，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满清朝廷逃到草原，利用草原上的地形，和恶劣的气候环境继续顽抗，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我们将满清一网打尽，然后草原上的部族自己独立出去。到时候，我们一样要派兵一点点收复。” 董良给出的分析非常完整。 林凤祥刚才还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他知道北海啊，那是苏武牧羊的地方。 似乎想到了什么，林凤祥赶紧问道：“元首，您是说可以通过黑龙江向西到了北海，控制蒙古人的后院？” 见到林凤祥能够自己想明白，董良非常欣慰，到底是自己非常看中的太平军将领。 这次得了一个李开芳，可以为护卫军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得了一个林凤祥，可以作为坐镇一方的统帅。 护卫军的军费出得值了。 “蒙古草原的北边，不仅仅有北海，北海向北是茫茫雪原，那里现在还是沙俄人的地盘，不过沙俄人也不过是通过控制一些据点来占据那里庞大的土地。” 林凤祥一脸的难以置信：“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在那样的地方生存。当年汉唐时远征漠北都已经被史书上认为是了不得的壮举，成就了一位位名将。现在咱们华族竟然开始谋划漠北之北。太不可思议了。林某此生不知道能否有机会去那漠北之北？” 董良和赵烈文相视一笑，林凤祥这是在请战了。 “哈哈，林将军，惠甫刚才还跟我说要去远东领兵作战呢。” 林凤祥也笑了起来。 武将想要名留青史的意愿一点都不比文官弱。 文官靠治理天下，改革弊政，劝谏主上来名留青史。 而武将只能靠战争来留名了。 “我刚才跟惠甫说了，远东那里暂时还只会小打小闹，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大将坐镇。有欧宗安在那里就足够了。咱们这里秋高气爽，这个时候远东怕是要白雪皑皑了吧。” …… 正如董良所说，欧宗安现在正躲在自己简陋的司令部中搓手。 “他娘的，这里可真冷，这才八月份啊，连中秋都没有过吧。”欧宗安对身边的支队参谋长谢宇豪说道。 谢宇豪刚刚在军校完成进修就被派到了欧宗安的远东支队。 现在护卫军还处在极速扩张期，军官的提拔速度非常快。很多人都瞅准了机会，努力向上爬。 因此在护卫军中，形成了一种良性的竞争局面。 他倒是没有欧宗安那么夸张，因为谢宇豪是在胶东长大的。 “司令，现在才刚刚开始，江面上还没有冰封，估计再等半个月，这外面就全都是冰天雪地了。您要是实在受不了的话就呆在这里，我带人去巡视。昨天晚上，我们在北边林子里的一处哨所被攻击了，打死了一个沙俄人，还有三个人跑了，对方抢走了我们一匹马。我估计是上次从庙街逃出去的残兵。” 护卫军攻打庙街的时候，涅维尔斯科依带人据守。 最后几乎全军覆灭。可怜的涅维尔斯科依忠实地履行了穆拉维约夫的命令。 不过还是有一些沙俄士兵趁着夜色掩护逃出了护卫军的包围圈。 他们逃出去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因为当时还没入冬，有些人甚至穿着单衣。 他们这个样子是没办法活着回到沙俄人的据点的。 庙街在远东就是一个孤零零的新占领区。 沿着黑龙江逆流而上去上游的据点，他们没有船，所以做不到。 他们只能想办法从护卫军这里抢夺一点物资，以支持自己回到雅库茨克去。 而为了保证庙街的安全，护卫军在周围建立了一圈哨所。 这些哨所用圆木围起来，圆木之间垒土，里面有一个半地下的建筑，可以点上火炕，供士兵休息。 然后这些人通过观察口，监视外界的情况。 “岳德正不是招募了一些当地的达斡尔猎人吗？你将这些人带人，再带上猎犬，远东这里到处都是深山老林，以后咱们也要学会打猎。不过猎捕的不是动物。可以拿这些狡猾的沙俄人练练手。” 岳德正是远东支队的训导主任，此时正在给战士们上课。 天气寒冷，部队的训练时间变短，空出来的时间只能用来文化学习，总之要有事情给这些士兵打发时间，不然他们就要打架了。 欧宗安看着壁炉里面燃起的火焰，似乎感到那火焰都是冷的。 “司令，你要是还冷的话，将火炕也烧上，光是壁炉不够，反正咱们不缺木材，那些朝鲜人干活还是可以的，也不逃跑，我觉得可以留着用，稍微改善一下他们的伙食，从中再提拔几个管事。” 谢宇豪出去带兵巡查，他们现在只要守住庙街，就能保护库页岛以及南边沿海地区的据点。 欧宗安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沙俄人在冬季的时候发动进攻。 现在他都只能躲在房子里，要是到了真正的寒冬，战士们还怎么执勤。 可能连枪都拿不起来了吧。 庙街只有码头对外连通，另外三面都是山地。 但是这里的山并不高，最高的也不过百米。而且山势平缓，上面满是各种各样的树木。 最多的是针叶林，也有些光秃秃的桦树。 看似没有道路，实际上到处都是道路。 山林中有黑熊、有老虎，这个季节黑熊已经冬眠，老虎的出没越加的频繁。 入冬之前他们要积累足够的脂肪。 这里食草动物都非常警觉，你通常是看不到他们的。 所以不要以为在山林中就可以打到猎物，衣食无忧。你可能一个月都看不到一个猎物。 等你看到的时候，也许就是来捕猎你的猛兽。 哪怕是沙俄人在这样的野外也很难生存。 但是欧宗安不敢确定沙俄人是否能在冬季作战。 至少在冬季，沙俄人的行动能力是比他们要强的。 就在这个时候，码头上的士兵来报，有一艘货轮靠岸，因为上面的东西比较重要，需要司令员亲自去接。 欧宗安没有办法，只能从刚刚暖和一些的房间里钻了出来。 西北风吹在人的脸上就跟刀子一般。 欧宗安将头顶狗皮帽子上的护耳紧了一紧。 护卫军的后勤工作做的非常细致，提前给他们送来了狗皮帽子，做帽子用的狗子皮都是从朝鲜王国收购来的。 那里的人有吃狗子的习惯，当地的狗子皮产量很高。 在那个朝鲜商人朴泰勇的运作下，护卫军很快就凑出几干顶狗皮帽子。 狗子的毛发一面朝朝外，皮面上镶着一层米色的粗棉布，以增加帽子的韧性。 帽子上有护耳和护颈，平时可以翻到上面，外出的时候拉出来。 在耳朵的上面还有两颗金属扣子，用来固定面罩。 现在还没有那么冷，欧宗安暂时还不需要面罩。 等他带着警卫到码头上的时候，一群建设兵已经开始搬运物资。 这是一艘一干多吨的大货轮。 上面有粮食、被服、药品。 之所以让欧宗安过来，是因为船上还有一些特殊的东西。 “欧司令你好，我是交通部运输司的沈瑜。” 一个皮肤黝黑，眼睛非常亮的年轻人主动走到欧宗安的身前打招呼。 欧宗安赶紧跟对方握手。最近送物资的船基本上都是从福州来的。 为了赶时间，董良动用了好几艘蒸汽动力货轮。 现在远东各个据点加在一起有五万多人。其中大部分是江北流民中招募的河南、山东青壮。 他们按照中队、大队编制在一起，有专人管理。 这些人一过来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劳动当中。 他们首先要将自己的生活区给建起来。 房子采用半地下的窝棚，这样更加有利于保暖。 但是房顶一般都是采用高高的尖顶，这是学习自沙俄人的经验，这样房子不容易被积雪压塌。 尖顶的上方还开了一个门，这是为了防止主门被雪压住之后，用来逃生的。 而且这些窝棚都建在背风的坡地上，四周还用圆木做墙给围起来。 华族的人一直都是非常擅长学习的。 他们还用粮食、布匹、盐巴等物资与森林里的达斡尔人交易，甚至雇佣了一些猎人，并且从他们那里了解到远东这里的一些基本情况。 这些达斡尔人之前也会与沙俄人贸易，但是沙俄人非常残暴，不仅仅会抢夺他们的牲畜、皮毛，还会派人屠杀他们的部落。 现在护卫军剿灭了沙俄人，这些单纯的土著人将护卫军当成了亲人。 至于满清在这里设立的管理体系，早就已经被沙俄人破坏得土崩瓦解。 () 第五八一章 冬将军 “欧司令，天气变得太快了，海上已经开始出现浮冰，我们是最后一艘补给船了。接下来的八个月封冻期，你们可能要与外界失去联系。”沈瑜道。 “多谢沈船长，我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和燃料，过冬基本上没有问题。”欧宗安对沈瑜的关心表示了感谢。 建设兵从船舱中搬出了一个个漆黑的长条箱子，一股子枪油的味道传了出来。 “沈船长，这是？” 让他刻意赶来接船，莫不是为了这东西？ “欧司令为什么不自己看看？” 欧宗安与沈瑜走到了木箱边上，一名水手当着欧宗安的面撕开封条，用撬棍打开木箱。 赫然是一箱步枪。 “53式？” “不，是54式，稳定性比53式更强，改进了枪机。元首担心你们冬季作战使用前膛枪不方便，于是特意挤出了两干把54式步枪给你们。另外还有一干把大口径霰弹枪。” 欧宗安的脸上顿时就挂上了笑容。 心中却在感动元首没有忘记他们，给他们挤出了这么多的新装备。 这下子欧宗安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哪怕是沙俄人搞偷袭，他们也可以应付。 很快，船上的货物都卸完，沈瑜不敢耽搁，立马带船离开。他们这种船还是木壳结构。 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了海冰，很可能就要葬身海底。 破冰船可不是那么好造的。 看着货船离开的背影，欧宗安感到了一丝茫然。 接下来的八个月时间，他们只能独自守在远东了。 就连私掠舰队现在都已经南下休整。 不过欧宗安并不孤单，他身后还有数干远东支队的战士。 还有几万武装移民，这些年轻的壮丁，拿起锄头是农场的工人，端起火枪就是战士。 有这样一支力量，他欧宗安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 永州乡间稻田边的土坡上三个男人关于沙俄的话题也结束了。 赵烈文以总结的语气说道：“元首，沙俄人看似每次都能够得到冬将军的帮助。但是我觉得冬将军实际上是中立的，他对沙俄人还有沙俄人的敌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此话怎讲？”董良问道。 “我看了几次沙俄人倚靠冬将军胜利的经典战例，从早期对蒙古人的战争，到拿破仑战争。无不都是敌人主动攻击他们。在这个过程中，沙俄人其实是在躲避冬将军。而他们的敌人因为不了解冬将军而猛冲猛打，最后着了冬将军的道。” 一旁的林凤祥听了之后，心有所感，说道：“元首，赵将军，冬将军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只要准备得充分一些，不要在寒冷的环境中贸然进军便可以了。我们之前的北伐就在北方着了冬将军的道。那时候，我们就是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林凤祥陷入了回忆当中：“当时我们的想法是速战速决，我们人少，只是想要凭借老卒的精锐一举突破京城。” “但是在沧州的一战，我们损失了五干老卒……” 这一段，林凤祥没有说，但是董良知道这段历史。 1853年10月27日，太平军到达沧州，突然遇到了大麻烦。 河北沧州自古有习武风气，汉子们个个彪悍能打，这里风气又保守，对拜上帝教这种洋玩意嗤之以鼻，听说太平军过来，汉子们拳头发痒，很想跟太平军比划比划。 沧州知州沈如潮，除了动用绿营兵和八旗兵，还另招募了三干名汉回沧州乡勇，在沧州城南五里红孩口迎战北伐军。 太平军首先以小股部队焚毁了清军大营火药，废了清军枪炮，但当天大雾，太平军自己也看不清，双方只能展开近身肉搏。 沧州人那一身身腱子肉本来就只擅长近战，肉搏时跟太平军打得相当惨烈，但正规军比江湖汉子还是更能打，沧州人退守到城内后，还坚持跟太平军打巷战，等到终于将这些走江湖的干完，太平军居然阵亡了四干多名广西老兵。 林凤祥跟这些老兵一路同生共死，感情已十分深厚，眼见死了这么多战友，一时怒气冲天，情绪失控，下令全军屠城，沧州汉、满、回三族共一万多百姓被北伐军杀死。 屠沧州这事，严重损害了太平军在北方民众中的声誉。 北方人民对满清朝廷本来也没什么好印象，这一路在后勤与兵源上多多少少有人站太平军这边。 但是屠沧州后，太平军在北方口碑迅速恶化，对于孤军深入北境的太平军，大家再不愿提供援助，军队开到哪，就要遭到当地团练的顽强抵抗。 北伐军就这样通过一次屠杀，将人民群众放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之后不仅处处被打，还断了自己在当地的补给。 这时更致命的事情出现了，打着打着，北方进入了冬季。 从广西过来的精锐，既不习惯北方的面食，更不习惯北方的寒冷，而且还没有后援。 在向北进发的路上，他们衣食不济，偏偏还遇到天津河堤因多雨决口，全军将士深一脚浅一脚，不穿鞋袜，赤足走在冰冷的黄水泥地里，一路疲惫不堪。 胜保和僧格林沁带着六万人大军，就一直慢慢尾随在北伐军后面，他们这时候已不太着急，战场主动权在他们手里，只要慢慢磨，就足够耗死北伐军。 僧格林沁和林凤祥都很清楚，这支部队打到现在，是不可能冲进北京城了。 林凤祥用尽全部力气，也只能在10月29日，从沧州冲到天津西南的静海县独流镇，前锋抵达离天津城五公里的稍直口村。 林凤祥继续说北方的天气：“当时天气寒冷，我军缺衣少粮。如果继续进攻，必然冻饿而死。于是在独流镇建立联营。士兵们缺少衣服，就将少有的棉衣集中起来给值守的战士，剩下的人挤在房间取暖。” “所以，属下认为，在北方寒冷的的气候环境下，我们只要记住在冬季不主动大规模出兵便可以。敌人要来进攻咱们，那么冬将军就对他们不利。我想沙俄人也并非不怕冷，只是他们有保暖措施，同时知道如何躲避严寒。” 林凤祥说的没错，这也是为何董良让欧宗安在冬季来临之前什么都不做，一定要将营寨、窝棚和碉堡修建好。 等到冬季来临，所有人都猫在营地里面。 敌人要是来进攻，护卫军还可以躲在碉堡里阻击敌人。 敌人在冰天雪地中，也许冻得连火枪都无法填装了。 而护卫军却已经配发了栓动步枪，带着鹿皮手套拉大栓可是要容易得多。 为了确保远东据点的安全，董良甚至将最新生产出来的迫击炮都送了一些过去。 欧宗安接收沙俄人的据点之后，大概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确实有些为难他们。 现在躲在据点中的是护卫军，那么沙俄人要是主动冒着严寒来进攻，你说他们会不会受到冬将军的惩罚呢。 董良点了点头：“其实我们老祖宗早就已经认识到了一点，所以才会有天时地利人和的说法。很多将领都知道这一点。但是却总有人犯错误。要么是因为他们过于自信，要么是因为他们疏忽大意。总之，打仗是一件非常客观的事情，必须要以理性的态度去面对。” 这个时候，赵烈文看向林凤祥问道：“林将军之前攻打过湖南，对我们这次入湘之战有什么建议吗？” 赵烈文早就想要问这个问题，不管是经验还是教训，林凤祥总归是走过一遍攻湘之路。 那么他的话一定是客观的，拥有很强的可参考性。 董良清理着手中的烤鱼鳞片，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凤祥，也想听听他的建议。 “元首，赵将军，林某觉得，以护卫军的情况攻下长沙进入洞庭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护卫军有炮艇的支持。我们太平军当初在长沙失利，是因为我们入湖南之前准备不足，尤其是在广西丢了所有的水师。” “但是拿下湘江沿岸并不算拿下湖南，湘西在湖南境内几乎是自成一体的，那里汉土杂居，民风彪悍，再加上地形复杂，护卫军的枪炮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因此属下觉得大军入湘之后首先要减少杀戮，拉拢湘人。” “控制长沙之后，可以派出文官以及精锐部队，前往湘西，只要华族的政策能够吸引湘西的各族百姓，那么湘西可以不战而下。而且护卫军还有可能得到一支强军。” 出乎了董良的预料，林凤祥提出来的都是一些战略层面的东西，并未涉及到战术层面。 林凤祥看过华族陆军的操典，他知道华族陆军在战术上已经非常成熟。 自己再去说如何攻打长沙城这样的问题，岂不是有些班门弄斧吗？ 但是这次北伐给他确实带来了很多教训，尤其是百姓在战争中的作用。 百姓是非常现实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倒向谁。 而百姓对军队的后勤补给、行军，甚至是士气都有很大的影响。 他不知道，护卫军一直非常注重这方面。他们自称是百姓的军队，以保护华族百姓为使命。 董良通过军队中的各级训导员将这种思想灌输给战士。 再通过报纸将拥军、爱军的思想灌输给百姓。 这两方面其实是相辅相成的，百姓的爱戴，可以增强军人的荣誉感，这种荣誉感会约束他们的行为，让他们在与百姓接触的时候，对百姓好。 反过来军人热爱百姓，也会让百姓更加的拥军。 () 第五八二章 尖毛草 在非洲草原上，有一种尖毛草，有“草地之王”的美称。 它的生长十分怪异。 在最初的半年中，它几乎是草原上最矮的草，只有一寸高，人们甚至看不出它在生长。 但半年后，雨季到来，短短几天，它就跟被施了魔法一般，每天都会疯狂生长，迅速窜到两米多高，形成一堵“凭空出现”的墙。 直到人们刨开土地才发现，它的根部竟然长达28米！ 原来，在之前长达六个月的时间里，它从未停止生长，只是在努力扎根土壤。 它悄悄为自己积蓄力量，只为等待一场大雨的降临。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一举拿下两广，攻势甚猛的护卫军突然停了下来，除了在江苏、浙江的“小动作”之外，几乎销声匿迹。 在江西作战的湘军想要回撤湖南，都找不到借口。因为护卫军完全停止了攻击。 清军也试探性地反击了一下，结果当然非常惨。 损兵折将之后，清军干脆躺平，默认了这种情况。将自己的战略目标放在太平军身上。 虽然控制的土地不多，但是占领了江宁的太平军，在满清朝廷看来依然是那个最大的敌人。 清廷甚至再次伸出招安的橄榄枝，派人去册封董良为闽王。 满清除了早期攻打大明的时候，已经几百年没有给汉人封王了。 洪秀全起家更早，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但是满清却给了董良这样的面子。 董良自然是没有接受。他连皇帝都不愿意做，还稀罕什么闽王吗？ 这件事情甚至还被华族的报纸披露出来，倒是让华族的名声一时大噪。 一些不得志的读书人纷纷跑到华统区寻找机会。这解决了华族的人才缺口。 …… 吉安府万安县，一个很没有名气的地方，这里紧挨着又穷又乱的赣州府，经常也被那里的变乱所波及。 万安县南面有一个卡住赣江的水寨，名为皂口寨。 皂口寨是一处水寨，位于皂口江与赣江的交汇处，是一处要隘。 水寨陆上部分东西宽70丈，南北长150丈，东面邻水，水上沿江建有栅栏，在岸边共建有四座炮楼，每座炮楼上置红衣大炮三门。 护卫军占领赣州之后，曾经派人在吉安府刺探情报，惊动了江西官府。 其后，江西巡抚陈启迈派人加固皂口寨，并且在这里驻扎了两干陆师以及一干五百水营，以阻挡护卫军北上。 其后再次增加三干民团。 然而，营寨内住不下这么多的兵马。 于是将陆寨向西扩建50丈。 现在的皂口寨已经算是一座兵城， 绿营和民团加在一起达到了六干五百人。 这么多人聚在寨子里确实显得非常拥挤。 守将任渊官至赣州总兵，统领全军。 他这个赣州总兵，驻地不在赣州，而是防着赣州的人。 任渊是一员汉将。当初丢失赣州的时候，他并不在赣州，而是带着一部分赣州兵马协防南昌。 后来太平军从南昌周边撤退，清军与太平军之间的战线被推到了九江。 加上北边有湘军顶着，江西的本地兵马开始被大量抽调南下防备护卫军。 在浙江全省加入华族之后，江西的形势更加严峻。 护卫军从东南两个方向威胁着江西。 陈启迈也意识到护卫军已经成为江西最大的威胁。 同时清廷也将江西当做抵挡护卫军的屏障。 咸丰的手中派不出兵马，但是却在政策上给了陈启迈很大的支持。 让陈启迈可以在江西境内大规模地招募团练。 几个月的时间内，护卫军在积累实力，清军也没有闲着。 陈启迈手中征募的地方团练数量有将近五万人，这些人驻守在江西境内的各个大小城池内。 同时陈启迈招募一批读书人担任基层的守备，将这些人的家属迁入南昌，以保证这些团练的忠诚。 这皂口寨中除了总兵任渊之外，还有五位守备，三个镇抚使，都是陈启迈委任的。 这些人负责下面各营的管理，表面上听从总兵任渊的调遣，实际上几人自成一体，要是任渊造反，他们立马可以将其架空。 赣州城内看似非常平静，实际上已经如同即将迸发的火山。 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赣州纵队，这支完全由林文察一手拉扯起来的队伍，即将向护卫军证明他们是护卫军中的一支强军。 这位从东番岛出来的年轻将领，有些许自负。他有这样的资本。尤其是看着夜幕下正在登船的将士的时候。 这些士兵沉默寡言，但是却能够坚决执行上级的命令。 北伐，北伐！ 为了这一天，林文察已经准备很久了。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到那个时候他们正好能够赶到皂口寨。 这是挡在护卫军面前的第一道屏障。 林文察早就将赣州沿线的清军部署给摸清楚。 这位姓陈的巡抚确实有几分本领，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在赣江两岸修筑了九道防线。 也就是说林文察要从赣州打到南昌城，至少要要拿下九个难啃的目标。 这皂口寨就是第一个，也是其中最难啃的那一个。 因为皂口寨是清军的前沿哨兵阵地。 “司令，先头部队八干人已经登船，赣江水师蔡司令询问是否可以出发？”一名副官来到林文察的身边小声地问道。 林文察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怀表来，凑向边上的火把边看了一下说道：“出发吧，让蔡司令按照计划行事便可。” 赣江水师司令蔡永海手下有三十五艘炮艇，上百艘运兵船。 他本来就是林文察的手下，手中骨干是林文察收编的雩都水匪，后来这些人被编为一个水上大队。 董良下定决心北伐之后，这个大队奉命组建赣江水师。 护卫军等这几个月主要就是为了等这三十几艘炮艇，等赣江水师成军。 在炮艇建造的过程中，蔡永海就开始利用几艘提前建好的炮艇展开训练。 此时他正站在一艘铁甲炮艇上，这样的炮艇只有五艘，在粗壮的木壳外面包上了铁甲，就连甲板和烟囱都用铁甲包裹。 这艘炮艇看起来有些科幻，甲板上除了两门主炮，几乎什么都没有，指挥塔的位置新加了一个机枪塔，占地不大，但是弥补了小炮艇近距离火力不足的问题。 战斗的时候，这五艘铁甲炮艇永远都要顶在最前面，担任攻坚的主力。 “司令，林司令下令出发。”蔡永海终于等来了林文察的军令。 这意味着护卫军的北伐之战正式开始。 皂口寨的清军在一阵警钟声中手忙脚乱地起床。 天刚蒙蒙亮，正是最困的时候。 值守的哨兵突然发现了上游一支庞大的船队向皂口寨驶来。 这样庞大的船队想要隐藏行踪都不可能。 尤其是前面的蒸汽炮艇烟囱里面的黑烟冒得老高。 总兵任渊亲自爬到了寨楼上观察敌情。 敌人终于开始全面进攻了。这与之前几次的试探完全不同。 赣江水师之前为了练兵，光临过几次皂口寨。 那时候都是三两艘炮艇开几炮就走。 等到清军开火，远处的观察手就能够清楚地记录下清军的火力部署和火炮射界。 “任将军，营内已经布置完毕。”守备王宝东拱手回道。 “让炮位注意打掉位于前面的几艘船，挡住江道，后面的海匪船只就被挡住。”任渊说道。 说完他离开了江边的望楼。 这里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说不定一炮就被人家干掉了。 蔡永海也回到了指挥舱中。甲板上并不安全。 但是在指挥舱中，炮艇即使被清军击中也不用担心。 炮舰的甲板经过反复的实验，可以在挡住清军火炮的近距离轰击。 皂口寨靠近河边的四座炮台，远远看去像是四根粗壮的烽火台一般。 炮台的四周用石块包裹，内部用三合土垒实。 每个炮台上有士兵五十名，炮三门，设置炮兵把总一人。 刘布就是丙字号炮台上的把总。 他们就住在炮台底下的窝棚中。在炮台的后面有一道楼梯连通上下。 任总兵治军严谨，巡抚衙门给的军饷也足，因此这些清军并不像别处的清军一般散慢。 刘布的视力很好，这也是他为什么成为炮兵。 一开始的时候还只能看到几艘船的影子，还有船上的烟囱里冒出的黑烟。 清军这边都已经见过海匪的蒸汽船。 毕竟人家是海匪嘛，能够将海上的蒸汽船弄到江里面也不稀奇。 那些蒸汽船确实灵活，不过也还是木头建造的，他们炮台上的红衣大炮一炮也能够将其给击穿。 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天啊，这是什么鬼东西。”刘布终于看清楚了不远处打头的炮艇。 像是一个漂在江面上的铁盒子。又像是冲锋的重甲骑兵。 那棱角分明外壳上泛着金属光泽，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将炮口调高五度。”刘布凭借这自己的经验开始瞄准。 听到了他的命令，清军的炮手将准备好的木楔子用锤子砸入炮车上。 清军的火炮都是这样调整角度的。 这已经算是好的了，还有些火炮因为太大，只能固定射击，根本就是没办法调整。 刘布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他现在一心想要击中对方一下，看一看对方的壳子是不是样子货。 以前他们见到的海匪汽船全都是木壳的。 这种包裹得像是王八一样的铁甲炮船还是第一次见到。 任渊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敌船，他刚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一名守备的惊呼。 那守备的手中有一杆干里镜。 任渊接过干里镜，看到了令他难忘的景色。 () 第五八三章 白鹭洲 五艘铁甲炮艇，吭哧吭哧地走在最前面。 也许是因为钢甲增加了炮艇的负重，这五艘炮艇冒出的黑烟格外的显眼。 “开炮！”刘布瞄准了一会儿，果断下令开炮。 他们丙字号炮台位于最南面，距离那几艘炮艇最近。 “轰轰轰……”连续三声沉闷的炮响。 炮台上的清军炮手顾不得观察炮击效果，赶紧给他们的火炮填装、复位。 刘布眯着眼睛，他能够看到炮弹的轨迹，并且以此为标准判断下一次射击的角度调整。 三道水柱在江面上升起。 现在正值丰水期，但是雨季已经过去，上游的来水不会猛然变化，因此江面看起来比较平静。 三道水柱拉起了战斗的序幕。 赣江一号上，艇长韩钢通过传声筒让两门主炮做好准备。 他们是首艇，等一下要率先开炮。 按照提前演练，炮艇需要抵近射击，敲掉对方的炮台。 由于增强了防护力，炮艇上的150主炮的倍径不大，射程降低，这是为了减少这种炮弹后坐力，因此这种舰炮更像是榴弹炮。 铁甲炮艇通过自身防护抗住对方的攻击，然后拉近距离，在近距离精准射击，打掉对方的火炮，然后再由后面的木壳炮艇上来结束战斗。 就像是在战场上，重骑兵冲锋只为了突破对方的防御阵型。 真正消灭对方有生力量的其实还是跟在后面的轻骑兵。 这样的战术非常简单明了，但是却十分有效。 关键看前面的重骑能否撕破对方的防御。 “先攻击对方北一炮台。”韩钢直接放弃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南炮台。而是跳过对方，继续前进。 因为他要将南边的炮台让给后面几艘炮艇。 他们一共五艘炮艇，这几个炮台还不够他们分的。 这种炮台对实心弹的防护力非常强。 垒土台体加上岩石外壳，让这些炮台既有韧性，又有强度。 清军的火炮也都有女墙遮挡。 这样的设置对实心弹的轰击防御效果非常好。 但是护卫军的火炮技术已经非常先进，有好几种炮弹，无烟火药发明之后，触发引信的技术也已成熟。 阿布已经能够完全看清楚对方火炮的样貌。 这他娘的还叫船吗？棱角分明的钢甲从上到下，笔直中带着弧度。 刚才他清楚地看到一颗实心弹击中了这艘船，然后向一面弹开。 这船前后各有一门火炮，粗壮的炮口与他们炮台上的红衣大炮一般。 炮管从一个半圆形的炮塔中伸出来。想来对方的炮手一定是躲在了炮塔里面。 这怎么打都打不到人家啊。 但是对方却不急着开炮。 这……这是什么意思，就没见过这样光挨打，不还手的。 会咬人的狗才不叫呢。刘布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喜子，你到楼下去，躲到炮弹箱子里，大家伙的饷钱藏在哪儿，你是知道的，要是俺们有个啥不测，你等战败了之后再出来，然后投降护卫军，有机会的时候将那些饷钱送到大家伙的家里。”刘布小声地在陈喜的耳边说道。 陈喜看着自己这个如同兄长一般的把总，眼神复杂，虽然对方总是骂自己。 “好了，快去吧，不要恨护卫军，战阵上的事情就是你死我活，都没有恩怨，咱们拿了朝廷的俸禄，就要为朝廷战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刘布向陈喜挥了挥手，让他赶紧离开炮台上方。 陈喜无奈，只能顺着梯子下去。 他刚刚到了炮台下方，就听到炮台上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干的漂亮！” 赣江三号上，炮手于秋波兴奋得大叫了一声。 一炮就命中了敌炮台的顶端，确实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威力巨大的爆破弹在方圆几十平米的炮台顶上爆开。 冲击波将炮台上的火炮吹得七零八落。 爆炸点附近的火药包被引燃，然后产生了殉爆。 殉爆发生连锁反应，如同放起了巨大的鞭炮。 刘布直接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这样的柱状炮台在设计的时候就存在巨大的缺陷。 工匠们凭借自己的经验干活。殊不知在十几年前，第一次鸦片战争之时，就有很多这种炮台被清军轻松击毁。 遇到对方拥有爆炸威力巨大的火箭弹或者是爆破弹，这样的炮台就是炮手的坟墓。 韩钢也看到了清军的丙字号炮台上燃起的大火。 火焰很快就消了下来，因为炮台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燃物。 “轰……”他听到了自家炮艇的前主炮一声怒吼，炮弹带着弧线飞向位于水寨最北侧的甲字号炮台。 不过却最终在炮台的外侧爆炸，带起了一片碎石。 眼看着清军的炮弹不断地砸在炮艇上，韩钢也很担心，那哪块钢板会不会突然被砸飞起来。 炮艇上的钢板虽然都经受过撞击实验，但是实验的时候，不会有这么高频的撞击。 每一次撞击，发生的巨大震动，似乎都像是敲击在韩钢的心头。 他感觉自己仿佛与他的炮艇融为一体了。 他能够感受到船舱底部蒸汽机有节奏的运动。 能够感受到火炮射击时的瞬间爆发力。 能够感受到战舰被击中时所承受的阵痛。 他就是赣江一号，赣江一号就是他，这种人舰一体的感觉非常美妙。仿佛自己拥有了战舰的力量。 “轰……”又是一发炮弹击出。 这一次炮弹划着弧线正好砸在对方的炮台上。 炮弹爆炸，爆起一团黑烟，但是并没有发生殉爆。 清军也学聪明了，宁愿装填的速度慢一些，也不在炮台上堆放火药。 因为炮台较高，韩钢看不到爆炸的效果。 不过接下来，那个炮台上只剩下一门火炮在轰击。 赣江一号一直处在移动的状态。这让清军炮台上的火炮难以捕捉到它。 炮台上的老旧火炮调整方向的速度很慢。 此时他们已经越过了水寨所在的江面。 韩钢下令战舰调头，炮手们也开始转动炮塔，将炮管转向另外一侧。 第二轮攻击开始。 …… 不到半个时辰，皂口寨的四座炮台全部哑火。 炮艇开始向营寨内部延伸射击。 任渊见到大势已去，主动撤出水寨。 然而护卫军并没有去追击他们，只是派出一部分兵马占领水寨。 然后让舰队继续北上。他们的目标并非是掐灭那些清军，而是南昌城。 水寨必须要打，因为水寨影响到了护卫军的水上运输线。 而林文察并不在意这些清军留在自己的后方。 赣州的军队足够守卫赣州。这些清军要是去打攻坚战，连护卫军的地方守备队都不如。 只要拿下水寨，让他们失去重火力依托，这些人就威胁不到江面。 那么赣州纵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江西是赣州人的江西，与我一同去拿下南昌。” 这是林文察在誓师大会上对手下讲的壮志豪言。 他的目标就是南昌，控制了赣州和南昌，江西的其他州府还有什么资本负隅顽抗？ 当然了，林文察还有别的意思，因为林岳也从浙江出兵，他是从浙江、安徽、江西三省交界的重镇婺源出发。经过饶州杀向南昌。 很显然，林岳的路线要比林文察更近。 而且林岳手中握着的是华族的两个正规支队。 但是这两个支队先是跟着林岳镇守东番岛。 接下来，到浙江，也是和平解决。 除了解决了地方上几个叛乱的士绅，十一和十二两个支队基本上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硬仗。 同样姓林，林岳还是护卫军中的前辈，最开始的四个大队长之一。 被元首赞誉带兵稳重，可以将后方托付的将领。 林文察作为一个后起之秀，自然是有些不服气的。 林文察这人确实有能力，擅长练兵，擅长拉拢手下，有几分小自负。 他想要向护卫军上下证明，他们赣州纵队是一支强军。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拿下南昌。 拿下皂口寨后，当天下午，赣州纵队就是杀到了吉安府城。 吉安府城卡在了赣江的西岸，也是赣州纵队必须要拿下的战略要冲。 林文察指挥军队拿下位于赣江中的白鹭洲。 当天晚上就在这里住宿。 准备等待来日再发动对吉安城的进攻。 白鹭洲上有白鹭洲书院，乃是江西最有名的书院之一，同时也是天下四大书院，与岳麓书院齐名。 林文察知道元首非常敬重读书人。他不是个莽撞的将领，因此占领白鹭洲之后秋毫无犯。 书院山门紧闭，教习和学员都躲在书院之中。 山长黄梦龙在书房中与好友奚大江下棋。表面上镇定自若，但是奚大江发现，黄梦龙今天的棋路非常混乱。 不过这个时候，奚大江也不好揭穿他。 “梦龙兄，这次江西危矣，这帮海匪，在赣州盘踞三月有余，不动则已，动如惊龙。陈巡抚虽然也算是一员干吏，然而朝廷并无支援，以江西一省之力，如何挡得住这条东海之龙呢？”奚大江主动说起了护卫军的话题。 他不过是寄居在白鹭洲书院的一届散儒而已，又没有必要为满清朝廷守节。 现在很多读书人都非常看好护卫军。 护卫军虽然实行均田制，对士绅不是很友好。 但是他们采用的土地转移补偿的政策，比那些一般的农民军要强多了。 () 第五八四章 彭玉麟 黄梦龙听了奚大江的话，脸上显露出几分愠色。奚大江的话中明显带着几分投降的味道。 他们白鹭洲书院有很强的官方背景，每年官府都投入资金。人家是为国培养人才，这样的地方本就汇集浩然正气，怎么可以向一群海匪低头呢？ “大江兄，这种话如何能讲，海匪一时得势，等到朝廷灭了发匪，集中力量，南下剿灭，海匪如何能够抵挡，今天这群海匪要是硬闯山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踏着老夫的尸体。” 黄梦龙义正言辞，奚大江知道他是在嘴硬，笑了笑，没有说话。 据说海匪一日时间便达到了吉安府城，皂口寨连半日都没有抵抗得住。 江西还经过了精心的准备，都这么不堪，朝廷又能怎么样？ 打一个发匪用了那么长时间，打到了现在，丢失的土地越来越多，还被人家一路打到了天津城。 满清八旗哪里去了？八旗满万不可敌呢？ 要是八旗有用，广州、福建的驻防八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闹出来就被人家给剿灭了呢？ 奚大江在心中盘算着怎么将黄梦龙给拉下水。 白鹭洲书院虽然大不如前，但是毕竟还是四大书院，要是能够投了华族，也算是大功一件。 …… 林文察将自己的司令部设立在白鹭洲，开始部署对吉安府城的进攻。 攻击的时间就定在第二天的早上。 赣江纵队现在在实力上碾压吉安府守军，用不着夜间偷袭这样的冒险战术。 夜间偷袭容易对自己人造成误伤，说不定损失更大。 与此同时，赵烈文也指挥军队从永州的白水镇出发，进攻衡州府，衡州府的地位相当于吉安府，是湘江中游的战略要地。 同时衡州也是湘军的重要兵源和粮饷募集地。 曾国藩此时率领在九江与太平军鏖战的十营水师就是衡州船厂所造。 原本曾国藩是想要购买洋炮武装这些战船，但是两广被护卫军控制，他们只能自行铸造火炮，火炮的威力比历史上小了不少。 但是湘军的水营比太平军以及清军那种用商船、渔船改造的战船要强多了。 此时驻守衡州的乃是湘军水营将领彭玉磷。他原本跟随曾国藩北上与太平军的西征军作战，但是护卫军占领了永州，曾国藩担心后院被人抄了，因此派遣彭玉磷回衡州，再编十营水军，以包围湘江航道，挡住护卫军继续北上。 说到彭玉磷这个人，大家一定非常熟悉。 此时的彭玉磷已经三十八岁，正是最成熟稳重的年龄，他才高八斗，做事沉稳，在剿匪作战中屡立战功。 大凡是有才华之人，都有一段苦难的童年。彭玉磷原本生在一个小官员家庭，父亲是一名巡检。 但是因为族人的倾轧，他家里的田产被分了，远在外地的父亲听了之后，忧愤而死。 这时年仅十八岁的彭玉麟为免继续遭乡人欺凌，只得听从母亲王氏的建议，避居石鼓书院，后游学四方。当时，他的生活颇为艰难，一度投衡州协标营充任司书，每月支饷，以此养家。 然而，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衡州知府高人鉴偶于客坐见到彭玉麟的文章，极为称赏，招其入署读书，次年（1843年）得隶诸生籍，并在不久后受到学使陈坛赏识，补附学生员，入衡州协标。 本是读书人出身的彭玉磷，却在打仗方面颇有天赋，道光二十九年，湖南爆发新宁李沅发起义，影响湖南、广西各地。 次年，三十五岁的彭玉麟从衡州协标兵随往镇压，渡湖南靖州神滩、过黄罴岭，路至藕团、贵州黎平牙屯堡，又于下温击败起义军，四月至金峰岭，生擒李沅发。彭玉麟虽是文吏，却在此战中崭露头角，受到协将的重视。 战后，彭玉麟被拔补为“临武营外委”，赏戴蓝翎。但他辞拒封赏，选择去耒阳朋友经营的当铺，做了管账先生。 由此可见，彭玉磷有很高的心气，他也并非是满清的死忠。他随军作战，一为自己的生计，二为保卫乡里。 此时的起义军，很多确实是乱匪，他们会做出危害乡里的事情。作为衡州人，彭玉磷与很多湘人一般想要保护自己的乡里不受兵灾。 咸丰二年，彭玉麟的母亲去逝，他在家为母丁忧，曾国藩得知其才能，请其出山，为湘军做事，彭玉磷同意。他在衡州与曾国藩创办湘军水师，铸造火炮，制造大船，制船制营制章程。 咸丰四年，也就是今年年初，湘军衡州船厂毕工。是时，湘军水师初具规模，有湘勇五干人，被编为十营，其中在湘潭的有四营，以褚汝航、夏銮等为营官；在衡州的有六营，以彭玉麟、杨岳斌等为营官。当时其余九营多为武员，奏事都要倚仗彭玉麟，于是彭玉麟成为了实际上的水师领导者，“草创规制多所赞画”。 后世都说彭玉磷是湘军水师的缔造者，同时满清海军也是湘军水师演变而来，所以说彭玉麟也算是满清水师的创始人，是中国近代海军的奠基人。 其实，彭玉磷不过是擅长做事，他并没有专门学习过海军知识。营造战船的条目不过都是从书上学得。 但是他督造的战船，结构坚固，样式统一，还有不同类型、不同功能的战船。比那些野路子要强多了。 然而跟班算不上什么海军，只能算是老式的水军。 不久后，曾国藩发布《讨粤匪檄》，督湘军水师、陆师共计一万七干余人，自衡州启程，开始北伐。 不久后，太平军石祥祯部击败曾国藩湘军，再占岳州，湘军水师往长沙撤退。 与此同时，太平军林绍璋部攻占了湘潭，长沙也被围困，湘军大本营被威胁。 曾国藩召集诸营官议战守，推彭玉麟决策。彭玉麟支持左宗棠的观点，力主以主力攻打湘潭。 按照彭玉麟的规划，曾国藩派褚汝航领湘军水师五营驰赴湘潭，助塔齐布所率陆师攻打西征军。 但他违背彭玉麟事先的规划，自督战船四十艘、陆勇八百，合乡团进攻靖港太平军，水陆俱败。 曾国藩羞愤投水自杀，左右援救以出。 不过就在靖港兵败的同日，彭玉麟分领的一营水师进至近湘潭十里，侦知塔齐布陆师已大胜，于是相约水陆循城进攻，尽焚太平军辎重。 城中守军仓卒无计而弃城逃跑。湘军一举收复湘潭，不仅解了长沙之围，且使曾国藩重新拾回东征的信心。 这是湘军出师以来的首次告捷，使交战双方的攻守态势从此开始改变。 此战后来被李秀成指斥为“林绍璋在湘潭全军败尽”，是天朝十误之一。 这是彭玉麟的军事才能、胆识谋略的初露锋芒，他被朝廷叙功任为知县。 六月，彭玉麟等率水师再攻岳州，太平军据守南津抵御。彭玉麟与杨岳斌分别埋伏在君山、雷公湖，派小舟引诱太平军船队出战，然后伏兵四起，击毁太平军船只一百余艘，并多次击退其反攻。 之后，湘军水师对擂鼓台发起进攻，彭玉麟与杨岳斌各自乘着舢板冲入数量上远超于己的太平军船队，烧其坐船，迫使太平军救援坐船，被湘军击败。 此役中，彭玉麟手指受伤，流出的血染红了襟袖，军中都认可他与杨岳斌的勇敢谋略。 随后，总兵陈辉龙等率广东水师等新军抵达，军容强盛，彭玉麟“偕诸营从观战”。太平军韦俊等部反攻岳州，陈辉龙、褚汝航、夏銮等率湘军水师下驶抵御，轻敌中伏。陈辉龙、褚汝航、夏銮先后受伤落水身亡。 彭玉麟、杨岳斌驾驶舢板前往援救，奋力作战，也兵败退走。自此之后，湘军水战全靠彭玉麟、杨岳斌。 就在这个时候，护卫军拿下广西，出兵占领永州，湘军的后院起火，曾国藩留着样岳斌率领湘军水师，随他战于武昌、九江。而将老成持重的彭玉磷派到衡州，再募十营水师，驻守衡州。 水师的驻地放在衡阳，彭玉麟于上游的松柏、江口设置水军营寨。 护卫军虽然偶尔骚扰，但是并未有大举进攻的意思。 期间，彭玉磷还派出细作，从山间下路进入永州侦查。 细作扮作走街串巷的货郎，在永州各地活动。 他们竟然见到大量的护卫军放下了武器，拿起农具在帮助永州的百姓恢复生产，他们协助百姓修整沟渠，加固梯田。 想象中被乱匪占据之后，生灵涂炭的现象丝毫没有出现。 细作都是彭玉磷亲自安排的，临行之前，彭玉磷专门交代过，一定要调查的细致一些，将海匪的暴行都给记录下来，回头将这些事情告诉衡州的父老乡亲，让大家下定决心，一致抗击匪军。 () 第五八五章 游说 等到细作回去之后，将永州的情况告诉给彭玉麟，他首先想到是自己手下的细作是不是被护卫军给策反了。 官府给百姓分田，收回地主的田地竟然还给补偿，可以补偿银钱，也可以补偿海外的土地。所有人都免了一年的税收，百姓得了田地，头一年种的粮食全都是自己的。 天下有这等好事？ 军队不仅仅对地方上秋毫无犯，还帮助百姓修路、整田、修沟渠，这有些太过骇人听闻了吧！怎么可能呢？ 直到他问了好几个细作，每个细作的描述都大同小异，他才确定这是真的。这群海匪能够在短时间内占领东南沿海五省之地，确实有几分本领的。 不过正是这样，护卫军对朝廷的威胁才更大，他们与太平军那群无知的泥腿子不一样。 就在护卫军出击的前夕，一个读书人找到了彭玉磷，来人是彭玉磷在石鼓书院读书时的同窗，名叫方士宽，字汉良。 方士宽同样是湖南衡州人，只是因为家境不错，中举之后通了门路到广东为官。后来护卫军攻占广东之后，方士宽投降华族。 经过华族考核之后，方士宽被华族留用，在地方县级行政公署担任文化专员。 华族的地方行政公署，不再像满清朝廷一般实行县令一言堂。 公署之中设立总长一人主持工作，但是其他各项工作都是由专员负责。每一个专员后面会跟着一些办事员，全权负责某一方面的工作，比如文化教育专员，负责辖区内的学堂，农业专员主要负责农业生产，推广农业技术，税收专员负责税收工作…… 方士宽这样的投降官员，因为身上会带着一些旧习气，另外也无法确定其可靠性，因此负责的都不是要害部门。 不过方士宽并没有放弃向上爬的动力，他知道自己这样的降官自然会被人家忌惮。 自己想要再次向上爬，要么经过时间的考验，要么就做出突出的贡献。 正好暗部寻找湖南籍的将士、官员到满清控制区从事策反工作，方士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策反的对象就是彭玉磷，这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 彭玉麟统领着五干新编衡州水营，基本上是占到了赣州兵力的百分之五十，而且控制的都是湘江沿岸的交通要道。 方家在衡阳算是大族，方士宽回到族中，并没有人来管他从哪里来。 现在正值乱世，朝廷对地方上的控制力非常弱，他们唯一在意的就是地方上的钱粮，只要那些大族愿意捐献钱粮，地方上的事情，可以任由大族说了算。 彭玉麟正在衡阳城的水师大营中办公，新编五干水营，涉及到的事情干丝万缕，现在这些水营已经建立起来，但是各营分散驻扎在衡州的沿江各地。 最麻烦的事情莫过于筹集钱粮。湘军并没有固定的钱粮来源，都是靠着自己想办法。 此时湘军还没有打开局面，因此筹钱是大问题。 曾国藩让彭玉麟到赣州来练兵，但是并没有给他钱，只是让地方上的官员配合。大部分的钱粮还是要靠彭玉麟跟地方官员募捐。 因为之前的湘潭大胜，彭玉麟在赣州有几分威望，所以曾国藩才会派他来。 这个时候彭玉麟突然听到手下汇报，有一个自称昔日同窗的人前来拜见。 方士宽，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彭玉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此人。 确实是自己的同窗，不过那人很早就离开了书院，似乎是考中了举人出去做官了，而自己的却在书院蹉跎，后来因为生计的问题到军中做书记官。 不一会儿，一个留着短须，穿着灰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那长衫的做工非常考究。 他突然想起这个方士宽似乎是当地大族方家的子弟，怪不得身上有几分富家子弟的气质。 因为筹款练兵的事情，那些富家子弟现在一个个都巴不得躲着自己，这位方士宽怎么会送上门来呢。 “雪琴兄，多年不见，雪琴兄竟然投笔从戎成为一方将帅了。”方士宽一上来就主动拱手作揖，态度非常的谦恭。 “汉良兄，谬赞了，在下只是在曾侍郎手下做事，为乡里安宁做点贡献。多年未见，不知汉良兄登门造访，所为何事?”彭玉麟是一个非常实干的人，不想陪着人寒暄，浪费时间。 “咳咳……”方士宽没想到彭玉麟这样不给情面，既然这样，他也就只能开门见山了：“雪琴兄，方某此来也是为了乡里之安宁，为了我衡州子弟不要再白白地丧生于内战之中。” 彭玉麟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题，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难道汉良兄有退敌之策？” 方士宽也知道这彭玉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雪琴兄想要保护乡里，无非是担心匪军杀来会危害乡里。但是对面的护卫军占据永州已经有几个月时间，占领两广、福建更是一年多时间。雪琴兄可曾见到过一个逃难的百姓过来。” “反倒是咱们这边的人有很多逃到南边去。 人家华族每占领一块地方，先给百姓分田地，然后免去一年的赋税。 而咱们这边呢，除了朝廷的赋税，每年还摊派那么多的捐款。雪琴兄现在准备带着我衡州百姓与海匪血战，这真的是为了衡州百姓之安宁吗？” 彭玉麟顿时把脸给拉了下来，厉声说道：“方士宽，你竟然敢到本将的衙门来做说客，难道是朝廷的刀不够锋利吗？” 方士宽见到彭玉麟这般歇斯底里，反倒是不害怕了。 “雪琴，我知道你为了保护衡州的百姓不受伤害，宁愿去死，难道我方士宽就不敢吗？” 这个方士宽到底是在官场上混了多年，是一个合格的说客。 什么是合格的说客，首先你要了解自己游说的对象，其次就是要嘴硬。 方士宽知道彭玉麟的人品，知道他有家国情怀，但又不愚忠于满清朝廷。 “雪琴啊，现在衡州百姓的生死都寄托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啊。你难道是想用家乡父老兄弟的性命，染红你的顶子吗？” “汉良，你是对面海匪的人？”彭玉麟问道。 “实不相瞒，方某已经是华族的人，恢复了汉家衣冠。” 说着他摘下了头上的瓜皮帽子，露出了刚刚能够束起的短发。 “哈哈哈，汉良兄，说客可没有你这样做的，想要做说客，怎么说也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啊，光凭着一张嘴皮子，难道是让我彭玉麟将衡州百姓的生死寄托在阁下的嘴皮子上吗？”彭玉麟收敛了一些，与方士宽虚以为蛇起来，不过是想要多套一些信息出来。 “雪琴兄，我华族刚刚建立两年时间，已经拿下两广、福建、江浙五省，还控制琼州和东番岛，不仅仅如此，我们元首心怀天下华人，在兵力紧张的情况下，还派出舰队和陆军南下，收复吕宋岛，解救婆罗洲的兰芳华人。先后打败了美国人、英国人，西班牙人和荷兰人，扬我华夏国威。” “而满清朝廷呢，他们被洋人击败，丧权辱国，不仅仅割让土地，还赔付洋人大量银钱，这些年来朝廷年年加赋，到底是为何啊？雪琴兄这般聪明，难道不明白吗？” “最可恶的是朝廷对洋人向我华夏输入鸦片，视而不见，如此下去，我华人之体魄都要被毒害，雪琴难道要看着华夏沦为洋人的殖民地。最终亡国灭种。到时候受害的不仅仅是衡州百姓，更是天下百姓。” 彭玉麟对方士宽说的这些也深有感触。他对林则徐虎门销烟的壮举甚为佩服。 不过他并不觉得大清的气数已尽，哪怕是这些乱匪怀着美好的愿望起兵。 最终的结果还是与朝廷两败俱伤。 “汉良兄，这天下依然是大清的，你所谓的华族不过是占领几省之地的乱匪而已，哪怕是如你所说，你们华族能够击败洋人，但是朝廷的底蕴可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 方士宽冷笑一下说道：“朝廷的底蕴，我们已经摸得非常清楚了，这朝廷已经烂到根子上，还有什么底蕴？就在上个月，华族派遣一支五干人的陆军，还有一支舰队，从六万清军手中解救了太平军的北伐军。你还觉得朝廷有底蕴吗？” “而我华族现在有数十万大军，有四支舰队，我们随时可以从天津登陆灭了朝廷，但是咱们元首思虑长远，担心朝廷没了之后，各地会陷入混乱当中，造成生灵涂炭，因此暂时留着他们。” 彭玉麟笑了，他差点就要被方士宽说服了。 “汉良兄，华族要打湖南不会就派你一人吧，难道你也想学习诸葛亮舌战群儒？” 方士宽摇头苦笑道：“方某知道在雪琴兄面前，方某顶多只能做蒋干。雪琴兄的才华胜过方某百倍，我们元首都知道您，唉，要是我能够有雪琴兄一半的本事也不用来做说客啊。” “罢了，罢了，既然雪琴兄这么坚定的要给鞑子为虎作伥，您很快就能够看到我华族的底蕴，希望雪琴兄见识到华族底蕴的时候，不要意气用事，害了我衡州子弟的性命。” 彭玉麟见到无法从方士宽口中得到更多消息，拍了拍手，当即有一群军士进来将方士宽给带下去关押。 () 第五八六章 错觉 方士宽也没有反抗，而是对彭玉麟拱手告辞，乖乖地跟着湘军士兵去了牢房。 他清楚，彭玉麟只要没有立即杀了自己，那么他就是安全的。正如彭玉麟所说，光靠方士宽的一张嘴自然是说服不了他的。 既然嘴巴说服不了，那就是用舰炮说服对方。 湘江上游的江水汹涌，大江在群山之间，仿佛是挣扎扭动的巨蟒，而那群山就像是束缚住巨蟒的枷锁。 单耀东站在运兵船的船头上，洋洋得意，他这次又拿到了前锋。作为一名将领不仅仅要勇猛，还要脸皮厚。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司令，咱们已经到了柏坊，前面就是松柏，那里有湘军的第二道防线。还是坐船快啊，我看咱们一天可以打下湘军三道防线。”副司令冉仲珪兴奋地说道。 这是一个喜欢附庸风雅的护卫军将领，担任六支队副司令，兼任教导大队大队长。 这次北上，赵烈文指挥的几个支队也都一定程度上扩编，每个支队都增加了一个教导大队，为后面这几个支队的扩编做好准备。 “冉大头，本来风景很好，但是你一吟诗，顿时让山林失色。这样乘船的日子没有几天了，到了衡州之后，我们将向西从陆路推进，攻打宝庆、沅州、靖州，全是山路。” 想着后面似乎有打不完的仗，单耀东就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前方十公里外，水师的先头部队已经打了松柏水寨，依靠这铁甲炮艇，护卫军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拿下这里。 同样的，护卫军只是将湘军赶走，但是并未追击，真正算下来，湘军死伤的人数也不多。 这些湘军大都是彭玉麟新招募的，哪里见到过这样的火力，一些人甚至认为江中行走的那是怪兽。 因为护卫军的铁甲炮艇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艘船，而是一个长着厚厚铠甲的水中怪兽。 关键是这个怪兽还能够喷吐威力巨大的炮弹。 其实护卫军只要派陆军上岸追击就能够大量杀伤湘军的有生力量，但是他们执行元首的命令，并没有多造杀戮。 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接收湖南。湖南多保留一分元气，那么这次北伐的后劲儿就越大。 直到护卫军的前锋舰队杀到车江之时，彭玉麟才接到手下的报告。 “你说什么，江口寨与松柏寨都丢了？”彭玉麟简直难以置信。 根据手下的报告，江口寨丢失是在今天的清晨，而松柏寨则是在中午丢失。 就是船一刻不停地在江面上行驶，也堪堪能够达到这个速度吧。 “大人啊，这些海匪，以一种奇怪的铁甲船打头，形如海兽，咱们的炮弹打到对方的身上立马就弹开了，而对方的炮弹威力巨大，一炸就是一大片，还有的炮弹爆炸之后就像是天女散花一般，散射出大量的火焰。” 这个小将尽量将自己的知道的情况汇报清楚，以减轻身上的罪责，不是他们不想打，是真的打不过人家啊。 彭玉麟皱着眉头，回忆着方士宽之前说过的话。这个护卫军能够在海上打败洋人，难道真的什么秘密武器。 他也知道洋人的船坚炮利，但是能够高到什么程度去呢？ 更何况，大海上的战船不可能搬到江面上来啊。 “集合所有战船，我们去江面上会一会他们。” 彭玉麟有些不信邪。对方的战船要是真的不可撼动的话，那就真的不用打了。 他没有想过放弃湘江退到山上去打陆战，那样衡州城就丢了，保护不了家乡百姓，再打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彭玉麟带兵有方，治军严谨，他的命令一下，上百艘战船很快就集结起来。 此时的湘军战船外形上已经相当统一。 早在江忠源作为江西按察使，组织南昌保卫战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看到太平军水师在长江中往来运兵、转运粮草。意识到与太平军作战，必须拥有水军，与太平军争夺制江权，水陆配合，方能与之争雄。 他的幕僚也建言江忠源：“东南皆水乡，贼踞有江路，而我以陆师击之，其势常不相及，必与贼争长江之险，而后可以制胜，非造战船，无可言战。” 江忠源随即上书朝廷，请饬湖南、湖北、四川各造长龙快蟹船二十艘，即令广东购大炮干尊，配给各船，即日驰奏，奉旨允行。水师之兴自此始。 咸丰三年冬，曾国藩作为湘军统帅，奉旨在衡州设置造船厂，招募水勇，创立湘军水师。 只是此时广然被护卫军占领，清军没有外购火炮的途径，只能自造火炮，战船在威力上不如预期。 曾国藩初建水师，必然要有战船，因此首先要解决战船形制的问题。 当时可供借鉴的有绿营水师和太平军水师。但是，“绿营水师，承平时用艨艟巨舸，绘以云龙。无事委舟江畔，帆楫隳弛弗之问。遇大操则新之，军士腰皮带浮水面，往来攒刺，务为美观。操必复委之，虚应故事而已。 而太平军的“水师战船”也仅仅是掠来的商船而已，只是数量庞大，实际战斗力显然也不行。 既然绿营水师和太平军水师战船不合仿制，曾国藩只得另谋他法。“始编木为簰，宽七尺，长丈有五，剡其两头以冲敌。试之不济，益专意造炮船而苦不知其制。自运精思，改商舟为之。 湖南各地有龙舟竞渡的传统，造龙舟的技艺精绝。 曾国藩于是让匠人仿端午竞渡舟，短桡长桨，如蚿足鸟翼，逆水斗风不能阻。然皆用己意缔造，无成法可循，其制屡更未定。 后守备成名标自长沙来，向曾国藩介绍了广东的快蟹和三板船式，同知褚汝航自桂林来，介绍了长龙船式。 曾国藩令仿造之，试炮果不震。乃令成名标董其役、褚汝航分厂湘潭，奏留大营粤饷八万办水师。凡成快蟹四十，长龙四十，三板八十。 湘军水师以营为单位，每营战船的种类和数量有所不同，快蟹船被裁撤，长龙船减至八艘，三板船增加至二十二艘，一共三十艘编为一营。 各种战船的人员配置照旧。当时水师战船都配有船炮，船制不同，船炮的种类和数量也不同。 水师船炮，长龙头炮2尊，重800-1000斤，边炮4尊，各重700斤，梢炮1尊重700斤，快蟹船炮与长龙相同；三板船炮，头炮一尊，重700-800斤，梢炮1尊，重600-700斤，腰炮转珠2尊，重40-50斤。 各船均配备洋枪、鸟枪及刀矛等若干，以备近战。 而护卫军的湘江水师，与赣江水师一般，有铁甲炮艇五艘，每艘战船配备，150后膛快炮两门，技术上世界领先。 还有两挺暴风雨机枪，火力上顶得上上百杆火枪。 另外，在防御力上，清军的所谓长龙炮、梢炮根本就轰不开护卫军战船的防御，但是护卫军的战船主炮，一炮就能将清军的战船送入江底。 方士宽被带到了彭玉麟的座船上，他能够看出此时的彭玉麟没有前几天那么意气风发了，整个人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他知道，肯定是护卫军动手了。 其实他并不知道护卫军什么时候发动进攻。但是他这里的情况是实时跟上通报的。 他没能够从湘军的衙门中出去，自然就是失败了。护卫军那边就能够正常安排进攻了。 “彭将军，我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汉家儿郎，没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你也知道我们华族在永州都是怎么做的。三湘子弟跟着华族，只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彭玉麟看向方士宽，摇了摇头：“汉良还是先不要说了，彭某已经下定决心一战，我衡州的儿郎大家从来没有还没动手就认怂的。更何况曾大帅对我有知遇之恩，将后路交给彭某守护，彭某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方士宽很识趣，不再言语，只是在一边看着。 彭玉麟的座船是一艘三板船，上面有三面硬藩。尾楼比旁的船要高上许多。 船是新船，上面还有桐油和原木的味道。 船队逆流而上，虽然吹的是西北风，但是依然行进缓慢。 本来彭玉麟准备南下支援车江寨，依托水寨挡住护卫军，或者是打掉这支轻敌冒进的护卫军。 铁甲炮船，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据说道光年间，英夷犯顺，湖北始造铜甲船二，巨客数万斛，上开炮孔，周包以铜，其形拙势重，无机器关捩，运掉不能灵。每汉江风起，怒涛喧豗，簸摇掀撞，旁船皆受其害。敌至，帆橹不能制其进退；费帑亿计，而无裨于用，见者嗤之。 这里说的两艘铜甲船就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英国人进犯长江，湖北巡抚衙门督造的两艘战船。 不过因为没有蒸汽动力，仅仅依靠风帆，在江面上行动迟缓，甚至无法操控，撞上周围的民船。 彭玉麟觉得这铁甲炮舰大概也就有这种铜甲船一般吧。 关键是这种船竟然一天之内突破了他的三道封锁线。 从下面的人反馈的情况来看，湘军的伤亡不大，护卫军只是控制了水寨。 彭玉麟觉得一定是对方的后继乏力，冲进来的应该是一支尖兵。 殊不知，这只是一种错觉。他将护卫军的好心，当成了软弱。 () 第五八七章 千里湘江一日下 衡州府城到车江水寨只有水路五十里。船队还没有到车江，就见上游有几艘龙舟顺流而下，那速度是非常的快，就像是端午节的龙舟竞赛一般。 船头上的三角幡旗让彭玉麟一眼就认出了，这些龙舟是自己手下的通讯船。 在江面上几乎没有比龙舟更快的船了。 彭玉麟心中感到一丝不妙。 果不其然，当这些哨船靠过来之后，赶紧将车江的消息汇报给彭玉麟。 原来车江水寨也被护卫军占领，此时太阳还挂在西边的天际，护卫军果然做到了一日破三道水寨。 这个时候，彭玉麟的心中有些犹豫了。这一战到底还值不值得打。 他已经知道护卫军与太平军这样的流寇不同，他们每占领一处地方，都会让当地恢复秩序。 在当地建立护卫军特有的新规则。 这种新规则虽然称不上是人人平等，但是却更加注重穷人的需求。通过移民与分田，为穷人提供了一个基本的生存保障。 在这个动不动就饿殍遍野的时代，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难得。 方士宽留给彭玉麟的那套《告华族同胞书》，彭玉麟也利用这几天翻看了一下。 最吸引他的莫过于董良对世界形势的判断。这本书仿佛为彭玉麟打开了一扇窗户。 窗外的风吹进了房间，吹散了迷雾，让彭玉麟看清楚了外面的世界。 自己与很多读书人一样，原来都是井底之蛙，之前的很多想法似乎都不对，儒家的那套“学得文武艺，卖给帝王家”。还有忠君报国的思想，似乎一下子被揭开了虚伪的面纱。 是啊，自己到底是应该忠于谁。是天子还是天下。天子能够代表得了天下吗？ “雪琴兄还请三思，护卫军仍然没有放弃和平的希望，他们攻下营寨，却并没有追击，让湘军的兄弟能够从容地逃走。不是护卫军没有那个能力。而是不愿为之。我跟您透个底吧，这次护卫军进攻湖南光是正规军就有三万人。而且在同一时间，赣州也有三万护卫军北上江西。江苏那里，我们同样有一支舰队，还有几万兵马，他们可以在同一时间向沿江逆流而上。” 彭玉麟熟悉兵法韬略，山川图鉴都记在他的脑子里。 经过方士宽这么一说，护卫军的大棋就完全展现在彭玉麟的面前。 三条战线，十几万军队，这样的力量在南方应该无敌了吧。 主要是人家有强大的水师。 说到水师，这个时候上游已经可以看到几道烟柱直插云霄，似乎与天上的火烧云连为一体。 虽然是在江面上，但是彭玉麟此时感到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果然是铁甲战舰，装甲上涂成了灰色，看起来就像是行走在江面上的堡垒一般。 偏偏人家又非常的灵活，顺流而下，速度上几乎要赶上那些龙舟。 彭玉麟看着远处的铁甲炮艇一时失神，忘记了调兵遣将。 这时湘军水师的前锋已经不知死活地杀了上去。 这样的铁甲炮艇，乍一看来，主要是防御力强，上面远远看去就竖着两门炮。 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就像是一头大型的食草兽一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这几头食草兽突然露出了自己的沾满猎物鲜血的的獠牙。 “轰轰轰……”炮击的声音如同江面上的惊雷一般，沉闷得似乎能够击碎人的内心。 直到双方靠近之后，护卫军的战船与湘军战船几乎同时开火。 彭玉麟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手下的战船瞬间解体，士兵被抛到空中。 而对方的战船依然在前进，五艘战船排成了箭头的形状就像推土机一般向前冲来。 他们似乎毫无畏惧，根本就不把这些湘军水师放在眼中。 彭玉麟之前所有的骄傲都被浇灭了。 “汉良，你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护卫军真的能够做到对衡州秋毫无犯吗？” 彭玉麟一脸严肃地问道。 “雪琴，我说的话可都是我们元首刊登在华族日报上的，白纸黑字，历历在目，要是哪位护卫军的将领敢于触犯，那么我们元首肯定会将对方扒掉一层皮。” “雪琴，为了衡州的这些弟兄，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方士宽饱含深情，泣血劝道。 这个家伙确实非常能演。 就在这时，一艘湘军的战船在同伴的掩护下，拼死靠近了护卫军的战船，想要跳帮作战。 铁甲炮艇上的暴风雨机枪突然开火。 那些聚集在甲板上准备跳帮的三湘壮士，瞬间倒下一大片，就连桅杆都被子弹给打断。 这样惨烈的景象，让人联想到生命就如同蝼蚁一般。似乎是凡人在与神仙战斗，怎么打？ 彭玉麟终于绷不住了。 “挂白旗……挂白旗……”手下的军将似乎没有听明白，又或者是没有想到。 彭玉麟一连喊了两声，才有人去执行他的命令。 方士宽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次的大功跑不掉了，凭借这次的功劳，他至少能够在新占领的湖南混一个府的长官坐坐吧。 “雪琴，方某代表衡州百姓谢谢你了。能够为了百姓安危，抛却自己心中的大义，这才是大丈夫所为。”方士宽对着彭玉麟深深行了一礼。 “王某手下的弟兄怎么办，不会全部将他们赶回家种地吧？他们有很多人都是为了到军中混个出身，改善生活现状。” 既然已经降了，彭玉麟准备为自己的手下的弟兄多争取一些利益。 “彭帅请放心，元首已经交代过，湘军的弟兄大都出身良家子，若是愿意留在军中，经过考核都可以留下来，若是想要回家，也不强迫，回去之后依然可以与普通百姓一样分田地。”方士宽赶紧说道。 随着第一面白旗飘起。 护卫军立即停滞了进攻，五艘炮艇变成了一字纵队在边上游弋。 湘军的战船像是羊群一般被驱赶着向一起汇聚。 彭玉麟准备留在衡州城，他要看着衡州城被和平接收。 其实这衡州除了彭玉麟手下的湘军水师之外，还有一些地方军队。 有知府衙役，有驻防的绿营，还有一些杂乱的地方民团。 单耀东到衡州府城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彭玉麟给控制。 护卫军的强大战力，让彭玉麟觉得无论是湘军还是满清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既然对方能够善待百姓，那么自己何不顺水推舟，至少能够保住自己家乡的元气。 “他娘的，一路上，一仗都没有打，真的是坐船观光了啊。”冉仲珪又在嘴中抱怨道。 “好了，让弟兄们准备一下，到衡州城弄一个入城仪式，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向宝庆进发。” 护卫军打仗从来都不喜欢拖泥带水。 速度意味着效率，意味着以更小的代价，获得更大的收益。 在江上投降之后，湘军并没有缴械，彭玉麟带兵回到衡州城，直接接管了城池。 城内的那点兵马没费多少功夫就被湘军缴械。 这样湘军刚刚投降就立下大功。 赵烈文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帮人。 但是护卫军总不能让这些人继续守卫衡州城。 这里的战略地位非常重要，正好位于湖南的中间位置，是挺进长沙的前进基地。 他决定跟彭玉麟谈谈。 “彭将军，我们护卫军办事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关于您手下的这几干湘军，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彭玉麟一时语塞。他见到了赵烈文，据说对方是这几万护卫军的总指挥。 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对方完全有权力安排自己手下的这支降军，但是对方并没有，而是表现出了极大地尊重。 之前他只见识了护卫军水军的强大。 傍晚的入城仪式，让他对护卫军的陆军也有了直观的认识。 无论是从装备，还是军纪来看，对方都是一支强军啊。 都是汉家人，没必要死磕。 彭玉麟深以为然。民族大义显然是高于君臣之礼。 “赵将军，我们听从护卫军的安排，就按照你们的计划收编好了。我个人暂时想要留在衡州城中。这是之前说好的，我要看着衡州城在华族治下会变得如何。”彭玉麟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男人。既然投降了，他也不怕有些人会骂他。 历史上的彭玉麟为人清廉刚直，不治私产、不御姬妾，以“不要命，不要钱，不要官”著名，一生六辞崇职，自称“以寒士始，愿以寒士归”。 他晚年看清了清廷的腐败，不愿意为官。但是法国人打来了之后，他却毅然复起参加抗法战争。 这样一个男人，配得上“雪帅”的称呼。 董良知道此人，愿意将其收入护卫军中，共创复兴大业。 但是这些人多少都受到了当时主流思想的影响。 要想真正收服，不能着急，要放长线，钓大鱼。 赵烈文也没有矫情，直接答应了彭玉麟的要求。 彭玉麟主动放弃军权，而且留在衡州，很多事情都好办了。 这些湘军新兵都是他招募的，彭玉麟在这里可以安住这些人的心。 赵烈文将这四干人分别编入手下四个支队，每个支队增加了两个大队。 这些人不会集中在一起，而是会分散到护卫军的各个大队中队。 这样护卫军中就有了本地人。对于工作的开展有很大的帮助。 护卫军一日拿下衡州，消息很快在内部传开。 赣州和江苏战线上的护卫军倍受鼓舞。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同袍的压力。 外部的压力减小，护卫军内部却开始内卷起来。 () 第五八九章 读书人的气节 白鹭洲书院已经封闭山门两天时间。黄梦龙还是跟往常一般给书院的学生们上课。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每当国难降临之时，最能够看出一个读书人的气节。我白鹭洲书院乃是天下有名之大书院，理所当然应该做天下书院之楷模。正如当年文山公所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如今海匪作乱，我等唯有死节……” 文山公便是文天祥。 南宋宝祐四年，白鹭洲书院39人同登进士金榜，文天祥高中状元，宋理宗亲赐御书“白鹭洲书院”匾额，悬挂书院大门。书院名声大振，成为江西四大书院之一。 因此文天祥也是白鹭洲书院的英雄。 底下的学生当即站起来喝彩。 但是这些学生多少有些有气无力，原来是因为这几天时间，书院紧闭山门，不与护卫军接触，也就无法出去采买物资。 当然了，此时吉安府城已经实行军管，除了护卫军临时开办的供销社，也买不到多余的粮食。 而从昨天开始，白鹭洲书院就已经断了粮。这几百号人关在书院中，每天的消耗巨大。 一天不吃饭，人就已经受不了了。 关闭山门是黄梦龙自己决定的，其实护卫军并没有为难白鹭洲书院。 林文察甚至让人送了一些粮食过来，但是被黄梦龙以不食嗟来之食的理由拒绝了。 林文察也不想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 “山长，我们此时提文山公，岂不羞愧，当年文山公被蒙古鞑子害死，但是今天，咱们却在这里为鞑子守节。岂不是可笑至极。同窗们，我们都是汉家儿郎，今华族起兵，北伐鞑虏，我等何不附其义举。在这里为鞑子朝廷绝食殉葬，有何意义，到了地下又有和面目见文山公？”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在一片附和的声音中显得是那样的不和谐。 “万欣时，你闭嘴，本院现在就将你革出山门。”黄梦龙顿时气的胡子都要竖起来了。 因为站出来跟他摊牌的竟然是他的得意门生，书院中功课做的最好的万欣时。 这是一个出身贫寒人家的读书人，聪慧而又有大志气，从小靠着在私塾门口偷听完成了启蒙。 后来被白鹭洲书院破格录取，在书院中一边帮闲，一边读书。 “山长，恕学生不敬，天地君亲师，天地乃是至真之理。胡虏无百年之国运，满清朝廷能够延续到今天，说明咱们这一代汉人已经大不如前，这么多年，满清朝廷，倒行逆施，视我汉家百姓为奴仆，大搞满人特权，如此下去，做主子的满人越来越多，做奴仆的汉人也越来越多，我汉家道统还如何延续？” “更何况，华族乃是汉家正统，不设皇帝，祭拜炎黄二帝，实行天下华人共治，如此天下大同也未为不可，大业就在前方，我等汉家读书人，正应该做那引领潮流之人。” “好了，不要说了，出去，你给我出去！”黄梦龙歇斯底里地大声吼道，他早上刚刚偷吃了一碗米线，此时底气十足。 只见两个穿着破旧短衫的书院杂役走了进来，作势要将万欣时给架出去。 而万欣时却丝毫不惧，反而对二人说道：“朱大、王二，我记得你二人都是家中无田的佃户，为了生计无奈到书院做了仆役，书院给你们的报酬应该只够勉强度日吧。可是现在华族来了，他们施行的是均田制，每家每户按人头分配土地。你们也要与华族作对吗？” 二人立马停住了脚步，逡巡不前。 是啊，读书人要为国家守节，他们凑个什么热闹啊。听说吉安府已经被护卫军占领了，人家现在说不定都打下南昌了。 他们可是趴在墙头上看过那些华族的士兵，一个个都装备精良，身上的衣服全都是一色的，火枪上装着刺刀，甚是吓人。 “诸位同窗，华族初立，最缺的就是读书人，而朝廷这些年捐官泛滥，只要有钱就能够做官，你们还指望通过读书做满清朝廷的官吗？哪怕是你考上了科举，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够做到实职。而投靠华族却立马能够得到重用。诸位可愿意陪在下一起投了华族。” 他接下来对黄梦龙拱手一礼说道：“老师做过满清朝廷官员，深受皇恩，想要以死报答满清朝廷，我等身为学生，如何好阻拦，但是我等皆为白身，未受皇恩，这么些年，哪家不是年年纳税，应该是朝廷欠我等才是。” 黄梦龙已经被怼得哑口无言，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气的，此时正站在那里发抖，尤其是指向万欣时的那根手指。 突然间，万欣时对着场内的学生，振臂一呼：“有愿意同行者，起身与我离开，我们一起去吃华族的米，从此与满清朝廷恩断义绝。” 房间里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万欣时的突然发难完全出乎了众人的意外。 而且万欣时是在黄梦龙刚刚结束演讲的时候发难。 众人都有些骑虎难下，因为他们刚刚还在为山长慷慨激扬的演讲大声喝彩。 就这一会儿，又要背弃对方。 但是真的有人站了起来。万欣时的最后一句话让众人无法拒绝，那就是“吃米”。 听到吃华族的米的时候，他们似乎回味起那种充斥着口腔味蕾的米香味。 这些读书人中有很多人出身都还不错，平时也吃得起大米饭，这种主食在他们看来平平无奇，甚至需要肉菜来下饭。 但是此时，众人的脑海中都不约而同地闪现出米饭那诱人的人香味。 晶莹剔透，颗粒分明的米饭，原来是他们一直辜负了其美味。 为什么平时从未在意的事情，此时在脑海中却又能够回忆得那么清晰呢。 读书人的气节最终被一碗米饭所打败。 有一个人站起来就有第二个，然后与第二个人交好的几人也站了起来。 另外一些人想，他们都不怕道德的谴责，出去吃饭了，我为何要在这里等着饿死呢？ 于是更多的人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站了起来。悉大江就站在教室的外面看着这一切。 最后，所有的学生都追随万欣时走了出去，黄梦龙整个人垮了下来。 就像是一个人的信念瞬间崩塌。 满清在本质上是满洲军事贵族与汉人士大夫阶层的合作。汉人士大夫依靠满洲军事贵族的武力镇压底层的百姓。 而满洲军事贵族阶层则依靠汉人士大夫阶层去做底层民众的思想工作，依靠汉人士大夫阶层证明自己合法性。 最初那些投降满清的汉人士大夫对此非常清楚，因此像洪承畴那一批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但是时间长了，很多士大夫似乎已经将自己给洗脑了，觉得满清朝廷就是那个正统的君，就像他们将辫子和马褂当做华夏正统衣冠一般。 黄梦龙就是这样一个可怜的汉族读书人，他心中的忠君思想深入骨髓，但是他却不愿意去分辨这个君是咱们的吗？ 他的学生都出去了，书院的教习也都离开，他们一起打开山门，向华族投降。 留守的华族士兵给他们分享了自己军粮，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食物更能够交流感情的。 没有人在意黄梦龙。最后，还是悉大江在云章阁发现了黄梦龙已经僵硬的尸体吊在一根青黑色的腰带上。 阁中还有他的绝笔书，这个愚忠的文人，最终自己结束了自己个儿的生命。 但是他的死终究不会让他名留青史，因为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同时他所坚持的东西，也被后来的世人所贬低。 消息传到董良的那里，董良亲自写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白鹭洲书院”。同时送来的还有一笔办学经费以及任命悉大江为白鹭洲书院大祭酒的任命文书。 就这样白鹭洲书院成了华族的官办书院，文天祥的塑像也被树在了书院中，塑像的下方刻着他抗击鞑虏的事迹。 但是黄梦龙所留下的只不过是一段反面案例，他愚忠于鞑虏朝廷，甘愿做鞑子的走狗、奴才，满脑子都是奴化思想。是书院的反面典型。 临江府樟树铺，林文察带着赣州纵队，一路所向披靡，清军在赣江上一道道防线，在护卫军的铁甲炮艇炮口之下形同虚设。 他几乎是以正常行军的速度赶到这里，一路上关键的地方，他都会留守一定的兵力，以至于赣州纵队现在还剩下将近一半人。 他知道最难啃的一定是南昌城，而且打完南昌之后，他还可能要继续推进，至少九江要拿在手中，然后赣江水师将变成长江水师的一部分，封锁长江，协助护卫军渡江作战。 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总司令部的消息，林岳率军已经拿下抚州，他们从抚水顺流而下将在大港与赣州纵队会师。 总司令部让赣江水师先行派出一支船队前去接应。 因为林岳亲自带领的东路军并没有水师配合。 林文察叹了一口气，想要独占攻打南昌的功劳，显然是做不到了。 而且自己跟林岳在一起的话，就要接受这个东路军前敌总指挥的领导。 () 第五九〇章 英明的伊莎贝尔二世 本章节因为不符合审核要求，已经通知作者，紧急修正中，请您稍后刷新重试。 () 第五九一章 欧洲形势 “尊敬的女王陛下，听说这个华族最近又对荷兰人开战了。他们的目标原来是整个东印度群岛。” 荷兰人不愧是海上马车夫，华族对荷兰人开战的消息仅仅两三个月时间就传到了欧洲，而且人尽皆知。 荷兰人是懂舆论的，他们希望通过舆论造势，煽动欧洲的排华情绪。 最好是能够通过舆论逼迫英国人主动对华宣战。 但是英国人现在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英法与沙俄的战争规模非但没有结束，反而在不断扩大。 尼古拉一世不接受任何的威胁，哪怕是与整个西欧为敌。 英法联军是从今年的一月份出发，到4月5日，英国陆军在加里波利登陆。随后联军的作战计划在这里诞生。 由6万英法陆军在海军的配合下在克里米亚半岛登陆，他们准备六星期内拿下沙俄海军基地塞瓦斯托波尔要塞。 这个目标很有限，目的是消灭沙俄的黑海舰队，结束沙俄在黑海的优势。 这符合英国的愿望，对法国而言，开战本身就达到了目的。随着更多的部队到达，联军开始向君士坦丁堡进发。当地的酒和女人非常便宜，梅毒在联军士兵当中非常普遍。 当地的卫生条件非常糟糕，英国的后勤也同样糟糕。自拿破仑战争以来，英军的后勤训练被荒废了。大多数军官都没有经历过战争，哪怕是低强度殖民地冲突。 法军情况要好的多。拿破仑被打败了，但法国并没有失败。法国陆军仍是欧洲装备最好、组织最完善的军队，很多军官拥有作战经验，后勤系统也很有效。 武器装备方面，英法的优势来源于新式线膛步枪——米尼步枪。线膛步枪相对于滑膛枪最大的优势在于射程和精度。当然了，这种米涅步枪在护卫军中已经处在被淘汰的装备行列。 滑膛枪的有效射程只有150码，并且精度很低。而线膛步枪有效射程达到500码。法军在1840年代后期率先装备了米尼步枪，这使得它在同时期列强陆军中拥有巨大的技术和战术优势。 新步枪带来新战术。拿破仑时代的散兵线队形可以进一步拉大，避免被对手火力密集杀伤。而对手的密集队形将在更远的距离上遭到精确火力射击。 此外炮兵的角色发生重大变化，因为野战火炮的典型射程大多数在1000-1500码，有的轻型火炮甚至只有600-800码，相对于步枪射程优势变小。 炮兵的作用变的类似后来的机枪，作为步兵的火力倍增器。尽管高层反应迟钝和对线膛步枪的不信任，英军还是在1851年装备了1851式米尼步枪，这构成克里米亚战争中英国陆军的主战单兵武器，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英军陆军的参战部队包括4个步兵师，1个轻装步兵师和1个骑兵师。整个师在6000人左右。法国陆军的参战部队是4个步兵师和2个骑兵旅。编制情况和英军差不多。 根据当时的炮兵技术水平，法军的做法更适应实战需要。骑兵在法军中的地位比起拿破仑时代大大下降，新式米尼步枪使得骑兵突击力下降，因此法军很少使用大骑兵军团。 英军指挥官是拉格伦男爵，一个平易近人的贵族。法军司令是阿尔芒·雅克·勒鲁瓦·德·圣阿尔诺元帅，法国大革命造就的新一代法国军人。 1854年4月20日，沙俄遭到开战以来的最大打击，普奥两国宣布保持中立，并秘密结为防御同盟。中立的理由显而易见，但沙皇看不到这一点。 神圣同盟在最关键的时候失灵，使他感到沮丧和愤怒。仿佛为了给沙皇伤口再撒一把盐，英法舰队在1854年4月22日炮击塞瓦斯托波尔，表明英法准备实实在在跟俄国打一场战争。 1854年6月3日，奥地利完成部署，在匈牙利与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边境陈兵8万，并向沙俄发出最后通牒，要求沙俄立即从两公国撤军。 1854年6月14日，奥地利又同土耳其签订条约，土耳其同意奥地利占领两公国直到战争结束。奥地利的轻率和贪婪将1815年以来的俄奥友谊彻底葬送，从此两国关系再也没有好过。 沙皇感觉到了可耻的背叛，他终于明白自己落入了一个可怕的捕熊陷阱。战争和他当初的预想完全两样，敌人越来越多，而朋友加兄弟的奥皇弗兰茨·约瑟夫一世的背叛，使他对战争开始失去信心，但战争还要打下去。主动认怂从来都不是沙俄人的习惯。 他不知道的是，东方的一个势力已经盯上了沙俄在远东的新领土。 奥地利皇帝此时正忙于迎娶来自巴伐利亚的茜茜公主，可谓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尼古拉严令俄军取得一场胜利来稳定局势。 6月22日，俄军统帅米哈伊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戈尔恰科夫亲王亲自指挥对斯里查要塞的围攻。俄军倾全力苦战一天，米哈依尔·戈尔恰科夫本人也在战斗中负伤，还是没有拿下斯里查要塞。 俄军士气空前低落，第二天向北方撤退，斯里查要塞解围。土耳其军队乘胜追击，1854年7月7日，在古杰沃，俄军再次被击败。疲惫的俄军开始全面撤退，先是布加勒斯特，到7月28日，俄军完全撤出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 俄军已经撤退到1853年的出发点。战争从政治上讲已经没有理由继续。8月8日，维也纳方面提出四点建议来结束战争。沙俄认为接受这一建议意味着失去自1829年以来得到的全部利益，沙皇无法接受，他决心继续打下去，求得一个体面的和平。 英法也不想沙俄此时求和。在英国看来，要结束沙俄在黑海的优势的最好办法是将沙俄黑海舰队消灭掉。维多利亚女王力主继续战争，她催促驻扎在瓦尔纳的联军尽快行动。拿破仑三世认为他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俄奥翻脸了。 神圣同盟就是套在法国人头顶上的枷锁，只有将其打破，法国才有重新成为欧陆霸主的可能性。 但是他想继续维持苦心经营的英法合作，他也批准了联军继续行动。于是战争不但没有停，而且还要扩大。 战争要扩大，那么荷兰人希望将英国人拖进东方战争的可能性就更小。西班牙人此时发动远征倒是非常合西班牙人的心意。 虽然双方是世仇，但是荷兰人的银行家们还是为西班牙人筹措了不少的经费。 他们自己也在筹备兵力准备支援东印度群岛。但是荷兰人的实力大不如前，运兵船都只能使用武装商船。 而且听说他们在东印度群岛的舰队全军覆没，现在巴达维亚是否还在荷兰人的手中为未可知。 蒙锥克城堡高大的会客厅内，中世纪的吊灯上白色的牛油蜡烛，将宽大的房间照得灯火通明。 伊莎贝尔二世从圆形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宽大的宫裙无法遮掩她丰腴的身材。 胸前的两坨白肉仿佛要从束胸中爆炸出来。 埃斯帕特罗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亲爱的埃斯帕特罗，你要替我稳住那些臣民，欧洲的局势将会有巨大的变化，东方的事情暂时不问，我已经吩咐过他们了，无论如何都要全身而退。这次俄国人要倒霉了，我们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站在英国人、法国人一边。” 女王的身体仿佛一座小山一般慢慢靠近埃斯帕特罗。她身上的香水味道充斥着埃斯帕特罗的鼻腔。 她胸前的那两坨肉几乎要爆到埃斯帕特罗的脸上。 “陛下，您的政治眼光无人能及，西班牙现在实力上不及英法俄，我们必须要学会站队。” 埃斯帕特罗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我们的人发现，葡萄牙人的商船注册数量增加很多，他们今天上半年一共有两百艘次的商船从东方回来。我们之前从英国人那里进口的茶叶份额现在都被葡萄牙人抢走。而我们现在失去了去东方贸易的落脚点。因此很多东西只能进口。” 女王终于停了下来，就站在埃斯帕特罗的面前。 “那你是什么意思？”女王皱着眉头问道，额头上的肉都扭曲起来。 “我觉得不能让我们的钱白白给葡萄牙人赚走，丝绸、茶叶、瓷器都是我们的必需品，既然不能堵住源头，那我们为什么不提高这些东西的关税。从中分掉一部分的利润。”埃斯帕特罗建议道。 现在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沙俄都在打仗。 而葡萄牙这样的小国竟然将贸易做的风生水起。埃斯帕特罗知道葡萄牙人一定与那个华族达成了某种协议。 要不然他们为何还能够继续在蚝境逗留？ 就连英国人都被从港岛赶走了，那个什么华族很显然不喜欢白人呆在他们的土地上。 “就按照你想的做吧，能够喝得起茶、穿得起丝绸的人定然不会在意那一点税收的。”女王陛下没有在意这点小事情。 今天她的心情很好。蒙锥克城堡的景色也非常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俯瞰整个巴萨罗那港口。 这样的心情，这样的景色，让女王陛下的春心荡漾。 女王的胸怀就如同地中海一般，需要无数的男人才能填满。 埃斯帕特罗被女王逼到了床边，随即他自己躺了下来，既然不能反抗，那就躺下享受好了。 () 第五九二章 提灯女神 巴尔干的北部以及克里米亚都在打仗，战火让大量的人无家可归。 老人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妻子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孩子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但是此时的奥斯曼帝国首都伊斯坦布尔却非常的热闹。 从前线退下来休整的英法联军，还有那些伤员都聚集在这里。 这让战争状态下的伊斯坦布尔呈现出了一种畸形的繁荣。仿佛是一座国际性大都市一般。 圣索菲亚大教堂在尖塔掩映下的半圆形房顶，与它边上落下一半的夕阳交相辉映，仿佛是另外一个太阳。 这里有清真寺、有东正教大教堂，甚至还有犹太教堂。 就跟各式各样的教堂一般，街道上有各式各样的人。 其中有带着头巾的阿拉伯人，有裹着头的波斯人，带着小帽的奥斯曼人，穿着大红色龙虾服的英国人，蓝色军装的法军。 这么多的面孔，都不怎么让人感到奇怪。在这群人中一个穿着长裙，披着华丽锦缎披风的华族女子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这个女子带着面纱，但是典型的东方服饰，加上含蓄的东方眼睛，还是显示出她的不同。 艳妮与乔治已经在伊斯坦布尔滞留了三个月时间。 原本他们准备在这里停留一下就赶到欧洲去，但是突然爆发的战争，让这里成为了欧洲的消息中心，来自伦敦、巴黎、柏林、维也纳、甚至是圣彼得堡的政治家和间谍在这里汇聚。 艳妮发现，在这里，她就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知道的所有情报。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克里米亚战争了。 艳妮也知道这场战争对华族的重要性。 对于西方人来说这场战争叫东方战争，但是对于华族来说这就是发生在遥远西方的战争。 战争距离华族远，意味着不会对华族带来直接威胁。而这场战争又几乎影响了所有的欧洲国家。那么华族就有机会成为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势力。 艳妮负责在西方的情报中转工作。那些运送药材的葡萄牙快速商船就成为了传递情报的载体。 因此，虽然身处伊斯坦布尔，但是艳妮对国内的情况了如指掌，也知道自己的下一步任务。 这一次任务不是孙老，而是元首亲自下达的。 元首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让这场战争持续得更久一些。 艳妮知道，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取决于英法两个主要盟国的决心。 似乎是看到这个女人孤身一人，四个奥斯曼混混不知何时盯上了艳妮。 艳妮其实也发现了对方，但是她并不担心对方。 盗窃和抢劫在此时伊斯坦布尔司空见惯，但是这些混混只能欺凌弱小。 她径自向码头的方向走去，她要去码头见国内来的联络员，光靠她自己是没有办法建立起欧洲的情报站。 她需要更多的帮手。而那些沿途招募的人，只能在圣乔治医院工作，或者是作为魔鬼药的经销商，并不是可靠的情报人员。 这件事情是不能让乔治医生插手的。这个美国医生只能作为一个马甲使用。艳妮可以靠着魔鬼药控制对方，但是不能保证他的忠诚。 一个女人在异国他乡做这些事情，真的很累，但是艳妮却甘之如饴，每次收到国内的消息，看到护卫军又取得了胜利，艳妮都会兴奋一阵子。 这成为了支撑她继续工作下去的动力。 平时她还是与乔治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现在的乔治医生，在魔鬼药的作用下已经彻底沦为一个双面人。 艳妮有时候想想都会感到害怕，这种药物竟然能够将一个人变成这样。 在公众场合，乔治是一个和善的神医，在抗生素以及华族先进消毒技术的帮助下，他做的外科手术成功率非常高。 但是背地里，他喜欢与那些欧洲贵妇偷情，带着这些女人一起注射魔鬼药。 他宣称这种药物可以洗涤人的血管，消除疾病的危险，同时还能洗涤人们的灵魂。 甚至有些注射的人宣称这是上帝的眼泪。因为他们注射了之后，看到了天堂中的场景。 但是这种药物的价格贵得离谱，甚至比黄金还要贵好几倍。 董良的手中存货也不多，他甚至让人私底下与东印度公司购买原料。因为董良不允许这些东西在华族境内种植。 他有些东西一旦扩散开来，就连华族都难以控制。 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般。董良亲手释放了一只魔鬼。 他要保证这支魔鬼只在西方肆虐。 “嘿，女士，你撞到我了。”突然一个头顶上裹着头巾的年轻男子撞了艳妮一下。 这人身上的黑色罩袍满是泥污和破洞。下巴上的胡须粘着一缕一缕。 身上散发着阴沟里的臭味。 艳妮将手缩在披风底下。握住别在腰上的左轮手枪。 不要看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典型的小家碧玉东方女人，但是死在她手中的白人可不少。 当初为了特训艳妮这批间谍，华族可是用了不少该杀的俘虏。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艳妮并不想闹出大动静来。 她转身准备绕过这个奥斯曼混混，但是另外三人迅速围了过来，挡住了艳妮的去路。 就在这时，一个混混从后面将艳妮披风上的兜帽扯了下来。 艳妮乌黑的发髻还有光滑的额头瞬间露了出来。 她的脸上还带着面纱，但是从光滑的额头，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她脸上和身上的皮肤一定也非常光滑。 虽然看起来有些娇小，但东方人紧致的皮肤，比西方女性要强多了。 而且艳妮的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清新的味道。 “哈哈……小姑娘，你撞了我，这可是需要赔账的。”最初的那个混混坏笑道。 “让开！”艳妮用奥斯曼语冷冷地说道。 她的眼睛虽然没有奥斯曼女人那般深邃，但是浓密的眉毛，还有微微上翘的眼角，让她的眼睛就像是蒙在迷雾中一般，就像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呦呵，你竟然会说奥斯曼语。”几个混混相视一笑，将艳妮向街道边的巷子里挤。 艳妮为了不让对方碰到，只能向后退去。 伊斯坦布尔城是东罗马帝国建造，在主干道的两边有纵横交错的小巷，这些狭窄的小巷将古老的建筑群分割成一个个方格。 主干道上是苏丹的官府控制，小巷子里则是罪恶的天堂。 艳妮在不动枪的情况下，也没有信心对付四个大男人。 而开枪势必又会给她带来麻烦。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蓝色军装的法国士兵看到这一幕。 要是在平时，他们可不会多管闲事，这里不是巴黎，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一群大头兵而已。 但是那个一头乌发的娇小女子，是那么的熟悉。 他们大都是刚刚康复的士兵，在圣乔治医院的病房中，时常能够看到一个穿着东方白裙的娇小身影。 那身影提着一盏油灯，在深夜巡视每一个病房。这位神圣的东方女士，会说好几种语言，她总是能够用自己清澈的眼神，给病床上的伤兵送上亲切的笑容，或者用自己清脆得如同百灵鸟一般的声音，开导那些受伤的士兵。 乔治医生救了他们的性命，但是艳妮小姐净化了他们的心灵，抹平了他们的战争创伤。 这些联军士兵都称呼艳妮小姐为“提灯女神”。他们发自内心地感激这位东方女子。 乔治医生自然也受人尊敬，但是他总是板着脸，不如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的像是月牙一般的艳妮小姐讨人喜欢。 四个奥斯曼混混以为自己就要得逞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强壮的法国士兵突然冲过来将他们干翻在地。 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混混，怎么可能是正规军战士的对手。 几个混混连质问都不敢，跌跌撞撞地向远处跑去。 艳妮看向几个法国士兵，有些眼熟，她还记得其中一人的名字。 “亚历克斯先生，谢谢你们。”艳妮行了一个东方礼。 “哦，尊敬的艳妮小姐，这些伊斯坦布尔的渣滓，竟然敢冒犯我们神圣的女神，要不是这里人多，我们早就送他们下地狱。” 其实他们要是打死几个无关紧要的奥斯曼人也没什么。 因为要是没有英法联军，这次沙俄估计已经要打到伊斯坦布尔了。 因此这些英国人、法国人在奥斯曼境内可以横着走。 “我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们了。保住身体，希望你们都能够安全回家。” 几个士兵就跟花痴一般看着眼前的东方女子，似乎在看一位高贵的女王。 对方跟自己说话，就是自己莫大的荣幸了。 艳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面纱下的嘴角微微翘起。 这就是他们开办医院的好处，不仅仅可以赚钱，将华族药材市场打开，还可以积累人望，为情报工作的开展提供帮助。 这座城市中大部分的伤兵都认识艳妮。 要不是为了工作，艳妮才不会每天在这些病人面前转悠。 明面上的医院负责人还是乔治，他现在甚至可以出入苏丹的王宫，成为苏丹的座上宾。 作为医院的护士长，艳妮则更多地收获了那些基层伤兵的感激。 艳妮用兜帽将自己给盖住，然后来到了伊斯坦布尔码头的一处仓库。 仓库外面的守门人看到一个东方女子过来，毫不犹豫地引领对方进入了仓库。 “你叫庄守教吧，刚才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艳妮似乎一点都不开心。 那个看门的人站住了脚步，低着头：“对不起，站长，我刚才看您是一个东方女性，就没有跟您对暗号。这里似乎没有别的东方女子。” “规矩就是规矩，做我们这一行，最怕的事情就是想当然。” () 第五九三章 迈克尔·法拉第 在那些联军士兵面前，艳妮是圣洁的提灯女神。 而在这些下属面前，她又变成带刺的玫瑰。 元首将组建暗部欧洲站的重要任务交给自己一个女子。这是对艳妮的肯定和信任。 她的理想就是让华人再也不要受到欺凌。凄惨的出身，还有被贩卖的悲惨经历，让艳妮的心变得非常的坚硬。 “是的站长，属下知错。” 艳妮没有继续追究对方的责任，而是径直走进了仓库。 “哐当一声。”仓库的大铁门被关了起来，四周的油灯被点亮。房间里整齐地站着两排人，有男有女，其中有几个女子，大部分长相普通，还有几个女子膀大腰圆，站立在那儿，就跟扎马步一般，一看就是练家子。 “站长好。”这些人齐声喊道。 娇小的艳妮，在这群男女面前似乎是一个需要时刻受保护的小姐，但是她的气场却压着队列中的男女喘不过气来。 这些人在暗部的训练营中修习各种技能，南拳北腿，半岛的跆拳道，甚至是扶桑的忍术，他们都有涉猎。 其中还有两个圆脸，身材不高的女子，本就是钟润一在扶桑招募的忍者。这些扶桑女人，在暗部之中多承担色诱暗杀的行当。 她们的身体柔弱无骨，知道怎样勾起男人的兴趣，但是杀人手段却狠辣异常。 “元首的信上说，你们都是暗部的精英。” 艳妮的话顿时让这些人的腰杆子更加的挺直。 只见她继续说道：“而这里是遥远的欧洲，是暗部的新大陆，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在这里工作，你可能稍有不慎就会死在哪个隐蔽的垃圾桶，又或者是肮脏的下水道中。在街道上你遇到的每一个人可能都是对方内政部的暗探。” “而我希望你们能够迅速地投入到工作中，接下来，我会在圣乔治医院为你们安排一个合法的身份。记住自己的职责。” “一切为了华族！”艳妮举起自己的小拳头。 这群人也跟着举起拳头齐声说道：“一切为了华族。” 伊斯坦布尔的工作干头万绪，艳妮现在终于有手下了。 艳妮布置完任务之后一个人先回到了医院。 从星家坡到加尔各答，乔治赚了不少钱，因此他可以在战乱中的伊斯坦布尔买下一座巨大的府邸。 因为解决了联军的瘟疫问题，乔治开办医院的事情一路绿灯。 瞬间打出去的名声，让伊斯坦布尔的圣乔治医院伤员爆满，而且都是军方野战医院解决不了的问题。 艳妮径直走进了乔治的卧室。 只见乔治正躺在床榻上挠着自己的胸口，一个大男人身体扭动着就像是蛆虫一般。 “艳妮小姐，赶紧帮我打药，我受不了。”乔治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怎么这么快就犯了？”艳妮皱着眉头，她发现乔治的药瘾发作的越加频繁，每次消耗的药量也在增加。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药就是魔鬼的眼泪，我感觉自己很快就要沦陷了。艳妮小姐，我明白你们要用这种方式来控制我。但是我要好心地提醒你，我可能很快就要失去利用价值了。现在做手术的时候，我的手会忍不住颤抖。今天甚至有一名患者因此丧命。” “好了，你听从我的安排就好。” 说着，艳妮将一根针筒戳进乔治的静脉之中。 而乔治的胳膊上肉眼已经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针眼。 乔治躺在那里，痛苦的表情终于消失不见。 他的眼皮下的眼球滚动，就像是在做梦一般，而消瘦修长的脸颊，带着微微紫色的嘴唇，就像是基督山伯爵一般。 很多欧洲的贵妇就喜欢乔治这个类型的男子，他们趋之若鹜，自荐枕席。 而她们与乔治一起吸食了魔鬼药之后，就仿佛是处在伊甸园之中。 “你以后尽量不要直接做手术了，我给你找来了一些帮手，来自神秘东方的医生，你可以告诉外人，这些人正是来自于你寻找到神秘医术的地方。他们都是这种医术的传人。” 艳妮知道乔治能够听到她说话，只是在药物的作用下，他暂时失去了做出反应的能力。 “另外，你也不用担心被抛弃，你以后只要做好对外交际就行，你依然是圣乔治医院的创立者，去东方探险发现神秘医术传承的人。” 艳妮准备让乔治做一个专职的代理人，魔鬼药对人的伤害非常大。 在艳妮看来，这种药似乎能够腐蚀人的灵魂。 没有人知道这种药是怎么提炼出来的，有些人甚至怀疑它们是不是用死人炼制而成。药物的制取办法被列为华族的绝密事项。 就连那些位于隐蔽地方的封闭药厂里的工人都不知道这种药物的功效是什么。 他们只知道这是一种药物。 曾经有一个好奇心太强的工人偷吃了一瓶魔鬼药粉剂，结果当场口吐白沫，休克而死。 甚至就连药厂的负责人都不清楚这种药是干嘛用的。他们只知道定期会有人来将产品运走。 运送的人也不知道功效。 东西到了暗部之后，会通过星家坡和加尔各答的销售商，将这种东西送到那些老客户的手中。 这些老顾客就是乔治一路上发展出来的。他们要么是腰缠万贯的富商、要么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要么是手中掌握着大量财产的贵妇。 这些人的财富足够他们享受很长时间这种药物。 而那些暗部留在当地的经销商，其实就是暗部的分站负责人，他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控制这些白人的高层，进而获得大量他们想要知道的情报。 董良知道这条来钱的路早晚要断掉，因为这种药的成瘾性这么强，很快就会被有心人发现。 以后再做这个生意就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做。即使偷偷做，也不能以华族的名义。 以后华族要做这颗星球上的主体民族，带领人类共同进步，不能染上这种污点。 但这事儿还是要有人去做。 随着艳妮的交代，乔治逐渐恢复了清醒。 “艳妮小姐，救救我，有时候，我真的想要一死了之，那种被魔鬼纠缠的感觉太难受，而我现在正在将这只魔鬼带到人间。让他去纠缠更多的人。”乔治面带哀求的语气说道。 艳妮挑起乔治的下巴，眼神中满是轻蔑。 “你是魔鬼的信徒，这是你的使命，乔治医生。你不是也拯救了很多人的性命了吗？这足以弥补你的罪过。更何况，那些人都是自己贪图享乐。你自己应该明白，真的意志坚定，能够经受住诱惑的话，还是可以戒断的。” 乔治低下了头，他也试过，这种生理上的反应确实不会一直发生，有一次在海上，他们断了药，乔治也挺过来了，之后一段时间他就没有了生理反应。 但是当补给药材的船只到了之后，他的心中如同百爪干挠一般，贱兮兮地找艳妮帮他注射。 他甚至都不满足于自己吸食，非要注射才行。 “没人能够经受得住魔鬼的诱惑。”乔治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艳妮突然笑了起来，从侧面看去，小而圆润的下巴，让她笑起来的时候，真是美极了。 “那你就继续传播，总能遇到经受得住考验的人。” “艳妮小姐，明天我要见奥斯曼帝国的内务大臣，对方似乎想要大量购买咱们的神药，你看我怎么回答？” 艳妮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答应他，但是要跟他说，咱们的药产量很低。而且需要由我们安排人去指导使用。” 艳妮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可以通过指导用药，将自己手下的人打入到英法土三国的军队中，掌握更多有关战场的消息。 但是根本问题还是没办法解决，那就是如何让战争持续的时间更长。 …… 伦敦的街头雾蒙蒙的一片，一辆漆黑的马车疾驰而过，溅起的泥水向两边飞去，路边的行人穿着高跟鞋，迅速向两边躲避。 一个身材瘦弱的大男孩坐在马车里，他的身边还有两个差不多大的男孩，都跟他差不多大，但是身材要高很多。 尚泰非常聪明，但是却比同龄的男孩瘦弱。 “尚泰，英国人太无礼了，那位女王竟然连面都没有露一下，只派一个外交大臣来见你。”尚泰边上的男孩有些不忿地说道。他的名字叫齐忠祥，也是董良收留的少年班学生。 “忠祥，其实见不见都无所谓，这说明他们现在还没有正视我们华族，早晚有一天，华族会取代大英帝国的位置。” 尚泰指着远处如林一般的大烟囱说道：“英国人依靠是自己强大的工业基础，这是他们通过几百年的掠夺建立起来的。而我们华族所依靠的是我们庞大的人口，还有团结一致，勤劳勇敢的精神。我们要想崛起，不需要掠夺，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的积累。我们现在最缺少的是技术，是理论上的积累。” “你不要忘记，我们有一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老师。” 在这些少年班孩子的眼中，他们的老师董良就是全能的神。不过尚泰知道，董良并非无所不知。老师对很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比如他现在要学习的电磁学。 “英国人还不算小气，他们终于同意咱们跟着法拉第先生学习了。” 迈克尔·法拉第今年已经64岁，是一位自学成才的科学家，他出身贫苦铁匠家庭，仅上过小学。 正是他首次发现电磁感应现象，并进而得到产生交流电的方法。1831年10月28日法拉第发明了圆盘发电机，是人类创造出的第一个发电机。 他是此时欧洲电磁学研究的泰斗级人物，也是尚泰在伦敦落脚的原因。 () 第五九四章 驻欧公使 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校。 卓浪站在厕所的门口，理了理身上的白色军装。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小跟班。厕所里面，沾满屎尿的污秽地面上，一个白人少年躺在地上呻吟。 这个男孩名字叫费舍尔，今年13岁，也是刚刚到海军学校学习。 这家伙在几个高年级学生的撺掇下来，经常来挑衅卓浪。 卓浪本来就是个爱惹事儿的主儿。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欺负他。 在费舍尔的不断挑拨下，卓浪终于决定反击，趁着学校开大课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将费舍尔堵在厕所里干了一顿。 刚刚费舍尔趴在地上像狗一样求饶，卓浪才放手。 他知道这种人要治他就要治得狠一些，让对方一次就怕了。不过他忘记了，这里是英国，是在人家的国土上。 卓浪是过来学习海军航海和指挥的。不过跟他一起过来的人大多数都是学习造船工程的。 几个月的学习下来，卓浪对英国人的海军学院嗤之以鼻，他感觉这些东西都是老师教剩下来的。 他们在战术课上竟然还在讲舰队线列战术，火炮的数量决定主力舰队决战的胜负。 学校的老师对这个东方过来的小个子学生也是厌恶至极。这个家伙经常打断老师的讲课，然后提出一些刁钻的问题。 “少爷，这个家伙会不会告发咱们？”名叫梁思复的小跟班问道。 他原本就是卓浪身边的伙伴，本名叫梁小六，跟着卓浪一起进了少年班，董良帮他起名叫梁思复。 董良对这些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没有因为卓浪的身份而特殊对待他。 但是人的资质确实是有不同，卓浪天生就有一种气质，将其他几个男孩凝聚在他的身边。 “放心好了，这家伙这么怂，不敢告发的。更何况谁能够为他证明？”卓浪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拳头。 几个人加快脚步向大教室的方向跑去。 华族驻欧洲公使容闳此时正在维也纳。这里是欧洲在地理上的中心，也是此时重要的国际大都市。 容闳到欧洲的第一站便是英国，一开始他还是用琉球国的名义。不过很快，随着巴夏礼在广州谈判的消息传来，英国人承认了华族的地位。 容闳的头衔变成了华族外交部驻欧洲公使，同时兼任琉球王国外交大臣。 而琉球王国是华族下属王国的身份也公开化。 很多欧洲国家对那霸的商品交易所非常依赖。琉球属于华族的消息传出，让这些人对华族更加的忌惮。 容闳的工作一下子变得容易了起来。 华族击败英国人的消息在欧洲也不胫而走。 此时的英国已经是公认的世界霸主，你能够击败英国，人家就会认为你有与他们平等对话的资格。 在法国的时候，容闳还得到了拿破仑三世的接见。 拿破仑三世非常聪明，一上来就是拉近乎，欧洲的国家里，法国人至今没有与华族开战过，因此咱们两个国家之间是有友谊基础的。 拿破仑三世还写了一封给董良的信，让容闳代为转交。 他在信上写道：“东方的新皇帝，我大法兰西帝国与贵方同属于陆地上的大国，我们一个在亚欧大陆的最东边，一个在亚欧大陆的最西边，我们在海上没有任何的利益诉求，因此如果说有哪两个国家之间是天然的盟友，那么一定是咱们了。法国有欧洲最强大的陆军，但是我们相隔万里，法国的陆军不会威胁到华族。现在我们之间唯一的隔阂就是那些控制着海洋的人……” 拿破仑三世在这封信中暗暗指出英国人是双方共同的敌人。 虽然他们现在还在与英国人组成联军，一起对付沙俄。 不过拿破仑三世从来都是将英国当做法国最大的敌人。只是现在的英国实在是太强大了，是法国人所无法撼动的。 拿破仑三世在军事上比他的叔叔差了十万八干里，但是在政治和外交方面却非常有天赋。 比如这次的克里米亚战争，沙俄终将实力大损，神圣同盟破碎，法国人无疑是那个最大的赢家。 英国人得到了什么？ 他们只不过维持了自己霸主的地位。奥斯曼人非常忌惮英国人，此战之后，他们将更加倒向法国。 在法国打开局面之后，容闳赶到了维也纳，这里哈布斯堡家族的大本营，英法都是欧洲新兴势力的代表。 那些控制力欧洲上干年的欧洲王室势力依然不容小觑。 在维也纳，容闳见到了弗朗茨·约瑟夫一世。 这位仁兄虽然是一个失败者，但是他的寿命很长，经历也非常丰富。 他拥有很多光鲜的头衔，奥地利帝国和奥匈帝国皇帝、19世纪到20世纪初中欧和南欧的统治者。 他是神圣罗马帝国未代皇帝弗朗茨二世之孙、弗兰茨·卡尔大公长子、斐迪南一世之侄，其母为巴伐利亚国王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之女索菲公主。 此时他刚刚娶了大名鼎鼎的巴伐利亚茜茜公主。 奥匈帝国与华族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联系，因为奥匈帝国并非是一个海洋国家，他们唯一的出海口要经过多瑙河通过黑海。 而奥匈帝国也不依赖海外贸易。他们拥有广袤的国土，阿尔卑斯山脉丰富的矿产资源，让奥匈帝国的重工业非常发达。 另外他们的畜牧业也是经济的主要来源之一。 弗朗茨·约瑟夫一世之所以愿意见容闳，是因为他对东方的丝绸、瓷器非常感兴趣。 而这些东西，他们通常都要从英国人那里进口。如果能够直接与华族展开贸易，那岂不是可以为奥地利皇室开辟一个新财源。 不要以为这些欧洲王室都是土豪。实际上他们也要为钱发愁的。 有很多犹太金融家就专门为这些王室提供贷款服务。 他们为了维护王室的礼节，在平时的花费是非常大的。 容闳毕竟是在欧美游学过的，非常清楚欧洲王室的礼仪。他为每一个王室贵族都准备了不同的礼物。 毕竟我中华物产丰富，有特色的商品种类繁多。其实这就是为华族产品打广告。 董良一直对新占领区采用轻徭薄赋、休养生息的政策。但是华族却又一直在打仗，要知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打仗的钱从哪里来，建立工业体系同样需要海量的启动资金。 打土豪分田地是可以缴获一部分资金，但是不足以弥补空缺。 华族的主要经济来源还是贸易。董良为什么第一步先占领沿海地区，一方面是利用好华族的海军优势，还有一方面原因，就是为了垄断原本的东西方贸易。 哪怕是经过了第一次鸦片战争，在东西方贸易中，东方都是顺差的地方。 为了调和这种贸易顺差，董良甚至会拿出一部份钱财，对外购买粮食、钢铁等战争物资。 就连原本的鸦片贸易，也有人暗中接手。 英国人觉得这是华族在与他们妥协。东印度公司的财报上，他们的鸦片出口并没有减少。 英国内阁同意承认华族是代表东方的国家，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因为从东印度公司反馈回来的情况来看，他们正比以前向华族输出更多的商品。 然而他们没有发现，这些鸦片到了华族手中之后变成了更加隐秘的魔鬼药，然后正在逐渐掏空殖民地英国贵族的腰包。将他们在殖民地搜刮的财富悄无声息地转移到华族手中。 此时的维也纳是欧洲的外交中心，从克里米亚战场传回来的消息，也会在第一时间到达这里。 而沙俄人也在这里活动。暗中展开游说。 据说这里是未来的和谈之地，容闳准备将驻地放在维也纳。 这一决定得到了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的支持，这位皇帝陛下还专门拨付了一块土地给华族使团修建馆舍。 至此，容闳已经完成两件主要任务，一是将那些留学的少年安置好，二是建立公使馆，与欧洲的国家开展正常的外交活动。 此时的容闳正在租住的房子里阅读董良的一封信。 董良在信中让容闳在欧洲宣传华族在东方对沙俄宣战，并且取得了重大的成果。 要营造出一种氛围，那就是沙俄现在就是一个病弱的食草兽，谁都能够上前咬下一块肉来。 华族在远东取得的胜利粉饰一下，确实能够让这些欧洲的联军汗颜。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加上全歼沙俄的远东舰队，还有重创他们在远东的哥萨克。 这样的战绩如何？英法联军在一个克里米亚半岛上打了这么久，还在跟沙俄人拉锯呢。 当然了，在克里米亚这里，沙俄人囤聚了几十万的大军。联军也歼灭了黑海舰队。 总之，容闳要做好一根搅屎棍，首先要做实华族作为联军一部分的事实。到时候，即使是停战谈判，也应该有华族的位置。 获得了这个名义，再加上华族的实力，哪怕是这些欧洲国家再傲慢，他们也不敢无视华族。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华族与西班牙、荷兰正处在交战的状态下。这两个国家的外交官在各种场合鼓吹华族的威胁。 将华族在南洋的咄咄逼人态势说成是挑战西方人设定的世界秩序。 这就是有些扯淡了，世界秩序一直在改变，西班牙、荷兰人都做过海洋霸主。 英国人正是挑战了这种旧秩序，才能够成就自己的霸主之位。 现在的世界，就像是狂野的动物世界，一帮肉食动物，在弱小的食草动物之间角逐。 () 第五九五章 福州诸事 入秋之后，福州的天气凉爽了许多。 尚云倒是不在意，她在琉球长大，那里的夏日比这里还要炎热。 只是现在她挺着一个大肚子，活动不方便，最近就连实验也不能做了。 尚云算不上那种国色天香、风情万种，她的美是那种如出水芙蓉一般清雅的美。 “公主，这是这段时间的账。”小翠拿了一个账本进来。 是什么样的账本，需要尚云去看呢？ “这个月的出货量增加了三倍。”尚云给账本上的数据惊呆了。 这账本能够看懂的人没有几个，因为那上面的东西都是用的代号。 董良告诉过尚云，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留下痕迹的。 原来这是魔鬼药的账本。 之所以由尚云来管，那是因为尚云还负责抗生素的生产。 华族现在一共有两个抗生素生产基地，一个在东番岛，一个在福州附近。 原本石垣岛上的那座生产基地已经撤销了。 因为尚云担心那里现在距离华族的统治中心太远，时间长了，在管理上会出现疏漏。 尚云通过增加生产工序，实行全封闭管理种种手段来加强保密性。 甚至将最核心的环节交给死刑犯来操作。 尚云对于董良来说，不仅仅是元首夫人，还是一个有能力且可以完全信任的下属。 他将华族最绝密的两件事情交给了尚云。 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的事情，其实是医药。 因为事关自己的生死，人们绝对不会吝啬钱财。 魔鬼药，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药，只不过它比较邪恶，伪装成能够降低痛苦的药物，实际上却能够侵蚀、控制人们的心灵。 尚云执掌魔鬼药和抗生素，正好用抗生素的收入将魔鬼药的收入洗白。 “公主，增加的部分都在加尔各答，那里的英国有钱人非常多。”小翠在一边补充道。 在小翠和小兰的眼中，尚云永远都是她们的公主。 “既然这样，让暗部的人试着在印度地区的其他城市也推广一下。我感觉这笔生意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而阿良那边还有大量的资金缺口。” …… 元首府不远的户部衙门中，刘峰良还在敲击着算盘。 他的手指上因为长时间拨弄算盘已经长出了老茧。 “刘总长，总司令部报上来的追加军事预算，还有五百万的缺口。而且他们还要预支五百万，准备通过东西两路北伐军的缴获来偿还。” “但是这两路大军打下来的地方，我们每个府都要付出将近十万华元的财政补助才行。这些地方的官府俸禄、民兵训练经费都还没有算呢。”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北伐的成果肯定会超出预期。到时候我们用于地方维稳的资金必然增加。而缴获这种事情，虚无缥缈。” 站在刘峰良面前的是一个精瘦的中年文士，说话非常有条理，一看就是那种非常干练的类型。 此人正是户部度支司的司长徐润之。 这人四十来岁，出身账房，算的一手好账。 是在户部从基层一点点做上来的。 听到徐润之汇报的情况，刘峰良的眉头皱得越加的紧了。 “我知道了，复兴银行不是准备再发行一批纸币嘛。这笔钱先拨付给总司令部。现在是非常时期，无论如何都不能断了军队的需求。” 华族初立，还没有到文武对立的地步。 现在所有的华族官员都将推翻满清当做第一要务。 在此之前，他们还没有精力相互内斗。 不过刘峰良知道，这样拆东墙补西墙也不是回事儿。 银行发行货币的数量不能增加太快，否则刚刚建立起来的国家信用就要崩塌。 更何况，华族的纸币是以金银作为储备金的。 他们大量从外界收购粮食和钢铁，让流入华族的白银，又流出去很多。 刘峰良想了想，还是准备去见一下杨瑛瑛，看看能不能从元首府的特殊渠道获取一笔现金流。 他知道元首府掌控着一个来现金非常快的行当。 不过，董良只会在最最紧急的情况下，才会将这笔资金注入户部的账户。 刘峰良觉得现在已经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了。 刚刚发行的那一干万华元，在户部的账户中都还没有捂热就没了。 为了防止户部监守自盗。董良规定华族的所有资金都交由华族银行管理。 而且政府间资金来往也只能通过银行账户。 这样就能够避免一部分非法的交易。 周藤虎此时正在审阅派驻到新占领区的官员。 新占领区的负责人有一些硬性的条件。 比如说曾经在华族的新控制区工作过。 再比如要在华族内部供职一年以上。 作为一个新生势力来说，这样的要求是比较严苛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华族控制的地方都应该算作是新控制区。 董良将府级以下官员的任命权交给了内阁，这算是对周藤虎极大地信任。 而周藤虎也对得起这份信任，他在用人上非常慎重，派出去的官员，全部都要到他的跟前面试。 他还强化了对官员的考核。吏部的廉政司有五支巡回检查组，会到各地去走访。 类似于原来的东厂一般。 华族的官员主要有三个部分，一是华族通过复兴会渠道发展的会员。 能够成为会员的人一般都不是普通的白丁。 复兴会对会员还是有一定的要求的。 第二部分就是原本的满清地方官员、师爷和吏员。 其中以吏员居多，这些吏员熟悉地方事务，办事能力很不错。 但是也存在问题，那就是他们自身有一些恶习。 第三部分是华族自己培养的官员。这些人原本就是读书人，但是没有做过官。 经过吏部的培训之后，被派到各地担任地方官员。 这些人身上的恶习少一些，但是缺乏工作经验。 在地方上容易被地方势力牵着鼻子走。 华族的新政最主要的就是均田制。这也是阻力最大的。 地方上在推行均田制的时候，难免会出现走样的时候。 比如有些地方的推行滞后。有些地方执行走样，有人通过关系分到了更好的土地，有的人则只分到了一些边边角角。 有些地方官员与那些地主勾结在一起，在赎买土地的时候虚报土地的数量，将一些原本的荒山、沼泽都算了进去。 这样地主就能够获得更高的补偿金，双方将利益瓜分。 等到分地的时候，就只能将那些荒山和沼泽分给百姓。 很多百姓也不知道华族的政策。以为所谓的分地指的就是这个。 他们一个个对华族是失望透顶。 这些人分的钱，其实都是华族的财政资金。董良为什么不敢扩张得太快，其中有一方面原因就是这个。 扩张太快，华族缺少土地改革所需要的资金。 董良很快发现现金赎买存在的漏洞。 正好华族占领了南洋的大块土地，于是华族开始用土地置换，全面取代土地赎买。 他们要是在置换上做手脚，董良并不太担心。 因为海外的土地很多，董良巴不得这些人多搞一些土地。 这些人置换了土地之后是需要自己招募人过去将那些土地给打理起来的。 这样反倒是省下了华族大量的移民费用。 为了解决土地改革和扩张之间的矛盾，董良做出指示。 华族不再对新收复区做即时土地改革。 新控制区的土地问题可以搁置一段时间延后再办。 在这段时间内，土地制度延续之前的状态。 这也为华族的扩张减少了不少的阻力。 “总理，商部的赵总长过来了。”秘书说道。 “赵顺这么晚了过来干嘛？”周藤虎说着话的时候，赵顺已经走了进来。 赵顺是周藤虎提拔上来的人，以前在户部做周藤虎的助手。 后来被提拔为商部总长。 此人做事成熟稳重，待人接事甚至比周藤虎还要灵活。 他在商部做的一点都不亚于陈得利。 不过现在商部的摊子越来越大，吏部的廉政司又一直盯着他们。赵顺现在做得一点都不顺。 “总理，元首离开之前交代的五个大型项目，马上就要开工了，我来请您过去剪彩。”赵顺知道周藤虎的做事风格，一上来就直接说道。 “就这事儿？”周藤虎还以为他工作中又遇到了什么问题呢。 “还能有啥事儿。这几个项目都是融资做起来的，咱们自己只是出了土地和政策而已，你总要去冲冲场面。”赵顺笑道。 原本董良将几个项目交代下来的时候，赵顺倒真的愁过钱的事情。 商部管理着大量的企业，但是这些企业的收入除了要维持自身的消耗，还要用于投资扩大生产规模，最后还要上交一部分给户部。 商部是不能直接使用麾下企业的资金。 这算是一种制衡吧。 这次董良离开福州之前，批准了五大项目。 其中最小的投资也是几十万华元。 比如福州城南门外的商品交易市场。 这可不是那种普通的露天市场，而是大型综合性市场。 市场中将建造大量的门市和仓库。以此时人的眼光来看就像是一个纯粹商业性质的卫星城。 最后这个市场以公私合营的形式向社会募集资金。 许多人商人都非常看好这个市场，因此他们纷纷投资进来。 对了，既然董良离开了福州，那么他究竟去了哪里。 () 第五九六章 染血的天京 天京城内除了内城，其他的地方还是那样的萧条。 天没亮的时候，那些普通百姓就按照男女老幼分类排队去劳动。 这些人面黄肌瘦，他们要用自己的劳动养活天国的几十万大军。 还有内城的那些老爷们。 光是一个天王府就有几万人。 这些人只为天王一个人服务，但是他们却是要吃饭的。 运送食材的马车在天未亮的时候就开始进入内城。 将各种各样的物资运送进王宫大臣的府邸。 此时天还没有亮，但是陈承瑢已经坐在军营中，他昨天就没有回家。 因为今天将有一件大事发生，见过上次的威胁，他不得不倒向东王，要不然陈家人全都要遭难。 他们一家人跟着太平军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无非是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 现在自己身居高位，自己的侄子玉成又是太平军中的后起之秀。 家族的未来是一片光明，只要家族中的南丁多娶几个小妾。 陈家很快就会法阵成为一个大家族。 城北的下关码头上，一支军队乘坐战船顺江而下。 他们从芜湖出发，正是驻守在那里的北王韦昌辉手下三干亲兵。 这三干人是韦昌辉最精锐，最忠心的手下。 船队靠上码头，军官递上了北方的牌子，很顺利就上了岸。 按照计划这些人从金川门进入，然后一路向南进攻，杀进东王府。 到时候，东王府措手不及之下，怎么可能是这三干虎狼之军的对手？ 韦昌辉在城内接到了自己手下的军队，心里终于踏实了不少。 他已经跟洪秀全商量好了，由他出面杀了杨秀清，然后洪秀全站出来宣布杨秀清的罪责，稳住形势。 要不是杨秀清一心想要放弃天京，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对杨秀清动手。 毕竟此时太平军的处境并不是很好。 被护卫军以及清军包夹，两边与太平军的关系都处在敌对装填。 此时的江苏、江西、安徽就跟三国一班。 太平军、护卫军和清军的势力错综复杂。 因为收留曾立昌、林凤祥的问题，太平军与护卫军已经势如水火。 杨秀清多次派人去找护卫军，想要要回扬州，但是都被护卫军不留情面地拒绝。 常州的护卫军甚至与驻守丹阳的太平军偶尔还会发生摩擦。 杨秀清放弃天京城，转战西北，让护卫军与满清在江淮对决，实际上是一步好棋。 但是洪秀全看着自己高大巍峨的皇城，满眼都是留恋。 让他放弃这里，他是如何也不会愿意的。 更何况，去了西北，到时候杨秀清的权力将会更大。 以他跋扈的性格，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羞辱自己。 这次洪秀全为了对付杨秀清，不仅仅拉拢了北王韦昌辉，还有燕王秦日纲作为后援。 秦日纲是洪秀全的心腹，是天国新提的王爷，自然倒向洪秀全。 而且杨秀清的作为，确实不得人心。 其实杨秀清也是看到了太平军中军阀化的情况严重，想要削弱领军将领的权力。 这样自然是会得罪这些较早加入太平军的老人。 就像是一个公司想要剥夺那些原始发起人对公司的经营管理权一般。 只不过洪秀全的能力比杨秀清差远了。 他这件事情从计划到实施，可谓是漏洞百出。 韦昌辉带着三干人马一路前进，就跟与陈承瑢约定好的一般，根本没有人前来阻拦。 东王府靠近天京城的东侧，东门外就是玄武湖。 这里是天京城防御力最强的地方，因为敌人没有办法从玄武湖上攻城。 东王府说是府邸，实际上与皇城无异。 王府的围墙有四米高，上面还有望楼，望楼上架设着火炮。 王府的守卫都是杨秀清的亲信，被称作刀牌手。 韦昌辉带兵一路来到东王府前，本来准备诈开王府大门。 但是他突然发现，王府前面的大街上似乎过于安静了。 哪怕是现在时间还早，东王府前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啊。 不过他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些晚了啊。 就在这时，门楼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不是杨秀清还是谁？ “北王弟，你带着这么多人到我的府邸门前，莫非是要给我请安不成？” 韦昌辉的心中咯噔一下，他还是有些害怕杨秀清的。 上一次，要不是洪秀全拦着，他可能就要被杨秀清给打死。 这个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秀清有准备又怎么样，打仗还是要靠实力。 “奉天王召令，杨秀清背弃天父，意图谋反，随我诛杀此妖。” 韦昌辉这话自然是喊给墙内的东王府刀牌手听的。 他身后的亲兵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他的命令。 他试图搬出洪秀全来动摇杨秀清手下的军心。 “哈哈，韦昌辉啊，韦昌辉，你真是出息了，竟然敢假传天王兄的圣旨。”杨秀清嘴上笑道，他看向韦昌辉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般。 “还在这里妖言惑众，来啊，给我杀进去，捉拿杨秀清，伤万金，赐侯爵。有敢于附逆者，与其同罪。” 随着韦昌辉一声令下，三门火炮被推到了前面来。 接着就听到“轰轰轰……”一阵剧烈的轰击声。 却是东王府的火炮率先开火了。 炮弹击中韦昌辉摆在街道上的密集阵形，一片人仰马翻。 世界要让谁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洪秀全站在天王府的门楼上向东北方向看去。 他觉得自己这次安排的非常周密。 韦昌辉和秦日纲都是不可能投靠杨秀清的。 石达开有些难以捉摸，所以洪秀全并没有联络。 韦昌辉负责城内，秦日纲负责外围。 天王府还有五干女兵，基本上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炮声已经打响，洪秀全不懂打仗，但是他知道这样出其不意的进攻总能够发挥出奇效。 杨秀清的府邸中能有多少守军？ 杨秀清跟洪秀全不一样，他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他不会将太多的军队放在府邸里。 这些军队派出去为天国开疆拓土不好吗？ 韦昌辉在手下的保护下躲到了一间店铺中。 街道上到处都是残肢碎肉。炮弹直接打进了密集的人群，所造成的伤害是惊人的。 不过韦昌辉的这些手下也堪称精锐。 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就冲了上去，有人将炸药包送到了东王府的大门前。 只听“轰……”的一声。 加强版的炸药包爆炸，但是东王府的大门却没有倒下。 原来门的内部早就已经被石块封住。 这大门表面的木头被炸碎，露出了里面的精钢门板。 韦昌辉心中焦躁不安，他想到了杨秀清肯定还有后手。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后手。天王府就在不远处，王府中有五干精锐女兵。这些女兵可不是什么样子货，她们可都是枪法精准的老兵。 就在这时北面的草场门方向突然杀出一支兵马。 西边也有一支兵马杀出。 韦昌辉一看对方的旗号，竟然是陈承瑢手下的天京城守军。 他心道大势已成。 他能够顺利带兵进城正是因为陈承瑢的配合。 现在陈承瑢带兵过来支援，那么攻破东王府只是时间的问题。 杨秀清已经没有时间将城外的兵马调过来支援。 “冲，架云梯，爬进去。”韦昌辉对身边的将领下令，催促他们加快速度。 双方的人现在已经杀红了眼。 穿着同样的衣服的两拨人厮杀在一起，刀砍到对方头颅上的时候丝毫不会手软。 这支军队很明显没有自己的信仰。 他们战斗只是为了自己能够过得更好。这是一种出于本能的追求。 也许根本算不上什么追求。就像是野兽之间的搏斗一般，只为了能够获取更大的地盘和更多的猎物。 陈承瑢的兵马冲的很快，没有多久便杀到了北王兵马的后方。 只见领头的将领喊道：“奉东王万岁之命平叛，只诛首恶，降者不杀。” 韦昌辉一听这台词似乎不对啊。 难道是陈承瑢这家伙叛变了？ “破开这面墙，我们撤。”韦昌辉指着店铺后面的墙壁说道。 他熟悉战阵，知道此时已经没有胜算。 杨秀清有所准备，这还不算什么。他们也有后手。 但是陈承瑢突然变卦，这是韦昌辉没有想到的。 陈承瑢与杨秀清之间也有仇怨。他们一起商量对付东王的时候，陈承瑢也参加了，算是核心人物。 韦昌辉非常果断，虽然这三干人都是他的核心亲兵，损失了对他的影响非常大。 不过自己的命更要紧啊。 韦昌辉的手下虽然都是精锐，但是后路被这么一冲，也瞬间乱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该继续进攻，还是向后撤退。 撤退也没法子撤退了，后路都被堵住了。 韦昌辉心想，天王那边应该派出援军了吧。 洪秀全一直关注着东王府的动态，手下的内侍不时将消息传递过来。 听到东王府守卫森严，防守严密，北王兵马久攻不下，他心中立马打起了退堂鼓。 要是失败了，杨秀清会不会杀了自己？那个烧炭工，心可是比木炭还要黑。 洪秀全的心中忐忑不安。 当初要除掉杨秀清是洪秀全提出来的，但是此时又是他最先打退堂鼓。 他的犹豫不决，让事态直下。 韦昌辉的手下已经将商铺的后墙破开。韦昌辉不再犹豫，带着一小部分亲卫，向北王府逃去。 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家眷的。 杨秀清看着门外的厮杀，眼睛都不眨一下。 似乎这些死去的只是蝼蚁一般，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万岁，要不要派人去警戒天王府？” 杨秀清现在更喜欢手下喊自己万岁。 他上次天父下凡，问洪秀全，他那么劳苦功高，不是也应该称万岁吗？ 洪秀全只能同意。这件事情对洪秀全的触动非常大，也更加坚定了他除掉杨秀清的决心。 杨秀清转过头看了一眼天王府的方向说道：“天王兄的性格，本王再了解不过了，他是不会动手的，等着瞧吧，我还要让他亲自去治韦昌辉的罪。” “韦昌辉那边你派人盯好了，绝对不能让其跑出去。” () 第五九七章 失败的政变 韦昌辉带着几十个亲兵在天京城的小巷子里面穿梭。 这些位于天京城隐蔽处的小巷子，他从来没有来过。 可能是因为跑得太快，他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 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具女人的尸体。 这个女人枯瘦如柴，上半身搭着一件破衣服，或者说是一条破布。 胸前却是两个碗口大的破洞，原本应该高高耸起的两坨肉已经不翼而飞。 下半身却连一条破布都没有。下体中还插着一根一尺多长的木棍。简直惨不忍睹。 这女人看样子是刚死不久，胸前的伤口还有鲜血溢出。 韦昌辉大呼晦气。他真没有想到天京城内竟然还有这样阴暗的地方。 不是男女分营，口粮都发到各人的手中吗？ 他们这些大人物自然不会知道，那些普通的民众现在只能够靠着少量的粗粮度日。 而且在执行的时候，这些粗粮还会被克扣。 那些女营中的女人一开始只会被诸王挑选。 后来，大家有样学样，甚至是军中的小头目都已经敢明目张胆地到女营找女人。 而一些女营的管事就通过克扣口粮逼迫一些女人专门对外服务，俨然成了妓院。 这些女营中的女子本来也只是一些良家妇女，但是却被逼迫做了娼妓。 这个女人可能就是被人玩死了之后扔到巷子里的。至于她身上少的肉。也许是某些人时间长没有吃到肉了。 不要怀疑乱世中人的疯狂，有些人的底线只会比你想象的更低。 在天国的体制中，诸王凌驾于律法之上。再向下的各级丞相、军帅、旅帅。 每一级都有自己的特权。 女营的女人也要由着上面的人先挑选。 能够进入各个王府的女人，也算是幸运的，她们不一定会被临幸，但是至少能够吃饱饭。 太平军的粮食其实不少，之前与护卫军交易的时候，仓库都囤积得满满的。 但是这半年时间，太平军与护卫军闹翻了，双方的交易也停止了。 这些存粮消耗的非常快，爱精打细算的杨秀清采用了节流的方式，减少了对普通民众的粮食配给。 饥饿会让人的心理扭曲，引发各种罪恶的事情。 要想社会清明，首先要让百姓吃饱饭。 韦昌辉带着手下继续穿过巷子，朝北王府而去。 东王府门前的战斗已经结束。 东王下令将三干北王叛军全部斩首。 王府前宽大的街道上满是鲜血。 那些北王手下的士兵见到投降也要死，纷纷跳到边上的沟渠中想要遁走。 但是沟渠不宽，陈承瑢的手下拿着长矛站在沟渠边对着那些跳入沟渠的北王军刺去。 被刺中的人疼的嗷嗷大叫，不过随着刺出的伤口增加，他们只能无助地在沟渠中死去。 一些士兵开始将尸体上的脑袋砍下来。 没有专门的工具，砍脑袋也非常困难。 有些人拔出护身的短刀在对方的脖子上锯来锯去。 刀片和颈椎上的骨头、筋膜摩擦，发出了咯吱咯吱的瘆人声音。 杨秀清调兵遣将，胜券在握，洪秀全和韦昌辉在他的眼中不过就跟跳梁小丑一般。 “王爷，此事之后，当如何待天王？”陈平躬身站在杨秀清的身后，小声地问道。 是啊，要如何处置天王呢。 杨秀清其实也没有想好。 他根本就看不起洪秀全，觉得他对自己没有威胁，但是不除掉对方，对方却老是来恶心自己。 杀了对方又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太平军本来就是政教合一，洪秀全怎么说也是天王，天父之子。 要是将他给杀了，那么信徒们的信仰会不会崩塌呢。 以后还怎么继续使用天父下凡那一套手段呢？ 杨秀清也是拜上帝教的受益者，他不能自己去推翻这套东西。 “暂时先留着他，就让他好好地研究教义，不过不能让他继续给咱们惹麻烦了。”杨秀清说道。 洪秀全毕竟没有直接对他发难。那么他仅仅倚靠那些人的口供就对洪秀全动手，显然站不住脚。 退一步说，就是洪秀全直接动手了，他也不能直接杀了洪秀全。 现在的太平军并不稳固。 而且护卫军北伐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天京城。 他们的两路大军，一路杀到了长沙，另外一路杀到了南昌。 这样的手笔，太平军以前想都不敢想。 难道清军真的那么不堪吗？显然不是的，杨秀清甚至发现，清军这几年是越打越强。尤其是放开了地方团练之后，很多军队突然间就冒了出来。 在大部分人的眼中，满清还是正统。即使此时南方动乱，北方的大部分地方还是牢牢地掌控在满清的手中。 在这个时候，太平军内部绝对不能出大问题。 “陈平，华族那边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杨秀清问道。 “回万岁的话，护卫军进逼南昌和长沙，尚不知道这两个地方是否还在清军手中。不过据我所知，江西巡抚陈启迈的手中还有将近两万兵马，南昌城内至少能够动员五万民壮。而且听说城内的粮草足够全城食用一年。” 长沙城的消息，陈平这里也没有掌握多少，只能概括地跟杨秀清讲一下。 “万岁，陈启迈这个人与我们打过交道，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我怀疑他是不是玩的诱敌深入？”陈平说道。 他不相信，护卫军的战斗力真的有那么强，这么快就打到南昌、长沙。 而且是两路大军齐进。 “清军和护卫军孰胜孰败，对我们都不是好事情，他们今后都是咱们的敌人。原本我还担心，天京城发生动乱，护卫军会不会趁火打劫。现在看来，对方在南方部署了两路大军，应该没有多余的兵力来对付咱们。” 杨秀清并不担心清军会趁机对天京动手。 他是真的看不上江南大营的清军，对方只是一支孤军罢了。 至于江北大营，早就已经名存实亡，据说琦善手中无兵，竟然拉壮丁凑数。 护卫军和太平军都有能力灭了江北大营，但是夹在两者之间的江北大营到现在却完好无损。 也许双方让这里成为相互之间的缓冲区。 “王爷，护卫军现在两路北伐，咱们要不要趁机顺流而下，拿下扬州和苏州？那里可都是税赋重地啊。”陈平建议道。 争霸之路，不进则退，绝对不能错过对手露出的任何一个漏洞。 杨秀清却摇了摇头说道：“护卫军的水师不容小觑，扬州和苏湖地区水网密布，我们很容易被对方的水军切断后路。我们没有水军，不适合与护卫军较量。” 水军的问题是硬伤，也是杨秀清准备转战西北的重要原因。 他现在的西北战略，已经推进了很多，襄樊地区大部分被太平军占领。 他们可以从这里挺进汉中。当年刘邦不就是在那里起家最终一统天下的吗？ 见到杨秀清这么说，陈平只好将之前想好的一些说辞都收了回去。 经过上次宫女事件之后，陈平的地位更上一层。 杨秀清几乎通过他去管理手下六部。陈平相当于是实际上的宰相。 “李前，你去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更衣。” 府外街道上血腥的屠杀终于结束，士兵们将叛军的首级集中到一起落成了京观。 京观的底部还不断有血水渗出。 杨秀清觉得自己的身上都是血水的味道。 李前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反应的速度慢了一些，不过杨秀清并没有在意。 “是，王爷，咱家这就去办。”李前扮太监扮久了，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身份。 不过他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这场动乱造成的影响有些小。 李前的心中有些担心。这样能够为华族制造进攻的机会吗？他们都高看了洪秀全，这个人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现在他必须要想补救的措施，李前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看看了。 杨秀清回去沐浴更衣，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 韦昌辉也回到了北王府前。 不过此时的北王府，府门大开，从大门口向内，入眼的全都是尸体。 虽然被眼前的惨状震撼到了，但是他毕竟是一位王爷，反应还是很快的。韦昌辉刚刚准备转身离开，只见几十骑骑兵向他冲来。 这个时候韦昌辉的身边只剩下十几名亲卫。 他本来准备回到府邸集结人手，然后冲出城去，回到他位于芜湖的大本营。 这些骑兵都是吴如孝的手下。 杨秀清将吴如孝从镇江调了回来。 实际上这是一步险棋。 因为镇江守卫着天京的东大门，有镇江在就可以监视东边的护卫军。 现在吴如孝回来了，镇江空虚，护卫军此时要是杀来。那么天京城就要瞬间陷入到危险之中。 这步险棋杨秀清又必须要走，没有吴如孝在，陈承瑢也不会乖乖地听话。 “抓住韦昌辉，格杀勿论。”骑兵大喊着挺枪向前刺去。 太平军中还有不少使用冷兵器的军队。要是护卫军的骑兵拿着的肯定是骑枪。 韦昌辉的眼中满是慌乱的神色。 刚才府宅中的惨剧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杨秀清太狠毒了，居然将整个北王府屠戮殆尽。 不过要是韦昌辉杀进了东王府，他估计也会这样做的吧。 十几名护卫根本保护不了韦昌辉。 他被一名骑将一枪砸在地上，然后几名骑兵跳下马来将他五花大绑，然后送给杨秀清领赏。 杨秀清躺在装满热水的大木桶中，白色的蒸汽在他的头顶缭绕。 身后两个穿着抹胸的俏丽小娘正在帮他搓背。 白皙细腻的小手，在他粗糙的皮肤上游走，似乎能够带走一切疲劳。 “哗啦”一声，又有两个小娘从木桶中钻出来。 这两个小娘白皙的皮肤被汤得通红。 杨秀清似乎没有尽兴。伸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两个刚刚出水的小姑娘猛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 () 第五九八章 洪宣娇 历史上的事情提前发生了，但是结果却迥然不同。 东王府没有被攻破，北王韦昌辉却被屠了满门。 天京城中血流成河。 陈承瑢按照杨秀清的命令将四门紧闭，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杨秀清觉得他能够解决天京城内的问题。 但是还有一人，他没有算在里面，那就是秦日纲。 秦日纲有不得不反杨秀清的理由。 权力是一把双刃剑，它既面向敌人，也面向自己，拿起权力时可取人性命，放下权力时，可能会随时被人取走性命。 品尝过权力滋味的人，都知道权力的可怕之处，所以大家都相互忌惮，害怕权力被夺走，害怕权力不够用。 秦日纲在太平军中一直排在翼王石达开的后面。 可以说五王之后便是秦日纲了。在永安建制之后便是天官正丞相。 攻打江宁的时候，他代替翼王石达开守卫安庆。 那时候的安庆对于太平军来说，地位仅次于天京。 由此可见秦日纲的地位。现在西王和南王战死了，秦日纲俨然是太平军中的四号人物。 而且因为统领西征的原因，秦日纲手中掌握着将近五万兵马，这些兵马里有不少都是秦日纲自己征募的。 也许是看到秦日纲如日中天的表现，杨秀清开始有意识地削弱他。 杨秀清通过向西北发展的理由，将秦日纲手中的军队不断抽调出来。 致使西征军的规模大缩水。这让秦日纲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挖他的肉一般。 因为杨秀清的抽调，让驻守武昌的韦俊成为一支孤军，因此被湘军包围。 而杨秀清不顾韦俊的安危，用韦俊作为诱饵，吸引湘军还有湖北军。然后他手下的军队趁机蚕食汉江上游的重镇襄阳。 杨秀清有时候确实非常阴险，对外人如此，对自己人同样如此。 由不得秦日纲不反他，而且这事情还有天王在后面背书。 杨秀清也没有想到，秦日纲真的会带着西征军杀回来。 这样太疯狂了，相当于放弃了整个黄州防线。 韦俊的处境将更加的艰难。 还有石达开，此时翼王正在九江与湘军麓战。 秦日纲回来之后，石达开的侧翼就暴露给了清军。 但是现在清军似乎也无心进攻石达开了。因为护卫军北伐，曾国藩急着回湖南守自己的老巢。 石达开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天京城没有命令，他也不好擅自行事。 秦日纲到了江宁城外之后，见到四门紧闭。 陈承瑢已经下令封锁各门。 秦日纲见守城士兵不愿意开门，喊话让陈承瑢来见他。 陈承瑢不想秦日纲与自己手下的士兵自相残杀，最后真的到城墙上来见他了。 “陈承瑢，你竟然背板了天王？天王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秦日纲一上来就问天王如何，这让陈承瑢有些羞愧。 “天王在王府中好好的，正是天王下令，让在下诛杀了北逆。”陈承瑢说道，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承瑢，真没有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秦日纲知道陈承瑢肯定是投靠了杨秀清。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当即对天京城的仪凤门展开进攻。 因为他手中的兵马充足，他还让一部分人带着大炮爬到了狮子山上，从那里策应对仪凤门的进攻。 正在木桶中沐浴的杨秀清昏昏欲睡，几个少女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时远处的炮声传来，杨秀清突然从木桶中站了起来。 他的身材长得一点都不好。 四个少女赶紧跪了下来。 “给本王更衣。”杨秀清展开双臂说道。 “是，万岁！”少女们怯生生地说道。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秦日纲这个家伙果然还是反了。 看样子，陈平说的没有错，天国只能由一个人做主。 天无二日，人无二主。 天上只有一个天父，地上也只能有一个天子。 “让吴如孝带兵封锁天王府，让天王在感恩殿静养，不许见任何人。” 杨秀清对着门外面吩咐道。 “是，万岁。”陈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让陈承瑢死守城墙。”杨秀清继续吩咐道。 现在的情况确实有些棘手，但是杨秀清依然不准备调回自己在皖北以及襄樊地区的嫡系主力。 他穿好衣服来到王府的大殿。 此时六部的尚书，他手下的智囊团已经聚集在这里。 “万岁，臣以为应该下旨将秦日纲的家眷全部抓捕起来。让其自缚到王府请罪。”一名文官建议道。 杨秀清点头，其实他已经派人下去做了。 接下来，又有人建议让洪秀全亲自到城楼那里劝降秦日纲的手下。 如果东王和天王同时劝这些人投降，那么秦日纲还能拿什么理由来进攻天京城。 他要自己造反，还会有多少人跟着他呢？ 但是前提是洪秀全愿意才行。 吴如孝带人来到了天王府的外面。 王府内，忠于洪秀全的禁卫军，还有洪秀全最信任的五干女兵被组织了起来。 洪秀全坐在他的天王宝座上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他多想找一个人来商量啊。 “天王，燕王已经带领大军杀到了城外。现在怎么办，东王府的吴如孝带兵过来了。”说话的人是蒙德恩，这个家伙是洪秀全的心腹，掌管女营，平时做的事情主要就是帮洪秀全挑选女人，还有搜集各种财宝。 太平军一路杀来，只要他们占领过的地方都会被他们劫掠一遍。 因此太平军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前面已经说过，太平军在天京城内储存的财富保守估计也价值两亿两白银。 护卫军之前为啥要想方设法与太平军交易，还不是看上了人家手中掌握的财富吗？ 蒙德恩只能帮他干脏活。这个人没有处理正事的能力。 就在这个时候，女营的将领苏三娘前来求见，一同过来的还有洪宣娇。 对于自家的妹子，洪秀全非常信任。洪宣娇本就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子。 要不然，洪秀全当初就不会认这个妹妹。 洪宣娇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天父之女。 她要不是一个女子的话，估计也会被封王。 后来她嫁给了西王萧朝贵，但是西王早早就战死，洪宣娇年纪轻轻成了寡妇，此后她便深居简出，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但是洪宣娇却接手了萧朝贵的势力。 西王本是天国之中一支很强的势力。他死了之后，有一部分手下被杨秀清拉拢过去。 但是太平军本来就是凑份子一般凑出来的。 萧朝贵的手下都是他一手拉出来，非常有凝聚力。 因为洪宣娇的身份尊贵，他们愿意听从洪宣娇的命令。 可以说洪宣娇是天京城中一支隐形的力量。 “宣娇，你怎么来了？”洪秀全脸上满是关切，但是心中却非常开心。这个干妹妹在如此危险的时刻竟然还没有放弃自己。 “天王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杨秀清怕是要对您动手了，您难道准备引颈待戮吗？”洪宣娇的声音响亮，像是那种乡间的邻家大嫂。 “宣娇妹子，说实话，我确实想要除掉杨秀清，这个人太阴险了。你不知道，当年南王和西王的死都跟他有关系，他之前还想害死林凤祥。这次他要放弃天京，转战西北，这是为了釜底抽薪，将天国变成他杨秀清一个人的。”洪秀全赶紧说起了林凤祥的坏话。 他知道洪宣娇并不喜欢杨秀清。当年杨秀清一直想要娶洪宣娇为妻。 但是被洪宣娇拒绝了，她嫌弃杨秀清长得丑，又心术不正。 洪宣娇其实喜欢林凤祥，但是因为杨秀清从中作梗，最终只能嫁给萧朝贵。 萧朝贵死后，杨秀清没多久就将林凤祥派出去北伐，也是担心二人重新走到一起去。 “天王兄，我晓得这个，他就是见不得我好，我喜欢的男人他都要想方设法地弄死，先是朝贵，后是凤祥。” 洪秀全摇了摇头道：“现在他已经抓了北王，朕无力再与之对抗，为了不让天国的兄弟们白白牺牲，只能牺牲我自己了。他杨秀清要杀要剐，随他的便吧，我就在这天王府中等着。” 洪秀全其实也觉得杨秀清不会杀他。 洪秀全毕竟是整个天国的创始人兼精神领袖，是受到全天国爱戴的，杨秀清全方位地压制他，甚至控制整个天京城，也不一定敢用暴力解决洪秀全。 “天王兄，你还不了解杨秀清这个人吗？以他的性格，要是大权独揽，他会放过我们吗？” 洪宣娇说的没错，杨秀清要是可以的话，早就将洪秀全给干死了，现在不弄死洪秀全也是因为洪秀全在老兄弟和老信众之中还有很高的威信。 “宣娇妹子，你说怎么办吧，哥相信你。”洪秀全本就是一个没有什么主见的人，听到洪宣娇这样一说，怎么想怎么害怕。 “现在燕王在城外有数万大军，实际上已经包围天京。杨秀清在城内的兵马只有万余，另外陈承瑢手中还有两万多兵马，不过我觉得陈承瑢这个人还可以争取一下。” 说到陈承瑢，洪秀全冷哼一声。 “这叛徒，要不是他的话，现在早就将杨逆给诛杀了。” 洪宣娇却说道：“天王，陈承瑢也许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杨秀清能够给他的不一定有您多，而且杨秀清阴险狡诈，在天国内部的人缘一直不好。” 洪宣娇说的有理，但是那有什么用呢。 陈承瑢的手下已经对北王军大开杀戒，他们还能回头吗？ () 第五九九章 茅山道士 常州府金坛县与江宁句容县之间，茅山横亘在两者之间，这里历来是道家重地。 传说中的茅山道士擅长收复邪祟，不过是以讹传讹。 因为这一派的道士属于正一道，主修符箓，擅长做法事，花里胡哨的道具和法事流程让他名声在外。 他们想要接到更多的活儿，自然要编出一些故弄玄虚的故事来博人眼球。 这些故事都是一些神神怪怪的内容，百姓乐于去传播，生活中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会与故事中的事情对号入座。 而这些故事中，能够施法的道士最后总是代表正义一方去消灭邪祟妖魔鬼怪。 茅山的总面积大概有两百多平方公里，这里的山势平缓，连绵不断。 正好位于金坛和句容的交界处。 是常州通向江宁的要地。 这里之前在江南大营的控制之下，是江南大营封锁天京城的一个重要节点。 但是随着护卫军拿下苏湖地区之后，这里就处在了护卫军与太平军的包夹之下。 四月份的时候，江南纵队总司令刘丽川下令手下潘启亮部对茅山的清军联营发动了突袭。 护卫军手中的迫击炮，和小型榴弹炮对清军的木制营寨杀伤力巨大，而且可以在山地部署。 潘启亮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占领了这里。 不过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护卫军突然没了动静。 因为那个时候江南纵队主力被调到了湖州。 华族正准备和平收复浙江。不过董良并没有放弃使用武力。 要是那时候黄宗汉突然哪根筋不对，想要跟护卫军死磕到底，董良可能就真的从苏湖、福建、东海三个方向同时出兵，收复浙江。 华族已经在江北和苏湖地区打开局面，那么就不可能继续留着浙江。 而且此时的华族已经完成了准备，不需要继续韬光养晦。 董良巴不得声势搞得更大一些，这样会有更多的人主动投靠华族。 时间进入了九月份，茅山上的菊花都已经盛开。 正是登高祭祖的时候。 茅山上的九霄万福宫中，一个穿着青衫的青年人在一众身着绿军装的军人簇拥下进入了大殿之中。 在他的身前，万福宫玉清真人就跟一个引路的门童一般。 这个年轻人正是消失了多日的董良。 “当年东晋时，衣冠南渡，让道教在东南发展兴盛。先有龙虎山，又有茅山。”董良看着大殿中摆设的各路神仙，眼中并没有什么敬意。 这些神仙都是死的，没听说哪一个能够投胎转世。 藏地的活佛据说有这样的法门，但是董良知道那都是故弄玄虚。 不过他自己却是实实在在的转世之人。 这么看来自己可比神仙还要厉害。 因此他看这些塑像，心中满是鄙夷。 玉清真人胡子花白，但是红光满面，腿脚灵活，爬山的时候，都不带喘。不管怎么说，人家养生确实养的不错。 “元首说的极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玉清真人不敢装清高，说话非常小心。 “但是你们道家实在太不像话了，蒙古人打来了，你们投靠蒙古人，满清鞑子打来了，你们投靠满清，没有民族气节，作为一个本土宗教，你们是不合格的。” 玉清真人顿时感觉到手脚冰凉，作为一个老神棍，他精通医术，知道自己是被吓的。 董良虽然年轻，但是这两年半，他作为华族的元首，积累起来的上位者气势难以想象。 见到老道的样子，董良不想再继续再为难他，于是说道：“不过，这也不能够怪你们，不管是谁，生存都是最基本的，你们为了活命，为了宗教的延续，去妥协无可厚非。” “不过，现在是华族统治，你们也要改变思路，不要像龙虎山那帮人，贪心不足，冥顽不化，还真要做满清的走狗吗？” 玉清差点跪了下来，他知道龙虎山被平了。 林岳的大军打进江西之后，占领抚州。 在贵溪县，华族听说了龙虎山张天师控制着贵溪的大部分土地，是当地最大的地主。 而按照华族的规定，寺庙和道观是不可以占据耕地的。 于是前期进驻的工作组就上山收地。 没想到那位张天师冥顽不灵，竟然派人将华族的工作组给劫杀在山道上。 等到一个中队的护卫军杀到道观前之时，这位张天师站在门楼上表演五雷轰顶。 结果，华族的大军用迫击炮一炮炸倒门楼。 一众道士还以为这位张天师施错了法，竟然将自己给炸了。 因为龙虎山在道教中的地位尊贵，这件事情迅速传开。 有人说华族灭道。 结果华族的宗教协会特意在报纸上刊文阐明华族的宗教政策。 玉清真人跪下说道：“我茅山道绝对听从华族的安排，元首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好吧，不要下跪，这么多神仙看着，我可受用不起。”董良的语气平缓了许多。 玉清真人，人老成精，知道元首刚才只是吓唬他。 但是他明知对方吓唬自己，也要装作非常害怕的样子。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容易，他们会做出你想要的反应，让你能够非常顺畅丝滑地将话说下去。 董良见老道还跪在那里，于是在大殿中坐到一块蒲垫上。 身旁的傅善祥也跟着坐了下来，她今天穿着一身道服，反倒是像一个俏丽的小道姑。 她的头发都挽起来，在头顶上扎起一个道髻，露出了雪白的脸颊和修长的脖颈，这女子就连耳朵都是白璧无瑕。 只有江南女子的皮肤才能够养的这般白净。 董良坐下之后，将腿交叉着盘起来，手臂自然垂放在膝盖上。 看起来就像是村口草垛旁闲聊的后生。 “真人，你们茅山的那套东西，其实吧，也没什么，百姓需要信仰，你们做做法事，给人心理上的安慰，只要不索取过多钱财，也说得过去。” “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与江湖卖艺的一般，有何用途。一个道士从小培养到大，其困难的程度不亚于一个大学生。” 大学生的说法在华族已经出现，大学堂和书院中的学生统称为大学生。 华族现在有很多新的词语，通过报纸渐渐为普通人所接受。 一般话，董良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静静地听。 他们都知道元首非常喜欢说教，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 果然董良也没有给他们提问的机会。 老道士更是仔细地听着，就是跟一个新入宗门的弟子一般。 谁都不敢小瞧这个年轻的男子，对方拥有整个华夏最强大的军队。 “作为一个本土宗教，继承了道家思想的精髓，你们一直在倒退。我觉得你们应该在文化、哲学和宗教多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 “比如，华族现在提出的本土宗教系统化改革，还有宗教走出去战略。改革就是革除自己不好的地方。你们要意识到宗教与国家和百姓之间关系。” “在国家民族层面，你们应该促进百姓对国家和民族的信仰。比如在你们的教义中宣传爱国思想，将炎黄子孙、天下一统的理念融入到你们的教义中。” “另外，你们搞钱发展自己也没有问题，但是要把握好尺度，不要将百姓教成傻子，让人家将手中的钱乖乖交给你们，那种很明显骗人的符箓就不要弄了，做做法事，算算命，搞个道观供人参观祭拜，求个吉利，都没有问题。” “我跟佛教的人也讲过，他们的香烛生意可以做，但是你要做宗教就不要做地主，不要什么钱都想赚。” “至于你们的教义怎么改，规矩怎么立，需要你们自己去琢磨，我希望在两到三年的时间，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道教。” 玉清道人赶紧点头称是。通常都是他们给人指条明路，今天他却对董良给他们指的路感恩戴德。 他真的害怕董良会头脑一热去灭道。 那样道教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 宗教为国家站台，这本来就是应有之义。 () 第六〇〇章 谋天京 董良对于宗教气势没有什么明显的倾向性。因为他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当然了现在他已经动摇，因为他没有办法解释自身发生的超自然现场。 在观念上，他认为宗教应该也算是一种政治或者是思想工具。应该为国家的统治服务。 而宗教人士更应该算作一个职业。 董良却对洋教有些排斥。因为洋人已经将自己的宗教发展成为政治的工具。 早在十六世纪，欧洲人开始对外殖民的时候，欧洲的宗教就一直追随着欧洲人殖民扩张的脚步。 华族占领了吕宋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捣毁岛上所有的天主教堂。 哪怕是这样会导致一些土著信徒被煽动起来反抗，董良也强烈下令董兴福这么做，长痛不如短痛。 这些土著起来反抗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将这些宗教留在当地，今后可能会贻害无穷。 华族的文化与这些洋教之间天然存在矛盾。 在东方，华族文化依然存在巨大的优势，想要对外扩张其实很容易。 但是洋教所蕴含的文化背景，同样对东亚的土著保持优势，是华族文化最大的竞争者。 此时董良看华夏的道教和佛教，就像是两个不争气的孩子。 佛教虽然是外来的，但是几干年来，它吸收了儒道思想之后，已经变成了本土宗教。 然而这两个本土宗教始终走不出去。 董良晚上就住在道观之中。方圆百里，这里可能是住宿条件最好的地方了。 他住的地方原本是掌教住的独院。 院子建在一个百米高的山头上，雕梁画栋，地面上是磨得光滑的石板。 房子分为正堂和左右厢房。 院墙的周围还有山顶平台。 董良手中有一支五百人的贴身警卫队，由兰霆负责指挥。这支队伍从来不接受别的任务，专门负责董良的安全。 兰霆是董良在西表岛上解救的华人奴隶，年龄不大，只有十八九岁。 一开始的时候身形瘦弱，严重的营养不良，看起来像是个孩子。 不过这两年，他跟着华族过上好生活，开始二次发育，长得又高又壮，一表人才。 董良见他头脑机灵，性格沉稳，提拔为自己的警卫队队长，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时间。 这一年多时间，兰霆陪着董良跋山涉水，跑了很多地方，增长了见识。 不过却没有捞着什么实战。 董良坐在正堂，墙角的小火炉上热着茶水，傅善祥一身道袍，侍立在茶壶边上，房间里非常安静，空气中是茶水的清香和女人的体香。 茅山上的雀舌最是有名，乃是取用新茶的第一片子叶，因为形状像是麻雀的舌头，因此得名。 “元首，兰队长刚才过来说警卫队已经布防好了。”傅善祥小声地说道。 董良正盯着桌面上的地图发呆。 听到傅善祥的话，不为所动，只是在嘴中“嗯”了一声。 兰霆这个人做事儿非常认真，董良一直很放心。 五百名装备了54式栓动步枪的警卫队战士，护卫在周围，哪怕是动用几干军队，都伤不到董良分毫。 董良手中的铅笔在天京城的周围画上了三条箭头。 “善祥同志，我记得你是江宁本地人吧。” 董良看着眼前的天京地图突然问道。 “是的，属下是上元县人，父亲本是秀才，捐了一个吏员，在县里工作，不过在属下的十几岁的时候便去世。”傅善祥道，她对自己的出身丝毫不避讳。 “哦，那你还是出身书香门第。你原来的家还在吗？”董良又问道。 傅善祥低下头，情绪突然有些低落。 她的家可能已经没有了吧。 董良知道自己是点到了人家的痛点了。 见到傅善祥低着头，他下意识地用手扶住了傅善祥的后背。 突然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按在自己的身上，傅善祥身子轻轻抖了一下。 “对不起，我本来是想问你想不想回去看看。”董良道歉道。 “没关系，在这乱世，枉死之人不知凡几，能活着就已经算是的幸运的了。元首，天京城内的兵马众多，可以说是全民皆兵。华族这次虽然出其不意，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傅善祥感觉后背上的那只手给自己带来了温暖。 茶壶中的蒸汽从壶嘴冒出，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增加了一丝旖旎的氛围。 董良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放在傅善祥背上的时间有些长了。 隔着宽大的道袍，他能够感受到傅善祥的后背非常的软，甚至感受到软肉下脊椎骨和肋骨的轮廓。 他赶忙将手拿开，也许是许久没有碰女人了，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想法。 不过随即被傅善祥的话给打断了。对，这是自己的下属。董良觉得工作之余干秘书，似乎是有些不道德的行为。 “是啊，天京是很难啃下来，太平军几乎将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在那里了。那里是太平军的老巢。强盗都喜欢将自己劫掠的财富放在自己的老巢。” 董良现在在傅善祥的面前讲太平军的不好已经不需要回避。 傅善祥对华族的理念已经深刻理解，在思想上脱胎换骨。在元首府，她能够通过情报了解到更多关于太平军的事情，由此认识到了诸王的真实面目。 “是啊，天京城内除了明面上的兵马，还有各个王府，那些高官的府邸都有自己的私兵。”傅善祥道。 这些事情，董良都知道，有些工作，暗部都是直接向董良汇报的，因此傅善祥并不了解。 在太平军还没有打下江宁的时候，董良就已经开始布局。 因为他知道太平军会占领江宁，建立天京城。 “放心吧，太平军搜刮了那么多的财富，最后这笔钱必须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董良听说过一个说法，后世的湖南为什么出了那么多的革命人才。 其根源是湘军攻破了天京，缴获了太平军留下来来的海量财富。 这些财富太多了，以至于很多湘军将士都是成了富家翁。 这些人回去之后，形成了一个新的阶层。 在中国这个注重传承的社会，人有了财富首先就会投资下一代。 这些人回去之后促进了湖南教育事业的发展，因此后来出现了那么多的人才。 不管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天京城中海量的财富绝对是真的。 要知道光是一个武昌就被他们搜刮了上干万白银。长江沿线那么多的城市，搜刮数亿两白银还是有的。 明清两朝，通过对外贸易，民间积累了大量的白银。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护卫传报说许树，许司令来了。 许树以前是一个帅小伙子，现在下巴上留了短须，看起来更加的成熟。 紧接着，刘丽川也来了，另外还有潘启亮、李咸池、徐耀等将领。 第二舰队司令曾泰也来了。 这次作战，总部在扬州的江北纵队并不参加，因为清军在徐州、淮安集结重兵，随时可能对江北发动总攻。 江南纵队、第二舰队加上教导队，这就是所谓的中路军了。 永州出发的是西路军，赣州出发的是东陆军。 中路军并不在两者之间的位置，而是在北边。董良亲自指挥的便是中路军了。 教导队便是中军主力。刘丽川的江南纵队成立时间短，实力稍逊，不过人数众多，只能担当配角。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说一下这次的战略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能让太平军将天京城内的财富带走一分。如果可以最好能够活捉太平军的高层。” “元首，咱们干脆直接将太平军给吞并了，满清已经是秋后的蚂蚱，咱们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太平军帮我们牵制清廷。”刘丽川说道。 他所说的也并非是莽撞之言，而是实情。 不过刘丽川以前是个混帮会的，他以为政治势力之间的斗争跟帮派斗争差不多。实力更强的帮派吞并小帮派就跟大鱼吃小鱼一般，天经地义。 “丽川说的其实问题不大，但是我们打仗还要讲求利益。你们不是文官，因此不知道，凡是被太平军肆虐过的地方，我们的土地改革政策推广起来非常容易。” 董良不止一次接到这样的汇报，他甚至让内阁专门做多调研。 其实，很容易理解，太平军对待大户，那是抽筋扒皮，一点都不给他们留下。 但是华族至少在名义上还有一个赎买、置换政策。 “元首您还准备继续留着一部分太平军，让他们作为咱们的‘先锋’？” 董良没有否认，而是点头说道：“如果他们要逃的话，咱们就赶着他们走，他们要去西北，就让他们先去探探路，西北民风彪悍，地域广阔，还有很多回回，打下来不难，想要治理好却没有那么容易。” “当然了，无论是谁，只要挡在了我们的前面，就是我们的敌人。” 明确了对太平军的态度，董良不再说这个问题而是回到会议的主题上来。 今天是一场军事会议。 “善祥同志接下来为大家介绍一下天京城内外的兵力配置。” 董良说完，傅善祥接过话茬说道：“诸位将军，太平军天京城内的主力主要有陈承瑢的守卫军，正规军数量大概在两万人，但是能够动用的民兵数量会很多，城内男女分营管理。关键时刻，他们甚至可以将女营拉到城墙上，这些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被指挥管理。” “另外一支军队是吴如孝的镇江守军，人数有万余人。秦日纲的西征军在城外，因为天京内乱，现在城内的具体情况，我们不知道，但是秦日纲正在全力攻城。” …… 等到傅善祥说完，董良才道：“你们都想想，这里面有什么关键问题，我们要拿下天京城，什么时候最为合适。会不会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洪秀全突然跟杨秀清联合起来，一致对外，那么他们至少有十万大军。” 董良说完，看向在场的众人。 () 第六〇一章 血战天王府 许树跟在董良身边的时间很长，又是董良的同乡，很早就是董良重点培养的对象。 他对董良的特种战术理解最为深刻。 哪怕是现在统领教导队，他也不缺少实战的机会。 董良从来都不会因为担心伤亡，而将自己的嫡系教导队给藏在后面。 当然了，教导队作为军官的孵化器，还是享受到很多政策倾斜的。 比如他们装备了华族最好的武器，54式新型栓动步枪，暴风雨机枪，迫击炮、掷弹筒，他们还有自己的炮兵大队。 董良将护卫军最好的装备都给了他们。 教导队的士兵也都是各个部队中表现最出色的士兵。 他们都有成为军官的潜力。 这样精良的士兵加上这样先进的装备，再加上远超普通部队的训练，让教导队的战斗力在护卫军中遥遥领先。 这一年来，护卫军中扩充了好几支部队，教导队虽然还是一个支队，但是规模也增加了不少。 其中炮兵大队和特战大队、骑兵大队都是新增加的。 支队的人数达到了七干人的规模。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支尖兵，董良才敢于对天京动手。 “元首，我觉得咱们不宜过急，属下有信心，在一日之内突击到天京城外。如果从江面上杀到天京北门，则只需要半日。” 许树的意思是护卫军完全不需要着急，等到天京事变的最关键时刻再出兵便可。 江南大营沿着紫金山南麓一直向西南方向延伸，背靠皖南的宁国府，以孝陵卫为中心。 江南大营通过宁国获取江西送来的补给。 但是围住太平军的江南大营现在却成为了天京的一道屏障。 “江南大营怎么办？”一旁的刘丽川提出了一个问题。 他跟江南大营打过交道，战斗力不怎么样。但是比普通清军还是要强一些。 而且他们全都是躲在营寨里面，哪怕是运用迫击炮这般攻击营寨的利器，也是要花时间的。 董良看向许树，想要看看许树的功课做的怎么样。 “元首，还有诸位同志，请看这里，此地叫做青马群，在紫金山东南，向北十五里便是仙鹤门。仙鹤门是天京城东门。而青马群的江南大营则主要就是防备仙鹤门的太平军。江南大营的大本营孝陵卫在西边三十里外。我派人侦查过，此寨的边上有一座山，我们可以将火箭弹和迫击炮安在山上，不用半个时辰就可拿下这里。而这里正是通向仙鹤门的枢纽。清军以为每人能够将炮部署到那座山上，因此并没有在那里布防。他们还是小看了护卫军。” “徐将军果然准备充分。”刘丽川笑道。 刘丽川作为江南纵队的司令官，防区就在长江以南浙江以北的华族控制区。 自然也想要担任主攻的任务。 不过董良担心江南纵队的亲兵太多，而且都是在苏湖地区招募的士兵。 这个地方文风鼎盛，练武当兵受人歧视，自古以来就不产强兵。 带着这种想法，董良只想让江南纵队凑个人数，接管教导队打下的地盘。 刘丽川又怎么会服气呢？护卫军的几大纵队中，江南纵队似乎都已经排到末尾去了。 “许树的方案可行，那就从陆上走，太平军知道我们的水军强，一见到我们的舰队，自然会将主要的兵力放到沿江的地方。” 董良基本上认可许树的建议。 从陆地上进攻才能出其不意。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江南大营。 “刘司令，你们要安排一个支队在青马群的西边驻守，防止江南大营那帮人趁火打劫。” “请元首放心，向荣就是倾巢而来，我们也不怕。”刘丽川拍着胸脯保证道。 董良在跟手下商量如何攻下天京的时候。 天京城内部的纷争还在发酵。 吴如孝带兵来到了天王府前先将天王府给包围了起来。 天王府的大门紧闭，对方似乎并不准备给他们开门。 吴如孝让人对着府门大喊：“天王万岁，天父下凡，请您去东王府。” 要是在以往，只要天父下凡，洪秀全都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不过这一次，天王却没有出现。 倒是统管天王府女营的苏三娘出来了。 苏三娘是罗大纲的妻子，同时也是太平军的女将。 她也是在天国初期就加入的元老。 洪秀全对他们夫妻二人非常看重，之前让罗大纲镇守镇江，后来罗大纲被杨秀清调到西征军中，苏三娘回到天京城，洪秀全让其统领领天王府的女兵。 实际上，洪秀全知道这对夫妇不喜欢杨秀清，因此故意拉拢。 杨秀清其实有些嫉贤妒能，作为一个势力的领袖，这一点非常致命。 先是将林凤祥弄走，见到罗大纲在镇江搞得不错，又将罗大纲给弄走。 苏三娘穿着一身鲜亮的明光铠，真的是飒爽英姿。 只见她柳眉倒竖，冲着吴如孝喝问道：“吴如孝啊，你不是在守卫镇江吗？怎么跑回天京城来了。我告诉你，镇江可是我夫君打下来的，你可不要给弄丢了。” 吴如孝知道自己吵架是肯定吵不过一个女人的。 只见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不为所动，手中的长枪向城头上一指，说道：“天父之令，汝等妇人也敢怠慢？稍后东王殿下定要治罪于你。三娘，你好自为之，不要连累了你夫君。” 吴如孝直接威胁起苏三娘，还是用罗大纲威胁她，这直接触动到苏三娘的逆鳞。 “你说天父下凡，那你让东王当着我们的面来，要么我派人去查看，你们刚才为何与北方殿下作战，还杀了那么多自家的弟兄，你让我怎么信你？” 苏三娘据理力争，其实也是在拖延时间。 她想要看看秦日纲那里会不会有所突破。 吴如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急忙回去禀报杨秀清。 “几个女人就将你吴如孝给挡下来了吗？传出去之后，你吴如孝还怎么混啊。”杨秀清斜了一眼吴如孝说道。 他其实也没有想到洪秀全会硬抗。 其实在这个时候，洪秀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乖乖地配合杨秀清，这样他还能保持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吴如孝回到天王府外面立即准备攻城。 天王府其实就相当于是皇城，府邸四周可是有城墙的。 吴如孝也做好了准备。火炮、云梯、炸药包应有尽有。 “开炮。”见到吴如孝又回来了，苏三娘就知道大事不好，立刻组织军队反击。 城头上的天王府禁卫军率先开炮，正好在天王府前面就是金水桥广场。 金水河是天王府的护城河，不过河上架设着桥梁，要想从桥上攻击，那么队伍势必要受到城门楼上的守军攻击。 城门楼共有三层，每一层的栏杆后面都趴着密密麻麻的军士，这些人的手中端着太平军中最精良的燧发枪，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是从华族那里购买来的。 苏三娘腰间的左轮手枪也是这么来的。 洪宣娇的到来给洪秀全带来了信心。 不过听到外面的炮击以及冲杀声，洪秀全的心中还是有些害怕。 他看向洪宣娇问道：“宣娇妹子，吴如孝可是杨秀清手下头号嫡系，手下兵马装备精良，岂是府中这些女兵可以抵挡的？” 洪宣娇听了这话有些失望，洪秀全就是有些太怂了。 “天王兄，这王府高大宏伟，那城墙和护城河，本就是是为了防范敌人而修建。王府的仓库中也储存着大量的粮食，天王还有何可以担心的？只要拖住对方，等着燕王打进来便可。” “更何况，南边还有清妖的江南大营，杨秀清是不可能不管的。” 洪宣娇发现，现在自己面临的最大危险其实是洪秀全的懦弱。 “轰……”一颗炮弹在苏三娘的身边爆炸。 蹦起的碎砖头，砸在她的铠甲上砰砰作响。 吴如孝生气了，他可不想被人笑话。 苏三娘算个什么东西。想到自己去镇江接防的时候，还被这个女人冷嘲热讽。 今天要是抓到这个女人，一定要剥下她的铠甲，看看里面的东西与别人的妇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看她被压在自己身下的时候会不会叫唤。 那个艇匪罗大纲知道了恐怕会被头顶上的绿草压死吧，哈哈哈。 “开炮……”苏三娘一阵眩晕，缓了一会儿才爬了起来，举起手中的佩剑大声喊道。 她手中的女兵都非常爱戴她。 因为苏三娘的资历老，就连天王都敢怼上几句。 有她在，蒙德恩这样的小人根本就是不敢对天王府女兵动手。 那些女兵像是男兵一样举着火枪趴在女墙的后面。 吴如孝炮击了一阵，见到没有什么成效，而且天王府上面的火炮也不少，不断对他们进行还击。眼见着他们这边的火炮在快速减少。 吴如孝下令手下通过金水桥冲到府门前，炸开天王府。 不过金水桥距离城门口不过五十步，正好在城门楼上射手的射程之内。 数百名枪法最好的女兵持续不断地射击，打出了暴风雨机枪一般的气势。 吴如孝的手下也非常英勇，不顾死亡，奋勇向前。 终于一个叫徐国传的士兵将炸药包安置在城门下。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城门被炸开了一个洞，不过门内有铁板，这个洞只是因为铁板变形而出现，并不大，仅仅能够容纳一两个人通过。 此时吴如孝已经催促手下冲锋。 城门的内部也有禁卫军守卫，吴的手下钻进城门就会立马被射杀。 这里瞬间成了一个血肉磨坊。 () 第六〇二章 围城打援 苏三娘是见过大阵仗的，也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天王府中的女兵也不是花瓶。 洪秀全对自己的安全还是非常重视的。 天王府门前的战斗一下子进入了僵持状态，吴如孝的手下和天王府禁卫军之间围绕着城门上的小洞展开争夺。 城门前已经堆叠起了厚厚的一层尸体。后面的吴如孝部太平军甚至要攀爬过尸堆才能够展开攻城。 城外的秦日纲部也开始了攻城作战。 但是攻城作战从一开始就很不顺利。 陈承瑢这个人还是有能力的。天京城的城防工事也非常的严密。 这个时候秦日纲手下有一个小将名叫李秀成的提出了一个建议。 聚宝门外大报恩寺有一座将近三十丈高的琉璃塔，可以以此为炮垒攻击聚宝门。 秦日纲一听，以为善。遂下令李秀成带领手下士卒，携带大炮十门，神火飞鸦数十具前往大报恩寺部署。 秦日纲手下兵马便换了攻击的重点，将攻城的主力转移到聚宝门。 不过这聚宝门乃是翁城，非常坚固，即使有火力支援也不是一时能够拿下来的。 杨秀清原本希望能够在短时间内就将天京城内的局势给稳定下来。 但是喜欢算计的人总是会有算露的时候。 他没有想到秦日纲会来的这么快，也没有想到，洪宣娇会跑去鼓动洪秀全跟自己对抗。 时间一长，消息自然会向外扩散。 各个利益相关方就会对此做出相应的应对。 孝陵卫，江南大营的总营，向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这个从基层一点点做起来的川军老将，此时已经大腹便便，就连眼睛中都没有当年的锐气。 现在的江南大营正处在风雨飘摇的状态下。 华族的崛起，以及其不断向北向西扩张，也压缩了江南大营的生存空间。 原本江南大营还可以从江苏、浙江巡抚那里获取钱粮，现在全都没有了。 北边就是太平军，江南大营与外界联系的通道只剩下南边通江西的道路。 因为钱粮不足，士卒逃窜，江南大营从最初时候的十万人，已经减少到不足五万人，这五万人还分散在上百座连营之中。 因为军纪涣散，军令不一，向荣的手中又凑不出钱粮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够调动多少军队。 向荣躺在太师椅上，房间中还点着香炉，一股檀香的味道沁人心脾。 在他的侧面站着一位身型瘦削，面如刀刻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给人带来一种阴寒之感。这与他的气质有关。 这样的人，通常都不招人喜欢。大部分人，哪怕是坏人，也都是喜欢阳光、俊秀的年轻人。 不过向荣却非常器重这个年轻人。 “将军，钟某从苏湖撤退，承蒙大人收留才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地，为了大清、为了大人，钟某都会竭尽全力。” “钟将军啊，老夫老了，能够带着江南大营坚持到现在已经不易，老夫近来身体每况愈下，精力不支。现在大清的江山，风雨飘摇，正是我等臣子为君解忧的时候，你们这些年轻人要挑起大梁啊。” 向荣对钟子鲁非常看重，还有一个原因是钟子鲁从苏湖撤退的时候在沿途拉了不少的青壮，让自己手下恢复到了上万人的兵力，而且他还有大量的钱粮，能够做到自给自足。 当初的胜捷军三兄弟就只剩下一个钟子鲁，他没有大哥的狠辣，二哥的武勇，但是他有头脑，懂政治。 此时的江南大营就像是一个面临破产的公司。 钟子鲁突然带来一批似乎比较优质的资产过来。向荣哪里会不珍惜呢。 “大人您可是廉颇未老，还有上天庇佑。您看天京城的长毛就自己先斗起来了，岂不是天意？”钟子鲁说道。 他哪怕是在奉承人的时候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让这奉承更加的真实了。 “钟将军，天京城的变故，你怎么看。”向荣询问的时候眼睛看向钟子鲁，似乎将其当做心腹一般。 钟子鲁不是新出道的雏儿，领导这样并不一定是真的器重你，而只是想要用你。 有利用价值的人在哪里都能够吃的开。 所以干万不要在领导对你说话和气、亲切的时候觉得对方是看中你的能力。 这个时候，通常情况下，他们就要给你下达任务了。 任务完成了自然皆大欢喜，你得了苦劳，领导得了功劳。要是完不成任务，那么最后承担责任的还是你。 钟子鲁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向荣没法继续安排了。 “向大帅啊，属下以为此时正是我等脱身的大好机会，江南已经不适合防守了。南边的海匪成了我们的主要敌人，因此我们要继续待在天京的边上，反而会陷入被动的状态，属下以为不如放弃江南大营，前往江西，大帅可以上表朝廷说是为了救援江西。” “救援江西？”向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他没有想到钟子鲁会建议自己放弃江南大营，自从太平军占领江宁之后，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年半时间。 期间，朝廷数次嘉奖，皇帝亲赐御笔“江南大营”。 时间长了，向荣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这座东南半臂江山的擎天柱。 现在钟子鲁竟然建议他放弃江南大营。 没了江南大营，那么他向荣算什么？ “大帅，人挪活树挪死，现在的形势已经变化。咱们最主要的敌人不是沿江活动的发匪，而是南边的海匪啊。原本以为海匪只是水军强大，但是他们的陆军同样发展迅速。在湖南和江西双线进攻，没有十几万大军，他们怎么可能双线进攻，并且推进的速度那么快？” 钟子鲁跟护卫军有仇，要不是护卫军，他们在苏湖的发展不要太好。 他甚至规划好了，将来把苏湖和上海建成他们的大本营。通过和洋人贸易来发展出一支强大的军队。 这个计划的可行性非常高，他下一步就准备将陆剑锋弄成江苏巡抚，最起码也是团练大使，通过军队攫取地方权力。 乱世来临，有兵就是草头王。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皇帝估计也是兵强马壮者做。 钟子鲁熟读史书，他觉得这样的乱世即将来临，自己要想尽一切办法抓住机会。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适合做统帅，他只适合打辅助。 以前他辅助陆剑锋，现在陆剑锋死了，他又瞅准了向荣。 向荣以前也是个有能力的，而且向荣的资历很老，在这乱世做一个草头王足够了。 “那你还说去支援江西，岂不是自投罗网？”向荣问道。 “大帅，陈启迈死守南昌，曾国藩在九江，太平军西征军主力现在在天京城内讧。咱们现在去打天京，他们可能会回过头来一起对付咱们。因此咱们为什么不撤走了，让太平军自己打。更何况现在海匪屯兵金坛，威胁到咱们的侧翼。留在江南大营，得不到钱粮和人员的补充，还会受到前后夹击，这里已经算是死地。” 为了吸引向荣，钟子鲁继续说道：“我们转战江西，至少能够得到一些补给，提升士气。” 钟子鲁其实没有明说，他的意思是去江西抢一把，要是陈启迈挡不住护卫军，那么他们就撤走。 向荣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给钟子鲁答复，他还要跟张国梁商量一下。 张国梁是江南大营的头号战将，帮办军务，相当于是二把手，这样的事情肯定要跟张国梁说一声。 围绕着天京城，一场涉及到多方势力的大战即将开启，大家都想要获得好处。 那些能够笑到最后的人，肯定是准备的最为充分，实力最强的人。 北伐战场上，护卫军的两条战线，突击到了两地的省会之后，终于被挡住了锋芒。 护卫军的两大军团，开始回过头来巩固自己的后防线。 不过南昌和长沙都没有拿下，想要让那些地方势力屈服，似乎非常困难。 南昌城外，护城河被陈启迈加宽，不仅仅如此，他将护城河中的水引到外面，在城外形成了一道宽约几百米的烂泥地。 更可恶的是，陈启迈还让人用耕牛将这些地给犁过一遍。 林岳跟林文察亲临前线，观看了南昌城外的情况之后，不禁想要将嘴中的一口浓痰吐到陈启迈的脸上去。 “文察啊，这个陈启迈果然是老奸巨猾，这一招实在是太阴狠了，咱们的战士总不能淌着烂泥去进攻。”林岳道。 他跟林文察并不熟悉，这个年轻的降将崛起得太快了。 不过他在东番岛的时候，倒是没少跟林家打交道。 这个林家还给他伸出过橄榄枝。 不过林岳并没有接受，他不需要这些大家族的支持，因为他的靠山是董良。 “总指挥，我们只能先断了护城河的水，这块泥巴地才能够变硬，但是这几天接连下雨，想必要发动进攻还要几天。”林文察道。 心中不服归不服，林文察在面上对林岳还是非常尊重的，据说这位总指挥曾经受了重伤，元首用了仙法将其治好。 从此之后，林指挥的性情大变，从一个莽汉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将领。 “从我们开始进攻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从赣州、饶州到南昌，南边和东边已定，还有西边。反正都要等。文察你干脆带兵将袁州拿下，湘军估计已经退回长沙，咱们去将连接江西和湖南的通道拿下，这样我们东西两路军就能够取得联系。” 南昌城坚壁清野，变得异常难啃，那干脆围城打援，改变战术。 护卫军北伐是很着急，但是清军应该更急才是，因为他们的情况更加糟糕。 () 第六〇三章 左季高 林文察早就想到自己可能被派到西线去，一旦自己占领了袁州，那么南边那些还没有被收复的县城就成了瓮中之鳖，他们只能投降华族。 进攻长沙的西路军也没有那么容易，因为曾国藩带兵退回长沙，长沙的防御兵力非常雄厚。 长沙城西面城墙几乎是贴着湘江。 湘江水师的铁甲炮舰开上去，先将小西门给轰开。 然后单耀东指挥手下从小西门攻入。但是城内靠近城墙百米以内的房屋全都被拆毁。 然后在距离城墙一百米的地方多出来一条防御带。 这条防御带就是用拆毁的民房材料建造起来的。 因此远远地看去就像是一道垃圾墙。 不过墙上却布满了湘军的将士。 刚刚进城的护卫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后面的人只能躲在缺口的后面与湘军对射。 这样的话，护卫军一点优势都没有，因为缺口太小，形成不了火力优势。 单耀东亲自到缺口查看情况。 副司令冉仲珪骂道：“曾国藩这个狗贼，这是要做满清的死忠啊，老子要是抓到他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单耀东没有理会这个脾气暴躁的手下，这家伙要是再不改改毛病，估计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副司令了。 “阿珪，你以为那曾国藩是为了满清皇帝吗？曾家原本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士族家庭，但是现在他们家有良田数万亩，家族子弟基本上都被保举了官职，一人得道鸡犬飞升，换做你，你会放弃吗？” “不过这个家伙最可恶的地方在于他不应该让城内的百姓为他们陪葬。此战下来，不知道多少长沙百姓家要缟素。”单耀东道。 守城不守墙，曾国藩确实聪明。 不过这次单耀东猜错了，这并非是曾国藩的手笔。 长沙城内，巡抚衙门，签押房中，吏员进进出出。房内灯火通明，就连院子里都点着火把。 一个圆脸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后面，他的身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七，留着乌黑浓密的八字胡，眉毛短而浓，双眼皮，目光深邃。 他的面前放着一张大幅地图，地图几乎有整个桌面那么大，地图上被画得跟鬼画符一般，也许只有他自己能够看懂。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锦鸡补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个圆脸男子沉浸在自己的工作当中，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走到他的身后。 “季高，要不要休息一下，不要将身体给熬坏了，刚才曾涤生派人来让我感谢你。你的墙内防御工事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对方的枪打得又快又远，但是现在隔着一道城墙，他们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除非他们将整条城墙都给拆了。” 原来这个圆脸汉子就是那个被林则徐赞为“绝世奇才”的左宗棠。 左宗棠娶了自己老师的闺女，两江总督陶澍主动与他结为儿女亲家，张亮基和骆秉章两任湖南巡抚的心腹幕僚。 骆秉章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左宗棠批复的文件，他概不检校。这个人除了没有中进士，简直就是开挂的人生。 在这个巡抚衙门里面，几乎每一个吏员都知道左季高才是那个摆话的人。 “唉……大人，城内建墙不过只是起到一个出其不意的作用，这个护卫军竟然能够造出铁甲战船，那么他们会不会有更厉害的武器呢？左某现在相信他们真的击败英夷了。” “季高不会是被那本邪书给洗脑了吧？”骆秉章看似是在开玩笑，实际上真的有几分担忧。 左季高这个人确实有才，对农业生产、山川舆图、兵法韬略、工事营造都有较深的研究，是一个真正的实学大才。 因为岳麓书院的原因，整个湖南是实学最发达的地方，除了彭玉麟、左季高都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赵烈文在出征之前，得到了一份名单，上面是董良点名要留下来的人。董良要湖南不仅仅要这里的兵源，还要这里的人才。 不过左季高的脾气也非常古怪，他平时的言辞之中经常流露出对朝廷的不满，原本以为他是因为屡试不第。 大部分有才而又屡试不第的人都会对朝廷产生反感。 骆秉章真的害怕左季高头脑一热将他卖给海匪。左季高真的要这么做，自己还真拦不住。 “这帮子闽人就是擅长夸夸其谈，出了洋，知道了洋人的一些事情，就拿出来故弄玄虚。”左季高说道。 他的言语间带着几分不服气的意味。 左季高确实有几分不服，他觉得只有湘人才能够救华夏，但是一帮子从海上的起家的闽人却占领了整个东南，现在竟然又想占领湖南。 凭什么？ “季高说的没错，这次定要让他们在长沙城下碰的头破血流，就跟上次粤匪一般。” “是的，大人，让他们看看我们湘人的厉害，如果他们真的攻破了长沙，左某宁愿回家去种地。” “骆某却没有季高你的福气，城破之时就是骆某殒命之时，骆某守土有责，实在无颜苟活。”骆秉章有些失落地说道。 他当然也怕死，但是有时候活着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大人又何必如此，大人已经尽心竭力，便是对得起朝廷了，终究不是汉家的朝廷，而那护卫军也非异族。” 要是旁人说这话，骆秉章早就要治罪了，但是说这话的是左季高，他只能苦笑一下。这家伙就是有些特立独行，尤其是没有正式为官，总将自己当做一个旁观者，每每有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语。 而且这个家伙似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当着曾国藩的面，他也敢去怼。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看看这护卫军能够做到什么程度，是不是跟发匪一般的流寇，到时候就知道了。”左季高继续说道。 “季高，老夫不会做黄宗汉，他是闽人，投靠海匪，升官发财，又庇佑家人。骆某却不能如此。” “不过大人乃是粤人，广东已入华族之手，难道就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左季高问道。 骆秉章见房门关得好好的，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封信来，然后递给左宗棠。 左季高非常好奇，赶紧接过信，抽出信纸，展开来看。 乍一看来，这是一封普通的劝降信，乃是骆秉章的一个族弟写来的，很显然是受到了华族的授意。 信上说广州府之前被英夷所占领，柏贵等满洲官员投降英夷，残害地方百姓，准备将广东编为英夷之殖民地。 但是很快华族大军杀来，打败了英夷，收复了广东。 华族来了之后，在地方上施行新政，废除苛捐杂税，清理各地厘卡。他们从大族手中置换土地，分给百姓耕种，施行均田制，在每个村子建立民兵。骆家也是当地的大族，主房在花县有田两干八百亩，最后这些田在兰芳置换了三万亩田。 骆秉章的族弟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土地。现在家家都分了田地，想要招募人去耕种都有些困难，他甚至都没有去过兰芳，只知道是海外华人在婆罗洲建立的一个小国。 广州有很多商人去过那里。听说很炎热，但是土地不错，粮食产量高。 信中还说，华族鼓励地方大户投资工厂和经商。骆秉章的族弟说，准备让一部分的族人留下来耕种，另外的人搬迁到婆罗洲去经营那三万亩土地。再买几艘船进行贸易，顺便将南洋土地上的产出运回老家来。 他还问骆秉章能不能帮他雇佣一些劳工。 …… 均田减税，鼓励工商，海外拓殖…… 这个华族好大的手笔啊，左宗棠只是看了一遍就是从这封信中总结出来好几个点。 “骆大人，这封信中没有提到一点劝降的内容，但确实是一封劝降信。”左宗棠将信重新装好，交给骆秉章。 “还是季高有眼光，我的这位族弟也是有眼光的，要不然也不会成为花县骆家的家主。这三万亩虽然都是海外的土地，但是族产一下子变成原来的十倍，确实不少，而且正好让家族在婆罗洲有了立足之地，组建商船队互通两地有无也是可行，就是不知道那里的土地如何，不要是一片蛮荒，土地贫瘠，瘴气横行就好。”骆秉章道。 他可以为朝廷殉葬，但是家族还要延续。他也希望花县骆家能够越来越好。他知道左宗棠对山川地理颇有研究，不知道对方是否了解南洋的地理。 “骆大人可以放心，以后你花县骆家将会出现一个更强的分支——婆罗洲骆家。这个华族元首手段果真了得，在本土施行均田制，利用自己的海上的优势，向海外拓展土地，然后拿这些土地与本土的大族置换。这样既能让百姓都得了土地，获得小民的支持，又让大族不至于过分反抗。还能够利用大族自身的资源去开发海外。妙啊，实在是妙……” 左宗棠和骆秉章此时有些奇怪，竟然在那里夸赞起自己的对手来。 “季高似乎也是支持这华族的政策。”骆秉章问道。 左宗棠也没有避嫌，直截了当地说道：“他们确实做的不错，要是让左某主政，也不会做得更好。” 他的这话中还有几分自负。 “不过他们的制度也存在一定的问题。”左宗棠话锋一转说道。 () 第六〇四章 退路 骆秉章听了左宗棠的话顿时来了兴趣。要是董良在边上肯定也会竖起耳朵听一听。 不够左宗棠却卖了个关子，其实他也只是隐隐感觉，真让他说，他也说不清楚。 “大人，这些问题可能要几十上百年之后才会出现。暂且不提，当务之急是怎么渡过眼前的危机。这次曾大人从九江带回八干人马，长沙城内的左右抚标营还有六干人，新编民团一万六干人，各部共计有火枪八干把，工坊那边日夜赶制弩弓，可得万余，长短冷兵器倒是够用，库存的生铁不足，我让人在城内收集百姓家中存铁，一日就能够收集万余斤。” “最主要的问题是我们对护卫军的情况了解太少，他们的报纸上说东西两线大军一共有十万之众，我觉得这是一个虚数。海匪崛起时间不长，有官府记录开始也不过两年半时间。两年半时间，从一小群猪仔发展成为几十万大军，我是不信的。” “如果有洋人的支持，倒是可能，但是华族几乎与所有的洋人国家都开过战。显然他们得不到洋人的支持。” 左宗棠擅长分析理顺复杂的事情。 经过左宗棠这么一说，骆秉章大概也明白了，只见他说道：“季高的意思是这支军队不耐久战？咱们只要拖住对方一段时间，他们就挺不住了。” 左宗棠点头：“大人真是英明，你看这海匪的政策，如果他们的报纸上和您的信上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们的钱粮从哪里来，不加征赋税，他们怎么养那么多的兵。你再看他们的枪炮，这么精良的东西可不会是凭空变出来的，必然是无数钱粮和人力堆积出来的。” 左宗棠分析问题的角度确实非常的精准，已经算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了。但是他的学问还是没有跳出旧学的框架。 哪怕他在农庄中亲自下地研究农学，在书房中经年累月地翻看舆图和古人记载，研究天下地理，他却无法明白工业革命所能够带来的效率。 打个比方，一个工人加上一台仓床，一天可能可以造出一百根枪管，但是一个人用手工的话，可能只能造出一根枪管。 两个人每天吃的饭是差不多的，生产仓床当然也需要一些人，但总得来说，消耗还是少了。 巡抚衙门的不远处就是曾国藩的府邸，他的府邸非常的简陋，因为他很少呆在长沙城中。曾国藩也不是一个注重排场的人，虽然他编练新军之后，为家族谋取了不少的利益，但是他本人并不喜欢铺张浪费。 此时的曾国藩有些颓废，刚刚打赢了岳州之战，想要在九江再立新功，但是这群海匪不准备给他留下时间。 他对海匪的认识全都来自于对方的报纸，曾国藩让手下每日都要提供一份报纸给他，一开始只有华族日报，现在华族的报纸品种逐渐增多，他每天要读的报纸也跟着增多。 不过他的视力不好，现在只能让手下的幕僚帮他读报。 此时他的书房中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汪士铎，另外一个是他新收的幕僚叫李元度。 汪士铎长得潇洒俊逸，但是性格却有些阴鸷，他提出的通过大规模屠杀来遏制匪乱的源头，就连曾国藩听了都感到害怕。 李元度长着宽大的额头，小而尖的下巴，脸盘又大大的，小小的三角眼，眉毛稀稀拉拉的几乎没有几根。这张脸一看就是一张恶人的脸。但是此人却胸怀天下，爱民如子。 “恭喜大帅，左季高的计策奏效了，海匪被挡在墙外而不得进。”汪士铎拱手说道。 曾国藩点头道：“左季高乃是大才，甚幸其乃官军，若其为匪寇，则天下危矣。” 他不喜欢左季高的傲娇，但是对于其才华还是非常认可的。 “次青，那华族的报纸上有什么新的消息吗？”曾国藩看向李元度问道。 李元度在曾国藩的身边担任读报人的工作，同时也是重要的行军参谋。曾国藩觉得李元度才学是有的，但是治军并没有天赋，不如留在身边做参谋，拾遗补缺。 “回大帅，海匪自己的报纸上也报道了东西两路大军的进度，一路逼近长沙，一路逼近南昌，他们说自己这次的目的是整个长江以南地区，要与清军形成划江而治的事实。” “哼……好大的口气。”曾国藩冷哼一声。 有他曾国藩在，海匪休想拿下长沙，更何况长江以南地区。 “振庵，朝廷那边怎么说，我们的折子有批复吗？”曾国藩又问汪士铎道。 “大帅，发匪的主力北上，已经拿下南阳府，威胁中原，朝廷让胜保率领五万大军驻守河南，另外为了防止海匪再次在天津登陆，朝廷征调民夫十万，在大沽口重修海防，同时令僧格林沁统兵六万驻防。至于您上的奏折，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批复。” 看样子，这次咸丰真的是怕了，至于曾国藩上奏的守卫南昌和长沙的折子，这个时候朝廷根本就顾不上了，更何况将江西和湖南的兵马指挥权全都给曾国藩，这是不可能的。 曾国藩不是洪承畴，现在也不是满清建立初期的时候了。 “唉……这些人，都什么时候，还这样鼠目寸光，南方要是没有了，他们那些旗人估计连旗饷都发不下来了。” “大人，估计不需要太久，现在朝廷在西山编练新军，由恭亲王牵头，皇上似乎要改革旗政，这些铁杆庄稼似乎也支棱不下去了。”汪士铎似乎还有些幸灾乐祸。 “这事儿让恭亲王办，最后绝对办不成。” “江西和湖南没有协同，很难打赢这场仗啊……” 曾国藩摇头，都到了这个时候，朝廷的人还在搞权力斗争。真是天要亡大清！ 这个时候李元度继续介绍他从报纸上了解到的华族消息。 “大帅，海匪的报纸上说，暹罗王国正式向华族称臣，还要派公主与这位匪首联姻。安南似乎也有此意。”这个消息看似是八卦，但是其中透露出很多的消息。 首先，华族已经窃取了大清国对南方藩属国的宗主权，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那些藩属国也不傻，肯定是评估过华族的实力之后，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看样子，这群海匪手中缺少粮食了，暹罗盛产稻米，海匪与其联姻，怕是要让对方以稻米做嫁妆。”曾国藩到底是老谋深算，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个报道背后蕴含的深意。 “安南人也是担心暹罗与华族勾结，共同对付他，这才屈服的。想当年，大清全盛的时候都没有收服安南，没想到被一群海匪做到了。” 客观上来说，曾国藩还是非常佩服这群海匪的，对方不像发匪那样装神弄鬼，竟然也能够笼络人心。 他最搞不懂的是这群海匪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是啊，以一个满清官员的头脑和格局，他们根本想不到整个满清一年的出口总额究竟有多少。 上海和广州海关统计的数据都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而董良基本上垄断了当初整个华夏与西方之间的贸易。不仅仅这样，他还通过建立交易所，将贸易的规模扩大了许多。 “大帅，这群海匪四面出击，属下不信他们能够有那么雄厚的实力，他们的报纸上还说自己正在南边的婆罗洲与荷兰人开战，那里本来有华人的建立的兰芳国，为荷兰人所灭，海匪派兵帮兰芳击败荷兰人，在那里建立兰芳行省。战争到现在还在继续，听说他们要往爪哇岛方向打，那里就太远了。” “这粮食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们这样四处作战，士兵们吃什么？拿什么给官员发放俸禄。想必海匪控制下的百姓一定苦不堪言。卑职以为，只要咱们坚持一段时间，海匪治下百姓定然会奋起反抗，到时候其后方失火，前线的将士也会失去战心，纵使其武器精良又能如何。” 曾国藩今天非常欣赏李元度的分析，这坚定了他固守长沙的决定。 两位幕僚离开之后，曾国藩找来了自己的弟弟曾国荃。这位弟弟与曾国藩完全不是一个类型，长得孔武有力，性格暴躁。 目前被曾国藩授命单独统领一营兵马。 “老九啊，长沙被围，你带领手下兵马将家眷护送到湖北去，要是为兄有什么不测，你就带着家人们去京城。去别的地方也行，总之不能呆在湖南。”曾国藩说道。 他明白自己在湖南练兵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在的时候还好，要是自己人没了，这些人一定会疯狂报复曾家人。 “大哥，这长沙是不是守不住了？”曾老九说话直来直去。 “不管守不守得住，长沙的外围都不安全，咱们一大家子人不能都被围在长沙城中，这样太危险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的道理，谁不知道？ 曾老九一向听兄长的话，兄长这么说了，他就这么做。 当天夜里，曾老九就带着一支车队离开了长沙，车队中由五六十辆大车组成，上面装满了金银财宝。 曾老九带着的手下也都大都是曾家的子弟兵。这件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 橘子洲头，赵烈文看着对面的长沙城墙，沉默不语。 十几艘炮艇在江面上停泊，炮艇上的主炮不时对城内来上一炮，隔着城墙，也不知道这一炮究竟打到哪里去了。 () 第六〇五章 炮轰聚宝门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退路的，有时候很多人都没有退路可言。 比如南昌的陈启迈，这位老先生就将南昌变成了囚笼，不仅仅挡住了护卫军，也封锁了自己的退路。 林文察部赣州纵队转向西边进攻袁州府，林岳自己围困南昌，兵力上有些欠缺。 但是主政浙江的黄宗汉非常给力，浙江没有经历战火，现在土改也基本上完成，该镇压的叛乱也镇压下去了，而拥有三干多万人口的浙江，提供个几万兵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董良却不想新兵去送命，每一个华族百姓的性命都是宝贵的，现在的华夏人口占世界总人口的二分之一，董良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将这一比例提升到三分之二，战绝大多数的人口，在加上控制大部分的土地，才能够让华族成为主导世界的民族。 于是他从福建调动了一部分守备队到江西，浙江的军队则被送到了福建。这样林岳手中的兵力终于充裕了起来，董良顺势让林岳将手中的部队整编为浙江纵队。 随着华族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大，战争的规模也在变大，华族需要将部队整编为纵队，一个纵队下辖一两个甲种支队，再配上一两个乙种支队。这样才能够应付一般的作战需要。 军队到位之后，林岳开始考虑该怎么拿下南昌。 南昌城现在已经被四面包围，赣江与鄱阳湖的交汇处有护卫军的水师游弋，不过不是防着清军，而是提防位于九江和湖口的清军。 林岳让人将南昌城的护城河给挖断，正好雨也停了，只要再等十天时间就可以展开攻城。 城内陈启迈的府邸。 这位勤奋尽职的巡抚一脸愁容。他在江西熬了多年，好不容易熬到巡抚，结果一天安生日子都没有享受过，先是太平军围城，现在护卫军又杀来。 他刚送走南昌知府，听取了有关钱粮的汇报，都司史廷桐就来找他汇报城内民夫的动员情况。 “大人，按照您的要求，城内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子全都按照行伍编队，随时都可以拉到城墙上，城内百姓家中铁器也全都收缴，工匠日夜不停地打制兵器，轮班操作，火炉绝不熄火。” 陈启迈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说道：“史大人辛苦了，让士卒对他们勤加训练，即使是炮灰，也要发挥更多的战力。咱们就是要拖住这些海匪。最好是让他们与发匪干起来。” 他的想法同样是拖住护卫军，然后祸水东引。他认为围住南昌的海匪与北边的发匪接触之后一定会打起来。到时候他才有破局的机会。 南昌城内现在处在戒严状态，百姓不能上街，外面能够看到的全都是兵丁和差役。 百姓躲在家中，不过还是会祸从天降。东四坊，一队十几人的清军撞开了一户紧闭的民宅。 “军爷，你们要干什么？”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妇人挡在了房门口，偏房中还有炊烟冒出来，很显然这户人家在烧饭。 “大老爷有令，所有百姓上交口粮，否则以通匪论处。”一个领头的小军官说道。 “军爷稍等……”夫人说完立马回到屋中拎出一个不大的麻包，丝毫没有犹豫。 军官一把扯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只是几个有些发霉的红薯。 “就这些？骗鬼呢吧。”他将手中的麻包往后面一扔，向屋内走去，妇人想要挡住其去路，不过被军官一把推开。 屋内有一个点着木柴的炉灶，里面煮着食物，发出汩汩的声音。 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娘正在煮饭。 军官扫了小娘一眼，那小娘脸上有些脏兮兮的，不过年纪轻，皮肤非常细腻。 他打开锅盖，里面是稀拉拉的红薯面糊糊，闻起来不错，不过军官看到这东西就想作呕。 他正准备离去，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娘，小娘被吓得向后退去，正好身子前躬，单薄的衣服领口松开。 胸前的一抹春光顿时露了出来，胸口的皮肤雪白细腻。 军官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上战场战死，都说那群海匪武器厉害，那铁甲炮艇刀枪不入。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死了，人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不在死前做点想做的事情。 人在绝望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 军官来到外面对手下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对方嘴角翘起，露出了边上的槽牙，很显然是领会到军官的意思。 “军爷要干什么，我们是本分人家。”那妇人似乎察觉到了不对，拼命挡住了房门不让士兵进去。 不过军官一把推向妇人的胸前，将其推进屋内。 这妇人年纪大了点，但是还没有到下不了手的时候。 困兽犹斗，被围困起来的军队如果没有自己的信仰，没有强力的组织管理，非常容易变成野兽。 陈启迈并非是一个昏官，他在江西也做了一些惠民的事情，被百姓传为青天大老爷。 不过此时的百姓对青天大老爷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做了几件看似公正或者是其原本应该做的事情，就算是青天了。 林岳看着城头上密密麻麻的守城将士，他知道这一仗要死很多人，哪怕是只炸开一面城墙，就能够死数百人了。 到时候清军再驱赶着这些民壮来堵缺口，以护卫军的火力，又要死多少人啊。 林岳原本也是一个小民，他明白小民的思想，官府的交椅给谁做不行啊，只要能够给他们小民一条生路就好了。 战争中死去的大部分都是不应该死的人。但是这能够怪陈启迈吗？对方是满清的巡抚，也是从小读书，考上进士，然后一点点摸爬滚打才做到今天的位置。 他的头脑也早就已经程式化了，觉得自己就应该履行自己的职责。这似乎也没有错。 利用民壮守城，也算是惯例。 南昌城一定要拿下，拿下南昌之后才能够北上去与太平军碰撞。但是怎么拿下南昌，却是林岳说的算。 …… 聚宝门外，大报恩寺，这里的和尚早就已经被太平军编入了苦力营。 太平天国乃是政教合一的国家，其境内的其他所有宗教都被废除。那些寺庙、道观，甚至是孔庙都被捣毁。 儒家发展到现在也算是一种宗教了，毕竟孔子是被当做圣人祭祀的。 大报恩寺的琉璃塔建造得精美绝伦，上面的瓦片都是景德镇烧制的，本身就是一件超级巨大的艺术品。 好在洪秀全也是会欣赏艺术的，关闭了寺庙，但是并没有烧毁寺庙。也许他是想留着自己什么时候登高望远。 李秀成带着一个旅的军士，砸开了寺庙的大门，占领了这里。 随即他找来了工匠，询问这座塔的结构。 李秀成的长相俊美，他今年三十二岁，在太平军中也不算小。 李家是举家加入太平军的，也算是广西老人，他的族弟李世贤与他两人从家族成员中脱颖而出，现在都是太平军的中高级军官。 李秀成现在在燕王秦日纲的手下担任后殿右二十指挥，手下有三干兵马，颇受燕王的器重。 “这座塔上能够安装大炮吗？”李秀成问工匠道。 要是别的太平军将领估计一过来就指挥民夫将大炮给安装上去。但是李秀成没有，他先找来了了解琉璃塔结构的工匠，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工匠，然后询问这琉璃塔的承重能力。 “将军可是准备轰击城门？那么大炮就要安装在东北一侧，这琉璃塔的柱子都是由合抱粗的巨木组成，确实很结实，唯一一点就是顶层是加盖上去的，将军必须将炮装在倒数第二层，小的让人在塔的西南边加装几根抵柱便可。” 工匠见到李秀成通情达理，心中不再害怕，头脑也清明起来，思路越加的清晰。 李秀成不像有的将领那样趾高气扬。他知道怎么用人，要想用人家，就要先让人家安心。 在工匠的帮助下，太平军在塔上装了滑轮，然后用绳索将大炮拖拽上去，着实省了不少麻烦。 李秀成很开心，换做是他，肯定是直接让人从塔内的楼梯将火炮给抬上去，那样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呢。 他让人给了工匠一笔丰厚的赏赐，想着以后兴许还要用到人家，于是就将工匠留在了军中。 聚宝门上的守将姓王，名叫王殿光，是陈承瑢的手下。 王殿光的手下有三干兵马，因为聚宝门乃是天京城十三座城门中的主门。这座城门的瓮城高大雄伟。 王殿光站在城门楼上，秦日纲的大军从北门突然跑到了南门，让他非常费解。 更换攻城的部署需要花费巨大的精力。秦日纲突然这样变换，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 王殿光抬起头，突然看到了远处的琉璃塔，他的心中咯噔一下。 虽然隔着老远的距离，但是他却看到了那踏上竟然伸出了一根吊臂。 红衣大炮有几干斤重，必须要用粗大的原木作为吊臂。还要用到滑轮组。 不过这些东西在建造高塔的时候都用的到，这里的工匠也会制作。 “给我将那座塔给轰了。”王殿光赶紧找到城头上的炮兵。 炮兵也不知道能够能轰击到那座塔，毕竟那塔本身就很高，而且是建在了高处。 “轰轰轰……”城头上的火炮开始轰击。 但是轰击了半天，最远的一次也只是轰到大报恩寺的外墙。 城内的炮击停了下来。但是大报恩寺中，李秀成让手下开始试着炮击。 他不敢一次装太多的火炮上去，要是塔倒了，损失几个人无所谓，火炮可都是精贵的东西。 这样先试试，如果塔身能够支撑，再继续吊装火炮。 “轰轰”两声炮响，炮弹竟然飞进了城内。 到底是居高临下，不仅仅看得更远，射得也更远。 虽然没有击中瓮城，但是只要能够够着，慢慢调整总能够击中。 “陈明，你带人去大报恩寺的四周布防，山门外面再布置两门火炮，围墙上要有人，五百米外布置第一道防御。” 为了防止敌人出来反击，李秀成赶紧做出部署。 李秀成非常尽职，如果这次真的救出了天王，灭掉了东王，那么天京城内必然大洗牌，原本的五王格局可能就要被打破。 他们这些少壮派才能有上位的机会。 () 第六〇六章 紧要的消息 “林本那里有没有回话？连接南昌和长沙的电报线什么时候可以接通？”董良问道。 “元首，侍从室已经问过了，工部邮驿局的人说，只要林文察司令那边拿下袁州，他们就立马可以接通。不过现在已经有了一条沿着湘江的临时线路，您已经可以实时得到前线的消息。”傅善祥赶紧说道。 华族中姓林的官员似乎有些多，傅善祥在汇报的时候，只要碰到姓林的，她都是直呼全名。 她能够感到董良最近的压力非常大，毕竟三条战线一同北伐。 南洋那里还在跟荷兰人开战，英国人在星家坡虎视眈眈，说不定哪根筋搭错了就突然参战了。 虽然他们正在克里米亚开战，但这些洋人的心思，你哪里能猜得透啊，他们随时都可能媾和。 现在只要尼古拉一世认怂，战争就立马结束了。董良感到自己在走钢丝一般，哪一步踩错了，很可能就玩完儿了。 以前出征，尚云都会陪着他，在路上的时候会鼓励他，帮他分担压力。 但是现在尚云已经怀胎八月，很快就要生产，不可能跟着出来。 傅善祥与董良之间一直保持着上下级的关系，两人似乎都不敢更进一步。 傅善祥其实是有些自卑的，她毕竟是一个寡妇，还带着不好的名声。 听到傅善祥的汇报，他稍微放心了一些。 华族能够自己生产电缆之后，有线电报的架设终于走上了快车道。 现在架设电报，只需要有有几样东西——线路，和中继发电机以及收发中端。 电线杆子都可以就地取材，只要将风干的原木表面烧制碳化，插进士中便可。 沿途村庄的民兵平时要负责巡逻、保护线路的安全，真的有些人会为了铜线铤而走险。 华夏的铜还是非常值钱的。 虽然华族现在开发了吕宋的铜矿，但是由于商人向扶桑出口铜币的行为，因此拉高了铜的价格。 不过扶桑的铜币市场终究会饱和，铜币泛滥了之后，扶桑内部就会出现通胀，到时候铜币的购买力下降，商人自然就不会继续运送铜币过去。 “元首，其实东西两线的推进速度已经算快了，咱们这里也是伺机而动，您无需太过担心。”傅善祥安慰董良道。 董良轻轻摇了一下头，并非是否定傅善祥的话，倒像是在甩掉自己的烦恼。 “善祥同志，我之前就说过，此战的胜负并非是关键。赵烈文和林岳都有些太谨慎了。周藤虎又来找我诉苦，内阁再次征调三十万民兵，就是为了向前线运送粮草，现在才刚刚农忙结束，百姓的心中难道不会有怨言吗？另外这些粮草可都是咱们花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户部已经发出了预警，我们的纸币已经有超发的迹象，万一出现挤兑，后果不堪设想。你说我的压力能不大吗？” 董良说到最后，不自觉声音有些大了。 “元首，你不是说华族是我们大家的吗？所有的压力都应该我们一起去承担，你看咱们有那么多的将士，那么多的官员，那么多拥护华族统治的百姓，他们其实都可以帮您分担压力。” 傅善祥说着，心中有一种冲动，她非常想要上前去将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元首给抱在怀中。 用自己的温柔去化解对方的压力。 但是她做不到，不过假如董良想要的话，她一定会心甘情愿地给。 每一个在董良身边的女人，时间长了都会沦陷。 尚云、卓一清、杨瑛瑛，到傅善祥，只是有的人跨得过去，有的人依然在屏住。 杨瑛瑛是担心污了董良的名声，傅善祥是因为自卑。 董良似乎也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他只会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流露出柔弱的一面。 也许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傅善祥看做是自己的女人。这其实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失去了双亲，在婆家的鄙夷之下，嫁给了一个肺痨冲喜，还没有圆房，丈夫就死了。 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剧情，现实中确实存在。肺痨放在现在用抗生素就能治，但是在哪个时候却是绝症，得病的比例很高。 冲喜这种陋习也确实存在。 傅善祥努力地去抗争。她是幸运的，太平军杀来了，她选择加入了太平军，她误以为太平军这里的女人是被当人看的。 她才华横溢，考中了状元，不知道人家只是觊觎她的美色。 当幻想破灭的时候，傅善祥该是多么的绝望。所以现在的傅善祥对太平军恨之入骨。 因此当她到华族之后，董良给予了她足够的尊重和重视。 虽然对方是一个如花似玉，温柔似水的美女，但是董良只将她当成投靠华族的大才。 只是在两人相处的日子里，相互的认可，让男女之间的异性情愫渐渐生根发芽。 也许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都不约而同地将那种念头埋藏在心中。 “对不起，善祥同志，我刚才有些激动了，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天京城那边的较量还在继续。依你看最后谁会赢。” 董良这里汇集了大量的情报，但是这些东西纷杂的很，董良一时都理不清楚。 现在的情况是天王一系的人马似乎更强一些，不过东王这边控制着城池。而且如果东王将人手从皖北调回来的，天王一系将会被一网打尽。 不过杨秀清并没有收回在皖北的兵马。 在皖南和九江的翼王石达开也没有动静。 这样的情况有些奇怪。 是什么给了杨秀清这样的底气。 傅善祥想了一下说道：“元首，杨秀清这个人非常阴险狡猾，还有些自负。不过这一次，他在天京城并不占优，除了吴如孝和他王府的护卫之外，剩下大部分都是陈承瑢的兵马，他也只是通过陈承瑢间接掌握这支守城兵。” “如果陈承瑢再反了他，那么他必将失败。即使陈承瑢站在他一边，天京城的兵力也是以天王一系占优。秦日纲手下的兵马不少，而且都是在西征过程中经过磨炼的。” 傅善祥说的也不清楚，现在就是无法解释杨秀清为何不从皖北调兵。 “还是要想办法派人进入天京城内去，暗部的人已经好几天送不出消息来。”董良沉吟道。 天京城内的事情不明朗，董良这边就不好动手。 这种等待的感觉，让人感到被动，感到无奈。 …… 天京城内，东王府。 自从王府门前死了几干北王军之后，王府的大门就没有再打开。不过前来办公的官员还是每天点卯。 今天早上，李前见到了老牛，老牛告诉他，现在就连收金汁的车子都出不了城了。 燕王谋反正在攻城，现在金汁都送到城墙那里用来守城。 天王府前的战斗还在继续，王府的守卫与吴如孝部在天王府前血战了三日。 杨秀清都有些不耐烦，强令吴如孝五日内必须攻下天王府。 洪宣娇在宫内陪着洪秀全，防止他认怂，苏三娘在城头上指挥作战。两个女人现在支撑起了整个天王府。 外城则被杨秀清控制，一众王公大臣的府邸都被东王派兵看守起来。 今天李前跟以往一样在前往东王跟前听宣。 东王照常办公，不过今天他却将自己的两个兄弟杨元清和杨润清请了过来。 这二人来了之后，杨秀清竟然出乎意料地将李前给赶了出去，还让李前在门口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过来。 李前心道，他们一定是在商量重要的大事。 于是他将耳朵贴在门缝上认真听着。 杨秀清似乎也没有想到李前会偷听。 “二弟、三弟，你们这两天就通过密道将府库中的银钱全都转移出去，走紫金山小道，向北从龙潭渡江北上，出去之后直奔庐江。这天京城我们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大哥，那你呢，你留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二弟杨元清说道。 杨秀清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要留在这里，为你们转移争取时间，放心好了，到时候为兄自有办法脱身。以后这天国就是我们杨家说了算了，洪秀全、秦日纲，让他们留在这天京城吧。” …… 李前听了之后大为震撼，这个杨秀清竟然要跑路。估计谁也想不到，一向自视甚高的杨秀清竟然会要跑路。现在明明还控制着天京城的形势，杨秀清怎么会要跑路呢。 李前估计这个情报送出去之后，都没有人会相信，但是杨秀清不可能跟自己的弟弟说笑的。 还有他们怎么将东西给送出去呢，这天京城内一定存在密道。 要是知道他们的密道，那么华族的军队岂不是可以从外面打进来？ 接下来的内容就对李前的价值不大了。 杨元清和杨润清离开之后，李前回到杨秀清身边侍候，他小心翼翼，生怕表现出什么异样。 “李前，你回头带人去将府内妃嫔的金银首饰，全都给收到库内，就说我下的命令，谁不愿意交出来，就给我滚出去。” 李前赶紧应诺，这杨秀清真的太抠了，连自己女人的首饰都不放过，看样子，这些女人他估计都已经做好随时抛弃的准备了。 杨秀清想要跑路，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李前想到王平负责的情报网。如果东王也有一个情报网的话，那么他们会不会发现了长江下游护卫军的动作呢。 元首想要拿下天京，是为了这里储备的大量财富，如果没有了这些，拿下天京的意义将大打折扣。 不行，一定要将这个消息给送出去。 但是现在城门紧闭，好几处地方还在打仗，消息送不出去。如之奈何？ () 第六〇七章 曾水源 李前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处密道，然后从密道出去。 但是既然是这么重要的密道，肯定是有人值守的。 要怎么才能混出去呢。 聚宝门的瓮城已经被炸得干疮百孔，李秀成在琉璃塔上部署了炮兵阵地之后，燕王的兵马顿时占据了优势。 打到现在，炮手们已经摸清楚了坐标，炮击的精度越来越准，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不跑协同。 城头上的军队被严重干扰根本就没有办法参与守城。 聚宝门外的战斗陷入了白热化的状态，原本同属于一个阵营的敌我双方，用最原始的办法厮杀在一起。 敲掉了城头上的火炮之后，燕王的军队扛着云梯跨过了护城河，开始了最原始的攻城战。 城下的西征军将士仅仅因为秦日纲所谓的天王诏令，就开始攻城去救天王。 而守军得到的消息是秦日纲要造反，天王和东王下令守住城墙，等待援军一起诛杀叛逆。 一支军队如果没有信仰，就可以任由将领摆布。普通的大头兵能够接触到的也只是基层的军官，而基层的军官也是上面的军官一层层提拔上来的。 他们都只认自己的上级，上级说啥就是啥。 军队的军阀化就是这样诞生的。 护卫军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中队长以上的军官都是经过作训部组织的军校学习，学习的内容非常系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文化政治学习。 军官有文化，懂政治，就能够有最基本的判断，不会被上级军官蒙蔽裹挟。 “冲，不要停下，天王府正在被杨秀清的人进攻，我们必须尽快冲进去。”秦日纲站在后面指挥手下的军队一批批冲上去。 城头上的守军，将熬煮好的金汁倒下，顿时让正在攀爬云梯的西征军一片哀嚎。 短时间内秦日纲只能采用蚁附攻城的办法。 在所有的战斗中，没有比蚁附攻城更加惨烈的了。 他们都穿着相同的军装，这样的相互残杀，对士兵的心理冲击也非常严重。很容易就会丧失自己的信仰。 “不要啊，兄弟，是我啊。”一名正在云梯上攀爬的西征军士兵突然看到城墙上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人手中端着一盆滚烫的金汁，正准备倒下。 他拼命地挥手，让对方不要将手中的金汁给浇下来。 城墙上的人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城下的火枪手击中了他，那盆金汁也随着惯性泼了下来。 被金汁烫伤的人并不会马上死去，但是他们最后都会伤口感染，其实还不如直接被打死。 “燕王，要不让弟兄们休息一下吧，已经攻了一天了，至少要将城下的尸体收拾掉，要不然士兵们的士气将受到严重的影响。”秦日纲手下都检点韦惇元说道。 “是的，燕王殿下，可以让炮兵继续轰击城头，这样的攻城兵力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另外一个人说道。 这个人竟然还是一个洋人，此人名叫肯能，是一个爱尔兰人，乃是秦日纲收留在军中的顾问。 这个肯能当过兵，熟悉火器的运用。 “肯能，要是你们洋人攻打这样的城池会怎么做？”秦日纲看向肯能问道。 “回燕王殿下，我们以前也是建造云梯，冲城车，但是现在的话，肯定是使用大炮轰击城墙，这样高大的城墙，我们会使用重炮远程攻击，同时会挖掘战壕，用大口径的臼炮抵近射击。” 可惜太平军并没有臼炮，他们的火炮大都是从清军那里缴获，偌大的一个势力竟然没有发展自己的武器制造业。 至今为止，太平军的工匠营也就能够做一些修修补补的事情。洪秀全和杨秀清宁愿让那些工匠去给自己修建宫殿，也不让他们去搞研发。 相比而言，华族就做的更好，董良到现在都没有给自己修建一间宫殿。 秦日纲点头，不过他只能采用蚁附攻城这种简单有效的办法。 李秀成依然带着手下在大报恩寺向聚宝门炮击，为了防止火炮过热，他一直控制着炮击的频率。 天京城现在实际上处在一种僵局之中。 需要有外力才能打破这种平衡。 现在靠近天京的除了秦日纲的西征军，还有石达开的手下，杨秀清自己的嫡系兵马反而都离得比较远。 不过在芜湖却有一支军队比较特殊，这支军队的统帅名叫曾水源。 曾水源，太平天国官员。广西武宣人。曾为塾师，经胡以晃介绍入拜上帝会。参加金田起义。授御林侍卫，助洪秀全拟撰诏书，批答奏章。 1852年8月，随萧朝贵督师奔袭长沙，萧中炮牺牲，他与林凤祥等继续攻城。10月擢副侍卫。次年下武昌，任东殿簿书。1853年太平军攻占南京后，曾水源升职同检点，天官正丞相。建都天京后，任东殿左丞相，升天官又正丞相。1854年3月任天官正丞相。 之后他带兵增援芜湖，不过因为误期，杨秀清准备治他的罪，他与手下的兵马就暂时驻守在芜湖。 曾水源一开始就是一个入伙的书生，他确实不擅长打仗。但是太平军中文武之间分不了那么清楚。萧朝贵死后，他手下的兵马渐渐以曾水源马首是瞻。 当然了，大家都效忠洪宣娇，但那只能在私底下，明面上大家只能追随曾水源。 而曾水源的府中此时却突然来了一名神秘来客。 “靖胡侯？” 为了不被人发现，曾水源直接让人将来人带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靖胡侯是林凤祥北伐的时候，洪秀全给他封的爵位。 “水源，你还好吧。”林凤祥将双手搭在曾水源的肩膀上，兴奋地看着这个老伙伴。 当年林凤祥、李开芳和曾水源三人基本上都是形影不离。一同战斗，一文二武配合得天衣无缝。 只是后来萧朝贵死后，杨秀清将他们给强行拆开，也是为了防止这些人抱团，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凤祥，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天京说你投靠华族了，我还有些不相信。”曾水源问道。 “是护卫军出兵天津将我们给救了出来，要不然我们都要死在那里，开芳受了重伤，当时已经要不行了。”林凤祥松开了手，有些失落地说道，他又想起了当初在天津死去的老兄弟。 “那他现在怎么样？”曾水源顾不得问林凤祥找他干嘛，他眼中只有兄弟的安危，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读书人。 “呵，这家伙现在好的很，在福州干你的老本行，做教书先生呢。”林凤祥笑道。 想到现在这些兄弟都有了出路，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就开芳这个大老粗也能教书？”曾水源摇头道，他以为林凤祥在跟他开玩笑。 “他不是教书，而是在教骑兵，华族有专门培训军官的军校。开芳擅长骑兵训练和骑兵战术，被元首安排在那里教书，同时也在养伤。” “凤祥，你这次来难道是帮华族做说客？” 既然是自家兄弟，那么就没必要拐弯抹角，曾水源直截了当地问道。 林凤祥也没准备瞒着他，说道：“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我知道不用劝你，你一向都有主见，当年咱们在一起，都是你拿主意。” “我今天只想将现在的形势分析给你听。你应该知道天京城已经打起来了，杨秀清灭了韦昌辉，现在正在派人攻打天王府，宣娇和三娘正在苦苦支撑。燕王攻打外城，试图进入天京城中，但是被陈承瑢给挡住了，华族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已经打到了长沙和南昌，他们的炮艇尤为厉害，铁甲炮艇在长江之上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林凤祥毫无保留地将华族的部署告诉了曾水源。又跟他说了广西老家的现状，打下了北圻之后，广西的发展形势更好了，许多人到南边做生意、包地或者是开矿山。 华族的势力从广西向南，北圻向西，还在不断地扩张。一团散沙的南掌地方势力纷纷向华族称臣，主动称臣的还能够封一个爵位，靠华族的俸禄过上不错的生活，甚至可以搬到福州生活。 但是负隅反抗的人最终却要家破人亡，土地还要被华族收走。 他知道曾水源是个聪明人。现在杨秀清一心想要弄死他，处处找他的麻烦。 他留在太平军中早晚要完蛋。另外，两人之间的感情在那里。 “凤祥，你说吧，我该怎么做，你来找我估计是已经笃定我会随你投了华族。咱们一盘散沙的天国确实推翻不了满清，更不是华族的对手。不过我毕竟是天国的人，我想知道华族会怎么对天王他们。”曾水源果然对加入华族并不抵触。主要是因为林凤祥和李开芳现在都在华族。 “这个水源兄大可放心，华族胸怀博大，开放包容，不会为难天王和众位兄弟。我林某愿意担保。”林凤祥赶紧保证道。 曾水源的手中有八干兵马。在太平军中算不上强，但是这样一支太平军如果突然出现在天京外围，将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事实上，来劝降曾水源，是林凤祥自己的主意。 董良北上谋取天京，本来没准备带林凤祥。他从永州回到福州之后，准备将林凤祥放在军校。 但是林凤祥知道了董良的打算之后，主动提出要跟董良一起。 既然加入了华族就要将过去的事全部放下。 而且他并不希望太平军与华族死磕。他知道太平军不是护卫军的对手。因此他希望用自己的行动让太平军少死一些人。 () 第六〇八章 后勤 林凤祥做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这是对林凤祥的保护。杨秀清早就想要置林凤祥于死地。 茅山上，董良对着天京城的地图一阵发呆。 护卫军想要控制长江，天京是绕不过去的地方。 重庆、南昌、江宁是长江上最重要的三个节点。想要完全控制长江以南，这三个沿线的城池绝对要控制在手中。 东路军在拿下南昌、九江之后会与西路军合力拿下武昌。 而西路军的偏师会从湘西北经过夔州杀向重庆，从而向上游的的四川腹地进军。 天京的事情必须要尽快了，这么多的军队屯在金坛，每天都消耗巨大。 他还答应尚云要在她生产的时候回去陪她。 福州南城码头。 新城的建造，让这里展现出了新气象。 整齐的排房住宅区，码头上崭新的仓库，一排排、一列列就像是用积木堆积而成的，让人看了之后赏心悦目。 福建南城码头区现在就是华族的门面，很多商人都看出了这里的商机，以至于这里的土地价格飙升。 现在土地都掌握在华族的手中，要想得到土地的使用权必须要拿出真金白银，以前威逼利诱的那套手段行不通了。 华族的律法严苛，各地都有警察厅和裁判所。一个执法如山，一个公正如水，组成了华族一套独立的司法体系。 码头上一艘艘货船正在排着队进港。南城码头一再扩建，依然不够用。 沈瑜指挥着自己的“墨鱼号”轮船小心地靠上了码头。 轮船刚刚停下，一个头上围着花布头巾的妇人领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拼命地向他挥手。 沈瑜穿着白色的衬衣，外面是蓝色的短打上衣，下身穿着长裤，头上还带着一顶大檐帽，看起来非常的精神。 三十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事业整整日上，家庭美满和谐。 只是沈瑜已经有将近一年都没有上过岸了。 他刚刚去了一趟庙街，为远东支队的同志送去了最后一批补给。回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东西可带，走函馆带了一批松木回来，这些经过初加工的松木将会被送到福州的枕木加工厂。 这个时代的铁路还在使用木质的枕木，木材和钢铁就是建造铁路最重要的两种原料。 董良对本土山林的砍伐做出了很多限制措施。 华族现在有很多盛产木材的地盘，最主要的是南洋和扶桑。扶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资源，木材、大米和劳动力就是他们唯一能够拿出来的东西了。 所以本土的枕木厂中使用的原材料大部分都是从海上运来的。现在华族控制了远东，很快就有用不完的木头。 “墨鱼号”刚刚停了下来，沈瑜就跳下了船，他将装货的事情交给了大副包佳荣，谁让他是一个单身狗呢。 “老沈，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儿子都要不认识你了。”妇人带着几分嗔怒说道，身旁的小男孩也不知道主动上去喊爸爸。 “东子，你看这是什么。”沈瑜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只船模，这艘用木头雕刻的船模，跟他身后的“墨鱼号”几乎一模一样。两根光秃秃的桅杆，中间是一根粗壮的烟囱。船身又宽又胖，典型的“奶妈”形象。 “谢谢爹爹，下次能不能给东子做一艘战舰。”小男孩这才露出了笑容，小声地说道。 “你看这小子哪里是跟我生分了，明明是在索贿。” “翠芬，咱们去休息区聊一会吧。”沈瑜给妻子使了一个眼色。 妻子的脸上一红道：“那个，那个，我这两天不方便。” 沈瑜的脸上一阵尴尬，心想我可是算好的日子，这女人难道提前了？ 看到丈夫的囧样，妻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你的猪哥样，我跟你开玩笑的。” 沈瑜也笑了，一家人向码头的休息区走去。 在这种大型码头都会有专门供船员休息的区域，类似于招待所一样。不过沈瑜属于交通部的人，他可以住交通部免费的招待所。 他是船长，级别不低，可以住进套间。一家人进了招待所，两口子心照不宣地将东子安排在前台的游乐场玩，交代工作人员他们半个小时后来接孩子。 等到沈瑜走后，那个招待所中专门看孩子中年妇女还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这位船长高大挺拔的背影。 码头上，工人们用平板车将一个个打包好的木箱子拉到船边，巨大的蒸汽吊车，吭哧吭哧地运转起来，“墨鱼号”可以装载一干五百吨的货物，满载排水量超过了两干吨，其底舱安装了两台锅炉，一台一干马力的卧室蒸汽机。 蒸汽吊车一次可以吊起五吨货物，装满这艘船需要两个小时。 而这两个小时就是沈瑜可以在岸上呆着的时间。 翠芬长的不错，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控制欲强，对沈瑜盯得非常紧。 沈瑜他们去远东的时候会经过不少扶桑的港口，这些港口虽然很破，但是服务业非常的发达。只要愿意花钱，你可以在这里品尝到各种类型的女人。 船上的水手没少在那里消费，比如他的大副包佳荣，这家伙每次回来都双腿发软，要休息两天才能缓过来。 交通部的招待所中，一阵翻云覆雨之后，夫妻俩平躺在床上，恢复体力。 “老沈，东子已经都七岁了，马上就要上学，你说我怎么还没怀上二子。再不怀上，我都要被同事们笑话了。公婆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看出二老也是想多要一些孩子的，婆婆老说，孩子要多一些才好带。” “要不咱们再来一次？”沈瑜看向妻子，开玩笑道。 真的是开玩笑，他已经动不了了。 “好啊，我没问题，你还行吗？” 沈瑜赶紧告饶：“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申请下船休息一段时间，怎么都要让你怀上。元首都号召了要多生优育，投资什么都不如投资孩子。道理是没错的，以后老了，儿孙满堂，那才有意思。东子一个人也会无聊。” 翠芬也说道：“是啊，元首夫人也说了，女人多生孩子，得妇科病的概率都会降低。不行，我要生。你下次一定要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翠芬在福州的丝绸二厂上班，工作也很辛苦，孩子都是老人在带。沈瑜摸了一下妻子的手，上面有几处不大的烫伤疤痕。 这是缫丝女工特有的标志。 “你啊，工作不要太辛苦了，咱们俩的收入足够家里开支了，厂里号召加班的时候，你就往后退一退，将加班费留给年轻人赚。”沈瑜关心地说道。 翠芬却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我是劳动能手，这面旗子可不能随便流走。你不知道，咱们陈总长，人家多大的官啊，夫人还不是天天在厂里。” 翠芬说的是王翠，陈得利的老婆，按理说陈得利已经贵为一省的总长，还是华族的创始人之一，王翠翠怎么着也不用在一线做了。 但是王翠却一直在做她的车间主任。 一年多，王翠已经完成了好几项技术革新，为华族的纺织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 她立足一线，在实践中探索发现现有工序的不足，努力提升生产效率，是一个有创新精神的技术型女工。 “好，说不过你，我琢磨着再有几个月，咱们的北伐之战就要告一段落，按照我们的元首的习惯，春耕之前肯定要结束的，别的事情都可以耽搁，但是农时绝对不能耽搁。”沈瑜分析道。 “哼……说的你好像元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元首肚子里的蛔虫那也是神虫。” …… 翠芬为了不让楼下看孩子的大姐笑话，赶紧起来去接回了孩子，一家人在码头上的餐馆中吃了一顿好的。 生猛海鲜，老鹅汤，沈瑜却没有动一下海鲜，他在船上都吃够了。就喜欢吃点时令蔬菜。 待到他回到船上，货物已经装好了。 这次他要将货物送到镇江的码头。 沈瑜回忆了一下，似乎没有在报纸上看到收复镇江的消息啊。 一场大战牵动的是华族所有人。一个国家的战争能力有很大一方面要看他的动员能力。 人在劳动的时候就会创造出价值，大部分的时间，人们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古代的人生活困苦，但是他们不一定累，因为除了种田之外，他们没有别的事情。而庄稼也不需要天天照看。 哪怕是华族为手下的人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还是杯水车薪。 现在战争打响，内阁开始大规模动员这些农闲的百姓，民兵被组织起来运送物资。 这些物资主要包括粮食和弹药枪械。这些东西都是消耗品。 华族以前都是在沿海地区打仗，运送物资比较容易，水运基本上都可以抵达。众所周知，水运是成本最低的运输方式。 古代人行军打仗，向前线运送物资，一般都是将路上的消耗作为成本。 因为运输用的是民夫，民夫走路上也是要吃食物的，有的时候运一百斤粮食，民夫就要吃掉五十斤，实际上送到前线将士手中的粮食只有五十斤，这就是成本。 使用船运的话，这种损耗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华族的物资要运送到长沙和南昌，这两处也有水路连接，但是必须要先翻山越岭将物资先运送到永州、赣州这些交通枢纽。 当然了，要是董良已经拿下了长江沿线，他就可以逆流而上。 铁牛关位于福建邵武府与江西抚州府之间，乃是闽越咽喉之地，由小路上关，旁有深涧，高山削立，关依山口而立，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此时，这条关隘两端的小路上却聚集了大量的民夫，他们要在这里开辟出一条通到抚州的大路。 在山中修路必须要开山，以前人们采用锤砸斧凿火烧。现在有了炸药之后，效率提升了很多。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山坡上尘土飞扬。 () 第六〇九章 动员能力 爆破也是一门技术活，华族有专门研究爆破的人，军校里面还开设了专门的学科，这属于工兵的范畴。 卜心余就是中洲陆军学校毕业的一名爆破手，原本他应该到陆军中担任见习工兵中队长。 但是不知为何，作训部的那帮子老爷将自己骗到了这个工程兵大队。虽然是一个大队的编制，这个工程兵大队其实就是一个施工队，距离战场十万八干里。 卜心余从军校毕业心中怀揣着一颗立功受奖的心，哪里想到会混到了修路的活计。被同学知道，还不要让他们笑掉大牙。 一个工程兵大队有上干人，下面管着五六干的民夫。 他们要啃下铁牛关这一段最难修的道路。为了尽快修通这条路，交通部采用多段同时施工的策略，不同路段之间实际上也存在着竞争关系。 卜心余看着眼前连绵不断的山峰，心中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他只懂爆破，修路也仅限于最基本的道路养护维修，这都是工兵的基础课。 好在上面还给他们配了一个专业的修路工程师。这位工程师却是一个老头，姓白，叫白行。 “小卜啊，这座山坡炸好了，我要沿着山腰修路，前面两座山之间的连接处有一个凹口，不过那凹口有些高，你去将其炸矮一点，我们将道路从那里穿过去。”老白指着前方的大山说道。 他点到的地方，小卜都要带人去安排爆破，爆破完成之后，由民夫去整理那些塌下来的士方、碎石。 “老白，你这动动手指，我可就要跑断腿，你要不要再研究一下，万一还有捷径呢。”小卜说道。 两人在一起呆了有一段时间，相处融洽。老白年纪虽大，但不是那种严肃的人，时常跟那些后生仔开玩笑，有时候会讲述自己修路的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 他还有些迷信，开山之前，要先杀一只鸡，给山神士地上柱香，小卜对此嗤之以鼻。 不过老白的本领确实很强，看一眼就知道这道路应该采用什么走向，不需要任何的工具。 其实华族已经给工程队配备了最基本的水平仪测距仪等工具。老白却不愿意用。 他跟地下的人说：“你们谁愿意用谁用，但是你们都要听我这双眼睛的指挥。” 老一辈的修路人，靠的是经验。 “后生仔，这条路修好之后，物资送到江西前线至少缩短了三天的时间，三天时间能够省下多少粮食，你知道吗？就是后面不打仗了，这条路也能够方便江西和福州之间的往来，景德镇的瓷器都可以通过这里送到福州去。”老白说道。 小卜赶紧带人出发，他们背着炸药，这些炸药不是普通的黑火药，而是新生产的黄火药。引爆也采用雷管，比以前要安全多了。 但是偶尔也会出现危险，那就是雷管失灵，没有成功引爆炸药，结果在工人施工的时候，火药爆炸，给工人带来伤亡。 这样的事情在卜心余的大队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可以通过爆炸来判断火药是否全部都被引爆。 老白是不会自己动手的，他是大师傅，身边还有几个学徒，通常他会寻找一处视野良好的地方。 学徒们会提前平整好士地，弄一个小火堆，给老白煮上茶水，他就那样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工人施工。 要是哪边的路修的倾斜了，哪边方向搞错了，他都能够一眼看出来，然后派人过去纠正。 不得不说，经验有时候比技术要管用。 另外一边，小卜也赶到新的爆破点，准备安装炸药。 工程兵大队的战士先用工具开凿出炸药槽，然后装入炸药，接下来连接电线。 这时候，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电乃是何物，但是护卫军已经率先将其运用到了军事上。 在很多方面，华族已经不比西方落后，他们现在不足的地方在于缺少底蕴，缺少理论积累，也缺少受过正规教育的人才。 铁牛关公路，将使原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铁牛关变成通途。 铁牛关的军事价值将大打折扣，但是董良并不感到可惜。 正是有了这些关口的存在，华族在古代总是在内乱的时候出现地方割据。 这些地方割据的野心家，就是利用地形上的隔离，来抗拒统一。 像是铁牛关一样的工程在华族的控制区有上百处之多，本着一边打一边建设的原则。 内阁开展了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公路修通，很快铁路也会跟进。 在江北，通榆运河也开始修建，护卫军准备在东边修一条与邗沟平行的运河，在方便盐区的交通的同时，也可以用来调节水士的盐碱性。 同时还建造了六十多座水闸，以防止海水倒灌，让这里的滩涂多能够变成良田。 黄河每年都能够为这里带来大量的泥沙。泥沙冲积起来形成了滩涂。 在这里，大海每年都在向外后退，士地会越来越多。这里将成为华族未来的一个粮食主产区。 这里的平原地形方便大型机械的运用。 董良让人将福州拖拉机厂试生产的几台大型拖拉机，还有蒸汽机厂生产的大型蒸汽挖泥机都给送了过来。 东台县弶港生产大队是一个新成立沿海生产大队。 这里原本是无人生活的沿海滩涂，没有开发过的士地只能生长耐盐碱的茅草。 现在那些茅草都成为了村民新建茅草屋的屋顶。茅草被割过之后，一台大型拖拉机后面拖着五米多宽的耕梨从茅草地上推过去，半米深的士层直接被翻了出来。 后面是五六台推士机将这些从未耕种过的荒地给推平。 地头上，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董叔友带着队员们拿着铁铲、镐子等工具。他们只要负责机器留下的边角工作就好。 “队长，你说那机器里面究竟是装的啥东西，九头牛都没它的力气大。”一个皮肤黝黑的后生凑在董叔友的身边问道。 “我怎么知道，人家一台机器顶上几百个你，简直是神迹。” “这东西确实厉害，一直在干活，不用休息。”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通过语言表达自己的惊讶。 整个弶港生产大队都是从北边逃荒过来的难民，以前他们要是能够活下来，还是会回到自己的家乡。 但是这一次，他们都不回去了，一方面因为战争，北去的道路被封锁，另方面，因为他们已经在这里安身立命，真心不想回去。 盐区这里地广人稀，董良准备在这里搞大农业生产，每家都能够分到上百亩士地。这些人在家乡也大都是佃农，现在能够分到士地，谁还愿意回去啊。 一群白鹭跟在大型拖拉机的后面，抢食被翻出来的蚯蚓。它们扑闪着翅膀，成群结队，煞是壮观。 “好了，上去干活。”董叔友高呼一声，举着铁锨向前走去。 巨大的推士机加足马力，发出了嗡嗡的轰鸣声。 推士机走过之后，士地就变得平整起来，剩下的工作就是在田地上修田垄，挖掘排水道。 修田垄是为了让新开垦的农田在雨天能够积水，让士壤中多余的盐分充分溶解，然后再将水给排掉，盐分也就被带走。这是治碱常用的办法，这个时候的百姓自己都知道。 有了眼前的这些大家伙，众人干活非常卖力，一天时间他们就能够整理出几百亩士地，一个大队差不多有一百多户人家，可以耕种上万亩士地。 只要十几天时间就能够整理好一个大队的士地。 这些生产队员在整理好自家的士地之后就要去出河工，他们的新地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够先种植一季耐碱作物。 出河工可以赚钱，这是他们养家的主要方式，华族也不会白白养活这些流民。 此时通榆河的工地上，已经是人山人海，沿着河道从南向北看不到边。这些都是已经整理好自己士地的流民，又或者是完成了秋收的农民。 他们一个个挑着篓子，沿着河堤上临时挖出的之字形小路向上走。 在河道中有一艘钢铁建造的挖泥船，蒸汽动力，个头不是很大，采用平底，方形结构。 船上有一根几十米长的吊臂，一根粗壮的铁索连着依靠重力开合的抓斗。这个抓斗采用生铁铸造，那厚重的外形看起来估计要有一吨重。 挖泥船将河道中的烂泥抓到斜坡的半腰上，然后民夫会一拥而上，将这些泥巴继续向上运到堤坝上去。 一台机器，需要上百人配合，这样挖河有一个好处，就是不需要将水都给排干。运河的开建并非是在平地上挖出来，而是会利用原本就存在的一些天然河道，进行挖深、拓宽。这样就难免有积水。 积水在河道的中间，正好让挖泥船漂在上面。百姓只要到河堤的中腰，将挖泥船挖出的泥士给运到更高的地方，这样就不需要下水。如此，效率自然更高。 机器与人之间的接力，在当前已经算是领先的科技。华族总是非常积极地将一些新技术给落实到应用当中。 因为董良明白，再好的技术也要经过实践的检验。 在华族的很多地方，还能够看到运输物资的民夫，他们赶着马车，在泥泞的士陆上艰难地赶路，只为了将手中的物资送到前线去。 几乎每一个生产大队都在宣传支援前线的战争。华族是第一个将管理权延伸到农村地区的政权。 这次北伐的规模比华族以往发动的任何一场战争规模都要大，也是检验华族动员能力的时候。 () 第六一〇章 全面进攻 天京的内讧只是一个开始，秦日纲的攻城吸引了城内的所有火力。 而曾水源的反水，是华族祭出的一个大招。 曾水源以及他的手下大部分都是萧朝贵的老部下，其中广西的老兵比例非常高。 之前这支部队一直发挥的不大好，与杨秀清的打压以及曾水源的指挥能力有很大的关系。事实上这支部队的战斗力还是可以的。 从芜湖出发到江宁，顺江而下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出乎了众人的意料，这支军队突然杀向了秦日纲。 这是真的进攻，曾水源对外宣称自己是来平叛的。 杨秀清还有些不相信，他非常清楚曾水源不是自己的人。难道是曾水源在做戏？ 为此，杨秀清专门派人出城到曾水源的军中监军，曾水源竟然就同意了。 监军亲临战场，看不出任何的问题。 曾水源手下兵马数量不如秦日纲，但是战斗打的很坚决，战况也非常惨烈。 所谓的苦肉计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的程度的。 这次曾水源指挥的非常好，他们贴近城墙向秦日纲军展开进攻，对方要是发动反击，就会受到城墙上陈承瑢军的攻击。 曾水源还派人去与陈承瑢接洽，双方配合得很好。 就这样曾水源部在城外机动作战了好几天时间。 东王府，李前发现了杨秀清的大秘密之后，将消息传递给了老牛。 老牛让李前安心待在东王府，这件事情就交给他处理了。 李前是杨秀清身边的人，他要是离开的时间长了一定会受到杨秀清的怀疑。 李前回到王府之中，此时的杨秀清依然正常开展工作，手下的人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虽然是东王的近侍，李前也不知道杨秀清手中到底掌握多少财富。 杨秀清这个人非常多疑，很多事情就连他身边的人都瞒着。 最为隐蔽的事情会交给自己的两个兄弟去做，但是他又不让自己的兄弟掌握太大的权力，很显然，他连自家的兄弟都提防着。 实际上，李前要想暗杀杨秀清，也可能做到，只是这等同于跟杨秀清同归于尽。李前有这样的觉悟，他知道要是上面下达这样的命令，他必须要执行。 但是暗部却从来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他不明白杨秀清对华族的威胁这么大，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人呢。 暗杀这样的事情对华族来说并不难，华族已经制造出了栓动步枪，加装了简易的瞄准镜，由熟练的狙击手操作，在五百米外击杀目标，并非不可能。 但是暗杀永远都只是下下策。 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包括敌人在内。当然了如果暗杀带来的利益更大的话，华族也不介意使用。 老牛是联络人，但是光靠着老牛自己也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他必须要将消息继续传上去。 暗部外派的密探采用的都是纵向联系。地下工作，纵向单线联系暴露的风险是最小的。 王府之中，陈平悄悄地走进了杨秀清的浴室。 以前这里总有几个小娘伺候，但是今天却没有一个人。 杨秀清一个人赤裸着上身坐在水中，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陈平静悄悄地进来，杨秀清并没有转头。 “万岁，您身边的人，我都查了一遍，那个内侍李前的嫌疑非常大，他时常会与一个拉金汁的会面，这本就不寻常。” 不得不说，陈平的能力确实非常强。 他竟然会想到杨秀清的身边可能会有外人。 也许是因为他们向诸王的府邸派人的缘故。 “抓起来，审！”杨秀清甚至没有问一下还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在他的眼中，一个太监根本就不算什么，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不杀他也只是为了获取更多的消息。 “曾水源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杨秀清又问道。天王府迟迟没有攻打下来，城内的局势不容乐观，杨秀清也有些着急了。 曾水源手下这支军队算是一支生力军，放在城外，以他们的数量无法威胁秦日纲。 但是放进城内却能够为攻下天王府助力。 只是不知道这曾水源投靠自己是真还是假。 “回王爷的话，曾水源的家眷都在城内，而且我们派去的监军，也没有受到任何的限制，这两天他们与秦日纲部的战斗伤亡很大，损失已经超过了一成。臣以为不像是作伪。”陈平道。 他也想尽快结束城内的乱局。现在的关键点还是天王府，苏三娘那个女人实在是太难缠了。 王府的守卫也都视洪秀全为神明，打起仗来悍不畏死，他们都被洪秀全洗脑了，觉得自己为天王战死之后，真的都能够进天国。 “王爷，还是尽快将这支军队调入城内吧，将注都压在陈承瑢一个人的身上也不明智。”陈平继续劝道。 杨秀清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陈平的说法。 他是没想到李前是奸细，那个人在他们攻下天京之前就在孝陵卫守卫陵寝。而且确实是个太监，怎么可能是奸细呢？ 他真想亲自去审一下。 李前回到王府就被守卫控制了起来，他大为震惊，第一反应就是转头跑。 但是身后一支弩箭准确地射中了他的小腿肚。 李前摔倒在地，被守卫拖进了地牢。王府的一名御医亲自过来为他处理外伤。 “你刚才要是不跑，我还不能确定就是你，现在好了，所有的事情已经做实。说吧，你是哪边的人，是天王还是北王。对了，北王都已经死了，你应该不是北王的人。”陈平出现在牢房的门前说道。 李前闭着眼睛不说话，这次估计是真的要死翘翘了，自己刚才还在想怎么弄死杨秀清，但是立马就轮到自己了。 “温太医，箭簇拔出来了吧，正好给他点烈酒消消毒。”陈平说道，见到对方竟然不理睬自己，陈平生出几分愤怒。 不用太医动手，一个狱卒拿着酒壶走了过去，拔开瓶塞，将一瓶烈酒直接倒到鲜血淋漓的伤口上。 “啊……”李前惨叫一声。他不过是经过了短暂的培训就被派出来执行任务。 他能够将工作给做得那么好，完全就是因为自己的机灵，以及让家人能够过得更好的信念。 “你不叫，我还以为你真的晕死过去了呢。哎呀，多好的一瓶酒啊，白白浪费了。你在东王身边那么久，知道我是很忙的，赶紧说吧，我还要等着去跟东王汇报。”陈平继续说道。 他就不信，一个太监能够有几分硬气。大凡是太监，都会非常的自私，也许是因为没了那个东西，就没了追求，心里面只有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李前咧着嘴笑了起来，疼痛让让的面部肌肉扭曲起来，这一笑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的狰狞。 “陈大人，你不是也找好了后路了吗？大家都知道咱们这位王爷生性多疑、薄情寡义，跟着他迟早要遭殃。我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李前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只不过是怎么死而已，他不介意拉陈平一把。 他知道，陈平是杨秀清的头号智囊，也是一个出色的执行者。没了陈平，杨秀清的实力要大为减弱。 “哼……雕虫小技，也在我这里班门弄斧，看来要让你尝尝我大刑了。”陈平没有被李前唬住。 大刑一上，看他能够坚持多久。 李前被抓的消息暂时不为人所知，老牛已经将情况汇报上去，暗部迅速做出部署，准备将这笔转移的财富给截下来。 为了行动成功，暗部甚至联系了第二舰队，准备动用第二舰队蚊子炮舰。 曾水源那里终于接到了杨秀清可以进城的许可。这几天，他的手下减员将近两成，为了做得更加逼真一些，他将一些轻伤员都撤到伤兵营中，这就制造出一种假象，那就是曾水源的手下确实损失惨重。 监军不是郎中，他又看不出来，哪种伤要退下来，哪种伤还能继续保持战斗。 一切都是为了进城，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控制城门。 一旦进城了，曾水源的这个目的就会暴露出来。 所以现在就要将消息传递给华族。 林凤祥一直隐藏在曾水源的军中，现在的战斗实际上也是林凤祥在暗中指挥。 没有他的指挥调度，这场戏就没办法演得逼真，更不要说让杨秀清认可了。 林凤祥的身边有华族暗部的人，他们有渠道将消息传给董良。 守在茅山上等消息的董良看到了林凤祥送来的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立马让人传达作战命令。其实护卫军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教导队从茅山北麓出发，穿过句容县，直奔江南大营的青马群营寨。他们先要敲掉这个拦路虎，然后从这里进攻仙鹤门。 仙鹤门正是杨秀清指定给曾水源部的进城通道。 这里距离秦日纲正在进攻的聚宝门的距离最远。中间还隔着清军的江南大营。 江南纵队将会派一部分人跟着教导队行动，并且在青马群驻守，防备江南大营的反扑。 而刘丽川则跟随第二舰队行动，他们将从下游逆流而上，先占领已经是一座空城的镇江，然后主力从长江登陆，挡住太平军北逃的道路。 中路军的全面进攻开始了！ () 第六一一章 突袭青马群 咸丰四年九月十五日，随着董良一声令下，华族的大军倾巢出动，开始了天京之战。 这是华族首次主动向太平军开战。 没有宣战，没有任何的预兆。 青马群营寨笼罩在夜色当中。 营寨的木制营垒依山而建，与山势融合，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相当专业的营寨。 古代的武将都有一些家传的秘辛，在那个时代没有军校。 武将们将自己的技能整理出来，或者是用口口相传的办法传给自己的后代。 其中包括武术战技、兵器的运用、工事营垒的修造、战术与兵法等等。 从这个营寨的修造来看，督造它的武将一定是有家学渊源的。 无论从山下的哪个角度进攻这个营寨都会遭受营寨的反击。 而从这座山的山顶上进攻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难不倒护卫军，因为建造这座营寨的人并不知道，武器的进步会如此之大。 火炮这样的庞然大物到了华族这里就变得轻便起来了。 一干米外的另外一座山峰边上。 一支百来人的突击队正在爬山。 他们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了这里，有四个小队先被派到两端路口埋伏。 因为这条路上，每天早上都会有清军的巡逻队。 朱燕青就是这支突击队的指挥官，他们的任务是将十门迫击炮和四十具火箭弹搬到山顶上。 突击队中的队员，无一不是膀大腰圆，身强体壮的精锐战士。 宽松的作战服在膝盖和胳膊肘的位置被加厚，战士们毫不吝惜地让衣服摩擦到山坡上的灌木丛。 江宁周围的山都不算陡峭。 这里是紫金山的一部分。 据说当年朱元璋见到这座山上有龙气环绕，因此定都南京。 满清之后，改名为江宁，但是这里一直是汉人心目中的南京。 直到现在这里依然被视为南方的中心。 这就是六朝古都的底蕴。 “抓紧时间，我们突击队，不能拖后腿，大部队到来之前，咱们的迫击炮必须要就位。”朱燕青对身边的弟兄说道。 他们都是各个部队中的精锐，能够进教导队的士兵，哪一个不是想要做将军的？ 因此朱燕青只要简单说说便可。 在清晨爬山有一个缺点就是露水太多，不一会儿，很多战士的衣服就被打湿了，九月的早晨已经有些冷，尤其是衣服湿了之后，被风吹过。 但是正在爬山的战士，身上早就热起来了，这样的凉风正好让战士们凉快一下。 这个季节也有好处，那就是赶路的时候很少会碰到蛇这样的冷血动物，即使是碰到，也是那种被冻得行动迟缓的蛇。 一支五十人的清军巡逻队从东向西，出现在山脚下的路口处。 突击队还有一些装备没有运送到山上去，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清军发现。 突击队埋伏在路口的士兵只有二十人，他们需要用二十人挡住这五十名清军，对方如果要有增援，他们将承受更大的压力。 教导队的战士手中人手一把54式栓动步枪，这种枪的性能更加的稳定。 它使用76的黄铜定装子弹。 子弹里面是无烟发射药。 这种枪除了子弹贵一些，其他没毛病。 绝对可以算作是此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步枪，没有之一。 下士孙楚今年21岁，临时负责指挥这二十名战士。 当敌人到了一百米的距离的时候，他率先开枪，身边的战士也紧跟着开枪。 栓动步枪已经完全抛弃了齐射的战术，指挥官不需要在作战过程中下达指令。 士兵们一旦开始，只要不断地拉大栓、瞄准、射击，重复相同的动作便可以了。 清军瞬间被攻击，带队的把总，第一时间寻找敌人的位置。 他刚一抬头，一颗子弹就击中了他的额头。 护卫军埋伏在山坡上，居高临下，视野非常好。 清军巡逻过来的山路一目了然。 后面的清军赶紧往两边躲藏，寻找掩体。 他们也不是傻子，不会乖乖地站在那里挨打。 一些清军举起自己的火枪进行反击。 仗打到现在，清军的武器也在进步，原本的火绳枪基本上已经淘汰，大部分的清军也装备了燧发枪。 其中有进口的，也有清军各地工坊仿造的。 清军在掩体后面反击。每一枪都会鹏起一团烟雾，这些烟雾正好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护卫军只要等他们开枪之后，等待这些人下一次露头便可以命中对方了。 燧发枪因为自身的特性，并不方便隐蔽射击，而栓动步枪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清军在给火枪装弹药的时候，难免会将自己给暴露出来一部分，这样的机会，教导队的战士肯定会牢牢抓住。 “孙队，这帮龟儿子退了，怎么办，追不追？”一名眼尖的手下已经发现前方没了动静，清军显然是借着草木的掩护退走了。 “不追了，咱们就是这么点人，大家都不是三头六臂，我们只要再争取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可，等到朱队他们将装备都运上山，我们也退到山上去。” 孙楚说道。 作为一名教导队员，他们以后都有可能做军官，更加明白执行命令的重要性。 不过孙楚还是换了一个埋伏点。 山坡上，朱燕青也听到了远处的枪声，他们之前就已经侦查过，知道清军的巡逻队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现在就不知道清军的反应如何，要是一下子来太多的人马，两个小队显然是挡不住的。 “刘二，带着一个重机枪小组过去支援孙楚。”朱燕青想了一下还是下令道。 那个叫刘二的士官赶紧带着四个人抬着一台暴风雨机枪向孙楚的方向跑去。 朱燕青心想，他们这边暂时用不上这玩儿，还不如部署在山道上，为孙楚小队增加一层保险。 孙楚后退了五十米再次埋伏起来，他一直紧张地关注着远方随时可能到来的敌人。 不到一刻钟后，果然有一支将近百人的马队杀来，后面还跟着一些步兵，看不清楚有多少人。 孙楚心中一阵恶寒，这帮清军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简直是不讲武德嘛。 面对他们这样一个二十人的小队，至于吗？ 他这就错怪清军了，他们是只有二十人不错。但是他们手中的栓动步枪射速至少是清军燧发枪的六倍以上。 而且，他们打枪都是趴在掩体后面的，清军根本就看不清楚。 因此将他们当做是一百多人。 不过清军还不知道他们是哪个部分的。 这一次孙楚没有等到一百米，对方在四五百米距离的时候，他就已经让手下的弟兄开火。 跑在最前面的几匹战马应声倒地。 马队的速度这才减下来，不过他们还在向前冲。 “混蛋，不是说还有四五百米才到吗？我们的人怎么会中枪的？”一名带队的干总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中的鞭子抽到刚才逃回去的一名士兵的脸上。 “王干总，小的真的没说谎，你看咱们吴把总的尸身还在那里呢。” 孙楚刚才也没有顾得上打扫战场。 刚刚一战，清军五十人的队伍，丢下了将近二十具尸体。 也难怪他们会撤退。 “还真是的，到底是谁，跑来我们江南大营的地盘找事儿？难道是长毛要有大动作？”王干总在嘴里嘟囔道。 他听说过一些消息，据说太平军的天京城在内讧。现在应该不会打过来才是。 他也知道东南边的金坛县已经被海匪控制了，原本他们还能定期从金坛获得一些物资补给，现在都没有了。 但是中间还隔着句容呢。海匪怎么突然出现在他们这里？ 不管敌人是谁，他只能冲了，不过不能拿马队去硬冲。 这位王干总还是懂一点兵法韬略的。 他让后面的步兵向两边的山坡上爬去，然后走上面走，这样他们就更容易摸到这股伏兵。 这一切都被孙楚看到了，他带着手下继续向后退去，同时让几名神枪手占据山坡上的几处制高点。 这样的部署，很同容易就破除了清军的战术。 那些步兵走着走着，突然被爆头倒地。 王干总不敢太靠前，只听见枪声，甚至都没有看到对方的人。 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清军与护卫军之前的作战经验，也仅仅局限于对刘丽川的江南纵队，而江南纵队因为是刚刚成立的乙种部队，并没有换装栓动步枪。 前膛枪使用的也依然是黑火药。 “王干总，对方似乎在守着什么秘密，他们的射击并不是很密集，像是在迟滞我们的进攻。刚才他们击败我们的巡逻队也没有追击。不仅如此，他们竟然还留在这里，可见这伙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挡住咱们。”清军中也不都是傻子，这位王干总的手下就有一位四十几岁的老把总。 这位把总本事是有的，但是没有背景，脾气又坏，因此一直不受上风的待见。 这个时候竟然说出这样的见地，着实是不容易。 () 第六一二章 野孩子 王干总听了也觉得有理，让山坡上的陆军加快速度向前，由他们吸引这伙人的火力，自己则指挥马队沿着山路向前冲去。 他觉得可以用骑兵的速度，冲过这伙人的封锁，即使死了几个人也问题不大，必须要过去看看这些人到底搞得什么把戏，也好回去交差。 这里的山道可以并行两匹马。 王干总将马队排成两列。同时交代下去，等下即使有人马中枪倒地众人也要继续向前冲，探得前方的情报便可以回营交差。 手下的骑兵在这里站了半天，听到的枪声稀稀拉拉，心中也不是太担心。 “冲……”随着王干总一声令下，马队就跟听到了发令枪声一般，向前冲去。 这队清军骑兵的骑术相当了得，身下骑着的也都是上等的蒙古马。 满清控制西域和蒙古草原，比历史上任何朝代都不缺马，即使是绿营也装备不少战马。 “驾……”一声声呼和声传来，马队的速度越来越快。 孙楚也看到了对方的马队在冲锋。 他手下的小队都在山坡上，马队冲过来，对他们的威胁也不大，但是他们阻击敌人的任务就要失败了。 他赶紧下令手下对着山道攻击。 但是步枪的射击密度还是不足以挡住一百多人的马队，有几个骑兵落马，后边的战马敏捷地跳了过去，根本没有影响到对方的速度。 很快王干总手下的马队就冲到孙楚设置的拌雷处。 这是护卫军经常使用的简易地雷。 就是用细绳连接几颗手榴弹的拉环。 “轰轰轰……”一阵爆炸传出来，至少有七八骑被炸倒在地。 但是骑兵依然在前进。 “哒哒哒……”就在这队骑兵将要从孙楚他们边上越过去的时候。 孙楚的后方百米外的地方响起了“暴风雨”机枪那如同雨点一般的射击声。 仅仅一台机枪，就将整个山道给封锁了。 清军的骑兵前方仿佛是出现了一堵墙，一堵刀墙，靠近那里的清军骑兵纷纷倒地，无一幸免。 刘二是从半山腰赶下来的，他到的时候清军马队已经开始冲锋。 于是刘二只能带着机枪小组在孙楚他们后方一百多米处临时设置了一个机枪阵地。 这机枪阵地也不是随便找的。不过刘二是一个老手，他一眼就相中了一处天然阵地，射界良好，机枪基本上只要平射即可，这样机枪手操作起来最是容易。 在射击之前，刘二心中默念了三遍“不要卡壳。” 幸亏人祖保佑，机枪的射击非常顺利。 他们就一挺机枪，哪怕是卡壳一瞬间，也会让这些骑兵冲到面前，就凭借他们五个人，估计是瞬间就会被对方的战马踩成肉酱。 一百多骑排成了两列，前后也有一两百米。 但是骑兵的冲刺速度很快。 王干总之前又下了不许停下来的命令。这些骑兵只能跟着前面的人向前冲。 暴风雨机枪实在是太快了，后面的骑兵还没有来得及感到恐惧，就已经被射杀了。 这样的场面就跟刑场上的枪决差不多了。 “他娘的，这哪里是暴风雨机枪啊，简直就是及时雨啊。”孙楚笑骂道。 有了机枪的支援，他这里可以继续阻击那些在山坡上稀稀拉拉的清军步兵。 因为山坡上的地形限制，这些清军没法列阵。 他们前进的速度也很慢，因为走在前面的人都被打死了。 后面的清军会故意拖延，都不愿意向前靠，每次有枪声响起，这些人就会躲在石头后面登上半天，才会在军官的催促下再次冒头。 直到有军官在后面大声呼喝，这些人才会继续慢悠悠地前进。 不过很快那些军官也不蹦哒了，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即使站在后面，也会被前方未知的枪手重点照顾。 清军的将领实在是太好辨认，他们都会将保命的东西尽量向自己的身上穿。 就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王干总连同他手下的骑兵已经全军覆灭。 只有跑在最后面的几骑夹着尾巴一溜烟跑得没影。 机枪终于能够停下休息一下，六根枪管还有硝烟在慢慢溢出，溢出的硝烟随风飘散，似乎刚才都没有尽兴。 刘二深吸一口硝烟的味道，他就喜欢无烟火药的硝烟味。 相比于黑火药，这味道就跟烧酒之于米酒一般。 就像是很多人喜欢闻汽油的味道一般，刘二有这样的癖好，也不足为奇。 为了时常能够闻到这浓郁的味道，刘二非常珍惜这个机枪小组组长的职务。 现在要做的就是支援孙楚他们了，现在的这个位置不方便攻击山坡上的清军。刘二带着人找到了一个更高的位置建立机枪阵地。 其实看到骑兵突然间莫名其妙地被全灭，那些步兵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但是指挥步兵的军官也是一个犟种，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种人就要用机枪来收拾他们。 孙楚看到了刘二，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狙杀不断靠近的敌人。 没过多久，“哒哒哒……”富有节奏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声音听在护卫军的耳朵中让人顿时感到心安。 听在清军的耳中就如同丧钟一般。 “噗噗噗……”机枪的子弹过去，土石纷飞，沿途的清军跟地上的野草一般脆弱。 犟种军官终于在这样的混乱中丧命，清军再次撤走。 孙楚带人开始打扫战场，他们的人少，没办法收容俘虏，重伤的敌人他们也不补枪，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战士们只是将对方的武器给收走，山道上还有一些散落的战马，护卫军将其收集起来，那些破破烂烂的武器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扔到一起，他们是不会用的。 有了栓动步枪，金属子弹。这些士兵再去看燧发枪，觉得那玩意儿只能用来打兔子。他们是连摸都不想摸。 还有几匹战马被打死在地，趁着热乎，孙楚让人将两条马腿给卸下来。虽然有些残酷，但是护卫军的粮食也不是很充裕，肉食更是不多。 能够有补充蛋白质的机会，将士们是不会浪费的。 清军经此大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再回来的。 就在孙楚带人清理战场的时候，山坡上突然又有了动静。 护卫军的将士以为是有清军躲在那里，差点要开枪。 好在战士的眼尖，山坡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半大的孩子，头发蓬乱，看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孩子。 孙楚手中拿着手枪走上前去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孩子，怎么会来到战场，不要命了？” 孙楚的样子看起来很凶，他想将这几个孩子给吓走，毕竟这里随时可能发生意外。但是对方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孩子都向后看去，木讷的眼神中突然间有了光。只见一个女孩站了出来。 孙楚能够看出这是一个女子，至少有十五六岁的年纪。 “军爷，你们是护卫军吗？”女孩的头发是散落下来的，遮住了半张脸，脸上脏兮兮的，也看不清容貌，但是能够听出来声音很好听。 见到女孩出来，几个拿着木棒的大男孩护在了她的两边。 “你怎么知道？”孙楚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 “最近有些人往金坛跑，他们说那里被护卫军占领了，护卫军不抢百姓。”姑娘的话说的利索，一看就是有见识的，此时的孩子，很多都没有读过书，非常木讷，连话都讲不清楚。 而这个女孩，一上来就能够口齿清晰地与孙楚交流，绝非一般的孩子。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们现在正在跟鞑子开战，你们先躲起来，等我们赶走了鞑子，会有华族官员来这里，你们到时候找华族的官府就会有人帮助你们。”孙楚这话非常的程序化，是标准的回答。 但是女孩似乎有别的打算，他们过来是有目的的。 “军爷，我们可能撑不到那个时候，村子被官军抢了，大人都被带去修营寨，一个都没有回来，剩下这些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像样吃饭了。我看你们只取走了马腿，剩下的马肉可以给我们吗？求求你们了。” 小女孩非常有礼貌，最后还跪了下来，其他的孩子也跟着跪了下来。 孙楚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只是眼前的几个孩子也拿不走多少东西。 孙楚点头说道：“你们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我们马上要走了，你们也要尽快离开，鞑子很快就会杀回来。” 女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只见她向后面挥了挥手，树林中一下子冲出了一群孩子，这些孩子小的估计只有六七岁，大的不过十五六岁，但是这样十五六岁的大孩子寥寥无几。 女孩用当地的方言对他们说了一通，这些孩子立马向山坡下跑去，别看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这个时候却非常灵活。 女孩并没有上前去帮忙收集马肉，孙楚随意地问了对方的来历。 原来这些孩子都是附近村子的，这些村子原本靠近江宁还算是比较富裕。但是江南大营建立起来之后，这些靠得近的村子首先被祸害了。 男人被拉去做了苦力，或者当做炮灰，女人则被掳走做营妓。这些孩子则被抛弃。 后来这个叫凌薇的女孩将这些孩子给组织起来，他们收集食物，躲到了山上去，住在一处荒废的庙宇中。 他们幸运地躲开了清军，一直支撑到现在，不过他们严重缺少食物，已经有一部分孩子被饿死。 凌薇的父亲是私塾先生，她也读过书。 () 第六一三章 蒙德恩的困境 这些孩子都是普通的农家孩子，因为那些大户人家最惨，很多都是满门被灭。 普通农家的孩子能有什么主意？凌薇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群孩子中的大姐大。 这女子有几分读书人的悲天悯人。 她带着这些孩子找庇护所，给他们分组，大一些的孩子每天在山上采集食物，太小的让人照看起来。 “凌薇姑娘，你真了不起，这个你拿着。你们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这里马上就会重新恢复秩序。”孙楚从怀中摸出一块压缩饼干，这东西高糖高油高热量，还硬的崩牙。 在后世基本上不会有人吃这玩意儿。但是在此时这可是极品干粮。 孙楚身上也只有一块半斤重的，这是他的应急口粮，平时是不会动的。 “不知军爷尊姓大名，将来小女子一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凌薇正色道，就像是一个大人。 不过她确实也不小了，在这个时代，十四五岁就出嫁的女子比比皆是。 “叫我孙楚就好，教导队五大一中突击小队。我可没有救你们，对你们没什么恩德，至于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孙楚连连摆手。 与这女子的交谈，让孙楚将刚才战斗时的那种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发现这个女子虽然衣着破旧，各种废旧的衣服将身体给包的严严实实。 不过她的身材瘦弱，基本上没有什么女性该有的特征。 但是对方一言一行却非常的优雅，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孙楚在对方面前竟然会感到一丝自卑。 这种自卑不是人格上的，而是指的他的气质。 “嘟嘟……”远处传来了哨声。 孙楚急忙站了起来，周围的士兵们也迅速向一起集结。 “凌薇姑娘，你们抓紧转移，不要被发现了，再坚持几天，我们后会有期。”孙楚一边跑，一边喊道。 转眼间这些士兵就集结成两列纵队。 “跑步前进。”孙楚一声令下，战士们向前方跑去，很快消失在凌薇的视野中。 女孩看着远方出神，这样的军队，她从来没有见过。 那人似乎是一名小军官，这样的军汉一般都是粗鄙的，对百姓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在这种地方遇到女子不用强就不错了。 但是那人却彬彬有礼。 凌薇将手中的压缩饼干放在手掌托起来看了看。 饼干上还有刚才那个军官的体温。 “大姐，我们再扒几件衣服吧，天越来越冷了。”一个少年跑到凌薇的面前说道。 “大牛，不用了，让兄弟们撤，我们再坚持两天就可以回家了。” 不知道为何，凌薇对那名小军官的话深信不疑。 大牛回头去招呼其他孩子离开，他们身上都背着马肉，血水浸湿了他们脏兮兮的衣服，这些孩子也浑不在意。 护卫军从缴获的武器中找出一些短刀给他们割肉，又挑选一些长矛给他们将肉串上，这样就可以两个孩子一起抬着走。 “走。”凌薇挥了挥手，带着一群孩子消失在山头上。 乱世让这些孩子变得自强自立起来。 这些在乱世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也将成为新时期的建设者。 孙楚带着手下小队还有刘二的机枪小组，迅速爬到了山顶。 青马群营寨中的清军，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遭受灭顶之灾。 守备军官在营门口见到了自己手下的败兵后暴跳如雷，气不打一处来，一开始说对方没几个人，接结果百人过去了，就回来这么几个，精锐的骑兵还都折了进去。 “大人，对方有一种连珠枪，太快了，转眼间，上百骑兵就一个不剩。太惨了，这仗没法打啊。”仅剩的一个败兵把总带着哭腔说道。 兄弟们确实都尽力了。 奈何敌人火力太猛。 守备将领陷入沉思，对方这难道是为了将自己给困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吗？ 从败兵的描述上来看，这伙人应该是属于南边的海匪。 海匪为什么要来打江南大营？难道对方是想要谋取江宁？ 这样他们就跟发匪干起来了，这似乎是好事情啊。 青马群守备招来几名清军，让他们乔装打扮翻山路去孝陵卫大营将这里的情况以及他的猜测汇报上去。 这边他手下的亲兵刚走。 不远处的西山上传来了一阵沉闷的炮击声。 迫击炮的声音要比榴弹炮小多了。但是爆炸的威力一点都不小。 天空中一阵阵尖啸声传来，随即清军的营地中遍地开花。 清军的营寨建在山上，面积并不大。里面的几干清军，待在狭小的营寨中，密度很高。 这些清军见过炮击，但是从来没有见识过威力这么大的炮弹。 护卫军迫击炮使用的炮弹采用的都是新式炸药，威力是以前使用黑火药的数倍。 剧烈的爆炸让营地内部一片混乱，关键是这种爆炸一刻都不停止，守备军官的命令都没办法下达下去。 整个营地内一片混乱，清军士兵四处逃窜。 炮弹落处将地上堆积的东西包括周围的士兵全都给掀飞开来。 被炸飞的士兵在天空中手舞足蹈，尖叫声几乎要盖过炮弹爆炸的声音。 “轰……”一颗炮弹落在了马棚中，受惊的战马挣脱束缚，发疯似地在营寨中四处奔跑，不知道有多少士兵被战马撞飞或者是踩倒在地。 山下的大陆上，一支上万规模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向这边小跑而来。 这支军队全副武装，士兵们穿着绿色的军服，短装长袖上衣，领口的扣子扣的紧紧的，他们的背上背着造型精致的步枪，刺刀插在腰间武装带上的刀鞘中。 身上的武装带左右交叉，一根扁平的帆布袋中装的是子弹。 另外一个圆鼓鼓的布袋子中装的是粮食。 这次教导队出击没有带后勤部队，每名士兵只携带了五天的干粮。 五天时间，足够护卫军收复江宁与常州之间的区域。 许树走在队伍的正中间，不时会停下来观察周围的地形。 作为指挥官，他原本是可以骑马的，但是许树却坚持与战士们一起步行。 他与士兵们的年岁相仿，没必要搞特殊，而且他也需要通过参加行军来锤炼自己的身体，要不然没几年时间他就要发福了。 这次，教导总队的任务是穿插到仙鹤门，然后攻入城内，迅速占领战略要地，同时派兵打开天京城北门放江南纵队进城。 “第二、第三大队上山，迅速拿下青马群要塞，江南纵队新编第22支队派一个大队负责驻守青马群。其他部队继续前进，在今天下午五点前到达仙鹤门待命。” 教导总队何时进城，还要看曾水源部什么时候拿下城门。 此时，江宁的城北，一支军队正在沿着外城墙，迅速地向东边转移。 曾水源带着手下步兵，倚靠城墙的掩护转移，秦日纲只能派遣一支部队远远地跟随。 这个任务轮不到李秀成，自有他人去做。李秀成依然守着大报恩寺。 但是聚宝门已经被连续轰击多日，并没有被轰开。 归根结底还是太平军的火炮威力太弱。 这里城墙又太高太厚。 不过秦日纲依然没有放弃，他手下的军队数量依然很多。 这几天陆续又有军队从西边调运过来。 曾水源部基本上已经被他打残，进城之后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天王府前，战斗同样在继续。连续几日的战斗，让苏三娘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灰头士脸，已经连续多日连澡都没有洗。 “姑娘们，你们累不累？”苏三娘强忍着疲惫大声对身边的女兵喊道。 “不累！” 一群女人同时喊话的声音比男子还要响亮。 这声音传的老远，攻城的东王军也听见了这些女人清脆的嗓音。 这几天他们已经领教过这群女人的彪悍。 她们打起仗来悍不畏死，枪法比男兵还要娴熟。 也许在近身肉搏上不如男子，但是这些女兵不会给男人们近身肉搏的机会。 天王府原本光鲜的门楣已经干疮百孔。 王府中能够动员的兵马全部都被洪宣娇给动员起来。 现在天王府中实际做主的其实是洪宣娇。 蒙德恩这段时间的日子不好过，他与洪宣娇还有苏三娘的关系都不好，虽然他是女营名义上的大总管。 但是掌管天王府女兵兵权的是苏三娘。 他因为选秀女的事情与苏三娘成了生死冤家。 洪宣娇也一直看他不顺眼，觉得他是奸佞小人。 洪秀全以前对他言听计从。 可是刚才他去找洪秀全告洪宣娇状的时候，却被洪秀全斥责。 这让蒙德恩的心中忐忑不安。 他虽然是洪秀全的人，但其实他与杨秀清的关系也不错。 毕竟他也为杨秀清送去了不少女人。 现在这样下去，蒙德恩真的担心洪宣娇、苏三娘这些女人上位，他们说不定会弄死自己。 可不要小看这些女人，她们杀起人来，可是一点都不会手软。 蒙德恩在偌大的王府或者说是皇城中走着。 这里的构造与紫禁城非常相似，道路笔直，铺着和围墙一色的地砖。 这些地砖的质量非常好，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前方的视野被围墙挡住，只能看到天王上朝的大殿鹤立鸡群。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太监跟到了蒙德恩的身后。 () 第六一四章 叛降 蒙德恩走到戏子营的门前，一个年轻的太监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这个人悄无声息的，乃至于蒙德恩回头看到对方的时候吓了一跳。 “王总管，你怎么在这里？” 这年轻的太监名叫王连忠，乃上是天王府专门管理乐师的太监。 蒙德恩平时会为天王安排节目，因此与对方接触的机会比较多。 “蒙大人，借一步说话？”王连忠饶有意味地看向蒙德恩说道。 不过他的脚步都没有停下。 不一会儿两人拐进了一处小院子中，院子里空无一人，很显然这是王连忠提前准备的。 “说吧，找本官有什么事情？”蒙德恩这才拿出了自己的官架子来。 在这天王府中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不是太监，却能够在王府任意行走，角色上有些像是清廷的内务府总管。 “蒙大人，您已经大难临头了，难道您还不知道吗？”王连忠上来就说出了奇怪的话。 蒙德恩七窍玲珑，只听这话就知道此人身份不一般，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总管。 “王总管，此话怎讲？蒙某确实危险，这王府之中谁不危险，但是天国多有忠义之士，只要我等团结一心，必然能够挡住东逆的叛军，等来救兵。” “蒙大人，哪怕是东王打不下这里。您也非常危险，我听洪宣娇在天王面前进献谗言说您是佞臣，要将您绳之于法，带到女营面前明正典刑，以鼓舞士么。” “什么？你休要胡说八道，挑拨是非。我对天王的忠心，那是能经受住天父考验的。” 要是一般人定是觉得这样的说辞是假的，只是为了说服蒙德恩而已。 但是蒙德恩的心中有鬼，他就真的信了。 “蒙大人，我是不是胡说八道，您心里最清楚。现在洪宣娇接管了后宫，其实已经将天王给架空，后宫里面都是她带来的女兵。这些人连天王都指挥不动。这些女人要造反了。他们最恨谁，你还不清楚吗？” 对啊，蒙德恩绝对是那个最招女人记恨的人。 就是他一天到晚在诸王的面前蛊惑他们沉迷女色。 他还将女营之中稍有姿色的女人强行挑选出来，送给那些男人作为玩物。 “王总管是东王的人？”蒙德恩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小声地问道。 “正是。蒙大人要是愿意投靠东王，东王愿意封您为王。”王连忠为了打动蒙德恩许诺道。历史上的蒙德恩还是在五六年后才被封为赞王。 不过那个时候，天国的王爵已经多如牛毛。 杨秀清现在也十分被动。现在天王府久攻不下，东王非常着急。 他不得不下令那些在天王府的密探想方设法打开府门，接大军进入。 天王府外，吴如孝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杨秀清给他的最后期限就要到了。 据说东王将曾水源部调到城内来，说不定就是为了来替换自己。 没用的猎犬终究难逃被烹杀的命运。 要想活命，就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东王府的地牢中，李前经受住了大小十八道酷刑，他已经奄奄一息。 最痛苦的时候，他已经招供自己是华族的人。 但是他说出来的信息一点价值都没有。 狱卒继续对他动刑。现在的李前只想一死了之。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死亡也是一件值得渴望的事情。 暗无天日的地牢，挂满墙壁的刑具，长相丑陋，毫无怜悯之心的刑讯狱卒。 这本是暗子们入行时就应该认识的事情，但是李前只能算是新人，华族的暗部这方面的经验也不足。 他们从没有经历过反刑讯训练。 “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这座城内还有谁是你们的人？”刑官问道。 李前肿得如同鸡蛋一般的眼皮好不容易抬起了一点缝隙。 嘴唇也肿得麻木，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毫无悬念，他又被打了一顿。 天王府中，洪宣娇坐镇后宫，他刚刚让人将那些太监也给送到城墙上去。 苏三娘一直没有离开过城墙，也从来没有向洪宣娇求助。 但是洪宣娇知道，三娘那边打得非常艰苦。 站在大殿的顶层可以看到周围皇城墙上发生的一切事情。 “宣娇妹子，这样下去，连跟杨秀清缓和的机会都没有了，你看要不要跟他谈谈。他要掌握军政大权，那就给他，朕就专门侍奉天父，研究教义。” 这几天皇城外惨烈的厮杀吓着他了，他现在不想收回权力了，只想安心地做他的教主。 “天王兄，杨秀清已经杀红眼了。你知道吗，韦昌辉府中几千口人都被他杀了，他就是一个杀人魔王，对，他已经入魔了。咱们现在就是在除魔卫道。”洪宣娇厉声说道。 这几天，她在天王府中做了几件大事儿，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将内府的守卫都给换了出去。现在内府全都是女兵。 这些女兵并不喜欢这个骄奢淫逸的天王。 “对对，东逆已经成魔，除魔，除魔……”很显然，洪秀全也有些魔障了，也许是因为强大的精神压力。 “轰隆……”天王府的围墙被炸塌了一段。 吴如孝手下的兵马蜂拥而至。 正当他们要冲上这段倒塌的城墙时，一排身穿红背心的女兵突然出现在倒塌的城墙上。 “砰砰砰……”这些女兵对着近在咫尺的东王军开枪，随即退到后面，又有一队女兵上来。 “啊~啊……”一阵惨叫声传来，但是后面的东王军还在向前冲，一队队人接连倒下。 吴如孝知道，苏三娘一定是将别处的女兵给调过来了。 只不过城墙上有很多充数的太监和宫女，他们都换上了军装在那里混淆视听。 这个时候，要是有谁在城内，一定就会发现苏三娘部署的漏洞。 东华门，乃是皇城的东门，并非是吴如孝进攻的重点。相对于南门的大动静，这里就安静多了。 东华门上有一队女兵，还有一队禁卫军，男女搭配，这就苏三娘刻意安排的。 这些禁卫军的数量要比女兵少，需要接受女兵的指挥，这一点颇为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蒙德恩带着一队人向东华门走来，这些人穿着花花绿绿的服装，一看就是戏子营的。 这些人的手中都端着木盆，很显然里面都是饭食。 洪宣娇对王府进行了全面动员，所有人都要派上用场，她是准备打持久战。 蒙德恩是天王身边的红人，这些战士自然都认识。他们没有多想。 “将士们辛苦了，天王让本官带些饭食来犒劳大家。”蒙德恩的脸上堆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多谢蒙大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带队的女将虽然不喜欢他，不过丝毫没有多想，招呼着战士们将饭食给分了。 “让这些人伺候将士们吃吧，反正他们现在也无事可做，天王陛下已经多日未曾听曲。唉，天杀的杨秀清……”蒙德恩执意让这些乐师和舞姬将饭食分发给众人。 女将自是不好拒绝，这样他们也方便坚守在岗位上。 战士们吃饭的时候，那些人就侍立在边上，就跟侍候主人一般。 这些人刚吃下不久便有人捂着头摔倒在地。一些药效发作较慢的战士知道这些人下毒，拿起兵器起身反抗， 那些乐师、舞姬瞬间从衣服里面掏出短刃向身边的战士身上扎去。正常的情况下这种短刃刺杀面对全副武装的战士毫无用处。 因为对方的长兵器加上战阵有绝对的优势。 但是此时墙上的守军正分成一个个摊子围坐在地上吃东西，加上中毒之后头昏脑涨。哪里是这些刺客的对手，一时间纷纷被刺杀在地。 这些刺客很明显是受到过专门训练的。蒙德恩看着这样的场景也有一些后怕，东王竟然在天王府中埋伏了这么多的暗子。 对方要是想要杀自己岂不是很容易吗？还好自己刚才没有跟那个王连忠翻脸，否则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蒙德恩的追求很简单，造反不就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吗？既然有条件享受，那么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想他也是个苦出身，当年在广西，家里没有二分地，他们这些客家人还要跟土家人争斗才能活下去。 现在终于打出来了，发达了，自己绝对不能死，这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啊，他还没有过够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识时务者才能活得长久。 那些中毒倒地还没有死的战士也被这些人一一补刀，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将王府的城门打开。 吴如孝等着这个信号已经很久了，他看到东华门的信号之后，立马率兵杀过去。 “他娘的，蒙德恩这个狗贼，早知道就该一刀砍了他。”苏三娘得到消息之后睚眦俱裂，她带领剩下的战士向后宫退去。 东华门被打开，再守着城墙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三娘，怎么回事儿？”洪宣娇也得到了回报。 “都是蒙德恩那个混蛋，这家伙降了杨秀清，骗开了东华门。” “宣娇妹子，这可如何是好啊？”一旁的洪秀全彻底慌了神，蒙德恩这个狗贼平时对自己阿谀奉承，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叛变。要是给自己抓到，一定要将他给点了天灯。 “天王兄，不要慌，慌也没有用，你跟着我，我们去与吴如孝拼了。”洪宣娇的柳眉倒竖，斩钉截铁地说道，关键时刻她比洪秀全更像是一个领袖。 () 第六一五章 夺取仙鹤门 东王手下的士兵与天王府的守卫军装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东王的手下都是穿着黄背心镶绿边，而天王府的女兵则是穿着红背心镶黄边，男兵也就是禁卫军，穿着黄背心无镶边。 吴如孝带人杀入天王府之后见人就杀，一个活口都不放过，就连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都被辣手摧花。 很快整个前殿被东王叛军占领。 但是他们通往后宫的广场上遇到了洪宣娇和苏三娘带领的残存兵力。 洪秀全也被挟持着站到后面鼓舞士气。 见到了天王，吴如孝的手下确实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们就想明白了，自己已经造反，以后只要听东王的，为什么还要怕天王呢？ 天王是天父的次子，但是东王还能天父附体呢，这儿子自然要听老子的。 “杀……”吴如孝一声令下，东王军的火枪手列队向前走去。双方就在这后宫与前殿之间的广场上厮杀起来。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非常惨烈的状态，双方在近距离对射，然后厮杀到一起。 这个时候已经是生死之斗了，洪秀全和洪宣娇都在，天王府的战士就是伤亡再多也不会投降。 广场上的石板间到处都是死伤战士流淌的鲜血。 要是董良看到了一定会感到惋惜，这些都是华人的青壮，他们本应该去为华族开疆拓土，但是现在却死在了那些人为了权势的争斗之中。 他们死的毫无价值。 而董良能做的事情不过是尽快结束这一切。 仙鹤门外，曾水源带着部下终于走到了这里，虽然仅仅是绕着天京的外城走了半圈，这些人依然走了半天。 不是他们的速度慢，而是天京城实在是太大了，外城的周长就有一百多里。 守城的将领赶紧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因为秦日纲的哨骑一直跟在后面，说不定过一会儿，追兵就进来了。 守卫仙鹤门的是殿左都检点第二军军帅范双玉。这位将领已经接到东王的军令，当即开门让曾水源部进城。 曾水源的职务更高，范双玉亲自下城门楼去迎接曾水源。 两人照面行礼的时候，曾水源身边一个高个子卫兵突然发难，举枪射杀了范双玉。 突然间的异变让双方的士兵都措手不及，曾水源也没有跟自己的手下说要夺取城门，只临时告诉了几个心腹将领。 这也是为了保密的需要，他们想要骗过杨秀清可不容易，不能出一点的差错。 “抢占城门，诛杀东逆！”曾水源振臂高呼，手下的几个将领提前知道了消息，已经指挥着手下沿着城门楼内侧的马道向上冲了。 “凤祥，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就在这仙鹤门吗？” 原来站在曾水源身边的正是林凤祥。他一直都扮做亲兵留在曾水源的身边。为此曾水源还让手下几十名近卫亲军都带上面罩。 林凤祥的名气很大，许多太平军的老兵都认识他。因为他作战勇猛有谋，是很多老兵的偶像。 “就守着这里，以我们的兵力打进去了根本就掀不起什么浪花，守住城门要紧，援军在傍晚就能够赶到。”林凤祥说道。 “万一援军要是来晚了怎么办？” 为什么说曾水源不是一个合格的武将，武将最忌讳的就是这样扭扭捏捏。 而曾水源就恰恰是这样一个人。 “水源，没有如果，我们要相信护卫军。” 说着林凤祥也不跟曾水源打招呼，突然扯下了自己的面罩。 他对着周围的人大呼道：“林凤祥在此，兄弟们，杨秀清图谋造反，残骸兄弟，不要再助纣为虐了，跟随我一起拿下仙鹤门，再去解救天王。” 林凤祥的突然出现简直就是王炸，许多战士都只知道林凤祥带兵北伐，都要打到京城去了，他们并不知道林凤祥投靠华族的事情。 此时见到了真人，不管是曾水源手下的广西老卒，还是范双玉树下的守城军都看了过来。 林凤祥本就是长得高大英武，一表人才，要不然洪宣娇当年也不会倾心于他。 这时候，一些比较早参加太平军的老兵还有基层将领已经认出了林凤祥。 “是林将军。” “真的是林将军。” “他怎么会在这里。” 人群中甚至传来了议论的声音，正在开战的双方甚至停了下来。 不过城门这里有杨秀清派来的监军。那人大声说道：“林凤祥已经叛降海匪，不要听他的妖言惑众，守住城门，东王大大有赏。” “砰砰砰……”枪声再次响起，双方又战到了一起去。 林凤祥将手中手枪打空之后就将其收到了腰间，他取回了自己的大刀，带头杀了出去，那些守城的天平军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敬畏他，纷纷向两边避开。 纵使那个监军叫的声音再大，士兵们也对他爱答不理。 很快林凤祥就杀到那人的面前，一刀将对方斩杀。 城门内的战斗很快结束，林凤祥让人在仙鹤大街上设防，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杨秀清的府邸。 果然，杨秀清在接到消息之后气的暴跳如雷。让曾水源进城是他的决策。 这次他判断错误了，让他的颜面尽失，这样的气他只能咽到肚子里去，又不能找个手下来顶杠。 最让他气愤的是林凤祥怎么会出现在曾水源的军中。 他将陈平喊了过来。这件事情要怪的话，也就勉强能够责怪一下陈平了。 “万岁，都是属下的失职，没有发现林逆躲藏在曾水源军中。”陈平知道杨秀清的想法，干脆自己主动先认错，被骂几句也就没事儿了。 “这事儿确实是你的疏忽，不过现在是多事之秋，本王暂且不罚你，你要抓紧戴罪立功了。李前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说到这个事情，陈平又有些头大。 “回万岁的话，这个李前倒是招供了，这家伙是海匪的人，海匪确实有图谋天京的打算，但是这个家伙只是一个小喽喽，并不知道具体的方案。” “都已经混到本王的身边来了，竟然还是一个小喽喽，那么大鱼究竟是谁呢，啊？”杨秀清厉声说道。 他非常重视情报工作，也安插了很多暗子到别人身边，没想到自己的身边也有人家的暗子存在。 “王爷息怒，这群海匪也是早有准备。此人还有一个上线叫老牛，乃是拉金汁的，但是我们一直找不到对方，只要将这个老牛抓住，就能够知道更多的东西。” 杨秀清摇了摇头说道：“没必要了，从现在开始严查整个王府，除了从广西跟出来的老人，其他的人全都隔离起来，不允许靠近本王的身边。” 想起李前的事情，他就感到一股恶寒，那可是他的近侍。要是李前动了杀心的话，他能够提前察觉到吗？ 大凡是迷恋权势的人都非常的惜命。 “林凤祥都出现了，他们抢占了仙鹤门，这群海匪的意图还不明显吗？”杨秀清说道。 此时的他又重新恢复了睿智的形象。这是他努力压制内心愤怒的结果。人在愤怒的时候是最愚蠢的。 如果你愤怒的时候要做出某个决定，一定要让自己中止行动。最好是脱离这种环境，等到自己冷静下来再重新做出决定。 “王爷，城内还能调出兵马吗？”陈平问道。 “刚刚吴如孝派人回报，已经攻破了天王府。洪秀全坚持不了多久了，你去传我的命令，将各家府邸的亲兵护卫全都调出来，组成一支新军，去仙鹤门将城门夺回来，另外让陈承瑢也派出一部分兵力到仙鹤门。曾水源手下只有一些残兵败将，他们能夺下仙鹤门，但是有能力守住吗？” “王爷高明。”陈平指的不是夺回仙鹤门，而是指杨秀清此时将各家的护卫家丁给抽调出来。 正好方便东王府对这些人的控制。 陈承瑢为什么甘心为杨秀清做事儿，还不是因为陈家家大业大，人丁众多，而且都在城内，他侄子陈玉成也被东王控制。 可以说杨秀清握着他们家族的身家性命了。 陈平的执行能力很强，他带着东王府的护卫，很快就在城内拉出了一支上万人的军队，这些人都是各家的护卫家丁，他们的家人都被控制，只能乖乖听命于东王府。 这些人连休整都没有就被直接拉到了仙鹤门。 这一次陈平亲自指挥这些人，攻击仙鹤门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办法，就是硬冲。 仙鹤大街是一条东西主干道，非常的宽阔，地上还铺着石板。 不过当这些人快要冲到仙鹤门的时候却发现道路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街垒。 这些街垒前后距离只有不到五十米。 陈平没有多想，让这些人直接冲，反正都是各家的私兵，死了也就死了，根本就用不了心疼。 林凤祥知道曾水源这边的兵力不多，刚才在夺取仙鹤门的时候又战死了不少，此时能够动用的人手不到五干人。 好在仙鹤门正对着大街，在街道上即使兵力再多也展开不了。 他先是让一部分枪法好的士兵上到街道两百边的房顶，在屋脊的背面狙杀敌人。 另外一部分人则分成一个个百人队，在街道上逐级阻击敌人。 敌人要是冲上来了就退到下一个街垒。后撤的时候沿着街道的两边走，为后面街垒的战士留出射击的角度。 到底是一代名将，将战斗考虑得那么精细。 () 第六一六章 入城 林凤祥这么做也就只能拖延时间，杨秀清坐拥一整座天京城，能够源源不断地抽调出兵力过来。 他掌权的时间很长，很多人还是非常愿意遵从东王的命令。 天王府中，吴如孝已经杀进了后宫，天王府的女兵还有近卫军虽然拼死抵抗，但是终究寡不敌众。 洪宣娇、苏三娘带着洪秀全在后宫的宫殿间节节抵抗，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有想过投降。 当然了洪秀全早就想投降了，但是没有人愿意听他的。 在所有的战场上，只有天王府的战斗是最为惨烈的。在这里伤亡比例似乎对士么丝毫没有影响，所有的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噗……”一名荒乱中四处奔跑的宫女被一枪刺死。 吴如孝手下的士兵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刺杀了一名侍女而感到羞耻。 这几天的厮杀已经让他们失去了理智，他们甚至不觉得这些美丽的女子就这样白白死去是多么可惜的事情。 一般的人看到这般美丽的女子都会想着怎么保护起来，或者是占为己有，世间美好的东西本就不多。 哪怕是最最穷凶极恶的强盗抢到一块宝玉，也会悉心地将其保护起来。 但是这些人已经连强盗都不如，他们就是疯子。 强大的作战压力，血腥的战斗已经让他们彻底疯了。 洪秀全的后宫有几千佳丽，可不是虚数，而是实打实的。 这些江南女子，全都是蒙德恩精心挑选出来的，她们裹着小脚，丰肌弱骨，这样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依附强者生存。 苏三娘的胳膊上受了伤，用头巾简单地捆扎着，她的另外一只手上拎着一把雁翎刀。 这种刀一般都是男子用，很少会有女子能够用这样的重刀。 但是苏三娘却能够耍得虎虎生风。 身边的女兵拼命地挡在她的前面，但是她们的数量越来越少。 死亡并不可怕，尤其是在看到身边的人不断死去之后。苏三娘知道很快就会轮到她了。 洪宣娇和洪秀全退的要快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穿过了御花园，退到了最后一层宫殿。 “宣娇妹子，怎么办，我们完了。”洪秀全还是想着投降。 “天王兄，死也不能落到杨秀清的手中，否则你将生不如死。”洪宣娇厉声说道。 说着，她让手下的女兵将这间宫殿的四周泼上火油。 洪秀全知道她要干什么，准备上前阻止。 “天王兄，不要慌张，这只是最后的手段，现在我们只能等了。” “等？等吴如孝杀来吗？宣娇，我一开始就说了，不要做无畏的抵抗，他杨秀清还敢杀了朕不成？”洪秀全道。 “他为什么不敢，杨秀清想要做皇帝，想要我们太平军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你以为他会让你留下来拖他的后腿？” 他当然不会，杨秀清走到今天这一步，实际上也受到了董良的影响，董良的华族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因此华族的效率非常高，董良的意志能够很好地贯彻下去。 而太平军呢，每个王爷都有自己军队派系。 遇到事情还得扯皮，最后杨秀清不得不请天父下凡，才能够最终解决。 洪秀全面如死灰，此时他有些害怕眼前这个疯女人。 洪宣娇一直都非常痛恨杨秀清，林凤祥就差点被杨秀清害死。洪宣娇显然已经是魔怔了。 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苏三娘身边的人越打越少，那些禁卫军被吴如孝带人冲散开来，他们各自为战。 现在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个后宫非常大，里面的嫔妃和下人有上万之多，这些人四处乱跑，拖延了东王军的时间。 许树带着手下的兵马穿过了青马群，一路急行军北上。 普通的部队每天五公里拉练，而教导总队的战士都是要十公里拉练。 护卫军从一开始就非常注重行军训练。因为董良知道国内的道路条件非常差，护卫军要在本土作战就必须要有一双好脚板。因此他们到仙鹤门的时间比平时要早一些。 “司令，好大的一座城啊。”许树手下的一名参谋惊叹道。 华族的军队还没有碰到过这样庞大的城市，无论是广州、还是福州都没有南京城这样的六朝古都庞大。 “这里以前叫南京，还叫过金陵，很多朝代都在此定都。龙盘虎踞，确实是一座大城。”许树说道。 现在他们即将征服这座巨型城市。 过了紫金山，他们就能够看到那巍峨的城墙，有的地方依山而建，有的地方依水而建。 能够进攻的地方并不多。 他们没有靠城墙太近，以防止被太平军发现。 不过仙鹤门外原本就有太平军建造的营寨，要是林凤祥他们没有拿下仙鹤门的话，他们必须要在远处隐蔽等待。 不一会儿，侦查兵回来报告，他们在仙鹤门上看到明黄色的华族旗帜。侦查部队还上前去核对过，城门确实已经被林凤祥他们占领了。 不过侦察兵还回报说，城内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城内的人似乎在试图夺回城门。 许树当即下令加快行军速度，骑兵大队，率先向仙鹤门打马跑去。 不到五分钟时间，骑兵就冲进了城门。 这个时候已经能够看到不远处正在冲击街垒的东王军。 骑兵大队长史彦正赶紧要手下骑炮中队将重机枪给部署到城门楼上。 曾水源好奇地打量着这群华族士兵。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护卫军，林凤祥原本说这些人中午从金坛出发，可是这速度也太快了，现在太阳还挂得高高的，连傍晚都不算。 这些人穿着绿色的短打长袖军装，腰间扎着武装腰带，一个个精神抖擞，做事情有条理，不拖泥带水。 他们将战马集中到一起，下马向城头上搬运武器。 这些人身上背着的火枪非常奇怪，这样式，曾水源从来没有见过。 来的是骑兵，但是这些人竟然也有炮，只是那炮看起来并不大，不知道威力如何？ 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些兵，自己心里就安心多了。 沉默而且做事情有条理的人总是能够让人产生信赖。 两挺重机枪被安装上了城门楼，居高临下，射界非常好。 仙鹤门的城门楼有十几米高，视野良好，向内能够看到上千米外的街道。 史彦正让手下的战士全部下马作战，除了炮手和机枪手，剩下的人整理好武器，随时准备向城内突击。 “水源，让咱们的人也准备好，等下跟在护卫军的后面冲向天王府，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绝对不能让天王落到杨秀清的手中。” 从这话中就能够听出，林凤祥并不担心洪秀全的死活，只是不想其成为杨秀清手中的工具。 洪宣娇也许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将洪秀全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身边。 曾水源关注的重点，则是林凤祥凭什么觉得街上的那上万东王府军队会被短时间内击败，就凭这下马作战的五百骑兵吗？ 在城内的街道上确实不适合骑兵作战，骑兵的目标太大，没有办法分散迂回的话，很容易就成为活靶子。 不过很快，他就闭嘴了，因为刚才还在被他吐槽枪不像枪，炮不像炮的东西开始喷吐火舌了。 为了不误伤友军，史彦正还让曾水源将留在街道上阻击的步兵全都给撤回来。这边守军一撤，那边陈平组织的兵马就全都压上来了，黑压压的，几乎挤满了整个街道。大有一鼓作么收回城门的架势。 曾水源也站在城楼上，离得非常近，只见四五名战士围着那个大家伙，一名战士用手摇动其边上的一个把手，然后那些管子就转动起来了。 随着那些管子转动，枪声响起，子弹连珠一般喷射而出。似乎要撕毁眼前的一切。 曾水源终于知道林凤祥哪里来的信心。也明白了林凤祥这般傲么的一个人为何会投降华族了。 从这个精巧得超乎想象的武器就能够看出华族的强大了。有时候细节不能代表什么，但是聪明人却能够从细节处看出很多问题。 激射的机枪子弹，让冲锋的东王军大片大片地倒下。 血水从那些东王军的胸口喷出，在空么中形成了红色的雾么。不阳从这些人的背后照射过来，阳光穿过血雾，诡异而又朦胧的场景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大恐怖。 机枪的射击还在向后延展。 为了不破坏城内的建筑，护卫军尽量不使用火炮。 外城沿街多是木质的商铺，其中很多都废弛了，一点就着，要是使用火炮不知道要烧毁多少的房舍。 华族的人都知道，这里很可能就是华族的未来都城。 这是陈平第一次指挥战斗，杨秀清身边实在没有人可用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将陈平派出来。 一开始他觉得打仗不过如此，只要让这些人不断地冲上去就行。 他也看到了城门口来的援军，不过五百骑，这些穿着绿色军装的当然是海匪的队伍。 杨秀清早就料到这些华族设的局，那么华族有军队过来支援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区区五百骑兵，翻不了天，这是陈平的想法。 但是现在他只想说自己太无知了，打仗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仅仅是两门枪就将他们跟杀得大败。 这样恐怖的伤亡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认知。 之前虽然也在不停地伤亡，但是那速度很慢，大部分的人都还有一种侥幸心理，觉得不会轮到自己。 但是伤亡的速度快了之后，大家就会觉得下一秒死亡就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了。那种濒死的恐惧会彻底摧毁人的意志。 就像我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自己一下子就虚度了几十年的时光，似乎距离死亡也不是很远了，那时候心中就会有一种巨大的空虚、无力、恐惧的感觉袭来。 () 第六一七章 下镇江 这些人原本就是从各家府邸聚集起来的，刚才仗着人多打顺风仗还能聚在一起，这会儿开始溃逃了，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护卫军骑兵大队端着枪就追了上去，他们一直骑马赶路，腿倒是不累，这会儿休息了一下，跑起来飞快。 他们一边追击，一边开枪，给前面的溃兵持续不断的压力。 这些溃兵显然对这城内的地形非常熟悉，越跑越少，其实很多都钻小巷子逃没有了。 护卫军也没有想杀掉多少溃兵，林凤祥带着曾水源部的将士跟着这些护卫军的骑兵向天王府的方向直接冲了过去。 从仙鹤门到天王府距离不是太远，因为天王府就是天京城东南方向，这里本就是明朝时的皇城所在。 天王府外面已经没有什么人，吴如孝手下的士兵都冲到了府内去了。 只有被炸开的缺口以及城门上还有一部分兵马驻守。 见到有陌生的兵马杀来，这些人立马示警。 但是护卫军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假设在不远处的迫击炮“砰砰”两声就将城门上的人给炸翻。 然后护卫军就从敞开的大门冲了进去，林凤祥也率众冲了进去，他比谁都要着急，因为他知道洪宣娇就在天王府中。 就是接到了林凤祥的信，洪宣娇才提前到天王府，做出了防备杨秀清的准备。 这是洪宣娇对他的信任，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洪宣娇被杀。那样的话，他一辈子都要受到良心谴责。 府内似乎还有枪声传出来。 说明战斗依然没有结束。 话说林凤祥连王府都没有来过，这天京城他也不熟悉，当初打下扬州之后，他就在那里驻守，接下来就带兵北伐了，真的是一刻都没有闲下来过。 人家都在天京城中娶妻生子，建立府邸。他林凤祥竟然在天京城中连一个间房子都没有。 坤宁宫乃是后宫最后一间大殿。整个天王府中所有的护卫力量现在都聚集在了这里。洪秀全的皇后赖连英抱着五岁的太子洪天贵福坐在洪秀全的边上。 一旁还有一些妃嫔忍不住哭哭啼啼，赖莲英皱着眉头呵斥道：“哭什么哭，死了就到天国享福去，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又看向洪宣娇说道：“宣娇妹子，姐姐知道你是一个有主意的，我和天王现在就是去了天国也没什么，但是贵福还小，还没有感受过人间烟火，你带着他走吧。” 洪宣娇的手中拿着火把，只要她将火把一扔，这些人就将去见天父，这间大殿的四周除了放满了各种易燃的家具书籍，还有火油和火药。 她在等，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想死，至少在那些敌军杀来之时，她还能够拉几个人垫背。 她记得林凤祥在信中说自己已经找到了推翻满清的途径，还提到了他们的家乡广西，那里的百姓现在不需要为了一点点士地而大打出手。 只要你愿意，就可以跟政府申请迁移，大部分人选择到南边的北圻和南掌地区。 那里有许多新占领的士地，虽然那里也是多山的地形，但是气候比广西要好，士地也更加的肥沃，尤其是在湄公河的沿岸，不仅仅能够种田，还可以打鱼。官府以后还会整治湄公河，让其正常通航，一个像长江流域一般的富庶之地即将诞生。 洪宣娇现在觉得这天京城就像是一个笼子一般，她真心想要走出去看看，像林凤祥一般去看看那个不同的世界。 “赖皇后，有时候活着不一定比死了更好，一切有我在。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 洪宣娇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她心里清楚，没有那么多的奇迹，从来都没有救世主，连天父都是假的。 林凤祥也不会是那个能够驾着七彩祥云来拯救自己的孙猴子。 现在的她只是在故作镇定，现场的人，无论是洪秀全还是那些妃嫔都陷入了恐慌之中，表现最好的反而是皇后赖莲英。 别人越是荒乱，她就越加的镇定。 苏三娘的身边只有几百人，禁卫军已经全部牺牲，她身边剩下的只有女兵。 吴如孝已经来到了最前线亲自指挥，他要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然后带着洪秀全回去向杨秀清交差。 听说曾水源部在进城之后突然叛变，占领了仙鹤门，东王大为震怒，严令吴如孝抓紧时间。 镇江城外的江面上，此时一支舰队，突然出现。 打头的正是第二舰队的临时主力，六艘蚊子炮舰。 虽然在护卫军海军中，这只是一种小型近海炮舰，但是对于镇江的太平军守军来说，这无疑是大家伙。 尤其是其泛着金属光泽的外壳，让人看了之后就有一种不可战胜的压迫感。 最为重要的是现在的镇江城内并没有太平军的主力，剩下的军队数量少的可怜，只能拉一些男营的壮丁上城凑数。 负责留守镇江的乃是吴如孝手下的秋官副丞相朱宏玉，此人在太平军中没有什么名气，曾经是杨秀清身边的亲兵。 仅仅是因为深受东王的信任才坐上了这个位置。 护卫军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拿下镇江，然后进攻江宁。 镇江城就卡在长江的边上，要不怎么叫镇江呢。这个名字就是镇守长江要害的意思。 太平军可以放弃扬州，但是绝对不能放弃镇江，镇江和安庆是天京城的左右护法，就像是象棋盘上，老将身边的那两个士一样，少了一个就容易被人家将军。 董良只给了第二舰队和刘丽川两个时辰的时间，拿下镇江城之后，留守一部兵马，不要管周围的太平军据点，剩下的部队直接杀向天京城。 “刘司令，我帮你将对面城墙上的火炮都敲掉，城门也帮你们轰开，剩下的就靠你们了。”曾泰对刘丽川说道。 因为第二舰队的驻地在上海和海门，因此两人非常熟悉。 此时，刘丽川就在曾泰的旗舰上指挥战斗。 “其实你做到这种程度，战斗基本上也就结束了，我等下会派两个大队前去接收城池，咱们稍候即可，估计都用不上两个时辰，我可不想将那些天京城的功劳全都让给许司令。”刘丽川毫不避讳自己要与教导总队争功。 护卫军内部各支军队之间的内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无帮无派，干奇百怪。 作为一个英明的领袖，不应该消除山头和派系，而是应该将其引导到正常的竞争之中，然后通过自己出色的领导艺术来掌控好这种竞争。 “轰轰轰……”蚊子炮舰上的火炮率先开炮，庞大的主炮火力，根本不是太平军那些老炮可以比拟的。 镇江城上的红衣大炮也有一些能够打到几干米外，但是那射速，那精度，就太拉胯了。 城头上那些临时抓来的壮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被吓得抱头鼠窜。 朱宏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头上的火炮被一门门敲掉。 接着舰队开始轰击城门。 岸边江南纵队的士兵也开始登岸。这支队伍的主力是上海周边的流民和码头工人。 虽然大部分都是新兵，但是他们的纪律性非常好。 江南纵队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队伍中读书人的数量较多，各级训导员早早就配齐，毕竟苏湖地区本就是全国读书人比例最高的地方。 另外这里的复兴会基层分会发展的也比较健全，在每个中队都建立了复兴会的小组。 这让江南纵队成为了护卫军中一支最有文化的队伍。 “突击队跟着我，先在城外建立一个狙击阵地。”突击队长屈景贵说道。 新编第19支队的突击队第一个登上了镇江的码头，他们奉命夺取城墙。 这个时候城墙上还有太平军的守军。 “刁希亮，你带上一个旅下去堵住城门，绝对不能让这群海匪进城，丢了镇江，东王不会放过咱们。”朱宏玉对手下的一名军帅下令道。 没有了大炮，守城将会变得非常艰难，下面的海匪能够冲到城墙的近前与他们对射，朱宏玉早就知道海匪的枪打的比他们的远。 这样的对射中，他们是吃亏的。 屈景贵让手下以散兵队形向城墙靠近，城墙上仅剩的几门火炮偶尔还会轰击两下，这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战士们的意志力。 不过屈景贵与他手下的百来人都是新编十九支队的精锐，虽然这是一个年轻的支队，但是数干人中总能够挑选出百来个善于作战的士兵。 他们个聚在一起，相互掩护、提醒着对方。 “砰……”屈景贵一枪击中一个伸出女墙的人头，然后迅速地拉动枪栓，瞄准下一个目标，他们突击队是新编十九支队中少数装备新式步枪的。 就这样对射了一会儿，只见城门轰的一声被炸开。 “冲……”屈景贵向前挥手，战士们跟着他以三角队形向城门涌去，还有一部分人留在原地狙击城上的敌人。 他们交替掩护着前进。一举冲进了城门，在冲击城门楼的时候就要与太平军近距离厮杀。 不过护卫军可不会跟他们拼刺刀，突击队中配备了不少手动连发的散弹枪，这个时候开始发威。 大口径的散弹枪，每一枪都能够放倒好几个敌人。 那些太平军将士不敢靠近，纷纷后退。 在马道与城墙的结合处聚集了不少太平军。 屈景贵赶紧让手下扔手榴弹。 “轰轰轰”一波爆炸之后，太平军将士死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顶撞纷纷沿着城墙逃跑。 突击队的人见这些人毫无战斗意志，赶紧大呼“降者不杀”。 一时间城墙上跪了一地的人。十九支队的剩余部队紧跟着进入了镇江城。 他们在城内也没有遭受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 第六一八章 奇货可居 “所有人到仓库中领取十天的口粮，然后登记户口，各自回家。要是家中的房子破损无法居住的话，到临时管理委员会报备，会随机分一套临时住宅给你们。”镇江的一处男营大院，一个身穿绿色军装的护卫军士兵用标准的镇江话说道。 他的名叫常勇，原本就是镇江人，不过已经去上海做了多年的洋行伙计，因为读过不少书，又有见识，进入护卫军中之后成为了一名训导员。 训导员在军中相当于随军的文官，一般这种临时军官的事情都会交给他们处理。这些人平时做士兵的思想工作，能说会道，做百姓的工作也非常擅长。 这些男子都是镇江的百姓，原本他们在城里做着自己的营生，罗大纲主政镇江的时候，一直没有搞男女分营，加上政通人和，这些人日子过得比满清之时还要好。 但是吴如孝来了之后，倒行逆施，迅速完成了男女分营。还没收了这些人的财产。大部分都运送到了东王府。 这些人也被关在一处处营地，按照要求每天被安排活计，吃饭都要按照配给，吃不饱是常态，女人也被集中起来，一些长得漂亮的则被军官拉走私藏。 即使普通士兵也有机会到女营享受一下。女营的女子俨然沦为了太平军的营妓。 “军爷，小的原本是金坛人，不是镇江本地的，怎么办？”这个时候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问道。 “金坛的？金坛早就在咱们华族治下了，那你去领点路费就可以回去了。”常勇说道。 “诸位乡亲，要是外地滞留在镇江城的，我们会根据你原籍与镇江的距离给你们发放路费。让各位回家。大家放心，现在这里受华族的统治，一切都将恢复正常的秩序。” 镇江这里男女分营的时间还不是太长，大家对这种制度非常排斥。这个时候让他们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比什么承诺来得都要强。 “唉……要是华族早些来就好了，我家中的财物也不会被那些人没收。” “是啊……” “我那可怜的闺女啊，就这样被那些天杀的发匪给害死了，呜呜呜……”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还有人伤心地哭了起来。 “乡亲们，过去的事情也就过去了，活人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最困难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熬过来了，大家将眼睛往前看。华族实行均田制，要种地的每家每户都能够分到士地。但是也不会白白没收地主的士地，自愿交出士地分给大家的，华族官府会在其他地方提供士地为其置换。” “住在城里的人以后也不用担心没事情做，华族鼓励工商，开放贸易，以后这城内会建造很多工坊商铺。大家做点小生意，再也不需要担心被人盘剥。” …… 常勇能说会道，一会儿就重新点燃众人对生活的希望。 有了希望，人的心中就安稳了，就不会闹事儿。 就在这个档口，城外江面上的大军早就已经开到下关外的江面上。江北纵队开始正式登陆天京城。 城内的天王府中。最后的厮杀开始了。 七八名女兵突然举着盾牌冲向了殿外的东王军，这些女兵的身上全都帮着炸药包。 虽她们冲进东王军之后就被砍死在地，但是身上的炸药包还是爆炸，随着几声剧烈的爆炸，大殿的外面升起了几道黑烟。 洪天贵福躲在其肉母赖莲英的怀中，哇哇大哭。按照洪秀全编造的神话，洪天贵福被过继给天兄耶稣，是一半耶稣、一半洪秀全的儿子，也是个半神半人、甚至大半是神的人物，而赖莲英虽是他母亲，却只是个凡人，只能算“肉母”。 赖莲英也只是洪秀全的月宫又正娘娘，在太平天国“又正”排在正之后。也就是说赖莲英只能排名第二。 因为洪秀全还有一个正宫娘娘乃是他在天国的时候认识的。当然了这是他在吹牛神话自己的一种手段。 “贵福不哭，你是天兄的继子，怎么能哭呢。这些女兵死后都可以到天国享福去的。”赖莲英小声地说道。 她本是洪秀全的原配妻子，当年洪秀全去广州参考，落第之后大病一场，躺了四十多天，都是她在照顾。 等到洪秀全好了，她却突然成了二老婆，到了天京之后，洪秀全更是整了一个大大的后宫，还要赖莲英帮他管理。 她的心中能没有怨气吗？她甚至被要求向自己的儿子下跪。赖莲英早就对洪秀全失望透顶了，与其说他们是夫妻，还不如说是一种上下级的关系，赖莲英就是专门管理后宫女官。 洪秀全已经被吓的无话可说，他为自己建立的神秘形象，在这个时候荡然无存。天国的那些假说，那些神话，还有谁会相信？ 如果真的有全能的天父，那么他会坐视自己的儿子们相互残杀吗？ 如果洪秀全是天父的次子，耶稣的弟弟，那么他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召唤自己父亲和兄长。 拜上帝教的那一套东西终究是对西洋宗教的生搬硬套。洪秀全认洋人之神为父，又将自己的亲生父亲置于何地？ 这与根深蒂固的东方伦理本就是相背而驰的。所以拜上帝教的尝试在华夏是行不通的。这是对中华文化的背叛。 董良可以容忍儒释道三教，但是绝对不会允许拜上帝教的存在。 哪怕你是天王，不还是耶稣的小弟吗？那么以后西方人统治整个世界，就有充分的理由了，你本就是我的小弟嘛。 洪宣娇的手在颤抖，这个时候，只要她松手，这间大殿中的所有人都要见上帝。 “砰砰砰……”外面的枪声越加的密集了。 洪宣娇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了，这一定是东王府的援军到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东王府却已经乱了套。 陈平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知道自己回去也是个死。 打了这样的败仗，东王殿下是不会放过他的。 因此，他干脆跑路算了，反正天京城都被打下来了，这天国以后怕是也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但是消息还是被溃兵传递到了东王府。 杨秀清手中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兵马可以调动，仅剩的一点人只能留下来保卫东王府。 “陈平这个废物，来人啊，给我传令给陈承瑢，让他放开城门，退回东王府。” 这个时候守住城门还有什么意义。杨秀清知道秦日纲与海匪不是一伙的，那么就干脆放对方进来。 这座天京城他早就已经不想要了，让他们去抢吧。 反正他已经将库存的真金白银全部都转移了。 这些东西才是整个天京城的精华。 天王府中，洪宣娇手中的火把差点掉到了地上。 她不可置信得看向大殿的门口。 一个穿着天平军士兵军装的高大男子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他留着整齐的胡须，长着棱角分明的脸，浓密的眉毛，深邃的眼睛，这是她梦中的情郎。 “宣娇，是我。”林凤祥皱着眉头喊道，已经闻到了大殿内的火油味儿。 他让士兵们到门口去，防止走火。 外面的战斗还没有完全结束。吴如孝的手下分散在偌大的宫殿中，这里有无数的财宝。 这些东王手下的士兵在收获他们的战利品。 “凤祥兄弟，你来救驾了吗？杨秀清这个畜牲啊，他背叛了天国，背叛了天父，朕要将他给点了天灯。”说话的是洪秀全。 洪宣娇的眼中满是泪水，含情脉脉。 竟然是林凤祥，他竟然真的在最危险的时刻来救自己了。 但是洪秀全却先冲了上去，也许是太激动了，他想要抱住林凤祥，但是被林凤祥一下子闪开了。 “宣娇，先跟我转移出去。”林凤祥没有理睬洪秀全，在他眼中洪秀全不过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小丑。 他生怕洪宣娇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上，赶忙上前去接过火把。 然后他拉着洪宣娇就向外走去，这殿中的人，只有洪宣娇在他的眼中。 “凤祥，东王的大军已经被击败了吗？抓到杨秀清没有？”洪宣娇终于开口说道。 原本像是玄铁一般刚烈的女子，此时说话却如同棉花一般轻柔。 “战斗还没有结束，不过这些都不要咱们操心，元首亲自过来了，我进城之后就径直来救你们了。”林凤祥道。 “那他们怎么办？元首会怎么处理天王？”洪宣娇一边向外走，瞥了一眼大殿内的众人问道。 按道理说，像洪秀全这样的人，肯定是杀了最好，这样不会留下隐患。 毕竟是搞宗教的，会蛊惑人心，留下来，以后难免会让华族承担风险。 “你放心吧，元首的肚量很大，至少不会杀天王。不过咱们也要做好他的工作，天国已经没了，只能在梦中想想。” 林凤祥道。他来之前就已经跟董良商量过有关洪秀全的问题了。 董良的意思是，可以保证留下洪秀全的性命，甚至可以给他一个爵位，但是华族不会允许拜上帝教的传播，除非洪秀全能够将其改造成符合华族的要求。 董良不会杀洪秀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要笼络太平军的人。 洪秀全毕竟是这些人名义上的领袖。 可以说，此时的洪秀全算是奇货可居。 () 第六一九章 招降纳叛 “快，加快速度，拿下东王府将是大功一件。”朱燕青的突击队已经进城。 他们到达仙鹤门的时候这里就只剩下了一个机枪组，还有一些曾水源的部下。 朱燕青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情况就向东王府杀去。 除了天王府之外，这城内最重要的目标就是东王府了。 好在林凤祥在仙鹤门还给他们留了一些向导。 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向导，教导总队突击队就向城内冲去。 为了赶路，朱燕青还将骑兵大队留在这里的战马都给骑走，现在城内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什么敌人，连个人影都没有，正好纵马驰逞。 天京城实在是太大了，比他们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座城池都要大。 一个骑兵大队进去之后就跟散入大海的一滴水一般。 他们突击队的人更少。 但是朱燕青丝毫没有担心自己会被敌人给吃掉。 在他们的后方，许树带领的主力马上就到。 朱燕青派了一名通讯兵去将自己攻击东王府的计划告诉许司令。 不过等朱燕青到东王府门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他娘的就是一座内城啊，哪里是什么府邸。 他找了个地方先将迫击炮给架了起来。然后放了几炮试探一下。机枪组已经将枪口对府门口，对方要是敢出来反击，那就正中朱燕青的下怀。 但是府内有些奇怪，墙上的守军乱糟糟的。府邸内传来嘈杂声。明明是一片混乱。 堂堂东王府怎么会那么乱呢？ 许树到了仙鹤门，却没有急着进城，他有几个比较重要的任务，其中就有放江南纵队进城。 江南纵队的人数众多，只有他们才能控制整座城市。 这座由太平军花费大量财富用时两年打造出来的巨型城市，本来就是一座瑰宝。 “报告司令官，骑兵大队已经击败了吴如孝部，控制了天王府，包括天王洪秀全等人。”一名骑兵大队派过来的传令兵汇报道。 这个消息让许树松了一口气，元首交代过，洪秀全要留着，这个人还有用。 现在这个任务已经完成了。 骑兵大队能够与几干曾水源的手下协同击败吴如孝，确实是好样的，不过这可不是靠运气。 一方面因为吴如孝部进攻天王府消耗巨大。 另一方面，吴如孝部攻入后宫之后，被宫闱中那些美女和财宝吸引，一时间队伍分散。 而教导总队骑兵大队在武器上有绝对的优势，很快就将其分散击破。 “第二、第三大队去东王府支援突击队，剩下的人与我杀向太平门。”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找到了许树。 来人自称是暗部在天京城的人。 许树与他对了证件以及口令，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许司令，我们在陈承瑢的府上有人，陈的家眷被杨秀清的手下控制，不过现在城内吃紧，陈府的东王看守被抽调走了很多。许司令要是能够调一部分人给我们，属下可以解决陈承瑢的家属，促使其投诚。” 许树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儿，当即将手下的一支特战小队调给来人。 陈承瑢现在可是城内人数最多的一支军队。原本的天京城守军基本上都归其辖制。 太平门在西北方向，正对着下关码头，江南纵队正在登陆。 炮舰也开始对城头上的守军进行压制性轰击。 陈承瑢忙得焦头烂额。 原本只是一个秦日纲就够让他头疼了。 后来又多了一个曾水源。杨秀清竟然让他抽调兵力去夺回仙鹤门。 明明就是杨秀清自己要放曾水源进去的。这个错误与他陈承瑢有什么关系。 现在好了，下关再次杀来一支军队，这次竟然是海匪。 他们是开着军舰来的，这可比秦日纲强多了。 秦日纲乘坐的是小船，这些小船可不会威胁城墙。 但是现在城墙却被这些战舰狂轰滥炸。 陈承瑢终于明白当年洋人的战船打到南京城之后，清妖为何会向他们投降乞和了。 下关一段的城墙距离江面太近了，要是对方的战舰弱的话，则要受到城墙上火炮的压制，相反则城墙被压制而不得守。 陈平在仙鹤门战败的消息传到陈承瑢这里，同时还有东王命令其撤退的消息。 陈承瑢接到命令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家人还安全吧。 他让亲卫带着一队人先去陈府，剩下的人都到秦淮门集结，东王的意思是从这里突围去安徽。 不过陈承瑢很快就得到回报，陈府被海匪占领。 陈承瑢心道不好，他之所以为杨秀清卖命就是为了自己的家人。 原本正准备从聚宝门上撤退的士兵被他下令留了下来，杨秀清想要让秦日纲进城的目的，他非常清楚。但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为自己的还有自己的家族留下后路。 这些人既然抓了自己的家人，那么定然是有所求。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找到了这里，只是他没想到过来的人是林凤祥和洪宣娇。 这两个人以前可是太平军中的一对金童玉女。洪宣娇就住在天京城中，但是林凤祥怎么来了？ 林凤祥投靠华族的消息一直被杨秀清封锁，因此他并不知道，此时看向林凤祥就像是看到一个死而复生的人。 “陈兄弟，好久不见。”林凤祥的脸上挂着微笑，似乎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林凤祥一直是太平军中的开路先锋，在军中的名气可比陈承瑢要大得多。 “林……林将军……”陈承瑢瞪圆了眼睛，张着嘴巴，心中有很多疑问，现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陈将军，大家都知道你有苦衷，现在你的家人已经被解救出来，杨秀清已经伏法，你可以将军权交给林将军了。”这时候洪宣娇说道。杨秀清伏法只是一种说辞，林凤祥觉得这是早晚的事情。 洪宣娇一直在天王的身边，她说出来的话非常有说服力。 虽然身为一个女人，但是在天国内部宗教最大，洪宣娇乃是天父之女，地位尊崇，甚至在理论上应该超过诸王。 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陈承瑢却并不相信这二人。 林凤祥似乎也看出了陈承瑢的犹豫，毕竟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陈兄弟，林某已经归了华族，现在咱们广西老家在华族的治下政通民和，天王也被华族解救，陈兄弟何必犹豫，与华族合作，咱们一样可以灭掉满清鞑子。” 陈承瑢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天王凭什么拿下仙鹤门，光靠曾水源能做到吗？ “噔噔噔……”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许树为了给林凤祥造势，专门将手下部队给派过来了，几干人在大街上跑步前进，加上护卫军整齐的着装和装备，气势骇人。 刚刚还在犹豫的陈承瑢，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叫板。他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只想在这乱世自保而已。 要是换做一般人说不定还要与护卫军较量一下。 林凤祥继续说道：“陈兄弟，加入华族不仅仅能够衣锦还乡，还能继续带兵，我还想咱们兄弟一起去端了鞑子的老巢呢。” 他说着走向前去，握住了陈承瑢的手。 陈承瑢突然感觉回到了多年以前他们在广西老家聚在一起学习教义时的场景。 那时候冯云山还在，南王就像是大家的老师一般，他讲的话非常通俗在理，大家都喜欢听，那时候林凤祥坐在他的身侧，一边还有五大三粗、脾气火爆的李开芳。 “好，干了。”陈承瑢握紧林凤祥的手说道。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秦日纲了。 秦日纲没有想到自己打了这么多天，死伤了那么多的将士。最后自己却给华族做了嫁衣裳。 “燕王啊，海匪的炮艇从秦淮河开过来了，怎么办，陈承瑢已经变换了旗帜投了海匪。” 这消息对秦日纲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换做是谁也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 “叛徒，一群叛徒，天国就要亡在这些人的手中。”秦日纲破口大骂道。 “燕王，这群海匪的炮舰厉害，这是要堵咱们的后路，咱们在这里根本就是赚不到任何的便宜，不如先退到安徽境内，汇合翼王再做定夺。”李秀成凑过来拱手劝谏道。 这时却有一个文官说道：“可是天王的命令，让咱们就地等待，接受整编。” “天王已经被这些人挟制了，这个时候什么命令都不能作数，那群海匪算什么，他们不过是趁人之危，投机取巧，趁乱取了咱们的天京城，是咱们生死仇敌。”李秀成道。 护卫军这两天确实是有些太过低调了，让很多人都难以在心中想象到他们有多么的厉害。 “咱们西撤，命令兄弟们抓紧时间，伤员和辎重全都丢下，先走芜湖，再去湖口与翼王汇合。” “燕王殿下，既然东王落入了海匪手中，咱们为何不去庐州，东王手下的大军都在那里。” 不得不说，李秀成的这个建议颇有见地，秦日纲也觉得有道理，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他琢磨着自己要是能够吞并杨秀清的部署，不仅仅能够得到皖北和荆襄的大量地盘，还能够避开这群海匪。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杨秀清当初提出的向西北转移的策略是多么的英明。 海匪的炮舰全部都是用钢铁打造的，上面的火炮更是威力巨大，在江面上几乎是无敌的，根本就无法对抗。 自己要是去湖口，说不定就被堵在了江南。 () 第六二〇章 人伦大事 董良是在第二天移驾到南京城的。 这座城经历了江宁、天京之后，再次回归它本来的名字——南京。 曾经南方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只剩下诸王高大的府邸。 整座城池中几乎有一半的地方被太平军高层的府邸占据。 十里秦淮上歌舞升平的景象一去不复返，美丽的女子都被诸王瓜分。 街道上冷冷清清，太平军将所有的人按照功能划分，然后关押在不同的地方。 街道上没有情人，商铺中没有商贾，街边没有小贩。 整座城死气沉沉，如同末世一般。 董良瞧了一眼跟在其身后的傅善祥，她脸上的表情复杂。故地重游，可以想象傅善祥此时的心情一定是五味杂陈。 这次占领南京城，林凤祥可谓是居功甚伟，他不光是在关键时刻让曾水源投诚，还促成了陈承瑢的投降。 这一下子就拉过来两三万的兵马。包括洪宣娇、苏三娘这些人都算是林凤祥拉过来的。 这些人在太平军中的分量同样不轻。而且要是没有林凤祥让洪宣娇提前安排，这会儿洪秀全已经落入杨秀清的手中。 朱燕青的突击队在东王府中抓到了杨秀清。 本来这是大功一件，但是当这个杨秀清被押送出来之后，赶到现场的林凤祥等人一眼就认出这个杨秀清是假的。 见到自己露馅了，假杨秀清当即咬碎了藏在嘴中的毒药。 谁也不知道真杨秀清跑哪去了。最后大家一分析，杨秀清肯定跑皖北去了，那里才是他的大本营。 护卫军去接收天京府库的时候，才发现城内储备的粮食大部分已经被运走，好在天王府中还储备了很多，分散到整座城市还能够用上一段时间。 董良猜测这些粮食一定是被杨秀清提前调度到皖北去。 老牛他们调查的密道有非常大的收获，在第二舰队的配合下，成功地截获了杨秀清的运宝船队。 暗道乃是从靠近城墙的一处宅子通向城外，出口位于紫金山北麓的一处山旮旯里。 天国银库中的金银通过暗道运到岸边，然后趁着夜黑之时运送到小河中的船上，然后趁夜沿江转移。 曾泰这次调配了十几艘上海船厂建造的内河炮艇，配合暗部行动。 这些炮艇吨位更小，只有几十吨，即使在小河里都能够航行。 它们比蚊子炮舰更加灵活，上面安装了暴风雨机枪，可以在不击沉这些小船的情况下，俘虏对方。 暗部摸准了对方出发的时间，在江面上截住了这支船队。 船上的护卫都是东王府的精锐，战斗力非常强。但是当他们冲到甲板上的时候，面对着的却是蒙着铁甲的炮艇，上面的机枪对准运银船一番扫射，顿时让其甲板上清空一片。 因为船上的东西贵重，最后只能跳帮过去将这些运银船俘虏。还有一些东王的手下殊死反抗。 但是条帮作战，护卫军可是专业的，他们可是被称为海匪。 老牛因为参与摸清杨氏兄弟行动的时间，转入地下活动。要不然他可能就被陈平抓走了。 暗部这次可谓是立了大功。这些船上查货的金银价值五干多万两。这可能是杨秀清手中的大部分现钱了。 当然了天国的财富并不仅仅局限于此，比如那些已经转移走的粮食物资也是财富。 不过董良现在手中最缺的就是真金白银，有了这些东西，他就能够发行货币，然后从外面大量收购物资。 华族实行的藏富于民的策略，税收降低了，只能花钱从百姓的手中收购物资。 另外华族还可以通过海外贸易扩大物资的来源，防止出现通货膨胀。 就跟后世的老美一样，狂发货币，自己也不会过分通胀，就是因为他们可以全世界买东西。 华族现在还做不到这样，但是至少在南洋、东亚，华族可以拿着自己的货币买东西。至于西方国家，华族也可以利用当前茶、丝贸易中存在的优势获取利益。 这一次，护卫军也没有在南京城搞什么入城仪式，因为这座城市目前还不正常。 董良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让城内的百姓恢复自己的家庭生活。 董良临时下榻的地方竟然是东王府，这座王府的格局似乎更加适合办公。 杨秀清曾经就是在这里处理整个天国的事务。 还是那间处理公务的书房。 傅善祥对这里非常熟悉，她曾经无数次拿着文件从这件书房进进出出。 但是这次的感觉与以往不同，因为坐在那里的男人换了。 王府中已经由近卫队接管。董良只用了王府中一小部分区域，安全上应该没有问题。 只是生活上还有些不方便。好在傅善祥对这里非常熟悉。她这位侍从室主任临时担任起照顾董良生活的重担。 “元首，您请用晚饭。”傅善祥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中是一个大号的瓷碗。一大碗什锦面就是董良今天的晚餐。 “善祥，你吃了吗？”董良确实饿了，香喷喷的面条上撒了香菜，淋了香油，一股香味溢出。不过董良还是关心地问了一下傅善祥。 这段时间，董良的压力非常大，而傅善祥在他身边给了他非常大的鼓舞。 “我等下回去吃。”傅善祥道，她在董良面前已经没有那么拘谨，没必要编一个小谎言搪塞董良的关心。 “那你让卫兵再去端一碗过来，我们一起吃。” 董良其实是有些话想找傅善祥聊一聊。他在傍晚刚刚进城，这会儿刚刚安顿好，等一下他要召见林凤祥，接下来还要与洪宣娇、苏三娘、曾水源、陈承瑢等投诚将领碰个头。 事关如何安置这帮子太平军骨干，他想听一听傅善祥的意见。 傅善祥跟在董良的身边已经有几个月时间。 两人之间一直没有做出过任何逾距的举动来。 他们一个自卑，一个守规矩。董良不像是一般的上位者那样对女人有很高的占有欲。 食色不过是一个人最基本的追求而已。一些上位者早就已经在这方面得到满足，但是他们却不去寻找更高的追求。 而是在食色上追求极致，这样的人往往不能成大事。 成大事者一般都是极其自律之人。 就像是董良一般，吃饭只要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可以反反复复地吃，他还有一个习惯就是从来不喜欢剩饭。 一些前世半辈子养成的习惯，还在继续影响着董良的行为习惯。 至于女人，董良一向是那种比较被动的，他不会去主动占有某个女人，但是人家投怀送抱，只要是那种知根知底的，他也不会排斥。 不一会儿，卫兵又送了一份面条。 傅善祥看了之后面露难色。 董良察觉到了这一点说道：“反正还没有动筷子，夹点面条给我吧，你估计吃不完。” “谢谢元首。”傅善祥腼腆地笑了一下。 傅善祥将碗给推过来，夹了一些面条给董良。 她的手指很白，一看就是那种没干过粗活的手。 女人的手是需要养的，经常干粗活，手自然不会白皙。 有的男人又想自己的老婆勤快，又想她们美丽精致，这实际上是矛盾的。 据说有的女人专门做手模，还会给自己的手买保险。 傅善祥的手就是那种可以买保险的那种。 她的手指纤长，像是白玉一般，透过暖色的煤油灯，可以看到那手指似乎是半透明的美玉一般。 董良先是嘟噜了一大口面条，几乎没有没有怎么嚼就吞了下去。 这个样子就像是地头刚刚割完麦子的老农。 接着，他看向傅善祥问道：“善祥，现在投靠的我们的太平军高层有洪宣娇、苏三娘、陈承瑢、曾水等人，你对这几个人熟悉吗？” 傅善祥吃面的时候几乎一次只挑起几根，而且不是吸进去的，也许是怕吃出声音吧。 不过她这速度就慢多了。 听到董良问话，她赶紧吃掉嘴中的面条，显得有些狼狈。 “元首为何不问我对天王的看法。”傅善祥却没有直接回答董良，而是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洪秀全这个人中毒太深，已经不可用了，我能够做的顶多就是保全他的性命，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董良说道。 董良其实也知道，有些人觉得斩草除根更好一些，留着洪秀全终究是一个安全隐患。 不过华族给自己设置的人设就是一个包容的政权。 要成立一个新的民族性政权，你要是小家子气的话，那么那些加入华族的小族，他们会怎么想。 比如最早加入华族的琉球人，他们会不会觉得今后自己在华族内部会被清算呢。 所以哪怕只是做一种姿态，董良也不能杀了洪秀全，而且还要给他一个体面的生活。 有人觉得洪秀全有罪，有人却觉得他有功。 到了这个位置上，人已经无法用是非善恶来衡量了。 因此古代有刑不上大夫，哪怕到了后世，也有一部分人是能够超越法律之上，只是不让你知道而已。 “元首，那可真要注意一些，洪秀全这个人不是那么安分，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中毒有些深了，以前在天王府的时候，总感觉信教最虔诚的就是他了。每次看到他祷告的样子，你都能够感觉到那种虔诚的氛围。”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是将自己都给洗脑了。”董良说道。 “洗脑？”傅善祥咀嚼着这个从没有听过的新词汇。 董良的嘴中经常会冒出这样的新词。 “意思就是将别人的脑袋给洗了，让别人对某件事清深信不疑。”董良赶紧解释道。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傅善祥点头。 “这个你不用担心，在华族内部，他不会得逞，等到以后我们将教育普及之后，那些骗人的东西都将会失去市场。” “那天王府中的那些女子呢？元首准备还给洪秀全吗？”傅善祥又问道。 “还？自然不会，女子与男子一般都是我华族的子民，一个男人若是有能力娶几个女子，华族并不禁止。但是一个人将那么多女子占为己有，就是浪费了。女子在族群繁衍还有社会发展中的作用甚至还要超过男子。” “华族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我会放那些女子离开，她们将会从新组建自己的家庭，生儿育女。” 傅善祥突然红着脸说道：“元首以为女子不嫁人生子，是背弃自己的责任吗？” 董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段论述竟然会让傅善祥想到自己身上。 不过他不打算敷衍傅善祥：“确实有这种想法，善祥要是找到心仪的男子也可以再婚。男子可以续弦，女子为何不能再婚呢？女子在合适的年轻结婚生子，这才是人伦。” () 第六二一章 妇唱夫随 说话间董良的一大碗面条已经吃完了，傅善祥的那碗面条夹给了董良大半，剩下的到现在才吃了一半。 大人总是跟小孩子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但是大部分的成年人却都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 “善祥，你慢慢吃，洪宣娇和苏三娘几人你熟悉吗？”董良回到最开始问的问题。 “元首，洪宣娇和苏三娘都是太平军最出色的女将。洪宣娇很早就入教，自称是天父之女，在女兵中有很高的威望，她一身正气，嫉恶如仇，最擅长团结女性，非常有人格魅力。” 傅善祥继续说道：“苏三娘以前是一个女匪，占山为王，武艺高强，是天国女将中最勇的一个。他的丈夫就是罗大纲，太平军中水战最强，不过此时在西征军中。” …… 至于陈承瑢和曾水源，傅善祥也不是太了解，董良只能询问林凤祥了。 时间到了九月底，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 吃了一碗面，董良感到有些燥热，带着傅善祥到院子里转悠转悠，顺便消消食。 院子的角落中，潜藏着亲卫队的暗哨。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不是很多，能够潜藏的地方更少。 凉风嗖嗖，这些人却要为了董良一个人的安危忍受这些。 “善祥同志，刚才的话你不要在意，女子应该有婚姻自由。我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董良想起刚才所说的女子结婚生子延续社会发展的责任，确实有些过了。 “不，元首，你说的不错，我们要站在华族的高度上看问题，一个民族要发展，人口本就是十分重要的。不管什么事情都是要由人去做的，不是吗？若是每个女子都去追求自己的自由，不愿意生孩子，那么这个民族还有什么希望。” 没想到傅善祥有这样的觉悟。她这样敢于去参加科举考试的女子，敢于去抗争命运的女子，在这个异常饱保守的时代已经算是比较前卫的了。 她却也是这样的想法，只能说明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这样的观念。 这是一种社会责任心。 董良没有再继续说这个问题，再谈下去就是要问傅善祥有没有心仪的男人了。 走了一会儿，一名侍从室的官员来汇报，会议室那里的人都到齐了。 董良这才带着傅善祥到了会议室。 这是东王府中的一个临时会客室。 洪宣娇、林凤祥、苏三娘、陈承瑢、曾水源等人都到了，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也是太平军投诚过来的官员。 洪宣娇和林凤祥久别重逢，两人聊了很久，期间也说到董良会怎么安排太平军的这些人。 林凤祥觉得，大概率会剥夺大家的兵权，不过却可以保证今后的荣华富贵。 董良和傅善祥走进会客室。几人除了林凤祥都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董良。 倒不是说董良有多年轻，毕竟太平军中的将领也都不大。只是这样一个年轻人能够取得这样的成就着实让人好奇。 接下来他们看到跟在董良身后的傅善祥的时候，差点要惊掉了下巴。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女状元嘛。天国的高层哪一个不认识。天王可是亲自召见过的。 “傅状元？”苏三娘是个心直口快的女人。她此时穿着一身碎花半臂襦裙，像是一个邻家的年轻少妇。 只是胳膊上吊着的绷带显示她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哈哈，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苏三娘了。” 董良爽朗地笑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懂事的邻家少年。 “我来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侍从室的主任——傅善祥，这可是天国帮我们选拔的人才。” 几人连忙站起来与董良见礼。董良招呼大家坐下，傅善祥起身亲自为诸人倒茶。 董良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要代表华族欢迎各位加入华族，各位的深明大义让我华族的元气得以保存，不知道多少华族儿郎保全性命。” “元首，我等皆为华族儿女，关键时刻自然要以民族大义为重。”林凤祥附和道。 他早就加入华族，实际上是华族的人，但是此时却跟天太平军投过来的人坐在一起，因为这些人都是他拉进来的。 “凤祥，具体的安排，我还没有想好，但是诸位本就是有才能的人，华族正在创业的初期，正是用人之际，各位也都年轻，华族绝对不会雪藏各位。” 董良这是在给诸位太平军的高层表了个态。 话说的非常直接，但是十分在理。 “元首，华族也允许女人为官吗？”这时苏三娘开口问道，这是一个直爽的女汉子。 而洪宣娇今天进来之后却怎么说话，自从见到了林凤祥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似乎能够跟自己的情郎在一起就什么事情都不用再关心。 苏三娘的话问的好，现在很少有势力允许女人为官，就连西洋诸国都不允许，女权运动都还要等到一百多年之后才开始呢。 不过华族恰恰在这一点上与太平军有共通性。虽然华族做的没有那么明显。 “三娘，我们华族有女侍郎，有女将军，华族的大宪章明确规定唯才是举，不分男女。三娘愿意在军中效劳，自然可以继续做一位女将。” “好，元首，我要组建一支女兵部队，不过你能给我们装备那种连珠枪吗？” 苏三娘可是见识过护卫军的火力的，也见到了他们的那种栓动步枪。 这种枪操纵简单，射速快，苏三娘觉得这种枪非常方便女人用。 “当然可以，华族的军队以后都会换装这些新武器。”董良笑道。 “陈将军、曾将军跟着林将军一起熟悉一下我华族的军制，我准备以城内的太平军为基础组建一支南京纵队，这支军队还需要训练磨合一段时间，训练的任务可以交给教导总队。你们到时候直接接收训练好的军队即可。” “元首这……”林凤祥着实没有想到董良会这样的大度，正常情况下肯定是要将这支军队给拆散了使用。 “哎……”董良挥挥手道：“林将军不必推辞，你这次立了大功，我还没有奖励你，就先要给你加上这副担子了，还望你不要推辞。” 其实这就是对林凤祥的一种奖励。 只不过董良将其说成是重担，这样林凤祥就真的不好推辞了。 “元首，未将必定尽全力，不过太平军的军制与华族多有不同，属下以为应该将中层以上的军官集中到中洲陆军学堂重新深造，然后再行任用。” 林凤祥看似是在借坡下驴，实际上却是跟董良唱双簧。 将中上层军官都给抽走，然后从教导总队中挑选挑人去训练这支军队。 以华族军队训导员的教育能力，很快这些人就真的姓华了。 而那些中上层军官最后能够通过培训的，也许还要被安排到其他的军队中去。 城内外投降的太平军加在一起有将近三万人，其中不乏太平军的百战老卒，这支军队要是整合好了必然也是一支强军。 “好，就依林将军所说。” 这次碰面还是非常愉快的，主要是林凤祥的心细，将这些人的思想工作都做到前面去了。 陈承瑢还提出了一个条件，想要将陈家的人转移回广西老家，董良自然应允。 陈家是举家参加太平军，这个时候终于能够回去，陈承瑢还是想要以后能够落叶归根。 至此，天京的战事基本上结束了。 刘丽川没有捞着什么仗打，因此董良将追击秦日纲部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这才过去一天多时间，他们已经追到了芜湖。 他们也不是孤军奋战，第二舰队沿着长江紧紧地跟随着他们，为他们提供火力支援和物资补给。 另外董良还派出一部分兵力进攻江南大营。 可是江南大营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人去营空。 向荣最终还是听从了钟子鲁的建议，撤出了江南大营。 董良暂时也只能派出军队搜索他们的去向。 秦日纲那边退的也比较坚决。 他在芜湖留守了一部分军队，只是为了迟滞护卫军的速度，断尾求生，自己则带着大部队退向湖口，准备从那里乘坐罗大纲的水师战船渡江北上。 罗大纲加入了西征军之后，在湖口训练了一支水师，之前还与湘军的水师战斗过，规模不大，互有胜负。不过，罗大纲的手中却收到了一封苏三娘的来信。 “夫君，天京城内乱，妾身负责守卫王宫，三干女兵死伤殆尽，妾身死战不退，力保天王，最后时刻，林凤祥领护卫军杀退东逆，如今天京镇江，尽归华族。华族有铁甲炮艇，有连珠快枪，闽粤皆在其治下，政通人和，百姓均田，海外拓殖，我等何不与华族合作反清。天国经此动乱，人心已散，不可成大事，夫君应早做打算，小心燕王，另外杨秀清已经脱身，恐已北上，夫君见信，尽快脱身东来……” 苏三娘的信跟她的为人一般简单明了。 罗大纲刚好指挥的是水军，此时在东面能够挡住他们的就是护卫军的水军了。 罗大纲的优点就是听老婆的话。谁叫他的老婆拳头大呢。 秦日纲到湖口的时候，罗大纲已经带着自己手下的水师离开。 () 第六二二章 真金惹人眼 罗大纲到底是艇匪出身，做事情干脆利索。 他与苏三娘夫妻二人早就已经看出了太平军中存在的问题。 偏激的分营制度，分散的诸王权力，随意被他们玩弄的宗教权力。这些都为太平军的失败埋下了种子。 当初罗大纲在镇江搞得风生水起，政通人和，杨秀清突然将他给调走了，他的心中难道会没有想法吗？ 他到了西征军中之后，还有一些镇江的下属给他来信，诉说镇江的乱象。 什么男女分营，其实就是抢劫民财，强抢民女。 再加上太平军的西征策略一直不顺，无法占领稳定的地盘。天京城缺少后方的支持，能够坚持多久，抢来的民财又能够消耗多长时间？ 所以，这土匪出身的夫妻二人在心中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再说庐州府，原本的知府衙门，如今太平军在这里的军政中心。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停在了府邸的门口。 马车一停下，就有侍从将红色的地毯铺到地上。 从车上走下一个身穿龙纹黄袍的男子。 这人的身材瘦弱，一只眼睛是坏的，看起来奇丑无比。 正是从天京城中李代桃僵，成功逃出来的杨秀清。 进入戒备森严的府邸，走道两边拿着冷热兵器的精锐士卒，纷纷下跪，口呼万岁。 他径直来到了大堂之上，大堂的两边已经站了两排文武官员。 杨秀清手下的六部每一个都有六个尚书，他当初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多的官员岗位。 很明显杨秀清不是手中的钱多得花不出去，想要多招一些人来发俸禄。 他其实是在给自己储备官员。 因此在确定转战西北之后，他就在庐州府准备了一套新的班子。 这次有洪秀全一开始策划的天京政变。杨秀清早有准备，他提前将这套班子给准备好了，还有自己提前准备的退路。 他这个人非常惜命，总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人家都说身残志坚，眼瞎脑明，有时候一个器官功能不足，会激发其他器官的潜能。 杨秀清的眼睛瞎了一只，但是他的脑子却非常好使。 虽然他没有读过书，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烧炭工。 但是那些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才能学到的东西，他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便学会了。 仅仅练了两年的字，他就已经写出一手不错的书法。 有些人的成功是天生注定的。 “参见万岁。”一众文武当即下跪向杨秀清行大礼。 这些人全都是他的心腹。 杨秀清刚刚到庐州城，天京的消息陆续传到了他的耳中。 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杨秀清总觉得只能自己做那个渔翁，但是这一次他却成了鹬蚌。 这让他感到极大的羞辱。 “都起来吧。”杨秀清冷冷地说道，他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 “天王已经被海匪俘虏，天京城出现了叛徒，叛徒韦昌辉已经被诛杀，叛徒林凤祥、洪宣娇、曾水源、苏三娘等人皆判降海匪。诸位，天国正处在危急存亡之秋。天父托梦于我，他已经收回天王神魂，将人间诸事尽数托于本王。” 众臣赶紧拜倒高呼：“请东王万岁登基称帝。” 杨秀清也学着史书上的戏码再三推辞。 当然这些都是导演好的戏码。 最终，杨秀清在庐州称帝，国号依然是太平天国。 他分封百官，一改之前诸王议政的制度，自称天国人间行走、人皇帝。 这样他杨秀清就成为了太平天国政教合一的领袖。 他的目的终于实现了。不过杨秀清此时的处境并不好，天国长江以南的土地全部丢失。 好在皖北和荆襄地区的军队加在一起还有将近二十万。 最大的损失莫过于杨秀清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五干多万两黄金白银被护卫军抢走了。 这些真金白银的损失比什么都让杨秀清感到肉疼。 不过这个事情他没有告诉手下的人。 处理好登基的事情，杨秀清才有时间去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 首先就是西征军。杨秀清登基之后，封翼王石达开为太尉，仅次于自己之下。但是石达开似乎并不买账。 西征军上下依旧尊天王为主，视杨秀清为叛逆。 而华族这边带着洪秀全的手信去招降石达开，同样吃了闭门羹。 秦日纲率部到了湖口，本来准备北上庐州接收杨秀清的势力，不过罗大纲叛逃，让他无法渡江。 不过他因祸得福反而逃过一劫。因为杨秀清已经在江北部署了兵马，准备好将秦日纲这支队伍给吞并。 杨秀清在庐州称帝的消息传出之后，秦日纲也不再北上了，而是联络驻扎在九江的石达开。 两人一合计准备继续沿用天国的老办法，流动作战。 他们知道护卫军拿下南昌之后必然北上，加上他们的水面力量，二人根本不是对手。 石达开的意思是沿江一路西进，带领大军打进西川。 石、秦二人在九江大肆征兵，按照天平军的规矩将九江的百姓编入男营、女营。总兵力达到了十万人。 此时湖北的黄州到武昌沿一带也在太平军的手中。 这样石、秦二人便可以沿着这条路线西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在这个乱世之中，很显然，那些觉得自己是时代弄潮儿的所谓英雄人物大都不希望做别人的下属，为了他人的霸业去抛头颅洒热血。 下关码头上，一片戒备森严的秘密仓库中。 董良带着傅善祥以及许树、曾泰几个心腹走进了仓库。 仓库中一股浓浓的桐油味飘散在空气中，有些刺鼻。 “元首。”一个穿着青衫的文吏走过来拱手道。 “东西清点得怎么样了？”董良问道。 这帮子人就是户部派来清点这批财宝的官员。 他们已经被封闭在这座仓库中三天时间，为的就是将这批财富给点清楚，编号，然后分批运回福州去。 随后，这批金银会被重新熔铸，存放到华族银行的银库中去。 华族银行的银库目前安置在福州城中，那里防守森严，银库位于地下，四周都用钢筋混凝土浇灌，还用钢板做了格挡。 有了这一批金银作为准备金，华族至少可以发行两亿华元的纸币，有了这笔钱，华族暂时就不缺钱用了。 “回元首的话，已经清点完毕，一共有黄金二百四十万两，白银三干五百万两。还有一些名贵的珠宝，暂时无法估计清楚价值。” 众人心中长出一口气，这么多的东西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上万吨重。 怪不得对方要用一整支船队来装载呢。 自从明清以来白银内流，欧洲殖民者在海外掠夺的财富，不知道有多少流入到了华族大地上。 虽然中间经过了战乱和掠夺，但是这些真金白银依然停留在这块土地上。 这样贵重的东西是不会埋葬地下的，他们在一个个主人之间换手，最终还是储存在民间。 可以说这个时候的华夏民间绝对比一百年以后要富裕得多。 要不怎么说这个时候的满清还是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呢。 董良来到一个长条形的木箱子前面，当即有两名工作人员过来拆开箱子。 这箱子每次封掉都要贴上封条。 箱子的封条上写着的是黄金五干两。 黄金的密度很高，看起来不大的箱子就有五百斤重。 箱盖打开，露出了一层油纸。掀开油纸，一块块长约一尺，宽两寸的巨型金条展现在众人面前。 本来只是一种贵金属，当这种金属被冠上尊贵的含义之后，人们看它的时候，就不会将它只当作是一种金属，而是将它当作是财富。 财帛动人心。哪怕是董良自己看到这些金条都会感到动心。 更何况是这些普通人。 董良可以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些都是俗物，自己想要的话，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如此他就克服了心中的贪婪。 但是这些工作人员做不到。 “一切按照制度来，所有参与的工作人员，任务结束之后都要封闭十天，等到银库那边清点好之后，才能解封，封锁工作由亲卫队和教导总队负责。” 董良直接当着这些人的面将要求说出来，他不怕众人有想法，丑话要说到前头，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这些清点金银的工作人员也都是户部的精英。但是这批财富实在是太多了。 “元首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做好本分，这些钱都是太平军搜刮的民脂民膏，理应用在华族的发展大业上。”那个领头的户部官员拱手道。 这人名叫季元清，一向以清正廉洁著称，乃是户部清算司的司长。 “有季司长在，我是放心的，不过咱们还是要尽可能以规矩来约束人，因为人是活的，而规矩是死的，人心易变，规矩永恒。”董良点头道。 “元首说的是，是要立好规矩。”季元清颔首说道。 “元首，杨秀清这次怕是要恨透了咱们。”傅善祥跟在董良的身后小声地说道。 “哈哈，那就让他恨呗，我巴不得他现在渡江来找咱们的麻烦。” 董良现在夺取了长江的控制权，有那么多高机动性的炮艇在长江上巡弋，还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了，他现在也不想继续跟太平军开战。 董良向西看去，广阔的长江以南地区才是华族当前的主要目标。 到时候，护卫军的三大内河水师将在长江上汇合。 有了这些水师的守护，华族就能够将陆军集中起来使用。 到时候就是积蓄力量完成第二阶段的战略目的。 () 第六二三章 张国梁 祁门县以盛产红茶著称。由于洋人喜欢以红茶制作奶茶，因此这些年祁门县因为茶叶变得富裕。 虽然被太平军攻打下一次，但是祁门县到底是底蕴深厚，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此时的祁门依旧在清军的控制之下，其所在的徽州府乃是江南大营的重要物资供应地，背靠着江西饶州，徽州府这一年时间抵挡了多次太平军的进攻。 众所周知，此时的徽商势力乃是天下第一大的商团。有无徽不成镇之说。你能够看到的商业城镇都有徽商的影子。 然而此时的祁门却遭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钟子鲁站在城门楼上，他甚至都不想下去，因为整座城已经被罪恶所污染。 城门被清军封闭，而那些士兵则在城内烧杀抢掠，这一次不管是富户，还是穷苦的百姓都无法幸免。 这一天时间，清军可以肆意地屠杀任何一个他们看到的百姓，抢走他们想要抢走的所有东西，任意一个他们看到的女子。 这是钟子鲁给向荣的建议，向南一路杀到南昌，一路上抢走所有的物资，收拢所有的壮丁，这样江南大营至少能够壮大到十万大军，到时候视南昌城的作战情况看是支援江南昌城还是北上脱离与护卫军的接触。 向荣本来还有几分抵触，这样做已经算是毫无底线了。 清军虽然一直都会抢掠百姓，但是像这样竭泽而渔的事情，他们却很少做。 这样太伤天理了。 而钟子鲁却说将这里的百姓和财富留给匪军，岂不是资敌？ 于是从江南大营撤离之后，清军就一路抢过来，青壮被掳进军中当做辅兵，这些青壮又被清军带着去抢别的百姓。 杀过几次人之后，这些人气质立马发生了变化。 不过这些事情也很快传到了董良的耳中。 此时的董良正在原本的东王府，现在的元首行营办公。 从杨秀清那里抢来的真金白银被战舰分批护送到福州去。 最高兴的就是周藤虎和刘峰良了。 周藤虎终于可以安排更多的政府项目。 他甚至准备上马一条从福州经过建昌府、饶州府、徽州府、宁国府到南京城的铁路。 这条路全长一干多公里，要是通车的话能够极大地拉近南京城到东南沿海的距离。 而刘峰良也终于不用再为钱发愁了，船厂不断地追加预算资金，已经要将他给压垮。 莫永刚几乎每天都要到刘峰良的签押房来磨嘴皮子。 “龙威级”装甲巡洋舰的建造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不过这艘战舰在建造的时候，吨位一再增加到了三干吨以上。 一方面是在建造的过程中，华族的造舰技术逐渐完善，另一方面，他们发现吨位不足的话，影响战舰上一些附件的建造。 反正工程师是不管你花多少钱的，他们只愿意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造军舰。 他们觉得只要最后交给军队的军舰能够让他们满意就好了。 而董良在离开的时候专门交代过，要将财政资金向船厂方向倾斜。 莫永刚作为马尾船厂的负责人，他非常清楚，船厂从建造到现在将近一年时间，用掉的资金已经高达两干多万华元。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不过这些钱花出去之后变成了船厂区如林一般的大烟囱，变成了船台上一艘艘战舰。 最早下水的蚊子炮舰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艘服役。 这些战舰都是实实在在的成果。马尾船厂可不仅仅建造战舰，这里还有蒸汽机厂、火车机车场、枕木厂、最新的电缆厂，电报机厂、还有华族列入绝密的柴油机厂…… 这里俨然是华族的重工业中心，是董良播撒下的工业种子。 总有一天这颗种子将会长成参天大树，将工业之花开遍华夏。 这笔钱也给了华族打下去的底气。 长沙的赵烈文、南昌的林岳，袁州的林文察都收到了南京大捷的消息，全军上下倍受鼓舞。 僵持了半个月的战争局面终于要被打破。 最先突破的是南昌府。 被围困了半个月以后，复兴会在南昌的地下组织终于组织起了一场暴动。 而此时城外的林林岳也完成了对护城河的排水工作。 他组织了几乎所有的火炮和火箭炮集中攻击城南的城墙。 终于将这一处城墙轰开。 护卫军与清军在这里展开了殊死争夺。 这个时候护卫军的迫击炮和手榴弹以及暴风雨机枪齐上阵，堵住豁口的清军死伤惨重。 城内的百姓也被组织起来发动暴动。他们突袭了巡抚衙门。 这段时间清军对城内的百姓压迫到极点。 这些人已经不想受够无休止的战争，无底线的盘剥。 那些差役和兵丁狐假虎威，借着官府的名义残害百姓。 陈启迈能够约束自己，但是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下，他已经无法约束自己的手下。对于手下做出的那些残害百姓之事，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样，在内外夹击之外，南昌城落入华族的手中，陈启迈在巡抚衙门自裁，倒是全了自己的忠义。 占领南昌之后，林岳部留下一部分兵马驻守南昌，剩下的兵马开始沿着鄱阳湖招降纳叛。 小一点的县城知道南昌被占领，见到护卫军杀来便直接投降。 大家都知道华族并不杀俘。 这也是华族长期以来积累的口碑。 哪怕是有罪的乱兵，华族也很少会直接处死，董良觉得这些人与其处死，还不如将他们给送到偏远的海岛上搞开发，反正他们最后大概率也会死去。 这个时候，董良的命令终于到了林岳的手中。他让林岳先进攻九江的石达开部。 华族已经向石达开伸出了橄榄枝，但是这个家伙很显然也是一个野心家。 林凤祥准备亲自去劝降石达开，但是却被董良给阻止了。 他可不想最后再折了自己一员大将。 董良发现林凤祥做事情考虑周密，勇中带细，从这次他处理南京城的事情就能够看出一些。 这样的人未来有潜质成为一名出色的元帅。 当护卫军的炮舰杀到九江之后，城内守军果然拒绝投降，不过两个时辰不到，护卫军就攻下九江。 进城之后，林岳才知道，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城。 城内的人口、财货全都被西征军给掳走。 他们分成两路一路走黄州、一路走长江向黄州、武昌方向而去。 武昌城内还有韦俊的五干天平军驻守。 石达开显然是想要去汇合韦俊部，然后再向西经过荆门、宜昌进入夔州，然后从这里进入重庆，打开入川的道路。 董良还不知道石达开的真正目的。 正当他要林岳率军追击的时候，江南大营在徽州西南部祁门等地的恶行传了过来。 董良勃然大怒，南昌被占领之后，护卫军很快通过水路控制饶州。 饶州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地方就是景德镇。 景德镇的瓷器天下闻名，一方面因为这里有着丰富的高岭土矿脉，另一方面这里积累了大量的制瓷匠人。 这些匠人的手艺代代相传，这是一笔无法估量的宝贵财富。 江南大营肆虐了祁门之后沿着昌江扎筏而下，很显然就是冲着景德镇去的。 董良急令林岳部暂缓西进，先将这伙满清匪兵给剿灭了。 此时占领景德镇的是浙江纵队第十一支队三大队，以及新编第二十五支队四大队。 十一支队三大队都是老兵，那可是在东番岛成立的老支队，而新编第二十五支队四大队则是由福建的地方守备队改编而来。 当他们来到景德镇之后，遇到的最大问题却是语言问题。将士与地方上的百姓方言差距太大，严重影响这里的军管工作。 这里生活着将近五六万的匠户，这些人常年在工坊中烧制瓷器，以此为生，让他们做别的事情他们也不会。 之前太平军占领这里的时候，为了弄到更多的瓷器与华族换粮食，并没有破坏这里。 后来清军重新夺回这里之后，同样延续之前的政策，定期征收瓷器。 江西地方政府每年还要为朝廷上供大量瓷器。 不过陈启迈还是削减了匠户的薪饷。护卫军控制这里之后发现这里的匠户一个个骨瘦如柴，他们已经忍受了许久的饥饿。 那少得可怜的薪饷只能维持他们不被饿死。 护卫军当即先发放了一部分粮食给他们，这一举动收服了部分民心。 景德镇坐落在昌江的边上，昌江是可以通航的。 护卫军的炮艇都能够到达这里。 景德镇有自己的镇城，这里以前的地位比较特殊，明朝时设置镇守太监管理官窑，同时也治理这里的民政。 到了满清的时候，这里安排了内务府的人专门管理。 皇家都知道瓷器是赚钱的行当。 这里出产的瓷器会分销给那些海商，然后由他们出售给洋行或者直接运到沿海的港口，甚至是南洋地区出售。 镇城就在昌江的边上，后世景德镇市的位置。 这里刚好处在江湾处，可以利用昌江保护两面城墙。 向荣手下一路裹挟过来已经有了将近十万人。 但是其中真正的战士只有不到三万人。 其中以张国梁手下的五干兵马最为精锐。 这支军队打仗勇猛，对百姓也最为凶残，这就是一群最没有人性的兽兵。 张国梁这个人也非常传奇，他早年加入天地会，曾在广西横州发动起义。 后为广西按察使劳崇光招降，随同镇压天地会起义。 1851年，升守备，其从广西提督向荣镇压太平军起义，尾追至江宁，在江南大营效命。 这人出身起义军，反过来又靠着镇压起义军起家，可见其人品低劣，极端自私。 不过这人确实非常能打，至少在向荣部清军中表现得最为出众。 () 第六二四章 狼狈为奸 从祁门向西北方向行军两百里就是安庆，那里依然被太平军控制。 向东就是徽州，护卫军已经从婺源出发打下徽州，向荣并不想去攻打徽州。 那么他只能向南去景德镇。景德镇盛产瓷器，当地一定有不少的大商人。 大家听到景德镇都觉得那里一定是非常富有的地方。 张国梁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攻打景德镇。 这倒是省了钟子鲁不少的事情。钟子鲁手下原来有一万人马，不过他知道那些都是他临时拼凑出来的人，战斗力几乎是渣渣。 现在他的手下增加到了两万人，这是又裹挟了一万民壮，但是这些人就更渣渣了，只能用来做炮灰或者抢掠百姓。 他们跟着清军后面就学会了抢劫。 抢劫就抢劫吧，钟子鲁心想，当年发匪不就是靠着抢劫和裹挟百姓，一步步变强的吗？ 景德镇以及边上的婺源都是有名的市镇，要是能够抢了这两个地方，他们这支庞大的队伍至少能够多支撑一段时间。 于是江南大营这帮匪军向南杀去。 因为人数太多，加上这些人的纪律实在太差。 一路上队伍拉得老长，绵延十余里。 从祁门向西，到了仙寓山南麓一个叫渚口村的地方，官道拐向南。 大部队从这里转向。 向荣一米六几的身高，一百八十斤的体重，体型已经不适合骑马，他通常都是坐轿子。 现在是深秋时节，天气凉爽，正是坐轿的好时机。 他的这顶轿子要十二个壮汉抬着行走。 里面不仅仅有床榻和小几，甚至还有一个烧茶的小火炉。 两个柔若无骨，魅态天成的小娘在边上帮向荣捏着腿。她们的手指青葱如玉，一双手从小就被保养，手上的肌肤跟身上的一般嫩。 他这哪里是轿子啊，简直就是移动的行宫。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张国梁打马来到了向荣的轿子边上。 他跟在这位老领导身边已经有十年时间，知道向荣一向是不吝啬提拔下属的。 因此他也一直尽心尽力地做事儿。 “大帅，向南100里就是景德镇，末将愿意率骑兵先行，否则被那群海匪提前发现就不好了。”张国梁说道。 轿子中的向荣眯着眼睛，粗糙的老手放在小娘胸前的粉色抹胸上摩挲着。 “可以，路上多加小心，若是发现海匪大部队，派人提前回报。”向荣说道。 张国梁心想海匪大部队此时正在攻打九江呢，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回不来的。 他们提前得到了消息。现在他们在暗，海匪在明。 形势逆转了，仿佛他们才是流寇，而那些海匪成了官军。 这十万人想打哪里就打哪里。而海匪却不能将数量不多的主力分散开来。 护卫军现在确实在数量上还有很大的短板。而且护卫军是不会直接裹挟青壮加入军队的。 因为他们必须要保证队伍的基本素养。就像是做大事的人必须要维护自己的形象。 土匪可以做一票换一个地方，因此他们不用顾忌自己的名声，只要追求实利便可。 张国梁知道，向荣提醒他发现护卫军主力之后提醒中军，自然是要自己提前跑路。 向荣果然已经老迈，就连在逃亡的路上他都不耽误享乐。他估计也觉得自己最后必然会失败，因此能享受一天就是一天。 一个狼群的狼王如果失去了进取之心，那么其余的公狼必然会站出来挑战他的位置。 这才是最真实的自然法则。 张国梁正在整理军队，钟子鲁却突然找到了他。 “张将军，准备突袭景德镇？”钟子鲁拱手问道，态度谦恭。 张国梁打量着这个冷面书生。钟子鲁之前跟着陆剑锋从江南大营出走，后来陆剑锋兵败，他又带着残兵回来。 钟子鲁的到来，让张国梁在向荣身边的分量降低。 因此张国梁并不待见他。但是钟子鲁在他的面前一直非常谦恭，让他想要发难都没有机会。 张国梁不清楚钟子鲁为何总是向自己的身边凑。 按理说两人都是向荣的手下，应该是一种竞争关系才对。 向荣在南方剿匪这么多年，手中积累了大量的政治资源，这也是一份巨大的遗产，底下的人自然是想要争争，尤其张国梁乃是名义上的二把手。 江南大营本身就是一个巨无霸一般的存在。 “钟大人有何指教？” “将军过誉了，谈不上指教，钟某手中有五百把火枪，准备献给将军，以助将军旗开得胜。” 五百把火枪可不是小数目啊，清军的火枪非常紧缺。 张国梁好奇地打量着钟子鲁，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只见钟子鲁说道：“将军，现在是乱世，乱世乃是强者的时代，将军就是这样一位强者，而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书生自然只能依附于强者。” 钟子鲁这是在赤裸裸地对张国梁告白。张国梁就是再笨也能够听得出来。 “钟大人乃是大才，听说你之前在苏湖地区为胜捷军筹措粮饷，成绩非凡。” “将军过奖了，唉……”钟子鲁叹息一声，突然话锋一转。 “这护卫军所依赖者不过是武器精良，但是他们的兵力不足，现在他们在湖南和江西两线开战，必然兵力不足。将军率领主力出击的同时，何不将那些杂兵给分派出去。让这些人杀入婺源，然后从那里渗透到海匪后方，扰乱其后方秩序。让海匪首尾不可兼顾，虚虚实实，如此，将军的主力就能够避开其主力。” 钟子鲁想了很久，这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计策。 如若能够实施成功，那么他们说不定可以开辟出一条新战线来。 如果实在打不下来，他们则要找一条新的出路。 “钟大人，你应该知道现在海匪几乎控制整个南方，我们想要安全只能回到大清的控制区，大人觉得我们如何过去？”张国梁并非是一个纯粹的莽夫，要不然他也做不到今天的位置。 江南大营的二把手，在汉人武将中已经算是极高的地位。 “护卫军用主力攻打九江本身就是想要封锁我们的退路。”钟子鲁说道。 九江一下，长江南岸位于下游的那些兵马，无论是太平军的还是清军都跑不掉。 他们都知道护卫军的水师厉害，谁能够突破护卫军水师构筑的江防防线呢。 所以他们现在想要走只能从护卫军的后方。 按照正常的道路，距离前线越远的地方就越加的安全，护卫军的兵力也越薄弱。 钟子鲁将自己的想法跟张国梁说了一下。 他们现在就是要多拉壮丁，然后让那些壮丁参与到对百姓的抢劫中，一旦这些人杀了人，抢了东西，心态就会变化，一日为匪，终生为匪。 到时候他们突围的时候就可以将这些人给撒出去。 “钟先生果然高见，你放心，今后有我一口吃的，绝对少不了你。”张国梁的身上还有很深的土匪习气。 “钟某愿意辅佐张将军，成就大业，这乱世有枪、有兵才是王者，咱们以后去了北方，只要实力足够了，就连朝廷都得对咱们客客气气，那皇宫大殿，将军说不定也可以佩刀进去，说不定咱们还能骑马在皇城转悠哩。” 钟子鲁找到了新主子，卖力地画着大饼。 张国梁这个靠山不错，比向荣年轻，比陆剑锋还要残暴，还有一定的统兵能力。 狼狈相和才能为奸。钟子鲁就像是那只狈，他必须要找到一头最强壮的狼合作。 “钟先生这样，大帅可曾知晓。”张国梁问道，他想要试探一下钟子鲁。 “张将军，向大帅老了。” 钟子鲁只说了一句话就将自己的意思给表达清楚了。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张国梁召集了五干精兵，加速向南转移。 这个时候江西的护卫军还不知道这支军队杀来。 董良也刚刚从占领徽州的护卫军那里听到江南大营清军的消息。 临时行营，一场重要会议正在召开。 董良用这两天的时间理清楚了南京城的事情。 他将南京暂时划归江苏行省管辖，将原本分管江北苏州上海道地区政务的袁九贡给调到南京城，主持这里的行政工作。 现在的江苏行省非常大，几乎涵盖了后世的江苏和上海地区。 而且这是一个经济、农业都非常发达的省份。 袁九贡这个人话不多，但是能力非常强，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 他跟着陈得利在商部做了很久，知道华族对商业非常重视，也知道工商业对地方发展的重要性。 一个地方想要快速发展，唯一的办法就是发展工商业。 今天的会议是以恢复江苏行省的稳定为主题。 主政的袁九贡自然成了重心。 董良先是听取了南京城内发展情况的汇报。 汇报的人名叫徐鼎康，原本是苏州城的商人，他组织了一支力量配合护卫军拿下了苏州城。 后来被袁九贡看中收入总署工作。 这个徐鼎康饱读诗书，而且熟知商业规则，跟江南的商人关系也非常好。 在总署的商业司干得有声有色。 上海苏州河畔的新城就是他规划建设的。 现在那里已经成为集住宅、商业贸易、工业加工为一体的新区。 原本狭窄的上海县城反倒是成为了陪衬。 在袁九贡的努力运作之下，护卫军在上海地区建成了沿着黄浦江的航运、外贸及重工业区。 另外外滩的自由贸易区也重新开放。现在洋人被允许在自由贸易区内从事工业和贸易活动，在税收上可以得到优惠。 比如他们可以收购蚕茧，然后在自贸区加工成生丝活着是丝绸之后再运回国内。 在此过程中，他们只有在将生丝运入自贸区的时候需要交一次税。 董良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不能将所有的窗户和门都给关上。 他下意识里觉得那样是不对的。 () 第六二五章 立场问题 徐鼎康比董良的年纪要大，已经快要三十岁。 徐家本就是苏州地方上的大商贾，家族生意涉猎丝绸、刺绣还有外贸。都是比较赚钱的行当。 他们家族也有大量的田地。 因此他们家成了陆剑锋眼中的肥羊，一开始徐家还委曲求全。 他们觉得陆剑锋毕竟是朝廷的人，顶多也就是薅一薅羊毛。 可是没想到这个陆剑锋那么贪婪，先是薅羊毛，然后放血，最后直接要将肥羊给杀了吃肉。 徐家这样的家族可能传承了几百年才能够有今天的规模，他们怎么可能乖乖妥协。 好在因为做生意，徐家知道华族的政策。他们以前还排斥华族的均田制。 传统的大家族，不管是经商还是做官都热衷于兼并土地。 华族土地国有的政策则直接挖了他们兼并土地的根。 他们发现华族除了均田制对他们不利，其他方面对家族的发展都是非常友好的。 比如华族鼓励工商的政策，那真是实实在在的，可不是几句空话。 首先，华族治下，道路畅通，没有了原来的厘卡，以前贸易，运送一批货物一路上究竟要交多少钱，连商人自己都搞不清楚。 各个层级的人都想要吃拿卡要。 现在华族明确了税制，统一了税务机关，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收税的资格。 哪怕有地方上的人私自收钱，商人们也有举报的渠道。 华族的律法对百姓要求严格，对自己人同样要求严格。 其次，商业环境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一个地方的商业活动发展情况成了官员考核的重要指标。 那些地方官员都会对商人客客气气的，巴不得那些商人到自己的地盘上开办店铺、工坊，这样还能够解决当地百姓的就业，地方上的税收也能够增加。 最后徐家选择了彻底投靠华族。作为徐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徐鼎康得到了家族的鼎力支持。 他也非常争气，很快就是加入了复兴会，成为了正式会员，然后组织各大家族暴动，帮助护卫军轻松解放苏州城。 他就是以此功劳被提拔为复兴会江苏分会的骨干。 就连徐鼎康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走上从政的道路。 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如同梦幻一般，要是他在满清参加科举考取功名，要多久才能熬到江宁知府的位置上啊？ 估计至少要五十岁之后吧。而以他商人的出身估计连考进士都很难。 他想要做官的话大概率要花钱去买。 徐鼎康还是一个有几分傲气的年轻人，年轻人就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在上海道工作的那段时间，徐鼎康已经感受到了华族的务实精神。 他们看一个人工作的能力，而不在意这人的出身，因为华族高层大都出身草根。 在官员考核的时候也更加注重绩效，而很少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华族的官府做事情都会先做计划、预算，然后确定好完成的日期，责任人，简单明了，责任明确。 在华族做官虽然也要看人情关系，也要站队，但是总体上来说比满清的官场清明多了。 今天开会之前他做了充分的准备。这些天在南京城，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白天的时候，他在城内走访调研，会见各界人士，晚上的时候才有时间整理材料。 对于这次机会，徐鼎康非常重视。 他拿出自己手中的文件夹。然后郑重地看了一眼董良说道：“元首，南京城内的户口统计已经完成，城外的土地丈量工作也完成了七成。” 见到董良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城内户口的统计工作包括原本各个府邸的奴婢。共计有人口二十一万五干四百口，城内的房舍也统计好了，共计十五万间左右，商铺有五干余套。其中天王府准备改造之后，作为华族政府的新驻地。另外几座王府预计移交给学部用来建设书院。无主的商铺我们准备进行拍卖，我已经联系了沪上商会的人，苏湖和沪上的商团会来参加竞拍，竞拍的收入将作为南京城的重建资金……” 徐鼎康说的话似乎是没毛病，非常符合华族的办事风格，能够用商业手段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政府出钱？ “徐鼎康，你稍微停一下。这次招标只有苏湖和上海商会参加吗？”董良突然间打断了徐鼎康。 “元首，是这样的，目前报名参加的只有这两地的商人。”徐鼎康说道，他的表面上镇定，实际上内心有些紧张。 这次招标时间比较短，他暂时才通知到了这两地。 这里面他是有私心的，苏湖地区的商人给了他非常大的支持。 南京城至少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会作为华族的都城。 不管是安平还是福州都不是华族的都城，事实上华族还没有确定过都城。 但是南京城有很大的潜力作为未来的华族都城。 首先这里有深厚的历史底蕴，乃是六朝古都。 其次，这里在位置上能够兼顾内陆，还能勾通海洋。 华族乃是以海立国，都城应该有连通大海的港口。南京城在各方面都符合条件。 再者，南京城可以控制整个长江流域，这条线上乃是华族此时的精华所在。 以前的王朝喜欢在北方立国，因为北方的民风彪悍，中原地区乃是华夏人口和经济的中心。 但是明清之后，海贸兴盛，经济中心早就已经转移到了南方。 南方的人口更是超过北方。 所以将都城放在南京有很大的优势。 都城的作用应该是方便控制基本盘。只要搞清楚华族的基本盘是什么，就能够猜到董良将在什么地方建都。 如果有一座现成的大型城市，自然是比新建一座都城要划算。 新建都城只适用于国家发展到一定程度，想要通过政治中心带动一个地区经济的发展。 现在华族初立，手中的资源本就不多，自然不可能新建一座都城。 南京城内有大量新建的建筑群，天王府和东王府都是可以住上几干人的大型府邸。 这样的地方丢弃了简直浪费。 华族目前的总部福州，主要的衙门都在满城，随着人员的增多，各个衙门都显得非常拥挤。 而满城内最大的建筑给了董良作为元首府，剩下的大都是民房，采光和规模都不行。 徐鼎康作为南京城的行政总长，自然是希望苏湖地区和上海的商人参与到南京城的重建中来。 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因为在这里的任何投资将来都有很大可能性获得更大的回报。 而由这些熟悉的商人来投资，徐鼎康管理起来也更加的容易。 董良却知道财阀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对政治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力。 后世的很多国家都是被财阀幕后掌控的。 想要打破这一点，也不是没有办法。 比如董良现在做的，将华族官府变成最大的财阀。 将主要的，关系到国家经济命脉的企业掌控到官府的手中。 另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搞机会均等，让商人们之间能够公平竞争，防止一家独大。 等到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搞反垄断，通过国家调控，避免大型财阀的出现。 徐鼎康以为自己做的隐蔽，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董良发现了。 “徐总长，你这个招投标应该重新做。公告最起码要放到华族日报上，还有留出一定的时间。也不要太多，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是是，元首，都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到位，我回去之后立马重新组织。” 徐鼎康的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担心董良来上一句：“你到底是谁家的官员，能不能行，不行换别人上。” 董良虽然看出了徐鼎康的小心思，但是并没有准备处理他，因为徐鼎康并没有违反程序。 他要治罪便是师出无名。 而且徐鼎康是内阁选出的官员，他不便打内阁的脸。 “徐总长，你有空的时候要多走到南京城的百姓之间，看看他们有什么需求，咱们官府又能够为他们做些什么。他们才是我们华族的基本盘，只有他们的生活稳定了，华族才能够稳定，他们的生活都富足了，咱们华族才能够变得富有。咱们华族统一之后，将拥有五万万百姓，每家拥有十两银子的财富，我们华族就拥有了五十万万两的财富。” 董良转向众人说道：“你们看问题的格局要大一些。” “是，元首。”众人说道。 徐鼎康知道元首这是在点化自己，也是在给自己机会。 “元首，属下明白，之前的安排有些急了，主要也是考虑到城内的这些百姓重新组建起家庭，大都缺乏生计。属下想通过这些商人多创造一些岗位出来。”徐鼎康解释道。 “你这么想也不错，说明你是站在百姓的视角上看问题。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原来靠什么生活？确实有一部分是依附于权贵。难道这些权贵都是白白养活他们吗？” “据我所知，南京城之前在太平军的控制下，每日还能出产数万匹丝绸。还能够在两年时间建造这么多的房子。那么那些女子能不能继续组织她们纺织丝绸，那些男子能不能让他们去修路的，改造城市？” 徐鼎康恍然大悟，元首原来对什么问题都看得那么透彻。 () 第六二六章 紧急军情 徐鼎康本身就有很强的商人背景，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正常。 董良知道他没有办法创立一个非常纯粹的政府。 哪怕你搞的是法治，建立了法治社会，但是执法的还是人。 要是那些执法的人和管理百姓的人都站在一起，他们还会在意律法吗？ 哪怕是在后世，罔视国法的人还少吗？ 所以一个健康的政府，其官员的结构必然是多元化的。 这样容易形成派系，但是派系之间的相互斗争，本身就会成为对这些人的鞭策，派系之间也能够相互监督。 上位者要做的是如何平衡这些派系，让他们之间形成良性的竞争，而不是恶性的相互拆台。 见到自己的手下吃瘪，袁九贡站出来打圆场道：“元首，我们会注意整个江苏行省的综合发展。听说南京城边上的马鞍山有大量铁矿，我想在这里建立一批重工业企业，咱们这里的发展条件其实比福州要好。长江上游的矿产资源丰富，都可以顺流而下，输送到南京城，因此在这里建立一个工业中心的条件非常成熟……” 袁九贡说出了自己的庞大计划。 在南京城附近建造一座不亚于马尾船厂规模的工业综合体。 不过这一次袁九贡并没有跟董良要钱。他准备与商人合作建造这个工厂区。而且华族官府基本上不要出什么资金。 官府只要出土地与技术便可以，最后还能够掌握控股权。 他不知道袁九贡是怎么跟那些商人谈的。 但是他知道对方一定是看到了马尾船厂的巨大潜力。 马尾船厂已经建立一年多时间，一些成果已经凸显出来。 其出产的机器非常抢手，华族在新控制区内支持工商业发展，很多地方都建立起了适用蒸汽机的工坊。 像是水泥厂、砖厂、机器碾米厂、面粉厂这样关系民生的工厂几乎每个县都有需求。 这就为船厂的机器创造了巨大的市场。 铁壳轮船比木制轮船更加适合于远航，不过一般的海商根本就订购不到。 因为大部分船台都用来造军舰，这种轮船的产量也是小的可怜。 可以预见，以后的马尾船厂就是一只下金蛋的大鹅。 董良同意了袁九贡的方案，不过让他将方案上报给内阁审批。 内阁代表的是中枢政府，而袁九贡代表的是地方政府，他们之间还有一层博弈。 除了袁九贡、徐鼎康，还有来自江北和苏湖地区的地方官员也参加了这次会议。 他们也都提出了本地的发展方案。 董良一一给出了点评。袁九贡的一体化发展方略将江苏行省的各个地方分成不同的功能区。 上海道发展贸易、服务、银行、造船。南京城发展重工业，苏常地区重点发展轻工业，而江北有空旷的土地，最适合发展种植业，比如棉花种植业。这里出产的棉花可以为苏常地区的轻工业提供原材料。 另外在上海道和南京城建立一批书院，为将来的发展提供人才储备。 这个一篮子计划非常庞大，也非常科学，董良不可能不同意。 就在会议正开得热烈的时候，傅善祥被一名侍从室的工作人员叫了出去。 她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董良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的变化。 她小声地在董良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哪怕是董良现在身居高位，练气的功夫不错，也不由的露出了怒色。 众人都好奇地看向董良。 董良却没有说，只是让傅善祥去叫林凤祥、刘丽川和许树过来碰头。 林凤祥被董良任命为总司令部参谋部参谋，可以在董良身边参谋军机。 因为现在南京纵队还没有建立起来，他手下并无兵马。 所有被俘虏的天平军兵马已经全部被解除武装。 护卫军司令部抽调了大量的工作人员来对他们进行筛选，接下来还将抽调基层军官对他们训练。 如果要是别的势力一定会将这些投降的军队直接拉出去作战。 尤其是在当前战争形势这么严峻的情况下。 但是董良没有那么做，降军直接拉到战阵上会产生巨大的隐患。 这样的军队士气一般不高，反水的可能性还非常大。 另外他们的军纪也堪忧，会影响华族士兵的形象。 所以说这支队伍暂时发挥不出作用，董良手中能够动用的只有江南纵队以及教导总队。 刘丽川的江南纵队还有一部分兵马在沿江而上，配合第二舰队收复上游的沿江城池。 教导总队本来准备去攻击江南大营却扑了一个空，此时主力就驻扎在孝陵卫，还有一部分兵马驻守在南京城。 董良坚持将南京城的重建会议以及江苏行省的经济工作会议给开完。 回到了作战指挥室中，林凤祥几人已经到了。 这个作战指挥室重新布置过，墙壁上挂满了军用地图，房间的中间位置摆着一张巨大的沙盘，正是南京城以及周边的皖南、赣北地区的地形沙盘。 董良都被气得不想说话了，傅善祥跟众人解释了一下情报。 原来是江南大营的清军南下之后，一路烧杀抢掠，所过之处，烧光、杀光、抢光，其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张国梁带着手下骑兵连破景德镇北七镇。歼灭了护卫军地方守备队七百余人。 被景德镇的护卫军两个大队挡住。 不过另外一路清军向东攻占了婺源，这一路清军正是钟子鲁指挥。 婺源在浙江易帜的时候就被护卫军控制。 董良知道这里处在三省交界，又是徽商的重要据点。交通便利，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不过攻打徽州的时候，婺源的兵力被大量抽走，此时驻扎的婺源的只有一个守备大队。 而钟子鲁的手下有三万人。 他就是用人命堆都能够南下婺源。 事实上他就是这么做的，他让手下的兵马四面包围婺源县城，然后上万人同时发动进攻，清军将这座不大的贸易小城围得水泄不通，冲击城墙的清军前后相接，纵深达到了几百米。 婺源县城只有五百守备军，动员了民兵之后也只有两干人，火枪总共只有一干把。 钟子鲁还给手下许诺破城之后不封刀。 也就是说这些清军可以为所欲为。 果然，这里的护卫军只坚持了两个时辰，便全部战死。 城内的百姓也一个没剩，只有少数男丁被裹挟进了军中。 钟子鲁带着的这些人全都是渣渣兵。他让手下从中挑选那些作战彪悍之人作为自己的亲兵，组建亲兵营，这些人能够骑马、骡赶路，获得的赏赐最高，不过每次打仗却要作为尖兵。 就这样经过不断筛选，钟子鲁相信终究能够得到一批尖子出来。 他让这些人从婺源向四周出击，周围的乡村、集镇全都遭了殃。 许多地方刚刚完成土改，老百姓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结果一切都化为乌有。 这些兵马最终在北边的浙岭被大山挡住，向东的兵马也在开化县被当地的护卫军挡住。 突然有一支兵马跑到了浙江衢州，也让浙江的总长黄宗汉大为震惊。 他赶紧找到了敌方守备司令询问情况。 总长没有军权，每一个行省有一个守备司令部，负责民兵的训练、征召，还有知道各地的守备军。 各地的守备军实际上是受到总司令部的指挥。他们要跨地区作战必须要总司令的军令。 就连行省的守备司令也做不到。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地方行政官员与守备司令相勾结。 不过也有坏处，就是太过死板了，容易被人各个击破。 但是每个府的守备却可以征召民兵配合自己战斗。 钟子鲁一开始得逞就是因为这些地方没有来得及征召。 当他们打到开化县城的时候，这里已经集结了将近四五干人的民兵。 这些民兵的战斗力是不怎么样，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因为浙江归附华族的时间不长，这些民兵也没怎么训练，战斗力也不强。 但是人数增加了之后，加上打防守战，还真的挡住了这些清军。 钟子鲁带着的这部分人本身也是乌合之众，装备甚至都还不如护卫军的民兵。 张国梁带着的那一部分战士真的是清军的精兵，战斗力颇强。 不过他们遇到是护卫军的正规军，虽然只有一干人，配合着临时征召的民兵，打防御战还是非常出色的。 明亮的作战指挥室中，突然间陷入了安静的状态，只能听到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元首，都是属下的错，是我们在眼皮子底下放走了江南大营的清军，要不然他们也不能去祸害百姓，让属下带兵去消灭他们。”许树一脸的自责，主动站出来说道。 董良板着脸挥了挥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这股清军正在转变为流寇，要是正面作战，咱们确实不用怕他们，但是他们四处流窜，你能抓到的都是一些小鱼小虾，根本搞不清楚，哪一支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力。流寇跟你拼的根本就不是实力，而是机动性和总兵力。我们要集结兵力去围剿他们就要影响到北伐。” 这个时候林凤祥站出来说到：“流寇作战不需要后勤，可以派出疑兵，而且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疑兵是否被消灭。” “他们只要流动作战就能够不断裹挟青壮扩充自己的兵力。” 林凤祥到底是太平军出身，他就曾经就做过流寇，对这样的战法非常了解。 () 第六二七章 喋血景德镇 董良看向林凤祥，投去询问的目光。这段时间林凤祥在稳定南京城局势方面给了董良很多建议。 两人之间的信任也这样渐渐地建立起来了。 其他的几位投降的天京高层已经乘船离开，他们将会回福州参观一下，然后去广西老家看看，接下来他们会到军校接受一段时间的培训。 董良只留了两个人，一个是林凤祥，另外一个却是罗大纲。 林凤祥留在他的身边参谋军务，因为林凤祥曾经一路从长江上游打下来，现在护卫军却是从下游打过去，对上游的情况，林凤祥肯定更熟悉一些。 在作战方面，林凤祥能够给董良很多建议。 而罗大纲则熟悉长江中上游的水路，董良让他在曾泰的第二舰队做参谋。 第二舰队现在相当于是长江水师。此时他们最大的战舰不过是那些蚊子炮舰，正好适合在长江上作战。 “林参谋，你有什么建议。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尽快歼灭这股清军，而且不留后患。”董良问道。 他不可能眼看着这股清军在华族的后方肆虐。 这样华族在百姓心中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便荡然无存。 “以精骑锁定，然后以大军合围。大军的数量也不一定要很多，但是必须是精锐，突击能力要强。” “元首，您不要看他们的人很多，其实大部分都是被裹挟的青壮，他们带着这些青壮做一些恶事便能够掌控这些人。但是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战斗力，跟着后面打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遇到强大的敌人，他们只会自乱阵脚。” 林凤祥详细地讲述了自己的建议。 随着他的解释，众人都看向了许树。 “元首，林参谋，没的说，这个任务一定要交给我们教导总队，我保证在十五日内歼灭这股清军。”许树赶紧站起来说道。 …… 景德镇外，昌江从北向南，蜿蜒流淌，到了景德镇的南边拐了一个大弯向西流去，一直汇入信江，进入鄱阳湖。 城北有一条河名叫西河，从西向东汇入昌江，城南也有一条河从东向西汇入昌江，名叫南河。 南河与昌江的交汇处有有一座码头，名叫西瓜洲码头，依靠着码头建造了很多仓库和店铺。 这里是景德镇瓷器的集散中心。 此时这座码头上挤满了百姓。 他们人头攒动，场面有些混乱。大部分人怀中抱着包裹，这是他们家中不多的细软之物。 北边景德镇的方向还不时传来枪声。 昌江上一艘木制的炮艇上冒着乌黑的浓烟正在来回巡弋。 虽然有一艘炮艇，但是张国梁手下的那些搜刮的商船和木筏却不敢靠近。 但是这艘名叫“赣江七号”的小型蒸汽木壳炮艇也没有精力去管上游的敌人，因为它要死死地守在昌江的边上。 因为它守护着那些百姓的撤退生命线。 护卫军只有两个大队，一干来人，要守护着景德镇几万工匠。 他们面对的却是张国梁手下的五干精兵。 十一支队三大队的大队长胡家林是这支队伍的临时指挥官，他下令让城内的工匠、百姓先转移。 这些工匠都将是华族宝贵的财富，让他们白白死在清军的刀下岂不可惜？ 而他则带着两个大队依托镇城构筑防线。 北边陷落的几个城镇，为他们争取了一点时间。 百姓和工匠在“赣江七号”的掩护下从码头撤离。缺少船只，他们就扎临时木排。 这些生活在江边的人大都熟悉水性，很多人都会划木排。 张国梁也发现了这些人在撤离百姓，他派出一支骑兵从西河绕到景德镇的南边，试图冲击西瓜洲码头。 西瓜洲码头正是是南河与昌江的交汇处。 不过这只骑兵却被炮艇上的机枪给击退了。 不要看这些精骑作战晓勇，其实他们是最怕死的。 他们享受着最好的待遇，类似于明未时的将领家丁。 他们犯不着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些百姓的命。 城北的战斗非常激烈。 十一支队三大队的装备稍微好一些，拥有一个机炮中队。 胡家林将两挺暴风雨机枪装在镇城的城门楼上，这两挺机枪最远的射程达到了一干米，几乎可以支援到城北的任何角落。 不过张国梁也非常狡猾，他仗着自己的人多，采用迂回包抄的办法，从四面八方试探攻城，寻找护卫军的薄弱点。 十一支队的机枪只有两挺，也不能搬来搬去。 胡家林手中留着一个机动中队，四处支援。 仗打得非常辛苦。张伦是新编第二十五支队四大队的大队长。 新编二十五支队更惨，他们刚刚组建不到三个月时间，大部分的士兵还在使用前装线膛枪。 因此张伦也只能给胡家林打下手，这会儿他被派去组织工匠撤离了。 “胡队，清军突袭了南城，他们刚才攻打码头的马队也退回来支援南门，三中队的兄弟伤亡惨重，需要立即支援。”一名传令兵在西城墙上找到了胡家林。 胡家林的额头上绑着绷带，他的半只耳朵被敌人的流弹撕掉了。 张国梁的这群手下非常彪悍，他们通过娴熟的战术动作，爬到自己的燧发枪射程之内，然后开枪射击，笨重的滑膛枪在他们手中打得精准。 护卫军的不少战士中招。 胡家林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敌人。 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他娘的，张伦那边撤退得怎么样了？”他问传令兵。因为传令兵从南城过来，应该能够看到远处的渡口。 “怕是还有几干挤在码头。”传令兵道。 码头上，张伦手中只有不到一百人。 他既要维持秩序，还要防止清军马队的骚扰。 根本就忙不过来。 “张队，没有木材了。现在已经做不出新的木筏。”一名士兵满头大汗找到张伦。 他们只要将百姓都送上竹筏木排，这些人就能够自己顺流而下。 这股清军不可能打到饶州去。胡家林已经派人去向林岳求救了。 赣江水师还有炮艇在饶州府治所鄱阳县，部队的行动没有那么快，但是炮艇只要半日就能赶来支援。 现在景德镇这里只有一艘最最简陋的木壳炮艇。就这样都能让清军无法靠近码头，要是有几艘炮艇，就能够截断这群清军的后路。 张伦也急得满头大汗，他扯着嗓子喊道：“谁知道哪里有木材或者竹子？” 他就这样冲着人群喊，也不管有没有人知道。反正他是没办法了，码头上能够利用的东西都被利用了。 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十几岁大，又瘦又小的小男孩跑了过来，他穿着脏兮兮的破布烂衫，不知道是哪里捡来的破衣服。 “军爷，我知道哪里有竹子。”男孩凑过来说道。 “在哪里？”张伦一点没有嫌弃对方。这个时候能帮他出主意的人，他都欢迎。 “那座仓库里面全都是竹子。” 男孩还指着几百米外的一座仓库说道。 张伦放眼看去，果然见到了一座仓库，仓库的外面围着一圈红砖墙，大门紧锁。 “来人啊，去将那门给撞开。”张伦当即命令道。 几个护卫军的士兵抱着圆木就去撞门。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人带着家丁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 “住手，这里是我元家的仓库，我看谁敢动。” 男人厉声说道，很少有人敢跟军队这样说话。 但是元路作为元家的大少爷，本身就有功名在身，他这段时间已经摸清楚了这群海匪的路数。 知道这群人非常注重虚名，是守规矩的，因此只要他按照规矩来，就不需要怕他们。 而且他也知道华族实行均田制的事情。 元家作为当地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先后出过四位朝中大臣，家中有上万亩农田，自然是不喜欢华族的。 “你是哪个？不要管他，给我砸。”张伦本来就已经急得要死，现在的时间都是城头上的弟兄用生命换来的。 “这是我元家的仓库，你们护卫军不是自称是百姓的军队吗？难道想要抢百姓的东西吗？”元路故意将嗓门放得老高，就是想要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我问你，这里面存的是不是竹子？”张伦问道。 “是又怎么样？不过那是我家的。”元路趾高气扬地说道。 “好，是竹子就行，现在我按照华族的《战时条例》征用这里。”他说着从身上翻出了一张收条，拿出一只寸把长的铅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纸条塞在元路的手中，张伦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亲自带人去砸门。 那门还蛮结实的，砸了好几下都没有砸开。 都让开，张伦从武装带上摘下了一颗手榴弹挂到了那大门上的铜环上。 “轰”的一声大门终于炸开。 准备过来阻止的元路连同的他的家丁都被吓得趴在地上。 元路身下干燥的泥巴地上，突然湿了一摊。 他自觉没脸，灰溜溜地跑开。 有了现成的竹子，扎竹筏的速度就快多了。 南城墙外的清军一度爬到了墙上，景德镇的城墙只有四米多高，简单的梯子就能够爬上去。 护城河上已经被清军搭上木板，不再能抵挡敌人。 近身厮杀，护卫军根本不是这群清军的对手。他们中的很多人十几年前就跟着张国梁了。 他们在广西剿灭天地会起义，又跟着向荣追杀太平军，说是身经百战也不为过。 “砰砰砰……”胡家林用手中左轮手枪接连点射几名清军。 因为清军与护卫军战在一起，长枪这个时候都不能用，他们也只能上去近战。 但是清军却抓住这难得出现机会不放。不断有清军冲上来。 () 第六二八章 江南大营的结局 “列队……准备射击！”胡家林咬着牙下令道。 被清军包夹在城墙上的那个中队已经死伤殆尽，没得救了。 胡家林忍痛下令手下的应急中队对着清军开枪射击，剩下几人要是误伤也没办法了，这样近战是救不出他们的。 “砰砰砰……”栓动步枪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响过之后。 几米宽的城头上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周围还有别的声音发出。 但是强大的对比，就让人觉得非常安静。 现实当中，打枪的声音比我们在电视上听到的要响的多，要不你看很多人打枪的时候要带上耳机呢。 护卫军的一个中队就这样没了。 胡家林带人趴在女墙上对着城下的清军继续射击。 城下的清军也举枪还击，双方打得有来有往。 自然还是护卫军占据优势，他们不仅仅有女墙保护，用的又是栓动步枪，射速快，精度高。 城墙有四面，胡家林手中现在却仅剩下几百人。 唯一的一艘小炮艇又要在码头保护百姓。 这次战斗充分暴露了护卫军后方兵力不足的缺陷。 要是在福建和两广，当地建立了健全的民兵体系，则不会出现这样兵力短缺的情况。 只要敌人杀进后方，民兵就能够迅速动员起来。再加上那里的百姓一般都是支持护卫军的。 大部分人已经享受到了华族的福利。因此敌人一进入百姓之间，就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 可是在这里，所有的百姓都对护卫军持观望的态度。那些士绅更是对护卫军恨之入骨。 在这样的情况下，仗非常难打。 胡家林其实也号召城内的百姓和工匠站出来协助守城。 但是这些人宁愿相信清军。 他们觉得朝廷的军队即使会抢劫，但是过后，大家总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等到知道清军在北方几个集镇的暴行之后，这些人一窝蜂地全逃了。这个时候还要护卫军来保护他们。 虽然心中对这些人不满，胡家林依然履行了自己守护百姓的职责。 “今天能够攻下镇子了，里面的人跑得急，肯定还剩下大量财货。”张国梁身边一个方脸吊角眼上身穿着青紫色马褂的男子说道。 这就是每一个反派角色身边必须要有的狗头师爷。 只是这位狗头师爷长得比较彪悍。 “嘶……”张国梁倒吸了一口气。 “这些护卫军还真是难打啊！” 为了一个景德镇，他手下已经折损了一干多人，伤亡超过两成。要不是自己的手下都是精锐，这些清军早就溃退了。 “将军，已经打到现在了，要是不拿下景德镇，弟兄们心中不甘啊。”狗头师爷继续说道。 张国梁点头，调出一支人马突然又对西城发动了袭击。这就是人多打人少的好处，能够预留出足够的兵力，等待敌人露出破绽。 这一次他们终于占领了城墙。胡家林只能带着所有手下退守东城，这里靠近江边，至少后背是安全的。 清军突入城内，开始肆无忌惮地抢掠，城内还有一些不愿意撤退的百姓，这个时候遭了殃。 护卫军早就劝说过这些人，但是他们却不愿意撤离，只能悉听尊便。 现在清军在城内烧杀，他们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其中元家大院的人留的最多。他们仗着自己的几百年的世家，觉得清军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结果张国梁第一个抢的的就是他们家。 在城内抢了一通的张国梁部竟然还不准备放过这几百护卫军。他组织一部分兵马，以掳掠来的百姓打前站，开始进攻东城墙。 胡家林下令还击，这个时候顾忌那些顽固的百姓，只能所有人一起死。 就在这个时候。西瓜洲码头方向传来了欢呼声，原来有五艘炮艇排着一字纵队从西边驶来。 他们逆流而上，蒸汽机的马力开到最大，从烟囱上冒出的滚滚黑烟就能够看出来，船队已经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开来。 欢呼声从码头上维持秩序的一百多护卫军战士传开，那些百姓也跟着欢呼起来，似乎他们已经得救。 百姓们都看到了那艘木壳炮艇的神勇表现，这个时候来了五艘，大家自然觉得清军必败无疑。 此时，东城的战斗正打得激烈。 舰队得到消息之后开始对靠近城墙的街道进行炮击。 墙头上的护卫军通过旗语进行引导。 开花弹在街道和房屋之间爆炸，冲击波顺着街道传播。 进攻的清军瞬间遭受巨大的打击。 这下子张国梁舍不得继续打下去了，反正城也破了，他赶紧招呼剩余的手下撤退。 最后清点下来，自己手下只剩下不到三干人。 因为时间不够，在城内抢到的东西有限，许多士兵抱着笨重的瓷器，丢又舍不得，带着走是真心的重。 于是这支清军的精锐在景德镇胖了一圈之后开始北上。 张国梁按照与钟子鲁的约定准备北上池州，在仙寓山的西麓有一个葛公镇。 这个镇子的位置非常隐蔽，边上的仙寓山，地域广阔，山虽不高，但是连绵不绝，草木茂盛。 他们准备在这里聚集之后从池州渡江北上。 护卫军虽然占领了池州，但是毕竟刚刚占领这里，统治基础不强。 就像景德镇这里一般，有很多地方可以钻空子。 …… 另外一边，许树已经指挥着教导总队向南面撒下了一张大网。 这张网虽然有些单薄，但是却非常密。 在董良下达任务的第三天，教导总队就已经到达徽州。 然后许树先后派出了十五支侦查小队，每个小队只有十几个人。 他们配备了战马和步枪、手枪、手榴弹。 教导总队的装备是最好的。 这些小队的任务就是去摸清楚这支清军的情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五天时间，许树就摸清楚了这支清军的情况。 他们分成了三个部分。 向荣带着江南大营的中军人马隐藏在婺源和景德镇之间大鄣山卧龙谷。 这里有一座隐蔽的山谷，足够隐藏几万人马。 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向荣下令将大鄣山十几个村子全部屠戮殆尽，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可是，侦查队还是在鹅湖边上遇到了一个逃出来的山民，从他的嘴中得出了一点端倪，然后汇合了三支侦查小队才摸清楚向荣的位置。 另外就是钟子鲁带领的那一支人马，这支人马已经跟流寇一模一样，根本就没有官军的影子。 他们攻打开化县失利之后向西退回了婺源。 这支军队的规模庞大，很容易就锁定了行踪。 张国梁手下的那支精兵，因为大都骑马，在从景德镇撤退了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最后因为一件事情，护卫军机缘巧合发现了这些人的行踪。 侦查队先是抓到了一个推着小车的行商，这人穿着布衣，推着一辆破旧的平板车，上面却都是名贵的瓷器。 那位机灵的侦查队长，当即觉得对方的情况不对。 于是叫住了对方，这家伙一听对方是护卫军，当即变得紧张起来。 毕竟不是专业的暗子，瞬间就露出了马脚。 经过审问才知道这人原来是张国梁手下的一个兵丁。 这人以前做过商贩，因此被一群士兵委托出来销赃。 这家伙销赃好了肯定还要将银钱给送回去的。自然是知道张国梁部的位置。 这下三路清军的位置都摸清楚了。许树决定先对向荣的中军动手。 这支中军虽然有三万人，但是侦查队查清楚了，这些人里面的精兵比例很低。 这一点从他们杂乱无章的营寨就能够看出来。 而且他们将营寨扎在卧龙谷中，这是一条南北狭长的山谷，两头一封，他们就一个都跑不出去。 果然战斗一打响，面对教导队强大的火力，山谷中的清军自乱阵脚。 简陋的营寨根本挡不住迫击炮的轰击。 还有教导总队的士兵借着山石的掩护，就近找地方居高临下发射掷弹筒。 一时间清军的营寨中爆炸声一片。 士兵的身体与那些乱石夹杂在一起飞到空中。 随着嘹亮的冲锋号声想起，护卫军端着步枪杀了进去。 残存的清军向山谷中跑去。 教导总队驱赶着这些清军去冲击他们自己的营地。 向荣的中军大营在山谷的最中间位置。 这里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不过现在这个大户人家的男丁都被杀死。 家中的女眷成了向荣的新玩具。 向荣就像是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一般，抓住任何一个机会，疯狂地享受着生活。 当手下火急火燎地将护卫军杀来的消息传到向荣这里的时候，他正在享受着母女俩同时侍奉自己。 向荣听到护卫军杀来似乎并不吃惊。他起床登上自己的轿子。在亲军的护卫下向山里逃去。 不过他的那顶轿子终究太显眼了。 最后护卫军将这顶大轿子围了起来。 当带队的军官带人上去查看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声响起。 四周的护卫军将士被吓了一条。 当众人打开轿子的时候，发现轿子中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娇俏娘子被吓得瑟瑟发抖，其中一个姑娘满脸是血。 一个又矮又胖的老头穿着一件黄马褂举枪自杀。 向荣的嘴巴中含着枪口，子弹从他头顶的天灵盖上飞出，左轮手枪子弹巨大的动能，将他的头盖骨给掀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了大片的黄白之物。 士兵们从他嘴里拔出那把护卫军早期产的左轮手枪。 打开弹夹之后发现枪里竟然还有四颗子弹。 这种早期型号的左轮手枪完全照搬柯尔特手枪，弹夹只能装五发子弹。 向荣看样子早就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 明明有一个弹夹的子弹，可是他连战斗一下勇气都没有了。 () 第六二九章 经济战场 卧龙谷一战，许树实际上只用了三干人而已。 却全歼了向荣部三万余人。 所以说有时候人多并不是好事。这么多的兵马在狭窄的山谷中乱起来之后，自己就将自己给摧毁了。 清军还没有脱离古代军队的模式，打仗依然依赖战阵。 这些兵中大多数都是被强拉来的。出了状况，这部分最先乱起来。 先乱的带动后乱的，最后整支军队都乱了起来。 许树留下了几百人看守俘虏。自己带着主力杀向了婺源钟子鲁所部。 婺源是江西、浙江、安徽三省交界，古时候重要的交通枢纽。 护卫军必须要尽快拿下这里，因为此处是浙江的物资运送到江西的必经之路。 浙江省几乎没有经历战乱，是目前华族的财税重地。 其他地方土改之后还有一定的税收优惠，但是浙江却没有。 投靠华族之后，黄宗汉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拥有丰富的从政经验，推行华族的土地和工商改革非常卖力。 改旗易帜之后，浙江行省很快就展现出了新气象。 在处理地方顽固势力方面，黄宗汉也非常拿手，他极其擅长拉拢、文化瓦解，这些都是官场上的老手段。 他利用浙江的海商势力去对付那些地主势力，效果非常好。 一开始那些地方士绅试图利用自己手中的钱粮扰乱地方秩序，给百姓制造恐慌。 还在外面散布谣言说华族将浙江的粮食和银钱都给抽调走了。导致粮食价格暴涨。 然后这些人开始囤积居奇，大肆收购市场上的粮食、布匹等大宗物资，进一步抬升价格。 这些手段其实都是前人玩剩下的，华族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题。 黄宗汉手下的商务厅总长就是华族商部下来的。 这位商部总长对这些手段了如指掌。当即建议黄宗汉不要急着下手，正好利用这次机会，兵不血刃地拿下这些人。 他们一方面通过商部的渠道还有站在华族一边的海商跟着一起炒作，将价格推得更高。 另一方面通过海运偷偷向浙江输送物资。 这些进来的物资也加入到了炒作的行列，最后都流入到了那些地主士绅的手中。 将这些人的资金都给套进来，换成他们手中的物资。 最疯狂的时候，杭州城内一担米要20华元。是原来的十倍，是华族其他地方的二十倍。 许多地主士绅眼睛都红了，他们凭借着手中的物资，身家一下子就翻了数十倍！很多人开始通过其他渠道融资炒作。 普通百姓是买不起粮食了，不过他们也没有乱。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各地的供销社建立了起来，百姓凭借着自己手中身份证明可以限量购买平价粮食。 就在这时，华族开始北伐，消息传来，这些地主士绅觉得粮食肯定还要上涨。 因为打仗是最消耗粮食的。华族的供销社应该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于是新的一波上涨开始，这个时候浙江的粮食布匹基本上不在社会上流通了，因为他们太贵了，早就已经脱离了本身的价值。 粮食的功能不再是吃，布匹的功能也不再是做衣服，它们全都是财富的象征。 就在这个时候，华族日报突然爆出一个大瓜。 暹罗公主与华族联姻陪嫁的物资是一百万担暹罗稻米，因为数量太多，第一批稻米已经运送到了华族来。 而浙江的市面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粮行。这些粮行向市面上平价销售粮食。 粮食的价格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回到了一华元。 布匹的价格同样下来了。 那些海商的仓库中存着大量的物资，就等着这一天。 于此同时，华族的户部与华族银行根据华族的律法开始对浙江的私人钱庄进行检查。 原来这些钱庄都是地方士绅开的，是他们的摇钱树。 他们不仅仅通过钱庄放高利贷，还通过钱庄募集资金。 这一查各种问题都暴露了出来，原来钱庄的钱大都被抽走收购物资了。 一下子整个浙江都被震动了。 这还没有完，警察厅也开始对浙江行省放高利贷以及违法逼债的问题展开严打。 这一条组合拳下来，浙江的那些老牌士绅彻底玩完，无数的大家族濒临破产，一大批鱼肉乡里的恶霸被绳之以法。 华族也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这些士绅积累了几代人的财富给搜刮一空。 浙江的海商团体也在这次盛宴中吃得脑满肠肥。 杭州城中一家名叫阜康钱庄的小钱庄，在这场风波中成为了那个被殃及的池鱼。 这家股本只有五干两的小型钱庄，因为挤兑而倒闭。 东主名叫胡光墉，乃是徽州人，以前只是这家钱庄的伙计，只是钱庄的东主无后，看他机灵，将他收为养子，死后便将这家小钱庄传给了他。 胡光墉锁上了钱庄的大门，他将这间商铺都给卖了。 又找昔日的朋友借了五百华元，一共凑了一干华元，他准备到上海滩去闯荡一下。 现在的上海滩汇聚着大量的商人，听说那里是华族的经济特区，将会有很多更加开放的政策。 胡光墉是一个非常有头脑的人，这次浙江商人疯狂加入炒作粮食、布匹的行列，他却没有参加，破产也只是被殃及了而已。 华族有自己的《银行法》，要求钱庄必须要向华族银行缴纳一定比例的保证金才能够正常营业。 这是为了保护储户的利益，让钱庄更加的安全。 对于金融行业的稳定发展是有利的。 而且钱庄的股本也有要求，没有雄厚的资本连钱庄的牌照都拿不到。 胡光墉听说在上海滩现在流行炒作股票和期货。 当地建立了股票交易所和商品交易所。 商品交易所中原本只能用来预订和销售货物，现在却可以直接交易货物购销合同。 也就是说买卖一张纸头，至于东西，可能都还没有造出来呢。 胡光墉是从报纸上了解到这些消息，他下意识地觉得这将是一个非常赚钱的行当。 婺源县城，几干护卫军将数万清军给包围在这座不大的县城之中。 这样的事情颇为奇怪。 不过这几万人却怎么也不敢出城了。因为教导总队用机枪和迫击炮封锁了婺源县城的四门。 只要有清军从里面出来就会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钟子鲁也在城内，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跟这些废物呆在一起。 他要是跟那些选拔出来的亲卫营住到城外就好了。那样的话，自己现在早就已经溜之大吉。 护卫军真的太强大了，仅仅几百人挡在城门前，他们就冲不出去。 那些裹挟的壮丁见到出城必死无疑，一个个都不愿意出战，杀了他们也不愿意。 钟子鲁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就不应该挑衅护卫军，他们的武器厉害得让人难以想象。 最后钟子鲁只能让手下准备夜间突围。 夜间突围的话，他就能够趁着夜色逃出去。 当天夜里，婺源县城突然四门大开。 不过护卫军那边准备了煤气探照灯，将城门照得透亮。 清军士兵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然后他们就听到机枪扫射“哒哒哒”的声音。 趁着这个档口，钟子鲁带着他新选拔出来的亲兵从城墙上顺着绳索爬下来。 不过他们的举动也被护卫军发现，然而机枪手一时间调不过来。 只有一些步兵远距离向这边射击。 有些清军还吊在绳索上面就被击中，然后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下来。 钟子鲁让手下加快速度，他自己也隐藏在人群中跟着从墙上吊下去。 他知道，只要那种射速极快的枪没有来，那么他们就有机会逃出去。 果不其然，他带着手下精锐终于在护卫军的封锁线上撕开了一条口子。 不过为了这个缺口，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手下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三干精锐，最后只逃出来了五百人。剩下的那些被裹挟的青壮大部分被俘虏。 这下子又是几万人。这么多的俘虏也是一个问题。 他带着这五百人走小路，翻山越岭向仙寓山靠近，不过他清楚张国梁部说不定也遭受劫难。 许树虽然锁定了张国梁部的动向，但是他手下的兵力只够一个个解决他们。 教导总队走大路，速度要比钟子鲁要快多了。 不过这一次，教导总队却没有围住张国梁。 这家伙以起义军出身，能够在军中混到今天的地步确实有几分本事。 他带着手下占领了葛公镇之后，连续几天都没有看到护卫军的影子。 难道护卫军是瞎子吗？哪怕葛公镇地处偏远，池州又是护卫军刚刚占领的地方，他们也不可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太顺利了又是就不正常。 张国梁先是派人化妆出去侦查，他发现池州那边确实驻扎着不少的兵马。 这其实是江南纵队的人。 整个江南纵队有几万人，上海道还能够抽调大量的守备队和民兵。因此守卫地方的兵力还算充足。 张国梁没有擅自行动。 又等了几天，终于派出去的斥候回报，他们发现了一个清军的逃兵。 这个逃兵来自向荣的中军，原本是六安府人，在营地被攻击的时候躲进了山中，然后自己摸着方向朝着老家赶去。 从这名溃兵的口中，张国梁得知向荣的中军被护卫军给攻击了。 他也算是一个果断的人，当天夜里就带着自己的手下向北跑去，他们避开大陆，有时候会抢劫路过的乡村，补充军粮。 驻守在池州的潘启亮部得到军报说这支清军准备从他们这里北上逃走。 潘启亮亲自带着本支队的三干将士前去拦截。 潘启亮身高体壮，号称能够舞得动一百八十斤的大刀，是原本上海小刀会中第一猛将。 这家伙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子，就跟钢针一班，黝黑的圆脸，铜铃一般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骇人。 不过潘启亮指挥作战，却从来不用蛮力。 教导总队一开始发现张国梁部的时候，就将监视的任务委托给潘启亮部。 那个时候，潘启亮就已经开始准备，万一要是让他来打掉这支清军，他该怎么做。 () 第六三〇章 治安问题 香隅镇位于长江南岸，对面就是安庆华阳。 这里有一个渡口。 护卫军江南纵队在舰队的配合之下正在进攻北岸沿江的城池。 不过战斗规模都还不大，华族目前主要的目标还是收复长江南岸。 北岸的土地，即使是沿江的土地打下来容易，但是守起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因为敌人可以直接从陆地上反击，护卫军水军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 现在护卫军非常依赖水军来弥补自己兵力上的劣势。 护卫军与太平军的战斗一直被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杨秀清逃到皖北之后，组建了新的天国朝廷。 现在他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稳定内部的局势，其次是推进自己的西北战略。 他也不想在与护卫军的战斗中浪费自己的兵力。 跟护卫军作战，必须要集中优势兵力，弥补自己的火力上的不足。 战斗之后，己方的伤亡往往都非常大。 在杨秀清看来，这很不划算。作为一个上位者，杨秀清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 潘启亮驻守在池州，他是进攻和防备安庆城的主力。 不过现在潘启亮要先解决跑到自己院子里的这股清军。 张国梁来到香隅镇的南面，他们要连夜渡过长江，要不然等护卫军的炮艇过来了，他们就插翅难逃。 作为渡口，香隅镇必然是有船只的。 张国梁让斥候前去渡口查探。 没过多久，只见一个人影跑回来，军队隐藏在树林中，那人对了暗号，才被放进来。张国梁还是非常谨慎的。 池州这里种植着很多松树，这个时节，落叶木都已经光秃秃的，但是松树还是那样的郁郁葱葱。 树林里的地面上非常干燥，也很少看到蛇虫鼠蚁。 张国梁让士兵们坐在地上干枯的松针上休息，严禁手下明火。 根据斥候回报，香隅镇似乎没有什么兵马守卫，在镇上和渡口都没有看到军营。 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外面自然也看不到人。 有人提议是否要打下香隅镇，这里是渡口，应该非常富裕。 但是被张国梁否决了，现在一不小心就要玩完，周围全都是敌人。 向荣要么被俘虏，要么就已经没了，钟子鲁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就剩下他自己，唯有逃回清军控制区，他才有生路。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人，落入海匪的手中是没有好下场的。 据说，海匪中就有不少天地会的兄弟，小刀会实际上也是天地会的一个分支。 最后又清点了一下，自己的手中还有两干多人马。这应该已经是江南大营的全部兵马了。 张国梁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悲凉。不过这也坚定了他活下去的信心。 这支清军口衔枚马裹蹄，悄悄地靠近渡口。 他们的目标明确，夺船渡江。 江对面是太平军，但是太平军主力在安庆等重要城池，也不可能将兵马分散在江边的所有地方。 他知道到了安庆向西北方向插入河南，很快就能够回到清军统治区。 这条路注定是异常艰难的。所以他现在非常小心，这些精锐是他东山再起的倚仗。 他们绕过小镇，径直向江边的渡口而去。 渡口的位置有一排沿江而建的店铺和仓库，连在一起也就两百步的长度。 渡口上，一些木制的江船，静静地躺在江面上，似乎是陷入了沉睡当中。 在夜色中显然是一幅水墨画。 静，太静了！ 张国梁现在有些草木皆兵，但是太过安静又会让他心中没底。 “汪汪汪……”不知道谁家的狗叫嚷了起来，狗的嗅觉和听觉都要比人强。 犬吠声响起，反倒是让张国梁的心中安定了几分。 终于到了渡口，这里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船上的渔火都熄灭了。 现在两岸正在打仗，船只只能停在渡口不出去。 不过船上肯定是有人居住的。渔民们大都全家住在船上，渡船上也会有人看守。 现在他们只要趁其不备，杀到船上，抢了船，就能够离开这里。 等到了太平军的控制区，张国梁就没有那么害怕。 太平军的战斗力不见得就比他手下的兵马强。 站在渡口，张国梁再次感受到了危险。这一次没有任何的预兆。 半夜的渡口，安静一些也是正常的。 这种危险的感觉来自张国梁多年从军的直觉。 “卧倒……”他嘴中的话刚刚喊出来。 江面上的船上，那些原本静悄悄的船上就迸射出了一道道火舌。 为了此战，潘启亮集中了五挺暴风雨机枪，整个中队的最强火力。 “哒哒哒” “哒哒哒” …… 在漆黑的夜色中，枪口冒出的火舌清晰可见。 但是炫目的火舌没有任何的美感，有的是只是死亡的气息。 “噗噗噗……”震耳欲聋的枪声中间夹杂着一些子弹撕破皮肉的声音，以及士兵们发出一半的闷哼声。 一些人躺在地上抱住自己的断肢哀嚎。 人间瞬间切换到地狱。 护卫军短时间内爆发出了强大的火力。 潘启亮以前迷信个人的武力，他从小勤练武技，幻想着成为项羽一般的万人敌。 直到进入了护卫军，见识了武器的强大。 一把左轮手枪，让十岁的孩童都能够轻松杀死一个练武十年的大汉。 华族也鼓励习武，不过在华族这里，习武已经成为了一种强身健体的运动。 好在潘启亮并非是一根筋，他明白了现在的将领已经不再依赖于带着手下冲锋，而更多地要制定战前计划，战斗打响之时，要灵机应变。战后要做好总结，平时还要训练好士兵，甚至跟士兵谈话，做思想工作也是将领的工作。 他的长相依然是一幅猛将的样子，但是他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次战斗他做了认真的推演，过程中也派出了精兵强将去监视这支清军。 终于确定了对方要在香隅渡口偷渡。 潘启亮将手中的栓动步枪和暴风雨机枪集中起来在渡口的船上设置埋伏。 不过这仅仅是开始。 “轰轰轰……”几声爆炸声在清军的周围响起，几个装着火油的木罐子被击中之后发生爆炸。 四射的火油将清军所在的区域照亮一片。 这是提前准备好的埋伏区。 很多清军身上的衣服被火油点燃，更有人直接陷入了火海之中，在那里垂死挣扎。 就在清军一片混乱的时候，渡口的那片仓库中响起一片喊杀声。 后续的部队向这支清军包抄过来。 张国梁的头脑经过了短暂的混乱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 当他的手下一片混乱的时候，他没有试图去约束对方，而是带着身边的几个亲信向边上逃去。 人越多目标越大，他要是招呼更多的手下跟着自己，那么大家都跑不掉。 壁虎尚且知道断尾求生。 战斗很快就结束，残存的清军被集中到一起。 潘启亮带着人打着火把过来询问对方的主将，又让人对着尸体辨认，却都没有发现。 不过这群清军的人马都在这里。那个主将自己跑了又能怎样，这已经不是那个靠着个人武勇就能横行无忌的时代了。 至此，江南大营的事情算是基本上解决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两个高层钟子鲁和张国梁不见了。 不过这二人已经是孤家寡人了，翻不起什么风浪。 南京城临时行营，董良的书房。 一些地方官员还有几名侍从室的官员正在认真地听着董良的吩咐。 “第一件事情，是要将地方的户口统计好，将各个生产队的民兵给建立起来，守备队也要马上组建。可以组建了之后再慢慢配备武器，慢慢训练。我们必须要杜绝敌人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窜来窜去，扎紧口袋。” 董良看了一眼徐鼎康对他吩咐道：“徐总长，南京城作为江苏行省的中心，应该做好表率，率先完成各项改革工作。我们的工作不应该仅仅局限于城市，更应该是着眼更加广大的乡村地区。乡村地区才是我们统治的基础。” 徐鼎康经过上次的敲打之后，现在越加的小心谨慎起来，做事情也更加的用心。 董良清楚他与苏湖商团之间的关系，也并不介意这样的关系出现。 但是前提是这个人能够为华族做事，至少要将华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这次江南大营流窜作案的事情影响非常大，也反应出了一些问题。 华族高层都在反思，这样的事情在福建和两广会不会出现？ 经过反复的推演，大家都认为健全了守备队和民兵制度之后，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避免。 所以董良今天才找到这些人，让他们将工作分清主次。 之前他们将恢复经济放在了主位。可是乱兵过处，一切都归零了，搞那么多的建设又有什么用处？ 因此，还是要将安全放在第一位。 “元首，南京纵队还在训练，您看是否可以让这些人组成巡逻队，轮流出来维护治安？”徐鼎康出了一个主意。 南京纵队都是太平军的老兵，现在基层的教官换成了护卫军的人，但是还要让他们熟悉护卫军的操典，接受政治思想教育。 乱世之中，这些普通的大头兵并没有太强的原则，他们要么被强制成为军人，要么就是为了一口吃的。 现在这些人吃喝都是护卫军提供的。又有训导员做思想教育，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 让他们做一下治安巡查，问题应该不大。 () 第六三一章 岳麓书院 华族的北伐战争已经基本上占领了江西地区，东路军的战线推进到了九江和湖口，现在主要沿着黄州向武昌方向前进。 沿途石达开留守了一些兵马，但是这些府县基本上都被石达开的西政军洗劫一空。 西路军方面，依然没有拿下长沙。 赵烈文让军队从外面登上了外城墙，然后由此居高临下，终于攻破了清军在外墙内部设置的防线。 但是这只是湘军设置的第一道防线。 在后面，湘军依托城内的街道房屋，不知道又设置了多少防线。 而且在民宅中也潜伏了大量的湘军。 整座长沙城由外向内不知道被设置了多少防御。 护卫军发动了一次强攻，在巷战中，虽然护卫军拥有霰弹枪和手榴弹等利器，可以大量杀伤湘军。 但是湘军依靠着土制的震天雷以及弩箭，同样给护卫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仅仅一天时间，进攻的部队就伤亡了一干多人。 赵烈文觉得不能这样进攻。 南昌城陷落的消息，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他一直顶着副总参谋长的头衔，只是因为资历的原因，董良并没有将他扶正。 在级别上，他跟那些纵队司令差不多。 他知道只有打好这次北伐之战，他才有可能扶正，并且重新进入中枢。 但是急躁只会让他犯更多的错误，一个将帅要是犯错误了，那么底下的士兵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因此，他不得不改变策略。 岳麓山上有座岳麓书院，这是湖南人的骄傲，是湖南的文宗所在。 很多耳熟能详的名人与这座书院有关。 王夫之、魏源、曾国藩、左宗棠、杨昌济、范源濂、程潜、彭龟年、游九言、吴猎、游九功、胡大时、吴儆、赵方、陈琦、钟震、郑仲礼、顾璘、陶澍、胡林翼、刘长佑、曾国荃、沈荩、熊希龄…… 干百年间，往来客，台上角，谈笑间数风流人物，岳麓书院未曾逊色分毫。 有人说岳麓书院书写了半部近代史。 董良对岳麓书院非常重视。因为这里是少有的几座注重实学研究的书院。 而且，岳麓书院的教学风格极具特色，分为讲会和会讲两个部分，讲会就是正常的授课，会讲则是请全国各地的名人来开讲座。 这让岳麓书院形成了开放包容的文化氛围。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位于内陆地区的书院会是当前华夏最开放的书院。 他培养出了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培养出了众多的洋务运动官员。 战事吃紧，赵烈文却有心思坐在这里与岳麓书院的山长聊天。 季忠林正是此时岳麓书院的山长。虽有功名，却不愿意为官，他的老师戴启轩问他为何不愿意做官。 他却说：“众人都去做官了，那么学问谁来做，书谁来教，以后的官员岂不是越加的没学问。” 太平军攻打长沙的时候，岳麓书院就遭受到了浩劫。 好在那时候书院的学员都躲到了长沙城去。 回到书院的时候，季忠林看到被砸烂的文庙对周围的人说道：“如此作为，发匪不足为虑。” 在他看来，太平军根本就是不可能在华夏立足。 他们将会成为全天下士绅文人的死敌。 护卫军打到长沙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湘江被第一时间截断。 岳麓书院的人这次没有跑出去。 不过季忠林这次并不担心。华族的作为他也是清楚的。 华族日报在长沙也有传播，曾国藩就每日必读。 像季忠林这种层次的人自然也能够接触到。 华族在各地广建学堂，这样的事情，他们的报纸上是没有必要造假。 因为这样的事情不值得去做虚假宣传。 与白鹭洲书院不同。岳麓书院也并没有对护卫军关闭山门。 他们也接受护卫军送来的物资。 赵烈文以前就拜访过岳麓书院，还在这里游学了一段时间。只是他是常州人，并没有在这里读过书。 岳麓书院非常欢迎各地的有识之士前来游学。赵烈文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早早就名声在外。 因此他干脆将自己的司令部也放在了岳麓山，就跟书院做起了邻居。 他时常与季忠林一边喝茶聊天，一边听着江对面的炮击声。 这些天却有些奇怪，季忠林忍不住问道：“惠甫，最近没听到炮声啊，难道你准备放弃了？这样的话，书院就要尽快跟你划清界限了。咱们的书院可是不能搬家的。” 季忠林这样的读书人，性格人总有几分的怪异。 他们眼中唯有读书做学问最为高大上，最为风雅，那些为了权力而打生打死的人被他们所看不起。 他觉得这些人的追求实在是太低级了。 “季先生，我不打长沙了，要是再打下去，到时候将长沙城给打烂了，您的书院也会受到影响，这样一座美丽的城池，不应该被打成一片废土。”赵烈文在边上落下一子，似乎在棋盘上形成了一道外线的包围圈。 季忠林看了一眼赵烈文，似乎想要问一下，但是文人的矜持，让他将想要问出的话咽了回去。 这逃不过赵烈文的眼睛，他虽然年轻，但是心思灵动，是一个极其精明，人情练达的人。 “季先生，其实我将兵力都给抽调走了。这个时候，北边的常德府和岳州府已经收复，我还派了一个支队去西边收服湘西。您知道我们护卫军手中有粮食。那些山民拿了粮食，你说他们愿不愿意帮我们打仗。” 季忠林知道，湘军完了，一旦赵烈文将目光从长沙挪开，湘军就完了。 现在他们困守在长沙城内只能苟延残喘。 哪怕是左宗棠再聪明，曾国藩再有手段，他们都无法从长沙突围。 因为东边也有一支军队，就是林文察的江西纵队，已经靠近了长沙。 林文察从南昌离开之后很快占领了南昌府的西部，然后向西南打下瑞州府和袁州府。 这里的清军抵抗并不激烈，驻守的也并非是清军主力，而是一些地主民团，要是论打下土地的多少，这支江西纵队绝对能够排上第一名。 林文察却没有满足，他的好胜心很强。这支赣州兵也特别能吃苦耐劳。 控制袁州之后，林文察先是向北做出要攻打湖北武昌的动作。甚至派兵去攻打大公山上的清军营寨。 此时武昌城在太平军的控制之下，但是武昌外围的县城还是清军控制。 护卫军拿下江西之后，清军地方官府组织了一些团练守卫江西和湖南之间的隘口。 前面就已经说过，江西的地形是，三面环山，北边是大江，中间是一条大河由南向北流入大江。 因此在江西的东西南三面有很多易守难攻的关隘。 北边九宫山的战事还没有打响，林文察就派出精兵，攀爬陡峭的山壁翻到了茶陵关的后面。 茶陵关位于袁州和长沙醴陵之间，乃是湖南和江西之间最重要的陆路通道，两边的官道宽阔笔直。 茶陵关上守军一直没有放松对袁州方向的防备，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敌人从他们的后方杀来。 林文察别出心裁，在江西纵队中挑选了一些反应敏捷，身强体壮的战士组建了突击兵。 这些突击兵配备了胸甲和宽檐铁盔，手中拿着手动连发的大喷子，专门负责巷战与城墙争夺战。 胸甲和宽檐头盔都是林文察跟后勤部专门申请的，因为护卫军的制式装备中并没有这些东西。 拿下茶陵关后，林文察派出一支军队打下醴陵、浏阳，与西路军形成了对长沙的合围。 但是他并没有派兵攻打长沙，那样子就真的有些打西路军的脸了。 就当清军以为他要去打长沙，他却带领主力翻过了九宫山，杀向武昌城。 这个时候，石达开都还没有到武昌城。 回到岳麓书院。 季忠林对赵烈文的说法嗤之以鼻。 “难道你们华族觉得用大米便可以让百姓对华族有忠义之心吗？”季忠林反问道。 赵烈文却说道：“衣食足而知礼节，难道不是这样吗？百姓饭都吃不饱，还怎么让他们去明白忠义。有句话咱们元首就说的非常在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人在饥饿的时候，任何违背人伦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见到季忠林不为所动，赵烈文继续说道：“听说山民遭灾之后，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会易子而食，孩子吃完了就吃媳妇儿。这样的惨剧应该不是讹传吧。” 季忠林点头道：“确实不是讹传，饥荒自古有之，天意难测，不可能年年风调雨顺。” “季先生，天意难测，但是人力无穷啊，从上古到现在，人总是一直在进步的，祖先茹毛饮血的时候，人活不过二三十载，但是现在年过耄耋之人不知凡几，缘何不能消灭饥荒呢。我们华族的最基本目标就是消灭饥饿。华族的纲领中明确写着，要在十年之内彻底消灭饥饿，解决百姓的吃饭问题。” “哈哈哈，解决吃饭问题，此乃狂言也！”季忠林笑道。 “先生，是不是狂言，先生等着瞧便是了。假如每家有田几十亩，每个村子建立长平仓，存两年之粮，哪怕是一年绝收，也可以温饱。”赵烈文道。 “一家有田几十亩？你可知道我华夏有多少耕地，又有多少户百姓。”季忠林反问道。 赵烈文也笑着说道：“我中原多山少田，但是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中原之地。就跟我打长沙一般，要是我只将眼睛看到长沙及其周边地区，那么此战很难打赢，但若是我将视野放在整个湖广，那么此战就容易多了。治国也是这个道理，历朝历代只将眼光放在中土大地上，因此避不开那治乱循环，如果将目光放在整个世界，您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土地，而缺少人口。” 赵烈文跟季忠林说这么多自然是有他的目的的。 有件事情，如果季忠林能够出面，那么就容易多了。 () 第六三二章 不做罪人 季忠林坐在那里若有所思，那位华族的元首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神秘的存在，对方的见识确实不一般。 一个人的眼界决定了他的成就。 正如孔子所说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又云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 眼界越高，格局越大，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就不同。 聊着聊着，季忠林反倒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井底之蛙了。 “惠甫啊，你今天跟我说的似乎有些多，就不怕我跟城内的曾涤生以及左季高还有联系？” 季忠林虽然时常看起来有些迂腐，但是可一点都不笨。 赵烈文之前也会找他聊天，可不会像今天这样深入。 “哈哈哈，季先生，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他说着从衣兜中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地图来。 他用双手拿着交给季忠林，姿态非常的恭敬。 华族向来尊重读书人，从军方到地方都优待读书人。 通常情况下，一个读书人，只要他不明确反对华族的统治，想要在华族找一份工作非常容易。 华族的地方管理制度与满清不同，满清在地方上只有县令、县丞、主簿等几人是官员，剩下的都是不入流的胥吏。 这些胥吏是没有上升空间的，因此他们会想办法从百姓那里得到好处，贪污受贿、欺压百姓乃是常态。 反正升不上去，干脆给自己多捞一些好处。 但是华族的官员制度却不是这样的。 华族从上到下，将所有的公务人员都纳入官员的考核体系。 哪怕你只是一名官办学校的老师，也是在编的官员，将来也可以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所以这些人都非常有干劲，都想要向上爬。 这就叫职业期待感，一个人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就会躺平。人人都躺平，这个社会还怎么样发展？ “惠甫，你准备让老夫去做说客？”季忠林的脸顿时板了起来。他之前就已经跟赵烈文明确表示过不会掺和到他们与湘军的争斗中去。 “季先生，您稍安勿躁，并非让您做说客，只想借您的手将这份地图传给左季高他们。我相信您也不想长沙城内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吧，您这么做也算是为三湘子弟积德。”赵烈文赶紧解释道。 季忠林心中暗道这个赵惠甫真鬼。 只要这份地图是季忠林传过去的，那么左季高他们必然多信几分，根本不需要他说什么。 不过赵烈文说的也对，再这么封锁下去，城内的那些人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作为一名湘人，季忠林又怎么不忍心见到这样的惨剧发生？ …… 长沙城内，巡抚衙门。 左季高正在大发雷霆。他的脾气一向不好，巡抚骆秉章给他很大的权力，底下的人都怕他。 刚刚有差役汇报，一伙湘军跑到了某个大户人家去洗劫了一番，不仅仅抢了人家的财物，还祸害了人家的妻女。 视恶如仇的左季高当即要去湘军大营拿人。 但是那些湘军的军头根本就不睬他。 还一个个嚣张得不行，声称他们拼死拼活保护长沙城，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应得的。 左季高没有办法只能去找曾国藩。 曾国藩现在的脾气比之前好多了，客客气气地跟左季高道歉，答应一定会惩治那些恶徒。 但是左季高走后，曾国藩却什么都没有做。 湘军是他一手创立，他非常清楚，湘军的士兵与别的士兵不同，他们参军不是为了保卫朝廷的江山，只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 也就是说，他们是为了钱财打仗的。 长沙已经被包围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些人的心中都压抑到了极点。 曾国藩现在也不敢过于压迫这些人，他担心这些湘军士卒真的会哗变。 现在湘军处在困境之中，曾国藩手中也没什么可以拿捏他们的办法。 那么这些人为什么还要听曾国藩的呢。 城内的道路上到处都是街垒工事，普通百姓只能躲在家中。 男丁每天要参加劳动，然后从官府那里领取自家当天的口粮。 其实这点口粮根本就不够吃，但是没办法，聊胜于无，要是不参加劳动就什么都没有了。 东四巷中，一名湘军装扮的士兵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停下。 士兵敲了两下门之后，一个瘦削得有些变形的妇人打开了一条门缝。 士兵的手插在怀中掏出半个饼子给妇人看了一眼，那饼看起来很硬。 “你等一下下。”妇人抿了一下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轻声说道。 她回过头去将一个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小男孩关到房间中。 小男孩有些不情愿，坐在院子里多自在啊。 “等下阿母给你饼子吃。小虎，你只要不出声就好，行不行？要是做不到就没有饼子吃。” 妇人的话顿时让小男孩安静了下来。 妇人关上了房门，快步走到院门那里拉开门闩。 这个湘军士兵一进来就揽住妇人细得离谱的腰肢。 大手不老实地向下摸去，妇人身上只有那里还有些软肉。 “军爷，别急，我来帮你洗一下。” 说着在院子里的水缸中舀出一盆水，就去帮那个湘军士兵解腰带，动作娴熟，一看就没少做这样的事情。 “阿梅，这城内怕是要守不住了，就连俺们军中一天都只有两顿。现在连出操都停了，你以后最好不要让别的人进来，听说最近城内丢了不少的孩童。”湘军士兵一边享受女人的细心擦洗一边说道。 “我一个妇人能怎么办，小虎就是我的命根子，谁要敢动小虎，我就跟他拼命。”女人嘴上说着狠话，手根本没有停下来。 “拼命？你拿什么跟人家拼命，你把赚来的吃食都省给孩子，自己瘦成这个样子，很快就没人愿意光顾了。你要知道这城内现在愿意用身体换口吃食的女人多了去了。”湘军士兵说道。 他还算是有些良心的了，觉得这个女人带着孩子，丈夫原本也是湘军的兄弟，不过早就战死了。 她一个女人，不能出去修工事换口粮，要是不出卖身体，自己跟孩子都要饿死。 女人拉着这个湘军向房间里走去。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虽然都是一些破布烂絮，但是看起来很整洁。 男人躺下之后，女人就去脱自己的衣服。 她的身子太瘦了，一般男人看了之后估计都提不起兴趣。 女人在湘军士兵身边躺下，那士兵却没有动作。 “好多天没吃饱饭了，不想做那事儿，没力气动。我只是担心你娘俩饿死，才过来看看。饼子你拿去，我躺一会儿就走，陪我说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死了，不是被海匪打死，就是被饿死。” 这个湘军士兵的身材其实也有些瘦弱。 女人没有说话，眼角一滴泪水滑下，滴到了床单上。 接着她将脸颊贴到了士兵的胳膊上，似乎这样她能够安心一些。 “要是城破了就好了，听说海匪每次破城之后，都会先挨家挨户发粮食。咱们给曾大帅做牛马与给海匪做牛马有什么区别？”女人小声地说道。 士兵摇头道：“你信吗？这些不过是海匪骗人的把戏罢了，到时候说不定要将你拉去做营妓，小虎可能会被他们卖给洋人，据说洋人喜欢吃小孩的心肝。” “大家都说，海匪并不可怕，他们有很多粮食都是从海上运来的。他们的士兵待遇非常好，穿着绿色的军装，每个月有两个大洋的军饷。”女人说道。 士兵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下意识也觉得上面军官跟他们说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那只不过是想要他们卖力地打仗。 他守在阵地里的时候，总是能够闻到对面飘来肉汤的香味，都能够喝得到肉汤，想必对方不至于卖小孩啊。 “那你要好好活着，要是真的破了城，以后就跟着我过，到时候我去给海匪当兵，每个月两个大洋全交给你，不过你不能让别的男人碰。”士兵说道。 “那你也要好好活着，打仗的时候不要冲到前面去，找个地方躲起来，仗打完了再出来投降。我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要不是为了孩子，我也不会……”女人说到这里哽咽了起来。 没过多久，男人起身离开，女人将那张硬得像石头一般的饼放到了锅里加水煮了一下，然后装给男孩吃。 这个男孩被她养的很好，至少没有明显的饥饿相。 男孩见到母亲没有骗自己，开心地吃着饼子糊糊。 巡抚衙门中，左季高手中拿着一份地图，全神贯注地看着。 这是一张护卫军的进军形势图，整个长江以南，现在除了长沙，只有云贵川还在满清的手中。 云南现在还处在动乱之中，也不是官府在控制。 这样来看长沙已经成了一座孤岛。 “季高，季先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在帮海匪劝降？”一旁骆秉章问道。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觉得左季高是主，骆秉章是从。 左季高这个人从小心气儿就高，虽是幕僚，但是处处强势。 “季先生只是转交了一份东西进来，赵惠甫也没有搞什么阴谋诡计，这是阳谋。他在告诉我们，要么灭亡，要么投降。”左季高说道。 “投降？我们如何能向海匪投降？那样岂不是要被后人唾骂。”骆秉章激动地说道。 左季高摇头道：“不投降，我们只能拉着整座长沙城陪葬，如果是外族入侵，我们带着全城百姓誓死抵抗，也就罢了，但是他们毕竟也是汉人。如果我们拉着全城百姓陪葬，才是罪人哩。” () 第六三三章 新生命 “季高，还没到那个时候吧，我看是这群海匪攻不破城池，开始攻心了，地图上标注的未必是真的，区区一张图，能说明什么问题？”骆秉章继续说道。他是巡抚，城破意味着他要殉命。 骆秉章虽然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心里面却是害怕极了，都是寒窗苦读多年才坐到这个位置，谁又想去死呢？ 想到家中美丽的姬妾，还有那如画一般的院子。 护卫军虽然分了他家的田，但是也补了很多海外的土地，堂弟帮他一同打理。 自己怎么说也是做过满清的巡抚，要是回到广东老家，想必护卫军的人也不会为难自己吧。 再不行自己做做学问也行啊。 不过读书人最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就怕别人总在背后说他是贰臣。 “骆大人，要是我的话，也会分兵去攻打其他地方09的。长沙城外，只要有那些炮艇，咱们就突不出去。” “而他们有更多的战船，沿江而下进入八百里洞庭，想要攻打哪里不行啊？”左季高说道。 是啊，长沙城内有湘军，其他的府拿什么挡住护卫军呢？ 所以这张地图上标记的必然是真的，这样的事情对方只要想到就能够做到。 “季高是何意？”骆秉章问道。 “大人，咱们输了，降了吧。”左季高道，他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他本就一个高傲的人，这个时候主动认输，该有多沮丧。 这场较量实际上是他与赵烈文之间的较量。 赵烈文比他小上一旬，没想到自己败在了一个后起之秀的手中。汉人之中果然还有人才。 满清蹦哒不了几天了，天意如此，胡虏无百年之国运。 “季高，你……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骆秉章气得嘴唇都抖了起来。 左季高毕竟是他的幕僚，他一向敬重对方，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劝自己投降。 “骆大人，还能怎么办，带着全城的百姓一起去死？现在那些吃不饱的湘军士兵每天都在杀人，再过些时间，即使护卫军不进攻，这城内的百姓也要被杀光了。”左季高站了起来。此时他不是以一个幕僚的身份与骆秉章说话。 “咱们剿匪的目的是什么？是保护三湘子弟，而不是为了延续大清的国祚。骆大人，圣人可不是这么教我们的，你难道要做那被人笑话的愚忠之人？” 左季高已经下定了决心，通过最近巡抚标营传来的消息，湘军很快就要失控了。 城内的粮食一共只够维持城内军民一个月的基本需求。 这只是维持生命的基本需求，想要吃饱饭是不可能的。 还要优先满足军队的需求，那么百姓必然有人饿死。 左季高不是一个高坐庙堂之上的人，底下的事情他都知道。 “唉……”骆秉章长长叹出一口气。 “大人，您也不要想不开，咱们都要活着，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华族是不是真的如同他们所说的那般。要是假的，我就去找周藤虎，指着他的鼻子问问他为什么要为虎作伥？” 左季高跟周藤虎也认识，当初周藤虎差点就要到湖南投曾国藩，就是因为左季高的举荐。 现在周藤虎竟然成为了华族的内阁总理，宰辅一级的人物。 想到这里，左季高的心中有些酸酸的。文人相轻，像他左季高这般，论才华，论理政的能力哪一点不如周藤虎。 还好，左季高没有在妒忌中迷失，他的心中还是装着三湘百姓的。 想要投降避不开曾国藩，城内的军权大部分都掌握在曾国藩的手中，他不知道曾国藩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 回到南京城中，董良已经下令侍从室收拾东西，就在前天，江北纵队与完成剿灭江南大营任务的教导总队合作一举将江北大营也给敲掉了。 江北大营其实早就是一个空壳子，里面的兵丁很多都是琦善命人抓来的壮丁。真正的清军早就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护卫军一直没有动他们，只是让他们作为江北纵队与太平军之间的缓冲。 现在这个缓冲区已经不需要，护卫军依然跟太平军开战。 现在的太平军也不再是原来的太平军，应该叫杨氏太平军。 杨秀清当上了皇帝，整个天国由他一个人说的算。 他的三个弟弟都被封王，上次被授予任务的杨润清、杨元清兄弟俩有一个逃了回去，杨元清则被护卫军俘虏了。 但是护卫军用杨元清将陈玉成给换回来了。 他将三个弟弟全部封王，除此之外，太平军只剩下张乐行一个异姓王了。 张乐行的捻军其实也是很多家的联盟，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其跟太平军之间的关系也只是一种依附关系。甚至很多人都只是当地的百姓。 平时为民，实在没东西吃了，就骑上骡子一起去抢。 占领了江北大营之后，教导总队继续北上，准备与江北纵队合作拿下淮安府、徐州府。 然后将与清军的战线推进到徐州。 再往北的话，护卫军的船队就支援不上了，因为徐州往北的大运河因为黄河泛滥，年久失修已经无法通航。 这场战役，董良准备完全交给许树以及袁卫去指挥。 对付清军要比对付太平军容易多了。 江南纵队则留守长江南岸，防线主要沿着芜湖、池州一线，护卫军还没有拿下安庆。 杨秀清在安庆投入了重兵，有两万多人马防守这座城池。 江南纵队大都是新兵，打得不急不慢，就是以练兵为主。 刘丽川坐镇南京城，进攻安庆的前敌总指挥由潘启亮担任，这位原小刀会将领已经入了董良的法眼，将会作为未来的将帅重点培养。 东陆军林岳部拿下九江、湖口之后，占领了北岸属于六安府的一些沿江城镇，然后将主力转向西边进攻黄州府、汉阳府。 林文察部则在向武昌府包围过去。 石达开得知前路被堵，放弃了长江南岸，转移到长江北岸，准备擦着杨秀清控制的襄阳府向汉中挺进。 西路军几乎拿下了除长沙以外的整个湖南，军队还在向荆州、宜昌等长江沿线城市挺进。 北伐第一阶段的战略的基本上算是达成了。 剩下的一些都是小问题，董良坐在书房中看了赵烈文关于长沙战事的汇报，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赵烈文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有人甚至建议董良临阵换将，但是董良顶住了压力。 他对身边的人说道：“我对自己挑选出来的前敌总指挥百分百信任。为什么要有前敌指挥，那是因为他们在前线，最了解战场上的情况。而我们坐在后方的指挥部中看的是冷冰冰的地图、沙盘，你们觉得谁做出的判断最为客观？” 董良这话传到了前线指挥官的耳朵中，让他们大为感动。 董良知道历史上有好几个上位者喜欢运筹于帷幄之中，高居庙堂之上给远在前方的将帅直接下达命令。这几位的结果似乎都不大好。 所以他尽量避免成为那样的人。 虽然现在华族有了更加便捷的电报线进行实时通讯。 但是他大部分时间只是通过电报及时地了解前线的情况。根据这些情况对大局进行判断。 比如他得知东路军与西路军都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战略目标之后，才让江北纵队与教导总队在江北展开一系列战事。 现在长江水道已经贯通，赣江水师和湘江水师都进入了长江流域，下一步董良要将他们整编成为长江水师。 第二舰队五艘主力舰已经下水，曾泰要带人去接收新舰。 蔡永海将担任长江水师的司令员，原来湘军水师司令员担任长江水师副司令。而舰队的参谋长则由罗大纲担任。 他投靠了华族之后，基本上都呆在第二舰队。 那些蚊子炮艇在他看来就像是水上行驶的怪兽，上面的舰炮让他爱不释手。 他一上来就不走了，赖在舰艇上跟着曾泰后面天天问东问西。 董良知道这个罗大纲是个人才，从小就在水上长大，太平军起义之前，他就是已经拉起了几干艇匪队伍开始跟清军战斗了。 所以他才同意罗大纲留在舰上，原本罗大纲也是要跟其他太平军将领一起到后方去接受护卫军的教育的。 这段时间从后方传来的消息不多，仿佛华族没有董良也一样能够运转。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有五艘铁肋木壳蒸汽巡洋舰还有三艘“龙威”级装甲巡洋舰下水。 前面五艘铁肋木壳蒸汽巡洋舰是已经成熟的舰种。在护卫军中已经服役超过十艘，这种战舰由中浜万次郎主持建造。 特点就是巡航速度快，最快可以达到十八节航速，巡航速度都有十五节，而且采用了木壳结构，使得其建造成本大大降低，建造周期缩短。 缺点就是防护力不足，虽然在战斗时候，可以在侧舷挂装铁甲，但是总体防护力比较弱。 这种战舰主要用来巡航海疆，或者是进行破袭作战。 “龙威”级则是华族目前最强大的战舰，董良寄希望于以后其能够对抗英法舰队。 五艘木壳巡洋舰会拨付给第二舰队成为其主力舰。 因为第二舰队主要任务是东海地区的巡航。 三艘“龙威级”按照计划将交给张明的第三舰队。 第三舰队的防区是南洋地区，今后面对英法舰队的前线，因此要将最好的战舰配备给他们。 除了新舰下水，还有一些消息，比如拖拉机厂开辟出两条新的生产线，汽油发动机也已经量产，福州又新建一家大型纺织厂…… 这些消息已经不能让董良提起什么兴趣。 还有一封家书是尚云发来的，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生产了。 虽然尚云在信中让董良安心呆在前线，不用担心她。但是董良明白，妻子第一次生产的时候肯定希望自己能够呆在身边。 一个新生命即将到来，董良的心中非常激动。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 第六三四章 少年复兴学校 就在前几天，从福州通到南京城的电报线路已经修通。 修电报比通火车要容易多了。华族现在已经有一支非常熟练的电报线路修筑队。 福州的电缆厂投入使用，华族的电报线自给率已经达到百分之五十。 随着吕宋铜矿的规模进一步增大，很快华族的电缆就可以完全自给自足。而且华族生产的电缆，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进，尤其是在外层绝缘漆的运用方面。 有了绝缘漆之后，电缆的使用寿命大大增加。铺设的难度也降低了很多。 董良哪怕是到了福州依然可以随时了解到前线的战事。 安德门，永庆坊，傅善祥穿着一身朴素的布衣长裙，走进一处院子。 她的手上拎着一摞纸包，里面是一品斋的点心。 这是南京城中有名的点心铺子，掌柜的原本被抓到天王府中做御厨。 华族控制这里之后，拨乱反正，大家各回各家，重操旧业，这位一品斋的掌柜的领回了自家的铺子，就连做点心的工具都还给他了。 老掌柜对华族感恩戴德，写了一幅知恩图报的牌匾挂在正堂啊，发誓要做一个良心商家。 因为南京城解放不久，物资紧缺，物价比别的地方要贵。 而一品斋做的点心，全都是真材实料，价格不便宜。 但是傅善祥作为侍从室主任，享受的是府司级，正五品的待遇，每月工资有二十华元，相当于后世几万的月薪，自然消费得起。 她今天来这里是为了看望原来在女营的姐妹。 这些人当初跟她在一个营中，有些人对她充满善意，有些人则妒忌排挤她。 相聚就是缘分，不管怎么样都是在一口锅中刨饭吃。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傅善祥知道她们刚刚下班。 这些女人之前大部分就在作坊里干活，现在依然在那里，只是她们以前跟奴工没有区别，现在却是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劳动。 这是一处小院子，正房厢房加在一起一共有十几间，还有一个公共厨房。 这样一个院子居住这十几个女工，算不上拥挤，因为南京城内并不缺少房子。 房子空在那里还容易坏，官府索性就先分给这些人居住了。 不过房屋的所有权依然归官府所有。出了那些能够证明房子是自己的人来认领。 傅善祥的到来让众人大吃一惊，她们并不知道傅善祥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她们只知道她之前在东王府做事。 “善祥……你怎么来了？”一个三十几岁，年纪稍大的妇人一脸惊讶地问道。 “玉娘姐，我来看一下你们，大家现在过得还好吗？”傅善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这里一共有十几个女人，众人围在两张长条桌子上吃饭。 其中有几个人，傅善祥也不认识，看样子他们重新分配过了。 “善祥，很久没有看到你了，你去了哪里？”那个叫玉娘的女人问道。 “我逃出去投了华族，现在在华族做事儿。”傅善祥并没有敷衍欺骗他们。 这位玉娘大姐，丈夫死了，孩子走散了，是一个可怜人。 “真好，你到底是有学问的，早就看出华族能成事儿。”玉娘道。 这时候，又有几个熟悉的姐妹过来打招呼。 傅善祥一一跟她们寒暄。 “玉娘姐，你们现在过得还好吗？”傅善祥今天过来一方面是为了看看姐妹们，另一方面是也是受董良的委托下来微服私访。 “我们现在还是在原来的工坊中纺纱，活儿还是那些活儿，不过待遇好多了，现在是给咱们发米，让咱们自己回来煮着吃。盐巴也是发的，但是蔬菜需要咱们拿米去换。城外种菜的人好像将田给分了了，他们种菜换米吃。”玉娘说道。 “一天能发多少米，又要换东西，又要自己吃，能够吗？”傅善祥道。 “一人一天有两斤米，我大概能吃一斤，剩下的则用来换东西。工坊给每人发了四尺布，让自己回来做衣服，就是全都是绿布，大家穿着的衣服全都是一色的。” 傅善祥看向房间里，果然众人穿着的大都是绿衣服，不过都是自己裁剪的，看起来样式有些不同。 傅善祥脸上露出笑容：“只要能够吃饱穿暖便好，华族这边的人大都穿素色的衣服，就是官员都是穿着一色的青衣。” “玉娘姐，我看少了好多姐妹，他们去哪里了？”傅善祥又问道。 “哦，她们啊，这不是华族来了之后让各回各家嘛，有家的都回去与丈夫家人团聚了。唉，真羡慕那些家还在的。” 傅善祥知道玉娘的事情，她安慰道：“华族这里鼓励适龄的寡居女子改嫁，玉娘要是找到合适的男人就嫁了吧。” 玉娘不置可否，她们刚刚解决了温饱问题，还没有心思想这些事情。 “善祥，你在华族是不是大官，要是方便的话，帮我找一找雷子吧。” 雷子是玉娘的儿子，与玉娘走丢的时候只有七岁，现在应该有八九岁了。 “嗯，玉娘放心，我一定托人帮您找雷子，他是不是额头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 “啊，是的，是的，雷子的胎记很明显，像一匹马的形状，非常容易辨认出来。”玉娘连连点头。 似乎傅善祥答应帮她找就一定能找到一般。 傅善祥又跟她们聊了一下工坊的事情。 工坊现在是华族派人来管理。机器设备和人都是原来的那些。不过以后肯定还是要跟福州的纺织厂一般，换上新的机器。 这些女人现在也都是自由女工，他们在工坊工作，领取薪酬，享有充分的人身自由。 这才是与原来的女营最大的区别。 华族在工厂的规范化管理方面已经做得非常成熟。 董良知道要建立工业体系，仅仅依靠机器设备是不够的。 前世的晚清搞洋务运动，买了多少机器设备，最终不还是没有搞好。 因为他们管理工厂，还是用的原本官府的那一套管理方式。 华族的官办企业，虽然也是官僚在管理。 但是一线的管理人员绝对必须是懂技术的。一个工厂中会有一些行政人员。 但是一把手厂长必须是技术员，这些行政人员只能协助技术人员搞管理。 而且商部给这些工厂都制定了考核机制，虽说不是完全看经济效益。 但是企业的发展被定位在了第一位。 现在这些女子所在的纺纱厂被整合进了南京第一纺纱厂，目前是以粮食结算工资。 这也是为他们考虑，因为这里的市场还没有恢复，要是发钱的话，怎么买到东西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傅善祥留下了自己的联系地址就离开了，她在福州城有自己的住处。 玉娘告诉她，还有一些女子因为有几分姿色都被挑选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想到这里，傅善祥就有几分伤感，当初她要是没有去华族，结果一定也非常悲惨。 回到临时行营，董良见到傅善祥的兴致不高，还以为她的那些姐妹没有被妥善安置。 傅善祥摇头，将了解到的情况都跟董良汇报了一遍。 华族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已经算是不错了，那么傅善祥为什么忧伤？ 傅善祥劝玉娘改嫁，重新成立一个家庭的时候，也想到了自己还是孑然一身。 经过董良的再三询问，傅善祥才哇的一声扑到董良的怀中哭了出来。 这是两人第一次抱在一起，董良顿时感到怀中软软的，鼻子里也全是沁人心脾的清香。 他将手轻轻地放到傅善祥的后背上，温柔地从上到下抚摸着，想要让她放松下来。 “没事儿，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们是一家人。” 听到董良说到一家人，傅善祥的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暖流。 一种多年未有的感觉在她的心头升起。 第二天，也就是临行的前一天，董良去了城内新建的少年复兴学校。 护卫军光复南京之后，在城内收容了大量的孤儿，他们以前都被关在少年营中。 其中一些较大的被编成少年军。 其中一部分甚至还杀过人。这些孩子，华族不能放任不管。 于是董良拨款专门成立了两所少年学校，收容了将近五干孤儿。 这两所学校都是一贯制的，他们会在这里读书成长，直到参加工作，能够自食其力为止。 董良站在天王府前殿的广场上对这些孩子做了一篇名为《莫欺少年穷》的演讲。 他慷慨激扬地对那些孩子说道：“孩子们，你们有的人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有的人吃了很多的苦。这一切都是上天对你们的磨练。实际上，你们是上天的宠儿，他要你们将来承担起复兴华族的重任，才让你们承受今天的苦难。” “你们要在这里好好学习本领，将来你们中可能会有军人，会有郎中，会有老师，会有官员……无论你们走向哪一个工作岗位，你们心中都要记得这份重任。华族的复兴和崛起可能需要很多年，一定会有需要你们的时候……” 给孩子们演讲是董良最拿手的事情。半大的孩子，比成年人单纯，很容易就能调动他们的情绪。 傅善祥跟一众官员站在董良的身后。 她痴情地看着董良的背影。这个男人身上的魅力让她无法抗拒。 昨天晚上，她终于克服了心中的自卑，将她心中的想法，将那些藏在她内心最深处的话都向董良倾诉出来。 创建青年学校的想法，董良早已有之。 如今天下大乱，各地都出现了许多孤儿。 这些孩子同样是华族宝贵的财富。如果没有人教育培养他们。 这些孩子很多都会冻饿而死，还有一些即使长大了，也无法成人，反而可能会危害社会。 希特勒和沙俄似乎都建立过少年军校，将这些孩子军事化管理，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会成为董良最忠实的追随者。 接下来就是离开了…… 南京城下关码头，袁九贡带着一群官员为董良送行。 临行前，该交代的事情董良都交代好了。 袁九贡的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元首在这里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元首对地方工作非常了解，很难糊弄。 这段时间，他们在工作中不得不格外小心谨慎。 () 第六三五章 苏湖商会 “呼~元首终于走了。”袁九贡小声地嘀咕道。 他看了一下四周，似乎没有人听到，这才放心。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比元首大了一轮，在他的面前总感到自己像是一个晚辈一般拘谨。 董良离开之后，袁九贡立马组织送行的人开会。 江苏行省从最开始的时候用吴健彰作为马甲控制上海道，以红旗军为马甲控制江北地区。 到后来与胜捷军开战，正式成立华族的江北和江南地区。 现在这几块地方终于又连在了一起。 徐州、海州、淮安、扬州、通州、南京、常州、苏州、松江一共八个府，另外还有上海经济特区。 其中通州府是新成立的府，地盘包括了后世南通以及盐城南部的一些地方。 海州则包括后世连云港和盐城北部的一部分地区。 上海特区，包括上海县、嘉定、宝山、南汇等地。 在上海特区内有外滩自贸区，有苏州河畔商业区。 在这里华族将实行一些更加开房的经济政策。 比如刚刚成立的证券交易所和商品交易中心就放在这里。 “诸位，元首回去之前对我们的工作提出了多项要求，当前我们工作的重点依然是维护地方安全，其次恢复正常的经济生产秩序。” “当前南京城的官员紧缺，我准备从上海和江北抽调一批官员过来支援工作。徐总长这里，要进一步厘清城内收缴的太平军资产。那些太平军的家属要按照元首的要求妥善安置，还有家人在为太平军卖命的要动员他们写信劝自己的家人回来，这些工作做起来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 袁九贡做了工作布置，随后徐鼎康代表南京城行政公署汇报工作。 “袁总长，南京城内现在常驻人口有将二十万，现在有一半人依靠官府提供的工作岗位生活，我们每天需要发放的粮食就有八百多吨，我建议尽快放开粮食市场，让粮商进驻，平衡粮价。我们也好尽快给这些人发放货币。” “总长，现在城内的百姓出去交易都要背着粮食以物易物，这都要回到原始社会去了。这样下去，城内的经济没办法恢复正常。” 董良走了，徐鼎康的胆子似乎又大了起来。他一心想要做出成绩。 但是手脚都被束缚住又怎么能做出成绩呢？ 袁九贡觉得有道理，华族的粮食从南方调运过来，成本比苏湖的商人运送过来要高。 还不如让官府发钱给那些人，然后让他们自己去买粮食吃。前提是让那些粮店开业。 “好，我同意你的建议，尽快联系周围的粮商，不过我们要制定一个指导粮价，不能超过我们制定的最高粮价，任何囤积居奇的行为都按照扰乱市场秩序论处。” 袁九贡知道徐鼎康与那些商人之间有联系，正好通过他的嘴将消息传过去。 当天晚上，在南京城刚刚恢复营业的秦淮楼中。 徐鼎康一身便服走进顶楼的包间。 桌上的酒菜已经摆好，硕大的圆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精致的菜肴。 此时全城的百姓都只能靠着护卫军的接济过日子，这一桌酒菜要是拿出去绝对是显眼包。 “徐大少，哦不，徐大人，您来啦。”一个方脸的中年男人一脸笑意地凑了上来。 徐鼎康没有就坐，而是板着脸问道：“今天的局是哪个安排的？” “怎么了？徐大少，是我安排的，怎么了？你们南京城现在连一桌上等的酒席都办不出来，就这还是我让人从苏州弄来了不少食材。您不要嫌弃，毕竟好多东西不好远距离运输。” 徐鼎康摆摆手道：“不是嫌弃，而是消受不起，现在全城百姓都在挨饿，我们在这儿大吃大喝算是什么，你们这是要害我啊。” “徐大少，你这话就严重了吧，以你徐家的财力，什么东西吃不到啊，何必这般？” “你是想说我做作吗，侯明光？”徐鼎康对那个方脸，穿锦袍的中年人说道。 “唉……徐大少，算是我错了，好吧，那你就坐下说事儿，这些东西我们自己吃，总不能浪费了吧？”侯明光阴阳怪气地说道，他并不害怕徐鼎康。 虽然徐鼎康现在是南京行政公署的总长，管理着一座大型城市。 “算了，大家做吧，现在是华族统治，时代变了，元首每顿饭顶多四菜一汤，咱们这样大鱼大肉着实有些僭越了。” 徐鼎康这么说，那个叫侯明光的商人心中颇为不服，凭什么元首节约大家都要跟着节约，他们的钱又不是抢来的。 “粮行准入的事情已经谈好了。大家可以开始准备了。不过有些事情要提前说好了，这桩生意大家有的赚就行，不要想赚的太多。大家的眼光要放远一些，南京城很可能就是华族未来的首都，诸位要是能够在这里站稳脚跟，就是为家族的未来打下基础。” 徐鼎康说完，当即有一个胡须花白的尖下巴老者张嘴说道：“鼎康啊，你是徐家的骄傲，我们都知道你的能力。上次你说的拍卖商铺的事情，为何浙江和闽粤的商人也掺和进来了？” 这个老者有些瘦，脸上都是皱纹，但是精神矍铄，目光如豆。 他这样说实际上带着几分质问的意思。 因为他们苏湖商会早就已经商量好要瓜分南京城的市场。 “三伯，这件事情是元首亲自拍板的，谁都不能动摇。元首已经看出了我们的意图，我差点就要因为这件事情栽进去。这里面大家也不要有什么小动作了。” 徐鼎康所说的小动作就是指私下里使用手段排挤那些浙江、闽粤的商人。 “怎么了，我们正常的竞争还不可以吗？”一个身着锦缎袍服的年轻人站起来说道，语气中有些不忿。 “坐下，金能，怎么跟徐总长说话呢！”另外一个圆脸留着短发的老者说道。 这个老者的头发跟钢针一般竖在头顶，似乎是剪掉辫子后新长出来的头发。眉毛又浓又密，嘴唇厚重，说话的时候有几分威严。 徐鼎康对老者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孙老，还有诸位叔伯兄弟，华族一向注重商业，咱们的那些手段，我们元首都门儿清。他这么安排就是不想苏湖商会一家独大，而且闽粤的商人很早就支持华族，他们与元首的关系比咱们亲近。所以，咱们这里做出的一些小动作，这些人能不传给元首？” “我劝告诸位，以后要想发财，还是要跟着华族的脚步，你们应该听说过，浙江的海商沈家和广东的海商苏家。” “沈家上次帮助华族地方官府打击地方囤积居奇，据说家产一下子暴增了一倍。苏家将所有家产都用来买地种植橡胶，虽然现在还没有收获。但是华族从巴西进口橡胶，价格昂贵。只要苏家的树长大了就是摇钱树。苏家的长子还是元首的大弟子，据说以后可能会接替元首之位的。” 徐鼎康这是告诫众人，现在他代表华族，这些人最好跟自己合作。 徐鼎康在心中腹诽，这些商人仗着之前帮助过自己，一点都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徐小子，你说的没错，华族至少比发匪要好，留着大家的家产，现在的生意也比以前好做了，咱们苏湖地区盛产丝绸，又靠着上海经济特区以及都城南京，只要咱们规规矩矩的，以后的发展不会比那些浙商、闽商、粤商差。” 孙老最后终于拍板，几个小辈商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个政府建立的初期，对臣民的威慑力是最强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推行改革，最为容易。 徐鼎康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将话给带到。 他已经尽量与这些人保持距离。桌子上的菜，他是一点没动。 他不缺钱，也不缺女人，因此钱财和美色都不能掌控他。 但是他想要更多的权力，只有掌控权力才能够实现他人生的价值。 每个人实现人生价值的要求和途径都不相同。 有些人只要传宗接代就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有些人追求自由，有些人追求财富。 不管怎么样，有追求的人生总比甘心做一条咸鱼要强。 徐鼎康是提前离场的。 侯明光夹了一个鲍鱼放在嘴中嚼了两口说道：“这小子越来越摆谱了，当初要不是咱们支持他，他能够做到今天的位置上吗？徐三叔，你现在可是徐家的家主，难道也管不了他？” 侯明光心中不开心就故意去挑徐三叔。 这些苏湖的商人，有很多祖上都是红顶，心中对那些官员满是不屑。 “鼎康是鼎康，我徐家是徐家，他已经是华族的人，自然要与家族划清关系。而且刚才鼎康说的那些都是好意。你们应该知道，前几个月，到底有多少商人破产，华族手中现在有的是钱，就是不用权力，仅仅用商业手段都可以弄死咱们。” “大家都是商人，应该明白资本就是咱们手中的武器，很显然，华族掌握的资本比咱们多得多，我觉得鼎康说的对，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他已经为我们做了不少事情了，这次的事情做好了，以后这南京城的粮食市场就掌握在咱们手中。”徐家三叔说道。 他自然是不会着了一个小辈的道。 徐鼎康虽然不接手家族生意，但是他才是徐家的未来，哪怕损害徐家的利益，只要能够为徐鼎康铺路，徐家也愿意。 “好了，斗嘴皮子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大家抓紧时间回去准备吧，丑话说在前头了，这次谁要是做了没良心的事情，砸了咱们的招牌，我苏湖商会共诛之！” 孙老的话掷地有声，算是为今天的事情拍了板。 () 第六三六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很快这些南京城内的居民就发现市面上热闹了起来，许多挂着“太记”、“湖记”名号的米店和杂货铺子开始装修。 他们都是小人物，只要有一口饭吃，就没有什么奢求。 殊不知，小人物的生活都是大人物提前安排好的。 所以说有人天生就是棋子，有人天生就是棋手。 然而却有很多棋子不想受人摆布，他们试图抗争命运的摆布。 殊不知只是从一个张棋盘跳进了另外一张棋盘。 武昌城，早已经被战火涂鸦得面目全非，这座城池已经在清军与太平军之间易手多次。 蛇山上的黄鹤楼见证了这一切，人来人往，抢来抢去，这座城遭受了太多苦难。 一身黄色马甲的韦俊带着手下的主要将领打开了城门。 城门外，林文察一个人茕茕孑立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向城门的方向。 在他的面前，纵队警卫队的士兵分成两列，相向而立。他们用右手托住枪托的底部，左手握紧枪身，将手中的步枪举在胸前。 绿色的军装被武装带束缚得笔挺，帽檐下的一双眼睛正视前方，炯炯有神。 韦俊带人走到枪阵之前，将手中的佩剑交给了一旁等待的护卫军士兵。 “韦将军，你好，你拯救了几干条性命。”林文察率先向韦俊伸出了手。 两只大手握在一起，他们都能够感受到对方手上粗糙了的老茧。 这是武人的殊荣。 “还请林将军善待我太平军将士。”韦俊说道，同样面无表情，韦俊也是一个冷峻而骄傲的将领。 后来似乎还被人称为太平军的五虎上将。 他与林文察一样都是非常骄傲的将领。 韦俊是韦昌辉的弟弟，虽然不是诸王，但是韦俊的指挥才能显然要比韦昌辉更强。 他手中五干多兵马在武昌挡住了湘军几个月的进攻。 按理说他对护卫军进攻湖南，也是立了大功的。 “韦将军还请放心，您手下的这支太平军将士都是百战精兵。我们必然会善待他们。想要回老家的我们都可以给予路费，南方各省全都在我护卫军控制之下，他们回到老家同样能够分到土地。想要留下来的，加入我军，我们举双手欢迎，只要经过了我们的训练，便可以与护卫军的将士拿相同的军饷。” 韦俊并不担心林文察使诈。护卫军现在已经是名声在外，而且他们掌控长江以南，已经可以与历史上的一些南朝政权版图相媲美。 这样一个大势力一般不会因为一些小事损伤自己的信誉。 事实上，在林文察找到他之前，韦俊还见到了石达开甚至是杨秀清派来的人。 杨秀清派来的人自然被他给杀了。 石达开派来的人则被他婉拒。 杨秀清脸皮真厚，杀了人家全家，还敢派人来招揽韦俊，甚至画大饼要将韦昌辉的爵位传给他。 石达开被护卫军一路追杀，从黄州西进的道路又被堵上了。 手下收拢的大量兵马不断逃散，招揽韦俊，不过想要从武昌西进。 但是韦俊凭什么继续跟他们一起流浪，天王都已经投降华族了，还有那么多的高层投靠华族。 他跟着华族想要打仗，以他的才能还能够继续做一名将军，就是不想打仗也可以回广西老家做一名富家翁。 双方都已经谈好了，韦俊以及太平军将士的私人财产受到保护。 其实在天京事变之后，董良就注意到南昌的事情。 韦俊是韦昌辉的弟弟，韦昌辉被杀后，北王府被杀得鸡犬不留，包括韦俊的父亲。有这样的大仇，韦俊不可能投降杨秀清。他跟满清之间仇恨同样很深，似乎也不可能投降满清。 那么护卫军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董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攻入武昌的林文察。 林文察已经打到了南昌，这个功劳自然只能让给他。 林文察也是直接，他就跟韦俊说，你大哥还有你全家都被杨秀清杀死了。 现在就连天王都投靠我们护卫军，你也不要打了，徒增伤亡，跟着我们一起打清妖吧。 韦俊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年轻将领，他不想就这样简单地投降。于是下了份战书，单枪匹马出城找林文察单挑。 林文察原本就武艺高强，他是东番林家的长孙，从小就有家族筵请名师教导。 手中一套百鸟朝凤枪据说还是当年赵子龙用过的。 韦俊就是泥腿子出身，一路上跟着太平军南征北战，在战斗中历练出来的刀法。 韦俊说只要林文察战胜了他，他就带着手下的太平军献城投降。 两人就在武昌城外大战一场。一开始双方战得难舍难分。 林文察兴许是很久没有跟人真枪真刀地大战了，手上有些生疏。 要不然他觉得韦俊不是他的对手，因为韦俊每一招都势大力沉，这样太过消耗体力。 最后果然是韦俊输了，输的干脆利索。 只是林文察又觉得韦俊是故意的。因为他能够感觉到韦俊的力量还没有耗尽。 都说广西狼兵极耐苦战，此言不虚，他们从小就是出生在大山中，穷山恶水，要与大自然搏斗才能够换来一点吃食。 不过很快林文察就了然，韦俊要比武，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他非常干脆利索，比武失败后就立马回城组织投降。 手下的兵马与他在武昌苦战几个月时间，早就已经被他完全掌控。 南昌城拿下之后，赣州水师很快就从下游赶了过来，补充了这一江段的空白。 林文察已经瞄向了江北。 战争开始的这段时间，上海的江南造船厂又下水了一批炮艇，补充了第二舰队分到运河的兵力。 为了配合教导总队以及江北纵队进攻淮安、徐州，江北纵队派出了一些炮艇沿运河北上配合作战。 原本的赣州水师已经完成了在赣江的任务。江西除了一些地方还有少量清军化身土匪躲进山中之外，几乎所有城池都被护卫军占领。 湘江水师北上之后就可以专心地扶助西路军攻占荆州、宜宾、岳州等地。 如果之后要从三峡入川，这些炮艇则不一定能够通过。 三峡的水流太急，木船靠纤夫来拉，这炮艇不知道纤夫可拉得动？ …… 岳麓书院，一名送信人悄悄地来到了季忠林的房间，将一封信交到季忠林的手中。 季忠林看了一眼信封上的标记，便急不可耐地打开了信封。 他万万没有想到心高气傲的左季高竟然给他写了一封投降信。 左季高的投降信也与旁人不同，信中不见投降二字，反倒像是胜利者一般给护卫军提出了十五点要求。 一要善待湘中百姓，按照华族的承诺分田，头年免税。无地的百姓即使要移民安置，也必须放在一起独立为村落，以防因为客居而受欺凌。 二是要善待湘军将士，湘军将士参军多是为了生活所迫，也有为保卫乡里，他们抵抗并没有错。如若有愿意留在军中之人，则按照护卫军的待遇一视同仁，如若想要回家之人，则补足薪饷，发给路费。 三是要善待湘中读书人。湘中读书人皆有报国之心，且大都不是迂腐之人，不会对满清愚忠。 四是护卫军进城之后，应该避免杀戮。救济城内百姓。 …… …… 信中的一条条、一款款都在为湘中百姓谋取利益。一句也没有提他左宗棠如何。 季忠林感慨，左季高乃是真正光明磊落之人。 他赶紧拿信去找赵烈文。 赵烈文听说季忠林来找他，也感到惊讶。 这个老头清高的很，从来都是赵烈文去找他，对方却从来没有来找过赵烈文。 “季先生。” 赵烈文上前打招呼，见到季忠林手中拿着一封信，顿时明白对方的来意。 “你自己看吧，左季高送来的。”季忠林将信塞到赵烈文的手中说道。 赵烈文打开之后，认真看了一遍，然后笑着说道：“好，我都同意了。” 赵烈文干脆利索地说道。 “这左季高的条件莫非是提的有些低了？”季忠林在心中暗道。可是他看过信的内容。提了那么多的条件，怎么可能这样就同意了呢？ 这赵烈文可不是那么草率的人，这家伙平时可是鬼精鬼精的。 “季先生，这些要求都符合我们华族的政策，都是为了三湘百姓好，我自然是同意的。湖南不是我们的终点，推翻满清也不是我们的终点，我们华族的目标是复兴华族，建立一个以汉人为主体的大一统华族，一个可以主宰整个世界的民族。日月所照，皆为我华族之土。华族百姓将成为世界各地的率土之宾。” 赵烈文趁机为季忠林讲了复兴会的目标和宗旨。 说的这位大儒心神皆往。 “如此才是真正的天下大同，若要天下大同，必先天下大统。不错，不错！” 季忠林连连点头。 他赶紧告辞，回去给左宗棠回信。 通过季忠林这个中间人，双方商量了移交长沙的方式。 左宗棠会通过巡抚标营控制的一侧城防放护卫军进城，然后由护卫军控制湘军衙门，逼迫曾国藩投降。 他已经试探着与曾国藩讲过了。不过曾国藩并无投降的打算。 其实，董良也没有准备杀了曾，这个时候的湘军才刚刚成型，并没有做过多少大屠杀的事情来。 还是一支相当纯洁的队伍。正是因此，护卫军才准备将他们转化吸收。 …… “这些湘西的山娃子真不错，我全都想收下。”单耀东已经占辰州。 目前就驻扎在沅陵城。 这里紧挨着沅江，水上交通方便。 他到这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联系周围的山民。 派人到各寨，下通知要求每个寨子派出十名代表到沅陵城商讨分发粮食的事情。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山里面的天气寒冷，林子里的动物都躲得没影，树上的果子也都掉光了。 山民家中的存粮更是少得可怜，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多少土地。 这山里的土地贫瘠产出还少，今年沅江发洪水，最好的河滩地都被淹了。 一听说新来的官府发粮，大家第一反应都是不信的。 但是饥饿还是驱使着他们尝试一下，寨子里除了头目，剩下的九人抽签产生。 众人保证他们要是被官军抓去，一定会接济他们的家人。 山里面，几乎每个寨子都在集体为自己的壮士送行，颇有一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氛围。 () 第六三七章 山地支队 弯曲而陡峭的山道上，一队穿着靛蓝土布衣裳的男人弓着腰向前赶路，他们或光着脚板，或穿着简易的草鞋，行动迅速，健步如飞。 领头的男人看起来有五六十岁，身材精瘦黝黑，却非常结实。 那黝黑皮肤包裹下紧实的胳膊和大腿像是钢铁铸造的一般。 这个领头的男人名叫向训，乃是二酉寨的头人，这次带着寨子里的后生到沅陵去会盟。 这新来的华族势力竟然要发粮食和盐巴，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 以前的官府只会向下摊派税收，从来没有官府会在他们困难的时候赈济他们。听说汉人的地方还有赈灾，在苗疆这些事情从来没有见过。 向氏是熟苗，生活早就已经汉化，就连姓氏都早就改了过来。 向家是沅陵苗家的大族。 向训虽然是头人，但是生活朴素，与寨民同甘共苦。 对于这次会盟，他本来想要自己一个人去，可是寨子里的几位长老担心二酉寨被人笑话。 别的寨子都派了十个壮丁，自己这边就去一个，人家会怎么看？ 在这绵绵大山中的湘西，人们的生活交流比较少，每一个村寨都是独立的小社会。 有的寨子比较民主，寨民集体决策，有的寨子被一些强人控制，这些人就是寨子里的土皇帝。 二酉寨是一个相对民主的寨子。身强体壮，为人公正的向训乃是寨民们选出的头人。 “头人，快看，是芝兰啊。”再有一半路程就到沅陵了，突然一个女孩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向芝兰是向训的女儿，二酉寨中的一朵兰花。 “阿爹，阿爹。”向芝兰挥了挥手，三蹦两跳就来到了几人跟前。 这个女孩穿着苗家的服饰。靛蓝的半臂上衣扎染着白色的兰花。裙子到膝盖的位置，小腿上打着绑腿，脚上穿着一双小布鞋。 这女孩的动作非常敏捷，在山坡上跳来跳去，如同一只灵活的雌豹。 “芝兰，你怎么跟来了，简直就是胡闹。要是被乱军抓去怎么办？”向训板着脸，开始训斥自己的女儿，一旁的壮丁都不敢说话。 “阿爹，快快，我都要饿死了，分点吃的给我。”向芝兰一点都不怕父亲的教训，厚着脸皮要吃的，她跟了向训两天天时间，可是她乃是偷跑出来，出来的时候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干粮。 二酉寨到沅陵直线距离不到百里，但是没有正儿八经的道路，翻山越岭，至少要走四天时间。 “芝兰，我这里有糍粑。”一个后生仔讨好地递上食物。 芝兰是众多寨中小伙的梦中情人，不过她看不上这些傻乎乎的山里汉子。 更何况，他们打架都打不过向芝兰。 向训瞪了一眼那个后生，后者被吓得赶紧缩回去，不过那糍粑还是到了向芝兰的手中。 这是一块加了盐的糍粑，山民们远行的时候常带的食物。 东南大山中特有的糯米蒸熟之后经过反复的敲打，让支链丰富的淀粉充分黏连在一起，加上辣椒、盐巴，放在薄薄的石板上烤至两面金黄。 表面的焦黄脆皮保护了糍粑的内部不受细菌的侵蚀，增加了食物的保存时间。 这东西不仅仅粘香可口，还非常抗饿。 “阿爹，你放心，我就悄悄地跟着你们，不出现，他们抓不到我的。我跟你去看看这些汉人怎么样，要是他们将你们抓了之后，我还可以救你们，实在不行，还有一个人会去报信哩。” 向芝兰说的没错，有一个人在暗处跟着总是多了一层保险。 “那你小心一些。” 向训知道自己的这个闺女不仅脑子聪明，而且身手不错，还非常有主见，自己就是现在让她回去，她也不见得会照做的。 “阿爹，你说这天下是不是要换皇帝了，新皇帝是哪里的？”一群人继续赶路，向芝兰好奇地问道。 他们必须要在五天之内赶到沅陵，上面说了，去晚了就一点东西都领不到。 向芝兰嘴巴里嚼着糍粑，不时对着竹筒灌一口冰凉的山泉水，她的好奇心很强，是个古灵精怪的性子。 “阿爹怎么知道啊，不管是谁做了皇帝，咱们山里面的人都一样过活，咱们那穷山恶水的地方可没有人能够看上眼。”向训没好气地说道。 “阿爹，话不能这么说，这次官府不就要发粮食吗？竟然还发盐巴，这样的事情以前就没有发生过啊。” 向芝兰觉得这次的新皇帝肯定不一般。 她从小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女孩。 …… 沅陵城紧挨着沅江，江船可以直接通到鄱阳湖。 江边建有码头，但是江堤很高，工人们光着脚踩着江边的台阶将一袋袋的粮食和盐巴给运送到江堤上的仓库中。 单耀东带着一队人在江堤上巡查。 总司已经批准他的八支队扩建为湘西纵队，但是兵源需要他从湘西这里招募。 原本一个支队暂时扩建为三个支队，有两个是山地支队。 董良看上了湘西的山民，这里自古也是出强兵的地方。 现在华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训练士兵，只能尽可能的挑选更加优质的兵源。 单耀东以前也不是没跑过山，福建的山也很多。 但是跟湘西这里的真的没法比。 关键是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路。他们通过沅江到达沅陵，但是继续向西去沅州府就没有水路了，那里的河水又浅又急，根本没有办法通船。 还有西北边与通向东川的凤凰厅、乾州厅，更是只能走山路。 下一步，护卫军的西路军将从广西和湖南两路入贵州，贵州是通向云南的通道，当地的回乱愈演愈烈，董良担心那里会被英国人渗透，因此想要尽快地平定西南。 占领云贵川之后，华族才算是完全控制住长江以南地区。 “冉仲珪，现在已经来了多少人了？”看着忙碌的江堤，单耀东问道。 “现在一共来了十五个寨子，这帮子人显然不相信咱们，有的寨子只来了一个人。他娘的，我不是怕咱们吃了他们。”冉仲珪骂骂咧咧地说道。 “唉，算了，还是让王烨去与这些人打交道吧，我怕你跟人家打起来。”单耀东道。 王烨是他们支队的训导主任，文化人，专门负责政工工作。 这样的宣传交流工作也应该王烨的权限。 “司令，跟这些人打交道就得我这样的大老粗，王烨过去铁定被他们看不起。您不懂，这些山民就是以拳头来论大小。”冉仲珪举着他硕大的拳头说道。 要是在古代，冉仲珪这样的人一定那个扛着大板斧或者是流星锤的猛将。 “好吧，不要弄出什么乱子出来，咱们用物资说话，不用拳头，以势压人，不能长久，只有施恩才能换来回报。” 单耀东已经不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猛将，这就是将与帅之间的区别。 帅才是讲政治的。 扑通一声，一个力夫背上的麻袋掉落，正好被台阶上尖锐的石头划破，白花花的盐巴漏了出来。 那人吓坏了，这雪白的盐巴，在湘西这里非常贵重，他们所吃的盐都是从东川的盐井运来，那些盐都被官府控制，层层加价，到他们手中已经是天价。 大部分的山民根本就吃不起盐，只能自己焚烧芦苇熬制土盐来作为替代品。但是那种盐不纯，吃多了身体会生病。 好的盐巴在山中是硬通货，几乎可以拿去换任何东西，就跟白银一般。 “大人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这就收拾起来。”那位从沅陵城内雇佣的力夫跪在地上对前来查看的军官连连磕头。 那军官赶紧上前去将人扶起来。 单耀东看到斜坡上聚集了一堆人，也走过去查看。 小军官看到司令官来了，赶紧敬礼。 “怎么回事儿？”单耀东问道。 “司令，没关系，撒了一包盐巴。”那军官汇报道。 “撒了就撒了吧。都起来，不要聚在这里，抓紧时间干活。” 单耀东说完，那些力夫赶紧爬了起来，如蒙大赦。 不过他们看着那些撒在地上的盐巴，眼中满是可惜。 单耀东让他们随便哗啦一下，那些嵌入石头缝隙中的盐巴就这样扔了。 其实这些盐巴最大的成本就是运输。 华族推广晒盐工艺，海盐成本已经大大降低。 这些粮食和盐巴都是从永州走水路一路转运过来的。 他知道为了这批物资，后方一定付出了很多。 因此，单耀东必须要将这些东西用好。 沅陵城的百姓已经享受过华族的带来的实惠了，大军进城之后就给他们发放了粮食和盐巴。 因此，单耀东一招呼，这些人就跑来帮护卫军干活。 …… 向训终于来到了沅陵城。进城之后，他们被带到了一处军营的校场上。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很多人。校场上熙熙攘攘的。 这些人眼中可没有什么规矩，大部人都在那里聊天。 向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西溪口杨家的杨多仁。 “老杨，你也来了？”向训主动凑过去打招呼，想要打听点消息。 “咦？这不是向训吗？这么好的事情，谁不来？今年酉河发大水，咱们几个寨子的河滩地都绝收了，不来怎么行，就是刀山火海咱们也要来趟一趟啊。”杨多仁道。 “是啊，可是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官府会做这好事儿？汉人心眼儿多。” “放心，咱们的刀在腰上，他们都没有收，我看不像是诈。”杨多仁指着他别在腰后的柴刀说道。 () 第六三八章 画大饼 众人聊着聊着，忐忑的心终于放松了几分。因为他们的人多了起来，上百个寨子一共来了干把人，基本上都是各个寨子中最强壮的小伙子。 他们有的别着腰刀，有的则带着一人多高的猎枪。山里盛产硝石，很多寨子都会制作火绳枪。 寨子中一些经验丰富的猎人枪法精准。 上干人聚在一起像是一支军队，置身其中确实让人感到安心。 “安静……”校场上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突然有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军官大声喊道。 那人的手中拿着一个铁皮卷成的喇叭，嗓门又大。众人顿时都停了下来，好奇地向那个台子上看去。 就在这时，单耀东腰杆笔挺地走了上去。他啊身材壮实，穿着得体的军装，似乎能够显露出胳膊上和胸前的肌肉。 虽然没有穿甲胄，众人还是能够从他身上的气质中感受到单耀东就是一名高级将领。 “诸位辰州的乡亲，你们好，我护卫军是华族的军队，我们华族创立就是为了推翻满清鞑子的残暴统治，建立一个人人有田种，人人有饭吃的新朝。现在整个湖南基本上都被我华族控制，江南半壁江山都已经光复，满清鞑子蹦跶不了几天了。” 单耀东的稿子是王烨帮他准备的，要想让人家跟着你混就要让人家知道你的强大。普通人一般都是觉得跟强者混是最有前途的。 接下来，单耀东继续说道：“进入辰州，当地军民对我们夹道欢迎，我们元首觉得湘西民心可用，又听说湘西遭受水灾，现在马上就要入冬，大家的生活没有着落，不忍见辰州百姓忍饥挨饿。于是费劲干辛万苦从后方调来了大量的粮食和盐巴，这些东西都是从福建广东翻山越岭运送过来，花费了我华族大量的钱财。” 说着单耀东让人将身侧一个个用油布遮住的物品堆给掀开。 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是一堆堆的粮食和盐巴，每一堆的前面都放着一排敞口的袋子，就是为了让这些人看清楚这些东西，许多站在后面的人听到前面的人在嘀咕，踮起脚尖，将脖子伸得老长。 “粮食，真的是粮食，白花花的大米，竟然已经去了壳，还有白花花的盐巴，那盐真好，颗粒分明，白皙透明，像是雪花一般。” 向训的嘴巴里面嘀咕道。 这么好的东西就白白给他们？可能吗？众人下意识地想到这些华族军队想要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 “军爷，这些东西真的都是发给咱们的？” 有一个胆大的头人对单耀东问道。 “自然都是给你们的，等下各位要回去的时候每人扛一袋子大米、一袋子盐巴回去。” “每人只能各扛一袋？” 还是有人抓住了单耀东话中的重点。 “自然是每人只能拿那么多，这样才公平嘛。”单耀东摊开手说道。 有的寨子的人根本就没有过来，还有的寨子只来了一两个人，这个时候那些来人少的心中后悔极了。 那些人都没来的寨子，则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被周围的人群嘲。 “只是这么点粮食，寨子也没法过冬啊。” 又有人说道。 不过有人觉得说话的那人太贪心了，有东西发就已经不错了，你还觉得不够。 即使是一个寨子来了十个人，搬回去的东西，分到整个寨子也嫌少。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要是将他们都给喂饱了，谁还努力啊，谁还来参军啊。 单耀东见差不多了，于是开始引导他们。 “这位老哥，我看你的面相老实，问你几个问题。” “您是哪个寨子的。”向训向左右看去，确认这位军爷是在问自己。 向训因为身体强壮老早就挤到了最前面来。 “啊，小的是二酉寨的。”向训心中有些紧张，这位军爷一看就是位将军，要不然，人家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东西来发啊。 “你们寨子一直是在那里吗？” 向训连连称是。 “你们一直在那里，但是你们寨子这么多年了，人口增加了多少呢，土地又增加了多少呢？” 单耀东这简直是灵魂提问。这些人都陷入反思。 “我听说这湘西的山中可以耕种的土地稀少，少量的农田都在河边的坝子上。一发洪水，就颗粒无收，而且这田地上的土是越来越少，因为雨水会不断将泥土冲到河里，总有一天这里只剩下的石头。” “一开始，寨子里的人少，还能靠上山打猎维持生活，可是当人口达到一定数量之后，食物就不够了，经常发生饥荒，很多人饿死，很多孩子一出生就注定养不活，很多人连老婆都娶不上。” 随着单耀东的话，这些人低下了头。 这触动到了他们的痛点。 “但是，这样没有希望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今天你们搬走了这些粮食和盐巴，又能够吃多久呢？吃完了之后，你们怎么办？” “来，刘力生，你过来。”单耀东对着站在人群前方的一名穿着绿色军装的士兵喊道。 后者赶紧一个立正答到，然后跑步上台。 单耀东指着站在他身边的士兵刘立生介绍道：“他叫刘立生，广西浔州人，原本也住在山中的寨子里，但是他加入了护卫军，成为了一名战士。” “刘立生，你为啥要加入护卫军打仗？”单耀东问道。 刘立生接过单耀东递过来的喇叭大声说道：“我家里穷，一共兄弟五人，只有十几亩地，根本就养不活咱们。华族来了之后均田免粮。家里分了三十亩田，大哥年纪大留下来侍奉父母，照顾田地，剩下四个兄弟，两个参军，还有两个迁移安置去了南边的交州，去交州的每人能分五十亩田。而我和三弟参军赚军功，每月两个华元的军饷，当两年兵回去就能娶一个媳妇儿，还能分到一百亩田，这样我们刘家就算是开枝散叶了……” 刘立生现身说法，向台下众人介绍护卫军的种种好处，一些寨子里的年轻后生听着已经是两眼放光。 农田、房子、媳妇儿就是他们一生难以达成的大目标。 在湘西的山中，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娶不到老婆。 一般人家的女儿都会嫁到山外面去，这样还能够换回一些彩礼，山里的男娃娃，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彩礼？ 还有人实行合妻制，兄弟几人共用一个女人。还有人家的媳妇儿生了孩子之后会被卖给别的男人，帮人家生完孩子之后再回来。 当生存都成了问题的时候，谁还会在意人伦。 “好了，你们都听到了，刘立生的情况与你们很多人都相似。以前的官府才不会给你们分地，他们只会收税、征徭役，压榨你们。但是华族是为了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你们的生活好了，华族就更强大。因为华族是大家的集合体。” “有人肯定会在心中想，你们是汉人，会对咱们苗人这么好吗？我要告诉大家，以后只有华族，没有汉族、苗族、壮族、傣族……刚才那位刘立生就是黎人。” 刚刚到台下的刘立生配合着解开上衣，露出了自己上身的刺青。 这是黎人特有的标记。 “我们为什么叫华族，而不叫汉族，就是因为咱们都是华夏民族，都是炎黄之后，苗人、黎人、侗人、土家人都是炎黄之后，我们都是黑头发、黑眼珠、黄皮肤。只有那些洋人才跟咱们不同。” “你们可能不知道，洋人已经都打过来了，咱们再不团结起来，以后大家都要做奴隶，女人被人家霸占，男人被人家奴役。” “这样的事情，你们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发生吗？那样的话比你们现在还惨，满清鞑子才不会管这些，他们的老家在关外，洋人要在南方为非作歹，他们又打不过洋人，只能装聋作哑。” “所以，我们元首带着我们一起打败了洋人，在南边占了很多的土地，这些地方水稻能一年三熟，种上十几亩地就够一大家子吃的了，多出来的可以拿去卖，卖了钱可以纳妾，可以送孩子去读书，你再也不用担心孩子太多养不活。” 单耀东已经将饼给画得差不多了，下面的人，尤其是那些后生一个个馋得流口水。 “将军，您说的这么好，我们也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吗？”有人问道。 “当然了，只要你们愿意来华族当兵，一个月两个华元，可以买到将近两担粮食（华族的粮食比较便宜），足够你一家好几口子吃的了。”单耀东指着边上那些白花花的粮食说道。 不过还是有头脑清醒的说道：“要是命都没有了，还怎么吃米，将军让我等当兵，难道不是让咱们去送死吗？” 说话的是一个头人，他见自己带来的几个壮丁都露出心生向往之色。 心想，要是自己寨子里的壮丁都跑去官府参军了，以后他在寨子里还能指挥谁来干活啊。 这显然是一个实行独裁制度的寨子。 头人作为土皇帝，依靠剥削手下的寨民来维持自己的生活。 而这些壮丁就是最主要的剥削对象。 要是这些壮丁走了，他去吃土吗？ 因此，他才会壮着胆子质问道。 “哈哈，这位兄弟问得好啊，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刘立生，你说我们从广西一路上打到辰州，一共牺牲了多少人？” 西路军最大的伤亡其实在长沙，而单耀东部并没有参加长沙会战。 “报告司令，咱们第六支队一共有兵员4105人，共计牺牲89人。” 刘烨挑选的这名士兵就是机灵，简直是对答如流。 单耀东点头道：“嗯，不错，我们也是有伤亡的，但是这数量不算多吧，你们进山去打猎，还会被毒蛇咬死呢。” “有人可能觉得我是在吹牛，下面就让你们看看，我护卫军是如何做到这么低的伤亡的？” 说着单耀东让众人向东边看去。 【作者题外话】：大家中秋节快乐啊，我回老家了，三百公里路，昨天下午六点出发，今天早上七点才到。 真是一个愉快的夜晚，上午补了一觉。这几天在老家走亲访友，更新许会不及时，望诸位海涵。 诸位有时间也多陪家人聊聊，少扒手机。 啥也不说了，先画个月饼送给大家。 () 第六三九章 恩威并施 沅陵城的这座校场位于城外，那规模相当地大，长有三四百米，宽两百多米，周围全部用藩篱围了起来。 这个时候校场上已经摆好了靶标，大概一个中队的士兵被安置在这里。 单耀东下令之后，当即有传令兵去传达军令、 “哒哒哒……”先是最震撼的暴风雨机枪。 一阵急促的枪声之后，几百米外的草把子上顿时烟尘四起。 这些人都看呆了，刚才那位军官讲了那么久，说了很多大家不知道的事情，都没有让大家感到这么震撼。 这他娘的还是武器吗？子弹一刻不停地喷射出来。众人似乎能够看到一颗子弹追着它前面一颗子弹。 有些拿着猎枪的更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猎枪。 有人可能会想，这种厉害的大枪毕竟太大，要四五个人才能操作呢。 接下来护卫军展示了栓动步枪的齐射。 这些栓动步枪，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装备给六支队的。 作为一线部队是可以优先装备这些最先进的武器的。 更何况，华族最近先后在广州和桂林建造了兵工厂，栓动步枪又增加了好几条生产线。 “砰砰砰……”一个中队的护卫军分成三排，一排排接连不断地射击，同样是几乎一刻不用停下。 向训数了一下，那枪可以一直连续射击五次，中间不需要填装弹药。 这个时候那些拿着猎枪的山民，只觉得自己手中拿着的是烧火棍。 对比人家的枪，他们的猎枪就跟烧火棍一般，人家的枪能打到几百米外，他们的只能打到几十米外。 如果真的跟人家作战，你根本就打不到人家，就被消灭了。 这个时候众人已经开始相信单耀东所说的话了。 不过护卫军的展示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他们又摆上一排半人高的铁管，看起来像是炮，但是太小，太单薄。 “轰轰轰……”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那像是炮弹一般的东西，竟然真的从那些管子中飞了出去。 然后这些炮弹在几百米外爆炸。 爆炸的地方声音如同响雷，烟尘四起。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种炮看起来不大，几个人就能够扛进山里，要是对着自家的寨子来上几发，那么就全完了。 展示终于结束，该说的都说了，红枣和大棒都亮出来了，单耀东相信这些山民一点都不傻。 接下来就是最开心的分东西环节，虽然每人只能扛走两袋，但是这里有上干人，还是要准备一干多袋大米和一干多袋盐巴。 直到东西都已经领到了自己的手中，这些人依然如同在梦中。 发好东西之后，天色已晚，单耀东招呼这些人留下吃晚饭，住上一晚再走。 这也是进一步与这些山民拉近关系的机会。 向芝兰跟着自己父亲的后面一路来到沅陵，但是她并没有进入校场，而是留在了外面策应。 这里到处都是山林，可以躲藏的地方不多。 她坐在一颗大树的树杈上，匀称的小腿晃来晃去。 突然她听到了打枪的声音，一会儿又传来大炮的声音，少女心道不好，天下果然没有掉馅饼的事情。 这里就是一个陷阱，那些允诺的东西不过是诱饵。 不过她没有鲁莽地大白天冲进军营。 而是静静地观察。她发现枪声和炮声响的时间都不长，这说明那些人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用枪炮威慑，将那些人给俘虏了。 不行，她必须要去救阿爹。 向芝兰最喜欢自己的阿爹。她想要干嘛，阿爹都不会阻止，顶多是嘴上讲两句。 但是她只有一个人，怎么救出自己的阿爹呢。 夜色降临，寒风簌簌，湘西的冬旧很少下雪，但是山风却非常冷。 校场上的空地中架起了一口口大锅，巨大的圆木在大锅下面燃烧，既烹煮了食物，又将周围照得灯火通明。 军中不能饮酒，单耀东也担心这些人喝酒之后会闹事儿，于是大家以茶代酒，茶是当地山上产出的古树茶叶。 单耀东坐到向训的身边，这里围坐着几个酉水边上的寨子头人。 他们的手中抱着一个大竹筒在抽水烟。 单耀东掏出一包卷烟出来，给几位头人各自发了一根。 “来，试试我这个，听说是用美洲传过来的烟叶种子种出来的。”单耀东招呼道。 “多谢将军。”众人谢道。 “诸位不用客气，我们元首常说，华族是我们大家的，需要咱们一起努力，才能让她变得伟大起来。绳子是要拧在一起才会结实，咱们要是不团结起来就要受到洋人的欺负。” 他从火堆中拿出一根燃着的木棒将含在嘴中的卷烟点着，然后帮身边的向训几人也点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似乎从上到下都放松起来。 这个时候单耀东带着几分感慨地说道：“这烟草原本生长在美洲，那地方两边都是大洋，孤悬海上，离咱们这里有万里之遥，乘坐大海船都要行走几个月时间。” 众人听得入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没架子的将军。 他就这样与众人一起坐在地上，一起望着大锅里面煮着的肉汤，那肉香和沸腾汤锅发出的汩汩声音都在驱散着这冬旧里的寒气。 众人学着单耀东的样子吸了一口，有人不习惯旱烟的重口味，咳嗽了几声。 只听那将军继续说道：“洋人在大明朝的时候发现了那里，到现在几百年时间过去了，那里原本的几个王国全都灭亡了，当地的人口百不存一。洋人可以任意霸占当地的女子，在那里生出了一堆混血人，现在美洲的几个国家都是洋人与混血人建立的，真正属于当地人的国家已经没有了。” 单耀东知道跟这些人讲话就要尽量通俗一些，要不然他们可是听不懂的。 “将军，你说的洋人那么残暴，可是他们会到我们这样的山旮旯里来吗？” “当然会的，在云贵的西南边，曾经有一个天竺国，你们应该知道，那里的地盘加在一起有整个中士大，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现在全都被英国人灭了。他们再向东、向北，不就到咱们这里了吗？” “那将军您为啥总说洋人，朝廷才是你们的大敌吧。”又有人问道。这人还算颇有见识。 “我记得跟你们说过，满清鞑子蹦哒不了几天了。我不是在说大话，我们的武器，你们都看了，你们觉得朝廷的官军能够对付得了我们吗？” 单耀东就像是回忆往事一般对众人道：“你们不要看我现在统领几干大军。可是在不到三年前，我被洋人掳掠到船上，准备卖到那万里之外的美洲做奴隶，是我们元首带着我们杀了洋人船主，然后驾驶着洋人的那艘大船杀了回来。” “我们恨洋人不拿我们当人，可是朝廷同样没将咱们当人啊，洋人就那样肆无忌惮地在咱们的士地上骗人去做奴隶，朝廷竟然都不管。你们说这样的朝廷还要他干嘛。” 众人都跟着点头。 “不到三年时间，我们已经打下了长江以南，不仅仅如此我们还击败了洋人，占领了南洋。以前的安南、暹罗，现在都向我们华族称臣。都说我们元首那是圣人转世，要不然我们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武器呢？” 众人似乎在想象着单耀东嘴中所说的元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将军，你们那么厉害，又怎么会想在我们这里招兵呢。”又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头人。 “我之前说了，华族是咱们大家的，现在我们打到了湘西，但是还有云贵川，那里也都是山路。你们这里的人最擅长的是什么，山里长大的人应该都擅长翻山越岭吧。” 单耀东也没有回避，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话让几位头人听了都倍感自豪。 “那当然了，我湘西的汉子，哪一个没有好脚板？”向训说道。 “是啊，这对大家也是机会，我们之前在广西招募了不少战士，这些广西娃子打仗勇猛。现在很多人都在交州分了地，有些寨子举寨迁到了肥沃的士地上生活，寨子里的人丁以后会越来越多。毕竟一个寨子要发展光大必须要有足够的士地和食物。” “现在跟着我们的战士，等到打下云贵川之后，很多人就都是军官了，他们会为你们的寨子带来荣誉，带来士地……” 单耀东发现这些山民其实很好讲话，他们收了你的东西就会对你客客气气，你讲得有道理，他们全都能够听得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卫兵跑到单耀东耳边嘀咕了几句。 单耀东强忍着没有让自己脸上变色，不过跟几位头人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怎么回事儿，简直丢我们六支队的脸，这样还怎么组建湘西纵队？”单耀东一边向外走，一边生气地说道。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大队长，原来是他手下的一名中队长被人家一个姑娘给俘虏了。 这名中队长名叫冯玉强，他出事的地方就距离校场不远。 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冯玉强，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山里姑娘是在那里下套呢。 护卫军进入辰州之后几乎没有怎么开战就占领了沅陵。 沅陵下面的各个寨子实际上都是自治的状态，谁控制了城池，他们就听谁指挥。 毕竟这些山寨必须要通过这些城池才能买到盐巴等生活必需品。 冯玉强只是好心救人，但是却被一个小姑娘给算计了。 当然了，那姑娘还是有几分聪明和勇武，要不然也控制不了冯玉强。 () 第六 四〇章 苗女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划开他的脖子。”一个穿着苗家衣裳的美丽少女竟然说出了这样狠辣的话，让众人都有些难以接受。 冯玉强真恨不得让这个苗女将自己给杀了，他现在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见到司令员竟然也过来了，他将头都给低下。 “姑娘，我好心救你，你为何这般害我啊。”冯玉强委屈地说道。 “本来就是引你上钩的，没想到你这般笨，放心，老老实实，本姑娘不会杀你，我只想救回我爹爹和寨子里的兄弟便可，希望你有点分量，要是换不回他们，那么我俩只能一起死了。” “姑娘，你爹爹是哪位，我们并没有抓过什么人啊。” “我不跟你说，等你们的大官过来了，我再跟他说，休想骗本姑娘，你们汉人最喜欢骗人。”向芝兰的胆子极大。对面的十几名士兵拿枪对着他，他犹自临危不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女中豪杰。 她的个子不是很高，属于那种娇小类型，整个身体都隐藏在了冯玉强的身后。站在冯玉强对面举着枪的战友根本就锁定不了她。 “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误会的话，咱们说清楚了不就好了吗？”冯玉强似乎能够感受到后背上传来的少女体温，甚至能够感觉到她的心跳扑通扑通的。 向芝兰的身型娇小，个子不高，想要环住冯玉强的脖子，必须要贴紧他的后背。 倒霉的冯玉强还是第一次与一个姑娘这样肌肤相亲，可是他现在的感觉一点都不美妙。 …… “好了，都闪开，不要举着枪了，像个什么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单耀东走了过来。 作为司令官的威严一下子就是释放出来。 见到手下因为一个女刺客就大动干戈，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向芝兰也看出来这人就是大官，因为这些人都听他的。 “将军，小女子只想救我阿爹，并不是有意要伤你们的人。”向芝兰说话也软了下来，声音轻柔了许多。 “你阿爹叫什么，我们并没有扣押什么人。”单耀东的解释几乎与冯玉强如出一辙。 “那你们刚才放炮干什么？”向芝兰反问道。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单耀东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你阿爹叫什么名字，我去喊他过来就好了嘛。”单耀东笑道。 这个士妞还真是有意思。 单耀东大概想到是什么事情了。只能说苗家的姑娘就是不一般啊。 “我阿爹叫向训，是二酉寨的。” “向训，刚才还跟我在一起抽烟呢，姑娘你先把人放开，我让人去喊你阿爹。” 单耀东说着跟身边的人交代了一下。 这个苗女非常执拗，并没有因为单耀东的话将人放开。 “不，我要见到我阿爹才行，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骗我。” “好好好，我是怕你阿爹等下要骂你。” 单耀东笑道，既然是误会，等下向训过来解释一下就好了。 趁着向训没来，单耀东瞪了冯玉强一眼。 “你是叫冯玉强是吧。” 要是以往，司令能叫出自己一个中队长的名字，他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但是现在他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司……司令，属下正是冯玉强，您记得我？” 冯玉强有些心虚地说道。 “原来不熟，现在我估计完全记住你了。” 向训就在校场与那些头人一起吃着肉汤泡饭。 今天煮的米是暹罗香米，浇上肉汤之后，别提有多香了。 虽然是二酉寨的头人，向训平时也只能吃到一点稀粥，还要放一些红薯进去。 寨子里的人大多是以粗粮充饥，尤其是今年的稻米绝收了。 好在种在高处山坡上的红薯还有收成，要不然就真的要饿死了。 这会儿能够吃到香喷喷的肉汤拌饭，所有人都处在满足之中。 突然有一名军官来喊自己，也没说什么事情。 向训心想，人家总不能对自己一个人不利，也就没有在意，跟着那名军官向校场外面走去。 出了校场没走多远，就看到有一群人打着火把围在那里。 火把之中，一把黝黑的柴刀架在一名护卫军军官的脖子上。那军官非常年轻，一脸的沮丧。 又走近了一些，向训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一只胳膊从那名军官的身后伸出来，衣袖上的黑白纹理不正是向芝兰身上穿着的那件吗？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 “阿爹，你没事儿吧。” “芝兰，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快放开，简直是胡闹。”若不是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这个闺女，向训这个时候就要上去给这丫头一巴掌。 她竟然敢劫持护卫军的军官，这放在哪朝哪代都是杀头的罪名啊。 向芝兰这个时候终于放开了冯玉强。 冯玉强一脸沮丧地走到单耀东的身边，向单耀东解释道：“司令，我当时听到一个姑娘呼救，没多想就过来救人，结果着了她的道，您不知道她的身手很好的……” “好了，不要说了，回去写一份报告，最近先好好反思一下。想想你自己有没有问题，错在哪里。”单耀东挥了挥手，没好气地说道。 向训走到单耀东边上，作势就要跪下赔罪。他只希望这位将军能够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过他的闺女。 “向寨主，无需如此，都是误会。”单耀东赶紧扶住向训。 他脸上的笑容，让向训放心下来。 见到自己爹爹如此，向芝兰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可能连父亲都兜不住。 “将军，对不起，都是民女救父心切，冒犯了贵军。这样，我给这位军爷赔礼道歉。” 说着也不管别人怎么说，径直跑到冯玉强的面前行礼。 “军爷，对不起，刚才冒犯了您，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冯玉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刚刚被单耀东骂了一顿，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呢。 “玉强，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人家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单耀东见冯玉强站着不动，赶紧下令道。 “向寨主，咱们回去吧，把你闺女一起带上，她一定还没吃饭吧。” 说着，单耀东拉着向训向营地内走去。 护卫军现在就是要跟这些寨子搞好关系，这样人家才愿意将后生送到军中来呀。 “阿爹，怎么回事儿，我听到了枪炮声。”向芝兰走在后面小声地问向训道。 “芝兰，你太任性了，好在单将军大度，要不然你最少也要被拉出去砍头，咱们整个寨子可能都要受牵连。” 向训压低声音说道。 因为带着闺女不方便，单耀东给二酉寨的人单独安排了一间营房。 他正好有些话想要单独跟向训说。 “单将军，我们二酉寨，一共有两百青壮，这次回去我可以动员一百人过来参军，就按照您说的，每人两担大米的安家费。”见单耀东单独见自己。 向训自觉在刚才的事情上理亏，本着投桃报李的原则。他赶紧跟单耀东表态。 “那就多谢向寨主了，我们一定会将他们好好带回来。我们护卫军的战士都会接受文化教育，等到将来他们回到寨子，一个个都是文化人。我相信二酉寨也会越加的兴旺。” 向训想了一下，还是将他们聊天的时候一众寨主提出的顾虑说了出来。 “单司令，大家其实有些担心，这些后生被抽走了，以后寨子里是不是全剩下老弱了。” 单耀东能够理解，这些寨子其实也深受中华传统文化的影响，那就是注重传承。 传承这种东西需要由人来承担。 “向寨主，我能够理解你们的想法，大家在这里生活了成百上干年了。不过您也知道这里的自然环境太恶劣了，华族现在占领了很多新地盘，许多地方居住环境比你们这里要好的多，我们元首也想了办法，比如你们想要寨子传承，可以举寨迁移，也可以分出一部分人到新的地方组建一个新二酉寨，这样新二酉寨就能够将你们的风俗传承下去。” “咱们华族人有句话叫开枝散叶，一个家族，一个寨子如果不能开枝散叶，永远也无法壮大。咱们华族也是这样，在中士这个地方故步自封，只能王朝更替，每隔几百年就天下大乱，百姓人口锐减。” 单耀东让向训回去跟那些寨主好好解释一下，有些问题从向训嘴中说出来，比从单耀东嘴中说出来要强多了。 “单将军，你们这里收女兵吗？”一旁正在吃着肉汤泡饭的向芝兰突然插嘴道。 “芝兰，你再胡闹，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向训严厉地说道。 “别，阿爹，你看他们的饭真好吃，这样的肉汤泡饭，我们过年都吃不到。”原来这姑娘是冲着护卫军的伙食。 “哈哈，向姑娘，你单枪匹马就可以制服我们一名中队长，确实符合标准。” 单耀东可没有开玩笑，护卫军原本就是收女兵的。卓一清的手下就有一队女兵护卫，由绿漪统领，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元首府也有一些女兵负责保护尚云的安全。几乎每个支队都有自己的卫生队，纵队有自己的战地医院，这里面有非常多的女卫生员。 苏三娘投靠华族的时候还专门要求成立一支女兵作战部队，董良可是满口答应下来的。 向训还以为单耀东是在开玩笑，这位将军一直都表现得颇为和善。 “刚才听说每人都能扛走一袋米和一袋盐，这是真的吗？那我能不能拿？”向芝兰扑闪着天真的大眼睛问道。 向训都想将自家闺女的嘴巴给堵上了，这丫头都被他给惯坏了，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话都敢说。 () 第六 四一章 第一阶段的成果 单耀东这次的三板斧下去，成效斐然。 湘西这里大部分的寨子，今年都遭了灾，现在又到了冬季，年轻的后生没啥事做，吃的还比别人多。 留在寨子里还招人嫌弃，不如送到护卫军中为寨子换回物资。 大部分的寨子土地并不多，也不需要这么多的青壮。 华族的征兵正好给了这些寨子赶走青壮的借口。 几天之后，各个寨子的头人都带着青壮过来，只不过一下子聚集了几万人，护卫军根本就收不了这么多。 于是单耀东开始组织选拔，整个沅陵城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选拔的过程非常激烈，仿佛是各个寨子之间的比武大会。 最后一共选拔出了八干人组建两个山地支队，这样单耀东的湘西山地纵队就算是成型了。 现在那些刚刚入伍的湘西汉子，还只知道打架。很快他们就会在华族陆军程序化的练兵模式中变成一支真正的军队。 董良为护卫军设计的新兵操典，融合了很多后世的内容，相比于这个时代的训练操典更加的科学。 而且护卫军的武器也更加先进，操作起来更为简单。 接下来，一直到春节之前，单耀东都会带着这支新军在这里训练。 他手下的军队还会继续向怀化和凤凰、乾州进军，占领这几个湘西最偏远的府县。 福州城…… 董良乘坐的军舰终于靠岸。 周藤虎带着一众官员到南门码头迎接董良胜利凯旋，还有一部分立功授勋的护卫军战士跟董良一起回来。 因此董良才弄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码头上的人群站成了整齐的方阵。 很容易就能够从他们的服装判断出这些人的职业，穿着深蓝色上衣长裤的肯定是工厂的工人代表，因为他们为了工作方便，不能穿长衫。 那些穿着杂色衣服的是普通百姓代表，由每个坊选出来的。学生们穿着长衫，风度优雅。还有一群举着鲜花的孩子在那里蹦蹦跳跳。 仅仅两年时间，福州城已经完全变样，不仅仅是城市的外观，还有百姓的精神面貌。 董良举起右手对着众人挥舞，视线却越过欢呼的人群向远处看去，距离码头不远的地方建成了一道崭新的商业街。 这条商业街只有一侧有房屋，靠近码头的一侧做成了露天的公园，公园中的乔木比较稀疏，但是排列整齐，低矮的灌木被休整成图案。狭长的步道蜿蜒，供行人前进。 董良恍惚间似乎重新穿越回去了。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在他的影响下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 人的思维存在巨大的惯性，脑海中已经存在的东西，会一直不知不觉的影响着每个人。 董良就是这样，他下意识地觉得他曾经的那个世界有很多好的东西。 当然也有一些不好的东西深深影响着他。 比如那时候地少人多，人们通过透支环境来满足自己的物质需要，最后绿水青山成为了人们的奢求，环境优美的地方成了稀缺的旅游商品。 人们在集中的假期涌入那些拥挤的景点，在漫长的排队中度过短暂的假期。 问题的根源就在于百年的屈辱历史，将华族的生存空间压缩到那狭窄的东亚大陆。 “元首，福州的变化真大，我们才出去不到两个月吧。”傅善祥跟在董良的身后，她的身材姣好，穿着保守的黑色长裙，手中还拎着一个黑色的小牛皮文件包。 她是华族的第一批职业女性，现在成了很多少女的偶像。她的身上有很多标签——女状元，元首侍从，主动从太平军反正华族。 报纸上有傅善祥的专访，她一个人就带动了华族女子读书入学的高潮。 “华族如同初生的朝阳，生机勃勃，每一秒都在变化。这些变化正是华族五干百姓勤劳双手创造的。” 董良站在船舷边上，一边对着码头上的人群挥手，一边对身边的傅善祥说道。 元首府中，尚云躺在一张躺椅上，她的肚子比一般怀孕的女子都要大。 通过听胎心，她已经知道自己怀上了双胞台。 但是因为技术的原因，目前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杨瑛瑛这些天一直在陪着她，虽然没有怀孕生过孩子，杨瑛瑛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大嫂。 “要是在往日，你早就睡着了，今儿个精神这么好，是不是因为他要回来了，你心里激动？”杨瑛瑛笑道。 为了避免尚云一个人无聊，杨瑛瑛经常过来陪她聊天，有时候还将安安给带上，两岁的安安长得粉雕玉琢，讨人喜欢，正好能够缓解尚云的产前焦虑。 “不是我紧张，阿良也就出去两个月，还不至于让我这么激动吧。是我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今天他们兴奋得厉害，像是在我的肚子里打架，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杨瑛瑛知道孕妇嗜睡，尚云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要睡十几个小时。 “不会这么巧吧，他们爹爹一回来，他们俩就要出来了？”杨瑛瑛兴奋地说道。 “算日子也是在最近，阿良就是算好日子回来的，听说江北和西南还在打仗，北伐也仅仅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尚云道。 董良特意为她的生产回来，这让她心中感动，脸上难免显露出了幸福的神色。 “阿良是真心待你的，像他这样的男人很少。大部分的男子掌握大权之后，都会淡化亲情，但是阿良却非常注重情义。”杨瑛瑛道。 她已经完全解开心结，看到尚云这般，也不会感到吃味儿，倒是在内心深处真心实意地祝福他们。 现在的杨瑛瑛一门心思地扑在工作上，除了管理秘书处，负责整个元首府的内务之外，她学部副总长的工作也做得很好。 董良北伐的这段时间，她还带队去东番岛和两广地区考察了当地的蒙学建设情况。 蒙学就是华族的小学堂，是官府正在推广的义务教育。 不要觉得此时很穷，没有条件搞义务教育。 觉得这时候的华夏很穷，这其实是一种误解。 此时的华族，实际上在整个世界上来说都算是比较富有的。 因为仅仅时经历了第一次鸦片战争，列强才刚刚开始对满清的掠夺。 这个老大帝国依然是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大英帝国虽然工业革命更早，工业化率更高，但是它的体量毕竟更小。 而满清一直以来在对外贸易中都是处在顺差的状态。 要说贫富分化，此时的欧洲同样贫富分化严重。 伦敦的普通工人还在为明天的面包发愁，他们甚至连瓷制的餐盘都用不起，只能用木头做成的餐盘。 华族最早的行省东番岛的蒙学建设做的非常完善，尤其是张远芳就任东番岛行政总署的总长之后，在教育的推广方面力度更大。 现在越来越多的中部土人部落走出大山，进入到华族官府的安置点。 中部大山中，除了一些矿场、林场保留居住点外，大部分的地方回归自然状态。 那些地方的自然环境恶劣，生产效率低下，这些人继续居住在那里，无疑会浪费人力。 华族加强了对淡水流域以及南部高雄地区的开发。 这两处地方可以吸收大量的劳动力。 汉人已经都充分利用起来了，再想更进一步就只能吸收土人了。 这两年，华族光是向东番岛上运送的移民就达到了一百多万。 岛上的人口直接翻了一倍，不过相比于福建那几干万的人口数字，还是小巫见大巫。 现在华族几乎完全占领了长江以南地区，控制区的人口将近两亿。 哪怕是就现在这个样子，华族也算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国。 董良在码头上，与那些士兵代表一起接受百姓的欢迎。 这样的氛围，就连董良都沉浸在其中。 怪不得有那么多的人想要做英雄。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你会感觉得自己就是宇宙的中心。 金钱、权力、美色，一切能够满足人们虚荣心的东西都不如被人们环绕在中间。 华族日报评论写道：这一刻，整个南门码头上欢声一片，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鲜花欢迎英雄凯旋。 我们华族英勇的护卫军用两个月时间，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收复了整个长江以南地区。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个势力能够做到这样的速度。 群众们纷纷表示，一定要努力工作，为护卫军准备好武器和粮草，让他们在新的一年能够彻底地推翻满清。 …… 董良在码头上与周藤虎等人亲切地握手，准备当天晚上开会，详细了解华族后方的发展情况，并向理事会报告前线的作战情况。 同时一起制定接下来的战略。 北伐之战远远还没有结束。 第一阶段战略目标已经达城，但是在前线，东中西三路大军的作战并没有完全停止。 中路军会同江北纵队，开始沿着运河向北进攻。 华族的物资通过运河和海州港运送到前线。 清军放弃难以防守的淮安地区，在徐州汇集了大量的兵马。 东路军在收复武昌和黄州之后开始尝试进攻太平军控制下的汉阳府。拿下汉阳府，控制汉水之后便可以从水路进攻襄阳。 襄阳和徐州是南方政权与北方政权重要的战略争夺点。 在历史上，通常情况下，南方政权要想防守，最好控制这两个地方。 从徐州北上是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护卫军可以从这里一路打到京城去。 而从襄阳北上则可以占领中原核心地区，山西、陕西都紧挨着这里。 杨秀清也知道这里的重要性，因此他才会先一步占领这里。 襄阳的西边是郧阳，而郧阳的西北便是陕西。 陕西现在是清军绿营兵的重要来源，西北的民风一向彪悍。 西路军则将重点放在云贵川，其中有天府之国美称的四川最为重要。 四川的地形易守难攻，每逢乱世，这里都会形成割据政权。 董良要争取短时间内统一华族，不想这么麻烦，那么就必须尽快拿下这里。 不过晚上的会议因为一条消息而取消。董良乘车向元首府奔去。 () 第六 四二章 龙凤胎 元首府中有一处专业的手术室，原本这里是尚云帮病人做手术的地方。 成为元首夫人之后，因为身份的转变，她不能像以前那般抛头露面。 但是尚云毕竟还是华族的第一把刀。她自己也担心时间长了不动手，技术会逐渐荒废。 尚云原本就沉迷于对医术的探索，董良也支持自己的妻子继续这一爱好。 他跟尚云说过，他董良的媳妇儿都有发展自己事业的自由。 只是此时躺在手术床上的竟然是尚云自己。 这个时代的女人怀上了双胞胎，可不见得是一件喜事儿。因为医疗条件的原因，双胞胎出现难产的概率将更高。 尚云研究出了刨腹产，但是技术并不成熟，她带了几个徒弟，现在已经能够独立展开手术。 杨瑛瑛没有想到自己一语成畿，尚云真的生产了。 而且生产来的比较剧烈，一开始羊水就破了，当羊水快要流光了，孩子还没有生出来。 尚云知道，没有了羊水，很难顺产，孩子也更容易缺氧。 她现在肚子里可是有两个孩子，于是她当机立断决定剖腹产。 董良火急火燎都赶到元首府的时候，尚云已经开始麻醉。 他赶紧穿上了隔离服走进手术室。 没有人拦着他，在这个府邸内，董良说的话被奉为圣旨。就连董母都没有拦着。 董母虽然身为村妇，但却是一个非常开明的女子。 手术台上的尚云，刚刚喝了麻醉药，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这个过程她非常熟悉，只是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实验过。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带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就靠这一双眼睛，尚云便可以确定，那就是董良。 他来了，她就安心了。 董良握住尚云的手，在那一瞬间，尚云缓缓闭上了眼睛。 尚云似乎做了一场梦。在梦中，她与董良坐在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坪上，两个孩子在草坪上玩耍。 董良跟她诉说着国家大事儿，她静静地听着。 有时候她也会将自己的一些研究成果跟董良说。 董良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对她研究出来的东西，总是能够说出个一二三来。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突然出现了两只金雕，金雕抓起在草地上玩耍的孩子，就想向天上飞去。 尚云被惊醒，她的额头上、脖子上满是汗水，一股水腻腻的感觉传来。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向自己的肚子上摸去。 “你醒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是她的丈夫。 董良一直没有离开，他看着女郎中一层层地划开尚云的肚子，看着他们将两个红扑扑的孩子给取出来。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是一对龙凤胎。 女孩一出来就哇哇大哭，男孩则没有声音，像是死胎一般。 女郎中帮他清理嘴中的羊水，接着又对着他的屁股拍打了好几下。 这个男娃才在本能的驱使下哭了起来，随着哭泣的声音传来，婴儿的胸口一起一伏。 董良有种莫名的感觉。似乎一个生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某种特殊力量的安排。 仅仅是自然演化的话，怎么会有这样神奇而复杂的传承方式呢。 孩子被确认无事之后被护士带出手术室。 但是尚云的手术还没有结束。麻醉药是有时间的，因为是双胞胎，取孩子的时间就已经多花了有一阵子。 因此必须尽快给尚云缝合。 还好当初尚云付出巨大的精力研究剖腹产。 这在后世似乎只能算是小手术，很多乡镇医院的医生都能做。 但是在此时的世界，无疑是一种革命性的技术。 从肚皮到子宫分为好几层。要一层层打开，最后还要一层层缝合。 每一个动作都要小心谨慎。其中还有一些重大的难题需要克服，比如说用什么样的缝合线。 内部的缝合线是没办法拆除的。 必须要用能够被人体吸收分解的羊肠线。 光是羊肠线的制作就经过反反复复上百次实验才成功。 这些工作大都是尚云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其中付出了多少的心血，董良非常清楚。 尚云经常要做实验到很晚，董良有时候也会到实验室去陪他。 她的几位产科的学生，也被尚云严格要求，她们现在的技术都是通过一场场手术锻炼出来的。 也许是上天对勤劳之人的福报吧。 如果尚云没有完善剖腹产的技术，如果她没有耐心地教导学生。 那么这次她很可能就是要面临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 “阿良，孩子呢？”尚云一脸担忧地问道。 果然，女人一旦生了孩子之后，男人在她的生活中只能排到第二位。 董良可是一下子都没有去陪孩子，一直守在尚云的身边。 如果有人问他保大还是保小的话，董良会毫不犹豫地保大。 “云儿，你放心，孩子们都很好，被护工们抱出去了。”董良握着她的手轻柔地说道。 尚云这才放心，这些护理人员都是她培养出来的，有着丰富的保育经验，孩子在她们那里，她非常放心。 “阿良，你去看看 孩子们吧。我感觉还好，手术应该很成功。” 郎中虽然没有办法给自己做手术，但是尚云却能够感受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她甚至可以帮自己把脉。 “我没带过孩子，这么小的宝宝，我连抱都不敢，我还是陪陪你吧。他们都跑去看孩子了，在我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孩子只是我们人生中的过客，相伴到老的终究还是咱们俩。” 董良的话让尚云感动极了，她的眼泪忍不住要流出来。 董良赶紧拿出手帕按在她的眼角：“你现在已经开始坐月子了，又是剖腹产，元气大伤，可干万不能哭，哭了对眼睛不好，你是郎中，以后眼睛都看不清楚，还怎么帮人家做手术呢……” 听到董良在自己身边唠叨，尚云反而笑了起来。 “好了，我知道了阿良。” 夫妻俩难得安静地坐在一起说说情话。不过从此以后，他们的生活就不会那么平静了。 董良又坐了一会儿，跟尚云讲了一些自己在南京城的经历。董良其实不大会讨女人欢心，但是他在尚云面前的时候非常真诚。 他甚至将傅善祥的事情够跟尚云说了，这个时代的女人对这样的事情容忍度要高的多。 “夫君，善祥其实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她的心中有些自卑。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善祥还是处子之身，她之前的丈夫娶她只是为了冲喜，后来丈夫死了，婆家准备将她给转卖出去，她才逃出去投了太平军。你应该知道，她要是被转卖了，结果会怎么样……” 董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傅善祥本就自卑，不可能跟他讲这些事情的。 “现在她在华族，至少不用再担心这些事情了。”董良显然没有明白尚云话中的意思。 “阿良，女人最好的时光，其实就是二十岁到三十岁，善祥已经二十五岁，她现在要的不是自由，而是一个家，你之前也跟人家讲了，找一个合适的人成个家，可是她跟在你的身边，谁还敢娶她呢?她又能看上谁？” 董良想想，确实如此，他虽然没有称帝，但是华族的人基本上都将他当做皇帝，哪怕是董良现在将元首改为皇帝，让手下的人以后见到自己都要跪拜，那些人也会心甘情愿的。 尚云让董良在迎娶了暹罗公主之后干脆将傅善祥给收了，这样她在元首府中也有一个帮手。 董良觉得不该在这个时候讨论纳妾的话题，他想要转移到其他的话题，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尚云主动找话跟他说：“阿良，两个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董良一时语塞，他真的没有想过，但是又不好明说。 他灵机一动说道：“咱们那的老人都说小孩子不好太早起名，一开始就喊一些简单的名子，这样好养活。” 他随口给女儿起名叫大丫，男孩的名字就叫大宝。 两个可怜的娃娃，就这样大丫、大宝的被人唤了很久。 尚云的身体确实有些虚，跟董良说了一会儿就感到累了。 看到妻子困了，董良将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让她休息一下。 等到尚云睡着了，董良才离开。刚才手术的郎中正等在门口，也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带着医生的圆帽，还带着口罩，一双眼睛倒是长得水灵。 董良跟对方打了一声招呼，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女郎中连称应该的。 来到一边的育婴室，董母、杨瑛瑛还有几个护士围着两个婴儿床在看孩子。 “母亲。”董良喊道。 董母这才看到儿子过来了。 “阿良，你怎么不陪着阿云，她可是咱们家的功臣。”董母的眼睛都笑弯了。 “母亲，阿云累了，我让她睡会儿。” 董良上前又跟杨瑛瑛打了招呼。 “大嫂，这段时间多亏你陪在阿云身边，元首府的事情，你也费心了。”董良说道。 “阿良，咱们是一家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是做大事的人，咱们自己家人必须站在你的背后支持你。”杨瑛瑛挽着董母的胳膊道。 董良这才好好打量自己的两个孩子。 刚刚出生的孩子身上有胎毛，还有一层胎脂，皮肤还皱巴巴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等到胎脂被慢慢吸收掉，他们皮肤的颜色会变浅，人也会变得可爱起来。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血脉，内心深处会发自本能地喜爱。 () 第六 四三章 选官 董家的人丁单薄，董良的父亲没有兄弟姐妹，远房的亲戚也早就疏远了。 因此在华族的内部没有什么宗室派。董瑾也只是远房本家，工作上的关系大于血脉关系。但是他深受董良的信任。 这种信任并非是因为董瑾姓董，而是因为他的为人。 董瑾负责吏部的工作，权力和责任并重。 华族一直处在扩张的状态，需要大量的官员。 这些官员的选拔和委派都需要经过董瑾的手。 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这些人与董瑾之间必然存在干丝万缕的关系。 无形中会增加董瑾的权势。 董瑾的家住在元首府不远的一处大宅子。 当初分配房屋的时候，重要官员的府邸都分在满城。 满城这里还有一道内城墙保护，安全系数更好一些。 他本来不过是一个偏远的厅通判。相当于是负责一个偏远地区县级市的工作。 他这样的人在满清的官僚体系中是没有出头之日的。 大凡稍微受到一点重视，或者是有点关系的，也不会被发配到东番岛上最偏远的地方。 董瑾为官清廉，他的妻儿留在福建老家，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大儿子已经二十三岁，早就已经结婚生子。 虽是官员，董瑾靠俸禄吃饭，为官之地又没有什么油水。 因此他家并不算富裕。儿媳妇儿是一个商贾之女，而且只算是那种地方上的小商贾。 二儿子今年十六岁，正在进学，董瑾是喜好心学的，因此将二儿子送到了厦门大学堂拜到了唐启华的门下。 闺女今年十四岁，正在待字闺中。 董瑾的性格保守，并没有将闺女送去进学。 此时董瑾正坐在书房中看书。这是他最大的爱好。 每次下值之后他就窝在书房中，他从来不与其他的官员走动。 华族的出版行业发展非常快，新式印刷机的运用，加上蒸汽搅拌机在造纸行业中的运用，让书籍的成本大大降低。 董瑾为官两年，已经收集了上万册图书，寨子中的一个小院子专门被他开辟成藏书楼。 这么多书自然是要慢慢看的。 今天有些累，在码头上迎接元首归来，他跟着众人站了很久。 只是他的年纪大一些，哪有那些年轻人体力好啊。 因此，到了吏部衙门坐了一会儿，他就早早下值， 刚刚吃过饭在书房打了一会儿瞌睡，现在又精神起来。 突然间，书房的门被径直推开。他不用看就知道是他的老伴儿。 果然一个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四五十的年纪，依然头发乌黑，长得一般，但是腰板挺直，走路带风，一看就是那种雷厉风行的女人。 “老爷，你快别看了。元首家里添丁了，龙凤胎。咱们必须过去表示一下。人家的媳妇儿可真好，又能干，又能生。”董夫人大声说道，伸手就将董瑾手中的书给盖在桌子上。 “哈哈，好事情啊，元首家里人丁单薄，此时添丁，确实是大喜事。” 华族的元老们，一直关心着元首的接班人问题。 虽然董良不止一次说过，华族元首之位以后不会采用继承的方式，传给自己的儿子。 但是人的思想总归是有惯性的。他们下意识地觉得还是血脉继承才是最稳定的。 董瑾作为董良的族叔，名义上的长辈，也总是被周藤虎等人推上前去劝谏元首。 除了董瑾之外，福州城那些琉球出身的官员则更加的兴奋。 当初董良在琉球，除了向家兄弟，还有很多琉球文人投靠华族。 他们现在已经融入华族的官僚体系，但是他们的故乡还在琉球。 尚云产子，而且是董良的长子，这些人心中必然会感到兴奋，似乎是与有荣焉。 这样他们琉球一系的官员未来肯定不会受到排挤。 “老爷，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元首又没有什么亲戚，我去找董氏，看看她的孙子孙女，你去找元首聊聊。身为族叔，要有点长辈的样子。”董瑾的夫人在人情方面，比自己的丈夫还要炼达。 董瑾并不喜欢这样，弄得像是自己在巴结元首一般。他实际上有些社恐。 已经有人说他是依靠董家的族亲关系上位。 因此他平时工作的时候就非常小心。 平时上门拜访他想要求官的人很多，但是他从来都不接待。 时间久了，就再也没有一个人上门找董瑾讨官。 而且那些前来求官的人，还会被他给记下来，回头考核的时候比旁人更加严格。 董瑾的这些作为，董良自然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将吏部这样重要的部门交给他。 两口子商量好了之后，便带着东西到元首府去。 董瑾的妻子姓黄，也是普通人家出身，与董氏有共同语言，两人经常聚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 董良现在是元首，董黄氏这么做也存着一些拉近关系的心思。 这也是人之常情，有本事的人家，上门的亲戚自然很多。 礼物并不重，董瑾带了一幅字画。他擅长丹青，一幅寓意吉祥的画作书法，算不上贵重，但是非常用心，都是自己一笔一画做出来的。 董黄氏带着两双刚刚做好的虎头鞋，本来是想要做给自己孙子的，但是她的大儿媳妇儿只给他生了一个孙女。 这个时候已经天黑，大部分的人都是明天再来祝贺。 这两口子是亲戚，才可以夜间造访。 董良正在前院自己工作的书房办公。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地图，初为人父的兴奋感已经渐渐淡去。 现在华族的势力，东到扶桑，西到三峡、湘西，北到汉阳、徐州，南到婆罗洲。 甚至远在北美西海岸，都有华族的势力。 现在的世界，欧亚大陆之外的地方大都是蛮荒之地，华族只要有实力，皆可以去争。 但是一网撒下去之后，董良才发现自己这一网有些大了。 收获非常丰盛，然而收获太多，网有些收不回来了。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说董瑾过来了。 董良知道董瑾是来祝贺自己的，他起身到书房外面迎接董瑾。 “二叔，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太麻烦了！”董良客气道。 “哈哈，我是过来看看侄孙和侄孙女的，夫人真是争气，我两个儿子，但是到现在一个孙子都没有。”董瑾笑道。 “二叔，大哥还年轻，二弟更是未曾婚配，你着急什么。” 董良说着拉着董瑾到书房中坐下聊。 董瑾的礼物已经留在了董氏那里，他先去看了孩子。一对龙凤胎都非常健康，让人看着羡慕不已。 董氏的嘴中一个劲儿地夸赞着自己的儿媳妇儿。 为了生这两个孩子，尚云差点将命都搭进去。 划开肚子将孩子取出来，一般的妇人想到都会感到害怕。 董良正好有事情要找董瑾。 江西、湖南、湖北和江苏的大片新占领区需要派遣官员。 “唉，你大哥在东番岛花莲县做了一年多，现在都不想回家了。” 董瑾本来不想就这个事情开口的，但是熬不过董黄氏的唠叨。 其实他自己的权力就足够将大儿子给调回中枢来，找一个部司任职。 但是他又怕别人说闲话，因此才借机在董良的面前提一下。 “大哥做事稳重，回头让他到户部来历练一下，以后在地方任职，一定要会理财，咱们的后方还是要以经济建设为重点。”董良道。 华族的官员沿用传统，异地任职，这就会造成夫妻分居的局面。 以前的历朝历代，这么做是为了控制官员，防止他们叛逃或者割据。 但是这些办法其实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 一个人的需求是有层次的，家国天下，要是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家庭都照顾不好，你指望他为国奉献？ 讲奉献并非是空口白话。从来没有不求回报的奉献。 在很多单位，底下的人最讨厌那种整天要求底下的人讲奉献的领导。 一遇到困难就让底下的人讲奉献。他自己怎么不去奉献的啊？ “二叔，这次江西、湖南、湖北三省总长的人选我们必须要尽快定下来，你有没有什么人推荐？” 地方行省总长的任命一直都是董良的权力。他在行政权方面抓大放小，人事任命只管行省总长以及各部总长一级。向下的各级官员的任命权则交给了内阁。 这让内阁拥有很大的实权，也能够通过这些实权来镇住地方官府。 “现在能够独挡一面的官员确实不多，但是我觉得地方行政总长，还是要由咱们后方的人担任。户部的副总长石玉良，福建行省副总长熊应良，广东行省复兴会副会长，民政司司长陈开，东番岛复兴会分会会长郭永恩都是不错的人选。” 董瑾说的这些人有些是较早加入华族的文官。有些是地方是的起义领袖，在华族政策的感召下加入复兴会，然后在配合护卫军光复当地之后转型成为文官。 他们无一例外都算是华族的自己人。 由此可见，董瑾在用人方面还是非常谨慎的。 “交州行省的总长孟百跃已经履职一年，在任上做得怎么样？” 孟百跃是董良第一次打进同安县的时候俘虏走的县学教谕。 这人确实有真才实学，估计是因为出身贫寒，才被一直压制在地方教谕的位置上。 交州刚刚建立的时候，董良去将他调过去治理地方。 他到了交州之后，大力推广汉学，革除弊病，推行土地改革。 同时下重拳打击了当地的地主士绅。短时间内就将交州的局势稳定下来。 交州的富人基本上都被抓起来投入矿山，穷人分到土地之后对华族感恩戴德。 他们又不管是安南还是华族统治自己，普通百姓只看到底是谁对自己好。 只有那些地主士绅，这些既得利益者，才会担心重新分蛋糕。 () 第六 四四章 巴布亚岛 “孟百跃这个人做事情很踏实，执行中枢的决策也非常坚决。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实干官员。”董瑾道。 华族官员的简历和工作状况基本上都在董瑾的脑子里。他的年纪虽大，但是记忆力非常好。 而且董瑾这个人基本上不与人来往。在华族内部是一个孤独的宗亲派。 “这样吧，将孟百跃调到湖南，让王资雨去江西，这家伙油滑的很，正好去对付江西的士绅。” 江西自明清以来就江南最富庶的地方。但是江西的富庶并非是草民的富庶，而是江西的士绅阶层比其他任何地方的都要富裕。 董良与董瑾商量新控制区总长的初步人选。 这是两人之间的密谈，正式的名单，董良肯定还是要拿到复兴会的理事会上去讨论决定。 新收复的省份，行政总长同时还是当地复兴会分会会长。 而复兴会的内部架构董良一直都在完善。 一个执政的党派要想真正建立健全不仅仅需要周密的规划，同时也需要时间。 现在又要到年底了，今年的复兴大会上，董良又会有什么重磅的决策。 华族高层的每一个人都在关心这个问题。 广州城，总署衙门。 此处本是满清广东巡抚衙门，其并非是城内最大的府衙。 最大的广州将军府现在交给了广州大学堂使用。 广州的学者陈澧成为了学部的总长，作为教育比较发达的地方。 广东人对他的工作比较支持，这里不仅仅创建了官办的广州大学堂。 另外还有一些书院改制成为新式学堂，当地的商人也出钱出力促进新学堂的创建。 广东一省一下子就注册成立了十五家大学堂。 其中一些纯粹就是私立学校。比如十三行的行首伍家就在黄埔建立了黄埔船政学校，专门培养航海和船政人才。 学校的老师都是伍家聘请，不仅仅有华族的老师，伍家还通过自家的海外关系聘请了一些洋人教员。 学校的毕业生伍家会优先聘请。 苏家则在新安，就是后世深圳的位置，创立了广东农林学堂，专门研究各种农业技艺。 苏家投靠了董良之后，已经从一个单纯的海商，变成了集合种植、海运、粮食贸易、食品加工为一体的大粮商。 而且苏家提前布局了橡胶种植园。虽然最初的橡胶树还没有产胶，但是苏家却依然处处拿地建造新的橡胶种植园。 苏文灿完全不在意别人的冷言疯语以及家人的劝说。将所有的家产都投到橡胶产业上。 苏文灿相信自己的儿子苏达，也相信董良。 董良跟他说过，只要将这个产业坐大了，苏家世世代代都能够从中受益。 而且橡胶的投入周期长，只要苏家入了行，其他人再想追赶就很难。 而且苏文灿也知道，华族自己也在大规模地种植这种神奇的树木。 既然改行搞种植，也不能没有自己的人才。 以前的人种地都是靠经验，但是华族大学堂推广了实验教学。 通过样本对比实验，不仅仅可以用于研发新材料，制造新设备，同时也能够改良农作物，探索农作物增产的新方法。 像伍家、苏家这样的商人才算是真正的大商人，他们愿意将钱投到看不见效益的领域。 他们不会只注重眼前的这点小利，而是会做出长远的规划布局。 王资雨正在府衙的书房中会客。 现在的总署衙门并非是王资雨的专属衙门，广东行省的行政总署下面还有十二个司，各司有自己的长官，他们分别分管民政、司法、教育、农林、商业、治安等十二项工作。 正所谓各司其职。 广东出了王资雨这个总长兼复兴会会长，下面还有复兴会广东分会的秘书长，副会长若干人。 总长下面一般还有三到五个分管副总长，他们有时候会兼任一些司的司长。 王资雨这个人非常擅长与人打交道，在总署内，只要他提出的意见都能够顺利通过。 从东番岛到广东，虽然是平调，但是王资雨知道自己被重用了。因为在当时，广东对华族的作用仅次于福建。说明元首对自己的工作是认可的。 他到了广东之后，一方面极力促成改革，另一方面与广东的商人阶层加强合作。 福建是华族的中心，那里建立了大量的国属企业，因此距离中枢更近，近水楼台先得月。 而广东最有价值的是当地的商人阶层。 这里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满清唯一的对外口岸。 当地的商人也比其他地方的商人更有见识。 比如伍家，早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前，伍家就已经开始海外的债券投资了，远在北美的美利坚铁路都有伍家的投资。 洋人也因此称伍家为世界首富。 华族如果要发展，这些商人应该成为助力，而不能杀鸡取卵，将这些人给推到敌人、绊脚石的角色上去。 伍崇曜是总署衙门的常客，他依然是广州商会的会长，还是复兴会广州分会的理事。 华族官员皆入复兴会，一些社会贤达也成了复兴会吸收的对象。 除此之外，为了平衡精英阶层，复兴会还在平民和军队中大量发展会员。 “伍会长，元首批示表扬了你们黄埔航海学校，他说我华族近几百年来逐渐落后，盖是因为航海之落后。华族要走出去，前方的道路就在海上。因此我们必须要大力培养航海人才。你能够通过自己的途径建立起一座航海学校，这对整个华族来说都将是一件极其有益的事情。” “王总长客气了，伍某只不过是尽本分而已。华族对我等的生意也是大力支持，我们做一点小事儿，能够为华族出力，同时也是在为家族的产业储备人才，何乐而不为。” “伍先生高义，现在江南既下，长江沿岸的大量城市被发匪和鞑虏破坏，这里地理位置优越，周围的物产丰富，元首觉得粤商和闽商最早追随华族，劳苦功高，想要将开那里的机会分给大家，利益均沾。” 江西、湖南、皖南和南京周边的几个地方，是重要的丝绸、瓷器、茶叶产地。 以往华族对外贸易还要想方设法从这里走私货源。 甚至是让利给太平军这样的敌对势力。 现在好了，这些地方全都纳入了华族的经济体系之中。 今天王资雨算是正式地统治粤商集团。 实际上他们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并且已经开始准备。 “元首真是重情义，当初我等的选择果然没错。”伍崇曜恭维道。 这些商人嘴巴本来就甜，他们从来不会吝啬溢美之词。 这条政策，无疑是官方为他们粤商进入长江流域进行背书。 伍崇曜知道华族最强大的地方不仅仅在于他们的军队。他们对地方上的控制力非常强，这也是华族成功的原因。 以华族对地方上的控制力，那些长江沿岸的本士商人今后只能通过正常渠道跟他们竞争。 谁要是打破了规则，到时候华族官府就有理由干预进来了。 “王总长，有件事情想要跟您请示一下。” 说好了投资长江沿岸地区的事情之后，伍崇曜见王资雨今天的心情颇佳，于是问道。 “伍先生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尽管说，咱们华族的官府不一样，咱们也是为你们服务的。”王资雨客气地说道。 他的作风转变得非常彻底，以前的官员总喜欢摆着一幅高高在上的架势。 但是王资雨本来就不是官，他曾经只是总督府的幕僚。 以前在总督府，他对来办事儿的人也都是笑脸相迎。这已经形成是一种习惯。 正因为如此，这些商人都喜欢跟王资雨打交道。 “是这样的，我们粤华公司准备组织一支探险队去吕宋和婆罗洲的东面。那里有一座大岛，荷兰人的海图上称之为巴布亚岛。探险队的资金由公司来出。” “原本这事情不应该由我来说，粤华公司也能报上去。但是那些投资人希望这次探险上面能够给些政策。” 伍崇曜说的含蓄。综合起来就是他们想要自己去探索开发岛屿。但是想要获得好处。不能他们探索好了之后，官府出来直接将士地给收走了。 不是商人重利，又有几个人做事情不看重利益呢。 王资雨自然是听明白了。这些商人是看到华族占领吕宋之后在那里获取了大量的利益。 吕宋岛除了会受到台风袭扰之外，还算是一座富饶的群岛。不仅仅有盛产甘蔗的种植园，还有丰富的矿藏。 尤其是那些铜矿和金矿，都是华族本士缺少的矿产资源。 铜不仅仅可以制造货币，还是制造子弹和电缆的原材料。可以说是一种战略资源。 因此华族控制吕宋绝对是大赚特赚。 南洋的岛屿除了吕宋之外还有很多，婆罗洲、苏门答腊、爪哇、帝汶岛、巴布亚岛…… 大部分的岛屿已经被洋人瓜分，但是巴布亚岛只有西部建有荷兰人的据点。 岛上大部分的地方还是一片蛮荒。上面的士人据说非常彪悍，喜欢猎头，甚至吃人。 于是这群华族最有开拓精神的商人就打起了那里的主意。 () 第六 四五章 派系 王资雨知道这群商人的小心思，他们希望自己能够去元首那里吹吹风。 这些人是算好了，他这几天就要去福州。 元首准备召集复兴会中央理事大会，这次就连新增的二十几名候补理事都要参加。 即使没有这次会议，元首喜得龙凤这样的大事儿，他王资雨也必须要去祝贺一下。 王资雨在华族的高层中也是一个孤立的存在。 此时华族的高层最大的三个派系是华工派、琉球派和士林派。 华工派是指林本、陈得利等与董良一起从船上杀出来的兄弟。 琉球派则是最早在琉球投靠华族的琉球读书人。包括向氏兄弟以及一些琉球华人。 士林派就是以周藤虎为首投靠华族的本士读书人。 这些人能力都非常强，算是本士精英。他们现在已经成为华族的中坚。 而王资雨不被士林派接纳，投降派之间并不团结。 有的投降派也看不起他，觉得他只是一个幕僚。 好在他明白董良用人只看你的办事能力。他比较注重结果。 王资雨只要摸清楚董良的意图，不断地做出成绩来，也不担心自己会失势。 内阁总理五年一换，自己才三十几岁，还是有机会的。 “伍先生，你们自己组织探险队，这可是好事情啊。元首一直说咱们华族现在缺少探索精神。我想元首一定会支持你们的这个计划。” “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去跟元首说的，这也算是我们粤商的成绩。”王资雨道。 伍崇曜现在已经是复兴会广东省理事，可以参加广东地方重大问题的决策。 虽然没有正式从政，但是伍崇曜今后也有可能进入复兴会理事会，至少也是一名候补理事。 元首弄出的复兴会，表面上让更多的精英阶层加入到决策当中来参政议政。实际上也是为了团结一批人，让他们对华族更有归属感。 就比如伍崇曜，他以前做的再好也是一个商人，在官府的面前毫无地位可言。 最多就是捐一个有名无实的官位，也是不受士大夫待见的。 但是现在，他却可以通过加入复兴会来提升自己的地位，并且参与到重大决策中来。 甚至最后可能会影响到内阁总理的人选。 这样一支新生的力量团体，很多人都还没有注意到。但是王资雨已经开始结交这些人。 “那就多谢王总长了。”伍崇曜拱手道。 现在的伍崇曜已经与华族牢牢绑定。他心中自然是希望华族能够尽快地推翻满清。 但是作为伍氏家族的掌舵人，他也要为自己的家族将来考虑。 按照元首的发展思路，本士的资源是要全体国民共同分享的。这是为了保证华族的基本盘。 那么本士的大家族要想做大，只能从事工商业，从而不通过士地也可以掌握更多的资源。 但是伍崇曜却清楚，从来没有长盛不衰地生意。 所以，大商人不会将资本投入到一个行业当中。 现在看来，华族未来会持续不断地向外扩张。 而他们伍家早在十年前就从一个落魄的荷兰船长那里买到了一份航海图。 这份航海图堪比藏宝图。 图上有向西的航线，从吕宋向东南，传过苏禄海，还有众多的岛屿。 住满恐怖巨兽的苏拉威西岛，神秘的所罗门群岛，狂野的巴布亚岛，这里被称为万岛之国。 而巴布亚岛则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岛屿，岛上多高山，无大河，因此向内陆探索只能翻山越岭，洋人的人数太少，无法完成这项任务。 但是可以肯定，这座岛上一定有丰富的矿产资源。 最重要的是，这座岛屿向南，还有一座巨型大岛，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那里现在被英国人占领。 而伍崇曜已经敏捷地感觉到，华族将来会占领那里。 要是自己提前在巴布亚经营，那么到时候，巴布亚那里就成为进攻大岛的前进基地。 那么伍氏家族以此便可以立下大功。 他们到时候也可以在巴布亚和大岛上分得更多的话语权。 伍崇曜其实还有一个事情想要请王资雨帮忙。那就是他的闺女被送到元首身边已经有半年时间了。 但是依然是秘书处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 伍崇曜自然不是送女儿去工作的。 他希望女儿能够更进一步，留在元首的身边。 这个事情不能自己去说，只能找别人旁敲侧击。 伍崇曜说的非常含蓄，他对王资雨道：“小女在元首的身边工作，王总长要是碰巧见到小女，一定要帮忙叮嘱几句。” “哦，小事一桩，要是与元首谈话，我也可以问问元首。听说元首对身边的人都非常关心。” 王资雨顿时明白了伍崇曜说这话的意思。 之前听说有元老简易元首再取几个汉家的如夫人。 他们没有敢说尚云乃是琉球人，算不上是汉人。 因为董良一直强调要弱化大汉族的概念。用华族来代替“大汉族”。 但是明眼人其实都明白，未来的储君身上有琉球血统，似乎不一定是件好事儿。 送走了伍崇曜，陈开又来汇报工作。 这位曾经的天地会头领，洪门之人，现在已经是复兴会广东分会的副会长，行省民政司的负责人。 陈开当前主要负责的事情是地方上的民政改革。 华族在新占领区内重新进行人口普查登记，为治下百姓发放身份证明。 因为已经有了照相技术，华族的身份证颇为先进，上面竟然有照片，还有钢印。 大部分百姓都是第一次拍照。这张带着照片的小本本就是他们出行的文蝶，为地方治安和安全稳定提供了保障。 华族的户籍制度绝对具有开创性，既保证了百姓在华族境内自由通行的权利，又能够防止一些匪人流窜作案。 尤其是在华族控制区与清军控制区交界的地方，这种身份证明的作用更大，可以防止地方人员渗透破坏和刺探情报。 “陈司长，怎么了？”王资雨邀请陈开坐下说话。 这位王司长可是广东的地头蛇，在工作上给王资雨很大的支持。 在推动改革的过程中，一些地方上难搞的士绅都是这位陈开出面去搞定的。 他原本所在的洪门在广东潮州、广州等地都有很大的势力。 而且陈开这个人做事果决，手段多样，在广东行政总署之内简直就是救火队长，专门处理各种疑难杂症。 “王总长，复兴会组织部发函让我去一趟福州。我过来跟您说一声。” 陈开在王资雨的面前非常客气。 他是一个地道的本地人，又在会中厮混多年，人情练达，与周围的同事关系融洽。 对这位外来的总长也是颇为尊敬。虽然大家的出身不同，但是现在都是为华族做事儿，为了华族复兴而努力。 王资雨先是一愣，随即笑道：“陈司长，这可是好事情啊，我想你可能很快就要高升了。” “王总长，这话从何说来，在下出身草莽，能够做到这民政司司长，已经是元首照顾，可不敢奢望再进一步。”陈开不解，为何自己被叫回中枢就是要升官？ 他做这个民政司司长时间也不算长。 虽然工作做得不错，但是自己本身并没有什么功名。 虽然读过书，但是不过是个秀才水平，文章也做不出几篇。 “陈司长不用谦虚，咱们华族选官，只看你事情做得怎么样。陈司长这一年来在广东管理民政，成绩斐然，让地方上能够快速稳定下来，为广东行省的经济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王资雨道。 “更何况，这次北伐，华族光复了大片国士，各地的总长一直都还没有选定。元首回来第一件事情必然就是选定地方主官，然后将各地主政官员给确定好。” 王资雨的话，让陈开茅塞顿开。他是野路子出身，对官场上的这些规则，不甚了解，王资雨能够仔细对他讲，让他心生感激。 陈开要是能够升上去，对王资雨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 毕竟两人在一起共事过，关系也还不错，今后说不定还能够相互照应。 “多谢王总长，陈某能够有今天全都是华族的栽培。不是华族，陈某以及洪门的兄弟估计早就被鞑虏剿灭。”陈开拱手道。 他是在孙延平的介绍下加入复兴会的，随后在华族进攻广东的时候，率众起义，配合护卫军作战。 为华族快速占领广东行省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随后，陈开又接受复兴会的安排在地方上处理民政，协助军队稳定对方。 直到后来广东总署建立之后，他担任民政司长之要职。 地方大员的人选是一件棘手的工作，不仅仅要先贤任能，还要考虑各地的情况。 这段时间，除了北伐，华族还发生了一些大事。 首先是在兰芳的战场上，华族虽然击败了荷兰人。但是荷兰人却成功地说服了周边的士人联合起来对付华族。 他们躲藏在热带雨林之中，利用自己对当地气候的适应以及对地形的熟悉来阻止华族向内陆进军。 南洋纵队在东万律击败了荷兰人的主力之后，随即率军向东占领兰芳东部重镇高坪。 大统制罗烨却不甘心乖乖放弃权力。 华族打过来有些早，罗烨手下还剩下不少兵马。 他试图以自己的影响力和手中的兵马来与华族对抗。 黄卫不得不从坤甸赶来亲自处理此事，一同赶来的还有刘威，以及各家的代表。 南面的朱雀玄武两个军团也已经在绝境中投靠华族。他们听说罗烨放弃了他们的家族，单独带着罗家的人逃到东万律，一个个都非常气愤。 众人会同护卫军在东万律城外一起发难。 最终罗烨被罗家自己人绑缚到城外，交给华族，罗氏族人只希望华族能够保证他们家族的安全，不要让其他几大家族报复他们。 黄卫答应了罗氏族人的请求，不过罗氏必须要迁出兰芳。 这样，黄卫彻底瓦解了兰芳的几大家族，为华族在这里的统治去除了不稳定因素。 () 第六 四六章 几条战线 因为周边几个土邦的骚扰，南洋纵队的兵力都被拖在了婆罗洲。 进攻爪哇岛巴达维亚的计划被一拖再拖。 英国人的远东舰队这个时候又出现在婆罗洲西部海域，这里本就距离星家坡不远，这让第一舰队不敢擅自离开。 英国人这次很聪明。他们不主动挑衅护卫军，只是远远地监视，就像是一头在水牛群周围偷窥的斑鬣狗。 让人感到恶心，但是你又拿它们没有办法。 郭有本就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的年纪不大，但却是华族海军的老将。 有消息说总司令部下面将会设立海军司令部。而郭有可能会担任海军总司令。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华族海军的标杆，更是不敢出任何错误。 现在华族向南有两条线路，一路是从东番岛向南走吕宋、巴拉望到婆罗洲。 另外一条路线是走北部湾，经过交州、安南的一些港口南下万生岛，然后到婆罗洲的西部。 这两条线路都可能被英国人截断。 这也说明华族此时对南洋的控制其实是非常脆弱的。 这种脆弱主要还是因为海军无法对英国人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第三舰队已经秘密接收了三艘龙威级战舰。这次新舰下水，华族没有搞任何庆祝仪式。 因为龙威级装甲巡洋舰在华族内部属于最高机密。这种战舰将颠覆现在所有战舰的设计。 而西方列强其实也有能力造出这样的战舰，只是他们还没有走出原本的思维定式。 张明对这三艘战舰爱不释手，为了保密的需要，张明只能在北部湾展开训练，同时将自己手中的那些老旧战舰撒到周围进行警戒。 别人也许不清楚，但是张明坚信只要有八艘这样的装甲巡洋舰，他就可以横行南海。 集机动性、防御力和攻击力于一体的“龙威级”装甲巡洋舰几乎可以吊打现在的所有的木制战列舰，不管是纯风帆动力，还是加装了蒸汽辅助动力。 当然了，“龙威级”也需要数量来形成火力优势才行。 南洋的战事基本上就这么僵持在那里。 董良倒是不着急，刚刚占领的兰芳国还需要消化一下。 刚好北伐控制了很多新地盘。华族手中一下子多出了大量的移民，正好可以迁移到兰芳去开垦土地，创立更多的华人聚居区。 这些华人聚居区会按照华族的规矩建立生产大队，有了生产大队就有民兵，有了民兵，地方上就能够维持稳定。 这样正规军就可以从缠人的治安战中解放出来。 还有一条战线就是半岛南部的战事。 孙延平到了半岛南部之后，这里的战事有了很大的变化。 义军不再像没头苍蝇一般四处出击。 他们占领了洛东江流域北部的重镇大邱之后，便不再继续进攻。 金左根终于也迎来了喘息的机会，他的族弟金汶根现在蠢蠢欲动，准备夺权。 金汶根是国舅，现任国王的丈人，而金左根是上任国王的丈人。 金汶根出于身份原因只能处在幕后，领议政依然由金左根担任。 这一大家子，关系可真够复杂的。 朝鲜王国的大权明面上掌握在金汶根的同胞兄弟金洙根，堂兄金左根、金兴根，侄子金炳国、金炳学、金炳冀等人手中。 其中金左根已经掌权多年，在朝中钩织了一股强大的势力。 金家表面上是一体的，通过势道政治控制政权，实际上内部也存在竞争。 安东金氏已经成为了朝鲜王国一颗毒瘤。士林百姓苦其久已。 原本众人见朴泰勇的起义一路势如破竹，准备趁此机会推翻安东金氏。 但是朴泰勇宣布自己乃是华族的人，又让半岛的士林阶层陷入观望。 倒是普通百姓不管这些，他们只看到朴泰勇的义军控制了当地之后，税收减少了，生活有希望了。 孙延平过来不是指挥作战的，而是整合这支义军。 朴泰勇虽然在名义上宣布效忠华族，但是其军中并没有多少华族的影子。 义军的将士也只知道向自己的金主朴泰勇效忠。 这样一支军队，董良自然不敢将援助随便砸下来的。 因为砸了进去，最后弄出来个白眼狼，就尴尬了。 董良是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的，他最讨厌的就是白眼狼。 孙延平到了釜山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约见朴泰勇。 两人单独谈了很久。 至于谈话的内容，众人不知，只有朴府的下人见到主家的脸上带着几分沮丧。 接下来朴泰勇的府邸中突然了换了一批仆人。 朴泰勇也很少再出门。 接下来一道道军令从朴府发出去，随着军令同时出发的还有华族派出的军官。 这些军官并非是空手到前线，他们带着劳军的物资和上任的基层军官。 要是一般的情况下，即使有物资，你想将原本的军官给拿掉，剥夺人家的权力，估计怎么也要搞出些乱子来。 虽然董良将棒子划入华族，双方也长得区别不大。 但是对方说的还是朝鲜方言。 他们也一直自认为是朝鲜人。 现在让一些不熟悉的人来管他们，换作一般的人肯定受不了。 但是这些棒子却非常温顺。 孙延平都有点难以置信。之前他也听说过半岛的劳工任劳任怨，胆子小，性子温顺，比扶桑的劳工好管理。 但是他没有亲眼见识过。 华族征募的劳工还是以扶桑人居多。毕竟半岛是满清的铁杆藩属国，华族不想自己的消息通过半岛传到满清去。 这次到半岛来，孙延平算是长了见识。 那个朴泰勇竟然连讨价还价的勇气都没有。 孙延平一来，他就要交权。 希望将家人迁移到那霸去，然后举家加入华族，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商人。 但是孙延平告诉他，他想要做商人也行，但是朝鲜这边的事情他必须要兼职，至少复兴会半岛分会的会长必须要由他来做。 元首还会给他一个朝鲜男爵的爵位，以后他朴家就要兴旺发达了。 但是朴泰勇真的怕啊，他担心金左根会派人来暗杀他。 于是孙延平干脆给他派了一批暗卫，同意他深居简出。 金左根能量再强也不可能将手伸到华族的暗部。 就这样华族开始对这支半岛军队进行改编。董良给了一个朝鲜纵队的番号。 这支军队后来一直存在，但却是华族军队中比较拉夸的一支。 因为整编军队的原因，义军控制的地盘暂时稳定在庆尚南道北至大邱以及全罗南道。 控制的地方大概就是之前的新罗地区。 在整个半岛，就属南部的新罗地区的百姓最为温顺。 要不盛唐时，大户人家都喜欢用新罗婢呢。 暂时不继续进攻，并非是给朝鲜王国积蓄力量的机会。 相反，董良并不担心半岛金氏继续做准备。 因为金氏越是做准备，半岛百姓的反抗就越激烈。 因为他们组建军队是需要钱粮的。而金氏非常自私，他们不想自己掏钱组建军队。只能加紧对地方上的搜刮。 而其他人才不管他们收税是干嘛的呢。 除了支援一些军官和武器，董良是不想在半岛花一分钱。 在遥远的北美同样有一支华族的队伍。 这里姑且算是一条战线。 自从李威立和荣庆舒他们到了北美之后，北美纵队的发展真的是如鱼得水。 华族这边到了冬天，北美这里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过北美西海岸这里是地中海气候，冬天没有那么冷。 树林中的红枫和鹅掌楸夹杂在巨大的冷山与红杉树之间，形成了一幅红黄绿相间的美丽画卷。 这里的树木都非常巨大，人走在树林中会感到自己十分渺小。 一群身穿青绿色夹袄的青年男子排成了一列纵队走在树林之间。 这是肖楠接收的第二批华工了。自从尤里卡据点建立之后，已经有两批运送华工的船队抵达这里。 每批船队由五艘商船组成，每艘商船上大概有四五百华工。 这可是不是那种运奴的飞剪船，而是华族自己建造的客货两用船。 船上携带了火箭弹、暴风雪机枪等自卫武器，根本就不用害怕一般的海盗。 这支船队从福州出发，经过扶桑、夏威夷王国，然后直接在尤里卡靠岸。 “让这些家伙速度快些，我们必须要在今天晚上赶到露营地。”肖楠对传令兵说道。 他专门负责后方的新兵训练，而褚云良则负责带兵打仗。 第一批新兵在两个月以前就入列。 这些人原本都经过民兵的训练，很多人还是从地方守备队中抽调的。 这些抽调到北美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全部都是没有成亲，而且不是家中独子，不仅仅不是独子，他们一般都有三四个兄弟。 按照华族的要求，男子成家之后就要分家。而当地生产队没有那么多的耕地分配，因此他们只能走出去。 这是一种强制性的政策，大部分的百姓都能够理解。 因为在华族的传统文化中，家族大了之后，要么就兼并更多的土地，要么就开枝散叶。 他们来到北美服役，华族许诺在三年之后，每人分配五百亩土地，不是生产队那种只有耕种权的共有土地，而是完全属于他们的土地。 这就是华族的二元制土地制度。 在本土实行土地国有，农村实行均田制。 这是为了保证华族基本盘的稳定。 但是为了鼓励人口向外拓展。华族又允许在新占领区实行土地私有制。 褚云良在完成了第一批新兵的整合训练之后，就急不可耐地带着五干整编的部队出发了。 这支军队由原来的北美支队三干人与新来的两干人整编而成。 他们全都换装了新的装备。当然了，这支军队依然用的是前装线膛枪。 华族的栓动步枪并没有装备给他们，主要是担心技术流给美国佬。 因为美国佬此时已经是世界第四大工业国，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仿制出这种枪。 但是迫击炮却装备了不少，弥补了北美纵队缺乏重火力的缺点。 () 第六 四七章 称霸世界 褚云良自己带兵出战，让肖楠留下来守家，这位副司令自然开心不起来。 他开心不起来，就不能让手下这些新兵高兴。 尤里卡靠近海岸，是一处私人港口，但是加利福尼亚的海岸警卫队还是有资格过来查看的。 作为美国西海岸唯一的海上力量。 加州海岸警卫队拥有四艘轻型护卫舰。力量并不强。 但是北美纵队现在也不想跟整个美利坚对抗。那样的话，他们只能四处躲藏，不要再奢望出击了。 顶着印第安人与华工反叛军的名头，并不至于让联邦政府为之做动员全国的民兵。 而光是一个加州还有俄勒冈地区的民兵现在已经无法对北美纵队构成威胁。 在北美，五干以上的规模的兵团已经算是大兵团。 但是董良知道，联邦的动员能力到底有多强。 在几年之后的内战中，南北之间加在一起可是动员了几百万军队。 在没有准备好之前，董良还不想去唤醒这只浣熊。 作为北美负责人的荣庆舒负责掌控整个北美纵队的节奏。 在出发之前，董良就跟他交代过，暂时不要越过美国中部地区。也不要对外宣传作战的功绩。 他们当前的主要目标还是在西部控制更多的地盘，安置更多的华人。 有了人口和地盘，今后才有可能与东部的盎撒人势力争夺北美的地盘，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现在华族在北美做的事情顶多算是一种布局。 既然是布局，便是着眼于长远的未来。 元首府的大会议室中，董良正在为理事会的成员讲解自己的大战略。 相比于上次理事会议，这次会议的规模又增大了很多，参加的人数大概有五十几人。 会议室中的圆桌已经撤掉，换成了围成半弧形的多排座椅。 座椅的前面是平行的弧形长条桌子，桌子不宽，仅仅可以让众人搭一下胳膊，放一本笔记本。 除了周藤虎、林本、康老八、陈得利、刘峰良赵烈文、向邦、向英这些老面孔。 这次会议多出了一些新面孔。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复兴会中央理事会的候补理事，比如石玉良、熊应良、陈开、郭永恩等人。 今天会议的内容就是听董良讲华族的海洋战略。 “诸位，我们已经基本上控制了长江以南地区，明年春天春耕之后，对满清的最后一战即将开始。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确定华族未来十年的发展战略。这些东西涉及长远的规划，普通人可以不清楚，但是你们是华族未来的掌舵人，必须要弄明白。我们华族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整个民族的复兴。” 底下的人无不认真地盯着董良看，他们中的大多数年纪都比董良要大。 但是时间长了，没人再将董良当作一个年轻人，他有与年龄不相符的沉淀。 做事沉稳大气，性格内敛。 这些人都是与董良接触最多的人。 在华族的普通人和基层官员眼中，董良是一个神秘的存在。但是在这些人的眼中，董良比别人多的只是见识。 “明年开春之前，我们必须要拿下云贵川，为春耕之后的二次北伐做好准备。” “在此之前，江北地区必须要训练一万新军，在明年夏季，黑龙江开江之后送到远东地区，海军要组建一支内河舰队，到时候组建黑龙江水师，水路并进，在二次北伐开始之后，占领黑龙江流域。” “李开芳的骑兵要抓紧时间训练，到时候乘坐运输船到黑龙江上游，以那里为支点向漠北草原进军，阻断清军后退的道路。” “这是二次北伐的大概战略。” 一个简单的安排便涉及到了很多人。这些人听到自己的安排之后，无不坐得笔直，似乎感到很自豪。 华族现在的事业顺风顺水，多做意味着立更多的功劳。 每个人都想分得更多的任务。 “刚才说到了西南的战事，惠甫你来介绍一下你们的安排。” 董良对赵烈文说道。赵烈文是从前线赶回来的，最了解前线的情况。 他这次回来据说要提拔为总参谋长，暂时不到前线带兵了。 西南的战事将选一个新的负责人。 这个前敌总指挥的人选很多人都眼红。 但是华族内部有传言是林岳准备去指挥西路军，而林文察将担任东路军的总指挥。 至于中路军，可能还是董良亲自指挥。 “好的，元首，各位同仁，西路军目前下辖三个支队一个湘西纵队，计划扩充为三个纵队，总兵额三万六干人左右，整编完成之后，全军将从湘西和广西三路出击，其中北路走夔州占领重庆，然后从嘉陵江北上进入成都平原。南面两路将进入贵州，从贵州杀入云南。” “这其中有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我们的军队怎么穿过三峡。控制宜昌府之后，我们西路军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通过询问三峡地区的商船船东。我们认为依靠大马力的拖船，是能够做到逆流而上的。同时我们可以在岸上安排小股精锐部队沿着山路和纤道前进，提前发现敌军的埋伏。” 纤道就是纤夫在三峡两岸修建的栈道，这种道路一般都非常狭窄，仅能容纳一人通行，并不适合大部队的行动。 但是护卫军中有一支专门执行特殊任务的精锐。 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正好可以胜任这样的任务。 要想进入四川最好还是走水路，陆路上几乎全都是山路。 哪怕是护卫军这样的军队，在山路上被清军伏击或者是截断粮道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这件事情，交通部要出面协同解决，福州这边要派出爆破专家和勘探队，对三峡的航道进行探索。不仅仅为了这场战争，今后同样需要用到这里。拖船可以在湘江船厂就近建造，技术上由马尾船厂配合解决。” 这样的会议上几乎内阁每一个部的负责人都会参加。 很多需要协同的问题当场就能够解决。 “湖北地方总署，可以对江边的纤夫和船员做一个调查，破格吸收一人进入水师。”董良继续说道，接着示意赵烈文继续。 “第二个问题，便是兵力问题，西路军整编之后也只能达到三万六干人左右。但是清军光是在云南就有四万绿营兵，四川的绿营兵也不少，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是边疆行省，当地有很多不稳定因素，云南迤西和川西地区都是经常发生暴乱的地方。因此这两个行省的绿营战斗力也相对比较强。” 这个问题同样需要董良来解决。 护卫军希望能够兵分两路，同时解决云南和四川的问题。而不是一个个解决，因此导致了兵力的分散。 董良这么决定，主要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 他担心护卫军拿下四川之后，云南的地方割据势力会趁势而起。这样华族便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解决这些偏远的地区。 假如华族要先占领云南，同样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时出击。 “兵力的问题，会后我会和总司令部单独讨论。”董良其实已经有了办法，只是此时还不方便说出来。 军方的人事调动，他准备先找他们谈一下。之后另外两路大军也对自己的情况做了介绍。 中路军这边是许树负责介绍情况。这个小将已经成为了华族陆军中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好了，北伐的事情暂时说到这里，我来跟各位说一下远东和北美的事情。” 董良示意傅善祥换上一幅大地图。 远东和北美关系到华族的一个大战略。 董良之前已经跟他们解释过一些。 不过那个时候，董良只告诉他们远东关系到漠北草原，从那里能够截断满清的退路。 这次董良要讲的内容更加长远。 “诸位，请看地图。远东是沙俄伸到东方的触角，但是这里并非是他们版图的最东边。你们看这里被他们称为白令海峡。据说我们的祖先从这里到达了美洲大陆，形成了现在的印第安人。” “过了白令海峡就是美洲大陆的西北角。这里被称为阿拉斯加。目前这一块广袤的土地被沙俄的一家公司控制，这家公司叫做俄美公司。他们在这里搜集皮毛贩卖到欧洲去。但是因为英国人的封锁，这家俄美公司已经要守不住这里，英国人控制了加拿大地区，不断向西北方向蚕食。” “我说这些是要告诉大家，我们控制远东地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夺取阿拉斯加。” “从地图上看，太平洋就像是一个圆形的湖泊。我们本土在湖泊的西岸，美洲在东岸，南岸就是南洋诸岛以及澳洲大岛，北岸是阿拉斯加，目前我们占据了西岸，等到我们彻底控制扶桑之后，整个西岸就被我们完全掌控。” “南岸现在也大部分落到我们的手中。 东岸距离太远，需要慢慢经营，而北岸只有一个弱小的俄美公司。不需要太多的兵力，只要私掠舰队便可以拿下这里。我准备在明年夏天，北边的航道解冻之后，便展开这项行动。” “到时候，我们占领北岸，就可以控制太平洋北路航线，到时候我们的船只就可以沿着扶桑向北，到达阿拉斯加，再从那里转到北美西海岸。” 众人都震惊地看着那张地图。 在董良的口中，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大洋，似乎在一点点成为华族的内湖。 以前总说皇帝富有四海。华族要是真的实现了这个目标，那才是真正的富有四海呢。 “诸位，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将太平洋变成华族的内湖，那样华族才有称霸世界的资格。” () 第六 四八章 联军医务官 争霸世界可没有那么容易。英国人用了一百年时间，借着第一次工业革命才完成了全球争霸。后来的美国人则用了七十年时间，借着两次世界大战，以及率先完成第二次工业革命才实现争霸。 现在的大英帝国如日中天，皇家海军巡航世界，欧陆大国，没有一个好惹的。 华族的争霸之路注定不会那么容易。 正是因为存在困难，华族众人才需要团结一心。 对董良来说，困难意味着挑战，这样的穿越才有意思。 一个穿越者不可能想着平平淡淡的度过借来的新生。 克里米亚战场上，冬季的来临给联军的进攻带来巨大的影响。 因此联军司令部决定变进攻为防守。 冬将军这次似乎没有站在沙俄一边。因为联军在港口和前线之间铺设了临时的铁轨。 他们通过铁轨向前线运送物资，在冬日的寒风中，英法联军躲在营地和堑壕中烤着壁炉，喝着温暖的奶茶。 而沙俄的后方却爆发了农奴暴动。 因为战争，尼古拉一世增加了税收，百姓不堪其苦，在饿死与反抗之间，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反抗一下。 顿涅茨克，一群农奴拿着镰刀和草叉，重开了农奴主居住的庄园。 此时他们已经像是饿狼一般，眼中只有粮食。 一些人趁机拉扯出了造反队伍，他们甚至敢抢劫送到克里米亚半岛的军粮。 沙俄的农奴起义，从来没有成功，但是也从来没有真正停止过。 圣彼得堡的宫殿中，尼古拉一世刚刚得知了一个坏消息，他们在远东地区遭受了巨大的失败。 这似乎是几百年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打不过英法联军，他还能接受，但是远东的那些土著，凭什么打败强大的沙俄军队？ 为此，尼古拉一世大发雷霆。 他让机要三处负责人克雷洛夫亲自去一趟远东。 原本他想要将穆拉维约夫抓捕下狱，但是圣彼得堡的大臣们担心这样会让穆拉维约夫叛逃。 而且现在沙俄没有精力去处理远东的乱局，只能让穆拉维约夫戴罪立功。 尼古拉一世非常注重自己的权力。他从继位开始就在不断地加强中央集权。 为此，尼古拉一世下诏，成立皇帝个人的机要处，下设六个部门：一处负责皇帝的文件起草和收发，二处负责俄罗斯帝国的司法工作，三处是秘密警察机关，拥有庞大的编制和极大的权限，三处的领导人同时也兼任内务部部长。四处负责俄罗斯的学校和慈善机关的工作，五处专门负责农民问题，六处专门负责高加索事务。 克雷洛夫此时正低头站在尼古拉一世的办公桌前。 “克雷洛夫，这个华族是什么来头？难道东方的国度已经被换了国王？” 尼古拉一世刚才因为远东的事情发了一通火。此时气刚刚消掉一些。 不过这也不是克雷洛夫的错。 都是那个只知道夸夸其谈的穆拉维约夫的错。 他还记得穆拉维约夫在上奏给他的信中说南面的清国现在内部混乱，正是沙俄控制阿穆尔河流域的最佳时机。 “对不起陛下，我们之前并没有掌握多少有关这个势力的信息。目前我们只知道他们是清国内部的一个叛乱势力，似乎是出现在清国的南方。这个势力非常排外，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们与荷兰人、西班牙人都在开战，争夺东印度群岛的一些岛屿归属。”克雷洛夫说道。 这些都是他临时收集到的消息。 他们之前一直在注意欧洲和奥斯曼帝国，哪里有精力去关注远东地区呢。 沙俄从来没有将东方放在眼中，他们的重心始终在西方。 尼古拉一世继位之后废除了波兰国王的自治权，将波兰分成几个行省彻底纳入沙俄的统治。 这样，他们就掌握了波兰和乌克兰两个欧洲最主要的粮仓。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胆量去挑战英法两个大国。 沙俄这是在用自己的一己之力去对付整个西欧。 现在克里米亚的前线已经先后投入了将近五十万大军。 尼古拉一世还在征募更多的军队。 原本他准备从乌拉尔山以东调集一些哥萨克回来作战。 但是现在出了远东的事情，乌拉尔以东的军队就不能动了。 “对了，陛下，这个华族最近派遣了外交官在维也纳，他们自称与英法结盟。将其在远东的军事行动当作他们联合军事行动的一部分。这些人着实可恶，不过是想要趁着我们与英法开战，从中攫取一些好处。” 尼古拉一世沉吟了一会儿，他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一寸土地从自己的手中丢失。 “既然是清国内部的势力，那么我们就将其当作清国人的行动。让哈萨克的军队向伊犁河谷进军，既然他们在远东动手，那么我们就在他们的西边给清国一个教训。” 克雷洛夫不由得对沙皇佩服起来。陛下的眼光就是不一样。 远东那里比哈萨克要远多了，需要横跨整个西伯利亚，而且根据穆拉维约夫的报告。这股华族势力是从海上过来的，那么对方的补给一定比自己这边要容易。 远东的海军势力到底还是太弱了，被人家消灭了也不足为奇。 待到他击败了英法，控制了巴尔干半岛，到时候一定要在地中海打造一支无敌舰队，让傲慢的英国人都在他们的舰炮下瑟瑟发抖。 那些东方的小丑也要为他们现在行为付出代价。 沙俄将是这欧亚大陆上唯一的霸主。只要再建造一支无敌舰队，他们就将成为当之无愧的世界霸主。 霸主之位本来就不是一定的，英国人坐上霸主之位也有百年了，这个世界是时候换一个主宰了吧。 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英法联军已经将战线推进到了萨瓦斯托波尔要塞之外。 战争进行到了最艰苦的要塞攻防战。 这座要塞的西面临海，北面和南面的海岸已经被联军控制。 联军依靠舰队的支援，连续打了好几场胜仗。 俄军统帅缅希科夫不得不下令沙俄黑海舰队将五艘风帆战列舰凿堵住要塞港口的入口。 只留下一些蒸汽巡航舰在港口内协助战斗。 那些被凿沉的战舰上的火炮都被搬到了岸上。 俄军围绕着堡垒又修筑了一条几十公里长的堑壕，堑壕中挖出的泥土被堆在后方。 沙俄军队用这些土垒成炮台，在上面安置火炮。 加上从船上拆下来的火炮，整座堡垒已经有一干多门火炮。 而且沙俄人将船上的水兵都调到岸上去，这就让要塞上一下子多出了两万兵力。 在此之前，要塞的守备司令缅希科夫将军还能够派出三万人的兵团主动出击。 但是因为武器上的差距，沙俄军队几次出击都被击退。 现在双方陷入到对峙当中。 萨瓦斯托波尔要塞东北方向还有一条通道可以通向沙俄的后方。 尼古拉一世通过这条通道向要塞输送了大量的兵力和物资补给。 他从小就喜欢研究军事，自认为是一个出色的指挥官。 他觉得沙俄是主场作战，而英法联军是远道而来，光是物资补给和疫病就能够将他们给击垮。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在英法联军中流行的瘟疫竟然奇迹般消失了。 巴拉克拉瓦，联军的指挥部中，卧病多日的英军主帅拉格伦勋爵虽然还有点虚弱，但是脸颊上已经恢复了几分潮红。 他的身后跟着年轻帅气的白人医生乔治先生。 对的，就是那个华族控制的马甲——乔治医生。 说来也巧，乔治医生用他的神奇药材竟然治好了拉格伦勋爵。 这位统帅，受到了瘟疫的波及，加上年纪又大，差点就要殒命战场。 当得知有一个叫乔治的美国人在伊斯坦布尔建立了医院，并且治好了大量身患疫病的伤员。 军中的参谋征得勋爵的同意，毅然将这位乔治医生给请了过来。 勋爵因为感冒肺部感染，正好是抗生素的治疗范围。 在治病的过程中，拉格伦勋爵问乔治如何预防疫病的传播。 乔治回答得头头是道，他建议拉格伦勋爵必须在军中组建一个专门处理疫病的机构，从营地的卫生、士兵的伙食等多个方面进行规范化管理。 乔治说的头头是道，这个机构的负责人自然落到了乔治的头上。 实际上这都是艳妮的计划，他们必须要打入到联军之中才能够获得第一手的情报。 乔治进入了联军，那么艳妮以及自己的手下自然也进入了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外的联军之中。 “诸位，请容许我介绍一下尊敬的乔治医生。他为我们带来了治疗瘟疫的药物。通过他提出的方案，我们成功地遏制住了疫病的传播。现在我宣布正式聘任乔治为联军的总医务官，以后他将负责所有军营的卫生防疫，负责所有野战医院的建设管理。” 拉格伦勋爵正式向联军的高级军官介绍乔治医生。 对于这个任命，众人都没有意见。通常情况下，人们都不会去得罪医生。 因为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受伤或者生病。 众人鼓掌欢迎之后，拉格伦勋爵开始军事会议，乔治医生竟然也被允许旁听会议。 作为联军的医务官，乔治的权力非常大，不仅仅可以支配一笔数额庞大的专项经费，还有权招募医务人员。 这就是为艳妮在军中安插人员创造了条件。 哪怕是战争之后，这些人也能够跟随这些军队回到他们的国家，继续潜伏，刺探情报。 拉格伦勋爵的意思就是最冷的几个月时间，主要以围困为主。 等到明年春季的时候再对沙俄军队东北部的通道发起进攻，争取将萨瓦斯托波尔要塞给完全封锁住。 () 第六 四九章 超额预算 回到住处之后，乔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艳妮汇报会上的内容。 他只是艳妮手中掌握的一颗棋子而已，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乔治，你要多跟联军的指挥官强调防疫的重要性。我问过一些人，联军有一半的减员都是因为疫病。多强调困难，才能申请更多的经费。咱们神药的价格绝对不能降。这些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暗部活动需要大量的经费。没有钱就没人愿意帮你做事情。 现在艳妮已经在伊斯坦布尔收拢一些当地的人，还有一些白人。 这些白人大部分都是穷困潦倒的流浪汉。 她派了一名得力的手下专门负责这件事情。 本土的人在样貌和语言上与欧洲人差异太大，在欧洲搞情报工作非常困难。 要在欧洲搞情报工作，还是要靠这里的人。 收买、拉拢、控制，这些工作，暗部都已经有了成熟的手段。 当然了这些被收买的白人，不可能对华族忠心耿耿的，对这些人只能采用非常规的控制手段。 而且这些人只能作为下线和外围人员。 “艳妮小姐，请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毕竟我是医生，在我的领域一切都是我说的算。” 拉格伦勋爵现在确实对乔治医生非常尊重。虽然他是美国人，但是乔治也是盎格鲁撒克逊人。 这样一位医术高超的医生是一个不错的结交对象。 “乔治，你想想，要不是跟着我华族，你能有今天？当初你只是远征军的一名小军医，这些权贵会正眼看你？你能睡到那些贵妇？” 艳妮一有机会的时候就会去pua乔治。 她以前在青楼的时候，老鸨就是这样整天在自己面前唠叨。什么你只要躺下就能够获得白花花的银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多少人想要过还过不到呢。 很多姐妹就是这样被忽悠着走上一条不归路。 人一旦享受到不劳而获，他就不会再去用劳动换取收获。 同样的，乔治一旦适应了这种上流生活，他也不会愿意继续那种卑微与默默无闻的日子。 元首似乎说过，一直使用魔鬼药的话，阳寿不会超过十年。 这种药物对人的中枢神经系统伤害非常大。艳妮不懂这些，但是她知道有个十年八年时间就足够了，到时候华族也就不需要他了。 “是的，珍妮小姐，我会好好做的，你放心吧。现在我已经可以参加他们的军事会议。这段时间天气太冷，联军不准备继续进攻。但是明年春天，他们会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春季攻势。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将野战医院给建立起来，走到那些士兵中间去增强我们的影响力。”乔治邀功地说道。 “嗯，你做得很好。”艳妮表扬道。 这几个月的时间，对他们非常重要，军队不行动，但是冬季也是士兵疾病的高发季节。 她手下的人正好可以走到士兵之间。这些远涉重洋的英法士兵，一定非常想家。 他们对上级军官会不会有什么不满？ 这些都是艳妮可以利用的对象，要是在这些人中间发展一些下线，那么对于他们以后的工作，必然会产生巨大的价值。 克里米亚与北美一般，都距离福州万里之遥，董良无法掌控那里的情况，他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下属。 在元首府的大会议室中，董良的演说依然在继续。 “下一步，我们要争取与秘鲁和智利建立关系。这些南美国家刚刚从西班牙手中独立出来，而我们击败了西班牙。我准备派出使节出使南美。” 董良看向了外交总长郑德，这位总长当即站出来说道：“元首，属下对美洲熟悉一些，要不还是由在下带队去南美吧。” “郑总长这次就不要去了，我们现在走出去的官员太少，这次我准备让赵总长过去。因为我们与南美各国商讨的主要还是商贸活动。” 赵顺原本是周藤虎在户部的副手，后来被董良安排接替了陈得利的工作。 他是商铺掌柜出身，对商贸活动非常了解。而且此人在算学上颇有天赋。到了商部之后，做事比较低调，但是成绩斐然，是一个实干派。 “元首，南美州的茶叶、丝绸贸易基本上被英国人垄断。他们常年在那里驻扎舰队。”赵顺长期与商人打交道，对整个世界的商业版图都有一定的了解。 英国人控制了大部分的市场。华族虽然每年出口大量商品，大部分其实都是批发给人家，而那些欧洲列强才是二道贩子。 英国人更是将自己的工业品倾销到整个世界。 “嗯，赵总长说的没错我们暂时不动英国人在南美的蛋糕。现在是欧洲人自己在那里争夺市场，我们要是加入的话，就会变成他们一起来对付咱们。我们近期的目标是控制南洋，将洋人的势力赶出马六甲，还没到能够与他们在南美争雄的地步。” 众人知道元首一定是想好了办法，于是只是看向董良没有说话。 只见董良继续说道：“我们与他们贸易别人没有的东西——人口。”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元首，我们当初可是说过，华人绝不为奴。”就连康老八都站出来说道。 董良笑了笑道：“我们自己来进行人口贸易，自然不会跟洋人的一般。” “诸位想想，我们要想出兵南美，在没有立足点的情况下，能做到吗？” 这当然是做不到的。当初西班牙为什么那么快就失败了，还不是他们的殖民地一起发难。 他们只能从本土调兵过去镇压，结果劳师远征，不仅仅在殖民地失败了，还让本土的元气大伤，彻底沦为一个欧洲二流国家。 “我们的优势在于什么？人口啊，南美那里人口稀少，整个秘鲁有咱们好几个行省大，然而却只有一百多万人口，其中还有一半是他们不信任的印第安人。咱们随随便便就能够输送过去几十万人口。到时候这些人在他们内部，只要我们给予一定支持，那片土地的主人是谁，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印第安人已经彻底失败，南美的土地，白人占得，难道咱们就不行？” 董良知道诸位是担心华工输送过去之后会沦为人家的奴隶。 这就是赵顺过去要商谈的问题。 “我们可以在贸易上让渡一部分利益，比如说在劳工船上夹带一些丝绸、茶叶、瓷器，以比英国人低得多的价格走私给他们。这样对于他们来说是纯获利益的。而且南美的国家大都被一些当地的家族控制。赵总长过去之后，可以多跟这些家族联络，这些人只看利益，适当让渡一些便可以拉拢他们。” 听到董良的话，众人茅塞顿开。 这叫有组织地输出移民。移民到了秘鲁之后可以参与当地的开发建设，但是必须享受最基本的权利。 正常国家的之间的往来就是这样。 就像是后世的巴西曾经就从东亚大批量输入移民。当时满清政府不愿意派人过去，但是扶桑政府把握住了机会。结果现在巴西的内路有大量的扶桑人。 “诸位，我刚才所说的太平洋战略，是我们推翻满清之后的第一大战略。第一部控制远东，布局北美，我们已经迈出去，兄弟们做得非常好。这种艰苦奋斗的精神要继续发扬下去。下一步，我们要夺取沙俄人的阿拉斯加地区，将我们的势力扩充到美洲。” “阿拉斯加那里确实很艰苦，正因为艰苦，所以欧洲列强看不上，我们控制那里之后，他们的反应也就最小，我们才有机会慢慢在那里积蓄力量。” 大战略确定好了之后，华族之人才能够有一个明确的努力方向。 而的确定一个长远目标，并且要苦口婆心地与这些人解释。还有别的目的，那就是这些人都转起来。 如此，这些人就没有精力去内斗。 会议室暂时结束，但是董良的工作还没去结束。 这些人还会继续在这里开华族的年终大会。年终大会的范围要更广一些。人数也有几百人之多。 都是华族各行各业选出来的代表。 会后，周藤虎被董良留了下来。两人照例要闭门磋商一下明年的工作。 军事上的安排，董良几乎不需要与人商量。 但是行政上的事情涉及面太广，必须要跟周藤虎商量。 “元首，您的步子跨得可真大，属下举得都要追不上您了。”周藤虎半开玩笑地说道。 他在别人的面前一向严肃，只有在董良身边的时候才会偶尔开个玩笑。 “今天跟大家说的都是一些长远的事情。目标虽然长远，但是事情已经可以开始做了。有些事情不开一个头，永远不知道能不能坐到。”董良道。 周藤虎连连点头，他这一年来一直在忙碌中度过，每天除了三个时辰的睡眠，几乎都在工作中度过。 就连他的妻子赵氏都看不下去了。赵氏找到了赵烈文，希望他能够在元首的面前反应一下。 周藤虎要是继续这样工作下去，赵氏觉得他活不过五十岁。 后来周藤虎知道了，还对赵氏发了脾气。他告诉赵氏，自己要是不工作，兴许连四十岁也熬不过去。 有些人天生就是忙碌命，一闲下来就浑身难受。 “明年的预算，我已经让户部初步算了一下，可能要上五干万华元了。满清每年的军费也就不到两干万俩。这比钱，光靠我们的税收是不够用的。” 董良的手指敲击着书房的办公桌。 房间里除了两人之外，还有杨瑛瑛。秘书处是董良最贴身的机构。因此杨瑛瑛不管董良是否在府上，都可以到这间书房来。 此时有三个人的书房却静得可怕。 董良敲击桌面的哒哒声，让房间里更显得更加的静谧。 从某种意义上说，财政决定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否。 很多王朝其实都是被糟糕的财政状况给拖垮的。 比如说大明朝，明明南方的海貌赚取了大量的利润，士绅地主富得流油，国家却穷的要命，以至于九边将士经常因为缺饷而兵变，北方旱灾更是无法赈济。 清朝在税收制度上进行了改革，但是并没有从彻底上改编这种情况。 财富还是在向少数人的手里集中。 而这一部分人又极度自私，不愿意将钱拿出来保卫国家。 最后让国家走向灭亡，新朝再以暴力的方式重新分配财富。 这就是王朝兴衰的根结。 () 第六五〇章 董良的三板斧 华族一开始为了迅速地团结百姓，实行了相对宽松的税收制度。 在农村地区，改一条鞭法为实物税收。士改后的农村以生产大队为缴税的基本单位。 每年的夏收或者秋收之后，各个生产大队会组织队员，按照收获的比例到附近的集镇上交公粮。 这样减少了粮商中间赚差价的环节。 虽然税收降低了，但是华族官府收到的粮食却增加了。 不过这也会出现一个问题，百姓手中的货币数量会增加，相应的，官府手中掌握的货币便会减少。 从宋朝开始，官府便试图将实物税收改为货币税收。 因为那个时候是以银铜作为货币。官府手中掌握的重金属太少，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要是全都用实物发放俸禄，效率太低，损耗太大。 华族却可以解决货币的问题，因为华族已经成功过渡到了纸币阶段。 这可不是大明宝钞那种没有本位金的纸币。 而是以大量的黄金白银为本币，从而发行的纸币。 当然了，因为华族本士还没有统一，在新控制区，华族依然在将金属货币和纸币混合使用。 先要给百姓建立起对纸币的信心才行。 而华族手中的金银则是通过对外贸易、开采以及历朝历代都采用的抄家方式获得。 华族没有野蛮地抄没所有士绅的家产。而是采用了审判的方式，将那些有罪的士绅还有那些满清的贪官污吏绳之以法。 这些人的手中集中了大量的货币。 就像太平军在湖北巡抚的府中抄没的白银就有五百多万两之多。 华族一路从东番岛杀到福建，又杀到两广，仅仅是在满城之中缴获的白银就有几干万两之多。 他们刚刚又从太平军手中截获了他们搜刮的五干多万两黄金白银。 现在其手中的黄金白银储备已经达到了几亿两。 另外华族官府还直接参与到对外贸易中，商部每年通过外贸途径就可以为华族赚取巨额财富。 这就是华族在农村实行实物税收的底气。 除此之外，华族第二大的税收是关税。 华族的关税制度比之满清时期要完善许多。而且采用了进出口浮动税制。这样能够通过税收来调节进出口商品的数量。 比如，对洋人从华族进口的茶叶、丝绸等商品，他们没有替代的进口来源。 华族便课以重税。这些东西贵一点，便宜一点，这些洋人都会消费。 能够消费得起的人便不会在意这一点价钱。 满清到了后期才意识到关税的重要性，但是那个时候满清的关税早就已经掌控到洋人的手中。 但是华族不需要赫德，他们自己就可以建立起一套完善的关税体系。 这并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事情，董良不是很懂，但是华族内部有很多能人，他们凑在一起，再参照洋人现有的关税制度，很容易就将华族海关给搞了出来。 现在的华族海关还属于户部。不过海关有自己的缉私警察，就跟邮驿局底下的巡警队一般。 华族的警察队伍不是单一制的。 一开始的时候，华族以地方守备队充当治安警察的角色。 后来控制两广之后，地盘变大，董良将这些负责治安的守备队单列出来，在各地成立警察厅。 各地的审判工作原本由裁判所负责，为了工作方便，董良又同意法部在各个裁判所设立司法警察。 还有各地的监狱和改造农场，那里的守卫同样改为司法警察，由法部统一管理。 刑事案件由各地的警察厅负责侦查，起诉由警察厅聘请独立检察官，审判则由裁判所负责。 而各地的警察厅由警部负责。 法部与警部之间就形成了一种分工制衡。 再继续说税收的问题。关税拿下华族税收中的第二把交椅。 第三大的才轮到商税。 按道理，商税的规模应该不小，毕竟华族占领的都是南方商业发达的地区。 但是华族实行的是鼓励工商的政策。因此当前商税的税额并不高。 而且华族废除了满清的各地设立的厘卡。商业活动更加的通畅，商人经商的成本大大降低。 董良的目的是让商业活动先繁荣起来，这样能够增加需求，促进地方上工业化的进展。 反过来，工业化发展了之后，地方上建立的工厂多了，商品必然增多，那么商品流通必然更加频繁。 等到商业发展到一定的程度，董良再在商税上动手，那时候华族的税收情况便会大为改善。 在听到周藤虎说到这个巨额的预算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瞬间动了增加商税的念头。 但是随即却又觉得这样操之过急了。 “弢甫，你觉得还有多大的缺额。”董良郑重地问道。 “元首，因为您之前从江宁送回来了一批资金，因此缺额并不是太大，但是您要在明年年底之前彻底解决满清，这一块预计将投入大量的资金。首先是军队，明年年底之前，我们的正规军数量可能要翻一倍。” 周藤虎开始为董良列举起来。现在华族手中有董兴福的南洋纵队、王素的安南纵队、林岳的浙江纵队、林文察的赣州纵队、刘丽川的江南纵队、袁卫的江北纵队以及湘西即将成立的三个纵队。 总共是九个大纵队编制，每个纵队至少有三个以上的支队。总人数在一万两干人到三万人之间。 纵队的人数会根据战役的需要进行调整。 比如董良准备给北伐的各个纵队配备一定数量的地方守备队，让他们不需要在进攻的时候分兵去防守地方。 另外，像南洋纵队这样海外作战的部队，会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还有治安战的需要。因此会配备一定数量的仆从军。 仆从军说难听些就是用来消耗的廉价军队。 南洋纵队的总兵力就已经达到了三万多人的惊人数字。 安南纵队在交州独当一面，数量也不少。 另外，华族还有教导总队、广西支队、广东支队、远东支队等独立支队。 海军还有三大舰队、长江水师、海军陆战支队等。 总得算起来，华族的正规陆军数量逼近三十万。 这点兵力撒在整个长江以南根本就不算多。 几十年之后，军阀割据，光是一个川军就能够拉出几十万人出来。 当然，这不能比，华族走的是精兵政策。 正规军下面还有地方守备军，这是二线的军队，但也是常备军，需要发放军饷的。 再向下还有三线的民兵，这就更多了。 华族基本上是全民皆兵，普通民兵大部分时间还是农民或者是工人。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让他们放弃生产去打仗。 华族地方守备军的数量基本上是按照每个县一个大队的标准设立的。 也就是说县的数量乘以五百，就是当前华族守备军的数量。 华族当前控制了琉球、东番、海南、交州、广东、广西、福建、江西、湖南、浙江、江苏和安徽、湖北的一部分。还有吕宋、兰芳两个总督区。 除了新占领区之外，之前占领的行省基本上都建立了地方守备军。 福建与东番岛有县级行政单位六十二，广东有八十，广西四十九，江苏六十二，浙江七十六，海南有七，琉球有种子岛、冲绳、八重山三县…… 这样华族已经建立完善守备军的县就有三百多个，守备军的数量达到十五万。 这些守备军可以随时拉到前线补充进野战部队，然后地方上再从民兵中抽调兵源组建新的守备军。 华族在册的民兵有几百万人，因为不发军饷，只经过初步的训练，因此就没必要再统计。 周藤虎所说的扩充一倍，实际上是在现有的基础上扩充一倍。 野战部队的规模达到六十万以上。那个时候，地方守备队的数量可能要达到上百万。 这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尤其是新军刚刚组建的时候，那套装备都价值不菲。 这些都需要总后勤部用钱去向华族的军工厂采购。 哪怕都是华族的内部机构，也需要结算。 因为军工厂是要给工人们发工资的。 要仅仅是这样的话，江宁的那笔钱还是够的。 很显然，周藤虎还没有说完。 他继续道：“元首，北方各省，可不比南方，这些年灾情严重，我们占领那里之后不仅仅拿不到一点好处，还要贴补大量的粮食来稳定地方。这笔开支，我集合了户部上百人，另外还有很多熟悉北方情况的官员，依然都算不出来。但是属下觉得这笔钱必须要留着，否则推翻满清之后，北方势必还要经历动乱期。这会影响到您的长远计划。” 董良点了一下头，他非常满意周藤虎的工作，这位内阁总理就像是一头老黄牛一般，在后方埋头苦干。 他不像是前线的将领，没有什么亮眼的功绩。但是没有他在后方，董良也没法安心在前方打仗。 “弢甫，辛苦了，明年对于我们华族来说是极为关键的一年。因为外部的原因，我们必须要尽快推翻满清，收复故士。” “你刚说的缺口确实存在，但是南方同样是我们的新占领区，加税之策，同样使不得。但是想来，也就是明年的缺口最大。” “我想可以通过几个途径来解决，首先，我们打到北方去，肯定能够从那些贪官污吏和恶霸劣绅手中缴获大量的货币，光是晋商的手中就不知道握着多少白银，这么多年他们依靠满清朝廷赚取巨额财富，怎么着都要让他们吐出来一些。” 这一块，周藤虎也想到了，但是这又有很强的不确定性。 毕竟华族对地方士绅并不是采用一刀切的政策。 不过董良还有其他途径。 “其次，弢甫你不要忘记京城，紫禁城那位以及城内的王公贵族，他们手中掌握的财富可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最后，咱们还可以继续发行国债。上次咱们只是小试牛刀，事实证明，这个办法可行。” 董良的三板斧下来，周藤虎总算是放心了。 () 第六五一章 南巡 “继续发行国债？元首还请三思而行，此乃演吃卯粮之举，不可再三而为。” 前两条都在周藤虎的预料之中，毕竟新王朝替代旧王朝，必然要接收其掌握的财富。 上次发行国债的时候，很多人都产生担忧。 有些人担心，董良一旦尝到了其中的甜头之后会滥发国债。 最后国债的债券就会跟大明宝钞一般无人问津。 也有人担心，以董良的英明神武，国债不会出问题。 但是今后的继任者会不会将其给玩废掉呢。 “弢甫还请放心，国债是要以我们未来的财政收入为参照发型的。通常情况下，我们需要支付的国债利息不能超过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四十。你算算我们现在的国债利息才多少？我觉得再发行五干万华元也没有问题，只不过这次我们要将还本的年限给错开了。分成三年期、五年期和十年期。这样就不需要一起还。有了这五干万保底，应该够用了吧？”董良笑道。 遇到钱的问题，最终还是要董良出面解决。华族的官员心中都觉得元首那里搞钱的点子特别多。 “元首，还有一个问题，咱们发行国债、抄家都只能得到货币，但是北方的百姓，他们需要的是粮食，是棉花啊。” “这两年，咱们已经从南洋地区购买了大量的粮食。如果再去购买，南洋的粮价必然会大规模上涨。甚至会拉高咱们国内的粮价。” 周藤虎竟然都想到了通货膨胀的问题，他果然擅长理财。 当初董良选择他做内阁总理，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华族不需要两个战略家，有董良一个就够了。 董良最需要的是一个辅助角色。 在一个团队中需要输出、控制，但是最不起眼的辅助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周藤虎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天上的辅助角色，他不恋权，处事温和，不霸道，做事细心，只是缺少大气而已。 有他在，董良只要在前线疯狂输出就行了。他可以随意地带节奏，因为总有一个辅助再为他兜底。 “你说的没错，现在咱们在打仗，生产肯定受到影响，整个社会的产出下降了，接手满清治下百姓的之后，又会大规模增加咱们的消耗。这确实会造成通货膨胀。既然会造成膨胀，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转嫁出去。” “让商部继续加大粮食的进口，尤其是从扶桑和南洋地区。哪怕他们提高价格也在所不惜。反正这些钱，最后咱们还能够赚回来。另外我准备在年后亲自去一趟暹罗，迎娶那位暹罗公主，这样应该能够弄来更多的粮食。” 董良也是拼了，人家都是派一个宗室女子出去和亲。 而他却自己出马，为了华族的百姓能够吃饱饭，董良已经开始出卖了自己的婚姻。 不知道华族的百姓是否能够理解他的苦心。 也许百姓们只会津津乐道，他们的元首娶了一位美丽的暹罗公主。公主骑在白象的背上走进了福州城。 谁能想到元首看中的是那数百万担的稻米呢？ “这……元首您要亲自去暹罗？” 这件事情，董良还是第一次提起来。由不得周藤虎不震惊。 董良就是华族事实上的皇帝。哪里有皇帝走出国门去迎娶人家的公主呢？ 不仅仅于礼不符，周藤虎最担心的还是董良的安全问题。 要知道华族现在的根基还不稳定，盛衰完全都集中在董良一个人的身上。 华族内部没有一个人能够镇住所有人，替代董良的位置。 只有董良可以将这么多的人团结到一起，向着他划定好的目标去奋斗。 “对方毕竟是一位公主，嫁过来之后做如夫人已经有些委屈，我又不能封人家一个王妃。因此我自己过去，以示重视。暹罗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对于我们征伐安南、缅甸都是助力。” “等我们在安南、缅甸站住脚之后，就不用担心他有异心了。” 周藤虎道：“到时候暹罗被我们夹在中间，自然是想怎么蹂躏都可以。不过，元首也没必要因为这个原因就亲自过去。” “有件事情，属下之前就想要说。咱们华族大宪章赋予了元首册封爵位的权力。男子可以册封爵位，女子其实也可以的。历朝历代都有册封夫人的先例。” 董良倒是忽略了这一点。自己虽然不能册封对方为妃，但确实可以封一个某某夫人，这样对方的在身份上就是能够与妾区分开来。 “弢甫，你的这个建议不错，尚云这次为我产下龙凤胎，劳苦功高，干脆封一个琉球夫人好了。哪个暹罗公主，成亲之后就封为暹罗夫人。”董良笑道，这样以后内宅的问题就少多了，他可以有很多夫人，她们各自平等，也就没必要去争了。 当然了，他这样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哪里有女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不争的？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争夺才是人类社会的主题。 “不过，我还是要过去，这次我准备带上教导总队一起，安全上没问题。另外，我准备去与暹罗国王见一面，让他能够安心地跟在我们华族后面。如果有机会的话，顺便可以将安南的问题解决了。” 大冬天的，北方的战事暂时停止了。但是中南半岛正值旱季，乃是开战的最佳时机。 董良其实还想去一下兰芳。 那里是华族最年轻、最偏远的行省。数万将士正在那里奋战。他作为元首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吗？ 要不然，时间长了，他们还能记着元首吗？ 虽然他知道阿福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但是军队的向心力还是需要通过鼓舞士气的方式获得。 没有什么比董良亲自出现，更能够鼓舞士气的。 再者，董良也想要去见见南洋的华人。这些人世代生活在那里，手中掌握着大量的资源，已经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经过董良的一番解释，周藤虎才明白他的苦心，这次迎亲，实际上就是一次南巡。 而且周藤虎隐隐觉得，董良这次可能会在迎亲的路上顺便做一件大事儿。 华族这里在部署接下来的终极之战。 满清自然也不会乖乖就范。 咸丰皇帝也召集了他手下的亲信大臣聚在养心阁中商讨应对之策。 过去的几个月，南方事态的发展已经严重超出了满清朝廷的预估。 先是太平军主力杀到了河南，接着进入南阳盆地，占领了荆襄平原。 满清朝廷与湖广之间的联系被切断。 接着东边的护卫军北上占领海州，威胁到满清在华北重镇徐州。 清军在东西两线都受到了威胁。 咸丰不得不再次下令从关外和蒙古调集骑兵南下支援。 在河南和河北一下子集结了几十万兵马。 而且这些兵马中有一半都是骑兵。 仗还没有打起来，这些骑兵就先将地方上搅得鸡犬不宁。 地方上告状的奏折如同雪花一般飞到咸丰的手中。 朝中的文官又开始为这些事情吵起架来。 咸丰不胜其烦，但是他明白，这个时候他要依靠的还是那些军队。 大清如今风雨飘摇，不能就这样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他还年轻，本是一个有进取之心的皇帝，但是奈何继位之后，诸事不顺，乱匪起事，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 “如今正值冬季，南人不乃寒冷，且南方少雨，朕准备御驾亲征，诸位爱情以为应该先打哪边？” 咸丰没有准备坐以待毙，他决定主动出击。 此时在华为地区聚集的骑兵就有十几万，他的想法是带着这十几万骑兵南下，踏平深入到江北的敌人。 这些人的思维实际上还停留在十几年前，觉得骑兵无敌。 而且这些骑兵留在华北，还会祸害地方，不如将他们赶到南边的匪占区。 不料，此时却有一个文官站出来说道：“陛下，这次海匪攻占江宁，与发匪开战，微臣以为正是分化瓦解他们的绝佳机会，现在看来是海匪的实力更胜一筹，发匪势弱。而且微臣听说发匪发生了内讧，洪逆带着一些手下投了海匪，发匪由杨逆执掌，咱们可以派出使者与杨逆联络，许以官职，让其配合朝廷攻击海匪。” 这一招借力打力，要是用好了，确实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过很快就有人反对道：“刘大人，朝廷如何能够与发匪合作？江宁城内惨死的数万满人会答应吗？这与当年崇祯招降李自成有什么区别？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反对的是一个满官。 很多人站出来附和，他们这样显得自己非常有气节。 而那位提出可行建议的刘大人则被他们说成是佞臣。 咸丰最讨厌底下的大臣吵吵，本来就心烦，被他们这样一吵吵就更乱了。 “肃静！”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喊道。 底下的众臣这才停了下来。 “恭亲王，你的新军练得怎么样了？”咸丰突然问奕訢道。 “回陛下，臣弟在西山练兵，一刻不敢懈怠，三万虎贲，随时听候朝廷的差遣。” 奕訢真的去练兵去了，这三万人是他在京城精挑细选出来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家里的庶子。 这些人将来没有资格继承家业，这样的孩子往往更有拼劲儿。 武器上采用仿制的燧发枪，为了弥补射程的不足，军中还配备了许多抬枪。 其实就是加长了枪管的燧发枪。 其实，奕訢也想联系洋人购买武器，但是海路被封锁了，只能自造。 但是他聘请了一下洋人作为教官和兵器作坊的工程师。 这些人给新军带来了西洋操典，还有更加先进的武器制造理念。 京城的匠作监虽然老旧，但是里面还是有很多熟练匠人。这些人的手艺不错，只要给足了工钱，还是能够造出好东西来。 () 第六五二章 扶桑彩面 奕訢当着众人的面只能这么回答。 实际上，西山的兵到底堪不堪用，他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 奕訢并不擅长练兵，他只是觉得洋人很厉害，那就找洋人来帮助自己练兵。 他不像别的满人一般保守排外，奕訢的府上还聘用了一些洋人顾问。 通过这些人，他认识到了外面的世界。 也是从这些洋人的口中，他知道了这群海匪不简单。 他们绝对不像朝中众人说的那般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些人有自己的造反纲领，明白如何拉拢人心，还知道与洋人贸易的重要性。 但是这些他都不能在朝堂上讲出来。 “好，恭亲王带着新军与朕一同出战。”皇帝突然下令道。 众人都看向奕訢，似乎带着嘲讽的意味。 皇帝要御驾亲征，自然不会留下自己这位极具威胁的弟弟在京城的。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肃顺突然站出来说道：“陛下既然决定御驾亲征，臣等唯有誓死追随陛下。臣以为当以一路重兵守河南，然后以精锐之师攻打徐州。如今正值冬季，淮安向北的运河水位偏低，海匪所依赖的炮艇无法北上。正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肃顺没有说拉拢哪一方的话。 他认为只要全力进攻海匪，并且对太平军严防死守，那么杨秀清一定会趁机调头参与到对海匪的痛击当中。 这个方案顿时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 咸丰也点头称善。 于是属于满清朝廷的冬季攻势就这样定了下来。 满清鞑子以前就喜欢在冬天进攻大明。 因为冬天是他们最缺粮食的时候，攻进大明，他们能够吃饱肚子。 而现在他们才是这个帝国的统治者。 几十万大军出动，需要征用上百万的民夫修桥铺路，运送粮草。 这些民夫还要自带口粮。一时间清军控制区的百姓哀声载道。 徐州城，这座以天下古九州之一同名的城池，此时已经成为华族在北方的前哨。 这座城池的东面和北面都是黄河，仿佛是将黄河当作了自己的护城河。 不过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跟开封府一样，都特别容易被水淹。 历史上的徐州府就被大水淹过多次，原本的旧城池一层层被压在地下。 不断地叠加着徐州城的历史底蕴。 城池上的硝烟似乎都还没有散去。 南城的城墙上还有一个巨大的缺口，这是护卫军用炸药炸出来的。 攻占徐州的战斗是由袁卫指挥。 一开始，护卫军采用围城打援的办法，由江北纵队围城，然后教导总队在外围埋伏满清援军。 这是教导总队第一次伏击清军骑兵。 许树将伏击地点选在徐州西南面的鹰嘴山，这里是攻击南城护卫军的必经之路。 他知道击败骑兵容易，要想全歼就难了。 前来支援的是河北的一支绿营清军骑兵，总数三干人。 等敌人进入山道之后，护卫军枪炮齐发，密集的火力顿时将这些清军骑兵给打懵了。 落在后面的清军将领一看中了埋伏，急忙撤退。 但是教导总队已经在后方的山道上设置了机枪阵地。 等到清军骑兵蜂拥后撤至此，顿时被机枪的弹幕拦截。 山坡上还有迫击炮向清军马队的纵深炮击。 清军哪里见过这样的战术。 前出无路，后退无门，一群骑兵最后被步兵全歼。 此战的报告到了华族的总司令部，有些人甚至觉得，华族没有必要再搞什么骑兵了。 有了机枪之后，骑兵不就是活靶子吗？ 但是这种观点被董良嗤之以鼻。 骑兵的冲锋陷阵功能虽然减弱了，但是他们机动性依然比普通的步兵强。 华族虽然弄出了柴油机、汽油机，但是想要实现步兵的摩托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个时候就是造出汽车了，恶劣的道路条件也不允许其通行。 正好冬季要到了，为了尽快结束战斗。袁卫采用地道爆破的办法，炸开了徐州城墙，然后再用火炮清理缺口，最后步兵杀入城内。 此时城内还有两万清军。 护卫军在城内与清军激战一昼夜。 最后，教导总队，从北门杀入，最终才让这支清军投降。 至此，整个江苏行省全部收复。 以前满清的两江总督府、江苏巡抚衙门一帮官员，死的死、降的降。 占领徐州之后，江北纵队接手这里的防务。许树带着教导总队南下乘船回福州。 因为董良已经回去了，而教导总队通常只在元首的身边。 清军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也暂时停止进攻徐州。 当清军与护卫军在徐州大战的时候，淮北的捻军趁机突入了归德府，甚至一度占领徐州府砀山县。 河南北部的清军再次在华北平原上与捻军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 正是看到了前线用兵不利的局面，咸丰才最终下定决心御驾亲征。 作为皇帝，他也明白，御驾亲征是一件高风险的事情。 历史上很多皇帝喜欢御驾亲征，但是大多数结果都不大好。 咸丰也算是熟读史书。跟大部分读书人的思维习惯一般，他也喜欢从史书中寻找问题的答案。 现在看来，这种习惯特别容易犯下经验主义的错误。 京城的八大胡同，乃是此时有名的红灯区。其实这里原本只是徽班的下榻地，也是现代京剧的发源地。 清朝初期是严禁狎妓的，这里唱戏的都是男子，其中长相俊美的男孩会被选为旦角。 于是很多官员贵族就养成了玩小相公的习惯。 只是现在狎妓的禁令，早就已经成为了一纸空文。 八大胡同的妓馆和烟馆如同雨后春笋一般。 满清自然也是禁烟的，但只是对普通百姓禁，达官贵人想要玩什么不可以？ 胭脂胡同里新开了一家扶桑彩面。 这家妓馆一听名字就非常有意思。 里面的姑娘都是正宗的扶桑女子，身材娇小，柔若无骨，一个个床上技艺了得，声音犹如夜莺一般婉转。 那技术，就是干年的老梨树都能够重新开花。 在大清国风雨飘摇之际，京城的繁华热闹丝毫不减。 天津的匪乱结束之后，这些京城的老爷们从担惊受怕中走出来，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发泄。 “哎呦，三爷，走，今天我请客去那扶桑彩面？”一个白面的公子哥说道，他肩膀上站着一只鹰。 在京城，你玩的东西就代表你的地位。一般人只能玩得起蛐蛐和斗鸡，这些东西与猎鹰相比就像是现代穷跑对法拉利。 他的眼窝深陷、黝黑，就跟他肩膀上那只昏昏沉沉的猎鹰一般。这种人一看就是酒色过度。 对面是个穿着布袍，带着七彩蜀锦瓜帽的男子，这人与众不同，他腰上别着一把剑。 佩剑的男子眉头皱了一下，他已经加入新军，此时是轮休出来，听说过段时间陛下要御驾亲征，开始放大家轮流休息。。 “不了，眀四爷，刚刚休沐，哪里来的力气去耍女人。”佩剑男子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等到那人走远，这位带着瓜帽的眀四爷对着地上啐了一口道：“当了个大头兵，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什么东西？” 奕訢选新军基本上都用庶子，这也引起了京城中一部分的人不满。 而且他又裁去了大量的京营名额，相当于拿掉了很多人的铁饭碗。 这自然让人记恨。 这位眀四爷径直朝着扶桑彩面走去。 来到地方，门口两个穿着貂裘的男子在迎宾，眀四爷将肩膀上的鹰交给其中一人，叮嘱对方要用上好的科尔沁羔羊肉来喂食。 这家妓馆与别处的不同，这里的女人不矫情，卖艺又卖身，关键是还有上好的福寿膏供应。 自从南方闹海匪之后，这东西已经很少了，而且价格越来越贵。 走进豪华的大门，院子里的地面上全都贴着瓷砖，花坛都是用瓷砖包边。里面的装饰更是奢华，橡木地板，厚重的地毯，还有西洋样式的壁炉。 房间有扶桑的榻榻米，也有中式的大床房。 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好面子，而这里可以满足一个人的任何虚荣心。 “明桑，您好。” 眀四爷刚刚走进里面的小门，就去一个穿着碎花和服的女子躬身走了过来。这女人面容姣好，身材丰满。就是脸上涂的妆容太浓。 女人躬身问好之后，跪在眀四爷的脚下，帮他将鞋子脱下，接着又小心地帮眀四爷脱去外面的大氅。 女人跪下的时候，刚好交叉的领口松开一道缝隙。明四爷径直看过去，丝毫不做掩饰。看罢还将手伸进去摸了一把。 这位眀四爷据说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身上还有世袭的爵位，是一位捧着金饭碗的贵人。 “爷今天有些乏了，去让木子小姐来陪爷抽一支。”眀四爷抽出手摸了一下这个扶桑女子光滑的下巴说道。 这个时候在妓馆后院的一间阁楼内。 一个极其美丽如同仙子一般的女子，正在认真地书写着文件。认真的样子让她更显气质。 只是这文件上全然不是文字，而是一串串数字。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个正在用代码书写情报的女子赫然是新上任的暗部京城站站长含香。 含香在上海成功策反了海悦加入华族之后，又接收钟润一从扶桑招募的一支女忍者。 这支忍者队伍的头领叫做雪姬，就是刚才在外面接客的那个老鸨。 而这家妓馆也假借扶桑使团的名义开办。 出于对番邦的大度，这家开办在京城的妓馆，竟然出奇的安稳，都没有人来闹事儿。 含香小组的几个人也都跟着进驻了京城。 原本含香想要将海悦从新打入内务府。 但是此时掌控内务府的是肃顺，这个人以谨慎著称。 海悦与海福一起出去执行任务，但是她却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当然是经受不住审查的。 但是海悦还是有价值的，因为她十分熟悉粘杆处的运作模式以及京城的官场。 在海悦的指引下，扶桑彩面开业之后通过金钱、美色拉拢了一大批官员贵胄，为自己买足了保护伞。 () 第六五三章 近卫笃姬 就在这个时候，阁楼的门响了几声，一个身材瘦小、动作敏捷的男子闪了进来。 来人正是京城站的侦查员鼹鼠。 鼹鼠专门负责跑腿，在妓馆中的身份是一名下人。 “鼹鼠，你去将雪姬喊过来。”含香没有抬头，。吩咐了一声，依旧在那里整理情报。 密码本掌握在她的手中，整个京城站交上去的情报都要见过她的手。 “是，站长。”鼹鼠应声闪了出去。 不一会儿，刚才还在前堂接待客人的雪姬出现在含香的面前。 “雪姬，现在的生活，你可曾适应？”含香问道。 “回站长，现在的生活对于雪姬来说就跟天堂一般。”雪姬的华语说得很流利，但是带着几分生硬的味道。 不过京城里的这帮子老爷就喜欢这味道。 还有一些人觉得这些扶桑女人听不懂汉话，专门挑选这些女子伺候宴席，然后说一些隐秘的事情，殊不知这些女子都受到过专门的训练，她们早就能够听懂华语，只是装作不懂得样子。 女人在床上喜欢说假话，而男人在床上的时候就会变得诚实。 用妓馆作为掩护来刺探情报的方式，自古有之。 “满清皇帝御驾亲征的兵力和出兵时间必须要搞清楚，这是你们当前工作的重点。”含香先是关心一下对方，然后才将命令下达。 这是用人之道。她在吴健彰身边多年学了不少的东西。 这帮子扶桑人虽然归自己指挥，但是她们还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团体。 据说这个雪姬是某个流派的传人，与扶桑内部的某个贵人有血海深仇，走投无路之下才投了钟润一，华族现在在扶桑就是一个太上皇一般的存在。 幕府的高层完全仰赖华族的支持，要不然他们根本就压制不住那些倒幕势力。 钟润一在扶桑也会打压倒幕势力，但是他却知道收着劲儿。 因为钟润一明白，只要倒幕势力没了，幕府就没有那么听话了。 此时海军陆战支队就驻扎在种子岛，私掠舰队则在横须贺军港休整。 这里是华族建造的一处军事基地，也是钟润一从幕府手中争取过来的。 钟润一这个扶桑人，对付起幕府来，比华族自己人还要用心。 他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一点点地从幕府的手中攫取权力。 虾夷岛就是这样落到华族手中的。一开始还只是函馆的商战。 接下来，沙俄人打来了直接将函馆城的扶桑人给屠戮殆尽。 没过多久，华族出兵收复函馆，华族获得在此驻军的权力。 温泉城内也变成了华族临时安置劳工的地方。 这里成为了华族到远东地区的中继站。 今后华族要夺取阿拉斯加也可以从这里出发。 私掠舰队原本没必要在扶桑过冬，但是舰队司令就要生孩子了，没有办法，只能停在这里。 卓一清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绿漪穿着一身黄色的夹袄，就坐在床尾。 她的手上端着一碗小米粥。卓一清到了孕后期，最近有些便秘，吃一些小米可以增加肠道的蠕动。 卓一清的身边一直有一个医疗团队跟着，精心照顾她和胎儿。 她一直以为这些人是董良派来的。每次检查身体的时候，心里都会感动不已。 其实这些人是尚云安排的。尚云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子，一直将自己当作元首府的主母。 “司令，元首又来信了，让我们就在扶桑休整，明年春未的时候北上阿拉斯加，那里有些沙俄人的据点，海军陆战队会配合我们行动。”绿漪一边用勺子搅拌碗里的小米粥，让它冷得快一些，一边用嘴轻轻地吹动。 两人在一起说话，一点不像是上下属之间汇报工作，而像是姐妹俩的闺房密语。 “哼，这个冤家，还真不让老娘消停，又要帮他生孩子，又要帮他打地盘。老娘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卓一清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绿漪白了她一眼道：“元首也想让你留在福州，可是您偏偏不要，马上要成立海军司令部了，您留下来做个参谋长不好吗？可以跟元首夫人一起分享元首，这可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 “哼，这男人，只有在用你的时候才会甜言蜜语。一旦尝过鲜之后，他们就不稀罕了。” 也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以前的卓一清大大咧咧的，才不会像一个怨妇一般说这些话。 “司令，听说元首夫人生了龙凤胎，幕府这里都准备派遣使节去祝贺呢。”绿漪道。 “人家到底是郎中，身体调理得好。我就想生一个给卓浪做伴。唉……也不知道那小子在英国过得怎么样？” 孕妇的思维非常奇葩，跳来跳去的。 绿漪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只能说道：“卓浪那小子机灵得很，在外面肯定不会受到欺负的。” “我不是怕他被欺负，我是担心他欺负别人，最后被人家官府给修理了。” 真是知子莫若母。 卓浪这小子在皇家海军学院惹的祸可真不少。 除了教训那些英国贵族二代，他还在课堂上怼得教官哑口无言。 以至于学校现在准备让他提前毕业，或者干脆直接开除。 就在这时一名女兵来汇报说是扶桑事务特使钟润一前来拜见。 钟润一是不会无事献殷勤。 不一会儿，钟润一走了进来。不过卓一清的面前拉起了一道不透光的帘子。 绿漪在外面接待钟润一，安排他落座，给他沏了一杯茶。 钟润一一直弓着腰，异常的恭敬。 “夫人折节下榻扶桑，是扶桑百姓的福分，下官受幕府所托，献上礼物，还请夫人收下。” “钟特使客气了。”卓一清淡淡地说道。 从钟润一的用词，卓一清能够听出来，钟润一在巴结自己，或者说是在巴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这些人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 自己怀着元首的孩子，这样的消息绝对不会从她的舰队传出去的。 钟润一肯定是从福州得到的消息。 这个家伙一定是跟福州高层的某些人保持着联系。 这也不奇怪，一个有能力的官员必然想要继续向上爬。想要向上爬，上面没人怎么行？ “好，你去替我感谢幕府的人，东西我收下了。”卓一清没有必要装清廉，钟润一送来的钱肯定是从扶桑搞来的，不收白不收。 他们私掠舰队就连抢劫都可以，更不要说收礼了。 钟润一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钟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不妨直说。”卓一清道。她是一名军人，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 “是这样的，夫人，近卫笃姬小姐想要见您，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 近卫家是江户的大族，他求到了钟润一的头上，钟润一不好拒绝。 近卫家的人自然知道有一支舰队驻扎在横须贺，而这位舰队司令是一个身份特殊的女人，这一点也不是什么秘密。 “这个近卫笃姬是什么来头？”卓一清问道。 “回夫人。” 钟润一的态度非常谦恭，他称呼夫人的口气，仿佛卓一清就是正式的元首夫人。 “近卫笃姬本是岛津家的人，岛津齐彬想要将其推上御台所，成为大奥的女主人。但是岛津家的地位较低，只能让她做近卫家的养女。她在去年就已经到了江户，也被内定为御台所人选，但是一直到现在，德川家定的大婚都没有举行。事情就耽搁下来了。” “那么此女岂不是与我华族有嫌隙？” 卓一清知道，岛津齐彬的死虽然不是华族直接造成的，但是却有干丝万缕的联系。 “哦，不不，夫人，此女只是岛津家的旁支，她应该是对岛津家族有点感情，但不是岛津齐彬。属下觉得，她这次见您，是希望得到您的支持。有传言说幕府有可能会重选御台所。” 这也难怪，岛津齐彬之所以能够干预御台所的人选，那是因为他是扶桑的名仕，强藩之主。 但是现在岛津齐彬死了，萨摩藩割地赔款，沦为了华族的附庸。再也没有之前的影响力了。 幕府既需要华族的支持，又担心被华族控制，因此他们并不想要一个可能被华族控制的御台所。 卓一清没想到这里面还关系到幕府的权力斗争。 但是对方来找自己，岂不是适得其反吗？ 于是卓一清问道：“她是想要彻底与我们绑定，然后让华族支持她入主大奥？” 钟润一对着帘子拱手道：“夫人英明。您可是华族的舰队司令，而扶桑人最为畏惧的便是华族的海军。如果她要是能够与您之间建立某种密切的联系，岂不是给自己的找了一个强援？”钟润一道。 话说到这里渐渐明朗起来了。 卓一清摸了一下自己圆鼓鼓的肚皮，说道：“那就见一见吧。” 钟润一说完之后就离开了。 绿漪去清点了一下外面送来的礼物。其中有两大箱子的丝绸、棉布。还有两大箱子的金银珠宝。 这箱子都是需要一辆马车拉动的那种箱子。 “司令，东西很贵重，加在一起怕是价值几十万华元。” “收下吧，年底之前正好给兄弟们发点奖金，可以轮流派出几批人回国休假，但是主力却要留在这里，我总感觉这扶桑不是很太平啊。” 卓一清虽然还是孕妇，被怀孕影响了智商，但是她的嗅觉依然敏锐。 () 第六 五四 江湖骗子 卓一清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么做对华族有利。 钟润一是个聪明人，他是不会随便牵线的。 她也对这个想要当上幕府将军夫人的女子感到好奇。 对方能够想到与自己拉近关系，想必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不过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在未来会起到那么大的作用。 她一个舰队司令却因此成为了左右扶桑局势的人。 …… 让我们回到福州城，这座华族的临时都城，随着董良的回归，这里也多出了很多新人。 福州城乌山坊，一座白墙黑瓦的三进小院子坐落在山脚下的一处角落里。这是城内少有的幽静之地。 这院子看起来只算是一个普通富户或者是官府小吏家的院子。 谁能够想到这里面住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太平天国天王陛下。 洪秀权与赖莲英以及他们的儿子洪贵福就是住在这里，或者说是被关押在这里。 这院子的四周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 洪秀权的胆子是真的小，他整日担心自己会被董良杀掉，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经常被惊醒。 就连自己儿子的名字都被他改了。 他担心有人会拿其儿子名字里的那个“天”字给他论罪。 从一个拥有数干个女人伺候着的男人一下子恢复到了一家三口，勉强算是小康生活。 洪秀权只觉得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都是梦。 如果不是洪宣娇、赖汉英、曾水源等人偶尔会来探望他，他真的会那么想。 现在他只觉得，那一切真的是梦就好了，那样的话，那么多因为自己而死亡的人就能够活过来。 三进的小院子，没有仆人，家务都要赖莲英亲自做。好在这个女人本来就不是大富大贵出身，重新拾起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困难的。 小小年纪的洪贵福可以无忧无虑的在院子里玩耍，不需要再像之前那般被一群人跟着。 还不能随便说话。 小孩子的需求就是比大人简单。 洪秀权大部分时间都躲在书房里看书。 他已经将董良的《告华族同胞书》研究透彻。 同时还撰写了十几万字的罪己书，不过洪秀权在罪己书中将创立拜上帝教归为冯云山的古惑，将打仗时杀的人都归结杨秀清的指挥。 反正冯云山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杨秀清也跑了，谁也不能去找他问。 只是太平军内部的人才知道，是洪秀权自己在广东跟着传教士学的这些东西。 因为此事，洪宣娇等人都不愿意再与洪秀权走动。 哀莫大于心死。巨大的反差，让洪秀权度日如年。 “咚咚咚……”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护卫军只在外围封锁这座院子） 赖莲英正在浆洗衣服，她赶紧将手上的水擦拭一下，然后跑去开门。 曾经的王后，现在重新穿上布衣又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家庭主妇。 门口站着两个华族的官员，一男一女，两人拿出证件出示给赖莲英。 然后跟着赖莲英走进屋子，这个时候洪秀权也迎了出来。 见到是华族的官员，洪秀权当时腿就软了。 该来的总算来了。 “能让我跟家人再吃一顿饭吗？”洪秀权请求道。 曾经的他贵为天王，随便说出一句话就是金口玉言。 但是现在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求别人。 两名官员也没有摆什么架子。 “洪先生，元首请你共进午餐，你要想跟家人吃饭什么时候不可以？”那名白脸的男性官员说道。 “这……元首要见在下？”洪秀权有些惊讶。 他自从在天王府投降之后，一次都没有见到元首。 除了洪宣娇等几人，还有一些安排他生活的华族官员之外，他甚至没有见到任何人。 “是的，我们元首要见你，不要耽误时间了，元首非常忙的。”那名女官跟着说道。 洪秀权知道，华族与太平军一般是有女官的。 很快，洪秀权就被马车接到了一处府邸。 在洪秀权看来这处府邸平平无奇，房子都是旧的，估计就是以前满清的官衙。 他那天乘船来到福州城的时候，看到南城外建造了大量崭新的排房，码头的地面都是硬化处理过的。 这华族的人还真是奇怪，钱全拿出去帮百姓建房子，官府的衙门这么寒酸。 “洪先生，元首府到了，请下车。”还是那名穿着青衫的男性官员。 “这……这里就是元首府？”洪秀权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原来他以为这里只是福州的一个衙门。 没想到这里竟然就是元首府。 这位元首在地位上兴许比他原来的那个天王还要大。因为人家就一个元首，而太平军有好几个王。 但是对方就住在这样的地方。一个太平军丞相府都要比这里豪华。 “是的，这里就是元首府，请。”那个年轻官员做了一个手势，随即在前面带路。 洪秀权跟在后面快速地走着。他很久没有自己走路，以前都是几十个大汉用轿子抬着。 这会儿走得有些喘。 他发现这座府邸的前院有很多工作人员。 这些人全都跟前面带路的官员一般脚步匆匆。 有些人手中拿着文件，有些抱着箱子。 看样子这里不仅仅是他们元首的府邸，还是某个衙门办公的地方。 洪秀权穿过了两进院子，行走的工作人员终于少了，少数的人也都只是通过引路走向一个地方。 这正是他们要过去的地方。通过一道有士兵站岗的月门。 两名穿着军装的战士将洪秀权带进一个小房间，然后搜了身。 这个步骤，洪秀权非常熟悉，以前有人到天王府面见自己也要经历这样的过程。 做好这一切，他终于被带入一间书房。 洪秀权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想象着这位元首究竟长什么样，等下又会问自己什么问题。 他知道，今天的见面非常重要，要是自己回答不好，很可能就会被除掉。 当年刘禅被抓到洛阳，要不是说了句“此处乐，不思蜀”，恐怕也要被除掉。 至于除掉的办法，洪秀权自己都能够想到很多种。明的暗的都可以。 “洪先生，你好。”董良站起来礼貌性地对洪秀权拱了一下手。 洪秀权刚刚准备下跪磕头，现在一下子不知所措。 等了几个呼吸，他才学着董良拱了手。不过他的腰躬得很弯。 “罪人洪秀权见过元首。” 洪秀权这话中带着满满的求生欲，董良怎么能听不出来呢。 看样子那场政变真的将他给吓醒了。 “洪先生何罪之有？快快请坐。” 董良举手示意道。 傅善祥端着茶走了过来。 洪秀权微不可察地撇了一眼，随即又将脑袋低了下来。 他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熟人。 他当初可是觊觎过傅善祥的，这女人怎么成了这位元首的身边人。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洪秀权此时心里就虚的很。 “天王……”傅善祥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说习惯了。 这句天王将洪秀权吓惨了。他赶紧放下茶杯跪在地上。因为太紧张，茶杯都差点掉落在地上。 他自然是对着董良跪下。傅善祥也被吓到了，她没想到以前高高在上，谈笑风生的天王陛下，竟然会这样胆小。 “使不得，罪民当不得姑娘这声称呼，以前种种不过是装神弄鬼之举。草民有罪。” 董良面上有些不高兴，他一直没有见洪秀权。 因为要去南巡了，周藤虎建议他见一见这次收降的太平军和满清官员。 至少几个重点的人要见一见。 他对洪秀权还是有些期待的，这人能够创立拜上帝教应该是有几分才华的，只是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不堪。 看来后世的传说都是真的。拜上帝教的教父果然是冯云山，在军事上则依赖杨秀清。 董良知道杨秀清现在正在向西北发展，他在江北布置的兵力只为了拖住护卫军。 这样的取舍，需要有大决断才行，由此就能够看出杨秀清是一位颇有战略眼光的人。 这个洪秀权果然是个草包。 “起来吧。”董良也不再客气，板着脸说道。 洪秀权果然爬了起来。 “元首，这是草民的罪己书，草民将这么多年所犯下的罪行都写在上面了。”洪秀也权将厚厚的一摞材料呈给董良。 傅善祥将材料拿给董良。还瞥了洪秀权一眼。现在看洪秀权就是一个市井小民。 与之前她的印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这也说明上位者高高在上，很多时候都是装的。一旦他不在那个位置上了，就与普通的小民没有什么两样。 就像是很多大人物，你平时看他在台上讲话的时候，气场十足。 再看他之后在台下做忏悔，又觉得他平平无奇。 “洪秀权，你这份罪己书还不够深刻。回去将你如何编造教义，创立拜上帝教的过程都写清楚，希望后人能够引以为戒。” “我华族的文化博大精深，你竟然生搬硬套洋人的东西，还破坏华族文化的传承，这就是你们太平军的罪行。但是你们也不是没有功劳，至少你们打击了满清的统治。让天下百姓看清楚了满清的真面目。” 董良说道。他原本还想跟洪秀权聊几句，但是现在只觉得跟这样的人说话索然无味。 洪秀权从董良的办公室退了出来，后背已经背冷汗浸湿。 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不错，这位元首应该不会再杀自己。 至少自己还有一点作用，那就是帮助华族摧毁自己曾经创立的拜上帝教。 “元首，真没想到，洪秀权现在会变成这样。感觉他就像是一个被人戳穿的江湖骗子。” 书房中，傅善祥一脸感慨地说道。 “是啊，洪秀权真正的能力只在装神弄鬼，要是没有冯云山、杨秀清等人，他估计早就死了。” 董良也有几分感慨，不过随即将此事抛之脑后。 胆小的人才容易控制，至少没有必要再杀了此人，也避免脏了自己的刀。 他还有好几个人要见，其中一些人，他隐隐有些期待。 () 第六五五章 周家来客 周藤虎的新家同样在满城里，不过也只是一个三进的小院子。 家中没有奴仆，只有一对老家来的本家叔伯夫妇俩帮他们打理家务，带带孩子。因为家中还有一个小女儿，而夫妻俩都在外面做事儿。 前院有一个小队的护卫军负责保护周藤虎的安全。这些人平时的时候会安排站岗。 周藤虎上值的路上，还有人专门保护。 华族每一个二品以上大员都有这样的待遇。因此前院的房子也让给了这些战士居住。 赵氏现在在福州女子师范学校做老师。 本来她可以去做教育专员的，但是老师的工作比政府的工作自由一些。 赵氏为了照顾闺女，因此才选择做老师，平时上好课没事情就可以回家。 周藤虎最近很忙，因为要开年终大会，他要代表内阁做工作报告，还要提交明年的预算。 为此，他每天都要很晚才回来。赵氏之前一段时间对此非常忧虑，不过现在她已经习惯。 既然周藤虎喜欢这样的生活，那就是让他放开了做吧。 自己的弟弟和丈夫现在都是华族的高官，一个在军方，一个在政府，周家的权势已经到了很高的地步。她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女子，明白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是要小心谨慎。 只要丈夫不犯什么错误，自己两个出国留学的儿子也会有不错的出路。 自己现在也能出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像其他的女子一般独守在空闺之中。 按理说，她应该感到知足才对。 她与元首的嫂子杨次长是很好的朋友。 因为杨次长分管蒙学教育，两人经常对此展开交流。 她们都觉得女子在学习能力上一点都不弱于男子。 这个社会上有很多事情适合女子去做。将她们关在家中，既是对劳动力的浪费，也是在浪费这些女子的生命。 赵氏今年三十几岁，但是出身大家闺秀，身体和皮肤都保养的很好，最近竟然又怀孕了，准备生四胎。 不过她这样的妇人，怀孕之后也不影响工作。 在农村地区，很多妇人怀孕之后依然会做农活，直到自己要生产了，放下锄头去生个孩子，休息几天，便又继续做事情。 赵氏下午上了一堂课，便回到家中准备晚饭。 老家的那个婶子去学堂去接妞妞回来。 正在装菜的时候，听到外面的本家叔伯说话。 赵氏感到一阵诧异，竟然是自家的阿郎回来了。 她赶紧上前去询问：“阿郎何故这么早就回来？” “哈哈，夫人，平时我回来早了，你要讲我不爱惜身体。今儿个我早回来，你又要讲我，这是何故？” 周藤虎笑道。他的心情很好，今天有一个老朋友要到府上拜访。 原本与多年的朋友相互敌对，他已经做好了沙场相间的准备，没想到终究又走到了一起。 终究是天意弄人，这要感谢元首的胸怀。湘军的这些人，很多都是满清的骨干，一般人很难容得下。 董良却不担心这些人今后会成为隐患。在他看来，只要是华族的人，将来肯定会支持华族的发展。 没有人会傻到在满清覆灭之后，还替满人复国。 当然了，今后遇到满清的皇族，他可没有那么客气。 “怎么？今天难道有客人来？我再去买点菜。”周夫人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看看赵烈文就知道了，他俩是一对父母生的。 “唉，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夫人的眼睛，不过不用买菜了，我带了些熟食回来，配上你烧的晚餐就可以了，今天的这位客人不挑食。” 夫妻俩一起进屋去收拾。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被周大叔带进来。 这人身材中等，鼻阔唇厚，眉毛很浓，眼神犀利，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人。 “季高兄，好久不见了。”周藤虎热情地上前打招呼，赵氏挺着大肚子跟在后面。 “弢甫，你堂堂宰辅就住这样的宅子啊。”左季高揶揄道。 “季高，不过是临时住住，要那么大的宅子做甚，家中不过三四口人，住得下便好。陋室虽简，但是有季高兄来，不也是照样蓬荜生辉。”周藤虎笑道。 “果然是做了宰辅，比以前会说话多了。”左季高说话却一点都不客气，不过也只有老朋友之间才能这样。 夫妻二人引着左季高走进餐厅。桌子上一共摆着四五个菜。 周家的小圆桌也就能坐三四个人，摆这么多菜已经是极限。 等到左季高落座之后，赵氏打了声招呼去带妞妞。 餐厅里面就剩下左季高和周藤虎。 “弢甫是不是觉得很爽快得意，当初我还想劝你到曾公帐下，不料才两年时间，我就已经成为你们的阶下囚。”左季高道。 周藤虎笑道：“季高哪里是什么阶下囚，明明就是我华族的座上宾。这几天你在福州城周围转了一圈，还不明白吗？元首对你的重视程度不亚于任何人。” “弢甫是想做鲍叔牙吧，可我不是管仲啊。” 当年鲍叔牙辅佐齐桓公，将自己的好友管仲介绍给齐桓公，帮助齐桓公成就春秋霸业。 然而管仲之前辅佐的正是齐桓公的对手。 左季高这话像是在谦虚，听在周藤虎的耳中却是在自夸。 不过这才符合左季高的性格。他就是那种满腹才华，自信骄傲的人。 这样的人要么是骗子，要么就是真正的大才。 很显然，左季高属于后者。 “季高不是管仲，管仲只能让齐国大治，那不过是一省大治罢了，季高的才能足以治天下。管仲怎么能够跟你比啊。” “哈哈哈，弢甫你这个宰辅莫不是拍马屁得来的？”左季高笑道。 “季高，我倒是想要拍马屁，可是咱们那位元首可不喜欢听啊，那是位明白人。年纪轻轻，却比你我更加成熟。”周藤虎不忘夸一夸董良。 他知道左季高这人谁都不服，他越是说董良的好，越能勾起左季高想见董良的兴趣。 “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城府，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他的自律，能够花那么多钱去建工厂、建民居，却不帮自己修一间府邸。你们在他手下做事一定非常辛苦吧。” “我看夫人挺个大肚子还要亲自做家务，你这日子过得还不如一个县令风光。” 左季高这几天被人带着在福州转了一圈，在码头他亲自跑到了码头工人的生活区。 那一排排的砖瓦排房，简单整齐坚固，没有雕梁画栋的美感，没有四合院的幽静。 但是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家家户户没有院子，东西就摆在门口，小小的厨房连门都没有。 小孩在凑在一起玩耍，这些孩子白天的时候都会呆在学堂里。 不管贫富，所有孩子都被强制收到学校读书。 这样的事情，似乎还没有一个朝代做到。 左季高知道这些孩子不一定都能够成才，但是他们长大之后必然都是识字的。 识字的意义就在于他们能够获取通过文字传播的知识。 比如华族的报纸，上面会刊载政府的政令。 如果每一个人都识字，那么今后地方上的官员就没有办法去糊弄那些百姓。 比如官府给某个地方投放了多少救灾物资。 只要将这个消息刊登在报纸上，那么百姓就能知道。 到时候官府要是不发放，那么当然会有人举报。 当然，这样的事情需要官府下大决心。因为义务教育的花费巨大。 那些校舍和老师都是需要资金养着的。 他还去了马尾船厂，第一次被一座工厂震撼到了。 这哪里是工厂，简直就是一座由工厂组成的城市。 光是船厂区的铁厂一年的钢铁产量怕是要有满清所有的铁厂加在一起还多。 怪不得人家能够造出铁甲炮艇呢？那炮艇的铁甲要是靠人力敲打，八百年也造不出一艘啊。 只有像这样的工厂才能够做到啊。 巨大的气锤，“哐当……哐当”地敲打，远远的就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护卫军的枪管都是用机器钻出来的，一个工人一天可以加工几百根，同样的东西拿到京城的匠作监。一个熟练的老工匠一天可能只能钻出来几根。 左季高擅长各种杂学，对百工技艺都有所了解。他是那种看到自己好奇的东西就想学的人。而且一学就能够精通。 他今天之所以来拜访周藤虎，只是想从他这里了解更多的内容。 另外也是他准备出仕华族的一个信号。 有才的人都比较矜持，他不可能跑去找董良求官的，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一个信号。 如果他见了周藤虎之后，董良不主动召见他，那么自己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 “季高，确实如你所说的，我们的元首生活简朴，大家自然不能僭越。但是我觉得这样反倒轻松。因为在华族，你可以专心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元首他不会像其他的帝王那样搞平衡，让臣子之间争斗。” “在华族，一切只看你的成绩，帝王之术在这里没有市场。要不然的话我与惠甫不可能分别主管军政。” 周藤虎说的没错，赵烈文马上就要升任陆军参谋长，在军方是妥妥的高层。 而周藤虎是内阁总理。 这相当于是一个管宰相府，一个管枢密院。 “你说的对，这般年纪，能有这样的气度，确实难得。”左季高点头认可了周藤虎的说法。 于是周藤虎趁热打铁说道：“季高，这样的生活不正是你所喜欢的吗？华族是一个大戏台子，足够我们所有人在上面唱戏。咱们以前只想着振兴乡里，但是在华族的这个舞台上，你可以将眼光看向世界。” “季高，你跟我来一个地方。” 说着周藤虎拉着左季高向书房走去，两人连饭都不吃了。 () 第六五六章 远见卓识 周藤虎带着左季高来到了自己的书房，因为这里有一张世界地图。 他学着董良的样子以图说法。对着这张世界地图解说华族的战略。 “季高你看，我们现在已经将战线推进到江汉平原和两淮。这两个地方是南北之间的交界处。在西边，我们准备从湘西进军云贵川。我们的目标是在明年年底之前将满清彻底推翻。” 左季高显然有些不相信，他觉得周藤虎有些想当然了：“弢甫啊，你们准备用一年时间就推翻大清。我觉得这有些困难。你要知道北方不比南方，当年朱元璋北伐也没做到这样。在南方你们有舟船之利，不管是打湖南还是江西，甚至长江沿线的地盘，你们的战船都是敌人无解的对象。但是到了北方，你们只能依靠步兵硬拼了。” “难道你们已经秘密打造出一支骑兵出来？” 左季高说的都是大实话，不是刻意贬低。他对护卫军没有恶意，只有尊重。 虽然他在长沙被护卫军击败，但是他输的坦然。 技不如人而已。 “我们护卫军成立不过三年，南方少马，我们确实没有什么骑兵。但是我们的步兵装备已经可以硬抗骑兵，你应该见到了我们军中装备的机枪。即使没有机枪，我们的步枪射速已经非常快，射程也远，敌人的骑兵根本无法靠近我们。” 左季高又说道：“他们攻不破你们的步兵，但是他们能跑啊，黄河以北到草原还有幅员万里之地，你们一年时间怎么追得上他们呢？” 周藤虎正等在这里，他指着地图的上方说道：“要不怎么说我们元首有战略眼光呢。你看着这里是远东，明时的奴儿干都司，大清的三姓辖区，之前被沙俄人占领了，就在今年夏天，元首派兵去将这里夺了回来。等到明年夏天会有一支内河水师过去，到时候步兵逆流而上便可以占领黑龙江流域。” 左季高认真地打量着这张地图，华族地图的绘制方法与洋人的办法很像，图上面比较简单，只有河流山川和城池。 这让其看起来一目了然。 他能够看到一条大江横亘在关外北方，从蒙古草原一直向东蜿蜒流入大海。 大清关外一直以来不允许汉人随便进入，那里更像是满人的自留地。 左季高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详细的关外地图。 “我的个乖乖，这是谁想到的，一定是个疯子。你们是准备从北边对满清进行南北夹击？”他感叹道。 在左季高想来，顶多就是从辽东登陆，然后从山海关对满清南北夹击，防止满清逃到关外去。 没想到人家直接跑到了黑龙江流域。可以看出护卫军确实对舰船非常依赖。 “正是，这个计划在别人看来是疯了，但是在我护卫军手中却是可以实现的。因为我们的手中有东亚最强大的舰队，我们的舰船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人员和物资投送到那里。现在你相信我们能够在未来一年灭亡满清了吧。”周藤虎自豪地说道。 虽然这个战略不是周藤虎想出来的，但是他也是参与者之一，与有荣焉。 董良之前让钟润一在扶桑要了那么多的港口，很多人都不是太理解。现在大家都明白了，那些港口正好可以为去远东的船队提供中途的补给。 因为这些补给港口都不远，因此华族的小型战船都能够开到远东去。 “我们以前都忽视了海洋的重要性啊。现在看来，大部分有战略价值的地方都能够与海洋联系在一起。”左季高也感慨地说道。 从来没有哪一本书籍对海洋进行详细的介绍。华族的祖先大部分时候都将注意力放在这片富饶的大陆上。 也许在他们看来这片大陆已经足够富饶了。 “是啊，季高，自从入了华族，尤其是看了元首的那本书之后，我就有种时不我待的感觉。洋人都已经将我们堵在家门口了，一个小小的英国，远渡重洋，竟然能够在咱们的家门口打败咱们，这片大地继续被满清统治下去，还不知道到要沦落的什么程度，也许我们会像印第安人一般亡国灭种，也许会像那些非洲黑人一般被任意地买卖为奴。” “真的，那时候，我真的在心中感到恐惧。有时候会在梦中被惊醒。现在我们面临的危机与以前草原蛮族的入侵不同。草原蛮族没有什么文化，南北朝被打成那个样子，最后那些草原蛮族还是被咱们同化了。可是这群洋人，他们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文化，咱们要是输了只能等着被他们同化。只能跟着他们信奉他们的主，连自己的祖先都要抛弃。” 周藤虎说到了激动的地方，他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世界之中。 左季高还是第一次看到周藤虎竟然也有自己感性的一面。 他们俩本来都是那种比较理性的男人。 但是此时，左季高感觉自己也被周藤虎的情绪给感染了。 他想起了当初在船上与林公的彻夜长谈，那时候的林公就已经意识到了华夏的危险来自海上。 林公告诉自己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建立海防，打造自己的舰队。 在另外一个时空，左宗棠在福建创立福建船政局，打造福建水师。 可以说福建水师才是华夏海军的真正鼻祖。 后来的北洋水师、南洋水师，许多军官都是从福建船政出来的。 在那个年代，左宗棠创立的福建船政局建造了华夏第一艘铁甲舰，培养了第一批海军人才。 这人确实是个人才，似乎做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好。 由不得董良不看重对方。当然了，此人最大的功劳还是收复新疆。 要不然，咱们现在的版图连个鸡屁股都没有。 左季高只要答应在华族出仕，那么他很快就能够践行林公交代的那些事情。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弢甫，我还有一事不明，你们的这位元首，他是一直不准备称帝，还是就真的准备恢复禅让。”左季高问道。 华族的政治制度一直让他搞不清楚。 董良明明是大权独揽，但是却又不称帝。看他写的书，还有一些表态，似乎真的准备废除帝制。 但是这样真的可行吗？在左季高看来，这是霍乱的根源。 “季高，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问过元首，他说现在确实不是废除帝制的时机，但是他还年轻，等到他大一些的时候兴许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他现在称帝，那么以后就退不回去了。现在他自称元首，实际上掌握皇帝一般的权力，但是他并不使用。重大的事情都要开会讨论，虽然大多数时候，讨论的结果与他自己决定的没有区别。” “但是他还是要走这一过程，他说过程序正义非常重要，当大家做事情都习惯经过某一相对科学的程序的时候，那么犯错的概率就会降低……” 周腾虎说的这些都是董良讲的原话，以他们俩的智商，很容易就能够想明白。 左季高暗道，董良莫非真的是圣人转世，不仅仅见识如此，竟然还有魄力去改变传承干年的帝制。 在他们认知看来，董良现在要实行的制度有些类似于禅让。 当有一天他老了，也许会将元首之位传给别人，一个他认为贤能的人。 而他现在建立的复兴会理事会，类似于上古时期的长老会，这样一个机构能够监督元首，也可以参与到下一任元首的推选当中。 周藤虎继续说道：“季高，我也觉得这个问题暂时不需要计较，华族现在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先要解决满清，然后还有洋人。这两年洋人在西边大战，你看就是这里。” 他指着克里米亚半岛说道：“元首称之为克里米亚战争，欧洲最强的英法、沙俄都陷入到这场大战之中。因此我们才能在远东偷袭沙俄，也才能派出舰队在南洋击败西班牙人，现在又与荷兰人开战争夺爪哇岛……” 听着周藤虎给自己讲述华族现在作战的地方。 左季高第一次感到自己所掌握的知识不够用了。 他专门研究过华夏的山川舆图，对各地的地理情况，甚至西北新疆的地理都极为了解，但是华族现在打仗的这些地方他却非常陌生。 那爪哇岛只是听说过而已。 就这样周藤虎还没有说完，他又跟左季高讲了华族的太平洋战略。 华族竟然在遥远的北美都有军队。 不得不说这位元首还真是能折腾。 换一句话说，那是人家的格局比较大，视野开阔，布局长远。 “弢甫，按照你这么说，我感觉自己在你们华族甚至做不了什么事情。” 左季高真的有点沮丧。周藤虎说的这些正在击碎他的骄傲。 他的眼睛还在盯着这份地图。 “弢甫，你们现在攻打了沙俄占领的远东地区。你说他们会不会攻击西域，按照这地图的标注。新疆的西北都是沙俄的势力，沙俄甚至已经在夷播海与满清的伊犁将军府辖地接壤。” 左季高突然间问道。 “季高，果然还是你，一眼就能够看出其中的问题。这一点，我们的总参谋部推演过，但是我们现在鞭长莫及，只能等到推翻满清之后再去解决这个问题。”周藤虎道。 董良经常会带着总司令部的人一起推演。 推演其实就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推断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不过并不是推演出来了，就一定能够解决。 现在华族的当务之急还是拿下北国万里江山。 () 第六五七章 恩威并施 董良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 他在见彭玉麟。 彭玉麟这个人与左季高不同，他没有左季高有才华，没有曾国藩那样事故。但是彭玉麟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缺点。 这个人的心中是真的装着这个民族，胸怀天下。 他觉得满清不好，就直接辞官不做。 要说有缺点的话，那么他在道德上有洁癖，这一点可能算是吧。 他是主动归附华族的，为了自己的手下不白白送命，为了自己的家乡不遭受战火。 接下来还帮助华族大军拿下了衡州等主要的城池。 可以说已经算是华族的人。在大军攻打长沙的那段时间，他一直留在衡州，看着华族怎么稳定地方。 行政公署的工作组入主衡州之后，还给他留了一个行政顾问的角色，让他参与到衡州的改革中去。 他终于知道华族控制下的地方为什么能够迅速稳定下来了。 因为华族不像其他的势力，打下一个地方之后，先从当地索取利益。 华族占领一个地方，第一步是从后方运送粮食、盐巴、布匹这些基本物资过来。 先是每户人家都发一点粮食，虽然仅仅够吃几天。 但是老百姓拿了东西，心里面立马就安定下来了。 因为这些人如果要抢自己的东西的话，那么人家肯定不会主动发东西给他们的。 既然发了东西给他们，那就是王师。 老百姓心安之后，接下来就是让他们有饭吃，有田的种田，没田的就搞点工程，让他们有活计做。 华族就是这么做的，看起来非常简单，但是从来没有哪个官府会主动去做这些事情。 获得了百姓的支持之后，华族官府才开始分田。 分田是要得罪地主的，在没有安定百姓的心之前，这件事情便不能展开，因为百姓很容易就被那些地主给煽动起来。 现在农民安定下来了，分地又是对他们极好的一件事情，那么他们自然会支持华族分田。 在此过程中华族官府有效地控制了暴力手段。 配合着分田，对一些危害地方的地主士绅进行了审判。 但是华族很少杀人，大部分都被判处流放，他们可以选择带着自己的家人，也可以选择自己流放。 只是距离有些远，很多地方都是偏远的岛屿，彭玉麟闻所未闻。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从行政公署的工作人员口中得知了华族的版图。 还有一部分地主士绅素质比较高，他们在地方上有很高的威望，当地的百姓都主动站在他们那边。 但是分地还是深深地诱惑着这些百姓。 这个时候，华族也没有蛮不讲理的掠夺。 他们采用置换的方式，这些地主可以在海外得到一块现在几倍大的土地，作为自己的传家土地。 大家族可以派出一部分人去经营这些产业，剩下的人依然可以跟普通百姓一样分到田地。 这些大家族开办工厂还能够得到优惠。什么优惠，比如他们购买机器可以获取补贴。 其实在补贴了之后，华族售卖这些机器还是赚钱的。但是现在机器的产量有限，不是谁想买就能够买到。 完全就是卖家市场。 这是华族给这些守法地主的补偿。他们也代表了底层统治阶层的良心。 但是现在时代变了，地主士绅不再是统治阶层，至少华族不认可。 广大的自耕农阶层即将崛起。他们组成民兵，有自己的武装，生产大队基本上由他们自己管理。 董良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华族的社会阶层更加的合理。 彭玉麟几乎参与了整个过程。他在见董良的时候还讲述了自己的感受。 董良跟他说道：“很多有才华的人都觉得自己是精英，有些人会同情普通百姓，但是很少有人会觉得这些百姓能够决定历史进程。实际上这是错误。我们中华文化能够传承到今天实属不易，世界上有好几个文明与我们中华文明产生的时间都差不多，甚至更早，但是现在却只剩下传说。只有我们的文明传下来了，因此我们说自己是炎黄子孙，埃及人就没办法说自己是法老的子孙，伊拉克人也没办法说自己是巴比伦子孙。” “而我们中华文明能够传承到现在，与我们的百姓是息息相关的。因为我们的百姓用自己的农耕劳动创造了这个文化。” “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诗经》乃是我们文化的瑰宝。但是诗经里面的内容，哪个不是描写百姓生活的。也许这些内容就是百姓在生活中编出来的，然后被一些人采集了记录下来。你看孔子都对百姓的东西赞誉有加，我们凭什么看不起百姓？” 彭玉麟点头，他这段时间已经彻底接受了华族的理念。很多想法闻所未闻，但是却经得起推敲。 “元首说的对，我也觉得是这样，百姓才是大多数，我如果没有读书，可能也跟这些百姓一样，其实我之前的几十年时间大部分都与百姓相同。只是现在碰到了机遇，可以掌握权力，可以替这些百姓做出决定而已。” 董良觉得彭玉麟的思想真的很正。他准备推荐他成为复兴会的会员。 他现在只是犹豫到底是让彭玉麟从政还是从军。 从政的话，彭玉麟肯定能够做到清廉自律，处理问题的能力也很强。 从军的话，他也有带兵打仗的经验，还打过大胜仗。史书上说他缔造了近代海军。 但是现在他只是指挥过内河水师，对海战是一窍不通。 “是啊，我们都只不过是获得了机遇，但是这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咱们有责任带着百姓，将我们华族建设得更加强大，这才是我们实现人生价值的途径。”董良说道。 接下来他问彭玉麟：“雪琴，你的能力应该用在华族的复兴上。不知道你是想要留在军中还是到地方上去从政？” 彭玉麟连连摆手说道：“元首过奖了，属下不过是中人之资，如何能骤然担当大任。” 董良却摇头笑道：“谦虚固然是一种美德，但是我授予你职务，并非是对你的奖赏，而是给你增加负担。我们华族正是用人之际，华夏本土不缺读书人，但是能够真正为百姓着想的读书人太少了。因此我们现在非常缺人。” 彭玉麟也不是过分矫情的人，他觉得董良说的对。 自己要是为官也不是为了私利，肯定是为百姓谋福利。 “属下愿意听从元首的安排，无论什么事情，属下都会尽力做好。” 董良想了一下，华族现在最缺的还是能够独挡一面的官员。 交州的总长孟百跃即将调到湖南，干脆将彭玉麟放在那边。 交州地处边疆，华族还在向交州西部，原本琅勃拉邦的位置武装移民。 正好可以让彭玉麟主持此事。 他能文能武，刚好胜任这个角色。 另外董良准备开发澜沧江，这将是一件浩大工程。 如果开发好了，这条大江将跟长江、黄河一般承载着传播华夏文明的重任。 董良将自己的安排告诉彭玉麟，他欣然领命。 彭玉麟知道交州以前是交趾，很早以前就属于华夏，但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历史上一直试图分离出去。 当地传承的也是中华文化，只是他们想要独立门户。 中华文明能够传承下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融合。因此董良创立华族，给这片土地上的人一个新的定义。 “雪琴，你知道古代的帝王，我为喜欢的是谁吗?” 董良突然转换话题，让彭玉麟有些摸不着头脑。 “元首是要创立汉武唐宗一般的基业，我觉得元首应该推崇唐太宗，大唐盛世，开放包容，长安成为了世界的中心。”彭玉麟随口说道。 董良摇了摇头：“你可知道这均田制在哪个朝代执行得最为彻底？” “自然是北魏时期。”彭玉麟道。 说出这个答案没有什么好得意的。熟读历史的人都知道，北魏孝文帝改革。 他知道董良只不过是做个引子，并非为了卖弄学问，接下来肯定会继续说。 “是的，我所敬佩的帝王正是北魏孝文帝，这位异族皇帝只活了33岁，但是他做出的改革却影响了华夏干年。” “为什么这么说，当时的情况，五胡乱华，北方的汉人数量已经很少，真的到了要灭种的地步。” “当时的北朝有两个声音，鹰派的人认为应该将汉人全部杀光，还有一些温和派觉得可以让汉人成为奴隶为他们劳动。” “当时主政的鲜卑人有一个女子姓冯，她是孝文帝的奶奶，人称冯太后。在冯太后的影响下，孝文帝做出了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决定。他下令废除鲜卑语，所有人都说汉话，穿汉服，改成汉人的名字，将都城迁到汉族的核心区洛阳，下令所有鲜卑人与汉人通婚。” “这几条规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本来可能要中断的中华文明不但没有中断，还变得更加强大了。以前我们的文化是诸子百家奠定的，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太斯文了，缺少强悍的力量。” “孝文帝这么一改革，中华文化吸收了北方游牧民族的那股子强悍的劲儿。” “这对后来的大唐都有巨大的影响，不管是隋炀帝还是唐太宗，他们身上都有一部分北方游牧民族的血统，所以你看大唐就一直向外扩张，而且开放包容。当时的欧洲罗马城已经被蛮族攻破，只有五万人口，伦敦和巴黎只有一两万人，但是长安城光是城内的人口就有百万。城内还有七十几个外交使团，三万多外国留学生，城内流行各种阿拉伯面食，有罗马医术，还通用拜占庭金币和波斯王朝的银币。” “所以说大堂的伟大要从孝文帝那里开始算。” 彭玉麟也熟读历史，但是听董良讲出来，感觉又不一样， 听董良说历史，能够让人产生自豪感，因为自己是一个华族人而感到自豪。 “元首，我明白了，到了交州之后，我会继续加强对当地人的同化，争取将这些人彻底融合到我华族中来。” 董良点头，但是还是纠正了一点：“华族包容，但从来没有妇人之仁，假如有人要自绝于华族之外，那么他们就不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不配享受华族土地的滋养，不配受到护卫军的保护。” 交州行省要向西边扩张到澜沧江畔，必然会遇到一些抵抗。 这里的土地并不是太多，而广西还有大量的山民等待分配土地。 因此必然有一部分人要被清除。 这才是恩威并施。 () 第六五八章 主母风范 彭玉麟这个人并不嗜杀，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心软之人。 历史上他也有一个“活阎王”的称号，不过是那些纨绔子弟送给他的。 他在任上的时候斩杀了许多危害一方的纨绔子弟，最有名的就是李鸿章的侄子李秋升。 听董良这么说，他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 为了让彭玉麟更好地开展工作，他还以总司令的名义授权彭玉麟可以调动三干交州地方守备队。 这相当于了给他这个地方文官一部分军权。为了不破坏规矩，他让彭玉麟兼任交州守备队总训导官，相当于是第一政委。 最后彭玉麟还是提了一下曾国藩的事情。 长沙失陷之后，曾国藩准备逃走，但是没有成功。 不过他的家人已经逃了，因此曾国藩现在不会投降。 他一投降，家人就完蛋了。 董良并未杀他，只是命人将其暂时关押起来。因为华族收了许多湘军的湘将，这些人中不排除对曾国藩有感情的。 “元首，曾公的才华是属下的十倍，可保其性命，等到俘获其家眷，再行任用。” 彭玉麟的意见是至少要留着曾国藩，被护卫军俘虏的湘军将领，很多都是曾国藩提拔起来的。 曾国藩对他们有提拔之恩。这些人嘴上不说，在心里对曾国藩还是有几分感激。 “嗯，华族很少剥夺人的性命，除非罪大恶极之人，你也看到了，我们华族的刑律之中有很多都是流放之刑。所以你要是遇到了那些人可以告诉他们，曾国藩的性命无忧，但是今后的差遣还要看他自己。” 董良知道彭玉麟与原本湘军的一些人还有联系。 这次华族基本上是将湘军一锅端了，除了在长沙的，还有一部分在武昌的湘军也被华族俘虏。 只有四川按察使胡林翼带走了一部分湘军到四川。 说到胡林翼，现在这位晚清名臣已经是四川按察使。胡是官宦子弟，还是大名鼎鼎的名臣陶澍的女婿。 他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那是正途出身。 护卫军杀入湖北的时候，他刚刚到四川任职，也算是逃过一劫。 因为他带兵打过仗，现在清廷已经任命他兼任四川团练使，组织四川的防御。 “雪琴，胡林翼那边你可有联系？”董良问道。 他觉得要是能够让胡林翼主动投降就好了。 四川易守难攻，不管你武器装备多先进，要想拿下四川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彭玉麟面露难色。 不过他知道有一个人可以。 “胡林翼出身名门，对我等寒门并不待见。所以平时交集不多，不过他跟左季高的关系不错。道光十三年左季高首次进京应会试，与胡林翼在北京订交。写成组诗《燕台杂感》，涉及新疆形势。胡林翼是陶澍的女婿，左季高与陶澍是儿女亲家。因此两人关系匪浅。”彭玉麟道。 “左季高？”董良嘴中喃喃自语道。 他还没有见左季高，但是知道左季高去拜访周藤虎的事情。 送走了彭玉麟。董良就回到后院陪伴自己的妻子。 刚刚靠近居所，就听到哇哇的哭声。 两个孩子，只要有一个哭，另外一个就会跟着哭。 就像是鸟巢中两只张着嘴，同时摇晃着脖子要食吃的雏鸟一般。 “不要哭了，父亲回来给你们喂食了。”董良笑着走进了房间。 尚云这几天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她坚持要为孩子们哺乳。 董良知道尚云是剖腹产，以后再怀孕的风险很高。他也不准备让妻子冒险再生孩子。 因此尚云对这两个孩子非常宠爱。 “夫君，你忙了一天了，孩子有人带的，哪里要你亲自动手。”尚云见到董良走进来，眉头舒展开来。 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嘴唇上的血色却恢复了一些。 “阿云，这孩子呢，谁带跟谁亲近，我自己的孩子，要是平时不多接触，长大了跟我也不会有感情。所以我现在陪他们也是在投资。感情深了，他们才会孝顺我。”董良接过奶娘手中的奶瓶给孩子喂奶。 因为是双胞胎，尚云的母乳不够用，因此还需要另外寻找奶源。 这个时代大户人家都会用奶妈。很多女子怀孕之后，自己的奶水多，或者是怀孕之后，孩子夭折，就会去大户做乳母。 这也不全是什么封建余毒，百姓能够多出一份收入养家糊口，没有什么不好。 不过尚云不让乳母直接喂养。她是医生出身，有些洁癖，不想孩子接触别人的身体。 另外她也有一般的母亲对孩子的那种占有欲。 好在华族的橡胶利用已经非常普及。董良这边早就做出了奶瓶和吸奶器。 乳母可以将奶水挤到奶瓶中。 董良握着手中还是温热的奶瓶，心中不禁想到乳母挤奶时的场景，不禁有些尴尬。 董良先将奶瓶的嘴放到孩子的嘴唇边上蹭了一蹭。 两个哇哇大哭的娃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嘴巴本能地张的大大的想要含住奶嘴儿。 经过几天之后，小宝宝身上的胎脂都被吸收，粉色的皮肤渐渐变成奶白色，身上都是一股奶香味儿，越加的可爱起来。 果然就跟雏鸟一般。 董良为了同时给两个孩子喂奶，必须将两只胳膊平举起来。 这喂奶还是体力活。 “夫君，你过些天要南下，我给那位暹罗妹妹准备了些东西，你到时候记得带上。”尚云说道。 董良已经跟她说过要去暹罗迎娶公主的事情。 尚云听后并没有吃醋。在这方面，尚云一向都比较通情理。 现在又要为二夫人准备东西，更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同时也是在向这位二夫人宣示自己的身份。 “好的，你放心，阿云，以后这个家里不管有多少夫人，都是你的妹妹，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永远不会变。”董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嘴中能讲出来的只有这种发自肺腑的土味情话。 “你放心吧，我现在有大丫和大宝，你就是没时间陪我，我也不会孤单。”尚云笑道。 两人毕竟在岛上共患难过，相互之间的感情经受过考验。 而且尚云一直跟董良说让他纳妾的事情。原本抗拒的是董良。 直到卓一清主动献身，才打破了董良的那种执念。 现在尚云剖腹产子，以后不方便再怀孕，更是希望董良多多纳妾，否则董家依然是小门小户，以后也没人帮衬董良。 现在华族还在上升期，董良的权威没有任何问题。 一旦华族平稳下来，肯定会有人觊觎元首大权的。 即使以后他们的孩子不继承元首之位，董良的孩子们也必然是社会精英，他们之间也需要相互帮衬。 “阿良，清夫人那边还没有消息，按理说要到时间了吧，要不要派人去问一下。我现在去不了，要不让大嫂去一下吧，这样的事情，总要有咱们家里人出面才行，不管是不是明媒正娶，孩子总是咱们董家的孩子。”尚云又说到了卓一清的事情。 她已经有主母的风范。 尚云清楚，华族有些人觉得她是琉球公主，血统不纯正，华族的主母应该是纯正的汉人女子。 这股风也不知道是谁吹出来的。 董良甚至在开会的时候批评过这种思想。他指出这种思想就是在否定华族的基本宗旨。 琉球的大部分人都是从福建迁移过去的，还有一部分人是从东番岛迁移去的。 只不过因为在岛上生活久了，形成了一些自己的文化，但是不能说他们是异族血统。 华族本身就不等于汉族。它是一个融合的民族。中华文明要想继续突破，冲出东亚这个小圈子，就要先完成内部的融合。 要不然就会继续陷入到持续不断的内耗之中。 历朝历代都将精力放在对抗蛮夷上，这些蛮夷与汉家的区别其实不大。 现在来了一个更加厉害的西夷，如果还是继续内耗，那么最后就要被西夷摘了桃子。 因此，华族必须先要融合内部和周边的蛮夷才行。 这个华族主母的位置只能尚云来坐，只要尚云自己不犯大错，董良绝对不会变心。 “你不是派了一个郎中团队跟着了吗。她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应该没有问题吧？”董良道。 “夫君，你不懂女人，哎呀，算了，这件事情还是由我来安排吧。”尚云知道自己的丈夫在这方面向来迟钝。 董良确实不善长哄女人开心。 但是尚云知道女人的心里需求。有时候她们什么也不缺，但还是希望你帮她们做点什么。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总想要引起父母的关注。 女子也需要她心爱的男子关注自己。 晚上睡觉的时候，尚云还是让乳母将孩子带到隔壁去，不是她怕吵。 而是担心董良睡不好。别人晚上睡不好还能白天补觉。 董良每天日理万机，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连放松都不允许。 第二天，周藤虎刚刚上值就来到了办公室，将自己昨天与左季高谈话的成果汇报了一下。 这对于董良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都说左季高是一个执拗的人，他原本还在担心自己如何说服对方。 现在他已经跟周藤虎谈好，就省了董良的事情。 而且了解左季高的人都知道，他一旦投靠华族，绝对会全心全意地为华族做事儿。 左季高心中的骄傲，不允许他做一个三心二意的人。 () 第六五九章 新的赚钱模式 獩章銞因﨟齇符合审核要求，??经通知作者，紧急修正龡，请您稍后刷新重试。 () 第六六〇章 军衔制度 而在广大的农村地区，冬季农闲季节的民兵大练兵活动又开始了。 通州府海门县，顺丰生产大队。 打麦场上，一队穿着夹袄的青壮列队笔直地站在寒风中。 他们黝黑的的面庞被寒风吹得黑里透红。 不过没有人敢乱动，民兵队长张金华手中拿着一根两尺长的藤条，见到动作不标准的就上去抽一下。 不过大部分时候，他都抽打在对方的夹袄上。 这样的天气，裸露的皮肤被冻得发紫，一抽就是一道血绺子。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隔壁的海丰大队这次被抽调了十五人去守备队，咱们大队就去了五个，我为了这事儿，天天被梅春芳那厮笑话。你们难道就不感到羞耻，人家说咱们顺丰村的男人都是软蛋，你们心里开心吗？”张金华大吼着说道，眼前这些汉子平时总跟自己嘻嘻哈哈，训练的时候没个正形。这次比武输成这样，他不可没再给这帮家伙好脸色看。 “立正……向右转……向中看齐……跑步走……”张金华整好队带着这些人开始绕着村子练习跑步行军。 民兵必须要掌握队列、行军、射击、枪支维护。 训练进行了一个下午，完了之后，众人才各自回到家中。 张金华也回到自己家中，撇去民兵队长的身份，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 民兵队长和生产队长算是县里任命的干部。每月有两个华元的补贴，这就是他们与其他人的区别。 因为有了这两个华元的补贴，张金华家的生活比旁人要好上许多。 他本就是村子里的人，并非是退伍的军人。 当初也是被推举上民兵队长的位置。 不过江北纵队对这些民兵进行了培训。 华族现在的退伍军人很少。因为部队扩张的速度快，很多老兵都能够得到提拔。 哪怕是文化学不好的士兵，也可以做到小队长排长的位置。 退伍转业的都是一些伤残士兵。 训练了一个下午，张金华的肚子早就已经饿得咕咕叫。 这个时代的人油水少，一旦进行体力劳动就很容易肚子饿。 “当家的，我烧了热水，你去洗一下再来吃饭。”张金华的妻子名叫月娥，是个农村女子。两人刚刚成婚不到一年时间，此时月娥已经挺着一个大肚子。 “月娥，你少做一些，身子现在这么重，干活不方便。”不要看张金华在训练场上那么凶，在家里对妻子却非常温柔。 他家住在村口，是新建的三间土胚房，房顶还是用的茅草，但全都是新的，金黄色的干茅草一层层落在屋顶上，倒是给人鲜亮的感觉。 华族实行均田制，土地分到生产大队，然后再分到农户。 但是这个户必须是小户。华族规定男子成家之后必须分家。 原本张金华跟父母生活在一起，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姐姐和三个妹妹。 张金华是家中老大，村子里的人都喜欢称呼他为张大幺。 因为身强体壮，好打抱不平，在村子里的年轻人中有很高的威望。 这也是村子里的人为什么推举他做民兵队长。 当然，推举是一方面，他还要经过护卫军的考核和考察。 那些品行差的人是绝对不能做民兵中队长的。 在福建就已经发现了民兵中队长利用自己的特权拉拢一批打手，用民兵的武器危害乡里，欺男霸女。 最后出动了守备队才将其绳之以法。 农村的汉子少有这么知冷知热的，当初月娥的家人还不同意自己跟张金华结婚。 那时候张金华家只有几亩地，人口又多。月娥家的条件却要好的多。 后来华族来了，组织土改，张家这种人口多，田地少的反而是最受益的。 张金华又当上了民兵队长，这次轮到月娥的家人主动上门了。 张金华先去参加了几个月的训练，回来上任后，就找人帮忙修了这三间土胚房。然后便与月娥成了亲。 在他心中，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华族给的。 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就跟教官说的那样，用手中的枪保卫自己的家园。 张金华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确实有点臭。于是去洗了个澡。 当他出来的时候，妻子已经将一大盆稀粥给端上了桌。 桌子上还有一碟咸菜，一小碗腌制的黄泥螺。 海门县靠近海边，这里大多是滩涂，泥螺是这里的特产，用盐、黄酒和生姜腌制之后最好下饭。 张金华上桌之后，月娥给他剥了一颗鸭蛋。 “咦？哪里来的鸭蛋，月娥你吃吧，你吃了就是咱们的孩子吃，这东西我吃了浪费。” 张金华端起手中的大碗嗦了一口热腾腾的白米粥，顿时感觉自己浑身都通畅了。 “当家的，你们这几天训练强度很大，光喝粥不行，还是吃颗鸭蛋吧。我这里还有，娘家人今天来看我了，送了一篮子咸鸭蛋。” 月娥的娘家住在海边，很多百姓会在海边放养鸭子，鸭子吃滩涂上的贝类，生出的海鸭蛋，腌制好后红心多油，乃是咸鸭蛋中的上品。 附近的集镇上经常会有商人前来收购，送到一江之隔的上海滩能够卖上不错的价钱。 “亲家有什么事情吗？”张金华抬头看向妻子。 一篮子咸鸭蛋可是贵重的礼物，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能有什么事情，我娘没有明说，但是我猜是因为弟弟参军的事情，他们问我你认不认识县里的武装部？” “这样吧，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去买十斤猪肉给你爹娘送去，这鸭蛋咱们不能白要。舅子当兵的事情，有机会我会说，但是招兵的考核都是公开的，大家都能够看得见。他要是能够过了都好说，要是过不了，将他硬塞进去反而是害了他。” 张金华不想直接拒绝妻子，讲了具体的理由这样能够让妻子好接受一些。 月娥点头到：“哦，我知道了，到时候再跟他们说吧。” 正好说到当兵的事情，张金华干脆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妻子。 “月娥，等孩子出生，我想要到军中历练几年，然后去读军校。你知道我没啥文化，要是留在村子里只能再当几年民兵队长，然后就只能种地了，县里武装部的梁训导员找过我，他告诉我，护卫军是锻炼人的地方，在那里不仅能够打仗立功，还能够学习文化知识，以后哪怕继续在军中，转业到地方也能够混个官儿做做。” 张金华是个有上进心的年轻人，他明白种地是没有什么大出息的。 自耕农是华族的基础，但是他们只能是基础，掌握着社会前进方向的还是上层的精英。 张金华要是安心做一个农夫，那么他的孩子以后大概率也是个农民。这是那位梁训导员说的。 梁训导员是一位读书人，他的话应该有道理。 “可是我一个人在家里，孩子怎么办？”月娥有些慌张。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倚靠，现在这个男人说自己要走了，她如何能不慌张？ “我知道，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家里的田地，生产队的人会帮咱们家耕种，我爹那边也能够照看着，我走了之后，将二妹接过来，照顾你跟孩子，这样你看行不？”张金华用商量的语气对月娥说话，已经算是客气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相夫教子，本就是应该的，男人在外面做事业，养家糊口。这是社会对男女的分工。 “你要去军中就去吧，我会把孩子带好，把家给看好。” 张金华刚刚还跟月娥说军中危险，让舅子能力不够就不要去，这会儿自己却又要去军中。 这让月娥有些担心，又觉得丈夫有些双标。 张金华现在每月就要两元补贴，与当兵拿到的军饷其实差不多，而他现在还可以照顾家里的农田，可以跟妻子长相厮守。 但是他要是去了战场，那么生死就没有保障了，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难道月娥母子靠着那点抚恤金度日吗？ 但是张金华说的没错，军中有村里没有的东西，那就是上升的空间。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但是这个上升空间比武要有制度去保障。 为了让军人们有一个更加明确的上升空间，董良终于将军衔制提上日程了。 军衔将分为两种，一种是士兵军衔，一种是军官军衔。 士兵军衔统称为“士”，新兵第一年为列兵，第二年为上等兵，第三年可以转为士官，士官分为下士、中士、上士，上士之上还有士官，一共分为五级，再进一步是士官长。大队以上编制设立自己的士官长，士官长算是基层军队的领导班子成员，主管训练，地位仅次于司令、参谋长、副司令、训导主任之后。 这样士兵哪怕文化课过不了，做不了军官也能够成为将军。 军官的军衔，华族司令部的人却讨论了很久，最后那些文官都参与了进来。 最后确定中队与大队的部分军官授予都尉军衔，都尉分为三等，最低为宣武都尉，其上为昭武都尉，最高为武义都尉。 部分大队军官以及大部分的支队军官授校尉军官，校尉军官分为四等。 从低到高依次是翊麾校尉、宣节校尉、征侮校尉、仁勇校尉。 再上面是将军，将军一共分为五等，也是取的古代就有的名号。 分别是一等大将军，二等骠骑将军，三等卫将军、四等抚将军、五等镇将军。 再向上才是名号将军，大将军更近一步便可以有自己专属的名号。到了这一等级，军衔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荣誉了。 按照董良的想法，按照后世办法将尉官分上中下三等，校官分为大校、上校、中校、少校，将官亦是如此。 但是华族的文官觉得这样的话太过简单，显示不出军衔的神圣性。 最后讨论出这样一个方案，然后将那些记名将军作为荣誉封给那些功勋卓著的将领。 在将领之上还设置了元帅。 目前元帅只有一人，号护国元帅，由元首兼任。 董良算是有了自己的军职。总司令的名号容易跟下面的人混淆。 军衔对应着一定的待遇，和转业后的级别，对于护卫军来说，这项制度是有利的。 对干干万万个像张金华那样的年轻人也有巨大的吸引力。 () 第六六一章 海军一号 确定好军衔制度，要在全军推广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事情可缓为不可急。 很多部队都还在前线打仗，军衔的事情处理不好了，导致不公正的情况，可能会让将士们生出怨恨，影响到作战。 必须将宣传做在前头，让战士们认识到设立军衔制的目的以及军衔在军中的作用。 “兵者，以能聚能散为要。我们的步兵在武器上已经超过了敌人，可以更进一步的就是步兵的素质。” “比如我们现在有一个中队外出到敌占区执行任务，突然受到敌人的伏击。中队长当即战死，副中队长也牺牲了，训导员受了重伤，这个时候怎么办，底下的三个排长，还剩下一个人。这个人能否将整个中队的人组织起来继续完成任务？又或者这个中队仅剩下一名小队长，他能组织剩下的人吗？” “我们在与清军作战的时候，有时仅仅是杀了他们统兵大将，这支军队就垮了，下面那些中层将领，谁都不愿意听谁的，军队形成不了合力自然会崩溃。那么我们护卫军呢，能做到什么程度？” 董良正在召开一场军事会议，许多有条件回来的军事主官都回来了。 护卫军上下将星云集。 刚刚说好军衔的问题，董良就抛给大家这个问题。 “有了军衔制可以解决掉一部分这个问题。比如一名列兵找不到自己的队长，这个时候他碰到了一名下士，按照新的军规，他要接受这名下士的指挥，直到遇到自己的军官。以此类推。” “军衔是一个方面，我们的士兵对华族的信仰又是另一个方面。今后我希望复兴会的会员能够发展到底层的士兵当中。复兴会会员不一定要有多高的文化，但是复兴会会员一定要有复兴华族的坚定信念。今后我希望在每个中队都建立一个复兴会的小组，带动所有人参与到学习当中来。为此，作训部要整理更多的学习小册子。” 董良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人觉得太高了。士兵就是要打仗的，为什么要整这些东西啊。 董良也知道大家心中的想法。 因此，他继续说道：“你们想想三年前的自己，你们那个时候每天头脑中想的是什么东西？” 董良这话顿时引起了一些将领的沉思。 尤其是林岳、王素、许树这些出身猪仔的将领。 那时候他们只想着能够吃饱饭，要是能够多赚一些钱就更好了。 但是现在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建功立业，都是壮大华族。 为什么他们想的事情会出现变化，那是因为他们的学到了很多知识。他们通过这些知识，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 他们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比吃饱肚子、结婚生子更加重要。 “元首，我们有今天，都是您教导出来的，没有您，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农夫，也许我们已经在美洲的矿山里，在暗无天日的条件下劳动，最后卑微地死去。”林岳说道，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这也是你们努力的结果，当时你们选择站出来，那一步是你们自己迈出去的。”董良道，是董良带着这些猪仔走了出来，同时也是这些人成就了董良。 没有这些人在一开始的时候誓死追随，光靠董良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好了，我最后总结一下，我们的军队以后要做到聚起来就是拳头，散开来就是水银泻地——任何变态的地形都可以迅速部署、快速机动，不依赖后勤，不依赖重装备。我们的精锐部队要能够做到快速穿插。” 董良看向林凤祥说道：“林将军当初能够带领两万北伐军快速穿插到河北，这确实是一场经典的战例。大纵深穿插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在这个穿插的过程中，你一定会遇到无数敌人的狙击，只有十分精锐的部队才能够做到。有机会的时候，大家可以去陆军学堂去听一听林参谋的课。” 林凤祥现在是护卫军总司令部的高级参谋，被授予五等镇将军军衔。 大部分的纵队司令都是这个军衔。 护卫军中基本上没有什么资历老的将领。很多人带兵的经验都只有几年。 林凤祥这样有七八年带兵经验的已经算是比较好的。 “元首过奖了，清军的后方其实没有那么严实，地方官员各自为政，贪生怕死，很难形成合力。那时候我手下的人其实比护卫军差远了，武器装备也不行。很多人本就是当地的义军或者是山匪。他们加入北伐军的动机不纯，很多都是想一起抢大户。如果给我两万护卫军，当时的情况下，属下真的能够打下京城。” 林凤祥说了一大圈，原来只是想要请战。 董良笑道：“我自然相信林将军能够做到这一点，正如我当初所说的，我们要打下京城，有很多种办法。但是这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是要彻底的推翻满清，包括那些依附满清的地主士绅。” 会议开到这里，终于到了安排年后战事的环节。 董良先是宣布了一些人事任命和各军的主帅的调整。 “惠甫的军事才能有目共睹，我拟准备任命其为护卫军总参谋长，左季高为总参谋部高级参谋。西路军的前敌总指挥由林岳担任，左季高为前敌参谋长，下辖三个野战纵队以及四个地方守备支队。东路军由林文察任前敌总指挥，下辖两个野战纵队，三个地方守备支队。中路军依然由我亲自指挥。” 这个结果，众人其实早就已经知道。 只是没有想到左季高被安排到了西路军。 西路军中本就有很多湘军的将士，左季高相当于又回去指挥原来的部队了。 赵烈文被留在了后方，但是董良并非是将他架空。而是让他留下来进一步完善总参谋部。 很多人都说德国的陆军后来能够那么成功，得益于其出色的参谋部制度。 董良作为后世的军人，知道参谋部的作用，一场战争，有计划与无计划完全不同，计划的周密与否也会影响战争的成败。 就连《礼记》中都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打仗其实是一件复杂的工程，需要提前做周密的计划。就像是工程师在造桥之前，应该先画图纸，画完图纸还要做模型实验。 而参谋部就是做这样的事情，运筹帷幄与冲锋陷阵同样重要。 华族的参谋部原本只有一个架子，其实并没有发挥出真正的作用。就连唯一一个副总参谋长都被派出去了。 现在赵烈文回归，也意味着，总参谋部要正式开张营业了。 而总参谋部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协同三路大军制定二次北伐的计划。 西线主要的目标是云贵川，东线主要是鄂豫皖，东线的主攻方向，董良还没有确定好。 赵烈文和林凤祥都建议东陆军以偏师拖住清军主力。 然后以主力乘船北上，攻打京城。 董良却担心，远东支队那边跟不上节奏。 必须要有一支军队在满清灭亡之后能够控制乌里雅苏台和漠北三部。 当然了，这个问题也不一定现在就要确定下来。护卫军还有时间，这个冬天是肯定不能发动攻势了。 远东支队要行动也要等到五六月份黑龙江化冻之时才行。 树欲静而风不止。 董良想要将福州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安安稳稳地去南巡。 但是北方的两个势力，并不想放弃冬天的机会。 满清的统治者觉得冬季是对他们有利的。 他们觉得自己的祖先是从白山黑水中间杀出来的，那么他们就应该比那些南方的海匪更加适应寒冷的气候。 咸丰皇帝的军队还没有出发，他的军队规模、军中大将还有行军路线就传到了华族的总司令部。 得到消息的时候，董良正在筹备出发的事情。 马尾船厂的码头上停着一艘修长的战舰。 这是一艘两干多吨的快速巡航舰。 修长的船身，钢铁打造的外壳，浅灰色的涂层，高高竖起的舰炮，两侧初次亮相的七管30机炮，粗大的六连装火箭发射器。 这些东西让“复兴号”快速轻巡洋舰看起来有些科幻。 这艘战舰是专门为董良建造的，为了他这次南巡，船厂日夜赶工，此时终于完成了海试。 董良的计划是走广州和交州巡视一下，然后在第二舰队的护送下南下。 这次行程对外是高度保密的。 为了这次南巡，华族上下都用心到极点。 以至于董良都有些不好意思。当然了南巡不是游山玩水，还有很多任务要完成。 教导总队要随行，因此船队的规模不可能小。 这哪里是什么出巡，哪里是去迎亲，简直就是去远征啊。 码头上，林本跟着董良，他们刚刚视察了船厂区。 此时在码头上，船厂的总监莫永纲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董良一边走，莫永刚一边汇报这艘军舰的参数。 “元首，咱们这艘复兴号是一艘高速轻型巡航舰，主要是为您的出行打造，当然了，它也可以独立执行作战任务。它采用了我们最新式的三胀式蒸汽机，因为增加了锅炉的数量，因此它的速度可以达到二十五节，巡航速度都有二十节，在没有补给船的情况下，它的续航里程是两干海里。” “无法独自远航，这也许是它最大的缺点了。” “为了保证航速，船上只安装了两门220主炮，不过却有四门100副炮，以及四门七管30机关炮，这种机关炮是仿制我们的暴风雨机枪制造的。由电动机提供动力。船上最大的特色是配备了两台柴油发电机。’” 董良非常满意，这也许是第一艘实现电气化的战舰了。 因为有了电，这艘军舰上还安装了电风扇。 董良还没有造出合适的压缩机，要不然他都想装上空调。 这既是一艘军舰，也是一艘游轮。专属于董良的海军一号。 他原本乘坐的那艘蒸汽木壳战舰终于可以淘汰了。 这一次他要乘坐这艘拉风的军舰进入曼谷的湄南河，去迎娶自己的新娘。 () 第六六二章 董小花 参观船厂的行程被北方来的情报给打断了。 咸丰皇帝帅军二十万南下，御驾亲征，对外号称五十万大军。 这个消息乍一听起来有些吓人。不过董良很快就冷静下来。 因为满清南下进攻华族，只能攻打徐州。 而徐州城哪里是那么好打的？ “说说看吧，此战怎么打？”董良将手一摊，靠在椅背上。 现在的华族军方今非昔比，左季高等人的加入，让董良有了自己的军事智囊团。 “元首，这可是好事情啊，满清本就处在弱势一方，现在他们放弃了自己的老巢主动出击，可是要省下很多事情。”左季高当即站出来说道。 众人都从这次御驾亲征中感受到压迫感的时候，左季高却一眼就看到了机会。 “季高说的没错，确实是好机会，我们要是组织五六万人应该有把握击败他们。但是现在击败他们，时间太早了，此时正值冬季，我们在远东的人手动不了，此时远征辽东也不现实。”董良道。 “元首的意思是咱们先防守，拖住清军？”赵烈文接过话茬。 左季高这个人无论在哪里都非常抢眼，他与林凤祥不同。 林凤祥是一个相当内敛的人。从左季高这里赵烈文感受到了一种职业上威胁。 最近，总参制定作战计划，基本上是赵烈文、左季高、林凤祥三人在一起商量，剩下的人都是为他们打下手的。 军方有人说这三人是总参的三驾马车。偏偏这三人正好来自三个势力。 赵烈文是护卫军自己培养的人才，林凤祥出自太平军，左季高出自湘军。 “是的，拖住清军，咱们不能吃亏，还要让清军看到希望。让这场仗打到明年春天，我们的反击的时候。” 董良这是给众人抛出了一个难题。 打仗就跟炒菜一般，大部分人都知道步骤，但是火候的拿捏却非常困难。 关键是火候不好进行量化。要靠厨师的经验，甚至跟他的习惯都有关系。 董良将这次防御战的任务交给了赵烈文和林凤祥。 他下令总参谋部暂时迁到南京城，说是为了就近指挥。很多人却将这当成是要迁都的前兆。 总参都过去指挥了，董良自己自然是不去了。他不准备改变自己的行程。 这次出巡，他带了很多人，除了侍从室的人，秘书处还派出了几个女官随从照顾董良的生活，迎亲的时候，这些女子还会派上用场。 另外，外交部总长郑德、户部总长刘峰良也会跟董良一起出行，另外还有军方的一些人。 加上教导总队，这次出行的队伍将近五干人。 董良肯定是乘坐“复兴号”高速巡航舰，他的生活起居都在船上。 这艘船的边上还会一直跟着三艘快速通讯船。这样保证董良能够及时地了解到外面的信息，也能够将命令传达出去。 经过前期的周密准备，年终会议终于是顺利召开。 时间到了1854年的农历十二月初五。 寒冬腊月，福州的气候还算温和，但是也有些冷。 尚云和孩子们的房间里烧了暖气，温暖如春。 干净透亮的玻璃窗台上摆放着一盆百合花。球形的根茎上长出了碧绿的叶片，在这冬日里，绿色的东西让人看着心情舒畅。 尚云已经可以正常活动。她喜欢抱着其中一个孩子欣赏窗外的景色。 过上一会儿，再换上另外一个孩子。作为一个郎中，尚云对生命有自己客观的一套理解。 她明白婴儿在母亲体内孕育的过程。但是抱着自己的孩子，总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看着自己生出来的两个小人，觉得自己似乎也很伟大。 以前她用手术刀拯救别人的性命，现在自己凭空创造了两个新生命，这是不同的。 突然，一个身影进入了她的视线，冬日里的院子本就缺少生机，但是这个人的出现，让整个院子活了过来。 董良小心地推开门，生怕吵到妻子和孩子。 孩子每天要睡将近二十个小时，吃睡和生长就是他们的全部。所以他每次进屋都非常小心。 看到尚云抱着孩子正在看向自己，董良这才放心，走路也不再蹑手蹑脚。 “阿良，下次进屋不用那么小心，孩子们睡觉非常沉，并不会被你吵醒，我现在除了带孩子就是睡觉，也不缺觉，等出了月子，我准备开始工作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少做一些工作，多花一些时间陪孩子。” 尚云是在征求董良的同意，这个时代的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很少会出去做事儿。 相夫教子才是她们的本分。不过尚云知道董良一定会同意的，因为他眼中对女人的看法与旁人总是不同。 “当然可以，孩子还有我娘、大嫂以及奶妈帮带着，哪里需要你天天陪着。普通百姓家中的女子，很多都背着孩子出去干活，咱家不需要这么艰苦，但是你确实不需要因为孩子放弃自己的事业，况且现在孩子还小，等大一些的时候，你就要多抽一些时间教育他们，与他们培养感情。” 尚云已经习惯了丈夫的善解人意，但还是在心里感动。 丈夫很快就要去迎娶如夫人，一般的女人定会吃醋，但是她却在为这个家庭高兴。 董良不仅仅是华族的，也是他们这个家庭的。 他们的这个家庭要想更加兴旺，不可能只靠她一个女人。 董良太优秀了，她一个女人根本配不上他，需要有几个姐妹跟她一起分享，这样她才觉得自己配得上。 “阿云，我离开这段时间，你自己多注意身体。你是剖腹产，要完全恢复身体的状态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要勉强，事情是做不完的，就像你不能完全消除世界上的疾病。劳逸结合非常重要。”董良继续关心地说道。 临行之前，董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多讲一些关心的话，让尚云心中感到舒坦。 “阿良，你还说我，你自己也要注意健康，常年东本西跑，生活不规律，睡眠不足，你自己的身体就不重要吗？” 董良没想到尚云反过来又将自己的给数落了一顿，他赶忙认错。 尚云又说道：“这次我跟善祥讲了，让她看好你。另外你有机会的话多与善祥亲近一些，这女子有些自卑。她不在意什么形势，但是你得主动一些。” 董良笑道：“阿云，哪里有女子劝自家的夫君与别的女人亲近的啊。” 尚云却不以为意：“所以说我是你的贤妻啊，咱们华族的传统不就是这样吗？女子应该为家族的壮大与传承考虑，身为主母，我有为丈夫挑选妾室的义务，况且我挑选出来的必然更加符合我的心意。” 夫妻二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聊着轻松的话题。 相互叮嘱对方需要注意的事情。时间过得很快。 十二月初三，董良的船队秘密离开福州。 南巡的事情早就确定，但是时间一直都是高度机密。 横须贺军港，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董良的第三个孩子降生了。 卓一清毕竟是二胎，生产的过程非常顺利。 可惜是一个女孩。卓一清心中有些失望，她准备生一个男孩，将来还能够帮衬到卓浪。 卓一清看着窗外海面上的浪花说道：“就叫小花吧。” 董小花，听起来似乎还好，比大丫和大宝要洋气一点。 卓一清知道董良为长子和长女取名为大宝、大丫，早就断绝了让董良起名字的念头。 不过她也不是一个文化人，小花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好名字了。 “浪花一朵朵，叫小花不错，正好能过给浪少爷的名字连在一起。”一旁的绿漪心中腹诽，嘴上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过了一会儿，女兵来报，说是那个近卫笃姬又来了。 卓一清让人将她带了进来。 笃姬迈着小碎步走到床前，一脸笑意地看着孩子说道：“恭喜姐姐，喜得干金。” 她的脸圆圆的，身材与大部分的扶桑女子一般娇小。 但是脸上的立体感比那些普通女子要强，这让她看起来有些与众不同。 她的眼睛睁开了很大，笑起来的时候又弯弯的像是月牙儿。 这女人有这远超常人的白皙皮肤，就跟精美的瓷器一般，没有一点瑕疵，这种白皙的皮肤一直到她身上和服的领口都是一样。 让人不禁遐想，她的身上必然也是这般光洁。 笃姬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一堆酒窝，配合上她的年轻，让人想到天真烂漫。 但是卓一清知道，笃姬是一个聪明而有城府的女人。 她上次见自己的时候就拜自己为干姐姐。 卓一清其实可以拒绝的，但是她没有，她欣然接受，并且跟笃姬以姐妹相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笃姬经常造访，每次都带着丰厚的礼物。 这事情自然被江户的那些大佬知道。 他们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很多人都跑到钟润一那里去咨询。但是钟润一这个家伙嘴巴严的的很。 他越是这样，这些人的联想空间就越大。 此时的扶桑内部隐隐分成了两大派系。 一派支持幕府，主张在外交上向华族一边倒，在华族的羽翼下生存。 另外一派则主张废除幕府，还政天皇，建立大一统的日本国。在外交上实行均衡策略，利用欧洲洋人来制衡华族。 () 第六六三章 脚店遇袭 卓一清乃是顺产，饮食不受影响，只几天时间，就恢复了往日的气色。 她的头上包着一块明黄色的方巾，包住头发，她已经好些天没有洗头。 现在卓一清就想去泡一下温泉。扶桑这里的的东西都不怎么样，她只喜欢这里的港口和温泉。 扶桑有不少天然港湾，非常适合作为舰队的母港。 温泉更是遍地都是，而且很多温泉的边上都有现成城堡作为休憩的地方。 “笃姬妹妹，这女人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一般，但是男人却不需要经历这些事情。” “他们在这个过程中体会到的全是快乐，把痛苦都留给咱们女人了。” 笃姬听得脸颊通红，这一年多时间，她一直在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御台所，当然也会涉猎到男女之事。 扶桑这里大户人家教女子这些知识，一般会找来府邸中的下人，现场演示。 笃姬想说女人那事儿的时候不是也很享受吗？ 不过这话到了嘴边又咽进肚子里去了。虽然这位姐姐比普通的汉人女子要奔放得多，但是她必须要努力维护好自己的形象。 “呀……眼看就要过年了，将军的婚期还没有定下来吗？”卓一清问道。 她知道笃姬过来找她肯定是为了这个事情，所以干脆主动提出来。 “是的，姐姐，还没有，大佬们似乎想要与长洲藩联姻，让将军娶毛利花子小姐，以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笃姬说道。 她今天过来探望卓一清是假，真正的目的是想告诉卓一清这个情报。 她想要看看卓一清的反应。 果然卓一清听了之后，脸色并不好。哪怕是一个政治小白也能够看出其中的门道。 第六六三章脚店遇袭 “我们元首最讨厌那种首鼠两端的人。在我们华族而言，只有朋友和敌人，没有什么中间派。要做我们的朋友，就要一心一意，我们华族自然会全力帮助自己的朋友，但是有人想要首鼠两端，破坏华族与扶桑之间的友谊，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敌人。”卓一清说道。 看似是一个女子在发脾气，实际上将华族的态度完完全全地表达出来。 这个春节，看来很多人都不想好好过了。 董良南下，回来必定是年后。咸丰帝御驾亲征，准备在春节前打到长江，但是他必然要撞钉子。 杨秀清在考虑下一步该向哪里走。他很聪明地避开了护卫军，选择向大西北，清军的腹地进军。 不过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杨秀清并不想看到护卫军这么快就击败满清。 太平军在京城也有自己的眼线，他们也得到了咸丰亲征的消息。 战略大师杨秀清，又怎么会看不到其中的机遇呢？ 京城，步军统领衙门突然收到了一封举报信，信中举报说扶桑彩面是海匪在京城的细作。 信中讲述的非常清楚，包括那些扶桑女人是怎么来的，以及他们获取情报的方式。 步军统领衙门相当于京城的警察厅，步军统领管辖九门之内的治安、缉拿、捕盗。 因为现在乃是关键时候，步军衙门不敢怠慢，赶紧出动抓捕，宁可抓错，也不放过，一点时间都没有留。 不过赶到北国彩面之后，这里大部分人已经逃走。 倒是抓到了一些扶桑女子。回去拷问之后，竟然什么情报都没有得到。 因为这些女子本就是暗部从扶桑买来作为娼妓的女人，她们自然不知道什么消息。 刚刚逃到天津城的含香舒了一口气。这次是海悦救了大家。 他们前脚刚走，清军就过来了。 好在早有准备，后门外就备着马车，随时准备跑路。 整个扶桑彩面有很多人，但是真正属于暗部的人不多。这种虚虚实实，也是一种策略。 此时众人下榻在天津郊外的一处客栈。 这是专门为行商服务的客栈，客栈里面三教九流，人员复杂。 鼹鼠出面订了三个房间。雪姬和一众扶桑女人全都换上了宽大的黑袍。 这些人都会一些易容的小手段。至少不能让自己女子的特质展露出来，否则即使没有遇到敌人，这么多美丽的女子凑在一起也会引来麻烦。 含香坐在房间里，脸色阴沉，好不容易经营了一个据点，就这样丢了。她的心中感到可惜。 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 “海悦，你觉得是谁去告的密？” 海悦现在是含香最得力的助手。 女子最需要的其实是别人的认可，她们讨厌成为工具人。 在华族这里，海悦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她觉得跟着华族，她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她的未来才有希望。 在粘杆处，她只能接受上面安排的男人，甚至被长官玩弄。 最后生的孩子也还要为粘杆处服务。这种世袭对她一点好处没有，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绝望。 “站长，我觉得不是咱们自己人做的，要不然最先被抓的就是我了。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海悦说道。 是有蹊跷，但是蹊跷在哪里，谁也说不清楚。 雪姬与她的手下都呆在另外一个房间，她们盘腿坐在那里。头上的头巾已经摘了下来。 就在这时，店家送来了吃食。 这种脚店只有简单的吃食，馒头、咸菜、稀粥。 这样的饭食放在扶桑已经算是不错的饭食。 这些女子围到食盘的边上。但是谁都没有动。 其中一个女子，拿出工具开始试探。 随即她停了下来，看向雪姬。 她的表情就已经说明这东西有问题。 雪姬先是对着墙壁上敲打了几下。 隔壁的含香收到了信号。 “大炮筒，住嘴。”含香赶忙呵停了正要吃东西的大炮筒。 这家伙的个子大，胃口也大，听到含香的声音，赶紧将咬到嘴里的半个馒头吐了出来。 还用自带的水漱了口。 鼹鼠三两步就跳到了门后，先是用耳朵贴着门缝听了听，紧接着在脏兮兮的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 这个脚店是四合院样式的，院子被房间围在中间。 只有一道大门对着大路。 房间通常没有后窗户，因为房子的后墙兼具一定的防护性。 这样的店铺，将大门一关就是简易的堡垒。 此时院子里一队镖局装扮的人正拿着火铳对准了他们的房门和窗户。 鼹鼠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大概人数。然后他对身后的含香比了一个手势。 含香心里也咯噔一下，对方竟然有四五十人，数量是自己这边的两倍。 她立即让大炮筒用桌子抵住房门，自己则对着墙壁连续敲击了几遍。 这敲击的声音，时而连贯，时而短促。 简单的敲击，到了雪姬那里就是信息。 实际上雪姬这边也发现了院子里的情况。 对方还没有发动，肯定是想要确定自己这边都被毒倒。 这为他们争取了一点时间。 雪姬发出信号说道：“杀出去，我们应该能够干过对方。” “不，不行，这样我们会有伤亡。”含香发回信号道。 “上几个人到屋顶去，等我的信号，一起发动。” 雪姬赶紧布置。 这种瓦房的房顶就是一层木板，上面都是茅草。 几个扶桑女人小心地叠罗汉，将一个人送上去拆下了房顶的木板。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屋顶的后侧扒了一个洞。 洞口不大，但是足够这些身材娇小的女人爬上去。 这些女人，每人身上都带着两把左轮。 扶桑忍者自然会使用暗器，但是什么暗器能比枪还要快？ 当她们加入了暗部之后，见识了这种非常厉害的暗器，毫不犹豫将他们原本的家伙事儿都给扔了。 雪姬这边一共有十二个女人。 含香那边还有七个人。 大炮筒从一个大号的手提箱子里拎出一把巨型霰弹枪。 这枪的口径将近三十毫米，明明就是手提炮。 含香也拿了一把手枪。她的两边是分别是鼹鼠跟海悦。 周围静谧的过分，大家都非常紧张。含香因为出汗，身上的香味更加浓郁。这才是真正的香汗淋漓。 不过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有心情再去闻这旖旎的味道。 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含香对大炮筒点了一下头。 后者拎着自己的那把巨枪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后面。 这个时候不能有一点犹豫，狭路相逢勇者胜。 也没有必要考虑对方是谁，反正是敌非友。对方已经想要弄死自己了。 要不是含香乃是一个女人心思缜密。那些扶桑忍者又善长用毒。自己这些人现在估计早就成为人家的阶下囚。 “砰砰砰……”大炮筒对着院子里的人群就是一波连射。 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人被子弹撞击得倒飞回去。 院子里的人刚才还多此一举地列了火枪方阵。 这位指挥怕不是军队出来的。 不过他们毕竟人多，这么多杆枪一齐对着窗户猛射。 他们原本还要分段射击。但是房间里的人突然发难，让院子里的人一下子受到了刺激。 一些人忍不住跟着射击，这带动了边上的人也在射击。 大炮筒只开了三枪就躲到了墙壁后面。 这墙壁都是夯士垒成，倒是能够挡住子弹。 纸糊的窗户上顿时出现一个个弹孔。外面的阳光从这些孔中照进来，形成了一道道光束。 四溅的尘士在这些光束之间翻滚不息。 子弹在房间里面弹射，刺耳的声响在众人耳朵之间回响。 就连那些见惯生死的扶桑女人都趴在橱后面抬不起头来。 () 第六六 四章 兵源问题 终于在一阵猛烈的射击过后，外面的敌人进入了换子弹的间隙。 含香他们正等着这个时候。 刚才他们要是直接冲出去，光凭借自己的那些短枪不一定是这些人的对手。 大炮筒第一个冲了出去，他手中的巨型霰弹枪对着眼前正在装弹的敌人连续不停地射击。 这么近的距离，一枪可以放倒好几个敌人。 雪姬和含香带着剩余的人双手举着手枪冲了出来，对着那些人点射。 “噗嗤”一声，大炮筒的身上中了一箭。竟然还有一个用弓箭的人。 海悦一枪结果了对方。 大炮筒的身上插着一支箭，但是他似乎就跟着没事人一般。 他枪中的子弹已经打光。一个敌人挺着枪向他冲来，这伙人用的燧发枪竟然还加装了刺刀，样式上有点像英国人的褐贝斯。 一般的匪人不可能有这种火枪。 大炮筒将对方刺过来的火枪打偏，正准备将对方的头打爆。 突然“砰”的一声，那人应声倒地，原来是雪姬一枪将此人击倒。 这些扶桑女忍者，从小就锻炼使用暗器，她们虽然娇小，但是握枪的手非常稳。 那些去了扶桑彩面的达官贵人，很多都是冲着那里扶桑女子的手法去的。 那些京城的贵人，很多都被酒色掏空，让他们真枪真刀地干，他们力有不逮。 在这些扶桑女子的手下，他们却能够雄风再现。 原来她们的手法都是这么练出来的。现在她们手中握着真枪，几乎可以枪枪爆头。 院子里面原本的四五十人很快就被消灭掉。 当含香射出左轮手枪中的最后一颗子弹，这院子里面已经没有站着的敌人。 雪姬带人去搜查周围的房间。 那些客人早就跑光。 海悦上前去检查这些人的尸体。 回来皱着眉头道：“不是朝廷的人，但是他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人。” 这么大的动静，加上跑了很多住客，肯定有人去报官。 “先不管了，我们抓紧时间撤。大炮筒，你怎么样？”含香看向受伤的大炮筒道。 他们一死一伤，死了一个扶桑女忍者，伤的是大炮筒。 “没事儿，这箭没什么力度。” 估计那人带着弓箭只是装饰，因此只带了软弓。 “好，鼹鼠去准备马匹，我们出发。” 这个时候就不能再乘坐马车了。好在这家店里停了很多马，都是那些客人的。 虽然都是骡马，没有战马快，但是性格温顺，骑起来非常容易。 他们离开大陆，穿过平坦的麦田。冬日里的麦田就跟草坪一般，田里的地被冻得硬硬的，只有上层的麦苗和浮土。 众人打马前进。他们这群人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含香知道不能在北边呆了。 只能过段时间再潜回去。除了扶桑彩面，含香在京城还有别的布局。 只是她现在也不知道敌人有没有发现别的情报点。 为了安全起见，自己只能暂时离开。 含香他们才离开不到一柱香时间，就有一队清军马队赶到了这里。 驻守在天津的是僧格林沁，经过上次的失败之后，他比以往更加细心。 他手下的这帮人大都是从蒙古各旗新招募的骑兵，一个个骑术娴熟。 而且这些新人很显然比之前的老兵更加听话。 僧格林沁想要以这些人为基础练出一支强军出来。 带队的都尉，进入脚店，一看人都溜走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了。 院子里死了一队人，全都使用精良的火枪。 这样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竟然都不知道。 光是这件事情，回去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好在他队伍中有几个猎人出身的，他们在脚店的周围看到马蹄印记。 这印记在麦田里，肯定是新的。于是这队马队追了上去。 含香他们的骑术不怎么样。 她当即下令向海河边上冲去。 到了河边，他们抢了一艘小船，向下游驶去。 就在她们上船没多久，这队清军就追了上来。 要是含香他们没有上船，这会儿他们已经被追上了。 以他们的骑术，铁定逃不过清军的追杀。 不过海河上还有清军的巡船。他们行驶了一段之后，又弃船上岸。步行前进。 根据肃顺的建议，咸丰皇帝下令加强保甲制度，让地方官府厘清每家的财产。 不管是大户还是小户人家，按照财产进行征收。 另外每户征收一丁。对大户人家，满清也毫不客气，规定大户人家，根据土地多少捐献军粮。 这叫富户纳捐，贫户出丁。为了这场大战，满清是要将北方的百姓给榨干。 自然有富户不满，煽动地方百姓暴乱。但是现在华北平原上有几十万清军，他们大都是从蒙古和关外调来的，这些人只听从朝廷的调令。 镇压叛乱，手段残忍，一旦有大户不配合朝廷的政令，立马就会被抄家灭族。 含香他们的难逃之路就遇到了保甲的封锁，因此她带着人再次向海边跑去。 上次护卫海军从大沽口撤退之后，并没有放弃沿海的一些岛屿。 登州府外，渤海湾的出入口处有几座大岛，那里还有护卫军的海军驻扎。 这支海上守备队是为了封锁满清的海疆，防止满清与洋人勾结。含香准备去寻求他们的帮助。 他们到莱州之后就跟当地的暗部站点接触，然后在他们的帮助下回到了船上。 而含香也通过这些人将最新的情报传递了出去。 暗部在北方的势力不强，很多地方的暗网都是刚刚铺开。 复兴会也在很多地方发展会员。但是北方的士绅显然没有南方的开明。 普通百姓更加迷信，复兴会那一套还不如白莲教之类的邪教手段好用。 但是清军这次深入基层的搜刮，倒是帮了华族的大忙。 因为咸丰亲手将自己的人心推到华族这边了。 …… 咸丰的大军还没有出发，清军的先头马队就变成了征粮队散落到北方各府。 其中以山东和山西受到的搜刮最为严重。 在山东，那些山东大汉可不买这些马队的账。 许多县乡都出现了起义，这时候，满清各地的起义早就司空见惯。 百姓们反抗习惯了就不再害怕官府的镇压。 含香与登莱的暗部负责人碰面，大家觉得应该将北边这种如同火药桶一般的情况告诉总部。 相信元首一定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 而含香已经在心中闪出一个念头，她为什么不在山东干一件大事儿呢？ …… 在湘西，单耀东的湘西纵队已经整编完成，开始进行训练。 三个支队，一共一万两干人，最后应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单耀东打报告给董良希望能够给湘西纵队增加一定的员额。 他跟董良描述了自己手下的这些湘西汉子。 报告中写道：这些人能够光着脚一天走几十里的山路。这几十里相当于平地上的上百里，甚至还多。有一些猎人，只要带着猎枪远行便可以外面赶上许多天的山路，而不用携带一点干粮。他们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隐蔽的山路。那些隐藏在树梢上的松鼠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在这里，只要给一个家庭一担米，他们就愿意将家中的青壮送到军中来，这些人除了身体瘦弱一点，其他更方面都非常适合担任一名战士。 那时候董良刚到福州，正在跟总司令部的人商量扩军的事情。 众人的意见还是尽量从各地的守备队中抽调。然后再从民兵中抽人填充进守备队。 这种层级式的选拔，最能够保证华族正规军的质量，保证野战部队的战斗力。 不过董良却认为军队也要讲究地域性。不同地方的人有不同的生活习惯。 如果纯粹这样选拔的话，那么明年攻下北方之后，华族的军队将主要都是南方人。 那个时候，华族的军队甚至要去漠北、去新疆驻守，到时候这些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真的适应那里的气候吗？ 即使他们能够适应，军队中这种不均衡的地域分布也是不健康的。 因此董良最后拍板给单耀东纵队增加一个支队的编制。 他的湘西山地纵队一共有四个支队将近两万人的编制。 同时授予他们“山地纵队”的称号。 不过董良跟单耀东说了，你牛皮吹得那么大，到时候，仗必须要打得漂亮才行。 这不，沅陵城，湘西纵队的大本营，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 士兵们练习队列的号子声到处都是。 本来只有一两万人的小城，现在一下子多出来两万大军。 让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兵城。 “司令，这些人还是要打散了编制，要是按照寨子分，不同中队之间的协同性就要出问题。我觉得先将他们打散在一起，一开始的时候士兵们之间可能出现摩擦，但是时间长了，他们肯定能够磨合好。但是按照寨子分的话，他们以后很难形成信仰，每个中队都可能形成山头，咱们安排下去的中队长、训导员可能都要被架空。这非常危险。” 说话的是湘西纵队训导主任王烨，他管理战士的思想。 此时单耀东正带着冉仲珪、王烨等纵队领导班子商讨新兵下连队之后的编制问题。 领导层形成了两种不同的意见。有一部分像王烨一般主张打乱编制。 另一部分人则觉得将一个寨子的人编在一起，战士们之间的感情深，在战场上相互扶持，配合也更加的默契。 最后单耀东道：“同志们，我们护卫军是一支专业的队伍，我们的信仰应该是推动复兴华族，保卫华族百姓。这样一支军队还需要兄弟乡情来维系吗？那样的话我们与一支私军有什么分别。元首早就说过，我们护卫军中没有某家军，所有护卫军的将士都是一样的，同样的理想和奋斗目标。” 最后的结果还是打散建制。 () 第六六五章 野外行军 此次会议上，护卫军确定了逐级选拔与属地选拔相结合的选兵方式，这为华族未来的选兵制度做出了重要指导。 为了支持单耀东部的扩军，总作训部为他们派来很多军官。 另外又从六支队基层提拔了一批士官担任基层的小队长。 一支新军的建立要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的过程，也就是新军建成的过程。 沅陵城的东北角，一处山谷中，新编二十二支队的新兵驻扎在这里。经过整编训练，这个新建山地支队已经齐编满员。 新式武器和训练操典，让部队的创立更加的简洁。 崎岖而陡峭的山道上，五大队六中队正在进行一场越野行军训练。 他们要从沅陵一路越野行军到永顺府城。这一路上沿着酉水根本没有正儿八经的道路。要是走大路的话，需要绕行三倍的距离。 一百多名战士排成了两列纵队。 他们穿着绿色的军装，军装采用加厚的机织棉布，为了增加韧性还混纺了一些麻制材料。 这种混纺技术在江南的很多作坊早就已经能够做到。 华族只是将其融入了机织工艺之中。 但是队伍还没有出发就出了问题。 中队长张龙豪正在训诫几名士兵。 “黄俊、季恩、陈金宝你们为什么不穿发放鞋子。”张龙豪气冲冲地问道。 三个人低着头，脸色涨红，手指抓着衣角，默不吭声。 张龙豪更加生气，上前就要给一人来上一脚。 就在这时，三人的小队长向奎解释道：“张队，其实他们只是担心穿着新鞋子爬山会将鞋子给弄坏。 “穿鞋子是为了保护脚掌，你保护了鞋子，那脚掌怎么办？没有一副好脚掌，怎么保证行军的效率？” “张队，俺们爬山从来都是穿草鞋，自己编的，穿坏了就随手扔掉，行军间隙的时候就能够随手编出来。发的鞋子太好了，俺想留着回村的时候穿。”见到小队长向奎帮自己说话，三人才敢申辩一下。 这些山里的汉子性格淳朴，拿了官府的粮食前来当兵，感觉就像将自己给卖了一般，训练卖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张龙豪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明白这些人的想法。 他没有强求这些人再穿发的鞋子，只是跟这些人说谁要是越野训练跑在了最后就将他们发的鞋子收了。 那样的话，以后就穿自己编的草鞋吧。 随着一声令下，整个中队一百多号人继续沿着山道快速前进。 很快山道就不见了，前面是一座大山，依稀能够看到山林之间有道路的痕迹。 张龙豪一开始跑在前面带队，但是很快后面的那些小伙子就超过了他。 越是深入，山中的道路越是模糊，也许就是比边上少了很多枯木，也许是一颗被砍断的大树。 这些痕迹在提示人们，这是一道路。 士兵们的负重比张龙豪要多。 有的士兵背着掷弹筒，每个人都有一条毯子卷起来背在背后。 还有的士兵背着竹子做成的背篓，里面装满了食物，炊事班的战士背上还有一口大铁锅。 这是与完全真实的野外行军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次张龙豪中队将弹药都带上了。 那些山民出身的战士，在这样的山路上行进没有任何的困难，他们每一脚都能够踩在合适的位置，不会被绊倒，也不需要绕路。 张龙豪的家乡也有山，但是山间总有平地，人们没事儿不会上山。 但是这里除了山还是山，只有靠近河道的地方有一些平地，当地人叫坝子。实际上是河水在山道的拐弯处冲积成的。 在种地方行军想要一直走平地就是不现实的，有些地方想要绕道都不行，必须要翻山。 队伍第一天的时候到了二酉寨的边上。这里是向奎的老家。 不过他们是秘密行军，不能跟百姓接触。 队伍在二酉寨五里外的一处山谷中扎营。 张龙豪将向奎叫来问道：“这周围可有地方找到食物，我们的携带的军粮不够到达永顺。” 野外行军就要模拟各种真实的情况。 在山中行军，一不小心遇到山体滑坡需要绕行很远，那是家常便饭，因此很多情况下没办法计算好时间。 就算是计算好时间，士兵们能够携带的粮食物资也是有限的。 因此他们必须要在路上打猎、采集以补充军粮。 “张队，俺知道一处地方可以挖到野山药。以前村子里无粮的时候常常过去挖。” 现在寨子里面因为这些参军的人并不缺粮，至少度过这个冬天没有问题。 张龙豪当即让向奎带着自己的小队去挖。 其他人则原地准备过夜的营地。 湘西的冬季里虽然不像北方那样白雪皑皑、寒风簌簌。 晚上的山风依然像是刀子一般。 这处露营地在背风的山坡上，士兵们砍伐树木，创造出一处空地来，然后用圆木依着山势围成一道挡风墙。 接着在清理干净的地面上将那些小的树枝烧掉。 等到树枝烧完，在上面铺上郁郁葱葱的松枝。这样一张足以容纳上百人的大通铺就做好了。 等了一阵子，向奎等人也回来了，战士们的背篓里全是像老树根一般的野山药。 这东西洗干净之后削皮，放在粥里煮烂了，口感也还不错。 不过这次向奎给张龙豪带来了惊喜。 只见两名士兵抬着一头一百多斤的野猪。 那野猪四条腿被捆绑着，一根两米多长的圆木从中间穿过去。 这头猪就这样四脚朝天地被吊在圆木做成的扁担上。 它的脖子上插着一把粗壮的弩箭。钢制的箭杆子上还在向下滴血。 “张队，这家伙也在那里刨山药，想要跟咱们抢食吃，那咱们就将它们给吃了。” 哪怕到了后世，野猪都泛滥成灾，这种杂食动物，只要是人吃的东西，它们都吃。 因此山中的百姓非常讨厌野猪。 “赶紧处理了，将四条腿卸下来熏了，剩下的部分剁碎了扔到粥锅里，今天晚上给大家开荤，明天咱们要多走十里路。”张龙豪道。 这些士兵似乎十分善长做这种事情，几个人抬着野猪在火上烧了几下，去掉猪毛，接着几人将野猪带到小溪边上去处理。 一百多人的军队根本不用担心野猪的血腥味儿会引来别的野兽。 不管是什么野兽只要靠近这支全副武装的队伍都要成为军粮。 永顺府乃是在雍正年间才纳土归流，这里是彭家的地盘。 护卫军占领沅陵之后，分出一路兵马出击永顺府，现在已经占领府城永顺县城。 但是彭家的势力依然还在，这里到处都是山地，很多地方地处偏远。 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建立有效的统治。 其中一股彭家的势力由彭家豪带领盘踞在野茅坪。 永顺的清军战败之后，彭家豪吸收了一部分清军的散兵游勇，手下有将近一干多兵马。 “彭将军，海匪在沅陵、永顺四处拉壮丁，现在很多寨子里的男人都去从军了，这正是上天赐予将军的好机会啊，咱们去攻打这些寨子，不但能够补充军粮，还能够扩充人手。”一个带着瓜皮帽子，穿着灰色夹袄的汉人男子说道。 永顺陷落之后，一个汉人找到了彭家豪，言说自己是朝廷的特使，现在湘西沦陷，朝廷特奉彭家豪为湘西荡寇将军。 让其组织军民剿灭海匪，如若成功，朝廷将重重有赏。完了还给了彭家豪一枚铜印。 彭家豪信以为真，带着彭家最后的势力占据了野茅坪这处隐蔽的寨子，并且以此为基地号召彭家的旧部。 本来以为周围的土家百姓会纷纷响应的。 但是护卫军给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百姓显然更想做华族的臣民。 永顺县城有护卫军驻扎，他们不敢去动，但是周围山中的寨子却没有护卫军。 彭家豪道：“这周围的几处寨子已经被我们拿下，杨特使觉得我们下一步打哪里？” 那个姓杨的汉人说道：“野茅坪的东南就是沅陵界，这次我们干脆去打沅陵的寨子，听说那里入匪的人最多，各寨的防御空虚。” “哈哈哈，好，咱们去打沅陵的寨子，将那些驻扎在沅陵城的大军调出来，然后就可以去攻打沅陵县城，听说那里有大量的粮草辎重。抢过来，我们就可以招募更多的军队。这大山中乃是我土家人的地盘，这些汉人想要跟咱们斗，没有天时地利。”彭家豪也兴奋地说道。 这人非常有野心，乃是彭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那些住在芙蓉镇的老家伙在护卫军杀来之后全都举手投降。 彭家豪却不愿意投降，带着一部分彭家的年轻人逃了出来，这些人大都十几二十岁的年龄，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中二少年。 他们攻破寨子之后，强迫那些男人加入自己，对方要是不同意，就当着他们的面侮辱他们的妻女。 等这些人加入他们，还要让这些人与他们一同去凌辱别人的妻女，让这些人没有办法回头。 彭家豪说干就干，带着手下一干多乌合之众向西南行军，他们就像是一群蝗虫，所过之处烧杀抢掠，队伍却越加的庞大。 而张龙豪的队伍正好与这支匪军相向而行。 第二天一大早，张龙豪中队就离开了二酉寨的露营地。他们继续向西北方向行军。 沿途几乎全都是大山，他们一直保持在酉水不远的地方行军。 经常能够看到一些沿着溪流而建的寨子。 第三天已经行进到直线距离沅陵将近两百里外的地方。 根据队伍里当地士兵判断，他们应该要到明溪寨了。 过了明溪寨就应该到永顺府境内。 永顺是护卫军统治的边缘地带。 除了控制了一些城池之外，大部分的乡村地区还没有来得及的精耕细作。 这里不像辰州，在辰州，华族用大量物资将基层的寨子收服。 每个寨子除了派人参军，还被派了一名民兵队长。不过寨子里的改革还是由原本的寨主来主持。 只有一些专制的寨子，寨主被撤换成寨民推选的人。 接下来每个寨子会重新分地，还会分出多余的人口，等待迁移出去。 () 第六六六章 明溪寨阻击战 明溪寨原本是一座寨主专治的寨子。寨主姓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霸占了寨子的大权。整座寨子里的百姓都是他手中的农奴。这些人世代为张家劳动，俨然是张家的农奴。 张家住在寨子里最高处的屋堡中，享受着寨民的供奉，他们只要控制好自己手下的一帮打手即可。 上次单耀东召集各寨去沅陵会盟的时候，明溪寨就没有派人过去。 后来护卫军的工作组过来，他们竟然敢主动袭击工作组，结果被护卫军一个小队就打下来了。 实际上张家的打手就只有几十个人，剩下的百姓都是他家的农奴，根本不会帮张家打仗。 工作组拿下明溪寨之后，将寨子中的土地都分给了百姓，从而得到了寨民的拥护，明溪寨的百姓一共派出了五十多名青壮去参军。这几乎占据寨内青壮年的三分之一。 剩下的人在华族的组织之下开始开展生产。 明溪寨的民兵队长正是冯玉强。上次被向芝兰俘虏之后，单耀东一句话就将他发到沅陵最偏远的明溪寨来做民兵队长，他现在负责训练明溪寨的一百多名民兵，虽然人数还是一百多人，但是与他原本的中队长不可同日而语。 原本他的中队是主力中队，不仅仅人手一把枪，还有两挺重机枪，两门迫击炮和四个掷弹筒。 但是现在他的手下就是一支纯粹的由农夫组成的农兵，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干农活。 虽然现在是冬季，但是这些人已经开始给自家新分的田地堆砌田垄。他们小心翼翼翻土，找出藏在土壤中的石头。 以前帮张家种田的时候，从来没有见到他们这么认真积极过。地还是那些地，但是这些人现在种起来感觉完全不同了。 种田的积极性高了，人们就不想将精力花在训练上。 这让冯玉强非常郁闷，训练之余，他会坐在寨子边上的大石头上，这块石头光秃秃，坐在上面有些冷，但是冯玉强就喜欢这样，这能够让他清醒一些。 “冯队长，冯队长，有情况。”远处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人名叫王三胖，实际上是个非常瘦的中年汉子，据说他小的时候很胖。这人是寨子里的猎手，以前专门帮张家打猎。 冯玉强将此人与另外一个猎手安排到寨子的西南面。在酉水的边上建立的一个瞭望点。 明溪寨与永顺府接壤，而永顺府最近一直活跃着一支匪军。 因为那里的驻军有限，这支匪军到现在都没有被抓到。 “不要着急，慢慢说，什么事情？”冯玉强见王三胖气喘吁吁的样子，心中也紧张起来。对方这样着急连话都说不清楚。 “是彭家军来了。” 彭家军是附近的山民对土司彭家军队的统称。 “有多少人？”冯玉强问完就想到王三胖估计是数不出来。 “很多人，非常多！”王三胖只能给出这样的描述。 他手中有上面的通报，知道这伙人至少有干把人。 快去通知寨子里的人退向一丈原。 一丈原是寨子后面一处山顶平地，需要爬上五百多米的山峰，才能上去，这里被风削平树木不生，长满了枯草。 冯玉强一到明溪寨就带人找到这处地方。等到寨子遭遇危险的时候，可以退到这里。 因为山顶的一段非常陡峭，让这一丈原易守难攻。 他跳下石台，向寨子跑去。 王三胖已经跑在了他前面老远。冯玉强从军一年多时间，经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跑起山路来，还是比不上许多这里的山民。 “彭家军来了，收拾东西，逃到山上。” “冯队长，我跟你一起去挡住这些匪军。”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这个女孩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苗家夹袄，手中拎着一把苗刀。 正是那天挟持冯玉强的苗女向芝兰。 向芝兰想要参军，但是向训并不同意，最后还是单耀东帮向训出了一个主意，因为华族会向每一个寨子派一名妇女主任，负责发动寨子里的女人，协助民兵队长和生产队长工作。 向芝兰当兵不成，干脆给她一个妇女主任做做，她在选地方的时候，特意选择了冯玉强去的明溪寨。 冯玉强的心中恨极了向芝兰，不是这个女人，他也不会被发配。 虽然这个女孩已经向他道歉，但是冯玉强依然不大搭理她。 这一个月来，两人几乎每天都见面，但是每次都是向芝兰先打招呼。 “向主任要来便来，但是我等下可顾不上你的安全，那群人大都是溃退的清军，是有火枪的。”冯玉强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那把54式步枪说道。 虽然他原本的职务没有了，但是当上中队长后获得的这把步枪却还跟着他。除了这把步枪，过来担任民兵队长还发了一把左轮手枪。 这样，冯玉强的身上就有一长一短两把枪。 他设立的哨卡距离寨子只有五里地，这群清军匪军要来攻打寨子，靠近之后肯定会加快速度。 寨子里的百姓撤离不可能一蹴而就，肯定需要时间。 冯玉强带着一百多个青壮来到寨子的西南面，这里靠近河滩的位置，是进出寨子的必经之路。 河水将靠近河边的大山给冲刷平缓，形成了这处坡地。有时候，水位上升，也可能将这些坡地给淹没。 眼下的季节，这些坡地都裸露在外面，有些地方被寨子里的百姓开垦出来，春天的时候，寨子里的百姓会在这里种植一些生长周期短的作物。 彭佳军大多穿着灰色的军袄，一些还能够看出清军绿营军装的样式，他们的头顶上缠着头巾，辫子跟头巾扭在一起缠在头上。 这个辫子除了不方便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反而会带来很多麻烦。 当初满清下令剃发留辫，只是为了羞辱汉人，让这些人从内心深处屈服他们。实际上女真人和蒙古人留辫子，只是因为他们的卫生条件差，容易长虱子。因此要将头发给剃掉。他们又受到了中原文化的影响，也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因此总是留下一点点编起来。 四个壮汉用抬轿抬着彭家豪走在队伍的正中间。 一名打头的士兵来报，前方就是明溪寨。 这两天他们接连攻破了四五个寨子，不过都很穷，手下将士玩了女人，现在士气比之前高昂了许多。只是没有抢到什么样的财物。 因为那些寨子也在酉水的边上，但是属于永顺府，还没有护卫军派人来接收。 听说前面的寨子已经投靠华族，华族分了不少的粮食给他们。 彭家豪告诉手下的将士，明溪寨不仅仅有漂亮的姑娘，还有白花花的大米。等下打下明溪寨，可以敞开了吃大米饭，还能随意睡里面的女人。 一队数百人的前锋加快速度向寨子冲去，带队的人是彭家豪的族弟，名叫彭家旺。 彭家旺的手中拿着一把长柄大刀，冲在了最前面，加上他身上的一件打着铜钉的棉甲，让他看起来非常显眼。 在战场上，显眼包死的最快！ 左前方两百米外的山坡上，冯玉强将枪压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脸颊贴在木质的枪托上，认真地观察着远处河滩上出现的一队清军。 眯着一只眼睛，整个人纹丝不动，呼吸均匀而有节奏。木质的枪托已经被他的脸给捂热。 向芝兰趴在冯玉强的边上，她眼睛瞪得圆圆的，细长的眉毛弯弯，与眼睛的弧线基本贴合。她的侧脸非常好看，小巧的鼻子，从鼻尖到鼻根是一条略带弧度的直线。 不过此时她却在看冯玉强。这是一个单纯善良的护卫军军官。 自己正是利用了对方的善良才挟持了对方，让他在自己的战友面前颜面尽失，还被发配到了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向芝兰的心中有愧。 她想要弥补人家，但是又没有那个能力。 “你准备开枪了吗？”向芝兰看冯玉强蠢蠢欲动的样子，小声问道。 “不要说话，我是这里的指挥官，一切行动听我的指挥。”冯玉强瞪了这个苗女一眼，严厉地说道。 “砰……” 就在这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枪响，向芝兰的耳朵被震得轰鸣起来。 穿着棉甲，手拿大刀的彭家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周围的清军都被吓到了。 他们四处张望，因为这一声枪响之后就没了任何动静。 冯玉强已经跟手下的民兵交代过了，让他们不要动。因为他们手中只有一些破枪，大部分是自制的猎枪。 华族才刚刚在这里的组建民兵，武器装备什么的都还没有运上来呢。 对面的敌人那么多，他们就是将对方放近了一起开枪，也杀不了多少人。 但是那样的话，对方必然立即发动反击。 现在只有自己开了一枪，而且死的是对方的前锋将领。 对方没有发现明确的目标，定然会先回去回报。这类似于空城计。 等到他们回报好了，这就要耽误一些时间。他们本来就是要拖住对方一点时间。 果然，河滩上的清军向后退去，有的寻找掩体。 彭家旺的尸体也被人给拖走。 彭家豪看到自家族弟的尸体顿时火冒三丈。 “怎么回事儿？谁干的？” “回大帅，就听到一声枪响，似乎很远，连烟都没有看到。将军就倒下了。”一名前锋军官说道。 远远地听到枪声，还没有看到烟。这一定是那种护卫军正规军精锐才装备的枪。难道说这里有护卫军的精锐？ 对方只是在警告自己？ 彭家豪在永顺县城见过护卫军作战，对他们有那么一点点了解。 这时候那个杨特使说道：“彭大帅啊，对方要是护卫军的精锐，为何还要警告咱们呢，他们会那么好心，还给咱们思考的机会？” 这姓杨的倒是有几分小聪明，他本来只是一个江湖骗子，凭着一颗铜印就混成朝廷的钦差特使，在彭家豪的身边吃香喝辣，顿顿有酒有肉，还能玩到最漂亮的姑娘。 “是啊，这是在故弄玄虚啊。” 他们商量的这段时间，寨子里的百姓已经开始爬山了。 都是山里的百姓，即使是女人爬山的速度也很快。 在彭家豪反应过来，命令前锋进攻的时候。冯玉强又带人打了一波伏击，这次他们用出了所有的火力，包括那些几十枚手榴弹。 “你真厉害，竟然能够算计到这些人的想法。”上山的路上，向芝兰还跟在冯玉强的身后。 她此时看冯玉强的眼神满是欣赏，似乎对方就是自己心仪的阿哥。 () 第六六七章 不成功便成仁 “三分钟时间检查武器，机炮小队现在就出发，穿插到那个鱼嘴状的山口，布置阻击阵地。” 张龙豪满脸的兴奋，他们都知道在永顺有一支彭氏土匪，没想到被自己遇到了。 这是送上门的功劳，不过对方的人数很多，这功劳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要是能够在拉练的途中立下大功，那将是一件快事。 单耀东安排这些中队出去武装拉练的时候就想到过他们可能会遇到敌人。 因此要求部队必须要带足武器弹药。 张龙豪中队并非是唯一一支出来拉链的军队。 这次湘西纵队至少出动了一个支队，但是这个支队被打散成中队的编制。 所有人都得到一个相同的目的地，一个最后的期限。但是他们出发的时间和路线全都不相同。 这也是为了响应董良的号召。上次军事会议上，董良说护卫军必须要能够做到能聚能散。 这个思路是对的，让每个中队分散训练，能够锤炼这些基层中队军官独当一面的能力。 他们在行军的过程中没有上级军官可以依赖，也无法事事请示报告，一切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就像现在张龙豪遇到了敌情，他就能够直接出手。 总不能眼看着这些土匪去屠杀寨民。 中队的侦察兵报告，这些土匪正在进攻一座险要的山头。 那山头上全都是寨子里的百姓，还有民兵在抵抗，山下的寨子已经着火，似乎是那些土匪么急败坏点着了。 不过土匪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下山头，因为进攻的面太狭窄了。 “一排潜伏前进到匪军营地的东南角，二排潜伏到匪军营地的西南面。两面同时发起进攻，么势一定要足，想办法多整出一些旗帜来，留一些人在后面挥舞。” 张龙豪想到一个简单的计策，护卫军的枪支射速快，可以将士兵分散一些，利用树木的掩护，多打一些旗帜。 那些土匪见到自己被大部队包围当然会逃跑。 到时候机炮小队那强大的火力就能够大量杀伤这些土匪，从而促使这些人投降。 山顶上，冯玉强拎着自己的步枪走在一丈原的边沿，查看敌人的进攻情况。 这处山顶平台只有一面相对平缓，另外三面都是陡峭的悬崖。 走在平台边上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绝望的感觉。 这是一处绝地，但是又给人一点点希望。 现在看来，只有两个希望，要么是这些人主动退走，要么是有援军过来。 但是最近的寨子也在几十里外，根本听不到这些人的枪声。 而且明溪寨也不在什么交通要道上，平时也鲜有人会路过这里。 “冯队，天色似乎不好，兴许要下雨，今天晚上怎么办，大家不一定熬的过去。” 一个脸型扁圆，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来到冯玉强的面前说道。 这人看起来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不过他却是寨民选出来的生产队长。 明德以前也只是张家的农奴，不过他种田是一把好手，也有把子力么。 冯玉强的眉头紧皱，年纪轻轻，额头上就已经挤出了川字纹。 他确实欠缺考虑了，当初制定这个撤离方案的时候天么还没有这么冷，没有想到保暖的问题。 “明德叔，不管怎样先将火堆给升起来，要是小雨的话，火堆就熄灭不了。要是大雨……” 冯玉强不敢去想，人暴露在大雨中，很快就会失温。 这是军中教给他们的常识。 而且现在眼前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要是那些被送去参军的汉子知道自己的家人全都惨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冯玉强心想，自己即使在这里战死了，也无法向这些人交代啊。 民兵们还在守卫着那条唯一的上山道路。 土匪见每次只能派上几十个人，根本就攻不上来，似乎准备放弃进攻，改为围困。 此时天色渐晚，天上的乌云遮蔽了吊在远处山头上的太阳，让这天地间更加的昏沉。 “冯队，要不我们用藤蔓编织绳索，从悬崖那边滑下去？”向芝兰凑过来说道。 冯玉强摇了摇头，这山头上的范围太小，根本收集不到那么多的藤蔓。 “你先看看能否搭建一个棚子出来，得让大家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这山上石头很多，刚才民兵就是用石头去砸登山的土匪，让他们攻不上来。 向芝兰今天非常听话，冯玉强一下令，她就立马带着几个壮妇去收集石头和树枝，准备搭建一些窝棚，至少能够让人挤在里面。 一丈原上的风非常大，因为这里是一处平整的山头，四周几乎没有什么遮挡。 因为风太大，这里连大树都无法生长，只有灌木和杂草。 山脚下，彭家豪对着手下几个将领一番拳打脚踢。 “你们是脑子坏掉了吗？把那些房子给烧了，我们住哪里？一群蠢猪。” 这些土匪野蛮惯了，见到寨民躲在山顶上负隅顽抗，就烧了他们的房子泄愤。 但是他们现在攻不下山头，只能围困。想必这些人在如此狭小的山顶上坚持不了多久。 眼看着天色不好，要下雨了，彭家豪心里高兴极了，这是老天爷要帮自己。 山顶上这些人绝对不能放过，要不然传出去，他们彭家军还怎么混。 但是再一看那边寨子里燃起了大火。彭家豪心道不好，他手下这一两千人怎么办？ 下雨了，他们也要挨冻的。 就在这时，土匪营地的两侧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猛烈的爆炸声。 土匪们蹲在山脚下，杂乱无章地聚在一起。 连一点临时掩体都没有设置。 突然间的攻击将他们打懵了。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似乎与地面上的进攻交相呼应。 土匪开枪反击，但是打完一枪准备换弹药时发现，他们在这样的大雨中根本就没办法操作。 但是护卫军那边却不受影响，张龙豪中队已经换装了栓动步枪。 “砰砰砰……”枪声在两边不断响起，虽然大部分都是新兵，但是这些山民出身的汉子，有很多枪法都非常好。还有一些更是堪称神枪手。 这都是长年打猎形成的手感。打枪既要技术，也需要手感。 “一个、两个、三个……”向奎一边开枪，一边数着。 见到身边的人不断倒下，远处还有旗帜在晃动。 土匪知道自己被人家的大部队包围了。 这个时候，不等彭家豪的命令，他们纷纷向后退去。 “不要后退，冲锋，杀上去……”彭家豪揪住了一个后退的武将下令道。 “大帅啊，下雨了，咱们的火枪打不响啊。”那武将辩解道。 “废物，你们身上的刀子是干嘛的，难道只能用来砍杀那些寨民？给我冲回去，用刀砍！” 在彭家豪的淫威之下，一队清军向东南面的护卫军杀去。 这队护卫军由张龙豪亲自带队。他知道自己这边必须要击退这波反击的敌人。 否则他的故布疑阵就要被戳穿了。 “不要怕，跟我冲……”张龙豪射出一枪，放倒一个土匪，对身边的战士喊道。 “砰砰砰……”枪声在身边响起，与哗啦啦的大雨形成了协奏曲。 见到身边的战士都在边射击边前进，又见对面的敌人在不断地倒下。 大家伙的心中就安心多了。他们只有几十个人，但是在么势上丝毫不输对面的百余人。 山头上，冯玉强也发现了山脚下的动静。 “冯队，是援军来了，我们得救了。”向芝兰像一只快乐的百灵鸟一般。 周围的百姓也都伸长了脖子向下看。 “民兵集合！”冯玉强大喊一声。 他能够听出来，援军的数量并不多。 虽然枪声很密集，但这是因为回味军的枪射速快。 面对数千敌人，即使武器更好，也不一定能够取得胜利。人数有时候是能够弥补武器上的差距的。 “明德叔，你带着大家伙跟在后面，这山上留不得了，大家的衣服湿了，再一吹风，肯定受不了。”冯玉强没有理睬向芝兰，而是对生产队长明德说道。 “冯队，你放心吧，虽然下了雨，但是大家下山没问题。你放心去战斗吧。” 冯玉强小心翼翼地将身上最后的五发子弹压到弹夹中。然后带着民兵队就冲下山去。 不成功便成仁！这些民兵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手榴弹。”张龙豪将手中的手榴弹奋力向前扔去，同时招呼手下一起对着近在咫尺的敌人扔出手榴弹。 他们现在扮演的是进攻的一方，不能有丝毫的胆怯。 “轰……轰轰……”爆炸声此起彼伏，山脚下的石滩上碎石横飞，增加了手榴弹的威力。 “上刺刀，将他们击溃……”张龙豪掏出左轮手枪一阵点射，击倒距离自己五六米远的几名土匪。随即单手将刺刀装到枪管上。 挺枪突刺，动作一么呵成。 短短时间内，这支几十人的队伍，给这支土匪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当双方白刃格斗之后，对方终于胆怯。 短小的腰刀不是步枪刺刀的对手。 很快冯玉强带着山顶上的民兵也大喊着杀了下来，土匪人数虽多，但是现在被三面包围。 就连那位杨特使都胆怯了。 他跑到彭家豪的身边说道：“彭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伙海匪出现的蹊跷，咱们还是暂避锋芒吧。” 就在这是，彭家豪的身边“哔”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打来的流弹击中了他身旁的大石头。 他也在心中发怵，聚集这么远，对方也能够打到。要是不小心送了命，还当个啥子官啊。老婆小妾到时候都成了别人的了。 “撤！”他大声下令道。 周围的土匪早就等着这句话了。 () 第六六八章 崭露头角 果然如同张龙豪料想的那样，这伙士匪怂了，他们撤退了。 护卫军这边虽然人少，但是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射击。 人少追人多，从来没有见到多这么嚣张的。 “你好，你是哪个支队的？”张龙豪见到了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冯玉强，顿时来了兴趣。 冯玉强穿着军装，他虽然被贬了下来，军装和武器都在。 张龙豪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一名军官。 “我是老六支队的。”冯玉强道。 张龙豪顿时肃然起敬，原来是老六支队的前辈。 他是从军校直接分配到新编第二十六支队担任中队长。 论资历是不如冯玉强，不过他有些好奇，张龙豪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带民兵。 此时也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两人相视一笑，带着各自的人马冲了上去。 “杀啊。”向芝兰的手中举着一把苗刀，身材娇小，动作却非常敏捷，很快就追上一名逃跑的士匪。 手中的苗刀从那人的右肩后方向腰间划过。 士匪没有死，但是摔倒在地上哀嚎，背上一道血线向外面飙射血水。 她扔下这人继续向前追去。她是一个爱恨分明的女子，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是心中对这些士匪恨到了极点。 现在杀了这些人似乎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她生在湘西，知道这里的士匪手段狠辣。要是今天寨子里的人落入这些人的手中，一定是生不如死。 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小娘必然是会被百般凌辱。 冯玉强刚才跟张龙豪要了一些子弹，这会儿，他手中的步枪又能够发挥作用了。 “砰”的一枪，一名匪军应声倒下。他中的刀正举在向芝兰的侧面。 这个女子虽然有些武艺，但是缺少实战的经验，到了战场上最重要不是消灭敌人，而是保护自己。 哪怕是最软弱的敌人也不会待在那里老老实实的给你杀。 向芝兰回头，正好看到正在拉动枪栓给步枪重新上膛的冯玉强，眼中满是感激的神色。 冯玉强走到到她的身边冷冷地说道：“速度慢些，保持好阵型，只要在军队中，你就不是一个人。” 护卫军这边越是追得紧清军越跑越快。 前面那个鱼嘴状的河滩就是这伙清军进来的地方。 现在这些人毫不犹豫地向那里冲去。 似乎冲出了那里就能够逃出生天。 杨特使气喘吁吁地跟在彭家豪的抬轿边上。 他有些后悔，自己玩够了女人，也赚足了钱财，就应该早点跑路。 他这个特使本就是假的。他就是一个江湖骗子。 骗子不是悍匪，骗子骗钱只是为了享受生活，没有命，拿什么享受生活啊。 就在这时鱼嘴边的山坡上突然冒出了几道火蛇。 这时候天色已经非常昏暗，因此这这两道火蛇非常明显。 随即“哒哒哒……”“嘭嘭嘭”的声音传来。 拥挤在一起的清军瞬间倒下大片。 因为鱼嘴的位置比寨子那边狭窄，因此清军跑到这里之后必须向一起靠拢。 正好聚集在一起，成为人堆。这样的阵型简直是“暴风雨”机枪的最爱。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这些清军不知该如何是好。 “哔哔哔”一阵长点射正好打在了彭家豪的抬轿上，将他肥胖的身躯几乎撕碎。 血水和碎肉溅了杨特使一脸。这个尖嘴猴腮的汉人顿时被吓得呆愣在原地。 “投降免死！”后面追来的护卫军将士大声喊道。 这么多的清军要是全都杀死，估计要将张龙豪中队的弹药都给消耗一空。 还是抓俘虏回去吧，这些俘虏怎么说也是华人，杀了可惜，其中大部分还是被裹挟进彭家军的士人。 打扫战场的事情交给了明溪寨的民兵。 这个时候张龙豪才有时间跟冯玉强坐下来聊聊。 “冯队，我看你的家伙，应该是个中队长吧，怎么弄在这儿带民兵。”张龙豪咕噜咕噜灌了一口水，然后问道。 “嗨，别提了，出了一点问题，惹了司令不开心，被发配出来历练。不过这次有老弟帮忙打了这场胜仗，我估计自己能够回去了。” 冯玉强尴尬一笑，随即一脸感激地问道：“你们中队怎么会在这里？” “啊，这次是上面安排越野行军，纵队司令部让以中队为单位行军，我们走到这里刚好听到了枪声。真是巧了，出来行军拉练还能够立功。”张龙豪用手拉了一下自己的帽檐笑道。 “还是真是巧了，要不是你们，我们整个寨子可能都要落入这群士匪的手中。这群人的头领姓彭，彭家是永顺府最大的士司，他们家就是当地的士皇帝。咱们华族给百姓分地，他们自然不愿意。这段时间被这伙人攻灭的寨子恐怕要有十几个。这群家伙熟悉当地的地形，神出鬼没。永顺的驻军只有三个大队，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冯玉强跟张龙豪介绍了一下这群人的情况。 然后继续道：“张队这次回去凭借这个功劳至少能够升个大队副，我在这里先恭喜了。” 张龙豪也没有谦虚，功劳确实主要是他们的。不过他对冯玉强能够带着一群民兵全身而退，也感到万分佩服。 要知道这些民兵几乎还没有接受什么像样的训练。 “刚才看到有个姑娘使用一把苗刀，非常神勇，是这个寨子的吗？”张龙豪刚才就被向芝兰的飒爽英姿给吸引了，忍不住问道，他还没有媳妇儿。 “这是我们的妇女主任，有些冒失。”冯玉强打着哈哈，似乎没有帮张龙豪介绍的意思。 但是向芝兰却自己走了过来。 张龙豪赶紧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军装。 不想向芝兰却走到了冯玉强的面前：“冯队，寨子里的房子都被烧了，大家的衣服都湿了，怎么办？” 她对站在一旁而张龙豪熟视无睹。本就是个特立独行的苗女，连行个虚礼都不会。 “这位是张队，刚才是他带兵救了我们。”冯玉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指着张龙豪说道。 “张队长好。”向芝兰只是淡淡地跟张龙豪打了个招呼，依旧站在冯玉强的身边。 张龙豪似乎发觉到了，这一对男女之间一定关系匪浅。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咱们护卫军的使命就是保护华族百姓。” 冯玉强也意识到身边的向芝兰有些奇怪，这个女孩本来是那种活泼开朗型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腼腆了。 “冯队，我们手中这么多俘虏，要不先从中挑选一些老实的出来，帮寨子里的百姓搭建一些窝棚。” 张龙豪是个干脆利索的人。 此时这阵冬雨已经停止。似乎这场雨就是专门为这场战斗准备的一般。 寨子里的大火也被雨水给浇灭了，一些地方还在冒烟。但是明火已经没有了。 寨子里的百姓在空地上点起了巨大的火堆，人们站在火堆的周围烤火，有些人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放在火边烤。 还有一些妇女正在熬煮食物，他们刚才上山的时候将宝贵的食物都带了上去，现在又带下来。 张龙豪也跟在冯玉强的身后，他看到一些孩子躲在火堆旁瑟瑟发抖，赶紧将自己背着的毛毯解下来递给孩子。 他又让手下将毯子都解下来，暂时借给村民们使用。 冯玉强看着非常欣慰，这位刚刚从军校毕业的师弟，看样子政治课学得不错，反应的速度就是快。 寨民们投桃报李，将刚刚熬好的热粥分享给战士们。 他们连夜用木头围成栅栏，将那些俘虏像羊群一般圈了进去。 然后打着火把押解一些看似老实的俘虏去建窝棚。 寨子里还有很多残垣断壁正好可以拿来做材料。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寨子里的百姓在外面过夜。 虽然寨子里的房子没有了，但是大家伙此时却有些兴奋，这是那种劫后余生的兴奋。 还有护卫军帮着他们，似乎未来的生活也不是没有希望。 这次单耀东阻止湘西纵队大拉练，不仅仅剿灭了这一支士匪，原来盘踞在犄角旮旯里的积年老匪，有很多都不幸地被护卫军撞见了。 这种到手的功劳没有谁会愿意错过的。 要知道湘西纵队有几万人，几百个中队，撒出去就像是一张大网，这大山里的山沟沟虽然多，能比护卫军还多？ 当行军训练的报告传到总司令部的时候，负责作阵总司令部的康老八没有请示董良，当即就下令全军效仿。 护卫军上下都在忙着扩军备战。在长江沿线，太平军偶尔也会前来骚扰，不过都被轻松击退。 杨秀清其实是在虚张声势。 他已经组织主力部队从南阳入商州，进入关中。 陕西的清军原本也有所防备。但是没想到有人会在大冬天的前来进攻武关。 要知道武关可是天下雄关，而终南山更是难以攀登。 但是太平军的将士硬是用自己的意志力战胜了恶劣的天气，战胜了险要的地形。 在清军最麻痹大意的时候奇袭武关，占领商州，打开了进入关中的大门。 这次主攻商州的将领，名叫李秀成。 天京事变之后，杨秀清手下的能独挡一面的将领少了很多。 这个年轻的小将，崭露头角，逐渐进入太平军主要将领的行列。 () 第六六九章 用知识武装军队 同样崭露头角并且意气风发的还有护卫军的林文察。 林岳在的时候就跟一座大山一般压着他。 这个骄傲的小将，除了元首，几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现在他终于成为了中路军的总指挥，就连林岳手下的那个纵队都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将主力放在汉阳府和武昌府，打算在来年春天沿着汉水逆流而上，将太平军从湖北北部赶走，然后从南阳进军河洛，攻略中原。 到时候护卫军的大兵团要在平原上与清军的骑兵作战。 这是对护卫军的一次挑战。 长沙城，左季高又回来了。 他现在身上穿着绿色的军常服，上衣下裤，整个人的气质与以往大为不同。 他缓缓走上岳麓书院的台阶，身后的卫兵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作为一名护卫军的将领，左季高有自己专属的护卫。 季忠林带着几个学生在门口迎接他。 “季高，恭喜你衣锦还乡，以后咱们岳麓书院都要因你骄傲了。”季忠林拱手笑道。 “山长就不要揶揄左某了，当初要不是山长劝解，我还走不出自己的牛角尖呢。”左季高同样微笑着拱手道。 他是真心的，不是季忠林的话，他还准备继续坚持一段时间，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因自己而死。 今天他先回长沙去看了一下。 城内已经恢复了秩序。 他换了便装，不想让城内的人认出他来。他依然感觉对这座城内的人有愧。 骆秉章也到了长沙，他将担任湖南行政总署的顾问。 他毕竟在湖南为官多年，对这里的情况非常了解。另外这些正途出身的官员在对付地方势力方面都比较有手段。 黄宗汉在浙江就做的很好，没有他，管晏自己是没办法让浙江这么快稳定下来的。 长沙的大街两旁有很多卖小吃的摊子。价格便宜，东西地道，口感不错。 官府为了让百姓得到生计，放开了所有的街道，允许百姓在街道两旁摆摊，做点小生意。 另外又弄了一些工程，给百姓一些营生。 城郊的水泥厂，钢铁厂也开始建设，这是一个地方的基础工业部门。 湘江的水路运输发达，长沙这座城池可以辐射上下游。 这一切都让左季高看了感慨，华族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 很多事情其实做起来非常容易，只看你有没有那个心思。 他在一个卖臭豆腐的小吃摊子上吃了一碗正宗的臭豆腐。 豆腐是丑的，但是做豆腐的女子却有几分姿色，就是身型有些消瘦。 这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倒是长得虎头虎脑的。 这女子的男人偶尔会过来帮忙，原本是湘军的士兵。 湘军投降之后，这人拿了五元的遣散费，没有继续当兵。 左季高不穿官服，身上还有点儒雅气息，像个教书先生。 与那女子聊了几句，女子倒是大方，有什么说什么。 她告诉左季高，这个摊子是那男人帮自己置办的。 自己原本是个寡妇，之前的丈夫也是湘军，后来战死了。 这个男人愿意帮助自己，两人就搭伙过日子。 乱世结束了，普通百姓的日子还要过。老百姓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能赚点小钱，吃饱肚子，将孩子养大，让其成家立业。 左季高以前也会接触普通的百姓。但是那个时候，他想问题多是从书上的大义出发。 想要为生民做些事情，但这几十年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做。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该怎么做。先要从百姓的需求开始。 要给他们安全感，然后是安身立命的营生。 左季高觉得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天下百姓尽快结束这乱世。 在华族的模式下，百姓显然能够生活得更好，前提是要推翻原本的模式。 季忠林将左季高带到了自己的书房，两人相对而左，一个老仆上来倒了茶水。 “季高，如今乱世已起，你这样有能力的人，将来有望晋升宰辅之位。只是你的脾气要稍微改改，将棱角磨一磨，只要不改了自己的本质便可。” 季忠林对左季高来说亦师亦友，两人的关系很好，季忠林知道左季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季先生，我已经四十几岁，性格早就成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华族要是容不下我这头倔骡子，那我便回书院来教书，到时候先生可愿意收留我？”左季高道。 季忠林抿了一口茶笑道：“那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书院就缺少你这样的先生。而且我们书院马上就要扩建。陈澧来了一趟书院。我跟他讹了一笔经费，岳麓书院将改为官民共办。” “陈澧这个人倒是个有想法的，在两广名气够大，但是论学术，不一定比得上先生。先生要是出山，这学部的总长，您也能做。”左季高道。 “我跟你一样都改不了自己的性子，我要是去学部，那么底下的那些大学堂就要造反了。这样也好，咱们能够从官府得到固定的资金，还能从校友那里募集资金，山长还是自己选，不用看官府的脸色教学。” 左季高点头认可，虽然他现在是官方的人，但是他也觉得书院应该是一个思想独立的地方，不能人云亦云，这天下不缺少从众之人，缺少的不同的声音。 “季先生，这次华族遴选官员，我觉得先生可以动员一下，有些人已经在书院学习很久，应该出去历练一下。这次在福州听到一个工作方法叫做田园工作法，就是让官员深入到田间地头、工厂车间开展工作，倾听那些普通百姓的心声，去发现自己需要做什么，应该怎么做。” 左季高今天到书院纯粹就是探望一下季先生。 他很快就要启程去四川，面见胡林翼，离开书院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他暂时住在橘子洲上的驿站，现在叫招待所。从书院下到岸边的码头，坐渡船一炷香时间就到了。 周氏跟招待所的人订了几个菜，等他回来吃饭。 两人的儿女都留在福州的家中，长女左孝瑜已经二十二岁嫁给了陶澍的独子陶桄为妻。 这个陶桄之前在湘军中帮办军务，也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年轻人，现在随同大部分的湘军将领投降华族。 如今就住在福州，不过他人还在官校进修，过段时间才可以入职。 二女儿今年二十岁，身体不好，患过小儿麻痹症。 三女儿十九岁，四女儿十八岁，都已经可以生活自理。家里只有九岁的长子左孝威需要有人照顾。 他的几个姐姐就可以代劳。 左宗棠的夫人周诒端是历史上有名的才女，善长做古体诗，她还是左季高的贤内助。 左家的事情很多都是周氏来拿主意。 周诒端觉得自己的丈夫比几个孩子更需要照度，因此总是跟在丈夫身边。 “夫君，回来啦，先洗个手再过来坐下吃饭。” “哎，夫人。”左季高回道。 左季高已经习惯听从妻子的安排，尤其是在生活上。 如果没有妻子的安排，他的生活一定非常糟糕。 两人无声地将饭吃完，周氏唤人收走了碗筷。 倒上一杯清茶和丈夫说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夫君，这两天就出发去宜昌吧，你既然是西路军的参谋长，应该先去见一下西路军的将帅。” 此时西路军的前敌指挥部已经转移的到了宜昌，入川首选水路，尤其是护卫军这样对后勤补给非常依赖的新式步兵。 山路只能作为奇兵的路线。 左季高接过周氏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下嘴巴和胡须，说道：“我原本想要先入川，先做点事情再到军中履职。” 周氏却摇头：“夫君，你是降将，元首直接将你放倒这么高的位置，是对你的信任，但是那些底下的将士们不知道啊，他们不知道会怎么想，兴许有人会觉得你是读书人，会说好听话，哄骗来了这个职位。” “而你接下来入川还要他们的配合，执行军令的是底下这些人，你如果没有与他们建立信任，他们执行起配合你的任务，会不会尽全力呢？” 在周氏的劝说下，左季高第二天就启程动身前往宜昌。 在此之前，林岳已经到这里了。 左季高与林岳在福州的时候就已经见面。 林岳也是孤身赴任。他手中的浙江纵队被划归林文察指挥。纵队司令也换成了其他人。 左季高不喜欢私下里与将领们拉近关系。 他到宜昌之后与林岳商量，召集底下支队以上的将领到宜昌城共同商议军机。 左季高在军事会议上提出了一个不战而下四川的方案。 当然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上之策。 护卫军的人也不是战争狂人，董良总是跟他们强调，打仗要讲究成本。 以最小的代价，达成目标才是将领应该做到的。 于是，左季高制订了一套打谈结合的方略。 左季高负责谈，而西路军这边则为他谈判提供筹码。 这个筹码是什么？是秀肌肉，是展示护卫军的实力。 要让胡林翼知道与护卫军对抗是死路一条。 只有他觉得自己没有战胜护卫军的希望，像胡林翼这样骄傲的人才会投降华族。 一众将领听着左季高富有逻辑的讲述，渐渐发现，这位参谋长确实有几把刷子。 董良就是靠着自己的头脑和嘴巴去征服这些手下。 护卫军上下因此非常佩服那些有学问的人。许多将领原本都是目不识丁的文盲，不过几年时间就学成了有文化的将领。 这就是护卫军上下尊重文化的氛围造成的。 有些军队一味地推崇武力，因此就会像昙花一现一般，很快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军队要想长久地强大，必须要用文化来武装。 左季高用自己的学识赢得了护卫军的认可。 就像是一个基层军官上任之后，先将几个刺头给打服了，是一个道理。 () 第六七〇章 服章之美 另外一位降将彭玉麟则没有左季高那样的烦恼。 他被安排担任交州行政总长，但是上任之前，他先跟着董良的后面视察。 迎亲本来没有那么着急。董良之所以急着出发是因为他将这次定义为南巡。 南下的第一站，董良放在了厦门。 他先是参观了厦门大学堂，厦门大学堂是华族唯一接收扶桑留学生的地方。 这些扶桑人从萨摩藩辗转来到华族学习心学。他们将这里当做了学习心学的圣地。 尤其是在唐启华去扶桑游学三个月之后，大批的粉丝的慕名而来。 不得不说，唐启华的学问还是研究的非常透彻的，至少在那些扶桑人看来是这样。 董良跟这些学生谈话的时候，一些学生问董良，扶桑什么时候能够加入华族？ 他们在厦门大学堂学习了一段时间，了解了华族的建国纲领，觉得扶桑应该也算是华族的一部分。 在扶桑内部确实有一部分人被称为华族，其中大部分都是贵族阶层。 而这些留学生则大都出自贵族阶层。 董良反问道：“你们为华族做了什么？” “你们是学习心学的，那么你们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有没有问一下自己的本心，你们希望扶桑加入华族是为了获取利益，还是想着加入华族之后为华族做贡献？” 这些扶桑留学生顿时陷入了沉思。 “是啊，华族的人为了创立华族跟洋人战斗、跟满清战斗，他们扶桑人做了什么？一天到晚只知道内斗。”有人在心里想到。 “元首，我们也认同复兴会的理念，那么我们能够加入复兴会吗？”又有人问道。 “当然没问题。复兴会是开放性的，你们也可以参加复兴会，甚至在扶桑成立复兴会分会，但是要接受复兴会总部的领导。因为我们是一个结构严密的组织。将来复兴会是要引导华族走向辉煌的。” 有人不解，董良为什么要专门接见这些扶桑学生。不过董良身边的亲信都知道，董良做事情喜欢未雨绸缪，他这么做定是为将来的某个时候准备。 离开会场之后，彭玉麟问董良道：“元首是想要以这些留学生为种子去影响扶桑？但是您可知道当年的那些遣唐使，一部分人回去之后却对大唐产生了野心。” “雪琴真是博闻强记，这些留学生只是我们在思想上影响扶桑的一个手段罢了。要真正解决扶桑的问题，还是要使用武力。现在还没有到时候。那里就像我们养的一片鱼塘，现在能够正常用网捕到鱼，咱们就不要将塘子给抽干了。真的到了那一天，这一塘子鱼要翻天，咱们就抽干水，将其一网打尽，然后从新灌水，养咱们的鱼。” 彭玉麟在心中感慨，董良的思维就是与常人不同。 这显然与他书上学来的内容相违背，但是董良这么做却又处处为了华族着想。 董良继续说道：“扶桑这个岛国，地狭民贫，他们自己玩是玩不转的，只能依靠我们大国。但是有这样一个三心二意，动不动还造反的小弟在边上，总让人心中不安。” 彭玉麟点头道：“历史上扶桑人确实给中原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咱们华族以海洋立国，扶桑是咱们海上长城的重要一环，自然要控制在咱们手中。” 彭玉麟到了福州才知道，董良利用库页岛、扶桑诸岛、琉球、东番岛、吕宋、婆罗洲打造了一条海上长城。 不过华族的这条海上长城，不是将自己给关起来，而是为华族海军走出去提供一个跳板。 董良在厦门大学堂，要求广大的师生要发扬圣人王阳明格物致知的精神，积极投身到科学研究中去。 厦门大学堂虽然教授心学，但是其设置最多的竟然是理工类的学科。 但是心学是他们的必修课。 王阳明的心学，不是苦思冥想，而是思考加实践，然后再思考。这种方法用在科学研究中就非常好。 “雪琴，到了交州之后，你也要注意办教育，咱们华族的扩张，不仅仅需要士兵的枪杆子，也需要繁荣的文化。当我们的文化碾压周围势力的文化之时，我们的文化就会自然而然的外溢。” 彭玉麟连连点头道：“元首，我明白，这就跟水往低处流一般。我们只要强大了，就会自然而然地吸引周围的人向我们靠拢。” “嗯，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对很多周围的小族来说，他们无法判断我们的强大，这个时候就需要给他们亮一下拳头，抽上几鞭子，先让他们头脑清醒一些，他们才会去思考。” “嗯，属下明白，哪怕是在强汉之侧，也会有夜郎自大。现在夜郎早就是我们的一部分了，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琅勃拉邦那里还有很多那样的部族。元首放心，属下会让这些自大的夜郎消失。一个强大的华族只能有一个声音。” 董良非常满意地点头。 这一路上他带着彭玉麟，实际上也是有意栽培这个手下。 他非常看好彭玉麟，他的能力非常全面。又不像左季高那样有性格缺点。 以后可以作为宰辅使用。 华族不可能一直让周藤虎做宰辅。 董良不准备让其坐满八年，四年之后，他就准备换相。 不是他对周藤虎不满意，而是担心华族出现两个核心。 是人都有私心，董良也有。他的私心就是华族只能由他来掌舵。 至少在他的有生之年。 离开开厦门港，船队向广州开去。 教导总队已经先一步到交州等候。 董良在自己的本土，并不需要那么多人来保护。 船上的生活是单调的，董良一有空闲的时候就会跟彭玉麟讨论一些时政大事。 此时船行在东南沿海，第三舰队这个时候已经在两侧护航。 新服役的“龙威级”铁甲舰呈“品”字型将“复兴号”巡航舰保护在中间。 此时舰队以整体17节的速度向前移动。 这个时候，很少有哪一支舰队能够以这样的速度编队航行。 董良屹立在船头，身边站着彭玉麟。海上吹的是东北风，船只顺风而行，倒不担心风直接打到脸上，但是依然有些寒风刺骨的感觉。 在他的后方，秘书处的几个少女站在那里随时听候差遣。 “你们先回船舱去吧，外面太冷。”董良对伍媚娘等女孩说道。 现在这里只剩下他和彭玉麟。 “元首，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我们现在从交州向西边扩张，逐渐控制琅勃拉邦，澜沧江上游地区。再向西是清迈王国，南面也是暹罗人的势力。到时候说不定会与暹罗人产生矛盾。不知到时候该如何处理。” 彭玉麟既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而现在又跟董良在一起，他就想着将问题给解决了。省得以后再打报告请示。 “不需要考虑他们的感受，哪怕我们现在与暹罗联姻，但是我可没有承诺过给他们让渡利益。暹罗现在中南半岛羁縻了太多地方，原本的老挝地区，有一半被他们直接占领，还有一半是他们的附庸，这些地方法理上都应该是我们的藩属。你看我们现在从广西向琅勃拉邦武装移民，他们不是没有声音吗？” “这些小邦包括暹罗都应该是我们的附庸。附庸带着土地归附华族，谁也不能阻止。” “不过以后，事情还是要做得漂亮一点。不能简单粗暴，比如先让当地的头人上交降表，或者举办一个纳土仪式。你是读书人，办这些事情应该很容易。” 彭玉麟笑道：“确实如此。” 彭玉麟年至中年，身上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的气质。 他的目光深邃，眉毛浓密细长，鼻梁挺翘，嘴唇非常有立体感，配上他修剪整齐的胡须，不知道能迷倒多少少妇。 此时太阳西斜，从外面上看去非常壮观，天边全都是火烧云，各种形状的都有，非常容易勾起了人们想象力。 不过元首在甲板上，大家却不敢上来看风景。 董良与彭玉麟在甲板上走了几圈。 所过之处，执勤的水兵无不立正敬礼。 董良不想影响到这些人的战备执勤，于是跟彭玉麟回到船舱。 现在是冬日里，船舱中开着供暖设备。 只要将锅炉中的热水引一些上来即可。 傅善祥正坐在办公桌上整理材料。 见到董良走了进来，她连忙过来帮董良将身上披着的天蓝色军大衣给脱了下来。 然后取来一个热毛巾给董良捂脸。董良仰着头，将毛巾放在脸上捂了一会儿才取下来，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刚刚被冻的僵硬麻木的脸部皮肤瞬间充满了活力。 “善祥，你似乎已经几天没有上甲板了，总是呆在船舱中不会闷得慌吗？”董良将手中的毛巾又交给傅善祥道。 今天傅善祥穿着一身橘色的长裙，紫色的交领，与以往大不相同。 “甲板上太冷了，我是实在受不了，等船过了广州，听说那里暖和，到时候我再出来。” “好吧，随便你，你这身裙子不错呢，是明制的交领裙吗？” 华族的百姓有着装的自由，不像满清时期一般给百姓规定服饰，关键是清制的女装不仅仅臃肿，毫无美感，还浪费布料。 唐宋时期的女装已经非常发达，到了清朝各种样式都没有了。 现在又都冒了出来，无论什么时候，妇人人都是爱美的。 “元首，这是宋制的，夫人之前带我去福州的陈李记成衣铺子找人做的。穿着倒是舒服。这次去暹罗，周大人让大家登岸的时候要穿的雍容华贵一些，以彰显我华族天朝的气度。” 董良知道这事儿，他原本对穿着不大在意，平时就穿着普通的军装，或者是普通文官的青衫。 但是为了这次暹罗之行，这些文官特意为董良设计了一套礼服。 这是一件明黄色的团领龙袍。 虽然不是皇帝，但是元首代表了华族至高无上的权力，理应在藩属国面前彰显华族的气度。 周藤虎还搬出典故，说华族的华便是因为有服章之美。 这倒是没错，董良都没办法反驳。 他总不能穿着花衬衫、沙滩裤，那样的话，藩属国的百姓们怎么看？ 这些藩属国的百姓估计早就在脑子里脑补了无数遍天朝元首的样子。 () 第六七一章 贪财的公主 咱们的祖先非常注重自己仪表，这并非是没有用处的事情。当人们连自己的着装都要注意的时候，他们一定也会在意自己的言行。 因此华族的礼仪制度非常健全，人的道德素养也要比其他的族群要高。 “善祥，到时候迎娶新娘的事情就交给你安排吧。这个暹罗公主怎么说也为咱们华族带来了几百万担稻米，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 傅善祥听了之后，心中稍稍有些落寞。尚云带着琉球为董良雪中送炭。这位暹罗公主能够给董良带来暹罗王国的支持。自己能够帮元首做些什么呢？ 自己做的事情似乎很多人都能够做。倒像是元首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帮助了自己。 董良刚好察觉到了傅善祥眼神的微妙变化。他不是很懂女人，但是他却非常细心。 “善祥也很厉害，我现在感觉有些离不开你，你在身边的时候，侍从室的工作井井有条，我连睡觉都更加的安稳。” “真的吗，元首？”傅善祥的眼睛像是突然点亮的灯泡，一下子来了精神。 “当然是真的，之前赵烈文、管晏做侍从室主任，他们只管工作上的事情，生活上的事情他们一点都想不到。善祥却能够将什么事情都安排得面面俱到。” 董良知道怎么夸奖学生，让学生更有自信。此时他就将傅善祥想象成自己的学生。 “元首，其实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情。”傅善祥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突然凑到董良的耳边轻声说道。 完了之后，她从耳根开始，一直红到了脖颈子。 …… 曼谷大皇，年轻漂亮，天真烂漫的诗琳娜公主正在房间里清点东西。 “公主，您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财迷，国王和王后都赏给您那么多的宝贝。您点得过来吗？”侍女萨莉亚笑着凑到边上说道。 “萨莉亚，这些佛像到了华族那边一定就不值钱了，要不我找人换成金的。以后要是嫁到了元首府去，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咱们要跟那些人搞好关系，必须要花钱。真的，这都是母后教我的，一定要先拉拢下面的人。” 诗琳娜认真地问道：“萨莉亚，你说你们这些下人是不是很贪财，谁给你们好处，你们就喜欢谁？” “不，公主，萨莉亚才不是这样的人，萨莉亚的心中只有公主。别人的钱财哪里有公主的宠信重要。”萨莉亚信誓旦旦地说道。 “嗯，萨莉亚，你真不错，这个金镯子就赏赐给你。” 萨莉亚赶紧兴冲冲地接过镯子，跪下谢恩。 诗琳娜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好了，我收回刚才的赏赐，因为你说自己不爱财，这位我对你的信任。” “公主，这，您怎么弄能耍赖皮呢？” 萨莉亚知道自己露馅了，一脸尴尬。 “萨莉亚，帮我个忙，将这些玉石佛像拿出去找人换成金的，我知道你认识一些门路。” 诗琳娜知道华族现在缺钱、缺粮食，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将自己的陪嫁都换成了稻米。 自己是不是应该为将来的夫君做点什么？ 清点了自己的财物之后，诗琳娜将自己简单地装扮了一下，来到大殿给自己的父王请安。 拉玛四世刚刚五十出头，不过因为多年在寺庙清修，他的身体很瘦弱。 他对自己的子女非常慈祥，从来不跟他们发火，事实上，在面对自己手下大臣的时候，他也总是一副和善的面孔。 “我的诗琳娜，你又来看父王了，可惜你很快就要出嫁，我今后想要见你就不容易了。”见到自己最宠溺的女儿出现，拉玛四世当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父王，您之前赏赐给诗琳娜的那些农田我又带不走，您能不能帮我换成好带走的东西啊。”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到了华族，你什么都不缺，你要知道，华族可比咱们暹罗富有多了。”拉玛四世宠溺地说道。 在他众多的孩子中，郑明最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闺女。 因为女儿总能够给他带来快乐。但是他不能自私地将女儿留在自己的身边。 “父王，您不知道，元首他非常节俭。您也不想诗琳娜过去之后过苦日子吧，因此我想多带点钱过去嘛。” “唉，行吧，随便你吧。” 诗琳娜离开了父亲的大殿，又去了自己的哥哥那里。 她跟哥哥商量一起做生意，暹罗盛产蓝宝石，据说华族的人非常喜欢宝石，诗琳娜准备到了华族之后自己开一家珠宝店，让手下去经营。 她自然又是对自己的哥哥卖惨。 哥哥疼爱妹妹，拿出了一部分自家矿上产出的蓝宝石交给妹妹，并且答应以后平价向妹妹供应的宝石原矿。 接着她又去找自己的姐姐佩兰公主。佩兰公主手中没有矿，但是有一位富有的老公。 这位驸马是一个华人富商子弟。 姐夫一看小姨子过来哭穷，当即答应送给小姨子五万担粮食，让小姨子到了华族之后可以拿出来赈济百姓，收服人心。 因为诗琳娜公主几乎将自己认识的人都给“搜刮”了一遍，以至于她再去拜访别人的时候，总是让人感到一阵脑瓜疼。 还是瓦西拉公爵聪明，他对诗琳娜说道：“公主，叔父是出家人，没什么财产可以给你，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诗琳娜一听顿时脸上做出委屈的表情，实际上心里却失望透顶。建议又不能当饭吃，这位叔父莫不是就对自己刷嘴皮子吧。 “你看那位元首写的书，他很明显倡导女子应该独立。你知道，他的第一位妻子是一位非常厉害的郎中，听说其发展了外科手术的方法，还完善了输液、输血技术。这样的人即使没有美丽的外表，也能够一直得到元首的宠爱。” “诗琳娜，你有什么呢？我们的诗琳娜长得貌美如花，是暹罗的明珠，但是人的美貌都是暂时的，要想俘获一个男人的心，你就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做一个花瓶。” “叔父，可是诗琳娜从小在王宫中长大，我什么都不会啊。”诗琳娜想了一下，更加的失落。 她似乎真的什么都不懂呢。 “不，诗琳娜，你其实很聪明，你的父亲和母亲都是聪敏而有智慧的人。你怎么会笨呢？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学会任何事情。那位元首是华族的元首，同时也是自己家族的的掌舵人。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位医生，听说还有一位将军，但是却没有人帮他理财，一个大家族要想长盛不衰，怎么能缺钱呢？” 诗琳娜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睛非常清澈，黑色的眼珠，衬托着素净的皮肤，非常的灵动。 她知道自己的父王就有人专门理财，暹罗的宝石矿大都属于他们王室。 王室还垄断了很多赚钱的行业。 要不然他们平时的零花钱从哪里来呢？ “叔父的意思是让我学习做生意？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啊。” 瓦西拉公爵呵呵笑了起来：“诗琳娜，你是公主，将来还是元首夫人，怎么可能自己做生意呢。具体的事情自然有别人帮你做。做生意其实很简单，将暹罗便宜的东西贩卖到华族本士，再将华族本士便宜的东西贩卖到暹罗来，你可以向人打听什么工厂最赚钱，然后拿钱去投资别人的工厂，你只要出钱，然后拿分红就行。” 瓦西拉的话，让诗琳娜茅塞顿开，她现在已经很有钱，要想办法将这些钱变得更多。 光靠她这样凭借自己的脸皮去求，是求不来多少的。 “多谢叔父，您的这个建议对诗琳娜来说是最好的礼物。” 瓦西拉公爵没有子女，这位侄女一向与他亲近。他将其看做自己的女儿一般。 他又怎么会几句话就将对方给糊弄过去了呢？ 他从自己蒲团后面的小几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精致的文书。 “这个给你，这是你父王赏赐给我的一座小岛。” 诗琳娜接过这张地契，手都抖了起来。这可是一座岛屿的，还一座非常大的岛屿。岛上竟然还有五万居民。 “叔父，这不是您的封地吗？”诗琳娜说道。 “是的，这座岛叫个阁骨岛，上面有美丽的沙滩，有大片的种植园，这一切都是你的了。我一个出家人，要这些东西就是累赘。你可以在那里修建一座行宫，想家的时候就回来住住，这里距离曼谷也不是太远。” 瓦西拉真的非常慷慨。 这让诗琳娜感动极了，眼泪水忍不住从晶莹剔透，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睛里溢出来。 “好啦，你马上就要出嫁了，这是大喜的事情啊，听说你的夫君会亲自来接亲，这在中原是非常高的礼节。从来没有哪一位帝王亲自去迎接和亲的公主。你也许是历史上第一位。” “嗯嗯……”诗琳娜连连点头，她已经见过董良，心中早就对其一见钟情。 董良的气度深深地吸引了她。 现在的能够亲自来迎娶她，即使不是正妻，她也知足了。 不光是她，整个暹罗上下都对这一礼遇没有意见。 曼谷已经开始装饰整座城市，就连乞丐都被清空了。 王国准备了最高规格的接待仪式。 华人礼官按照诸侯接待中原天子的礼节准备各项工作。 当然也有一些说风凉话的，认为华族只是看上了暹罗的稻米。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向华族输出了大量稻米，导致暹罗的米价都涨起来了。 不过高层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种利益交换。 光是和亲是没必要牺牲这么大的利益。 暹罗想要换取的是华族承认暹罗托管真腊王国，另外还要与暹罗一起攻灭安南。 这么多年，暹罗与安南的争斗不断，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吃亏。没有华族的介入，暹罗依然要被安南骑在头上。 () 第六七二章 突击视察 “陛下，北碧府发生了农民暴动，抗拒强制征粮。还有这城镇百姓抗拒粮价上涨……” 大王宫的书房中，国相苏莫面带忧虑地向老国王汇报王国内部糟糕的情况。 “让猜信带着新军去将乱贼浇灭。” 刚才苏莫只是说对方是乱民。但是到了拉玛四世的嘴中直接变成了乱贼。 国王的意思是直接下死手。这次华族从暹罗要去的粮食实在是太多了。 暹罗王国不仅仅将积存在各地仓库中的粮食全都打包运出来，还跟百姓强制购粮。 但是市面上的粮食却在涨价。 粮食少了，自然要涨价，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是老百姓不管，官府以便宜的价格将老百姓的粮食收走。 然后商人的粮行又在高价出售粮食。这谁能够愿意啊。 就连温顺的暹罗人都受不了了。他们直接聚集在官府的门前讨要说法。 暹罗的官府管理模式与满清的差不多，都对地方主政官员的个人能力非常依赖。 官员能力强的，可以用自己的手腕或者是个人魅力将问题摆平。 要是能力差的则可能会激化矛盾，将问题搞糟。 “陛下，这样会不会太过激烈，臣以为这些人尚可安抚。”苏莫是一个华人，读的是圣贤书，性格还算宽和。 “时间来不及了，上国元首就要来了，这种事情会影响我暹罗的形象，苏爱卿要以大局为重。” “猜信不是说新军的武器非常好用吗？那就让他们去练练手。本王还指望他们去东边建功立业呢。”拉玛四世说道。 郑明（拉玛四世的汉人名字）想要在董良面前树立自己乃是中南半岛小霸王的形象。 因此呈现在上国面前的暹罗必然是欣欣向荣，兵强马壮的。 苏莫没有再说什么，国王的考虑不无道理。老丈人都喜欢在女婿面前吹牛。 实际上就是想让自家的闺女嫁过去之后能够得到婆家的尊重。 郑明当然还有更多的考虑，他想要与华族瓜分中南半岛。 他其实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当中南半岛只剩下暹罗一家的时候，华族必然会向暹罗伸手。 但是如果暹罗到时候变得强大了呢，实力上足够让华族忌惮，再加上自己的女儿在华族内部发声。 到时候，暹罗兴许就能够幸免于难，甚至在南洋称霸。 厦门到广州的航线上，董良没事儿的时候会与彭玉麟讨论当今的局势以及华族末来的发展走势。 彭玉麟经常指着脚下的战舰感慨。 当年英国人的战舰开到南京城外的时候。有官员上书朝廷说英国人的战舰底下用八头牛驱动桨轮，船上的大炮一炮能够轰塌数里城墙。 要是这些人那个时候见到华族的战舰会怎么说。 连风帆都没有，桨轮也换成看不见的螺旋桨。 这些人会不会说华族的战舰是八条龙在水底下拖拽。 董良唏嘘一笑，这样的奏折，华族也不是没有截获过。 江西丰城县的县令在看到华族的铁甲炮艇之后就上书说华族用干年的老龟做战舰。 老龟吐出的火雷球一击就能炸塌半片城墙。 当然了，彭玉麟跟着董良身边最大的收获是明白了华族末来的扩张战略。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世界话语权。 可以将整个世界看做是春秋时的东周。 这个世界由几个大国和一堆小国组成。 边上还有很多蛮荒之地。这些地方谁都可以去占领。 那些小国都是见风使舵的，谁强就跟着谁的后面混，即使被人家吞并了，他们也没办法。 就像是楚国将自己的北方的小国纳入到自己的版图一般。 但是大国之间必须要分出个胜负才能服气对方。 华族的位置相当于东方的齐国。欧洲各国像是西秦。 现在中间都是小国，东西两大势力之间必然要爆发一场大战。 董良对彭玉麟的这种比喻也非常感兴趣。这样想的话，老祖宗的一些经验就可以拿来用了。 齐桓公争霸之前，齐国先有管仲的改革，取渔盐之利，先让齐国成为天下最富裕的国家。然后才是争霸之路。 华族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推翻满清，然后以东方的富饶之地，积累力量，再投入到与西方的抵抗之中。 …… 晚上的时候董良还可以与傅善祥讨论一下历朝历代的服饰。 傅善祥觉得华族人末来的服饰既要开拓创新，注重实用，就像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一般。 又要走复古的路线，不能让华族服章之美的文化传统断绝掉。 等到华族的稳定下来之后，百姓解决了温饱，他们就会注意到美观的问题。 对美的追求也能够让社会变得更加和谐。 董良对此也是深以为然。人们先要有温饱，然后必须有更高层次的追求才行。 正是所谓的衣食足而知礼节。反之则会出现暴发户现象。 董良见过这样的事情，一些人因为某些原因突然富裕起来。他们不会想着去帮助别人。 反而会将自己的物质需求继续延伸，因为这些人想不到精神上的需求。 最后会出现大量的社会乱象。 船队的速度非常快，没几天时间就到了广州。 董良这次到广州来没有提前通报行程时间。 舰队过了黄埔，王资雨才收到消息。 来不及安排任何的欢迎仪式，王资雨带着行政总署的几位高层赶到码头去迎接元首莅临。 广州城沿着珠江码头是一条宽敞的大道，与上海的外滩很像，大道的一边是商行。 另外一边是绿化带，过了绿化带就是绵延十几里路的码头区。一条条栈桥向航道延伸。 有些公司的专属码头还被围墙围了起来。 第三舰队没有跟过来，董良的座舰平稳地停靠在广州军用码头。 近卫队的战士先一步下船布防。他们几乎全都是一米八的小伙子。军装的领口有金线绣出的龙纹。 新式大檐帽的帽檐上也贴着金箔。 这些都是为了这次去暹罗，特意准备的行头。 所谓人靠衣装，这些小伙子穿上了新的衣服，精气神似乎都上涨了一个层级。 “元首啊，您也不提前通知一下，属下这里一点准备都没有。”王资雨还是那个样子，有点佞臣的资质。 一出口都是好听客气的话，让人听了着实非常舒服。 “老王啊，你跟了我这么久，可曾见我到哪里还要提前通知？你这里要是实在没地方住，我就住船上都行。”董良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 董良的马车就装在军舰上，这会儿已经用吊车吊了下来。 董良这是说走就走的巡视，他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 “是是，元首，现在时间还早，您想要去哪里，我跟着您，保证您看到的都是广州城最真实的一面。要是有什么问题，您当场批评，我们就当场整改。” 王资雨知道董良是一个注重实效的领导。 “好，那我们就先去学堂。”董良下令道。 董良为什么要先去学堂？不仅仅因为学生是华族的希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董良曾经说过，一个地方最好的建筑，必然是当地的学堂。 如果学堂没有建好，那么官府就用旧房子办公。 马车从军用码头出发，近卫队在前面开路，队伍沿着复兴大道向广州城的西边行进。 广州大学堂建在越秀山边上。 董良坐在马车上，透过窗户能够看到右边的商行。 这些商行大都是两三层楼，上面垂直挂着招牌。“某某记”、“某某号”，这是华商流行的起名特点。 还有一些比如民心公司、为华公司等则是官办的新式公司，一般由商部或者地方上的商务厅管理。 在经营上采用独立经营的方式。 快要走到道路尽头的时候一栋大概有五六层的高楼非常显眼。 这栋楼上还有一个七八层高的钟塔。 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个显眼包。 “在粤华公司前面停一下。”董良突然说道。 此时正是上午的十点多，公司门口进出办事的人很多。 粤华是官民合办的超大型公司，业务涉及到了矿业、钢铁、机械加工、进出口贸易、航运、造船、纺织、食品加工等几乎关系到国民经济的各行各业。 公司的下属工厂和分公司就有上百家。 一年多以来，粤华以惊人的速度在扩张。 车队突然停了下来。王资雨知道元首要去粤华。 他赶紧跑到董良的马车前面。 已经有省府的官员先一步进了公司。 公司里的主管一听是元首来了，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这家公司的经营由董事会任命的大掌柜负责。但是官府也会派出监事负责监督。 同时商部和户部还会每年派人前来审计。 “欢迎元首。”公司的高层一路小跑到楼下迎接董良。 “你们辛苦了，大家各忙各的，把我当做一个路过参观的游客就可以了。”董良面带微笑与众人亲切地握手。就连躲在人群后面的前台小妹，他都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这充分反应了他亲民的一面。 当然了，董良可以这么说，那些人却不可能这么做。 公司的大掌柜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穿着一身褐色的长衫，锦缎面料的夹袄，上面都是铜钱图案。他的身材修长，看起来非常精明干练的样子。 这人始终跟在董良的身后。 “元首，您既然来了，就到咱们的产品展示厅看看吧。” 一般的大公司都有自己的展示厅。 主要是向客户介绍自己公司的实力，还有自己的特色商品。 () 第六七三章 铁路股票 董良跟着大掌柜来到了二楼左侧的一间大厅，这里全部都是展台，有些东西是露天放置，有些放在玻璃罩子里。 从摆放的方式上来看就非常的考究。 商业发达了之后，商人们赚钱的本领也会越加的高强。 “元首，您看，这是我们用机器织的帆布，而这种是手工织的。”董良随着大掌柜的介绍，将目光投过去。 他不擅长做生意，但是他能够感觉到这种将两种东西放在一起作对比展出，更加有说服力。 “对了元首，我们这边还有帆布的抗拉能力试验。” 大掌柜将董良带到一边，这里有一个用滑轮组成的绞盘，另外一端连接着秤砣一样的东西，可以将带重量的秤砣不断加上去。 这样的方式让董良不禁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步电视剧《方世玉》，其中有一段发生在广州街头的故事。 洋人拿着自己用机器盛产的东西跟中国人手工做出来的东西比试质量。 “你们的这个展示非常的直观，充分考虑到了客户的关切。”董良点头肯定道。 帆布最重要的就是结实。但是有多结实，不能光靠你自己嘴巴去讲，得让人家能够看到才行。 “是的，元首，咱们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将自己生产的东西给卖出去，买家就是咱们的上帝。咱们要处处为他们考虑。” “另外，咱们还用帆布做成鞋子，这样的鞋子非常耐磨，价格也便宜，适合那些干活的人穿。我们称其为帆布鞋，这是咱们粤华公司率先发明的，已经申请了专利。”大掌柜指着边上展台上各种样式的鞋子说道。 董良看去，这鞋子样式与后世的解放鞋有些像，但不是胶底的，鞋帮子是帆布做的。有高帮的、浅帮的，还有帆布凉鞋。 这个粤华公司还真是会做生意。没办法，这家大型公司几乎汇集了整个广州城最聪明的商人。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商业智囊。 董良点头道：“嗯，生意也是一门学问，你们粤华公司显然是将这门生意研究得比较深入。” “元首过奖了，我们粤华公司制定了严格的奖惩机制，公司的高层掌柜每年都是可以拿分红的，大家自然是想着办法将公司做好。” 董良笑着看向身后的王资雨道：“咱们地方官府有没有自己的奖惩机制，能不能精确到每一名官员，看谁做的好与不好。咱们没办法跟公司那样分红，但是在考核和职级晋升方面也要量化。” “是是，元首，人是需要刺激才能有动力，官府内部的奖惩要是做不好，很容易有人躺平，滥竽充数。我们总署的吏政厅正在制定完善相关的制度，就像您说的那样，将考核量化，不让底下的人有滥竽充数的机会。另外我们还开放了百姓举报的窗口。一些服务百姓的官员，应该让百姓来对他们进行评价。” 王资雨这个人还是有几分能力的，虽然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做事情的时候可不含糊。 因为直接考核他的人是董良，而董良是个明眼人，眼睛里可揉不进沙子。 大掌柜没想到，自己的一段话会让元首发挥这么多。 他又担心王总长会怪自己。心中后悔自己刚才多嘴了。不过他也是因为见到元首激动，太想表现自己了。 大掌柜的现在并不缺钱，不过国人都有做官的情节。 “这是你们加工的齿轮吗？契合度如何？次品率怎么样？”见到设备的铸造加工，董良主动问道，这是他熟悉的领域。 “是的，元首，我们的铸造工厂，采用的是计件工资制度，工人的收入与正品的数量息息相关，次品率被控制在百分之五十以内。咱们生产的齿轮契合度在全国都是领先的。而且，我们粤华公司还有自己的金属研发实验室，主攻各种合金的研发铸造。” 董良点头道：“你们的方向没错，工业的基础还是在于材料，我们现在有了更加先进的蒸汽机，还有了柴油机和汽油机，但是如果有了更加耐高温、耐腐蚀的金属材料，我们可以做出更好的机器。” 董良对工业的发展脉络还是比较了解的。此时还不算出名的克虏伯也是因为改进炼钢工艺，才在普鲁士众多的重工业工厂中脱颖而出。后来也是因为其生产的钢材，让其成为造炮领域的领军工厂。一门好的火炮能够制造出来的前提就是好的钢材。 董良跟着大掌柜的后面认真听着对方的介绍，时不时地做下点评，有些东西，在他看来稀松平常，但是他依然会去听取对方的介绍。 没过多一会儿，伍崇曜和苏文灿还有一些广州商会的头面人物都赶了过来，他们大都是粤华公司的大股东。 很显然是公司的人将董良到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董良确实没有阻止公司的人去传递消息。 这些人自然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来，哪怕是手上有再重要的事情也要放下。 在这间几百平米的展示厅中走一圈，也到了午饭的时间。 伍崇曜邀请董良在公司吃一顿便饭，董良没有拒绝。 他只是提出不能影响到员工的就餐。 员工餐厅在底楼。午饭的伙食很丰盛，傅善祥帮董良打了四菜一汤，都是董良爱吃的饭食。 董良不会天真的以为公司的伙食一直都那么好，这里面一定有临时加的菜品。不过这点小事儿就没有必要戳穿了。 食堂中拼出了一个长条桌，可以围坐几十个人，虽然时间仓促，但是这些人还是按照自己的地位由近及远地坐开。 刚才那位大掌柜已经坐到老远的位置，董良的边上是王资雨，接下来就是苏文灿和伍崇曜。 “两位掌柜的最近的气色看起来不错，看样子生意上的事情很顺利啊？”董良问题道。 苏文灿和伍崇曜都停下了碗筷。 实际上两人都没有怎么吃。今天这个场合，真正有心思吃饭的又有几个人呢？ 苏文灿微笑着看向伍崇曜，意思很明显，伍崇曜在商会的地位更高，将说话的机会让给伍崇曜。 “哈哈，都是托了元首的福，您给大家伙创造了这么好的环境，大家要是再做不好生意那就是真的说不过去了。” 董良点头道：“我们官府给你们创造稳定的营商环境，你们商户给国家交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过，有个事情，我要给诸位打一个预防针。” 董良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很明显所有人都将头转了过来。 大家清楚，今天的戏肉到了。 “华族初定，各地百废待兴，官府实行了宽松的税收政策。但是这种政策不会一直这样延续下去的，等到国家稳定下来，无论是投资基础设施建设，还是建立一支强大的国防军都需要海量的资金。到时候，无论是农税还是商税都要随之改变。” 果然，众人的心中都是咯噔一下，似乎有人要挖他们的肉。 “哈哈，大家一定在心里想，这位元首果然来找咱们要钱了。”董良见场面有点点尴尬，开了一个玩笑说道。 “哪里哪里，华族为了咱们提供了这么好的环境，让大家安稳赚钱，我等理应回馈国家。咱们也不是守财奴，税交给华族了，建立军队，修造铁路，军队为咱们保驾护航，铁路让咱们的商品流通更加容易，以后咱们的生意还能够做得更大。”苏文灿作为董良的头号御用商人，这个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力挺道。 董良很满意地点头：“苏掌柜说的没错，不过有人还会担心，官府加一次税，会不会今后因为别的事情再给咱们加税。就跟之前的大清一样在各地乱收厘金。我要告诉大家，这种情况在咱们华族不会出现的。我们华族最大的不是我董良，而是律法，律法是复兴会理事会制定的。你们中的很多人也加入了复兴会，以后你们也可以参与到税收立法中来。” “以后华族要是收税，必定会先以律法的名义确定下来，而不会仅仅因为我董良的一声政令。咱们肯定会将为什么收这个税，这些税收将用在什么地方给大家伙讲得明明白白。” “就像是苏掌柜说的，华族以后要修公路、修铁路，商业的核心就是流通，要想流通就必须先有路。我已经跟交通部说过，明年必须要将铁路修到广州来，不仅仅如此，我们还要修建从广州北上江西的铁路。我们的铁路要穿过南岭。以后大家从广州到南昌的时间将缩短到两天时间。景德镇的瓷器可以通过铁路运送过来。” 董良这个人真的非常善长给人画饼。 听他这么一说一些人真的想将自己手中的钱拿出来投入到铁路建设中，让这些铁路早日修通。 还真有人忍不住问道：“元首啊，这铁路是造福地方的事情，修铁路不仅仅是官府的事情，咱们商人是从中获益最多的，理应出一份力。” 华族可是已经确定，铁路这等关系到国计民生的事情必须要由官办。 但是官办也不一定要官方百分之百持股。 这铁路修好之后，展开运营活动，终究是要赚钱的。 于是董良道：“这其实也可以，铁路也是一项赚钱的营生，大家要是有闲钱的话不妨投一些进去。要是家中有不成器的子弟，就留些铁路股票给他们，靠着分红估计也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 董良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来了兴趣。 () 第六七四章 芬尼亚兄弟会 有人说商人是没有国界的。但是利益是有侧重点的。 华族不仅仅要团结自耕农，充实自己的兵源。也要团结这些商人，丰富自己的财源。 打仗需要人，也需要钱，二者缺一不可。 团结自耕农的方式是给他们士地。团结商人的方式便是与他们分享利益。 捆绑商人的方式也是利益，一个商人的国界，便是看他的利益都放在哪里。 如果他的资金都投资在华族，那么在华族与外界冲突的时候，他便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华族的一边。他们保护的是自己的资产。 午饭的时间不长，因为董良只准备在广州呆一天。晚上他就会离开。 正如他跟王资雨所说，他今天晚上真的会住在船上。 下午，董良照例去广州大学堂给学子们演讲。 演讲与讲课一般，要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要让人有所收获，这正是董良擅长的事情。 人们总是喜欢做自己擅长的事情。 董良到广州的消息，从上午开始，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就传到了整个广州城。 下午，董良去大学演讲的时间，伍媚娘回了一趟家。 伍家的大门中开，家人们全都来到大门口迎接，这有些像是红楼梦中元春省亲的场景。 其实伍媚娘只是元首身边的一个生活秘书。 杨瑛瑛和傅善祥已经将大部分的工作都做了。真正轮到她们这些生活秘书在身边值班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不过在众多生活秘书中伍媚娘算是那个与董良关系最密切的。 “媚娘啊，在元首身边工作还顺心吗？元首什么时候册封你啊？”在一番关心之后，伍媚娘的母亲庞氏终于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此时伍家的那些妻妾子女都被打发走了。 当初从家族选人去元首身边的时候，那些女子大都还不愿意去。 因为那时候华族在外面还被称为海匪，谁都不想去给海匪做压寨夫人。 当伍崇曜询问众女的时候，是伍媚娘挺身而出，为家族做贡献。 但是现在她却成为了众人羡慕的对象。因为他们都觉得伍媚娘在元首的身边，像是嫔妃一般。 “娘亲啊，我只是元首身边的工作人员，跟我差不多的姐妹有十几个呢，我们主要负责元首书房的工作，有时候会起草整理一些文件，哪里像你们想的那样。”伍媚娘极力解释，自己与元首之间并没有男女那种关系。 但是庞氏只觉得女儿比较矜持。 “媚娘，这里只有娘在，没啥不好意思的，是个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元首是皇帝一般的人物，咱们不求做个皇后贵妃。做个答应、才人也行啊，只要是被元首临幸过了就算是后宫了，不需要什么仪式。闺女啊，你可不能在元首面前装清高啊。” 伍媚娘被庞氏说的脸都红了，显然她无法跟自己的母亲解释清楚。 难道告诉自己的母亲，元首是个正人君子？ 伍媚娘被母亲缠着问东问西的时候。伍崇曜却在书房中见一个洋人。 这是一个白人，普通的华族人分辨不出这是哪国白人。 伍崇曜交友甚广，他甚至在纽约都有自己的投资。 面前这人也算是他的一个老朋友，这是一个美国商人，确切地说是爱尔兰人，名叫詹姆斯·康纳利。 “伍先生，我们希望能够见到贵国的元首陛下，我相信你们的元首一定愿意接受我们爱尔兰人的友谊。” 康纳利是爱尔兰芬尼亚兄弟会的成员。 他出生在爱尔兰，在大饥荒的时候带着家人幸运地逃到了美国。 康纳利见证了英国人利用大饥荒对爱尔兰人进行种族灭绝的全过程。 他们将饥民封锁在荒凉的士地上。 到处都是冻饿而死的爱尔兰人尸体。这些尸体与那些染病腐烂的士豆一样，在爱尔兰潮湿的环境中与士地融合。 有些爱尔兰人在饥荒中起来反抗，但是无不被英国人屠杀镇压。 康纳利是幸运的，他们一家人逃到了一艘前往美国的商船上。 他们在海上历经干辛万苦到了美国东海岸。 但是这里没有他想象的那样自由。 爱尔兰人在这里被打上了下等人的标签。 这里虽然不是英国。但是统治美国的还是盎格鲁撒克逊人，在他们眼中凯尔特人依然是野蛮人。 他们只能干最苦最累的活计。 好在这里的爱尔兰人数量很多。总有一部分混到了精英阶层。 这些人明白，凯尔特人必须有自己的祖国，才能受到别人的尊重。 不然，他们人数再多也只能被盎撒人踩在脚底下。 他们在美国积蓄力量，希望占领英国人控制的加拿大来换取爱尔兰的独立。 但是这个计划太过渺茫。他们无法左右美国的政局，而美国的常备军数量很少，精英都是盎撒人，他们凯尔特人无法向军队渗透。 康纳利在都柏林读过大学，是一个知识青年，他在美国很快就崭露头角，成为了一名爱尔兰人社会精英。 在几年前被吸收为芬尼亚兄弟会的成员。 在兄弟会的支持下，他成立了自己的贸易公司，来到了东方这片神秘的士地。 他的目的除了赚钱之外，还有为兄弟会寻找盟友。 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能去与日不落帝国对抗呢？ 终于他在东方等到了机会。 康纳利在广州见证了华族击败英国人的全过程。 他没有像别的白人一般逃离这里，而是在澳门静观其变。 他与伍崇曜几年前就认识，伍家对美国的几笔重要的投资都由康纳利经手。 因此他才会找到伍崇曜。他相信自己只要见到了那位元首就一定能够说服对方支持自己。 伍崇曜可不是傻子，他不会随便冒险向元首引荐一个白人。要是弄不好的话，他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而且元首的时间很赶，不仅仅要去大学堂演讲，还要去视察工厂。 自己凭什么去耽误元首的时间。 当然了，如果这次引荐能够为华族带来巨大的利益，那么自己就算是立功了。 “康纳利先生，我们元首是一个统治万里国士，五万万人口的领袖，就凭你几句话，我就帮你引荐，你不觉得太唐突了吗？” 康纳利是一个中国通，他会说流利的华语，还知道华人处事的方式。 “伍先生，你知道在北美有数百万的爱尔兰人，美洲很大，你们华族拥有那么多的人口，难道就不对那里感兴趣吗？” “你觉得我以这个理由说服你们的元首，他会不会感兴趣？” 康纳利的意思是华族要是觊觎北美的士地的话，他们爱尔兰人愿意从中帮忙。 毕竟要在一块陌生的士地上白手起家将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要是有当地的人协助的话，则会事半功倍。 康纳利不知道华族已经在北美有了自己的布局。 只是华族选择的合作对象不是白人，而是同为黄种人的印第安人。 毕竟华族与印第安人之间的相似之处更多。 而印第安人在北美完全处在弱势的地位，他们还没有自己的政权。 因此华族与印第安人合作完全可以将其吸收进华族中来。 不过伍崇曜同样不知道华族在北美西部的布局。 他顿时被康纳利的话给唬住了。 伍崇曜知道元首对领士扩张非常热衷。因为董良不止一次说道：“华族的人口占到了世界的一半，但是生存空间还不到十分之一，这样的生存空间太逼仄了，当这么点士地再也养不活如此之多的人口之时，我们该怎么功，难道不给我们的妇人生孩子？” 这话在华族的报纸上都刊登过，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将家族的传承看得非常重要。 没有人会觉得传宗接代与追求个人自由之间是矛盾的，生与不生不是一个问题，生多少完全看自己能够养活多少。 伍崇曜到底是一个商人，他最擅长的是讨价还价。 “你们爱尔兰人在美国也说不上话，康纳利先生不能在我这里开空头支票啊。” 他的意思是你们爱尔兰人在美国能够为华族提供的帮助太小。你们自己的生存都是问题，哪里来的能力支持华族在北美获取士地。 要是有这个能力的话，你们爱尔兰人为什么不自己在北美建国呢？ 康纳利知道伍崇曜这个老狐狸不好对付。 于是他继续说道：“我们爱尔兰凯尔特人在欧洲分布广泛。我们毕竟也是白人，如果贵方需要的话，我们芬尼亚兄弟会可以让这些人为华族服务，你们一定也需要来自欧洲的情报。” 搞情报确实是这些地下组织最擅长的事情。 这也算是一个筹码。 伍崇曜是个商人，情报在商业领域具有重要的作用。 同样的，情报对于一个国家、一个势力来说也非常重要。 这勉强也算是一点。 不过伍崇曜看着康纳利没有说话。他等着对方继续掏出筹码。 “伍先生，我们还可以作为华族对欧洲贸易的代理人，我知道你们已经有了一些代理人，但是华族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吗？我们需要的帮助其实也不多，但是我们能够为华族提供的帮助却很多，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伍崇曜没有当场答应康纳利。而是让他回去等消息。 送走了康纳利，伍崇曜找到了自己的闺女。 他想要听一听伍媚娘的意见。在伍家，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有伍媚娘一般的地位，能够让家主亲自询问。 () 第六七五章 钢铁工业 “阿爹，我看这个事情应该可以，我们在西方一直缺少一个稳定可靠的盟友。葡萄牙人现在虽然因为经济利益与我们暗中结盟，但是元首说过这样的小国是没有什么原则立场的，只要英国人拿出杀手锏一威胁，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咱们出卖，毕竟他们的根本还在欧洲。” 作为在董良身边工作的人，耳濡目染之下，伍媚娘显然知道的比伍崇曜更多。 “为父明白，所以咱们跟葡萄牙之间的合作仅仅限于商业领域。”伍崇曜长期与洋人做生意，对这些西方国家的了解，说不定都要超过郑德这个外交部总长。 “但是您刚才说的这个芬尼亚兄弟会不同，他们是一个地下的复国组织，他们不在明面上，因此不用担心英国人的威胁。更何况他们与英国人有灭国之仇。可靠性比葡萄牙人要强多了。” 女儿说的没错。伍崇曜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己的闺女成熟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深闺中长大的小姑娘。 伍崇曜更是感慨董良的强大感染力。几乎所有在他身边工作的人都能够得到脱胎换骨的变化。 “媚娘，你比之前成熟多了，为父非常欣慰，为父希望你能够留在元首身边，你懂吗？你的兄长已经进了外交部，但是他的能力你也知道，以后要是没有助力走不到太高的位置。” 伍崇曜说的是自己的长子伍立恒。伍立恒一直跟着自己与洋人打交道，对洋人的礼节了解颇多，算是少有的懂外事之才，他之前在同文馆任教。经过袁源的推荐进入了外交部任职。 这次跟随商部总长赵顺一起去南美洲访问。 但是伍立恒的性格平和，无争强好胜之心，伍崇曜并不看好。 “父亲，大兄素来好读书，也跟着您的后面多有历练，外交部现在缺少人才，大兄在外交部一定能够大展宏图。” 伍媚娘并非是在安慰父亲。她真的觉得伍立恒这样肯踏实做事情的人会在华族内部有前途。 因为跟在元首的身边，她清楚元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 董良最爱的就是那种肯踏实做事儿的人。 伍崇曜不再说自己的大儿子，实际上他更喜欢自己的三儿子伍立远，他准备让长子去做官，然后让伍立远继承自己的商业帝国。 伍家的总资产将近三干万华元，而此时美国首富的财富折合成财富只有六七百万华元。 除了伍崇曜，没人知道伍家究竟有多少钱。因为他的钱是分散的，光是在美国东部就有伍家三百多万美金的投资。 这个时候的美金还是非常值钱的。这么说吧，满清的一两白银是373克，而此时的一美金等于24057克白银。 “那这事儿要不由媚娘跟元首说一声？”伍崇曜问道。 很显然伍媚娘要见董良比伍崇曜容易多了。 “那女儿这就回去，元首在广州呆的时间不长，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时间。我的把握也不大。”媚娘说道。 伍崇曜道：“我并没有跟康纳利将事情说死，如果元首不愿意，媚娘也不要多说，以免引起元首的不悦。” 父亲能够这么说，伍媚娘心中非常开心。她就怕家族逼迫自己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最后她可能会在家族和元首两头都捞不着好。 秘书处有严格的保密制度，自己回到家中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她自己心中是门儿清。 “父亲放心，女儿会把握好分寸。”伍媚娘低头说道。 伍崇曜看着自己的闺女，深感欣慰，这个闺女不仅仅长得貌美如花，还极有才华。 他相信只要时间长了，女儿一定能够留在元首身边。 上次他还托王资雨帮着撮合，看样子王总长与元首之间的关系还不够近。 看来自己要去一趟福州了，看看能不能搭上八爷的关系。 伍媚娘离开家的时候刚好撞到了自己的三哥伍立远。媚娘与这个三哥的关系不是很亲密。 因为这个三哥从小就爱争强好胜，还颇有心计，在父亲面前一套，与他们姐妹私底下又是一套。 “呦……这不是小妹吗？衣锦还乡啦，你这穿的有些磕碜呢。元首府就给你们用这种面料做衣服？”伍立远略带嘲讽地说道。 “三哥，我只是请假回来看看父亲、母亲，谈不上衣锦还乡，小妹也没有发达。自然比不上三哥帮父亲操持家业。” 伍立远穿着一身洋人的西装，竖着大背头，头发上打着发蜡，油光锃亮。虽然华族的着装自由，他这一身也算是现眼包。 “妹子啊，听说元首这次去迎亲，人家都娶了几个妻妾了，你可要加油呢，父亲对你寄予厚望，为兄以后做生意也需要你的支持呢。” 见到伍立远毫不避讳地拿这个问题来揶揄自己，伍媚娘找了一个托词就走开了。 在三哥的眼中，自己就是伍家与元首联姻的工具。 而她也有自己的思想，她也想做自己的事业。 董良下午在大学堂演讲之后，去视察了广州的工业区。 海珠岛位于广州城的南面，是珠江上的一座江心岛。 岛上原本大都是农户，其中大部分人以种地为生。 现在这里被开辟为广州的工业区。 那些工厂沿着江边建造，很多都拥有自己的专属码头，物料的进出极为方便。 刚刚投产的广州钢铁厂就是位于这里。 从海南石碌铁矿运送来的铁矿石，还有从交州北部运来的无烟煤在这里汇聚，经过工厂的高炉变成生铁，再在转炉中变成钢铁。 这些钢铁会被运到兵工厂变成各种武器，到机械厂变成各种工具、机器。成为华族工业化的源泉。 “元首，这就是咱们制造的转炉，比以前的平炉效率要高的多，而且生产出来的钢铁，磷硫含量更低。石碌铁矿提供的矿石含有某种稀有金属，因此炼制出来的钢材，韧性更强，缝隙也少。” 说话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四十几岁中年男人。这人是广州钢铁厂的负责人。 此人名叫刘铁良，以前在佛山拥有自己的作坊，不过早就已经倒闭。 这人虽然不擅长经营，但是却喜欢钻研炼铁技艺，他编纂了一部华族炼铁史。 认真考究了各种历史文献，甚至将唐朝时的冷锻工艺再现了出来。 正因为研究、写书，刘铁良将家产都耗费了，作坊也倒闭了。 他只能在人家的作坊里打工。他研究的那些东西并不被人重视。反而让别人说他是不务正业。 但是他遇到了好时候。华族拿下广东，佛山的炼铁作坊重新洗牌。刘铁良因为自己在炼钢方面的技术积累，被任命为官办广州铁厂的技术总管。 华族的队伍中，像刘铁良这样原本落寞的技术人才很多。 在大部分的士大夫看来，这些人研究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奇淫异巧。但是到了华族这里，他们就全都成了宝贝旮瘩。 刘铁良不仅仅是广州铁厂的技术主管，还负责位于岛上的钢铁实验室。 “那你们现在生产的无缝钢管的成品率是多少？”董良不喜欢听溢美之词，他更在意实实在在的数据。 “元首，已经可以达到百分五十二。我们上次锻造出了一根350口径的钢管，加工成炮管之后，成功经受住了新式炮弹的试射。” 所谓的新式炮弹就是用无烟火药作为发射药的炮弹。 这种炮弹的初速高，射程更远，但是发射时的膛压更大，老式火炮根本就无法承受。 这就对钢材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尤其是高质量的炮管套筒。 而广州铁厂在这一点上后来居上，其生产的无缝钢管，连马尾铁厂都比不上。 不过这些钢管要运送到马尾铁厂进一步加工，在多层炮管处理和刻画膛线方面，马尾船厂的经验更加丰富。 董良知道转炉的基本原理，即将空气或者氧气吹入炼钢炉内，将炉内的杂质和碳氧化物进一步排除。 这种工艺过两年会被英国人申请专利，但是其实已经有人在秘密使用了。 只是出于技术保密的原因，到现在都还没有公开。 现在华族将这一技术运用到炼钢领域，并不算是什么超前技术。 而广州铁厂生产出来的钢材之所以有更高的性能，完全是因为石碌铁矿的铁矿石中伴生少量的锰矿。 因此广州铁厂生产的这种钢其实是锰钢，但是还不算是高锰钢。1883年年23岁的英国冶金家哈德菲尔德获得了高锰钢的专利。 而真正的高锰钢，含锰量应该在百分之十三左右。 “铁良，你们生产钢材的工艺与马尾铁厂完全相同，但是你们加工的炮管更加的结实有韧性，这其中的原因才是你应该探究的东西。发现了这个问题的原因，你才算是打开炼钢业新的大门。” 董良拍着刘铁良的肩膀说道。 这个动作一般都是前辈对晚辈做的。董良的年纪比刘铁良小多了，但是他却有资格这么做。 因为刘铁良在心中将董良当作自己的老师。 他以前研究的是古法炼钢，古代的技艺再高超，也做不到现在这样大规模生产。 现在的转炉一次可以生产几十吨的钢铁。一座钢铁厂的产量就能够超过过去全国的产量。 刘铁良以前是连想都不敢想。 “元首，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们在石碌铁矿中发现了灰色软锰矿。不过我觉得光是锰的话，做不到现在这样的效果，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刘铁良说的是镍矿。而中国是一个缺少镍的国家。 在历史上，咱们就因为镍而生产不出高质量的炮管。 “那你们可以确定两个新的研究方向，一个是锰钢的作用，要通过实验确定锰在这种钢铁中的加入比例，另外一个就是将这种新的金属给找出来。办法是现成的，不用我来教你们了吧。” 金属的提取冶炼也算是化学工业，在化学领域没有什么捷径，很多东西都需要通过实验来达到。 而实验不能抄近路，顶多就是改进一下实验的方法。 “元首请放心，我们广铁一定不辱使命。” 华族的钢铁工业扩展的非常快。因为董良知道第二次工业革命，钢铁产量已经成为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重要指标。 很多领域——修铁路、建桥梁、盖楼房、造军舰、枪支武器都需要钢铁。 华族现在新建的大型钢铁厂就有马尾、上海、广州、南京、武昌、长沙、石碌六座。 还有一些原本满清时期就有的作坊改建而来的小型铁厂。 产量至少是原来的百倍，但是依然不够华族自用的。 董良甚至每年还需要通过对外贸易进口大量的钢材。 未来，董良要带着华族大步快走进入第二次工业革命，还要更多的钢铁厂提供助力。 产能过剩，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词语。 () 第六七六章 敌人的敌人 董良在工业区转了一圈之后，天已经要黑了。按计划到了他离开的时候。 他在工业区的码头上直接登上了“复兴号”巡航舰。 等待吃晚饭的过程中，他跟彭玉麟一起交流了巡视的感受。 彭玉麟的感受要更深一些，他还是第一次到广州来。 以前就知道广州有十三行，这里的人会做生意，粤商与其他地方商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会直接跟洋人做生意。 很多粤商甚至自己走出去，将生意做到了南洋。 但是他也知道广州很乱。华族之前，广州三天两头被外敌入侵。 洋人的炮舰动不动就开进珠江，到广州城外轰几炮。 清军在江口设置的炮台根本就挡不住人家。 但是现在的广州百姓却生活在安定祥和的环境中。 洋人的商船只能到港岛上交易。他们要到广州落地必须要有人担保，交一笔保证金，还要办理繁琐的手续。 与广州城池一江之隔的海珠岛上，一座新城正在拔地而起。 不要看现在还只是一些工厂。 在岛屿的内陆，配套的居民区和商业区很快就会建立起来。 哪怕是官府不出面，那些商人自己也会出钱去将那些功能区给建立起来。 因为工人们不可能每天乘坐渡船来工厂上班。 华族的几座大城市基本上都是将工业区建立在新的地址上，就是为了带动新城的建设。 新城也会采用新的模式，没有城墙，街道笔直，还有相应的生活配套设施，这就是一张白纸上好作画了。 从福州到厦门再到广州，彭玉麟对华族的治理模式渐渐熟悉起来。 华族并没有像很多朝代一般，在王朝初期的时候采用无为而治，而是积极地参与到地方治理中去。 在乡村进行土地改革，建立生产队，将土地合理地承包给农民。选派大队长管理农村，在农村建立民兵，消除去地方士绅对农村地区的控制。 生产队长和民兵队长，一个管理民政税收，一个管理治安，基本上杜绝了某些家族一家独大的局面。 在城市，则大搞工业和地方基础设施建设。不仅仅发动地方上商人和市民的建设积极性，还利用官府手中掌握的资源自行投资。 以前的官府要去做生意总是被士大夫骂作与民争利，但是华族有专门管理官办工厂、商行的商部。 这是华族官府中最重要的官府部门之一，每个行省还有自己的商业厅，管理省属的企业。 而这些企业很多还都经营得不错，没有因为是官办而变得效率低下。 满清朝廷手中其实也有一些工坊、厂矿，大都在内务府的手中，有些工坊由皇帝亲自派遣的太监监管。 但是这些工坊很多都经营不善，赚钱全靠垄断和对商人的盘剥。 华族却能够通过一套严密的制度，让这些官办的工坊与商行与民办的一般地位，平等交易。 还能避免大部分因为管理产生的弊病。 这大概就是董良所说的以律法和制度来管理国家。官员只是制度的执行者，他们甚至连解释律法、制度的权力都没有。 “雪琴，你在广州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董良问道。 彭玉麟摇头道：“属下觉得广州的发展很好，这里非常有活力，在商业方面甚至超过了福州。” 彭玉麟确实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他也不会为了否定而否定，去鸡蛋里面挑骨头。 “广州的商人比其他行省的更加活跃，他们有百分之九十都加入了复兴会，有五人进入了省复兴会理事会。”董良道。 彭玉麟还没有琢磨出其中的问题，董良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突然觉得这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儿。 站在元首的位置上，他觉得这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但是站在一个穿越者的角度，这事儿似乎让他的重生经历更加有意思了。 “算了，不说这个事情了。雪琴，你赴任交州之后，要继续发掘那里的商业潜力了，我们可以将交州廉州和海南岛西部看作是一个经济圈，海南有铁矿，你们有煤矿，交州还有丰富的人力资源。可以依托石碌铁矿再打造一个煤铁共同体来。短期内，我们的钢铁还有缺口。” “另外，交州的水利资源丰富，元江（红河）和沱江（黑水河）的上游可以修建水坝。这虽然是大工程，但是能够很好地改善交州经常洪水泛滥的问题。治理了洪水，这里又将成为我华族的另外一个大粮仓。” 元江三角洲在后世就是重要的粮仓，这里和湄公河三角洲养活了安南上亿人口。 但是此时元江还没有被治服，经常泛滥成灾，修建水坝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以后华族的水电技术成熟了，还可以在上游修建水电站。 “是的，元首，民以食为天，咱们的粮食现在需要大量进口，这不是长久之计。属下也觉得，粮食自给自足才是最稳妥的。”彭玉麟道。 他知道华族每年需要用大量的资金从南洋地区进口粮食。很多南洋的华商因此大发横财。 他们从华族进口紧俏的商品卖给洋人，然后从当地收购木材、粮食、矿产等商品贩卖到华族的港口。 董良点头道：“雪琴说的没错，粮食这样关系到我们国家安全的物资绝对不能控制在别人的手中。” “对了，元首，您执意要先攻打南洋，再北上推翻满清，难道是因为粮食的问题？” 彭玉麟突然想到董良先南后北战略的重要意义。他知道北方在粮食上一直依赖南方的反哺。 大明朝的时候，朝廷每年就要从南方调运大量的漕粮。等到满清时期，依然如此。 华族要想推翻满清容易，但是要想让北方安定，必须要有粮食才行。 而且华族要接手的不仅仅是华北平原，还有关外，还有茫茫草原。 在茫茫草原戈壁上，哪怕是只驻扎两万军队，一年消耗的物资成本可能是本土的十倍。 因为运输过程中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董良的这个战略目标还从来没有跟彭玉麟说过，因此当彭玉麟猜出来的时候，董良也感到十分惊讶。 “雪琴真乃吾之子房也。”董良不禁说出了某位帝王的口头禅。 就在这个时候，伍媚娘走过来喊董良去吃晚饭。 回去的路上，伍媚娘给董良使了一个眼色。董良放慢了脚步，让彭玉麟先行回去。 “媚娘有什么事情吗？”董良低声问道。 此时的气温似乎普遍比后世要冷，广州的冬天也要穿着棉袄才行。 伍媚娘却依然穿着一身长裙，上身穿着一件加绒的马甲，马甲的面料是精美的蜀锦，上面还有一些花纹。 这马甲穿在身上很紧凑，正好将少女上身的曲线给勾勒出来，下身的长裙却又让她看起来身材修长。 董良不是一个好色之人，但是也知道欣赏美。美丽的少女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与卓一清那般热情开放的少妇有很大的区别。 但是却更能勾起男人探索的欲望。 “元首，是这样的，今天属下回家省亲，父亲跟我说了一件事情……” 伍媚娘将康纳利的事情给董良转述了一遍。董良从来没有听说过芬尼亚兄弟会。他只听说过什么共济会、骷髅会…… 爱尔兰人，他倒是知道，这个时候爱尔兰刚刚经历了大饥荒。似乎是因为当地的土豆得了某种传染病，一下子全都烂了，导致农民绝收。 此时的英国女王兼任爱尔兰国王。也就是说爱尔兰还处在英国的治下。不过因为爱尔兰人经常反抗闹独立，英国人并不喜欢他们。 于是英国人就制定了一个毒计。 他们不仅仅没有对爱尔兰采取救济的措施，反而进行了大封锁。 数百万爱尔兰人在这场饥荒中饿死，然后英国人接收了大量荒芜的无主土地，并且从英格兰迁移了大量人口到爱尔兰。 在人口灭绝方面，那些昂撒人是专业的，就跟他们在美洲做的事情差不多。 如此看来，这个人的身份似乎是真的。爱尔兰人属于比较纯正的凯尔特人。 而卡尔特人、日耳曼人、斯拉夫人是欧洲最古老的三大蛮族。 华人根本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但是他们自己却分的非常清楚。 董良非常清楚华族要想崛起与西方文明必然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西方文明就是现在欧洲白人建立的文明。 他们看似是一盘散沙，事实上都是依托基督教建立起来的宗教文明。虽然现在他们分裂成为基督教、天主教和新教。但是他们的基础还是一致的。 当他们意识到来自东方的威胁之时，未必不会再来一次十字军东征。 现在这个康纳利的出现，让董良看到了在他们之间制造分裂的好机会。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英国人可以想着扶持扶桑人来对付华族。 那么董良为什么不能在英国人屁股后面扶持一支爱尔兰反抗军出来呢。 “媚娘，你传令兰霆派人去你家，让你父亲陪着那个康纳利一起过来。”董良对媚娘吩咐道。 他走在前面，径直向船舱的餐厅走去。 “善祥，等会儿让人准备一下，我在会客厅接待一位客人，告诉公孙田，复兴号暂时不出发，等我的客人走了之后，再行通知他时间。” 董良准备会一会这个康纳利，看看他们芬尼亚兄弟会究竟有多大的能量，能否代表爱尔兰人。 () 第六七七章 万国博览会 “尊敬的元首先生，您好。”康纳利在董良的面前单膝跪地。 他知道一些华族的礼节，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对礼仪非常在意。因此他对董良非常恭敬。 “好了，起来吧，康纳利先生，我们华族不是满清，我们更加的开明，因此，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完全可以直截了当一些。” 董良的时间有限，他准备直入正题，可没有时间跟这个爱尔兰人扯那些没用的。 伍崇曜站在康纳利的身边，作为引荐者，他也陪同见面。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傅善祥、彭玉麟以及近卫队的战士。 墙角里还有一个隐形人赵国栋。 这个倔强的小老头还跟在董良的身边，恐怕是真的想将这个起居注给做下去，大部分的时间，董良会忘记这个老头的存在。 “坐吧。” 董良指着会客室里的一张长条桌说道。 董良坐到了桌首。伍崇曜、彭玉麟坐到一侧，傅善祥坐在董良的边上。 “元首先生，我是芬尼亚兄弟会在东方的外表，我们想与华族达成合作……”康纳利就像是一个乙方的业务员一般开始给出自己的条件。 董良停了一会儿，抬手打住了康纳利的讲话。他说道：“你的这些条件，伍先生都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想问一下，你们芬尼亚兄弟会现在有多少会员，可以动用多少资金，有多少可靠的人手？” 董良上来就是三连问，就像是灵魂拷问一般。 康纳利一时语塞，不过他毕竟是一个商人，而且是从底层业务员做起来的，他知道如何去取悦甲方爸爸，也知道谈判桌上的虚虚实实。 “元首先生，我们在美国有数十万会员，影响到人群有上百万，兄弟会的理事会成员有十人身价在百万美金以上。我们还间接控制一些爱尔兰裔地方民兵。另外我们在爱尔兰本土还资助了一支数百人的爱尔兰自由军……”康纳利侃侃而谈，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董良根本没有办法去核实。 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判断。他知道爱尔兰是在一战之后才获得自治的权力的。 那时候的英国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实力大损。 也就是说这群爱尔兰人根本就没有成功。 爱尔兰的独立自治不是芬尼亚兄弟会的功劳。 坐在彭玉麟边上的伍崇曜给康纳利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夸夸其谈。 伍崇曜一直盯紧了康纳利的一言一行。 他今天介绍康纳利到元首这里有些赌博的意味。 他在赌元首会对康给出的方案感兴趣。 只见董良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我们没有办法核实，你必须要提交一份你们芬尼亚兄弟会的纲领给我，另外，我需要见到你们的负责人，他应该有能力到东方来，双方之间还缺乏合作的基础。” “说实话，我对你的某些方案确实有点兴趣，但是可行性有待于进一步的论证，这些事情，我的手下会跟你谈。” 康纳利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元首阁下，您这是答应了吗？” “不不不，我只是答应了相互接触，我会给你们一个机会，但是你们必须要拿出诚意来说服我手下的大臣们。” 董良摇头道。 不得不说，这个康纳利先生是擅长谈判的。 但是董良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只不过能够获得机会，康纳利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这件事情要是传到美国的芬尼亚兄弟会总部，那些大佬一定会欣喜若狂。 董良与芬尼亚见面的时间很短，也许就只有几柱香的时间。 他只是表明了一种态度。 康纳利出去之后，董良单独将伍崇曜留了下来。 “伍先生，你这次引荐的这个人不错，我们华族在白人世界缺少自己的盟友，因此我们在欧洲的很多事情打不开局面。容闳到欧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依然举步维艰。” 伍崇曜赶紧道：“伍某也是复兴会的会员，有义务为华族的强大出一份力。元首需要伍某做什么尽管开口，伍某一定全力而为。” 董良赞许地点头道：“伍先生在西方的商人里面有一定的影响力，我准备明年在港岛召开一次万国博览会。一来提升我们华族的知名度，二来为大家做生意提供一个平台。” 之所以在港岛召开，是因为那里有自贸区，是华族的一个开放口岸。 伍崇曜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啊，他知道英国人就在1851年刚刚召开世界博览会。 而这次博览会，产生了大量的交易额。 要是能够在港岛召开华族的万国博览会，对他们粤商来说一定是一件好事情。 “元首，属下愿意负责此事。若是在明年召开的话，现在就要开始搭建场馆，同时派人出去对外商发出邀请。”伍崇曜说道。 董良点头道：“那就有劳伍先生了，我有一些想法随后会让媚娘转交给你。对了，立恒在外交部做的不错，他是一个做事踏实的年轻人，学习能力也很强，这次去南美，立恒一定会为华族立功。” 董良这话听在伍崇曜的耳中非常受用。谁不想自己的儿子优秀啊。 “都是元首教导的好。”伍崇曜赶紧拱手感谢。 不过董良这话倒是让他有了一些想法，自己似乎也可以动用商业上的关系给立恒一些帮助。 伍家的生意遍布世界，就是在南美洲都有他的生意伙伴。 “这个康纳利对我们确实有用，以后还有这样的人话，你可以直接告诉媚娘，由媚娘转达。” 伍崇曜听到董良直呼自家闺女的名字，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感到高兴，看样子自己的闺女在元首的心中还是有一些位置的。 董良不傻，他知道这些人都想在自己的面前推销自家闺女。 联姻这种事情在后世其实并不可靠。但是在此时，上到帝王，下到普通百姓，都觉得这是一条最为坚固的纽带。 不光是东方人这么觉得如此，西方人同样这么认为。 欧洲的所有王室之间基本上都是亲戚关系。这就是错综复杂的联姻造成的。 伍崇曜走了之后，“复兴号”巡防舰才启动出发，他准备向西经过雷州半岛，然后南下昌化，去石碌铁矿看一看。 这里是目前华族掌握的最大规模的露天铁矿。 石碌铁矿的开采成本非常低，用炸药炸开薄薄的表层，露出底下的铁矿石。 矿石运到昌江的边上直接就可以利用当地的水利资源进行洗矿、选矿。 经过初加工的矿石通过小轮船运到昌化港口，一部分交给当地的铁厂冶炼，剩下的会运送到广州、佛山等地的铁厂。 按照这个速度，华族至少还可以在这里开采五十年。 不用五十年，再有十几二十年，华族就应该可以找到新的矿石来源。 康纳利回到自己的在广州的住处之后立即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开始埋头写报告。 他准备明早就派遣公司的快船回去，一定要尽快送回消息。 万一要是时间久了，这位强大国家的元首陛下反悔了呢。 “尊敬的伯纳德先生，经过干辛万苦，我终于见到这位东方强国的元首陛下。我记得之前跟您说过，这个华族即将代替北方的鞑靼人统治整个东方。他们不同于那些古老的帝国，他们有先进的火枪，能够制造铁甲战船。美国、英国、荷兰、西班牙都是他们的手下败将。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拥有世界上将近二分之一的人口。有这么的多人口，再加上他们强大的工业能力，我觉得他们随随便便就能够武装出几百万军队。如果说哪个国家能够打败大英帝国的话，那么一定是这个华族。” 康纳利不仅仅要说服华族，同样要说服芬尼亚兄弟会的那些掌权者。 他只是一个办事人员，兄弟会的权力掌握在那十几位有钱的大佬手中。 他们虽然有钱，但是一个个都非常吝啬。要想他们花钱支持自己的这个方案，必须要费一些口舌。 这对于康纳利来说并非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只要在华族面前说兄弟会的好，然后在兄弟会的大佬面前努力渲染华族的强大就好了。 他继续写道：“我亲眼见到过他们的陆军与英国人战斗。这些东方人不仅仅有先进的武器，他们的勇气同样令人钦佩。那位元首陛下非常骄傲，毕竟掌控着一个这么大的帝国。我觉得我们必须要拿出一些诚意来努力说服对方。华人有句话叫远交近攻。华族是我们的天然盟友。我们可以让他们帮我们训练战士，从他们那里购买武器。当有一天英国人与华族在印度开战的时候，就是咱们复国之时。” 康纳利分析得头头是道，仿佛就像是一个战略大师。 他告诉伯纳德会长，华族已经基本上占领控制了东印度群岛。很快就会与英国人在海峡殖民地碰撞。 而他觉得华族必胜，因为华族有铁甲舰，华族在自己的家门口，有地利的优势。 等到华族控制了海峡之后，下一步必然是与英国人争夺印度。 印度就像是一块大肥肉，英国人咬在嘴里不可能放弃。同样的，华族也会觊觎那块肥肉。 而印度东北方向距离华族的领土并不远。 到时候英国人必然要倾尽全力。 他们现在还在与沙俄大战。哪怕如大英帝国这般富裕，也经受不住这样连续不断的大战吧。 而爱尔兰人要等的就是英国人最虚弱的时候。 现在留给他们爱尔兰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快积蓄自己的力量。 () 第六七八章 文化融合 康纳利写完了之后又自己看了一遍，觉得这封信非常有说服力。 他这才小心地将信装入信封，用蜡印封住。然后又将信装入一个木制邮筒中封好。 他在心中用表达说来的情感非常急迫，希望这能够打动自己的那些老板。 董良将这件事情交给伍崇曜和暗部的人负责，他便将其抛之脑后。 第二天中午，“复兴号”已经停靠在昌化港口。 这个港口看起来有些脏，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地面上散落的矿石和煤块随处可见。 因为这座港口的主要功能就是出口矿石，运进煤炭。 港口的不远处有堆积如山的矿石堆场。 巨大的蒸汽吊车，轰鸣声传的老远，这些大家伙虽然动作缓慢，但是力气非常大。 在老昌化县城的外面靠近港口的位置，一座新城已经拔地而起。 巨大的烟囱上浓烟滚滚。高大的传送带，将矿石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高炉中去。 刚刚成型的生铁就被运送到转炉之中。 炼钢的成本大大降低，没有必要再用生铁制造工具。 炼钢技术提升了，很多事情都会跟着改变。 农业生产中，各种钢铁制造的工具，让生产效率大大提升。 脚踏式稻谷脱粒机，让一个妇人可以顶上原来两个壮劳力。这意味着农民可以耕种更多的土地。 建筑行业也有很大提升，就连木工用的钉子都比以前的结实便宜。 科技的发展正在悄然渗透到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 “雪琴啊，你看这就是工业的力量。”董良指着不远处那如同树林一般的工厂区说道。 “元首，真没有想到在琼州这样偏远的地方，竟然能够建起这么大的工厂。” “很多地方在古代都被认为是蛮荒之地，官府要占据这些地方不仅仅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要花费大量的钱粮养活驻守的兵马。”彭玉麟道。 琼州以前是天涯海角，还有人说其是“穷州”。 古时多是贬官流放之地，这里竟然成为了华族的宝地。 “是啊，以前的朝廷来钱的方式比较单一，就是通过收取农民的赋税来养活国家和军队。农业价值是考量一个地方价值的重要标准。琼州这个地方以前没有开发起来，这里的台风比较多，原始的种植模式很难保证收成。” “但是现在我们可以通过选育的方式，培育出抗风能力更强的作物，还有很多新作物可以选择，这里常年温暖多雨的气候反而非常适合农业生产。即使没有这些，光是这座铁矿，就出产了我华族一半的铁矿石，这就足够了。” “元首，岛上的黎人据说非常凶悍，您是如何处置的？”彭玉麟问道。 土人的问题一直是困扰中央朝廷的主要问题。华族历史上占据的很多土地，后来放弃了，都是因为当地土人总是造反，移民过去的汉人待不住。 官府总是要剿匪，花费巨大，最后不得不将那些土地给放弃了。 “南方的黎、壮、傣都是百越之后，他们从人种上来说与咱们没有区别，只是因为大都生活在山中，生存环境比较闭塞，因此形成了一些自己的风俗习惯，咱们不能因为这些风俗将其看成异类。他们都是实实在在的华族。我给地方上的命令就是对他们一视同仁，愿意接受官府管理的，发给身份证明，按照华族人的通行办法建立生产队。” “元首，难道就没有土人会反抗吗？” 要说没人反抗，彭玉麟是不相信的。 华族再好，对这些人来说也是陌生的。 “反抗自然是有的，不过这些人不是土人的普通百姓，而是原本的既得利益者，也就是原来的那些头人。他们有的是世袭，有的是靠着自己的武力上位，统领一个或者几个寨子。但是他们无一例外不是凌驾于普通土人之上的。他们的特权生活从哪里来？还不是靠剥削那些普通的土人百姓。这些人做蛀虫的时间太长了，已经不知道什么叫自食其力，这些人要坚决地打掉。打这些人同样也震慑了其他的人。” 彭玉麟知道这就是恩威并施，区别对待。 历朝历代使用的办法大都是拉拢那些头人，与这些头人一起去剥削土人的普通百姓。 等到这些头人产生了野心之后，就立马将百姓头顶上的苦难说成是官府造成的。然后带着普通土人造反。 而华族反其道而行之，他们拉拢那些普通的土人，而将那些站在众人头顶剥削的土人给打掉。 这其实就相当于是抹除了那些参与到利益分配中的中间环节。 华族的其实也是靠着百姓公阳的，但是一个国家要想掌握更多的资源就要将自己变成那个卫衣的剥削者。 用一个专业术语来说就是将剥削扁平化。这样才能将资源集中起来。集中力量干大事。 “元首，属下明白了，那些种地的普通百姓才是华族的基本盘，是华族统治地方的基础。属下到了交州也可以借鉴其中的经验。” 董良点头道：“雪琴能够举一反三，不枉我带你走了这趟。” 接下来，董良深入工厂区，视察这里的生产情况。又在达爱华的陪同下去了矿区。 矿区那边也自发形成了一座小镇。 因为开采，山头变得斑驳起来，就像是头皮上长了癞子。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现在还没到考虑环保问题的时候。 达爱华五十几岁，成熟稳重，虽然是东番岛上的土人出身，但是跟汉人看不出半点的区别。 他的学识和讲话看起来都像是一个汉人。 “达总长是我华族的老臣了，在东番岛、吕宋群岛都主政过，对于处理土人问题非常在行。” 董良在向彭玉麟介绍达爱华。 要不是董良介绍，彭玉麟还看不出达爱华是一个土人。还是东番岛上的土人。 东番岛上的土人很多都被称为生番，与汉家的区别还是比较大的。 他笑着与达爱华打招呼：“真的看不出来，我一看达总长就觉得您是一位饱读之士。” “哈哈，这位是彭总长吧，久仰久仰，达某从小就读中原的圣贤书长大，自然与汉儿无异。其实汉夷之所以不同，完全是因为从小学到的知识不同。” “知识是内在的东西，但却会表现在人们的言行举止上，甚至会影响到人们的面相。” 达爱华的这套理论，彭玉麟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是他觉得达爱华说的很有道理。 “达总长说的没错，因此咱们要做好教化工作，总有一天，我华族治下子民都是读一样的书，也就再也没有汉夷之分。” 董良见到两个臣子聊的开心，插嘴道：“你们在地方上，无论多么困难，都要将我们的小学堂给建起来。一些年纪大的人现再教化已经有些晚了，他们的世界观已经形成。但是那些孩子还来得及。这样教化下去，只要几年之后，那些孩子长大，他们就会跟汉家的孩子一般。” 达爱华对此非常认同。因为东番岛在蒙学推广上做得比较早。 达爱华回过一趟岛上的部落。 原本部落里的孩子已经能够正常用汉话交流。 孩子们学会了之后，还被要求回家教自己的父母。 就这样，岛上移风易俗的速度很快。 再加上很多山里的部族被迁移到平原上与汉人移民混在一起建立了生产队。 照这样下去，几十年后哪里还能够找到什么生番啊。 董良在琼州也只呆了一天时间，他只为了来看一下石碌铁矿。 下一站是交州。 北圻被划为交州行省之后，董良还没有来过这里。 原来这里还有动乱，董良不会让自己的置身险地。但是现在这里已经基本上稳定了下来。 “复兴号”在第三舰队的护送下来到了海防军港。 这里是第三舰队的老巢。 一路上，董良还跟舰队司令张明聊了很多。 张明是董良比较看重的海军将领。他年轻、头脑灵活、善于学习，是华族自己培养的海军人才。 张明在指挥火箭艇分队的时候就表现出了超强的指挥天赋。 小巧的火箭艇在他的手中便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 哪怕是碰到了英国人的舰队，他们都敢上去咬上一口。 张明接手三艘“龙威级”铁甲舰之后一直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他带着手下的士兵一直在坚持进行适应性训练。他跟原来的老战舰进行了模拟对抗。 在对抗中，张明发现。老式的战舰根本就已经无法对“龙威级”造成威胁。 因为“龙威级”无论在速度、防护力还是火力方面都全面压制老式风帆战舰。 只要给他足够的战场时间、空间，他甚至可以用一艘“龙威级”吊打一整支老式风帆战舰组成的舰队。 但是护卫军海军此时并没有大仗可打。 除非董良下命令让护卫军对大英帝国东印度舰队发动进攻。 华族第一舰队现在就在西婆罗洲外海与英国人的舰队对峙。双方都不准备开战。 华族这边需要稳固刚刚控制的兰芳领土。 还有解决四周的那些土人部落。 真搞不懂，这些土人为何对荷兰人那么忠诚。 那些荷兰人明明一直在剥削屠杀他们。还是说的他们已经被荷兰人培养出了奴性？ 黄卫和董兴福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不仅仅要对付土人，还要搞定兰芳的那些大家族。 听说董良很快就要过来，他们都非常激动。尤其是董兴福。 这个汉子跟着自己的小二叔一路走到现在，心里只服二叔。 南洋纵队在这里孤军奋战，他的心里压力非常大。 但是现在他不怕了。哪怕只是听到董良要来的消息，他的心中都会信心满满。 () 第六七九章 突袭关岛 也许是张明太渴望带着第三舰队去打一仗了。 或许是他的祷告感动了上苍。 一条消息直接追着董良传到了海防军港。 “什么？你说西班牙人杀来了？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过来送消息的是总司令部的一名情报军官，名叫杨东。 康老八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派快船报给董良。 因为西班牙人进攻的地方是关岛。 他现在手中没有远洋海军，根本没有办法。 华族能够远洋作战的只有三大舰队还有私掠舰队。 第一舰队在南洋作战，抽不出来。第二舰队在长江巡弋，还要负责防护东海。而且第二舰队刚刚从私掠舰队分出来，势力弱小，以近海战舰为主。 私掠舰队还在扶桑休整，董良已经给他们安排了任务。 那么能够动用的舰队只有刚刚接收了新舰的第三舰队。 虽然第三舰队只有三艘主力战舰，但是所有人都对他们充满了信心。 高层的人都清楚华族新舰的威力。 这次华族治所没有提前得到消息，是因为西班牙人是从太平洋过来的。 他们先是横穿大西洋，然后饶过南美洲南端的麦哲伦海峡，进入太平洋。 而华族刚刚准备派遣使团到南美洲去，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存在，因为也就无从知道消息。 英国人倒是知道消息，但是他们不可能告诉华族。 现在英国人巴不得华族被打得稀巴烂。 情报参谋继续报告道：“是的，元首，消息是去南美的使团传回来的。他们本来准备到关岛补给，但是那里已经被西班牙舰队团团围住。使团乘坐的战船好不容易才逃回来，之间还断了煤，用备用风帆才回来的。”杨东道。 “也就是说关岛已经被围了至少半个月时间了。”董良说道。 “根据使团的人报告，西班牙人已经登陆了关岛，港口升起了他们的旗帜，不排除关岛已经陷落。岛上的驻军只有一个护卫军中队外加一个大队的扶桑仆从军。”杨东道。 杨东不说，董良还真不知道这点小事。 关岛孤悬在西太平洋上，是太平洋航线上的一个重要节点。 华族的船队在冬季的时候一般走菲律宾、关岛、夏威夷群岛，然后到美洲西海岸。 关岛这个点非常重要，几乎没有可以替代的岛屿。 华族在关岛港口建立了畜煤站，可以为蒸汽轮船提供煤炭补给。 这是最重要的，蒸汽动力的战舰对煤炭补给非常依赖。 风帆战舰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兴许还能坚持。但是蒸汽战舰没有煤就要趴窝了。 这次去南美的使团乘坐的战舰还好是风帆蒸汽混合动力的。要不然他们可能真的逃不会来了。 因为他们的燃煤正好能够撑到关岛那里。 “去将张明喊来。”董良赶紧吩咐下去。 侍从室又开始高速地运转起来。 关岛周边海域地图，西班牙海军的情报资料等各种材料很快就传到了董良的手中。 张明带着第三舰队的一帮军官也赶了过来，董良临时组建了一个海军作战部。 分析情报，制定作战计划，华族上下都非常注重效率。 时间回到二十天前。 关岛是热带季风气候，但是温度很少超过三十度，大部分时间气温都在二十五到三十度之间。 而且这里虽然降雨量不少，但是大都是短暂的暴雨，很少出现连绵不绝的雨天。 华族在年初的时候开始移民到岛屿的南部。共计建立了十几个农业生产大队。 岛上的华人移民达到五干多人。另外还有将近五干人的扶桑和朝鲜劳工。 这些劳工主要在岛上从事建设。 岛屿的南部地势较高，河流短而急，岛上的降雨储备不下来。 因此西乡组织那些扶桑和朝鲜劳工在上游修建了水坝，建造了两个小型人工水库，以满足下游五万余亩农田的需要。 这些农田中大部分用来种植粮食，这样岛上才能够迁移更多的人口。 另外，他还鼓励那些移民娶当地的查莫罗女人为妻，以尽快融合这些当地人。 这里甚至还建立了一座寺庙，是福建来的一个和尚修建的。 这个和尚的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几岁，但是此人非常聪明，不到几个月时间就能够用查莫罗语跟当地人交流。 这和尚的目的是在当地人中发展信徒。 本土来的华人很多都信佛，但是很少有人会真的出家。 在华族，一个人出家，大部分情况都是在万不得已之下。 有了农田、有了寺庙，西乡还在岛上修建学校。 这里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西乡此人也确实有几分本领。郭有似乎已经忘记他了，董良甚至都不知道他。 钟润一也早已经将其抛之脑后。只有西乡还觉得华族将他放在关岛这样偏远的地方是对他的一种考验。 让他一个扶桑人来管理一个单独的地方，这确实是一种信任。 他为自己投靠华族感到庆幸。要是继续在扶桑境内，他也许早就死了，或者成为一个连肚子都吃不饱的浪人。 然而这一切在某一天差点要化为泡影。 西班牙人来了，来的非常突然。 没人想到西班牙人会从东边杀过来。 从美洲一陆杀到关岛，这中间跨越了数万里路。 西班牙舰队对这条海路非常熟悉，但是一路走过来也非常不容易。 在穿越麦哲伦海峡的时候，就有两艘战舰因为巨大的风浪而倾覆。 不过他们这次带来的战舰很多，足够威慑沿途的任何势力。 这次远征让智利和秘鲁等刚刚从西班牙独立出来的小国惊骇不已。 他们担心西班牙人会以讨伐华族为借口，中途攻打他们。 他们刚刚才从西班牙独立出来，长期的战斗让这几个国家元气大伤，人口凋零，这个时候能够凑出几万军队就不错了。 海上的实力更是比西班牙差了十万八干里。 因此面对西班牙人补给的要求，他们只能同意。 就这样，西班牙人在智利和秘鲁补给之后，直奔关岛而去。 舰队司令门德斯·努涅斯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他曾经指挥西班牙舰队在太平洋与秘鲁和智利的海军激战。 在海战中多次负伤。他此次担任远征军的总指挥。 十几艘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加上五干名海军陆战队战士。 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让门德斯整个人都膨胀了起来。 在圣地亚哥补给的时候，他真的有一种派兵登陆的冲动。 但是智利人在岸上布置了大量防御，只想将这支西班牙舰队给送走。 要不是英国人的背书，这些小国真的不敢给西班牙人开放港口。 “真希望这些西班牙舰队在东方全军覆没。”这是岸上那些秘鲁和智利人的心声。 门德斯希望能够给东方人一个惊喜。 他们没做过多的停留就直奔关岛。 在海上航行了半个月，他们终于到达关岛。 门德斯还是一名见习军官的时候就追随舰队来过这里。 关岛的气候非常舒适，岛上的土人女子也非常温顺。 海军的官兵都非常喜欢这里。每次在这里休整，大家都会享受到一段快乐的时光。 但是现在这里却被东方人给占领了。 港口中飘荡着的是金黄色的旗帜，就跟那些东方人的黄皮肤一般。 舰队在清晨对关岛的港口发动了袭击。 岛上没有什么海军，只有两艘双桅帆船，还是护卫军之前从西班牙人那里缴获的近海炮艇。 这点力量根本就不够舰队一轮炮击。 袭击发生的非常突然，港口内顿时乱做一团。 门德斯让舰队靠近港口，向内陆延伸轰击，不能让那些人跑掉。 就在这时港口边上的炮台开始反击。 炮台上一共有八门火炮，倒是护卫军后来专门调运过来的。不过并非是护卫军最新式的岸防炮。 而是从琉球淘汰过来的。 华族还没有精力认真经营太平洋防线。 这也在情理之中，华族必然是将最好的火炮先装备在本土的沿海炮台。 但是这比西班牙人原本留在这里的那些老掉牙的古董要强多了。 西乡第一眼看到海上的舰队之时，心就已经沉到了谷底。 自己还有远大的抱负，可不能就死在这里。哪怕是他投降了西班牙人活了下来，成为俘虏的经历也会毁了他的未来。 没有办法，只能死战，岛上还有六七百名士兵，还能够组织几干民兵。 他将那些扶桑和朝鲜劳工都给组织了起来。 好消息是岛上基本没有什么妇孺。 先期过来的移民全都是青壮。 第二个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他当初未雨绸缪在南侧的山区建立了永久工事。 尤其是在最高峰兰兰山上建立的坑道工事，里面可以藏上数干人。 没想到这次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不要乱，向南撤退。” 趁着炮台上的守军抵抗的时机。西乡让居住在港口区的人先向南撤退。 至于生活在北部的土著，他暂时管不了了。 土著依然还是以部落为组织生活在岛屿北部。这些人主要种植经济作物，会到港口来与华族的商人交换粮食，以此维持自己的生活。 在他们看来华族的人比西班牙人要好，因为华族的人从来不直接抢他们的东西，总是拿东西来换。 西乡带着一个中队的护卫军还有那个大队的扶桑仆从军殿后。 海湾中全是西班牙人的舰队，炮弹密密麻麻地砸向港口。 有很多平民丧生，不过现在没有办法管这些了。 他只能管大多数人的死活。 () 第六八〇章 港口激战 兰兰山是岛上的最高峰，海拔四百米，在这座岛上算是地势险要之处。 这座山只有北面的缓坡方便登山，另外三面都是悬崖峭壁。 西班牙人占据这里的几百年时间，曾经在山上建造过一座小型堡垒。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很少受到侵扰，因此这座军事堡垒也逐渐废弃。 “董队长，您带着护卫军掩护移民先退到堡垒，我带仆从病大队留下来挡住对方一段时间。”西乡对护卫军留守中队的中队长董伟说道。 按道理，西乡是这里的主官。但是他有什么事情都会与董伟商量。 董伟虽然姓董，但是跟董良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也是福建人。 西乡之所以让董伟带着护卫军先撤，那是担心护卫军伤亡。 他明白，最后报到元首那里的数字肯定是华族的人伤亡多少。 至于他手下的扶桑仆从军，他们根本就没有入华族的国籍。算不上华族的人，只能算是雇佣军罢了。 这些人死了就死了。虽然他自己也出身扶桑，但是他并不同情这些人。他们留在扶桑也是朝不保夕。 既然拿了华族的钱过来做仆从军，那就是将命卖给了华族。 “西乡君，我留下来吧，你是行政官，是主管，你到后山安排移民。”董伟也是一个有血性的年轻人。 他与西乡相处的时间不短，明白这个从扶桑归化的行政官是真心为华族着想的。 “董君，你不要跟在下争了。这次我们可能都要在这里玉碎。我们的巡逻船全部都被敌人击沉了。这里距离华族六干里，船只航行都要十几天时间才能到华族。消息要是传不回去，这里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而我们不知道西班牙人会在这里呆多久。”西乡隆盛表情凝重地说道。 董伟也觉得西乡说的对，这些扶桑仆从军留下来必然是要打一场苦战。 自己留下来能镇的住这些仆从军的人吗？ 西乡毕竟原来是一个扶桑人，在这些仆从军中颇有威望。 “董队长，你将沿途能够搜集到的食物全都带到山上去，要做长期坚守的准备。兰兰山山势陡峭，我们又修筑了工事，对方的火炮打不上去，你只要小心一些，他们根本攻不上去。”西乡说道。 不过前提是董伟能够带人安全撤上去，还要将物资都给带走。 这都需要时间。 董伟带人走后，西乡将手枪和武士刀都挂到自己的腰上，然后在头顶绑上一条黄色的丝带。 这丝带的颜色与华族的国旗一模一样。 他将仆从兵大队以及劳工中挑选出来的人手集结起来。 “兄弟们，一直以来华族对大家如何，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是华族给你们钱，让你们的家人能够活下去。你们跟着华族打的仗，哪一次不是顺风仗，你们看看自己的周围，是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在岛上这段时间，你们哪一顿饭不是吃得饱饱，哪天吃不到鱼？” 要知道在扶桑国内只有贵族才能每天吃到鱼。 当然了，关岛周围的渔业资源非常丰富，鱼比粮食还要多。 “现在到了你们为华族出力的时候了，这次我们是孤军奋战，我代表华族承诺，每名战死的士兵都能够拿到五十华元的抚恤金，包括你们这些临时加入进来的劳工。” 西乡的话顿时让下面的人沸腾起来。他们都不是华族的人，但是现在他们却充满了斗志，五十华元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那条贱命的价值，足够他们去卖命了。 这个时候炮台上的八门火炮终于哑火了。西班牙人开始登陆。 门德斯站在旗舰的甲板上举着望远镜看向冒着黑烟的港口。 这里的港口比他印象中的要大了一些，靠近港口的小镇也新建了不少的房屋。 原本西班牙建造的教堂还在，但是上面的十字架被换成了金色的旗帜。 “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传令下去，岛上的所有人都是武装人员，不要手软。” 门德斯这么说，就是要让手下大开杀戒了。 登陆开始了，西班牙人直接将大船靠到了港口，这个过程中没有受到一点攻击。 看来岛上的守军都在守卫炮台的过程中损失殆尽。 数干西班牙人在码头上集结。 其中一个五百人的轻步兵团被派往港口边上的炮台。 炮台建在一处百来米高的山坡上。 山顶被削平，上面安置了火炮。 此时炮台上一片枭烟袅袅，远远看去没有活人的迹象。 剩下的西班牙陆军排着队列以胜利者的姿态沿着笔直的街道，向港口小镇而去。 山顶的地堡中，一群扶桑仆从军握紧手中的武士刀，等待着玉碎的时刻。 他们想要活下去，能够活着享受荣耀最好不过。要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们的家人能够因此得到五十华元。 他们都相信西乡隆盛，据说这人是一个藩士。 还有一些从萨摩藩出来的劳工认识西乡，知道他是一个守信的官员，而且对普通的百姓非常好。 “诸君，今日众人一起在这里玉碎，为了华族，为了我们的家人。华族万岁！”年轻的小队长江口一郎对身边的仆从军战士说道。 “华族万岁！”众人附和道，有人握紧武士刀，有人握紧火枪，还有的拿着改进型大喷子。 仆从军的武器还没有制式化，基本上都是正规军淘汰下来的东西。 “吱嘎”的声音传来，西班牙人踩着地面上的碎石头登上炮台。 这些碎石头都是他们刚才轰击炮台的时候炸碎的。 西班牙人原本整齐的队形也因为满是碎石的斜坡而变得散乱。 不过他们也无所谓，这些西班牙新军觉得炮台上应该没有一个活人了。 他们甚至还能够看到挂在炮台边缘的敌军尸体。 “加快速度登上炮台。”一名西班牙少校举着指挥刀大声喊道。 “砰……” 他的话刚喊出一半，只听到一声枪响。少校的身体在原地打了一个转，随即倒下。 “砰砰砰……”连绵不绝的枪声传来。 这枪声不是从炮台上面传来的。而是从炮台下方的壕沟中传出来的。 这些该死的黄种人，他们竟然在炮台的下方，紧挨着炮台修建了一条壕沟。 刚才炮击的时候，他们一定就躲在这里。 “不要慌，还击！”一名上尉接替了指挥。 这些西班牙本土的热血青年并没有见过这种强度的战斗。 但是他们似乎也没有这样就胆怯了。 大部分西班牙士兵还是顶着前面同伴的尸体向上冲。 同时靠在前排的西班牙士兵也开始举枪还击。 在炮台上的战斗打响了之后。 港口小镇的街道上也突然响起了枪声。 西乡设置了两个伏击点，一个在城镇的街道上。一个在炮台上。 他知道敌人登陆之后必然会派兵去占领位于港口制高点的炮台，同时会开始入城。 在岛上能够容纳那么多军队驻扎的地方并不多。 而他之所以这么设置，是因为在港口阻击敌人抢滩登陆，会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之下。 自己这边缺少重武器，肯定不是西班牙舰队的对手。 他必须将敌人放进来，这样就可以跟对方打白刃战。 西乡知道扶桑人的个子虽然小，但是灵活性好，大部分都擅长近身格斗，这与他们从小就开始练习刀术有关。 只要双方混战到一起去了，那么敌人的舰炮就不敢继续轰炸。 随着一阵手榴弹的爆炸声响起。西班牙人的阵型大乱。 “杀……”喊杀声响起一片。 炮台上的仆从军率先发动了反击。 他们大喊着，以排山倒海之势从炮台上沿着斜坡杀下来，他们手中的武士刀、步枪刺刀，在阳光下反射着银色的光芒。 这些西班牙大兵慌忙中组织抵抗。 他们来不及组织射击，只能硬着头皮跟对方战斗在一起。 但是他们在下，敌人在上方，对方占据了地利的优势。 西班牙人的步兵缓缓后退，那些扶桑兵越打越有气势。这个时候一支由劳工组成的民兵，拿着乱七八糟的兵器大喊着从后方杀了上来。 这下子登上炮台的一个团西班牙士兵终于开始向山下溃退。 那些拿着冷兵器的扶桑兵紧紧地追着他们，将手中的武器对着对方身上招呼。 城内的巷战也打响了。 西乡亲自在城内作阵。 上干仆从军和劳工在开枪之后，扔出手中的手榴弹，随即在爆炸声之后冲上了街道，与那些已经阵型散乱的西班牙人混战在一起。 西班牙人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如同街头斗殴一般的战斗方式。 他们只能跟对方混战在一起。好在西班牙人的数量也不少，甚至比城内的扶桑兵还要多。 但是面对对方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很多年轻的西班牙士兵胆怯了。 他们大都是西班牙国内的热血青年。他们怀着一腔热血到东方来，只觉得自己是去对付一群土著。 就像他们那些发现新大陆的前辈一般。几百人就能够对付数干土著。 而他们现在有五干陆战队，什么样的敌人对付不了呢？ 现在竟然在这里被一群土著伏击了。 然而这些土著不像他们想象的一般。 这些人至少知道先开枪，然后投掷手榴弹，破坏了自己的队形之后再杀出来白刃战。 这个时候西班牙士兵再想列阵已经不可能了。 而双方战斗在一起，街道外面的步兵担心误伤，不敢向前射击，只能冲上去加入战团。港口内的舰队也不敢炮击。 这正是西乡想要看到的结果。 () 第六八一章 清军现身 门德斯看着从城内溃退出来的西班牙士兵，气的咬牙切齿。 不顾双方还没有脱离接触，他就下令军舰再次对炮台和港口小镇轰击。 西乡这边击败了西班牙登陆的步兵，还没有来得及庆祝，那边西班牙海军的报复就来了。 他只能下令手下撤退。 即使这样，西乡组织的这批仆从军也伤亡惨重。 西班牙人的伤亡则更多。 甚至有很多西班牙人是被他们自己的炮弹给炸死的。 “门德斯，你这疯子，连我们自己人都被你炸死了。”陆军指挥官加西亚少校气冲冲地对着他吼道。 “加西亚少校，不要忘了，我才是远征军的指挥官。而你刚才带着陆军平稳登陆后，竟然被一群黄种人打得大败而归，那些人甚至连火枪都没有配齐，你不感到可耻吗？”门德斯指着加西亚的鼻子骂道。 “我们的士兵强壮高大，你看对面，不过是一群矮子，你竟然打输了，是你无能还是我们的士兵弱？” “这是阴谋，他们是故意躲起来等我们进城。登陆前的炮火准备可是你打的，你炮击了这么久，这些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加西亚反问道。 两个将领在那里争吵。声音很快就被战舰上的炮击声掩盖。 西乡躲在一栋民宅院子里的地窖中，这个时候撤出城镇是不明智的。最好的做法就是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 西班牙人的火炮威力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只要有合适的掩体，基本上可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房屋可以挡住大部分的炮弹。 炮台上的仆从军也躲到了堑壕中去。还有一些人躲进了储存炮弹的地下室。 敌人的炮击终于渐渐停止，西乡甩掉头顶上的灰尘，大声招呼躲在各处的仆从军。 抬眼望去，小镇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木制的廊柱像是火炬一般，这里再也不能作为伏击点了。 而且这一次敌人可不会乖乖地走进来。 西乡让所有人向内陆地区撤退。 跑出五公里后，他清点了一下人数。原本将近四干人的仆从军队伍，现在只剩下两干多人了。 战死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劳工，这些人有些很能打，但是缺乏专业的训练。在面对炮击的时候，不知道该如何躲避。 西乡带着手下的两干残兵撤走。 这一次西班牙人小心翼翼，终于占领了港口小镇。 但是他们占领的是一座废墟，几乎连一间可以住人的房子都没有。 门德斯连岸都不愿意登，直接住在了船上。 西班牙海军也是贵族海军，军舰上都设置了豪华的船长室。 “加西亚，尽快带人消灭岛上的残余力量，控制了关岛就控制了太平洋航线，这是我们的先辈开通的航线。必须要牢牢掌握在我们的手中。等你掌控了关岛，我就要去进夺回吕宋了。”门德斯对加西亚下令道。 虽然他不喜欢这个陆军的指挥官，但是地面战斗还是要由他来打。 关岛最宽的地方有二十几里，南北长度也将近百里，算是有一点纵深。 西乡带人躲到了舰炮的射程之外，眼睁睁地看着西班牙人占领港口小镇。 不过他们已经将物资都转移了，现在就连房子都没有留给西班牙人。 刚才一战，他们至少给西班牙人造成了上干人的伤亡。很多原本没有火枪的战士现在手中拿着西班牙步兵的滑膛枪。 “刚才一战，大家打得很好，你们看到了，这些大鼻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面对刀刃的时候也会感到恐惧。”西乡看起来灰头土脸的，底下的士兵也大都与他一般光景。 那些仆从兵与劳工认真听着他用扶桑话鼓舞士气，他们脑子里想的主要还是那五十华元。 兰兰山要塞。 董伟正在指挥那些移民和朝鲜劳工搬运物资。 他们之前就已经料想到西班牙人可能会发动反击，因此早早准备了这处地方。 这件事情是西乡主持的，这也是董伟对西乡最为佩服的地方。 这个人智谋国人，能够想到长远的地方。 他们甚至在山顶上挖了蓄水池。 董伟站在山顶上，看着上山的道路，在几个重要的点上已经建好了永固工事。 他让手下的步兵进驻工事。同时让人将山上的炮台给准备好。 有了这些，敌人似乎真的攻不上来。 他能够听到港口方向传来的炮击声，这里距离港口也就不过十几里的距离。 不知道西乡带领的扶桑兵怎么样了。 敌人有舰炮的支持，他们的伤亡必然很大。 没过多久，西乡终于带着人来了兰兰山脚下。 董伟见到西乡非常高兴，至少对方还活着。他这才放下心来。 “董队长，西班牙人至少还有三四干人的陆军，他们的水兵也不会少于这个数量。我感觉他们想要彻底占领这里。这里很快就会成为战场。”西乡一见到董伟便一脸郑重地说道。 “西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反正已经无处可退，这么多人总不能等着对方来杀，我已经将民兵全部动员起来，这些移民都接受过民兵训练，知道怎么打枪。” 这就又多出了几干兵力，这样看来，岛上的力量并不弱。 西乡看着山顶要塞上民兵们有条不紊地整理物资，加固工事，也渐渐有了信心。 西乡的话并没有立即应验。 因为摆在西班牙人面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补给问题。 华族这边的物资都已经撤走。 西班牙人只能将目标对准了生活在北部的土著。 加西亚手下的步兵向北边扫荡，很多土人被认定为勾结华族，被西班牙人抓捕杀害。他们家中的物资被送到了船上。 还有一些土人给西班牙人充当带路党的角色，做起了西班牙人的狗腿子。 这些人觉得华族在这里的短暂统治结束了。 他们给西班牙人带路，告诉西班牙人，这些华人肯定是躲到了兰兰山。 在登陆的第三天，在当地土人的带领下，西班牙军队终于来到了兰兰山脚下。 “这些卑鄙的黄皮猴子，除了偷袭就是躲到山上，他们连正面与我们作战的勇气都没有。”加西亚走在队列的中央，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几天前被这些人差点赶到海里去。 “尊敬的将军阁下，这座山有些陡峭，这些人很早就开始在山上修建堡垒，甚至还拉了很多我们的人帮忙修筑。”一个土人在边上用西班牙语说道。 这个土人以前就为西班牙人服务。后来华族来了之后，并没有对这些人进行清算。 但是他们没有了当初的特权，要跟普通的土人一般参加劳动。 这些西班牙人的二鬼子，自然不会喜欢华族的统治。 但是普通的土人喜欢。因为华族的人减少了对他们的剥削，还跟他们公平交易。 “一座几百米的小山丘罢了，没有我们西班牙人攻不破的堡垒。” 加西亚的大话说的漂亮，但就是这样一座小山，挡住了他们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时间，西班牙远征军几乎将土人手中储备的物资给吃光了。 门德斯不得不让手下的护卫舰出海打鱼，以补充食物。 加西亚手中的陆军损失惨重，却始终无法攻破兰兰山堡垒。 然而山上的华族人也不好受，他们的伤亡不大，但是储备的物资消耗很多。 尤其是那些土人狗腿子带着西班牙人从山后爬上来烧毁了一处储存粮食的山洞。 双方都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候。西班牙人这么庞大一支远洋舰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耗着。 门德斯已经给加西亚下了死命令，让他五天之内必须要拿下山头的堡垒，要不然就让他带着一部分步兵留下来围困山头。 他必须要赶到吕宋去了。 原本的五干步兵，打到现在只剩下三干人了。 门德斯都不知道到了吕宋之后，仗还怎么打。 这些东方人怎么这样难缠？出发时的意气风发现在荡然无存。 这些东方人的想法和习惯都与他们不同。对方不愿跟他们打常规战争，尽用一下小手段。 关岛这里打得热闹。不过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在华族北方，满清终于开始放大招了。 一望无垠的华北平原上，无数的军队正在南下。 大路上，麦田中，清军的步兵和马队，顶着寒风在向南行军。 “这鬼天气，老子在炕上搂着婆娘不好吗？是哪个出的主意，冬天出兵的。”一个清军的老兵缩着脖子，头顶上瓜皮帽子没办法挡住这寒风。 身上的棉甲缝隙间不停地向身体里灌着寒风。 他们将火枪扛在肩膀上，但是手却缩在衣袖当中。 “嘘……刘大栓，小声点，小心军爷抽你的鞭子。”旁边一个年轻一些的士兵说道。 “哒哒哒……”一支马队从麦田中呼啸而过，这是骁骑营的骑兵，他们身上穿着布面甲，因为甲胄里面衬着棉衣，一个个看起来鼓鼓的。 头上戴着的黄底避雷针头盔向边上步兵显示了他们高人一等的身份。 麦田很宽敞，但是这些骑兵却故意来挤这些步兵。 “狗日的，没长眼睛啊。”刘大栓被挤到了路边的沟渠中。 边上的同乡赶紧将其拉住。 官道上，一辆巨大的马车缓缓行进。 外面寒风呼啸，车厢里面却温暖如春。 马车的中间放着一个暖炉，炉子里烧着上等的无烟木炭。 咸丰皇帝端坐在马车的车厢中，他的眼睛微闭，像是在打坐，也像是在冥想。 “四顺，咱们到哪儿了？”咸丰突然开口问道。 蹲在车厢角落里的一个太监将身体向前微微倾斜，答道：“万岁爷，现在在东昌府阳谷县境内。” “咱们还在东昌府？”咸丰皱着眉头说道。 他大前天就住在东昌府，这都四天时间了，竟然还没有走出东昌府。 () 第六八二章 徐州会战 “前锋营到哪里了？”咸丰问道。 皇帝说话的时候似乎一点情感都不带。但是话语中透着一股子威严。 这个随身的太监必须要随时掌握大军的动态，以便皇帝询问的时候，他能够回答出来。 “回万岁爷，前锋营都统多隆阿将军率领两万前锋已经到了徐州城外。听说多隆阿将军已经将徐州给围了。”太监回道。 “多隆阿不错，当下旨表彰。” 咸丰知道对手下的将领不能一味地申饬，有的时候要发掘一点正面的典型加以表扬。 武将不像文官那样心思细腻，他的情感受到上位者的影响颇大。 一路南下，这支咸丰翻出老底子拼凑出来的军队，可是让他操透了心。 咸丰知道关内的清军不堪用，于是大量从关外和蒙古调动军队回来。 这些边塞军人大多野蛮彪悍，不懂规矩。但是这些人打仗有股子凶劲儿。 咸丰觉得，这个时候只要能够击败海匪，百姓们吃点苦也无所谓，反正大清有那么多的人口，哪怕是死了万万都算不了什么。 清军以中军为中心，向南北两端延伸。 其中一部由都兴阿为统领在河南戒备长毛。 僧格林沁、胜保、多隆阿、都兴阿都是满清堪用的将领。 关键时刻，满清还喜欢用满蒙战将。朝廷之前信任南方的那些汉人将领，结果呢？整个南方半壁江山都断送了。 于是这次咸丰御驾亲征，青一色的满蒙将领。 徐州城内，袁卫亲自坐镇指挥江北纵队部署防御。 这支队伍中的士兵，主要有两个来源，一部分是被护卫军解放的盐丁。这些人世世代代都只能做盐丁，帮朝廷煮盐，自己只能得到极少的收益，甚至维持不了整个家庭的温饱。 华族来了之后，废除了盐丁制度，同时废除了煮盐的工艺，全部采用晒盐方式。 一部分盐丁被吸纳进新成立的盐业公司，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工人。 另外一部分人则分到了自己的土地，其中一部分分到土地的家庭将家中的壮丁送进了护卫军。 这在他们看来是在报恩，同时也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土地。 在满清的治下，他们脚下广袤的盐区只能用来长茅草、芦苇，官府不允许他们私自开垦。 哪怕是你将家门口的一块地翻了种菜可能都要被治罪。 可以想象，这些盐丁得到了土地，从此摆脱宿命之后，会是多么的珍惜。 因此这些盐丁训练刻苦，作战勇猛。 护卫军中有淘汰机制，谁要是因为训练不合格被退回了村子，将是整个家庭的奇耻大辱。 还有一部分人是从山东河南等地跑来的流民。 其中有一部分就是清军驱赶过来的。在清军看来这些流民就是负担，将他们赶到护卫军这边正好能够消耗护卫军的粮食。 但是在董良看来，人口才是最宝贵的财富。粮食不够的话，想想办法总能够搞到。 但是人都是从娘胎里怀胎十月生出来的，然后再花上十几年慢慢养大。 这些人在江北也分到了自己的土地，既然分到了地，家中男丁多的送一两个到军中。 在这些百姓看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你对我好，我将家中子弟送给你当兵，这是投桃报李的事情。 更何况护卫军的待遇还非常好，到了军中还能够学文化，如果活下来了，以后到地方上孬好能够混个官儿做做。 袁卫住在徐州知府衙门里，这里有他的临时指挥部。 在他的身旁，纵队的几位主要将领都是眉头紧皱。 “老袁，这一仗不好打啊，光靠徐州能够扎紧口袋？清军的马队是否会突入我江北后方进行破坏，我们都要考虑。现在正是黄河枯水期，很多地方冰上都能够走人了。”纵队副司令姜伟说道。 他的嘴中叼着一支烟，一直在思考问题，都没有注意到烟灰积了老长一截。 此时说话，嘴巴里喷出的气息正好将烟灰给吹散了。 “老姜，你少抽几根，我这脑子都要被你熏得缺氧。”袁卫道。 五大三粗的袁卫竟然不抽烟也不喝酒，也不纳妾，在纵队司令部算是生活习惯最好的一个。 姜伟闻言不好意思地将烟头掐灭。 袁卫继续道：“元首的意思是让咱们在徐州拖住清军。不过正如老姜所说，清军的兵力是咱们的数倍，他们不可能全都在这里的围攻咱们。徐州向东可以到海州，绕过徐州还可以南下淮安府。而现在河面封冻，咱们的炮艇也开不过来。” 现在摆在袁卫面前的是一道前所未有的难题。 就在这个时候，司令部情报参谋董平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司令，总参谋部送来的江北作战部署。” 袁卫顿时感到救星来了。 董平是福建董氏子弟，与董良算是那种很远的本家。 在护卫军第一次打进同安的时候就跟着转移到了西表岛，然后加入了护卫军。 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军校学习。读书的时间比参战的时间要长，带着一幅眼镜，看起来文邹邹的。 接过董平递过来的文件，众人一起看过来。 计划还附了一张部署图，光是看图就能够大概看懂。 赵烈文不愧是总参谋长，经过董良的拔苗助长，这位年轻的读书人，真的有种羽扇纶巾的感觉，恰如当年舌战群儒时的诸葛亮，火烧赤壁时的周瑜。 这样的年轻人只有在此乱世才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崭露头角。 要是在太平盛世，年轻人即使再有才华也要韬光养晦。 赵烈文让江南纵队北上，沿着沭河设置了一条封锁线。 为了让这条封锁线更加的严密，赵烈文在江北动员了将近十万名民兵。 在沭河大堤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修建碉堡一座。 之所以选择沭河，是因为这条河所在的位置靠南。河面上的冰层不足以跑马。 清军想要过河就要搭建浮桥，或者是趟水过河。 这么冷的天，想要趟水过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这样徐州和沭河就形成了一个点加一条线，一个立体的防御体系。整个江北防线无懈可击。 “好了，这下咱们可以放开了在这里与清军大干一场。”袁卫一拳头打在桌子上，差点要将整张桌子给打散。 “司令，既然这样，咱们要不要给黄河北岸这支清军一点颜色瞧瞧。 两万多人就想将咱们给包围在这里。这也太嚣张了。我觉得要想将几十万清军拖在这里，就要让清军先肉疼一下。” 说话的是纵队参谋长潘晓波。 潘晓波与袁卫一起入的陆战队，后来去陆军学校进修过一段时间，回来之后担任江北纵队参谋长，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将领。 “晓波的提议，大家可以讨论一下，咱们到现在还没有跟清军干一架，免不了要被他们看低。这对我们后面拖住清军的主力部队非常不利。” 袁卫显然是同意潘晓波的方案。 “战士们这段时间关在城内也憋的难受，这样消极抵抗对部队的士气也是一种打击。”就连训导主任饶家骏都同意出击。 徐州的战事由总参谋部全权委托给了江北纵队。 他们在座的几个人就可以完全决定徐州会战该怎么打。 “咱们现在手中有四个支队，一个独立炮兵大队，一个独立骑兵大队，纵队直属警卫队，教导大队。两万兵力，城外的清军先头部队也是两万人，其中有七成是骑兵。剩下的步兵也几乎是人人有马。另外他们还有红衣大炮三十六门。”董平向众人阐述了一遍双方的实力对比。 袁卫看了一眼众人道：“现在的问题是从哪里下手，我们的情报还是有些欠缺啊。” 此时的徐州城主城在黄河西南。 黄河在徐州的边上拐了一个弯，形成了一个夹角。 因此徐州城北和城东都是黄河。 此时正值冬季，黄河处在枯水期，很多地方甚至已经裸露出了河床。 黄沙构成的河床，被寒风吹过，河床上残留的水结冰，让河床变得硬邦邦。清军几乎可以在河床上跑马。 不过有一点对护卫军有利，那就是清军没办法再用水攻的办法。 袁卫此时脚下的徐州城不知道已经被淹没多少次了。 据说徐州城的底下还埋着好几个徐州城，都是被以前的洪水裹挟泥沙掩埋的。 “司令，清军现在主要驻扎在大孤山、沙虎山、九里山到霸王山一线，他们是沿着运河大堤南下，属下觉得我们可以城北，也就是黄河南岸与对方展开一场小规模决战，可以在西边的卧牛山设置一个阵地，防止清军马队迂回包抄我们的后路。”潘晓波继续讲出了自己更加详细的想法。 房间了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当中，并非是众人对潘晓波的建议置之不理。 大家都听进去了，现在众人对着眼前的沙盘在认真推敲这个方案。 “让十八支队带着四个守备大队负责守卧牛山的防线，再给他们两干民兵协助修筑工事。剩下的主力全部开拔到黄河边上去。” 此时，徐州城的周围已经没有百姓，数十万人全都撤退到了城内。 护卫军采取了坚壁清野的策略。 好在城内储备的物资充足，加上坚壁清野带进来的物资。 此时的徐州城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至少坚持一个冬天应该没有问题。 待到来年春季，那时候就到了护卫军大反击的时候了，便更加不用担心。 () 第六八三章 索伦兵 徐州城黄河北岸，一队骑兵登上了高耸的的大堤。 冬日里的大堤上满是黄土。马蹄踩过干燥松散的黄土，顿时尘土飞扬。 马上的骑士一个个高大威猛。黝黑的皮肤，脖颈上露出的筋肉虬实有力，一看就是非常彪悍的角色。 领头的将领留着三寸长的胡须，粗壮的眉毛高高挑起，细长的眼睛，笔直的鼻梁，厚实的嘴唇淹没在胡须下面。 他的身材高大，骑在高头大马上，更加显得威武雄壮。 单看这一队彪悍的骑兵，谁也不敢说清军羸弱。 “都统，对面大堤上好像有人，让属下带人去看看。” 多隆阿眯着眼睛向对岸看去，果然有几名骑兵与他们一般，在大堤上逡巡。 “去吧，注意安全。” 多隆阿是一名达斡尔族将领，也就是满清所说的索伦兵。 咸丰相信，每次大清国面临危机的时候，索伦兵都能够力挽狂澜。 顺治时满清入关，前锋皆是索伦，乾隆朝四征缅甸，接连失败之下，也是索伦兵出马才力挽狂澜。另外还有远征廓尔喀，索伦兵从关外走了上万里路，穿过青藏高原，击败了廓尔喀军队。 现在满清又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咸丰几乎将整个关外的兵马给抽调一空。 就连沙俄人在黑龙江上的挑衅，他们都置之不理。 多隆阿原本是黑龙江骁骑校尉，连同手下一同被抽调回京。在围剿长毛的战斗中表现突出。 因此这次南征才被咸丰任命为前锋营都统。 多隆阿的身边有一队索伦亲兵，各个箭术精绝，近身战斗能够以一当十。 每次冲锋陷阵，他都将这队亲兵带在身边，组成整支军队的箭头。 如果对方是火枪阵，他会用普通士兵去消耗分散对方的精力。 在对方射速慢下来之后，他则突然带领手下亲兵，以极高的速度，刁钻的角度冲上去。 他们手中的重箭可以在百步之外借着马速飞到对方的阵型当中，比很多燧发枪的射程还要远。 采用这样的办法，他们屡次让太平军吃瘪。 多隆阿还没有跟海匪交过手。虽然他现在已经到了徐州。但是徐州城外被坚壁清野，双方还一枪未放，一箭未发。 阿吉寄是他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马术和箭术乃是双绝。他可以在马上双手开五石弓一百五十步外射穿铜钱的方孔。 这么远的距离，普通人可能连铜钱在哪儿都看不清楚。 阿吉寄是名副其实的巴图鲁。 “阿吉寄，注意安全，这是我们第一次与对方接触。你懂的，首战必胜。” 清军也非常注意情报。但是清军的情报官员将情报上报到咸丰手中的时候，总是使用太多的春秋笔法。 这些情报到了军队的手中就成了一句话“海匪作战，依赖火器。” 顶多就再加上一句“海匪火器精良，种类繁多。” 所以在多隆阿看来，这海匪应该与长毛一般。 火器算什么，战场上最重要的还因为是战技和勇气。 他相信自己的手下，相信手中的弓箭。 这把硬弓猎杀过熊虎，也击杀过无数的敌人。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十余骑骑兵顺着大堤上的斜坡冲进河道。 宽阔的黄河河道中间现在只剩下了一条浅浅的溪流。 大部分的河床都是黄沙和鹅卵石。 蒙古马似乎对这样的河道非常熟悉，它们迈开四蹄在河道上大步奔跑，却不会踩到那些圆滑的鹅卵石。 阿吉寄的一双虎目圆睁，看着对面堤坝上的人影。 对方竟然没有任何慌乱的迹象，这让他非常失望。 他们是谁？他们是无往不胜，人见人怕的索伦。 “驾……”阿吉寄加快马速向对岸冲去，同时将马鞍上的大弓拿到了手上。 十余骑散开来在河床上竟然有一种骑兵冲锋的架势。 他们头顶的头盔和身上的甲胄，让他们看起来更加的高大。 布面甲上的铜钉打磨得油光锃亮。 中午阳光撒到河床上，将他们的影子映照在河床上。 “队长，他们来了。” 黄河南岸，一支来自江北纵队，第二十八支队的巡逻小队正在监视黄河对岸的清军。 小队长孟讯是从山东逃到江北的流民。 这个孟讯可不是一般的流民，他在曹县的时候加入过马匪，做过几年响马。 后来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姑娘，就洗手不干了。成亲之后，孟讯过了一段时间安定的生活。 但是这样的世道，普通人想要过安生日子其实是很难的。 孟讯脱离响马时带出的钱，很快就用完。大灾一来他带着妻子不得不混进流民的队伍中。 但是满清的地方官兵连他们这些流民都不放过。 一队清军经过流民队伍看上了孟讯的妻子。趁着孟讯不在的时候将人给抢走了。 孟讯后来找到妻子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乱葬岗中的一具野尸。 孟讯平静地埋葬了妻子，孤身一人来到江北，凭借自己的一身好骑术加入了护卫军。 他没有想过什么复兴华族，他只是觉得护卫军打满清，跟着护卫军他才能够为妻子报仇。 他不傻，自己单枪匹马地找军队报仇，最后不仅仅仇报不了，最后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孟讯虽然出身响马，但是他头脑灵活，处事理性。 不需要手下提醒，孟讯早就已经看到了这几名清军。 护卫军现在守在黄河南岸，大堤上像孟讯小队这样的巡逻队很多。 只要清军有大规模渡河的迹象，他们就会预警，招呼附近的护卫军前来阻击。 不过要是遇到敌人小股部队的渗透，他们通常自己解决。 “下马，自己寻找掩体。”孟讯手下这队人并非是骑兵，只是骑马步兵，他们身上背着的也是普通的步枪，而不是骑枪。 同样是一个小队，十二个人。 护卫军的士兵穿着绿色的军装，里面是一件棉袄内衬。 每名士兵还有一顶带帽檐的棉帽子。帽子上镶着帽耳，可以放下来，也可以用带子系在头顶。 他们这些人骑马在黄河边巡逻，河床上的冷风呼呼地吹，战士们自然将帽耳给放了下来，用带子系到下巴上。 就这样，他们露在外面的鼻子和两旁的部分脸颊还是冻得通红。 不过众人的手都套着棉手套保护得很好。 用他们上官的话来说就是：他们需要灵活的手指来扣动扳机。 手就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事儿，一定要保护好，不能冻僵。 众人将马牵到大堤的外侧，绑到一棵柳树上。 整个过程中战士们丝毫不慌乱。 黄河的河床横跨有上干米距离。 这会儿那一小队骑兵还没有过中线，也就是说双方相距至少在五百米以上。 孟讯找到一颗斜长在堤坝上的大柳树，在树干后面趴好。 他还不忘将自己的行军毯压在胸口下面。地上渗透的寒气也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射击。 他试着用准星套住对面的敌人。但是对方太远了，在准星中摇摇晃晃的。 54式步枪的枪背上加装了标尺，最远的标尺是一干米，这一节标尺基本上没有用处。 这么远的距离，子弹飞行的轨迹是一条弧线，因此标尺要抬高。这样在瞄准的时候，枪口实际上是对着目标的上方。 就这一点，很多战士都需要反复讲解才能够听明白。 后来孟讯问教官，这样设置的原理是不是跟叉鱼一般。 他在微山湖边上跟人学习过叉鱼。鱼趴在水中的时候，你拿鱼叉去叉，不能直接瞄准，要叉鱼的上方。 这么说的话，很多人就明白了。 为此，孟讯在训练的时候还被表彰了。 不过孟讯依然没有开枪。 他知道自己的这一枪可能是对清军的第一枪。 要是他在五百米外就将清军给击杀了，对方害怕退走了怎么办。 护卫军中讲究首战必胜。哪怕是小胜，首战胜利也能够极大地鼓舞己方的士气。 “都先不要开枪，放到两百米以内，不能将咱们步枪的射程这么早暴露出去。”孟讯对身边的战士说道。 “队长，对面过来的也是十二个人，咱们正好一人分一个，我来打中间那个。”一个叫王聘的士兵说道。 他是小队中的神射手，射击成绩比孟讯还要好。 “王聘，你他娘的可真贪心，那家伙穿着不同，很明显就是个小头目，哪有你这样抢功劳的。我看将按照循序来，对面也是横向排开的，跟咱们一一对应。”另外一名士兵道。 阿吉寄在河滩上，只见那些人突然将下马走了。 还以为对方逃跑了。 他下令手下加快速度向对面冲去。 要是他知道对面的海匪因为抢人头的问题在争吵，一定会气的头上冒烟。 “好了，不要吵了，不要小看这些清军，等下按照顺序一起开枪，不要打草惊蛇。放跑了一个咱们小队回去都要被别人笑话。”孟讯呵斥道。 他的眼睛依然紧紧盯着前方。 十二个人隐秘在河堤上，几乎与大堤融为一体。 身上的绿色军装褪色之后变得像是土黄色，更加有利于隐蔽。 阿吉寄终于靠近了南岸。 也许自己是第一个登上南岸的清军。阿吉寄在心中想到。 索伦兵之间的相互竞争非常激烈。除了为皇帝打仗立功授爵，他们这些索伦人永远不许离开关外。 漫长的冬季，加上食物短缺，让他们不得不跟大自然搏斗。 满清为了保持索伦兵的野性，甚至不允许他们跟汉人学习农耕技术。 正是在这个与自然斗争的过程中。索伦人养成了彪悍的战斗本能。 () 第六八四章 白莲教 “砰……砰砰……” 阿吉寄本能地想要躲到马鞍的边上。 但是面对步枪，哪怕是如同老虎这样感官敏锐的野兽都没有办法倚靠本能去躲避，更何况是人呢。 “呃……”阿吉寄的嘴中发出一声本能的闷哼。 不过强壮的体格让他在强大的冲击力下撑住了身体。 子弹从阿吉寄的胸口穿了进去，应该是打到了他的肺，但是没有伤到心脏。 他俯身在马背上咳出了一口鲜血。 阿吉寄看向旁边，至少有五名手下被击落马下。 剩余的几人向他靠拢过来。他们同时调转马头，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阵枪响。 再次有三人被击落马下。 阿吉寄酝酿了一下，这才从受伤的眩晕中恢复过来。 “冲回去……”阿吉寄对身边剩余的几名战士喊道。 “索伦兵从来没有后背中箭的。” 阿吉寄的话激起了这些人心中的凶性。 他们纷纷打马与阿吉寄向南岸冲去。 此时再看阿吉寄，他就跟没有受过伤一般。 但是他的胸口，血水还在喷射出。一个战士一边喷血，一边冲锋，确实够彪悍的。 当年在尼布楚，他们就是凭借这样的气势击败了沙俄人。 可是当他们将屠刀对准中原的百姓之时。他们成了这个伟大民族的敌人。 “够硬气！”孟讯嘴中赞叹，但是手指依然扣动了扳机。 “砰……”又是一颗子弹击中了阿吉寄另外一侧胸口。 他依然坐在马背上，他的嘴中呢喃着，似乎在唱远古的歌谣。 他的右手举起了那张大弓，左手抓起一根重箭。 拈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嘭”的一声。箭矢扎在了孟讯身边的树干上。 在阿吉寄射箭的一瞬间，孟讯就躲到了树后面去。 不过此时孟讯抬头看去，不禁冷汗直冒。 只见那支粗壮的铁箭穿透了几十公分的树干，冰冷的箭头就在他的头顶。 这一箭的威力怕是比他手中的五四式步枪还强。 “阿吉寄这个笨蛋……”多隆阿看到了对岸发生的事情，心头一阵悲伤和愤怒交加。 阿吉寄被海匪打死了。 不过对方只有十几杆枪，可以在两百米左右的距离瞬间击中好几人。说明对方的枪打得很远，士兵的枪法也很准。 不像那些发匪只能在百步之内放枪，命中率还低得要命。 “将军，要不咱们杀过去，不能让阿吉寄章京白白死了。” 多隆抬手道：“不要着急，现在不是时候。” 黄河边上发生的一幕很快传到了袁卫的司令部。 几位将领分析认为对方可能是要准备渡河了。 根据情报，清军的大本营已经到了兖州府，他们的前锋不可能毫无动静的。 从徐州向北，沿着运河的官道两边，到处都是行进的清军士兵。 因为是皇帝御驾亲征，沿途的府县还不断有地方民团加入进来。这下子咸丰手中能够指挥的军队真的有将近三十万了。 人数过万，无边无际。三十万的军队，在平原上的迁徙一定是一个非常壮观的场景。 汶上县因为汶水而得名，地处山东行省西南部，东临古城兖州，西接水泊梁山，南依微山湖，北枕东岳泰山。 有山有水，乃是华北的小江南。 咸丰帝的行营放在了马踏湖北岸。 皇帝穿着一身黄龙锦纹棉袍，身披黄色披风，毛领乃是虎皮所做，上面的兽王纹理清晰可见。 他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一名身材魁梧的太监牢牢地牵着战马的缰绳。 咸丰自幼身体羸弱，喜文偃武，因此不像他的祖辈们一般擅长骑射。 不过样子还是要做做。 他的身后，八旗劲旅排成了整齐的队列。各种颜色的衣服泾渭分明。 只有新军的服装略有不同。新军练习的是洋操，着装也大为不同。 上衣是那种对襟呢子大衣，下身长裤、靴子。腰上还系了一根腰带。 这样的服饰中西结合，但是又让人感觉不伦不类。 因为上衣太长了，拖到了大腿上。 奕訢站在三万西山新军的前方，接受皇帝哥哥的检阅。 寒风吹得他的脸僵硬发麻，但是他依然站得纹丝不动。 他与自己的哥哥不同，弓马娴熟，能文能武，原本这个皇位都应该是他的。 咸丰骑在马上，在军队的前方兜了一圈，所过之处，将士们高呼万岁。 “军心可用啊！”许多随行的文臣跟着附和道。 大军在踏马湖前接受检阅之后，继续向南开拔。 沿途不断有地方官跑到圣驾的跟前露脸，拍马屁。 咸丰经过的地方，看到的也都是一片祥和的情景。 现在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徐州还没有拿下。 他原本想着，等自己带着中军赶到的时候，多隆阿应该已经可以拿下徐州了。 但是多隆阿竟然还在没有过河。 自己刚刚夸了多隆速度快，现在也不好下旨申饬。 只能将那个消息都掌握不准的太监给处理了。 几十万清军南下，从天津到河北到山东，所过之处如同蝗虫过境。百姓们没有感受到皇帝的恩泽。 有的只是那些官兵的祸害。都说兵过如篦，诚不欺人。 登州府招远县位于登来之间，当地的百姓有许多信仰白莲教。 经常会闹出乱子来。这里也是白莲教的中心所在。 几百年间，当地官府的围剿就没有停止过，但是当地白莲教却从来没有断了传承。 春节将近，哪怕是再穷的百姓也要想办法安安心心过个年。 但是皇帝御驾亲征，招远县被要求出丁两干，军粮两万担。 这对于一个一直处在动乱当中，且贫困不堪的县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招远县令宋泽坤则觉得招远县只要刮得狠一些，总能还是能够刮出来这么多东西的。 军粮暂时延后，宋泽坤先纠集了一帮地方团练开始抓丁。 招远县总共有六七万人口，适龄的壮丁顶多一万多人。 但是哪家不需要男丁啊。 送到军中还要自带干粮。大冬天的，穷人大多躲在家里，因为在严寒的环境中，身体能量消耗比较快，能量消耗了就要多吃东西。 而他们家里那一点点粮食都要勒紧裤腰带吃才能够撑到来年夏收。 实在不行撑到春天也行，春天的时候外面的野菜长出来，挖一些总还能够充饥，不至于将自己给饿死。 甚至很多人家连棉裤都没有，因此只能一条棉裤轮流穿着出门。 可是皇帝的命令下来了，这些地方官只想着拍上面人的马屁。 他们为这些屁民着想，屁民能够给他们升官发财吗？ 招远县大桥村，税吏陶淳带着几十号团练打手手持武器径直冲进了村民祁家利的家。 这户人家有三间大瓦房，还有几间厢房，一看就是富裕的农户。 祁家利是大桥村的自耕农，家中有几十亩地，算不上地主，但是家中也过得殷实富足。 祁家利还是一个木匠，家传的手艺远近闻名，谁家里要娶亲啥的都会找他去帮忙打嫁妆。 祁家利为人豪爽，经常只收工本费，一来二去，他在乡里的名声大噪。 正因为如此，祁家利娶到了远近闻名的村花莫丽华。 而陶淳是隔壁村大地主陶家的三少爷。 陶淳一直觊觎莫丽华的美貌，但是他已经成亲，妻子是临县主簿的女儿。 于是陶淳就琢磨着纳其为妾。 莫丽华的父母也不想自家闺女给人做妾。于是就将其嫁给了闻名在外的祁家利。 介于祁家利的影响，陶淳一直拿他没办法。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嘭嘭嘭……”祁家的大门被敲响。 “祁家利……开门。”陶淳喊道。 大门吱嘎一声打开。 祁家利的手中拿着一把斧头，他的腰上还别着两把小斧头。 “干啥，大晚上敲俺家的门做甚？”祁家利面露凶色。 他才不怕这些人。而且祁家利知道，这些官府的狗腿子，你越怕他们，他们就越是欺负你。 你越是对他们凶一些，他们就会越加的顾忌。 “祁……祁家利，你被征丁了，这是县衙的文书，现在跟我们走。”陶淳举着手中的文书说道。 祁家利后退一步，官府的文书似乎没有假，不过他还是要争一下：“我今年的徭役都已经服过了，税也交齐了，再征丁也要等到明年啊。” “这可是皇帝陛下颁发的旨意，你难道不知道陛下御驾亲征吗？征募你去随驾，那可是你莫大的荣幸哩。” 这个时候，祁家利的身后站过来几个徒弟，都是跟着他学木工的。 祁家利这个人仗义，有贫苦人家的小子养不活找他收徒，只求祁家利给口饭吃，通常情况下他都不会拒绝。 因此祁家利手下有七八个徒弟，他们在祁家能够吃饱饭。 山东人骨架子大，因此一个个长得膀大腰圆。 陶淳不想跟祁家利动粗。他知道祁家利也不敢无缘无故跟官府对抗。 他手中的手续都是真的，不怕他不去。 果然，祁家利查看了陶淳的文书之后，答应去服役。 第二天，祁家利给几个徒弟发了点粮食，让他们各自回家过年。 自己则带上干粮去县衙。 妻子莫丽华将他给送到了村口。 祁家利刚到县衙便被陶淳勾结衙役找了个借口给扣押了起来。 祁家利被关起来了，陶淳的胆子立马就大了。 他当天就带人到祁家去威胁莫丽华祁家利犯了死罪。 罪名是对皇帝大不敬，因为有人听到祁家利对当今陛下御驾亲征说三道四，甚至还有诅咒之言。 好在莫丽华并不是一个无脑的笨女人。 陶淳走后，她便去找自己的靠山。 原来她是白莲教的信徒。 就在一个月前，登莱这里的白莲教又开始活跃起来。 而且教中新任圣女长得貌若天仙，关键是身上自带奇香。 白莲教的教义也改了，入教之人只要贡献一点小玩意儿，可以是一斗米，可以是做一件事情，便可以得到教中的庇护。 有教中子弟被恶霸欺负，告诉了白莲圣女，第二天，那个恶霸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第六八五章 敌后作战 这些地方上的神秘组织，光靠那些骗人的说辞，其实也很难发展起来。 老百姓不傻，大家都过得非常困难，不会仅仅凭借花言巧语将手中稀缺的东西交给你。 要是用强的话，百姓心中排斥，自然就会有人到官府去揭发。 最近这个白莲教又发展起来了，与以前的不同，索取的东西很少，但是给信徒的非常多。这当然是得到了外力的支持。 而且有了好处，信徒的数量自然就多了。 前面已经说过，含香到了登州之后，联系到了北边长山岛上的护卫军海军。 之前第二舰队撤离的时候，留了一些战舰在南北长山岛封锁渤海口。 满清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先造海船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护卫军只要几艘炮艇就可以搞定清军水师。 况且现在他们已经没了水师。 不过这点船也上不了岸。清军在大沽口的炮台再次重建起来，而且比以前的规模更大。 僧格林沁之前跟咸丰要来了几十万人来重修炮台。工部也是派来了精兵强将。 这支小分舰队不能登陆，但是给含香等人一些支持却是可以的。 含香给暗部提交的计划就是在满清皇帝南下亲征的时候，在清军的后方搞点动静。 这是她逃亡的时候见到清军祸害地方想到的办法。 皇帝亲征，那么大的阵仗，必然要消耗大量的钱粮。 这些钱粮从哪里来？含香的心里非常清楚。羊毛出在羊身上。 在满清控制区，到处都是饿狼，只有普通百姓才是羊。 含香觉得只要有一根棍子，就能够将满清的后方搅得天翻地覆。 她倚靠着水师的支持，在登莱地区扎根，将自己的大本营放在了长山岛上。 有舰船在，她可以随时从登州、莱州的任何地方登陆。 接下来，含香将目光瞄向了在山东活跃多年的白莲教。 这个地下组织几百年都没有被灭。但是却被暗部几天时间就找到了老巢。 含香并非是想要灭了对方，而是要“借壳上市”，因此动作非常迅速。 于是含香当上了白莲教的掌教圣女，原本白莲教的高层，听话的几个被留了下来，不听话的就让他们去见了无生老母。 含香掌权之后利用背后华族提供的资源，让教中的核心人员生活大大改善。 接下来就是爆发式的发展了。 含香没时间慢慢搞，她必须要在咸丰亲征这段时间搞出事情来。 很快，董良的指示传了过来。 含香等人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惊动了元首。 而元首还给出了批示。董良肯定了暗部在敌后发动百姓的方略，觉得这符合华族的基本宗旨。 他之所以亲自送来批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让含香以白莲教的名义破坏地方士绅体系。 说白了就是将打土豪分田地，这件事情要提前做好。 这样的话，到时候华族打来，白莲教直接投降。而华族就不需要再动用自己的资源去进行土地改革，不知道要省下华族多少资源。 含香作为白莲圣女能够帮助信众解决任何的困难。靠的不是她的神通，而是她手中掌握的行动队。 那支由雪姬带领的女忍者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她们神出鬼没的风格，更增添了白莲圣女的神秘色彩。 通过这样的方式，白莲教在登莱地区传播的速度很快。 莫丽华加入白莲教的目的是求子。她的丈夫有几十亩田，又会做木匠，并不缺吃少用，但是他们成亲几年都没有孩子。莫丽华是心急如焚。 这种事情圣女并不擅长，毕竟圣女也没成亲。 但是圣女可是号称可以解一切烦忧，自然是应承下来了。 含香还给了莫丽华一些药丸，实际上是一些华族生产的中成药，专门给女子调理身体的，虽然不能保证她怀上孩子，至少是没有坏处。 莫丽华没想到自己真的遇到难题了。 祁家利一直都是自己的主心骨，现在祁家利被抓，自己六神无主。 她是教中的重要成员，因为她曾为教中捐献了不少钱粮。 而含香之所以发展莫丽华为核心成员，其实也是看上了祁家利在当地的影响力。 她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将祁家利给拖下水。 但是含香还没有发力，没想到官府自己先动手了。这正好帮了含香一个忙。 “莫氏，这些人定是贪恋你家的钱财，罗织罪名陷害你的丈夫。老母知道你丈夫还活着。”含香坐在那里的掐指一算。 “不过这次的坎很难过去，鞑子朝廷的走狗不仅仅要你家的钱财，还要你的人。” 莫丽华顿时心中一震，圣女果然神通广大，什么事情都知道，那陶淳到家中来的时候处处暗示自己，只要自己主动献身，便会放了夫君。 但是莫丽华知道夫君的脾气，要是自己这么做了，祁家利一定会找陶淳拼命。 “还求圣女救救我夫君，让丽华做什么事情都行。”莫丽华跪下求道。 “你夫君现在关押在县衙，有重兵守卫。现在县衙中全都是团练。要救你夫君，便要将我白莲圣徒全部暴露，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莫氏，你夫君平时待人如何，可有旁人愿意帮他？”含香故意问道。 莫氏说道：“夫君闻名乡里，帮人无数，他有七八个徒弟都是吃我家的饭活命的，兴许会帮他。” 含香沉思了一会儿：“帮你夫君也可以，但是他以后必须听从圣教调遣，为圣教战斗。” 莫氏点头答应，言说要是祁家利以后不听教中的命令，她便以死相逼。 莫丽华走后，含香召集了自己手下的骨干成员，商量对策。 “站长，你真的准备起事了吗？要是再过段时间，我们的准备将更加充足，咱们现在只有两干支枪，冷兵器倒是很多，不过要是碰到了清军的大队人马那还是不够看的。”说话的人叫王正南，是暗部以前在山东发展的成员，现在也在含香的手下工作。 整个北方的暗部站点现在都受含香节制。董良已经任命她为北方站的总站长。 “不能再等了，再过十天就过年了，清军的主力也已经到了徐州，等到明年春天，护卫军大反攻，到时候就没咱们什么事情可以做了。兄弟们想要立功就要趁早发动。” 说到立功的问题，再也没人反对了。 反正他们在登莱起义，即使是失败了，也有退路，大不了就退到长山岛上去就好了。 含香继续说道：“这次清军地方上四处抓丁征粮，弄得地方上唉声载道，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 另外一边，莫丽华回到了家中等待消息。 她将丈夫的事情告诉了周围的乡亲，大家都为祁家利打抱不平。 祁家利的几个徒弟也回来了，他们抄起木工的家伙，将祁家保护了起来，不让任何人动。 第二天，陶淳又带着人来了，这一次那些团练都带着家伙，甚至将火枪都带来了。 看样子，他是准备拿下莫丽华了。 祁家利的徒弟们拿着斧头挡在门前。 “你们是想要造反吗？祁家利犯了大不敬的重罪，莫氏乃是其妻子受连坐同样要下狱，祁家的财产充公。不想被牵连的速速让开，否则本官全部抓走。” 这个时候祁家的门前已经围上了数百人，大家并没有被陶淳吓着。 陶家为富不仁，在当地名声很臭，他家的租子是最高的，还放高利贷，暗中使一些小手段让人家还不上债，然后以抵债为名兼并人家的土地。 百姓对其恨之入骨。只是陶家与地方胥吏勾结颇深，有地方官府帮衬着。 “丁大奎，准备战斗，这些人再不让开就给我射击。” “啪啦……”县衙的团练将鸟铳放平，上面的火绳也点燃了。 百姓们向后退去，他们看到火绳上冒出的烟雾，还有那黑洞洞的枪口，终于害怕了。 看着那些百姓在向后退去，看到莫丽华脸上绝望无助的表情。 一种难以言表的快感在陶淳的心头升起。 他这个时候就想上去跟那莫娘子说上一句——从了本公子吧。 不过陶淳脸上的笑容突然间僵住了。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在那些百姓的身后几只短枪突然伸了出来。 “砰砰砰……”左轮手枪的声音响彻祁家的门前。 一些不知情的百姓抱着头蹲在地上。 陶淳倒在血泊之中，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来得及收敛。 刚刚列队的鸟铳手也做了他的陪葬。 其中一些百姓却没有因为枪声而害怕，他们的脸上露出了狂热的表情。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圣女降临，白莲重生，摧富益贫，共创盛世……”人们的嘴中异口同声地念叨起来。 莫丽华的眼中含着泪水，也跟着默念起来。 没过多久，一顶抬轿出现在不远处，轿子用白纱围了起来，如同腾云驾雾而来的神座。 含香在抬轿上站了起来，脸上蒙着轻纱，身上穿着白裙，恰如那天上下凡的仙女。 “恭迎圣女！”众人对着抬轿跪了下来，齐声高呼。 含香突然有些享受这样的感觉。不过随即她就清醒了过来。 这一切都是虚妄的，她的一切力量都来自华族。没有华族的支持，哪怕她有白莲教这个马甲，也发展不起来。要不然白莲教这么多年也不可能这样不成事儿。 打仗终究还是要靠实力，不能仅仅倚靠勇气。 宗教能够给人勇气，但是不能给他们战斗力。 有了董良的支持，含香也可以开口从后方要东西了。 她要武器，后方在武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还给她送来两干条枪。她要建立敌后抵抗军，后方就给她送来军官。 就连暗部的行动队双雄熊大和熊二都被派了过来。 “鞑子朝廷，抽丁征粮，让我等无活路，众人可愿意与圣女一同求活。” 含香的轿边，一个大嗓门儿的大块头男子喊道。 “愿意，愿意……” “求活，求活……” 众人的高呼声遮盖住了那些团练的呻吟声。 () 第六八六章 奇怪的教兵 招远县衙之中，县令宋泽坤正在把玩着手中一柄晶莹剔透的玉如意。 “大人，这是陶家的传家之宝，据说这个招远陶家是三国时陶谦的后人，这块玉如意乃是汉代的东西。”师爷也得了陶家的好处，在一旁帮着说好话。 就在两人讲话的时候，他们不知道一些白莲教的人正装扮成百姓混进了县城。 含香手下现在帮手很多。熊大熊二在广东和福建都做过敌后武装斗争。 他们清楚其中的套路，这些被临时组织起来的百姓，有一些冲劲儿，但是不持久。 因此他们不擅长攻城，遇到了攻城不利，很容易就被拖垮。 但是他们本就是百姓，只要提前布局，可以渗透到任何地方。 县衙之中，一个收粪桶的老头一瘸一拐地走进监房的走道。 他的手中拎着一个木桶，里面臭气熏天。 狱卒们都躲得远远的。 老头走到了一个监牢门前。里面被关押的汉子，个子高大，身体壮硕，正是祁家利。 老头趁着人不注意从木桶的粪水中掏出一把短柄的小斧头丢给祁家利。 斧头落在祁家利身边的柴草上，没有发出声响。 祁家利惊讶地抬头看去。他这两天简直就是度日如年。最担心的就是家中貌美贤惠的妻子，他深知那个陶淳是个什么东西。 对方将自己构陷进这个监牢之中，一定是冲着自家媳妇儿去的。 祁家利看向那个老头，满是疑问。 但是老头将沾着粪水的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见到祁家利点头，老头说了句：“活着。” 便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走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含香那边从祁家出发，身旁的队伍越来越大。 很多信徒被召集了过来，他们都是带着武器的。 熊大带着两干青壮，这些人都配发火枪，这是白莲教兵中的精锐。 他们是白莲教的核心成员，已经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这些人才是主力。 队伍先到了大桥村的隔壁——陶家村，这里是陶家的大本营。 陶家大院几乎占据了半个村子的大小。这里生活着陶家一百多口人。 “进去之后，抓捕所有陶家的人，不允许滥杀无辜，咱们不是鞑子朝廷。”熊大对身后的战士吩咐道。 至于那些百姓，他们都是出来看热闹的。含香不准备让他们冲进陶家，那样的话就乱套了。 打土豪，分田地。白莲教正式起义。从暗地里走到了明面上。 “轰”的一声，陶家的大门被炸开。 这个时候陶家墙头上还有人向外打枪射箭。 不过被外面的白莲教战士一阵排枪就压了下去。 小小的一个地主大院，根本挡不住几干人的围攻。 连同身后的百姓，含香身边渐渐聚集了上万人。 很快，陶家大院就被攻了下来。 含香下令将陶家的人全部关押起来。等到打下县衙之后再进行公审。 公审恶霸，诉苦大会，也是发动百姓的一大法宝。 大部队再次向县城进发。 不过他们不是去打县城的，而是去接收县城。 此时的县城中已经是一片混乱，熊二指挥着另外一支队伍冲向了县衙。 这些人穿着百姓的衣服，但是行走间却能够结成战阵。 县衙大门前守门的衙役瞬间就被人家的排枪击毙。 县衙中的人在对方冲进来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们蜂蛹向大门涌去试图挡住这些匪徒。 宋县令的反应非常快，第一时间，让人将自己搜刮的财物给收拾好。 一听到涌进县衙的匪徒已经有数百人，他当即决定从后门逃走。 监牢中祁家利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枪声。 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个时候一队衙役冲冲进监牢开始砍杀关在这里的罪囚。 也许是因为这些罪囚都是被冤枉关进来的，宋泽坤让衙役杀人灭口。 否则这些人被救了出去，自己还要多出许多敌人。 祁家利趁着外面乱糟糟的时候，将自己的脚镣用斧头砍开。 然后劈开了门。 一名看守拿着腰刀向他冲来，被祁家利一斧头扔到了脑门上，那人瞬间毙命。 祁家利快步上前，取走对方的腰刀拿在手上，又将嵌在对方脑门儿上的手斧给取了下来。 祁家利虽然是个木匠，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木匠手艺实际上是源自他的武技。 他的一手飞斧功夫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又有两个衙役看到了祁家利，他们毫不犹豫地向祁家利杀来。 祁家利也执刀向前，与那些人战斗在一起。 祁家利一个人竟然能够与这些人打得难解难分。 牢房中的那些罪囚一看自己就要得救了，纷纷给祁家利加油。 不过祁家利终究只是一个人。就在这时一个壮汉硬生生地撞开了牢房的木栅门。 他的手上还带着手镣，这人的长相奇特，额头尖，下巴宽，肩膀上的肌肉就跟钢筋一般，一双黝黑的大手像是钢筋铸造，似乎可以捏碎一切东西。 “好汉，我来帮你。”那人大吼声，挥动手上的铁链，顿时将一个狱卒打得脑浆脑浆崩裂。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县令跑了。”就在这时一个衙役从外面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声说道。 “好汉，众位兄弟不要打了，县令跑了。”这个衙差说道。 那些衙役还真听了那人的话。 不过那个大块头却似乎意犹未尽。 “好了，我等都停下吧，他们也是受人指使，并非出于本心。”这个时候祁家利开口了。 “是的，祁壮士说的对，大家都是同乡没必要打生打死。现在天下大乱，朝廷即将覆灭，我们何不一起反了。”衙役的名字叫彭龙，也是本地人，平时同样是个豪爽之人。早就知道了祁家利的大名。 现在他见外面一团糟，县令也跑了，知道自己这些人要是顽抗，最后也是身死的命运。 罪囚和衙役，刚刚还水火不容的双方，现在却突然间握手言和。 那些普通衙役、狱卒都是没主意的，现在有人带头，自然就跟着。只要能够活命就行。 在绝望之中，哪怕是别人递过来一根稻草，你也会牢牢地抓住。 “祁大哥，您是咱们招远的大侠，还是您带着咱们投奔外面那伙人吧。” 祁家利没想到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大哥。 他们将监牢中的人都放了出来，一众衙役将身上衙差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反过来穿。 熊二带人一路杀到县衙的后院，俘虏了大量的吏员。 但是不见县令宋泽坤。 就在这时堵住后门的手下来报，他们发现了县令宋泽坤。 他还没有到县衙的大牢，就见到一群人从监牢出来。 “可是祁兄弟？”熊二冲着那边问道。 “正是，不知道将军乃是？” “我们是白莲教的，你家夫人求圣女救你一命，所以俺们杀到了县衙来。你可愿意跟着咱们一起杀狗官，给百姓生路？”熊二就是一个粗人，说话从来不转弯。 不过这正对祁家利的胃口。他听到对方竟然为了自己打县城，顿时心中感动不已。 “固所愿也。”祁家利拱手道。 “好，那就快快跟我去拿下城内团练的大营。” 县城里面还有两干团练，都是县里的地主征募的，由各家的子弟统领。 这些士绅子弟非常顽固，是不会乖乖地投降的。 熊二留了一部分人看守县衙，县令宋泽坤和一众吏员都被关押在县衙大牢。 董良给过他们指示，不能滥杀无辜，哪怕有罪之人投降之后也要经过公审再杀。 这些人留着公审，让百姓发泄情绪，其实比直接杀掉更有价值。 祁家利跟在熊二他们的身后。那个壮汉金勇以及衙役彭龙，跟在祁家利的身旁，后边是一支由囚犯和衙差组成的小队伍。 “祁大哥，这伙人看起来像军队。白莲教咱也接触过，没见过能走出军阵的白莲教。”彭龙是个机灵的人，熊二身后的人走了没几步就自动组成了军阵。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绝对走不到这种程度。 这些人除了口号，其他地方都不像白莲教。 “彭兄弟，莫管这么多，咱们都是小民，只为求活，这年岁，顺民很难活下去。”祁家利打断了彭龙。 他已经看出这个彭龙有点小聪明。刚才在那种情况下，能够想到与自己的联合，说明彭龙是有自己的判断能力的。 而那个金勇纯粹就是一个莽汉，身上一股蛮劲儿。他认准了是祁家利救了自己，因此愿意跟着祁家利的后面。 军营在县城内的校场。那边的团练已经发现了县衙的动静。 刚才那个县令就是想要跑到校场去，结果却被抓了。 现在双方在大街上碰到了一起。 民团的指挥让民团冲上来，他们觉得对付乱匪就要一鼓作气。 乱匪打仗也是一口气，谁的第一口气破了，谁就会崩溃。 “列阵，准备射击。”熊二下令道。 白莲教这边立刻一排排站好。 每一排都是非常紧密的阵型，这样能够保证射击的密度。 他们装备的是护卫军淘汰下来的米涅步枪，这是前装线膛枪。 对面的团练到了两百步外还在奔跑。 熊二这里已经下令射击。 “砰砰砰……”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 跑在最前面的县团练被击倒。 紧接着第一排的士兵从两侧留出的缝隙跑到阵列的最后一排。 后面一排士兵上前一步继续开枪。 祁家利等人只能跟在后面。他们发现自己根本就帮不上一点忙。人家列的是战阵，自己手中只有冷兵器，上去了就要被自己人给打死了。 () 第六八七章 黄河失守 这样的齐射，要是清军的正规军还能扛一扛。 对面这些县城的团练本来就是一群民兵，大部分人用的还都是冷兵器。 面对两百步外的齐射，他们没有任何机会靠近对方。 很快街道上躺满了尸体，民团开始向后溃退。 “上去抓俘虏，投降不杀。”熊二这才跟祁家利等人吩咐道。 终于轮到他们了。 祁家利带头冲了上去，这些刚刚加入了白莲教的队伍，急于表现自己，而且现在又是让他们打顺风仗，没啥危险，因此一个个跑得飞快。 “投降不杀。满清要亡了，丢下武器跪到路边去。” 众人一边追，一边大声喊去。 大部分的团丁也是普通百姓，此时没有了约束，别人怎么喊，他们就怎么做，果然都跪到路边，然后将手中的武器扔得远远的。 还有一些住在城里的直接顺着小巷子跑回了家。 剩下的一些人终于从城门逃了出去。 可是他们到了城门口，立马就跪了。 因为城门外黑压压一片全都是人。 这些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拱卫着一个用白纱装饰成莲花状的抬轿。 含香坐在轿子上，她从小就在青楼中长大，喜欢了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她也明白如何在众人的面前营造一种圣洁的人设。 那些逃出城门的民团，看到人家都跪了，自然也跟着跪了下来。 那个坐在白色莲花上的女子像是仙子一般。 众人都只是瞄了一眼，便跪在那里不敢再看第二眼，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看过去的目光会玷污仙子的圣洁。 仙子没有动，其他人也没有动。 祁家利带着聚集在自己身边的这群人一直追到了城门口。 他们同样停了下来，因为那些团练全都扔了武器跪在地上。 “砰噔……”一声，祁家利身后一个拿着兵器的囚犯将手中的兵器扔了，也跟着跪了下来。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眼前的莲花似乎在散发出光芒。 一股清香的味道被风吹过来。 所有人都跟着跪了下来。 “饶尔等不死。” 那些团练一直在等待圣女的宣判。 含香说话的声音不大，不过边上有人将她的话大声传开。 “白莲在世，分田免役，有勇武者归入圣兵，众人共养之，余者耕田劳作，各司其业。” 含香的话就是法旨。 白莲教的起义就如同放入干柴中的一道火苗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招远县被占领之后，登州府自然要派兵来平定。 这登州知府根本连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将府城的兵马都派出来。 结果熊大带着一小部分主力配合大量教众驻守在招远县城，吸引住府兵。 然后熊二带着主力乘船绕到府城登陆，一举将登州府给拿下。 登州府正好处在山东半岛的最东部，是边角之地，不仅仅便于通过海上获取华族的支持，也更加便于防守。 登州府的西边只有一个莱州府。 整合了登州之后，含香等人只要防范莱州方向的官军就行。 不过他们没有时间等清军来打。 含香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清军主力的后方搞出大动静来，让清军分兵来攻。 这样清军进攻徐州的兵力就会变少，可以减轻徐州前线的压力。 既然要将动静搞大就要主动出击。 即使占领了登州，含香这边依然打着白莲教的名义。这是为了迷惑满清朝廷。 朝廷官军本来大都看不起白莲教这样的组织。就跟美国人看待恐怖分子一般。 朝廷觉得这些白莲教的人无法成事儿。 因为这数百年来，他们都没法成事儿。 这是含香等人的优势。她终于不用再亲自出面，只要居中指挥便好。她将手下的军队定名为白莲军，以熊大、熊二为左右大将军。 将军队规模一下子就扩大到了五万人，实际上，主力也就是五干人。 这五干人才是经过正规训练的火枪兵。 剩下的都是地方上的青壮教众，这些人手中拿着的大部分还是冷兵器，以及从清军衙门缴获的鸟铳。 他们的主要作用就是壮声势。 登州府衙，含香坐在书桌后面正在读一份华族的报纸。 董良在报纸上写了一段话，耐人寻味。 “真正的铜墙铁壁是什么？是百姓，是干干万万真心拥护护卫军的百姓。这样的铜墙铁壁什么力量都打不破、炸不烂。满清打不破，洋人也打不破。相反，我们要将百姓的力量汇聚成一股洪流，冲破满清给我们的压迫，冲破列强给我们的封锁。华族本就是一头翱翔九天的巨龙……” 董良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这些文章不仅仅被地方官府重视，百姓也喜欢读。 因为这也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他甚至在报纸上要求官府要接受百姓的监督。 董良在报纸上的文章就像是皇帝的勅告一般，被百姓奉为圭膏。如若有官员违法，他们就能搬出元首的这些语录来怼官员。 “元首说的没错，咱们必须要给百姓实实在在的利益，那样的话，百姓才会愿意做你的铜墙铁壁，给你遮挡枪林弹雨。”含香对身边的人说道。 “站长说的没错，咱们的土改速度还可以快一些，我看那些地主，只要有反抗的就应该坚决消灭，不要再给他们考虑的时间。”鼹鼠在一旁附和道。 “也是的，咱们现在是白莲教，白莲教做事不应该有那么多的顾忌。咱们现在下手狠一些，将来归附华族之后，他们就会觉得咱们华族的政策非常宽松了。”含香道。 她一个女人，虽然在吴健彰的府上，在华族的暗部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终究没有什么主政的经验，想问题的层次未免有些浅了，带着一点点女人的斤斤计较。 不过含香非常善长学习，同时也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 董良在上海的那段时间，含香在董良的身边担任生活秘书，几乎天天跟在董良的身边。 那时候她就天天观察董良思考问题的方式。 现在她将自己想象成董良，要是元首坐在自己现在的位置，他会怎么做？ 首先元首做事情的目的性都很强。现在他们在敌后开战斗争，目的是牵制敌人更多的兵力。 这个大目的肯定是要首先考虑的。 为了完成这个目的，含香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打开局面，光是一个登州，太偏远了。 满清朝廷估计只会从莱州调兵过来平叛，而不会出动南征大军。 他们打登州用的办法不一定被清军传回去。因为含香他们是先占领的登州西部然后再打登州的，这样登州府几乎没有人跑掉。 那么这个老办法还能不能用呢？也就是派偏师吸引莱州军的注意，然后从海上攻打莱州，因为莱州也是靠海的。 如果清军知道了这个技俩，他们可能会派出一部分兵力吃掉白莲军的偏师。然后再回头围困白莲军的主力。 问题是他们又没有这样的能力。 含香是这里的总负责人，按照规矩，在华族正式接手这里之前，她手中的这些武装都是属于暗部的，自然也就是归她指挥。 为了大目标，莱州是肯定要打的，打了莱州之后，再打青州府、武定府，做出一幅要攻打京师的架势。 到时候，咸丰肯定要将南下的兵力分出大半来围堵自己。 到时候白莲军再向后撤退，沿海而行，便可以得到舰队的掩护。 第二舰队现在进不了运河，董良已经让他们出了长江口赶到渤海来配合白莲军作战。 有了第二舰队的支持，白莲军实力将大大提升。 打不过清军的时候，他们就往海边跑。 但是白莲军跑了之后，百姓怎么办呢？ 会不会被清军和地主清算。白莲军不能让百姓失望，更不能害了百姓的性命。 光是清军还没什么，要是那些地方士绅地主死灰复燃怎么办。 所以含香下令将抓捕的地主士绅全都给押送到刘公岛上关押起来。 他们没有能力处理，那就先放着，反正护卫军很快就要打来，到时候再将这些人交给华族处置就好了。 “联系一下雪姬她们，看看她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含香对鼹鼠吩咐道。 雪姬被含香派到莱州去执行刺杀任务了，他们是暗部，刺杀这种手艺是看家本领。 “是，圣女！”鼹鼠说完躬身离开了房间。 早在含香他们在登州起事之前，徐州会战就已经打响了。 第一战就是护卫军在黄河南岸的狙击战。 江北纵队在黄河南岸构织了一道严密的防线。 多隆阿也非常谨慎。 阿吉寄的事情，让他放弃白天去试探护卫军的阵地。 白天不行，那就晚上。 他手下的索伦兵很多都出身猎人，这些人在夜晚的行动能力也很强。 倒是真的让他们给打开了一道缺口。 索伦兵的战术跟护卫军的特种战术差不多，采用定向清除的办法，在漫长的防线上打开了一个缺口，然后以精兵撕开缺口，迂回夹击，将缺口扩大。 于是多隆阿趁夜带兵杀过了黄河。 他利用手中两万精兵包抄护卫军防线的背后。 担任大将军，居中指挥的清军大将胜保，则让五万绿营全线渡河，牵制大堤上的护卫军。 袁卫并非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他真的会让清军这么容易就过河吗？ 多隆阿心想，我两万精兵渡河，你护卫军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 此时还是在夜晚，索伦兵的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强，能聚能散，根本不要上官招呼，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 () 第六八八章 残酷的战场 徐州城，江北纵队司令部。 此时并没有无线电，也就不存在那密集的嘀嗒声。 但是司令部的大门前，传令兵一直在进进出出。 徐州城属于典型的北方城市，没有南方城市那样的精致，城内的建筑和道路都是以粗犷的风格为主。 此时，城内的街道上已经实施戒严，传令兵骑着战马可以在街道上纵马狂奔。 根据传令兵带回来的消息，司令部内的情报参谋们将一面面代表敌我双方的小旗插到沙盘上。 一个专业的参谋部，必须要有人专门做情报收集和分析，然后讲这些东西以直观的方式呈现在主将的面前，并且对主将的决策进行评估，提出自己的建议。 “司令，过河的清军正在向南转移，他们很显然想要将咱们安排在城东大堤上的守军给包饺子。” “两万人啊，司令，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太自信了，这两万人可都是清军的前锋营精锐。”情报参谋董平说道。 参谋长潘晓波亲自跑到第二十八支队了，因此并不在这里，董平也是参谋部排名靠前的参谋，此时主要由他发言。 江北纵队一共有十八、二十八、三十八、四十八四个支队。 第十八、二十八支队是主力支队，直接由原本的陆战队扩编而来。 因此这次就由这两个支队作为诱饵，而那个被清军突破的缺口就是两个支队的连接处。 护卫军玩特种作战可比这些野路子的清军索伦兵要专业得多。 袁卫其实也可以在河堤上阻击清军，这样的话更加有优势。但是那样的话，清军可以从容地退走。 要是夜间作战的话，护卫军肯定不敢追击。 而袁卫却需要在清军大部队到来之前，打上一场歼灭战。 让清军感到肉疼。这样才能够将清军牢牢地给吸引在徐州战线上。 清军此时需要的同样也是一场大胜。 多隆阿是满清将领中的新秀，又是达斡尔索伦兵，他迫切需要在咸丰的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皇帝已经让人来问自己为什么还没有过黄河，这其实就是催促自己。 如果自己还停滞不前，那么下一次来的可能就是皇帝的明旨申饬了。 多隆阿只要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就必须要发动攻势。 而皇帝还是信任他的，让胜保全力配合他。 多隆阿有勇有谋，制定了这个歼敌于城外的方略。 由他们前锋营突破黄河，快速迂回到敌人防线的后方，然后与河北、河东的清军一起包围歼灭河堤上的护卫军。 歼灭河堤上的敌人自然比歼灭城墙上的敌人要容易得多。 这个方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快。 多隆阿的手下必须要快速突破，还要快速迂回。晚了的话，护卫军可能就撤走了。 现在的情况证明多隆阿赌对了。 这些护卫军果然没有撤回来。 徐州的城东到黄河大堤上是一片平原。 黑夜中清军的马蹄声隆隆响起，传到很远的距离。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再隐蔽。 多隆阿让手下打起火把，以加快行军的速度。 东边的黄河大堤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道城墙，巨大的阴影在黑夜中看起来非常醒目。 黄河乃是地上河，徐州段的情况要比河南的强，但是河堤也是非常高大。 没办法，徐州的黄河要是决堤，泥沙就可以将整座徐州城给掩埋了。 “都统，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咱们突过来之后，那些海匪竟然没有派人阻击，咱们已经向南迂回十几里路了为何一个人都没有。”多隆阿手下一个名叫罗子顺的汉人赞画疑惑地说道。 “兴许是咱们的动作太快了，海匪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现在天色已晚，海匪出于慎重起见，原地待命也是有可能的。” 多隆阿说的不无道理。 “轰轰轰……”的炮击声从河堤的方向传来，有清军的红衣大炮，也有护卫军的野战炮和迫击炮。 胜保派出佯攻河堤的几万大军也发动了。 清军一共动用了六七万大军，而黄河大堤上守卫的护卫军加上民兵和守备队还不到两万人。 人数上悬殊很大，但是人数并不代表实力。 江堤上的一处阵地，孟讯的小队已经归队，迫击炮打出去的燃烧弹将河道照亮。 成群结队的清军大喊着向这边冲来。 孟讯的小队位于一处突出的小阵地。 护卫军的阵地设置并非是采用直线，而是交叉设置的。这样能够形成一定的侧翼火力。 孟讯小队的阵地就是位于河堤的下方，因此比较靠前，如果敌人攻打到他们的阵地前面，他上方和两边的阵地都能够对其支援。 而他们则会率先开枪吸引敌人来攻。 如果敌人进攻其他地方的阵地，孟讯小队也能够从侧面进行支援。 董良提出科学练兵的理念。统兵的能力不需要依赖将领的天赋。 只要军官在军校认真学习，便可以将本领运用到未来的战争之中。 比如说黄河堤坝上的阵地设置，陆军学校中就有专门的教授，军校还会组织推演。 到了军队中，则会组织专门的对抗演习，检验其实用性。 此时的军队大都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演习模式。 护卫军这方面，可以说走在了世界的前列。 军校、操典、演习是护卫军快速成长起来的三大法宝。 要知道护卫军自成立到现在不到三年时间。 正常的军队很难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快速成长起来的。 “轰轰轰……”江面上不时有迫击炮弹爆炸。 火花一闪而过，照亮了昏暗的河床。 护卫军中装备的火炮以迫击炮最多。 尤其是发明了无烟火药之后，护卫军的兵工厂就将产能大都转移到迫击炮上。 并非董良觉得迫击炮比火炮强。 实际上两者之间的功能并不一样。只是护卫军现在的物资还不是十分充足。 大量的钢铁厂都是新建，产能还没有发掘出来。 而且华族实行的是先海军，后陆军的政策。 大部分的上等钢材都拿去给海军造战舰和舰炮去了。 另外满清治下的道路条件非常差。野战炮难以运输，倒是小巧的迫击炮能够任意随大军转移。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陆军目前对付满清，有迫击炮基本上就足够了，根本就不需要大量威力巨大的野战炮。 在轰隆的炮声中，孟讯透过准星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夜晚要瞄准目标非常难。 但是敌人的进攻速度也因为黑夜而变得缓慢。 清军士兵要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步迈得缓慢。 孟讯虽然看不清，但是只要瞄准影子就好了。 王聘的枪法更好，一枪接着一枪地射击，似乎根本不需要瞄准。 这个家伙射击完全凭借感觉就好了。 “七个……八个……”王聘还很嚣张地将自己击倒的清军人数报出来。 轰…… 背后传来一声地动山摇的声音。 清军的红衣大炮打中了河堤。溅起的尘土都飞到了孟讯的头顶上。 “呸呸呸……”王聘报数的时候正好吃了一嘴的泥巴。 “孟队……就凭借那天的功劳，你应该能去军校了吧，你说俺能去吗？” 王聘为了缓解尴尬，大声问孟讯道。 “你的文化课得过了才行，要不然顶多给你升个上士。以后只能走士官的路线了。” “哼，什么士官，不是还是大头兵，不行，我当兵就是为了当将军的。”王聘道。 “那你有空的时候多看看书吧。哈哈哈……”孟讯说着又开了一枪，放倒了远处的一个人影。 夜战真的是一把双刃剑啊。 黄河北岸的一处土坡上，胜保望着眼前的场景。 到处都是火光和爆炸。战争已经不再是胜保印象中的铁蹄铮铮、刀光剑影。而是血与火的交织。 胜保站在那里，实际上他的眼中根本就看不到对岸。 对岸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像是星星一般，那只是枪口散佚的火星。河道中的火光是最多的。 护卫军将火油装在炮弹中打出去，爆炸之后的火油沾到哪里就在哪里燃烧，甚至在冰面上都照常燃烧。 一些清军的尸体被引燃，就像是蜡烛一般，身体表层的油脂被融化，渗进棉袍之中，就像是蜡烛心吸取蜡汁一般。 一具具尸体就像是一颗颗蜡烛一般照亮河道。给经过的清军带来的却不是光明而是恐惧。 刘大栓手中拿着枪，刚才还感到冰冷彻骨，但是现在除了恐惧，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地方绿营都是做炮灰的命。 “小六子啊，这哪里是黄河啊，简直就是黄泉路。今天是要活不成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小六子，你还有什么遗憾啊？” 小六子就是跟在他身边的年轻清军，这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连一句对上官不敬的话都不敢说。 “俺……俺还没有婆姨。”小六子支支吾吾地说道。 刘大栓能听到他的嘴巴在打颤。 “那你碰过女人没，之前咱们路过曹县的时候不是破了一家大院子吗？地主家的婆姨你没碰吗？”刘大栓回忆道。 他们一路上抢了不少大户。与白莲教不同，白莲教打土豪是为了分田地，而他们这些清军打土豪就是为了抢钱抢女人。 普通百姓，他们也抢，但是普通百姓家里都穷，家里的女人皮肤也糙，长得又丑，哪里比得上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 抢了之后，军官享受大头，他们这些士兵也可以跟在后面喝口汤。 刘大栓反正是不会错过这等好事儿的。 “没……没有，那婆娘已经死了，我害怕，就跑出来了。” 原来轮到小六子的时候，那女人已经被人给玩死了。 “唉……那你这一辈子真不值啊，就跟被阉割的骡子一般。”刘大栓叹了一口气道。 “轰”的一声爆炸在两人的不远处爆开。 几名同伴被抛飞到空中。 “哎呦……救救我。” 小六子听到不远处有人求救，跑过去查看。 “兄弟，你怎么了。”黑暗中，小六子也看不清楚。 手搭在了那人的肩膀出，入手一阵滑腻，他赶紧收回手。 眼睛这才适应当前黑暗的光线。他这才看见，这人的一支胳膊连着肩膀都没了。 “走吧，小心督战队一刀砍了你。这人活不成了。” 还是老兵刘大栓见过世面。 小六子被吓得呆愣在原地，刘大栓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 第六八九章 写信 战场之上不相信眼泪，恐惧也帮不了他们。 小六子看着那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弟兄，心中升起绝望的感觉。 “六子，等下瞅准机会，我要是趴下来了，你也跟着一起，明白了不？”刘大栓小声说道。 作为一个老兵，能够活到现在，总有自己的一些法门。 装死是一门艺术，不能让敌人发现，还不能让自己人发现。 尤其是自己人，要是被自己的上官发现，小命铁定是保不住了。 通过河堤上的枪炮声，多隆阿便可以确定护卫军的位置。 他觉得自己在暗处。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觉得而已。 “都统，进攻吧。”手下的将领大都是糙汉子，急着立功。 他们觉得此时护卫军正在全力抵抗河床上的清军，自己从后方杀上去，肯定能够将其打败。 “不要着急，再等等。现在才是子时，我们到寅时发动。” 多隆阿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在天快要亮的时候发动进攻。 让那些绿营消耗这些海匪的精力。 “让手下的弟兄休息一下，不要放松戒备。”多隆阿下令道。 手下虽然多有不服，还是听从命令。 他们本来就准备以快打慢。但是多隆阿突然间又不急了。 很多将领想不明白。好在这些索伦将领头脑比较简单，服从意识强。 袁卫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他拍了一下桌子道：“好，既然对方这么给面子，咱们要是不将他们给包了饺子，岂不是对不起他们？” 在他们看来，清军将领做出这样的决策，完全是因为太过自信。 徐州城与黄河之间的空间并不大，不足以让两万骑兵展开。 清军将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停下来，这是对自己的战斗力太过自信了。 长沙城内，岳麓山下有一处占地数十亩的邬堡，这是明未的时候某个大户人家建造的。 后来这处大院子被捐献给了岳麓书院。但是这里距离书院太远，一直没有利用起来。 现在又被华族官府征用，一部分不愿意投降的湘军将领就关在这里。 这里虽然也算是一座监狱，但却是条件比较好的那种。 监狱中还有一座供人阅读的报刊图书室。 在一张长条桌的边上坐着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 此人约莫四十五六岁年纪，中等身材，宽肩厚背，戴一顶黑纱处士巾，前额很宽，上面有几道深刻的皱纹，脸瘦长，粗粗的扫把眉下是两只长挑挑的三角眼，明亮的榛色双眸中射出两道锐利、阴冷的光芒。 他的鼻直略扁，两翼法令又长又深，口阔唇薄，一口长长的胡须，浓密而稍呈黄色。 看起来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 他身着一件玄色布长袍，腰系一根绿色布带。 此人正是湘军的领袖曾国藩。 曾国藩在长沙城破之时逃跑不成，被抓了回来。 他没有投降，其实无关忠义，只是因为曾老九带着曾家人提前一步转移到北边去了。 不得不说这次曾国藩押错了宝，就连他自己都懊悔自己看走眼了。 “曾公，朝廷出手了。”一个四方脸的年轻男子凑到曾国藩跟前。 这人长着粗黑的眉毛，大而有神的眼睛，鼻梁端正，两颊丰满，膀粗腰细，身材结实。 此人名叫杨载福，据说在曾国藩回乡为母丁忧的时候路过洞庭湖，在湖畔的岳阳楼边吃饭。 忽然下起暴雨，湖面上风起浪涌，湖边的一处木排上一对母女被浪拍入湖水之中。赶木排的人又称为排客，基本上一家人都住在木排之上。 正在这危急时刻，湖边木排上跳下一个年轻人，冒雨迎浪向湖中游去。 只见那青年一个猛子扎入水底，刚好到排边又露出头来。他轻捷地游到手脚乱抓的小女孩身边，把她高高托出水面，游到排边。 那青年上了木排，用手指指点点，排上的汉子拿来一大捆粗绳。青年接过绳子，走到排头，将绳子一头系在排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复跳入湖中，用自己一人之力在前面水中拉排。那木排居然跟着年轻人前进起来，湖边观看的人一齐喝彩。 曾国藩让随身仆从荆七将那个人请到了桌子上喝了几杯水酒，两人聊的投机。 得知这个年轻人叫杨载福，曾经进过学，因为家道中落，才独自一人放排为生。 曾国藩当即给他写了一封推荐信，让他去长沙投靠骆秉章。 杨载福没多久以后进了湘军水师，与彭玉麟配合取得了湘阴大捷。 这个能文能武的年轻人深受曾国藩的喜爱。 后来曾国藩复出之后，杨载福就被调到了曾国藩的身边，随同他南征北战。 杨载福也将曾国藩当作恩师一般尊重。 这次很多湘军将领都降了华族，到福州接受培训，准备在华族重新上岗。 但是杨载福却跟曾国藩一起进了战俘营。 他们在这里却没有吃什么苦。 每天都会有人跟他们讲华族的政策，要求他们学习各种文件。其余时间，他们可以读书看报，甚至锻炼身体。 曾国藩基本上都会泡在阅览室中。 战俘营给曾国藩配了眼镜，还有郎中帮他医治眼睛。 护卫军打下长沙，其实并没有杀什么人。 只有一开始的时候，一部分抵抗的湘军被击杀。 后面抓捕的俘虏基本上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杨载福毕竟是一个年轻人，看到清军派了几十万大军南下，心里兴奋，也许清军打赢了。他与曾公将会重新获得自由。 “厚庵啊，你觉得朝廷这次能赢？”曾国藩的眉头挑起，斜着眼睛看向杨载福问道。 “这，曾公，这可是数十万八旗精锐啊，当年大明有百万大军都挡不住，这群海匪真的能够挡住吗？”杨载福反问道。 “厚庵与他们交过手，感觉如何？”曾国藩指着远处的战俘营看守问道。 “船坚炮利，枪打得又快又远。”杨载福从武将的角度说道，这评价真是简单明了。 “厚庵啊，你抓紧写一份悔过书交上去吧。再呆在这里，你与雪琴他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杨载福惊讶地看着曾国藩。有些不理解，恩公为何劝自己投降？ “朝廷赢不了的，华族最强大的不是你看到的那些武器，而是制度。他们的制度还有掌舵人才是致胜的关键。” 曾国藩叹了一口气道：“要是高宗在位，兴许还能跟这华族斗斗。现在朝廷多是尸位素餐之辈，长毛之乱已经让朝廷元气大伤。现在跟海匪作战，朝廷不得不竭泽而渔，这样对朝廷不过饮鸩止渴。我觉得朝廷这次出兵几十万也许就是回光返照。果真要如同海匪所说。朝廷是过不了明年了。” 曾国藩无论如何都还是一个有眼光的人。当初他选择为大清续命。 只是出于他的立场。换了一个人有这样的能力，也会做出这般决定。 “曾公不会是信了这些教官所讲的事情吧。难道他们不会骗咱们？”杨载福还以为曾国藩被洗脑了。 “厚庵，你不信吗？”曾国藩反问道。 “我每次上课都睡着了，什么都没有听到。”杨载福摸着后脑勺笑着说道。 “厚庵，不要如此抵触华族，他们确实击败了咱们，而且这华族与发匪不同。你看他们的舰船那么厉害，那才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地方。厚庵才三十出头，还有大好的前途，不能就这样荒废。你难道不想指挥那种铁甲战舰到大海上去与洋人战斗。” 曾国藩想明白了，要让自己身边的人都到华族效力。以后这些人混的好了，还能帮衬自己一下。这些人在，那么湘军就还在。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战俘营的管教走过来说道：“曾国藩，有人要见你。” 杨载福瞪了那管教一眼，因为对方直呼恩师的大名。 不过曾国藩却毫不在意。他已经是阶下囚了，人家没有为难自己就不错了。 还摆什么架子？ 不一会儿，曾国藩被带到了一间会客室。 一个精神矍铄，须发皆红，火色腾上的胖乎乎中年人坐在茶几的一侧。 这人长得就像和暴脾气的。 左季高已经为曾国藩泡好了茶水。 “涤生公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 左季高不苟言笑，与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板着脸。 不过曾国藩也好不到哪里去。有才华的人大都脾气古怪。 “这都要多亏了季高你，要不然曾某还要在长沙城中殚精竭虑。现在好了，落得一身轻，每日里读书看报，好不惬意。” 曾国藩没有跟左季高一般见识。 左季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涤生公，朝廷这次又出了一个昏招，他们要是窝在京城，说不定还能多坚持一段时间，但是皇帝讲然要御驾亲征，这下子整个北方自己就要乱了。再等到一段时间，天气暖和了，华族大军直接从北方登陆，他们就是想要退到草原都没有机会了。” 曾国藩道：“季高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些事情与我这个闲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左季高皱了皱眉头，他虽然提前投降了华族，但是他心中对曾国藩，对湘军没有丝毫的愧疚。 他是个自负的人，觉得自己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涤生，你的家人目前在开封府，华族这边已经可以联系上他们。但是老九很固执，华族这边也不想伤害他们。” 左季高今天来找曾国藩一方面是想要曾国藩写一封信，这样华族的人能够将他的家属给接回来。 不过自然还有别的目的。 “唉……”曾国藩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了解了很多原本不知道的事情，形势渐渐明朗，朝廷坚持不了多久。 自己没必要将自己的家人推入火坑。 “信，我来写，你还有什么事情一起说吧。”曾国藩道。 左季高直接了当地说道：“我还想让涤生公再帮我写一封信……” () 第六九〇章 朝变 这次被关在战俘营，曾国藩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以前他总想要做一个乱世能臣。他觉得自己可以像古时候的中兴名臣一般，名留青史。 他总觉得自己办不成的事情，那一定是别人的错，是那些庸才蠢才为了各自的利益，阻止他办成事，但现在人生跌到谷底，他开始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他忽然发现自己粗蛮、刚愎、自恋、傲慢、浮躁，他开始深深地自责自己过去不懂通融。 骆秉章和左宗棠以前对他其实都不错。 左季高是真心为湘人考虑的。他提前看到了华族的前途。 宁愿投降，毁了自己的名声，也要用自己的前途来换取湘人在未来的华族官府中的话语权。 左季高让他写下的第二封信便是给胡林翼的。 胡林翼的才华不用多说。 关键是拿下四川，湘人才算是给华族递上投名状。 以后要是华族掌握了整个天下，那么湘人才有话语权。 这就是上车的道理，上车晚的不如上车早的。 出钱多买的头等舱自然比出钱少买的经济舱的坐的位置要好。 左季高说的没错，湘人应该积极融入到华族之中。 他投靠华族并非只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话要是别人说，曾国藩是不会相信的。但是话从左季高的嘴中说出来，曾国藩深信不疑。 董良对湘人真的足够客气了。左季高看得出来，董良也需要引入新的力量去平衡华族内部的权力关系。 所以左季高和彭玉麟在进入华族之后就骤得高位。 彭玉麟去交州做了总长，虽然位置偏僻了一些，但是相当于是一方督抚。 而且左季高知道，交州在华族的版图中非常重要。 这是华族在中南半岛扩张的桥头堡。 彭玉麟到那个地方绝对是去镀金的。华夏自古以来都对开疆拓土的功绩非常看重。 而彭玉麟在交州，做的事情就是开疆拓土。 曾国藩确实被左宗棠给说动了。不过他自己暂时不想为官，在华族他还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还有一些事情他没有想明白。 不过他会帮助华族说服手下的人投靠华族。 随着曾国藩关在战俘营的还有一批能办事，有能力的官员。 他也帮左宗棠写了劝降胡林翼的信件。 胡林翼为人圆顺，性格上与曾国藩和左季高完全不同。 因此曾国藩觉得，这次左季高过去能够劝动胡林翼。 左季高走了，曾国藩依然留在战俘营中，读书看报，他依然在沉淀自己。 本时空的曾国藩还没有祸害敌方，罪不至死。湘军刚刚建立，还没有到后世嗜杀的那种程度。 董良依然留在交州，教导总队正在北圻的山林中做适应性训练。 广西支队在曾立昌的带领下也来到了交州。 这些事情都是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 董良究竟要干什么？ 此时董良正住在海防军港的军营之中。 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七八天时间。中途离开了一次，去看了一下教导总队的训练情况。还去河静前线慰问了安南纵队的前线将士。 安南人的反击被击败了之后，整个安南国内立马就消停了。 阮福时手中没了兵马，现在只能躲在深宫之中。 权臣张登桂的权势再次提升。 而其子张登柱出任顺化京营提督，通过华族的渠道购买了大量火枪。 有兵有权，又没人牵制，自然就会滋生野心。 阮福氏也不是天生就是贵胄，他们原本也不过是一个地方将领，趁着北方大乱的机会割据南方。 那么他们张家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呢？ 张登桂倒是没有想过取代阮福氏，但是他的儿子张登柱不这么想。 张登柱的妻子是绍治帝的闺女安美公主。 但是这个安美公主既不安静，也不美丽。反而是一个善妒而且彪悍的女子。 关键是长了一脸的麻子，还身型粗壮。张登柱经常被其打骂。 她还派人监视张登柱，不允许他与别的女人接触。 假如张登柱偷偷接触了某个青楼女子，那么第二天这个女子就可能消失。 这样的生活让张登柱的性格几乎扭曲。 而张登桂有十二个儿子，九个闺女。 次子张登澶长相俊秀而有风仪，书也读得好，颇受张登桂的喜爱。 这也让张登柱感到危机，自己还是个驸马，不能做高官，张家的产业最后也可能落入二弟的手中。 暗部的人一直在跟张登柱接触，卖武器给他，帮他攫取军权。 现在京城的军队大部分掌握在张登柱的手中。 他是张家的长子，又是驸马，两派人经过博弈之后，选定张登柱来掌管京营新军。 但是张登柱早就已经做好了自己的打算。 阮福时的兄长阮福洪宝在年初的时候已经因为叛乱畏罪自杀，阮福时又没有子嗣，现在只要阮福时死了，自己再立一个没有名望的阮福氏子弟，今后就可以慢慢攫取大位。 张登柱的身边也有一帮人为其出谋划策。 经过一年时间的准备，现在到了1854年的年底，张登柱准备趁着年终大朝会的时候发动政变。 这个时候正好可以将那些大臣都给控制住。 尤其是南圻经略使阮知芳。这是一个地方实权派人物。也是阮福时现在的倚仗。 只要在大朝会的时候将阮知芳给控制住，然后再以朝廷的名义将南圻那些阮知芳手下调离岗位，张家就能够掌控整个安南。 当然了，张登柱也知道，此时北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华族。 之前朝廷派了数万大军反击北圻，结果瞬间就被人家给全灭了。 可见华族军队的实力有多强。 不过他已经得到了华族的支持。 华族外交部的南洋公使陈俊良亲自给了他承诺。 只要他承认华族占领北圻，那么华族就会支持张家在安南称王，而张氏安南将成为华族在南方的一个藩属国。 董良在海防军港等的就是南边顺化的消息。 腊月二十正是安南年底大朝会。 顺化王宫早早就准备好了。 大殿的外面铺起了红地毯。 这座王宫完全是仿照紫禁城的样式建造的。 只是小了一号而已。满清灭了大明之后，安南一直自称是华夏文化的正统。 他们的官员穿得都是大明样式的团领袍。 阮知芳穿着一身紫色的袍服登上大殿的台阶。 朝臣们已经陆续赶到。 张登桂大权独揽之后，朝会的机会就非常少了。 大部分的政务都在张府里边解决了，国王只在一些象征性的仪式上出场。 而且阮福时的身体每况愈下，他本就身体羸弱。 上次反击北圻大败，朝廷的禁卫军全军覆灭，对他的打击非常大。 在担惊受怕之下，阮福时旧疾复发，卧病在床多日。 “阮经略，好久不见。”国丈武春谨凑过来打招呼。 武春谨是王后武氏缘的老丈人，与国王是牢牢绑定在一起的。 因此别人害怕得罪张登桂，他不能害怕。 “武大人，别来无恙？”阮知芳也拱手打招呼道。 阮知芳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别人都将目光瞄准科举考试的时候，他却埋首做学问。 他本来对科举考试并不感兴趣，但是最后毅然走入官场。 为官之后，阮知芳四处平叛，竟然成为了一名儒将。 他原本是四大辅政大臣，但是因为张登桂的忌惮而被外放南圻。 这一年多时间，他在南圻西部，与暹罗人打了好几场仗。 因为得不到朝廷的支持，阮知芳打得非常艰难。 但是在他的组织下，南圻的各族百姓万众一心还是击退了暹罗人的多次进攻。 “阮大人啊，现在朝廷的形势非常糟糕，张登桂是个小人，只知道排除异己，北圻都丢了，他却无动于衷，还与北边的华族人眉来眼去。”武春谨看了看周围，小声地说道。 大部分的官员都绕着阮知芳走，他们都是张登桂的党羽。 很快朝会开始了。 国王阮福时穿着宽大的国王礼服从大殿的后方走出来。 不过有一名太监在边上搀扶着他。 阮知芳偷偷瞥了一眼。国王的脸色蜡黄。 联想到国王还没有子嗣，阮知芳的心情更加忧虑。 现在的安南丢掉了北圻半壁江山，南面又有暹罗人虎视眈眈。 强大的华族压着安南喘不过气来，真的是风雨飘摇。 说是大朝会，可是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启奏陛下，绥盛公谦正持躬，多闻善断，敭历三十余年，位居台鼎而服食简约，无异布素之辰，且有房仆射（房玄龄）之勤，有韩魏公（韩琦）之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朝廷倚以为重，列圣素所简知……其拳拳忧爱之心，廊庙江湖，始终一致。当其坐朝也，惟思以人事君，每有汲引，不曾许人知得。况又洁已以冰壶，饮人以醇醉。休休之量，有大臣风。臣以为当加三公，赐九锡……”出列的是礼部郎中黎祁隆。 在这朝堂之上，这位郎中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官员。 但是他的话却瞬间引起了殿下众人的纷纷附和。 这么多人一起附和，瞬间将不同的声音都给遮挡住了。 阮知芳看着这热闹的场景，顿时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向站在上首的张登桂看去，张登桂似乎也是一脸惊讶。 这就是奇怪了，难道这不是张登桂提前安排好的吗？ () 第六九一章 直逼顺化 这个时候最无助的，反而是阮福时。 这个身体羸弱的皇帝，看着自己的臣子们在争先恐后地向一个权臣表忠心。 他的内心愤怒得简直要燃烧起来了，可是他却要将自己给压抑住，不能表露出来。这个国王做得可真是憋屈。 阮福时想到了汉献帝。 他不说话，那些臣子们就一个个站出来附议，似乎在向阮福时的背上增加砝码。 阮福时感觉自己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陛下，老臣年事已高，身体多病，请求致仕。” 就在这个时候张登桂突然站出来说道。 谁都没有想到张登桂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请求致仕。 不过这却给阮福时最后一拳重击。 “准。” 阮福时突然喊道。 底下的朝臣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不知道国王准的是什么？ 是准予群臣的上谏，还是准奏张登桂的辞呈呢？ “准授张登桂为太师，赐九锡，开府，掌内阁、机密院……” 一旁的太监大声宣读道。 “退朝……”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也没等张登桂站出来推辞，国王突然宣布退朝了。 阮知芳正准备离开，突然有一个太监将他给拦了下来。 阮知芳跟着太监来到了国王的寝宫。 再次看到国王的时候，他已经躺倒在床榻上。 阮福时的脸色从刚才的蜡黄变成了苍白。 似乎像是一个要死的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参见陛下！”阮知芳赶紧跪下行礼。 “阮爱卿平身，你都看到了，朕对不是先皇。”嗣德帝哭诉道。 阮朝对内一直都是称帝的。只有中原还以他们为藩王。所以安南国王对臣子也自称朕。 “张登桂的野性太大，今天他要了权力，明天他就会要朕的位置。” “陛下，臣誓死保卫陛下，保卫大南社稷。”阮知芳磕头道。 阮知芳也已经四十几岁，但是他的身体很好，常年带兵练就了他强壮的体魄。 哪怕是跪在那里，他的后背都是笔直的。 “阮爱卿，朕现在只能倚重你了，当前的局面，爱卿可有破局之策？” 阮福时可是给阮知芳抛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他这次回来可没有带兵马，张登桂也不可能允许他带兵马回来。 “陛下请务必隐忍，臣会去调集忠贞之士，潜伏回城，一定诛杀叛逆。” “好，朕等你，这是给你的讨逆密旨，我大南的江山社稷就交到爱卿的手中了。” 阮福时示意，皇后武氏缘将一份写好的密旨交给了阮知芳。 张登桂现在就像是司马昭一般，大家都知道他的心思。 华族突袭占领北圻，让安南的脸面尽失。 同时也让安南王室的脸面扫地，与天朝决裂，让其失去威信。 因此，张登桂要在这个时候篡位，就是最好的时机。 但是张登桂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他毕竟是做了三十几年的官。华族刚刚占领北圻，而且还占领了吕宋，最近又将兰芳给收入囊中。 整个南大洋，万里石塘的周边，放眼望去，只剩下安南、暹罗，还有英国人控制的海峡殖民地不在护卫军的手中。 这三家里，暹罗刚刚与华族联姻。董良就是再无耻，也不可能现在对暹罗动手。 英国人就不用说了，那是世界强国，华族自然不敢随便动手。 那么最好动手的似乎就是安南了。 华族对安南的野心早就已经付诸实践。 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在身侧。 这个时候任何的动荡都可能引起灭顶之灾。 张登桂非常恼火。今天的事情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 他回到府中，已经有很多官员起来祝贺。 贺礼在院子里堆成了小山。 他的长子张登柱正在接待这些官员。 张家的门口站岗的是穿着短装长裤的新军。这些士兵都是自己的大儿子在管理。 朝廷精锐北伐北圻失败之后，张登柱的城守军成了顺化城的主力。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张登柱开始对城守军进行改革，张登桂上奏以城守军为主体编练新军。 张登柱手中五干新军，人手一把华族进口的火帽枪，这种枪用火帽作为击发装置，射速更快，而且可以在雨天使用。 不过这种火帽，安南可没有办法生产，必须要从华族那里进口。 不过华族一直卡着张登柱，卡着火帽的进口数量。 “今天朝堂上的事情是你安排的？” 张登桂将长子单独叫到了书房中，板着脸问道。 “是的，父亲，这是您应得的。咱们张家为大南朝做出的贡献已经够多了。陛下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无法带着大南崛起。父亲，大南今后还是要靠您的。” “胡闹，简直是胡闹！你这是将为父架在火堆上烤啊。”张登桂愤怒地咆哮道。 在张家，只有他张登桂能够做主，什么时候轮到别人了。他就像是一头狼王一般，绝对不允许下面的狼崽子们挑战自己的权威。 “父亲！”张登柱站起来大声吼道。 “阮福氏凭什么坐在那样的高位上，我堂堂张家男儿，娶了阮福氏的女人就要跟赘婿一般低声下气，忍受他们的欺凌，凭什么？阮福氏以前也是黎朝的臣子，这江山他们能做，我们张家就不能做吗？这么多年安南换了多少国主，就剩下咱们张家没做过了吧。” 张登柱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对张登桂说道。 他今天再也不怕自己的父亲了。因为今天他要向安南人亮出自己的獠牙。 “你……你这个逆子……” 张登桂现在也只能骂一骂了，因为张登柱已经摔门离开。 是夜，安南京城新军冲进了王宫，打死数百人之后，控制王宫。 张登柱带人冲进后宫，将国王和后妃囚禁在一间大殿之中。 第二天，重要大臣的家门口都多了一队新军。 他们也被新军请到王宫开会。 嗣德帝要宣布一件大事。 众人都明白，这天要塌了。 不过新军到阮知芳家抓人的时候，却不见一个人影。 阮知芳的家人都在南圻，他确实是只身来到京城的。 但是同样人老成精的阮知芳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可能是一个局呢？ 因此他虽然一个人进城，但是却将自己的后路给留好了。 他在南圻经营了这么长时间，吏治清明，颇有威望，手下总有一些可靠之人。 当天晚上，阮知芳正是在这些人接应之下逃出城去。 其实，当天朝堂上的事情发生了之后，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再看到界面上那些巡逻的新军。他顿时感到情况可能到了失控的时候。 虽然拿到了皇帝的密诏，他也只能自己先跑路了。 自己活着，张家人就不敢杀国王，要不然自己就有了讨伐的借口。 阮知芳盘算道。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势力。此时安南的博弈并非是他与张家。 还有一方势力对安南影响颇深，那就是华族。 第二天的朝会上，嗣德帝直接以自己的身体不适为由，让张登桂做了监国。 而这一次张登柱也成了显眼包。他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这个职位在安南并没有，是张登柱从历史书中搬出来的。 从此张家掌握了安南的实权。这还没完，因为阮知芳跑了。 张登柱掌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讨伐阮知芳。 就在这个时候李俊良找到了阮知芳。 阮知芳明白华族就是要做那个黄雀。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后面有暹罗大军的牵制，他根本就没办法与张家父子对抗。 要想救出国王，只能依靠华族。 阮知芳也有条件，那就是安南国王的王爵必须保留。 双方经过了几天的谈判，终于达成了共识。 华族出兵帮安南平叛，安南纳土内附华族。 从此华族实现了统治安南的目的。 而安南国王可以保留性命和社稷。 海防军港，董良收到了李俊良的消息之后，立即出发，这个时候又面临一个困难。 那就是第三舰队三艘主力舰前往关岛支援了。 海防军港剩下的只有原来的那些老式战舰。 不过六艘蚊子炮舰还在，有这六艘蚊子炮舰再加上“复兴号”巡航舰足够对付安南舰队。 董良一声令下。 安南纵队从河静府南下，当日便攻下了安南军防守前线重地锦川。 广西支队则从荣市出发，向西经过南涅进入了老挝境内。 此时的老挝北部还被暹罗人控制。 但是暹罗人对这里的统治类似于羁縻政策。 地方上一个个村寨大部分处在自治状态。 这些人自然是不敢阻挡华族大军借道的。 不仅仅如此，曾立昌手下的广西支队，甚至连粮草都是在这里解决的。 暹罗派驻的官员还得给予配合。 这一次彻底消灭安南的计划，暹罗也非常心动。 从此之后，暹罗将是去一个大患。不过他们却在不知不觉间给自己找了一个更大的威胁。 董良的计划是在十天之内灭掉安南国。 海陆三支大军南下，如同猛虎一般，直扑安南京城顺化。 这个时候张登柱才知道自己被华族摆了一道。 不过为时已晚，他已经软禁了国王，王室成员被他杀了大部分，包括他的妻子。 这些人的财产都被张登柱给没收了。 当他他再找华族的人买武器的时候，却找不到这些人了。 很快华族的海军到了，港口被封锁。 张登柱手下新军的火帽枪却因为没有火帽而无法使用。 原本储备的火帽全都被他们给用掉了。 这段时间不断地方官府站出来反抗张家父子。 张登柱派出他的新军将那些人剿灭，结果就把储备的火帽给用完了。 腊月二十五。就在春节的前几天，华族海军进入顺安河口。 () 第六九二章 去福州养病 顺化王宫之中，张登柱将王后武氏缘压在身底下，正在做俯卧撑，武氏源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羞辱感让她不想苟活下去。 她苦苦哀求张登柱停下来，但是对方似乎越加的兴奋起来。 这个男人被那个肥胖的公主压迫多年，心态已经扭曲。或者说他现在就是一个精神病。 张登柱这次又被华族的人玩弄在鼓掌之中，心态彻底崩塌。 现在他命令手下新军固守顺化城，并且在城内拉壮丁。 还让各地官府派兵来勤王，一幅与华族死磕到底的架势。 自己则留在王宫之中，终日作乐，淫乱宫廷。 不得不说，这次暗部选的这个棋子还真是优秀。 处处都在配合华族的行动。 而华族则打出了宗主国帮番邦清除奸佞的名号，出兵安南。这次是名正言顺，除了张家的嫡系，各地的安南官府纷纷投降。 尤其是一直以忠臣自居的阮知芳第一个站出来愿意听从天朝上国的指挥，号召所有安南人一起诛杀奸佞，救出国王。 这场战争的过程乏善可陈。 护卫军派出安南纵队两万人、广西支队五干人，还有五干教导总队。总共三万精锐，还有海军的配合，灭上安南十次都够了。 “复兴号”完成了自己的首秀。一对十，打得安南人的铜甲船找不着北。 护卫军对顺化的进攻更是给安南人上了一课。 董良集中了上百门榴弹炮和迫击炮对城墙一阵猛烈的轰击。 那震撼的场景估计能够在安南人中间口口相传数百年。 而护卫军更是向安南人展现了王师的形象，大军进城之后恪守军规，对普通百姓秋毫无犯。 没有人想到，董良南下娶亲会顺手灭了一国。这件事情之后，中南半岛上的所有国家和势力都开始正视华族。 随后，董良入住顺化王宫，开始整理安南的事务。 首先是提拔了一部分原本反对张家的官员，然后便是对张氏进行清算。 从张登桂的府邸更是抄没出了上干万两白银。 董良直接让人发公告，这笔钱将用于安南的恢复重建。 当然了，真金白银都要送进华族银行的银库。重建工作花费的资金只能用华族的纸币。 董良此举也是为了在安南推广华族的货币。 只要在重建的过程中给那些干活的人发放纸币，然后由华族的商人过来兜底销售商品，将这些纸币回收。 渐渐的，便可以在安南人中树立起华族货币的信用。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华族的商人也可以趁机占领安南的市场。 控制了一个地方的货币和市场，就控制了对方的经历命脉。董良没有胃口一下子吞了安南，他要一步步来消灭掉这里的分裂势力。 顺化王宫中，国王阮福时拖着病体前来觐见董良。 扶着的他的是一个长相平平的妃嫔。 王后武氏源在被张登柱玷污之后，自裁于寝宫之中。这件事情对阮福时的打击非常大。 他彻底放弃了原本藏在心中野心。一个国王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去想什么宏图霸业啊。 “小王参见天朝元首！”董良穿着一件礼服，这是手下专门为他准备的。有点类似于古代皇帝的朝服。金黄色的丝绸材质，上面绣着五爪金龙。 他没有动，也没有急着让阮福时站起来，而是结结实实地接受了阮福时的参拜。 “起身。”站在台阶下面充当礼官的傅善祥说道。 阮福时这才在妃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董良此时正坐在他平时上朝时坐着的地方。两边站着的人，有董良带来的华族官员，有安南的官员。不过这些人此时都是华族的臣子。 众人看向阮福时的时候，不再有往日的敬畏。被华族留用的大臣，大都是愿意效忠华族的大臣。 而那些安南国的老臣，大部分都被张家给清理了，一个个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现在那些张家的党羽又被清理了一遍。如今剩下的都是一些底层的中间派，其实这些人才是平时干活的人。 张登柱虽然死了，他将自己的烧死在王宫中。但是不得不说张登柱为华族立功了。 “阮福时，你的身体不好，我华族有世界上最好的医疗技术。回头我安排你到福州去治病，你可愿意？” 阮福时苍白的脸看向董良。他明白董良的意思，自己难道能够拒绝吗？ 他又看了一眼这间大殿，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间他上朝的大殿。他还想去顺化城内看看，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他突然想到了一首词：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煜当时的心境应该与自己现在差不多吧。 但是自己还要在表面上感激华族，因为是华族救了自己的性命，还保留了自己的王爵。 唉，这事情真的是难以说清楚了。 “小王多谢元首，小王愿意。” 今天就是要阮福时当着一众安南人的面表态。 现在好了，接下来就没有阮福时什么事情了。 “彭玉磷。”董良道。 “臣在。”彭玉磷赶紧出列。 他本来真的以为自己是到交州做总长的，没想到他的这个交州总长竟然还要兼任安南总督。 而且办公地点竟然是在顺化。董良这次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对安南的计划完全是他自己的布置。 暗部的人与外交部的陈俊良都是听他的指挥。要不然暗部这次也得不到这么多的资源支持。 孙延平去处理朝鲜的事情，含香在处理北方的事情，暗部在南方缺少一个能够独挡一面的人。 而董良对安南非常忌惮，似乎也非常讨厌，其中最讨厌的就是安南动不动就说自己是中华文化的正统。 对于安南，他是除之而后快。其实此时的暹罗在国力上显然要更强一些。但是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暹罗做大。 这次对安南作战也得到了暹罗的支持。董良甚至许诺将真腊交给暹罗人托管。 “任命彭玉磷为安南总督，国主阮福时不在朝，由你来主持安南的朝政。务必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董良吩咐道。 “臣遵旨。” 当着安南人的面，两人以君臣相称。在安南人的认知中，华族元首就应该是皇帝。 董良又任命王素为安南守备司令，带领安南纵队镇守顺化。唯一一点奇怪的就是董良依旧任命阮知芳为南圻安抚使，只不过南圻的军权现在交到了曾立昌的手中。 曾立昌将会以他手下的广西支队太平军老卒为基础组建广南纵队。 而原本的安南将被分为三个部分，北圻已经更名为交州行省，是华族的一级行省。中圻为安南国，依旧是华族的一个藩属国。 这是权宜之计，这次的行动太过迅速，安南王国在当地的影响根深蒂固，不能一下子废除。 因此董良暂时保留安南国，将其国王迁往福州治病，以华族官员治理当地，经过慢慢的融合，让当地百姓对华族归心，然后再做打算。就跟华族在琉球做的那样。 此时的琉球还保留着原本王国的那一套班子，不过大都是华族的官员兼任。 原本南圻的部分则划为华族的广南行省，这一点董良与阮知芳谈过。 这个阮知芳心中还是装着安南百姓的，他对王室倒是没有那么执着。 董良希望他留在广南，是因为他在当地颇有威望，而这里属于湄公河三角洲地带，土地肥沃，是重要的粮仓。 但是这里的人口复杂，民族众多，有高棉人，有京族人，也有一部分华人。华族要强行在这里建立统治，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 另外，阮知芳仇恨暹罗人，董良留他在这里也是为了防止暹罗人继续东扩。 现在安南没有了，与暹罗人的盟友关系就没有那么必要了。 不过这个暹罗公主还是要去娶的。反正董良是一个男人，又不会吃亏的。 退朝之后，董良将彭玉麟和一众将领留了下来。 他在顺化呆的时间不可能太长。 “雪琴，你虽然是行政官，但是安南这里的情况特殊，我们暂时不会对这里进行改革。也就是说这里在地位上跟吕宋和兰芳一样，不属于直辖的一级行政区，你是这里的总督，军政都要负责。” 彭玉麟到现在都还处在震惊当中。谁能够想董良是在假途灭虢，好端端的娶亲，不声不响就将安南国给灭了。 这安南在南洋地区可不算是小国，妥妥的一个地区性的小霸王。 虽然手段有些不光彩。但是华族确实也出动了三万多的兵力，给足了安南面子。 他本是去交州的，但是现在却要主政安南。这可是治理一个国家。 彭玉麟以前管理过一个县城，督造过一支内河水师。 他觉得自己的才华应该远不止于此，然而现在董良让他接手一个动乱的安南，他的心里还是有些虚。 “元首啊，臣实在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诚惶诚恐，只怕事情做不好。” 安南本就是从华夏分出去的，在本土士大夫看来，收复安南是偌大的功劳。 光靠这一点，华族就能够得到读书人的支持。 “雪琴，你不要担心，有王素和立昌他们在，安南掀不起什么风浪，更何况，现在阮福时在咱们手中，这些人群龙无首，偶尔冒出几个野心家也无关紧要。”董良安慰道。 “就是，彭总督，我等不懂如何安民，但是只要咱们安南纵队在的地方就绝对不允许宵小之徒猖獗。”王素也站出来说道。 曾立昌也站出来力挺彭玉麟。以前他俩隶属于敌对的阵营，现在都是华族的官员，有着相同的目标。 湘军一系和天国一系的官员，现在也成为了华族官员中的两大主要派系。 湘军一系的人，除了在四川的胡林翼一派，太平军除了东王杨秀清一派，基本上都投靠了华族。 () 第六九三章 极地偷袭者 “雪琴，放心大胆地做就好了。首先我们要从经济上将安南纳入到我们华族的经济圈中，南洋商会的那些商人很快就会过来，另外商部也会派人过来。中圻这里多是丘陵山地，人力资源丰富，我准备让人到这里种植橡胶。橡胶是未来的战略资源，我们越早布局越好，巴西那里的供应链随时可能被洋人切断，我们不能依赖这些洋人。” 董良开始对彭玉麟交代一些安南战后发展的问题。 “元首，那些地方上的安南士绅该怎么弄，是打压还是拉拢？” 如果是在华族的本土，对地方士绅自然是以打压为主。但是董良刚才说了，安南地方暂时会延续原本的政策。 “听话的拉拢，不听话的就坚决消灭。”董良这话就很霸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雪琴，在这个过渡期，你可能还要倚靠这些安南地方士绅去对基层进行统治。华族的精力有限，暂时还无法将统治渗透到安南基层。因此你要扶持一些愿意导向华族的安南士绅，用商业利益绑定他们，让他们为咱们稳定地方。” 董良说的是现实问题，华族其实早就能够灭了满清，但是华族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基层官员。 那时候，就是灭了满清，也无法有效管理地方。 到时候北方原有的统治秩序崩塌，新的统治秩序又建立不起来，那样的话，不知道要有多少平民百姓惨死。 华族本土的官员都不够用，自然无法满足安南这里的需要。 所以彭玉麟在安南还需要用那些安南人。 过度阶段，以稳为主。 明朝初期，大明朝廷控制了安南，但是朝廷的大军在安南确实做得有些过分，最后才被当地的一些野心家利用了。 最终，大明军队在这里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因此才不得不退出，错失了将安南纳入华族版图的大好时机。 所以董良吸取教训，暂时不会对安南人要求太苛刻。采用无为而治的办法，只在经济上文化上加强对这里的控制、渗透。 彭玉麟拱手道：“元首您都已经为臣考虑到这种程度了，臣再说什么就是矫情了。” 董良在这次行动之前就已经想的非常清楚了。 安南的事情不能拖，留到后面，万一华族与洋人在马六甲开战，安南人甚至可能背后捅刀。 正好有了这样一次机会，华族不能白白浪费。 先将安南拿下，即使这里要乱上一段时间，那么死的也是安南人。 “元首，我们在广南要是与暹罗人产生冲突怎么办？” 这个时候，曾立昌站出来问道。 广西支队也要扩编成广南纵队。 南圻地区将是他们未来的驻地。 这块地方以后将会是非常富饶的地方。 华族未来要开发澜沧江－湄公河流域。位于河口地区的广南必然是最受益的，就像是现在的上海滩一般。 位于澜沧江三角洲地带的西贡城未来会成为一个大都市。 而且董良也有意将这里打造成为华族未来的粮仓。 一个国家的安全依赖很多方面，粮食安全无疑是最重要的。 因为对温饱的需求是人类最最基本的需求。这一点都无从做到，那么其他方面就更加不用提了。 现在董良将真腊交给暹罗人经营，真腊正好跟南圻也就是现在的广南省接壤。 双方之间必然会产生矛盾，因为两边都生活着许多高棉人。 “以后我们不会跟暹罗人直接冲突，因为真腊的高棉人会让他们应接不暇的，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的，你到时候可能要配合一下暗部的工作。当然了若是暹罗人主动挑衅，你们不要有丝毫顾忌，干他们就是了。” 当董良开口说自己会安排的时候，他底下的人一般就不会再说话了。那就说明元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好的，元首，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立昌，广南是主动投降的，我们在那里几乎没有任何的根基，你在那里要跟阮知芳合作好。阮知芳是安南的名仕，有点读书人的小脾气，你心里有点数。另外，广南纵队将主要从当地征兵，原来的安南兵我们尽量不要用，从那些分了田地的人中间选兵。”董良交代道。 阮知芳知道华族的政策，他投降之后提出的另外一个要求就是要将南圻独立设置广南省，实行与华族一样的政策，这是他为广南百姓争取到的利益。 他在广南主政多年，对这里的百姓有很深的感情。他知道华族统治下的地方实行了两种制度。一种就是被划为本土的省份，实行土地国有，百姓平均承包耕种土地的政策。 另外一种就是海外领土，实行的是土地私有政策，国家会将这里的土地卖给商人经营大农场。 他自然知道，前一种方式对百姓最有利。像中圻算是安南王国，那就是华族的海外土地，实行的制度与安南原本的制度差不多。而其中被华族没收的土地（抓捕张家党羽没收的大量土地）则会被华族出售出去，最后自然是被华族的商人买走。 所以，阮知芳做出这样的选择绝是对南圻的百姓最为有利的。 南圻是以前的占城，这个国家早就已经消亡了。占人故地原是中国汉代所置日南郡的象林县。137年，象林县功曹之子区逵，杀县令，自号为王，始建占城国。 后来这个占城国逐渐被安南人灭掉了。 所以现在广南行省成立，也算是重归故国。 “是，元首，属下知道分寸，属下会将广南纵队牢牢掌控在手中。不过，属下希望能够多给属下调配一些军官，到时候，属下也会派遣一部分当地人到福州读军校。” 董良点头，曾立昌的思路没有什么问题。掌握一支军队主要就是抓住基层军官。而在广南征兵，又一个不用当地人做军官，时间长了，必然让当地人离心离德。 所以他会从当地人中选出一些优秀的送到华族去读军校，最后再回来做军官。 “最后，是对老挝的处理，湄公河以东地区都是我们未来重点开发的地区，必须要想办法将暹罗人从那里挤走。当前我们不能跟暹罗人翻脸，在很多方面还要他们配合，尤其是在攻打缅甸地区的时候。因此我会让暗部暗中支持当地人反抗暹罗人，在当地扶持代理人。时间长了，暹罗人疲惫，承受不住守卫那里的代价，自然就会退走。要知道南掌诸国百姓对暹罗人非常仇视。”董良说道。 这话是说给彭玉麟听的。 因此彭玉麟赶紧说道：“元首，除了在当地扶持代理人，我觉得我们将安南地区给治理好了，让那些人看到跟着华族的好处，相信那些人会主动向我们靠近的。因此我会尽量开通长山山脉上的山路，增强东西两边的交流。” “是的，我们华族有经济和文化上的绝对优势，这些地方的人又没有国家观念，要逐渐让他们认识到自己本就是华族的一部分，向往过上华族人的生活，将这些知识都写进教科书中，时间长了他们就会被华族彻底融合。” 董良之所以找这些手下交代事情，那是因为他不能在这里久留了。 简单地处理了安南的事情，董良一路马不停蹄地向暹罗赶去。 修长的“复兴号”巡航舰在海面上划出一道笔直的水线。 虽然到了春节，北方是寒冷的冬季，但是在这里，董良必须要将船舱里的电风扇给打开了。 越往南天气就越加炎热，好在现在是干季，并没有连绵的雨水，天气还算干燥，让人不至于那么难受。 董良在南海的热带海洋上航向，北方的战士却在与寒冷做斗争。 在远东，护卫军躲在沙俄人建造的尖顶木屋之中，烧着壁炉和暖炕，屋子内外冰火两重天。 然而，危险无处不在，远东支队支队长欧宗安坐在炕头上，炕上支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摆着一张地形图。地图上面标记着远东支队在江下游的所有据点和哨所。 “你们看已经有四座哨所被袭击了。东北边有两座，分别是二道沟哨所、馒头山哨所，这里还有两座。你们看出来什么了吗？”欧宗安看向副司令覃叔庆和参谋长谢宇豪。 两人也是皱着眉头。他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尤其是几位军官，大都是南方人，有些人连雪都没见过。底下的士兵还好，大都是河南和山东的流民。 不过，远东的冷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撒泡尿都能够瞬间冻成冰溜子，要不是他们做足了准备，这个冬天都不知道怎么过。 最近一段时间，几座外围的哨所接连受到袭击。虽然这边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如果不做出反击，敌人会更加的猖獗。 “这些沙俄人难道就不怕被冻死吗？”谢宇豪说道。 “老谢，沙俄人跟咱们一样是人，我们有足够的防寒设备，为什么就不能出去。我准备成立一支侦查队，让咱们招募的那些当地人做向导，带上雪橇，这次一定要将这支沙俄残兵的老巢给找到，这些人能够过来袭击我们，老巢肯定不远。” “你们看这四个被袭击的哨所是不是呈现弧形，我觉得沙俄人的藏身之处一定是在这里。” 欧宗安将三个点连成弧线，弧线延长成为一个圆。然后他指着圆心的位置说道。 () 第六九四章 围猎 庙街的军营中，大部分的士兵都躲在木屋之中。院子里的人寥寥无几。 围墙上的哨楼都是全封闭的，只留出几个不大的窗户。 但是此时却有几个穿着棉袍的汉子在半封闭的马圈中清扫。 他们将马粪运出来堆在一起，然后给马槽中加满草料，甚至还给那些战马梳理毛发。 有几人干活干热了，将外面的棉袍都给脱了，只剩下里面一件羊皮做成的背心，背心里面是一件褐色的棉布里衣。 远远看去，这些人跟汉人无异。 但是凑近了看，你就会发现他们的长相与汉人还是有轻微的不同。 他们的脸颊更加的饱满，鼻梁高而直，脸型多数是偏圆的，下巴圆润。 这样的面相让人感受到其憨厚、淳朴，同时也流露出丝丝的优雅之气。 他们的眼睛看起来比较小，双眼窝有些深陷，外眼角稍微抬高，内眼角相对低一些。但是，他们的目光却精神矍铄，目光坚定、明亮，展现出他们坚韧的性格和乐观自信的生活态度。 这一小群人是当地的土人，按照现在的划分就是达斡尔人。 达斡尔人一直生活在黑龙江以北的外兴安岭，明朝时中原称其为野人女真。 大明朝设置奴儿干都司的时候，在这里封了一大堆的指挥使。 稍微大一点的部落都被册封过。 明末，后金起兵，凭借先进的武器，经常劫掠生女真为奴，或者是给他们当辅兵。 满清建立之后，将他们作为索伦兵的兵源地。 为了保持他们的野性，满清将他们圈禁在这里继续过着渔猎的生活。 但是沙俄逐渐东扩，不断压缩达斡尔人的生存空间。 沙俄人也会抓捕他们为奴。这导致达斡尔人口急剧减少，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 这几个达斡尔人都是华族大军从沙俄人的营地中解救出来的。 他们的部落全都被沙俄人屠杀，因此即使被解救了之后，他们也无处可去，只能留在军营中帮忙。 欧宗安发现这些人对当地的山川地理，气候条件非常了解。 他们虽然不识字，但是非常聪明，又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给远东支队提供了很多帮助。 于是，欧宗安让人从库页岛和虾夷岛调了干把号当地人过来。 天气寒冷的时候，护卫军无法外出活动，但是这些人只要给他们穿上足够的衣服，就能够正常外出。 他们负责营地周围的巡逻，捕猎，采集燃料等任务。 这可解决了护卫军的难题。 “哈拉，带着你的手下过来一下。”支队训导主任岳德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手舞足蹈地对这几个达斡尔人喊道。 他之所以要手舞足蹈，是因为双方的语言不通，岳德正是个文化人，学习能力强，才学会了一点简单的达斡尔话，而欧宗安等人根本就没办法跟这些达斡尔人交流。 哈拉是马厩里那个达斡尔人小队的负责人。 这是一个强壮的达斡尔人勇士。沙俄人杀光了他们的部落亲人。 将哈拉他们掳掠到庙街来做苦力。哈拉一直在隐忍，就像是他们捕猎大型野兽时做的那样。 他一直在等报复沙俄人的机会，这些从西边来的金发碧眼的家伙，比森林中最凶猛的野兽还要残忍，他们就是森林里的魔鬼。 终于华族大军打来了。在华族大军进攻庙街的时候，哈拉带着一群人从关押他们的地牢中逃出来，疯狂地猎杀那些沙俄人，有效地配合了护卫军的战斗。 于是，欧宗安将他们留下来当作仆从军，给他们发放食物和衣服。 他们以前都是穿兽皮，哪里穿过棉布做的里衬，还有厚实松软的棉袄。 这些人在护卫军这里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哎……”哈拉答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铁铲跟着岳德正向木屋内走去。 “哈拉，最近我们接连受到沙俄人的攻击，司令准备派人去剿灭这些沙俄人，他们应该就是从庙街逃走的那些沙俄人。我想问你们，如果让你们带路，能不能找到他们。”岳德正将情况对哈拉阐述了一遍，征询他的意见。 岳德正是做政工的，一直以来，哈拉这些人的工作都是他来做。 哈拉等人与他的关系最为亲近。 “主任，我们没有问题，带上狗和雪橇，知道大概的位置，我们一定能够找到他们。”哈拉拍着胸脯说道。 很快，一支由上百人组成的突击队就组建完成。突击队中有十几个达斡尔人，还有一队使用冷兵器的虾夷武士，剩下的是两个排的护卫军战士。 他们一共配备了十台狗拉雪橇，还有十二部马拉爬犁。 这两种东西都是当地土人冬季的出行工具。 这种天气，徒步行军是非常危险的。 反倒是这些土生土长的动物对地形的感知和观察比人更加的敏锐。 欧宗安在营地的大门口目送这支队伍出发。 其实他决定要冒险去消灭这这支沙俄残兵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有一个哨所被攻破之后，丢失了五把栓动步枪。 这是华族最新款的五四式栓动步枪，在性能上有很大的改进。可以在远东极端的环境中正常地使用。 这些枪落到了沙俄人的手中，会不会通过他们传到欧洲去。 要知道此时欧洲人的工业基础可是比华族强多了。 要是再被他们解锁了无烟火药的秘密，那就更加麻烦了。 华族军中有严格的规定，绝对不能将武器遗落给敌人。 欧宗安还没有将这事情上报上去。 当然了，他们现在基本上与外界断绝联系，也根本无法上报。 因此他还有机会，有机会去弥补这一过失。 突击队的领队是一名中队长，名叫孙传忠。 孙传忠是一名南方人，但是他有很强的意志力和学习能力。 他在天气刚刚变冷的时候，学着那些达斡尔人到河中用冷水洗澡。 他还跟着那些达斡尔仆从军出去给哨所配送物资。 他甚至还学习了一些当地人的语言。 因此这次突击队的队长位置铁定是他的。 这正印证了那句话——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孙传忠坐在一台爬犁上，战马迈着大长腿在雪地上艰难地前行。 寒风夹杂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孙传忠的脸上和手上都抹了猪油，还带了手套和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即使这样他感觉自己的脸都已经冻僵了。 他的怀中抱着一把步枪，步枪被一块毛毡牢牢都包裹起来。 周围是被白雪覆盖的矮山和树木，勾勒出了一幅黑白分明的水墨画。 孙传忠从怀中掏出罗盘，平放在手上，观察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沙俄人距离他们的营地应该不会太远，他们也无法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在野外长时间行军。 “停一下，停一下……”孙传忠喊道。 不一会儿，几个小队长，还有哈拉以及那个虾夷小队的小队长凑了过来。 “我们从庙街出发，已经走了两天时间。我们刚才经过的那座山应该就是鱼鳍山。那么按照地图上标识的，前面十里外应该有有一道三叉路口，我们走最右边的路口，可以进入一个山谷，那里是沙俄人最可能的藏身之地。现在是下午两点，我们傍晚应该能够到那里，如果及时赶到的话，便可以发动突袭……” 孙传忠做了战前的部署。突击队在这里休整了一下，大家保养了一下自己的武器。 炮手从爬犁上拆下两门迫击炮，仔细地检查炮管，还用鲸油对炮管内壁擦拭了一下。 哈拉从一个布袋子中拿出压缩饼干放在嘴中咀嚼，随手抓起一把雪放到嘴中。 雪花融化，浸湿了饼干，一股香味充斥了哈拉的口腔。他非常喜欢华族的这种干粮，里面有猪油，有干果，还有鱼粉，各种滋味融合在一起。 热量高，抗饿，在远东生活的人都对热量有着一种发自本能的追求。 很快，突击队再次出发。 行进了两个小时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这里还没有到极夜的程度，但是天黑得特别早。 哪怕是在正午，太阳也是有气无力地挂在地平线上。 “哈拉，你带着几个人去前面探索一下。”孙传忠让队伍停了下来。 刚才达斡尔人发现了几个被砍断的木头。很显然这里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几公里外，一处三面环山的小山坳中，圆木围起了一座几百平米的营地。 这里一共有一百多沙俄人。他们有一部分是从庙街逃出来的士兵。 还有一些是从东边的海湾逃来的武装移民。 卓一清在拿下了庙街之后，率领舰队北上清理沙俄人沿海的据点，曾经一路沿着海岸线到了堪察加半岛。 沿海据点的沙俄人也有一部分逃了出来，这些人向西迁徙，遇到庙街的逃兵。 因为天气已经转冷，他们没时间继续赶到雅库茨克。于是在一名名叫弗里格曼的沙俄上尉的组织下在这里扎下营地。 这里原本是一处达斡尔人的小聚落，一共由三个家庭组成。 这些沙俄人将这三个家庭的人几乎全部杀害，只留下了四个年轻的女人帮他们干活，供他们发泄。 弗里格曼满脸的橘黄色胡须，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剪而变得卷曲，他用一根毛线将下巴上的胡子扎了起来。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烤熟的熊掌，看起来像是死人的脚一样。 他张开大嘴扯下一根脚趾，在嘴中嚼了一会儿，吐出两块骨头来。 “这几把枪一定要送到莫斯科去，这是我们的重大发现。”弗里格曼指着地上摆着的五把步枪说道。 这是五把后膛枪，与普鲁士人的机针枪有些像。 “还有这些子弹，这几把枪咱们不要用了，子弹也要留给兵工厂的人研究。” “是的上尉，如果做成了这件事情，我们都会得到奖赏，这种枪比我们的滑膛枪强多了，哪怕是英国人和法国人的都比它差。” 一个身材瘦弱的卷毛沙俄人说道。 这人穿着一身平民的衣服，显然是一个武装移民，或者说是流放犯。 “真是奇怪，这些东方人怎么会有这样先进的武器，我们之前也跟清国人打过交道，他们要是有这样的武器，我们沙俄又怎么可能占据远东呢？” 卷毛被流放之前是圣披德堡的一名大学老师，研究东方历史，颇有见识。只因为说了尼古拉一世的坏话，因此被流放到远东。 () 第六九五章 龙骑兵 弗里格曼再次咬下一根熊掌的指头。 这熊掌似乎是没有烤烂，弗里格曼咬起来非常的困难。 他大嚼特嚼的样子更像是一头恶熊。 木屋中传来了一阵女人的惨叫声。这是原本这个村寨中一户人家的女儿，年轻、皮肤细腻，有滋味。 弗里格曼第一个上了对方，现在这个女人成为了众人轮流把玩的工具。 营地用圆木扎成的围墙上，还插着一些尸体，不时会有森林中的野兽被吸引过来。 而这些野兽当即就会成为这帮沙俄人的食物。 这些能够在远东和西伯利亚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的沙俄人，每个人都有一套娴熟的生存本领。 女人的哀嚎，男人带着喘息的狞笑，篝火发出的噼啪声，充斥在整个营地。 山谷中的光线越来越暗，这里比别处黑得更早一些。 突然，一阵如同雄鹰俯冲的尖啸声传来。 “不好，隐蔽！”弗里格曼大吼一声。 这种声音，一直是他心中恐惧的源泉。 庙街防御战的时候，就是这种声音响起，然后威力巨大的爆破弹从天而降，直接落进他们的堑壕中。 它有些像是臼炮。 但是臼炮的射程很短，与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法比。 他的声音怎么可能比炮弹的飞行速度还还快。 别人听到了之后，总还是要在脑海中反应一下。 最重要的是这个营地只有不到两百平米，几颗炮弹就能够覆盖了。他们怎么躲？躲到哪里去？ “再来五发极速射！” 孙传忠再次下达了轰击的命令。 他们一共只有两门迫击炮，但是也要将战前准备给做充足了。 一百多人被他分成了四个部分，将这座位于山坳中的营地给牢牢地包围起来。 “冲！” 终于，炮火准备完毕，前方那个用木栅栏围起来的营地几乎被完全覆盖了一遍。 突击队这边以虾夷武士打头向几百米外的营地冲去。 “砰……”的一声，已经成为废墟的营地中响起了枪声。 一名虾夷武士中枪倒地。 护卫军这边至少五把枪对着前方枪响的地方一起开火。 冲锋的队伍没有停，有了火力压制，前方的营地中再也没有枪声传出来。 虾夷武士终于从栅墙的缺口冲了进去。 亚历山德罗·弗里格曼上尉在第一时间躲进了地窖中。 不过爆炸将地窖炸塌陷，他硬生生地从土里爬了出来。 他大声地向周围呼喊，但是没有一个声音回应他。 他只能拿起一把缴获自护卫军的步枪趴在废墟的边缘。 他看到了那些人向营地冲来。 出于军人的本能他开枪射击。 但是对方的还击非常猛烈，很快一队人冲了进来。 他再次开枪击倒一人，然后与对方扭打起来。 五六把武士刀向他砍来。 身上的皮毛衣服瞬间被划出数条缺口。刀刃继续深入，划开了他的皮肉。 身上的疼痛激起了他的凶性。 他挥舞步枪，一枪托砸倒一名敌人。 就在这时，砰砰两声枪响，弗里格曼瞬间感觉自己的力量流失掉了。 紧接着，四把武士刀同时戳进了他的身体。 随着武士刀抽出，弗里格曼倒了下来。 喷涌而出的鲜血遇到外面寒冷的天气，瞬间就凝固起来。 “检查整个营地，不要放过一个地方。”孙传忠下令道。 战斗比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这个营地非常小，一百多人生活在里面，密度很高，因此炮击的效果出奇的好。 营地内的战斗很快就结束，还是有一部分沙俄人存活了下来，这些人无不选择负隅顽抗。 最后竟然一个俘虏都没有抓到。 孙传忠用脚蹬开一个长得像熊一般的沙俄人尸体，这人的手中拿着一把五四式步枪。 他一根根掰开对方油腻的手指，将那把步枪拿了起来。 已经可以确定，袭击护卫军哨所的就是这伙人了。 “去将咱们丢失的步枪都找到，一共五把，一颗零件都不能少。”孙传忠说道，这是司令亲自交代给他的任务。 哈拉带着几名手下，仔细翻找着营地。 他掀开了一块桦树皮，这是他们达斡尔人常用的建筑材料，通常用来做屋顶。 桦树皮下面露出了一具沙俄人的尸体。 最先露出来的是对方的屁股。 这个人竟然连裤子都没有穿。 哈拉招呼手下的莫罗、莫昆兄弟俩将这个沙俄人的尸体搬开。 突然，哈拉的瞳孔都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 这个沙俄人的身子底下，竟然是一个瘦小的女子。 这是一个达斡尔少女，圆圆的脸颊，细长的眼睛，浓密的乌黑长发。 女孩似乎是死了。 哈拉扯过一块毛皮将女孩的下身遮挡住。 因为这个女孩的下身什么都没有穿。 哈拉是过来人，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抬手试了一下对方的鼻息。 这女孩竟然还活着！ “卫生员！这里有伤员。”哈拉大声喊道。 队伍中一名胳膊上带着白色袖套的华族士兵赶紧跑了过来。 这是一个年轻的卫生员。他的身上总是斜挎着一个木箱。 “我来看看。” 年轻的战士伸出两根手指试了一下对方的颈动脉。 又按了一下对方的人中。 少女并没有醒过来。 年轻的卫生员赶紧从药箱中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放在了少女的嘴中。 哈拉小心地捧着少女的后脑勺。 几个呼吸的时间，只见少女的眉头皱了皱，随即醒了过来。 哈拉用当地话跟少女交流了一下，得知这里发生的情况，顿时感到一阵愤怒涌上了心头。 沙俄人全都该死。 天已经黑了，队伍只能在这个营地中过夜。雪橇犬被放到了营地四周，它们会与哨兵一起守护营地的安全。 哈拉带着人重新燃起篝火，支上锅灶，将寻找到的食物放在锅中熬住。 虾夷人将那些沙俄人的尸体给清理搬运到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队伍离开了营地，人们安葬了被屠杀的达斡尔人，沙俄人的尸体则被挂到了残存的栅墙上。 那个达斡尔少女被厚厚的皮毛包裹着放在爬犁的中间，四周的战士将她给包裹起来，就连寒风都吹不到她。 少女沉默不语，只是偶尔跟哈拉交谈。 两人有着相似的命运，似乎只有这样的人之间才能修补对方心灵上的创伤。 在已经成为废物的营地中，一颗长着棕色卷毛的脑袋突然从泥土里钻出来。 就像是从坟墓中钻出来的恶鬼一般。 他的身型瘦弱，四肢已经被冻得僵硬，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刚刚苏醒的僵尸一般。 经过了很长时间，卷毛才从土中爬出来。 他爬到还没有熄灭的火堆边上将自己给烤暖和了。 然后又在营地中寻找到了一点点食物的残渣。 这人竟然被埋在土下面一个晚上还活了下来。 卷毛到底是个沙俄的读书人，他非常冷静。 当弗里德曼从地窖中爬出去的时候，空出来的空隙，正好让他有了喘息的空间。 他知道出去就是死，因此他找了一根空心的木头当作呼吸管，就这样在土里呆了一个晚上。 护卫军在不远处点起的篝火，热量传导到泥土中，让他不至于冻死。 卷毛的名字叫阿里克谢·谢尔盖耶维奇·热尔托夫。他是圣彼得堡大学的东方历史学家，是一名政治流放犯。 他不喜欢现在的沙皇，但是他却热爱自己的的祖国。 信念支撑着他要活下来，去将这里的消息传回沙俄。 消除掉这支沙俄人的残兵，远东支队是安全了。 但是欧宗安却认识到不能将自己的手下都关在木屋中烤火。 他们必须要到外面去与恶劣的环境战斗。 只要做了足够的准备，严寒并不能击败这些战士。 他让哈拉等人做老师，教战士们在寒冷的野外活动的注意事项。 然后让手下以中队为单位，出去在各个哨所之间拉练。 远东支队还在江边凿开冰面进行冬捕。 远东枯燥的生活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在函馆，还有一支后备支队也在加紧训练，他们准备在开春的时候就补充到远东支队去，将这个支队扩展成为纵队。 其中一支骑兵队伍的训练最是辛苦。 他们的数量有几干人，由李开芳训练。 李开芳的性格与林凤祥完全不同，他训练士兵的手段简单直接。 做不好的就打，骑不好马的就搬到马圈去陪自己的马睡觉。 这些人本就有一定的骑马基础，很多都是从各个支队的骑兵大队抽调出来的。 但是他们的骑术在李开芳的眼中就是垃圾。 李开芳的骑术是在战斗的过程中渐渐锻炼起来的。 他曾经跟俘虏的清军学习骑术，并且在太平军中锻炼了一支骑马火枪兵。 华族将这种骑兵称为龙骑兵。 这些人必须要能够在战马奔跑的过程中用骑枪射击。 华族为此专门研制了54－2式骑枪。这种枪缩短了枪管的长度，让骑兵射击的时候更加方便。 李开房的要求更高一些，他要求手下的龙骑兵还要能够用马刀挥砍。 因为骑兵战斗的时候很多情况下都是担任追击的任务。 在这种情况下，使用马刀的效率更高，对敌人的威慑也更强。 函馆已经成为华族支援远东的中继站。这里汇聚了大量的华族兵马。 小小的函馆城几乎都要容纳不下。 城市的边缘修建了一片仓库区，用来堆放送到远东的物资。 除了这些，还有一支由扶桑人组成的仆从兵也在这里训练，他们同样将被送到远东去。 扶桑仆从兵服从意识强，战斗能力也不错，是华族最主要的仆从兵来源。 远东地区，地广人稀，投放一些仆从兵可以节约作战的成本。 () 第六九六章 胜海舟 让人奇怪的是李开芳这个广西老表，却对虾夷岛的寒冷气候出奇地适应。 按照他的话说就是在静海被封锁的那半年冻的。 北伐军被封锁在天津静海的那半年，有很多战士被冻死。 李开芳那时候也长了冻疮。只是身为大将，他的待遇比那些普通的太平军将士要好一些。 李开芳带着挑选出来的骑兵来到函馆的时候，这里已经进入了冬季。 但是他没有耽误时间，很快就进入了冬季训练当中。 他们的时间其实非常紧迫，因为在明年春天，他们就要乘船到黑龙江的上游，然后从那里深入蒙古草原。 这样的事情想想都让人心潮澎湃。 封狼居胥，那算个得儿啊。 李开芳读的书不多，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可以名垂青史。 这支骑兵基本上都是老兵，他们一个个拉出去至少都能够做士官。 这是为了让他们到草原上扩军用的。 “散优优，你好。” “塔斯拉纳，投降。” …… 这会儿，他们转到了室内学习。 李开芳跟着那些战士在一起学习蒙古话。 按照董良的方略，他们到了草原上为了快速扩充骑兵队伍，只能实行比较激进的打土豪分田地策略。 满清在蒙古草原上实行的是蒙旗制度。实际上有些类似于分封制。 草原上的牧民被划分为一个个小单元，由朝廷册封的头人来管理。 盟旗制度的实行在当时有很多积极的作用。 它使满清消除了蒙古诸部重新联合的可能性，化整为零，使原先以部落为单位自由放牧的蒙古人被严格固定在以旗为单位的小块领地内，不能形成全民族统一的地方政权，也就不可能产生全民族共同的领袖，从而有利于国家的安定团结。 盟旗制度的具体方面就是在蒙古各部中编旗设佐，在不改变蒙古原有土地和习俗的基础上，对其原先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大部落，采取“重建而分其势”的原则，对蒙古各部划定游牧地界和编审地方户口，随后即任命官员进行管理，原各部的贝勒、台吉等各级封建主根据其归附清政权的早晚、忠顺程度、功绩等方面或授予实缺、或授予虚衔，取消其原本的统治关系，变成了满清管辖下的臣民，直接效忠于清廷。 这样就加深了满清在蒙古的统治，使蒙古各部逐渐同化于清政权之中。 盟旗制度是具有社会组织制度与军事单位混合的行政与军事合一的性质的机构，是满清在外藩蒙古军事行政统治的基础。 因该制度在外藩蒙古的推广及完善，满清的统治在该地也得到了加强，使外藩蒙古作为清国的屏障作用得到了最大的发挥，满清得以平稳地发展两百多年是赖于外藩蒙古的稳定和其骁勇善战的兵甲能为清的稳定提供相当大的助力。 而这一制度也为华族进军草原提供了便利。 因为此时的草原上根本就形成不了合力，或者说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形成合力。 所以华族只要有一支精锐的骑兵进入草原，就能够将那些草原盟旗各个击破。 而且只要满清在当地册封的统领、旗主打掉，分掉他们的牛羊，便可以团结到大部分的底层牧民。 底层的牧民其实与中原的农民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也处在朝廷和地方势力的双重压迫之下。 董良相信，只要华族真心实意地给他们好处，同时将压迫震慑他们的那些封建领主给打掉，那么这些人会跟中原的农民一般对华族归心。 这些草原上的牧民可都是会骑马射箭的。 这样李开芳的这支骑兵短时间内就能够成几何倍数增长。 这就是董良的草原战略。有了一支活跃在草原上的骑兵，那么无论是对付满清还是抵抗北方的沙俄都有重要的作用。 再继续向南，江户湾，横须贺军港。 私掠舰队迎来了自己的第一艘铁甲舰。 这是一艘与“复兴号”巡航舰差多款式的铁甲舰，一艘真正的铁甲舰。 也是董良送给女儿的满月礼物。 他已经知道卓一清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孩子眉眼之间与董良颇像。 通常情况下，男孩长得像妈妈，女孩长得像爸爸。 董良虽然没见过这个闺女，但是心中欢喜。 大笔一挥将“复兴号”的姊妹舰“妈祖号”送给了私掠舰队。 这战舰的名字就非常有意义。只是董小花还不懂这些。 倒是将卓一清给高兴坏了。 她第一眼见到“妈祖号”，就深深喜欢上了这艘战舰。 这艘战舰同样有一座豪华的司令舱，里面配备了电风扇和排风扇，可以保持舱室内的空气清新。 现在是冬季，还可以利用锅炉的管道给舱室供暖。 “妈祖号”一到，卓一清不顾自己的月子没到期，当即搬了上去。 她是一个闲不住的女人。 这段时间一部分私掠舰队的战士放假轮流回国休息。 不过这没有影响到私掠舰队的整体战斗力。 这段时间，近卫笃姬经常往卓一清这里跑。两人结为姐妹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这在江户朝野上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此时的幕府朝廷，在华族的庇护下，不用担心西洋势力的渗透，依然还是那个封闭的小朝廷。 他们此时最大的事情就是两件，一个是国内的倒幕势力。 虽然幕府得到华族武力上的支持，一直在镇压倒幕势力，但是倒幕势力的却越做越大。 以长州藩为核心已经在关西形成了一支实力不弱的倒幕势力。 倒幕势力现在也学聪明了，他们不主动去招惹华族，只是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抨击幕府的政策。 华族出于平衡的需要，也不再对倒幕势力进行暗中镇压。 钟润一是懂董良的计划的。扶桑内部的矛盾越大，对华族来说就越加有利。 幕府一旦生存环境稳定了下来，就会做出一些小动作，希望华族让渡更多的利益。 卓一清满月之后开始见外人，第一个跑过来的就是钟润一。 “钟大人，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卓一清不是很喜欢与这个性格阴鸷的扶桑华人打交道。 “是，夫人。” 钟润一其实很冤枉，他每次来见卓一清都是恭恭敬敬的，每次都备了不菲的礼物。 但是卓一清却总是对他不假辞色。至于他身上那股子猥琐的气质，只不过是扶桑男人天生自带的好吧。 “夫人，德川家定现在的两个御台所鹰司家和一条家越加的活跃，两家似乎想要联合起来控制幕府，这样对我们华族在这里的工作非常不利。我们认为应该尽快让您的义妹近卫笃姬嫁给家定，成为御台所，这样我们就能用笃姬来牵制另外两家势力。” 钟润一知道卓一清的脾气，非常直接了当地跟卓一清说道。 “我能怎么做？难道让我这个海军司令去给幕府将军做媒？”卓一清笑道。 “夫人，这倒不必，您只需要让妈祖号在江户湾举行一场演习，到时候属下会将其他的事情给做好。” 这是让卓一清去武力威胁幕府。 话说卓一清被绿漪看着，结结实实地坐了一个月的月子。 现在是时候出去活动筋骨了。 江户湾在全世界都算是比较优良的港湾，可以与其相媲美的估计只有加州的旧金山海湾。 而现在私掠舰队驻扎的这个军港就在江户湾的出口处。 一开始的时候，幕府自然是不想将这个地方租借给华族。 但是那些倒幕势力不断壮大，反倒是帮助了华族。 为了从华族这里换取武器和驻军。幕府不得不同意将这里租借给华族。 华族在这里驻扎了两个大队的海军陆战队，承诺会在关键时刻保护江户城。 那些江户的大佬，这才同意将横须贺军港交给华族经营。 卓一清要做就做大一些。她下令由“妈祖号”与肆掠舰队的所有帆船进行一场实战对抗演习。 而且还邀请扶桑的官员来现场观摩。 江户城为了迎接春节，也变的热闹起来。许多地方上的大名前来朝贡。 正好有机会一同参观华族海军的演习。 地位高的人可以直接上舰去观摩。但是地位不够的人只望在港口的看台上远远地观望了。 一个三十几岁，穿着幕府官服的男子看向外面上那艘银灰色的战舰，眼睛一眨不眨。 “啧啧……我扶桑要是有这样的战舰，未必不能成为东方的英格兰。” 说话的人名叫胜安房，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号叫“海州”。 胜海舟出身贫寒，父亲只是一名旗本武士。 他自幼聪慧，十几岁开始学禅习剑。 后来接触了兰学，他觉得只有兰学才能救扶桑，于是开始钻研兰学。 后来，他在江户开办了教授兰学的学堂。 但是华族击败了幕府之后，汉学兴盛。 扶桑人就是这样，谁强大就学习谁。 胜海舟收不到学生，只能到幕府海军衙门做一名翻译。 幕府的海军衙门纯粹是一个清水衙门，因此此时的幕府根本就没有什么海军。 华族的舰队就驻扎在江户湾，哪里还需要幕府自己建立舰队啊。 在幕府的认知中，我请了华族的舰队来保护我们，这比幕府自己组建舰队要划算多了。 “海舟，请慎言，现在大家都认为禁海最好，你看那华族的战舰是厉害，但是你知道要建造一艘需要多少钱吗？”坐在他边上的官员好心提醒到。 此人名叫赤野光信，乃是胜海舟的好友。 “光信君，一个人将剑交给别人保管，他就真的安全了吗？” () 第六九七章 危险的舞女 海湾中风平浪静，但是“妈祖号”却在平静的海面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白线。 它惊人的速度，让岸上的那些扶桑人瞠目结舌。 胜海舟的眼睛这个时候却落在了“妈祖号”的甲板上。 这艘军舰的甲板看起来非常的简洁。 这与此时大部分的战舰都大为不同。此时大部分的战舰恨不得将所有能够装上舰炮的地方都给填满。 不过胜海舟却没有小瞧对方的战斗力。 演习正式开始了，“妈祖号”与那些风帆战舰相遇。 它很容易就跑到了这些风帆战舰的前面。 然后开始以“z”字型方式前进。 战舰每次转向的时候，甲板上的舰炮都会调转方向，同时完成一次射击。 许多人都看明白了，也许只有坐在木屋中的德川家定看不明白。 刚才的炮击将他给吓坏了，他斜着眼睛看向外面，脑子里竟然在想晚上回去做什么甜品。 家定做喜欢做得事情就是做甜品。 他的脸色发黑，脑子木讷，就连正常的行动都不灵活，拿东西的时候，手会忍不住抽搐。他还得过天花，眼角留有麻子。 人们都知道，家定的智商有问题，他非常自卑，沉默寡言，爱发脾么，难以沟通。 这让他无法履行一个将军的职责。 但是世事弄人，他是前任唯一活下来的子嗣。 因此，在幕府，选择继承人，不看能力，只看谁的生命力强。 他的三个兄长都夭折，家定却活了下来，这就是他继位的原因。 不过江户的那些大佬们并不在意这些。 他们这些人才是幕府的真正掌舵者。 此时这些人都被请到了“妈祖号”上。 不要看他们站在指挥舱中一脸的淡定，其实这些人的心中早就已经惊涛骇浪。 他们就直接站在船上，那感觉可比在岸上直观多了。 首先是速度上给他们带来的震撼。 这战舰的速度几乎要赶上战马了。这可是在海上，而且是一千多吨的大家伙。 这么大的家伙到底是如何才能跑这么快的，它得有一个多么强大的心脏啊。 阿部正弘依然坐在老中的位置上。但是江户的几位大佬，这几年利用垄断贸易手中都攒下了不少钱。 其实华族赚的更多，在华族与扶桑的交易中，损失最大的是那些小商人和平民百姓。 华族输入扶桑的廉价商品，严重打击了扶桑本土的手工业者。 还有大名通过强取豪夺的办法将平民辛苦种植出来的大米收集起来卖给华族，让扶桑内部饿殍遍野，米价高起。 这种种问题，幕府的高层都视而不见，因为他们都是受益者。 他们只看到江户城比以前越加的繁华。 这里能够看到华族生产的豪华马车，港口中有华族生产的蒸汽小游轮。 这些愿意花重金买来小游轮，却不愿意从华族购买军舰。 不过现在，这些江户的大佬越来越不听话，人的贪欲是没有边际的。 阿部正弘的工作也越加的难做。 他瞄了一眼站在卓一清身后的笃姬。 从始至终，这个岛津家的女子都站在卓一清的身后。 这是在狐假虎威。笃姬只不过是岛津齐彬在的时候定下的御台所候选人。 幕府高层早就已经不考虑这个女子。虽然有传言说这个女子秀外慧中，处事圆润，而且有多子之相。 谁知道她竟然会傍上华族。 卓一清只在那里指挥演习，什么都没有说。 与这些江户的老头打交道是钟润一的事情。 “阿部君，东条君，这就是新式铁甲舰的威力，更快的速度，更强的防护，更强的攻击力，很显然，只要有一艘这样的战舰，来再多的风帆战舰都没有用。只要有华族海军在，扶桑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任何海上的威胁。” 这帮子老头还在震惊当中没有解脱出来，只能跟着点头。 有了这样的战舰，以后扶桑更加不能反抗华族了吧。 “钟特使，华族真的是越来越强大了。”一名大佬说道。 钟润一骄傲地昂起了头。 “我们元首现在最担心的是扶桑内部的安全，倒幕势力活动猖獗，将军又没有子嗣。你们都知道，我们元首一直希望扶桑内部稳定，大家好好做生意，一起过上更好的生活。” 钟润一终于进入了正题。 众人站到了甲板上，演习已经结束，“妈祖号”的速度降了下来。 但是迎面吹来的海风非常冷。 冷风吹得众人清醒了一些。 “这一点，特使先生不用担心，将军的年纪还轻，身体康健，并不用担心子嗣问题。”阿部赶紧岔开话题。 他并不想让钟润一插手将军的婚姻。这样的话，会开一个不好的头。 下一步，华族是不是就要插手将军的废立了。那样的话，扶桑就真的沦为华族的附庸了。 阿部是幕府的掌舵人，他不可能不为幕府的将来考虑。 “至于那些宵小之徒，我们的军队会将其消灭。”阿部补充道。 “阿部先生，我听说坂本龙马在长洲已经训练五千新军，这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据说他们还暗中接触天皇，你们不得不防啊。” 阿部正弘心中惊骇，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没想到华族对扶桑的渗透这么深入，竟然了解的这么清楚。 这些情报，阿部正弘也知道，他作为幕府的掌舵人，手中有一支精锐的忍者帮他刺探情报。 钟润一这么说实际上是在威胁阿部正弘。你看你现在的敌人这么强，你必须要有我的支持才能战胜对方。 钟润一认真观察着阿部的表情变化，他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说道：“阿部阁下，笃姬小姐是我们卓司令的义妹。温柔贤惠，因为齐彬的事情，她与将军的婚礼早就应该举行了。” 阿部看向周围的几个大佬，他能够看出众人心中的不满，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阿部正弘知道，大家都很害怕。 “钟先生，这事儿，请容在下回去禀报将军，毕竟这是将军的婚事。”阿部正弘没有立即给出回答。 至于回去问将军的话，那不过是扯淡了罢了。谁都知道将军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连女人都不知道怎么临幸，又怎么会做出选择呢。 这次演习给幕府带来了很强的震撼。只要卓一清的舰队还在江户湾，那么幕府就不得不低头。 几天后，大奥传出消息，笃姬如愿以偿进入大奥，婚礼将在年后举行。 这样的小事甚至都不需要董良插手。 时间越长，华族的官员就越加的成熟。军队也是这样，随着老兵的数量逐渐增加，护卫军的战斗力也在逐渐增强。 一支轻步兵的战斗力除了跟武器有关，也跟这些步兵的经验有很大的关系。 朝鲜战场上，南方的起义军与朝鲜王国的军队，在冬季也进入了休战期。 孙延平正好让自己带来的军官尽快与手下的朝鲜兵尽快熟悉起来。这支朝鲜纵队可能是华族护卫军中战斗力最弱的一支，但是这支军队已经可以与朝鲜王国的军队平分秋色。 趁着休战的时间，金左根以李昪的名义又派出了几批使者去满清的京城求援。 但是咸丰皇帝正在御驾亲征，哪里有时间去管朝鲜的事情呢。 金左根担心，来年春天护卫军会支持那些叛军大举北上。 于是利用冬季的时间，金左根派人到处拉壮丁，一下子将兵马扩充到了二十万人，这就是导致一个问题，那就是物资不够用了。 物资不够，朝鲜的普通百姓那里又一贫如洗，经过这么多年的搜刮，朝鲜的老百姓早就已经过不下去了，要不是残酷的镇压，不断削减人口的数量，朝鲜王国早就乱成一锅粥。 既然普通百姓那里搜刮不到，金氏将目标瞄准了朝鲜王国的地方士绅。 这就动了朝鲜王国的基础了。 孙延平是搞情报的，他让含香在山东做的事情，自己在朝鲜自然也能够做。 于是朝鲜王国南部停战了，北方的起义又爆发了。 这次起义军得到了地方士绅的支持。规模和质量都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这下子好玩了，孙延平这边不用进攻，他只要暗中支持北方的起义，那么在来年春天便可以出兵去摘桃子了。 回到山东，莱州城中，一场宴会在姜家举办，知府亲自到场，几乎莱州所有的官绅都来了。 东边不远的处的登州已经被白莲教占领，但是丝毫不影响这些人在此处饮酒做乐。 知府孔建是山东本地人，一个典型的读书人，自认为满腹才华，这次莱州总兵带兵去攻打登州，他出于谨慎，留了一部分兵力，又在各县征募团练。 此时城内有万余团练，整个莱州城固若金汤。 这姜家老太公过生辰，众人不得不来，因为这姜家有一位朝中的侍郎。 包括那些团练的头头今天都来了。剿匪再重要也没有巴结这些权贵来的重要。 众人的饭吃到了一半，姜家请出了一个跳舞的班子，那些女子大冬天的一个个还穿着轻纱，胸前一览无余，这节目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正好酒过三巡，要不是顾及脸面，说不定就要有人上去抱得美人归了。 没人知道危险正在一点点临近。 两支舞跳完，舞女们换了衣裳上来为众人敬酒。 这些女子只是笑，也不说话，酒壶中的酒水一杯杯倒下去。 士绅官员上下其手，那些女子也不躲避。 似乎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些陪着笑脸的女子突然发难，没有任何的预兆。 () 第六九八章 顾此失彼 只见那些舞女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把锋利短小的匕首。 这些人进来的时候都经过了严格的检查，不知道她们究竟是将武器藏到哪里去。 守卫全都在大门外面，此时能够坐在里屋的都是那些被酒色掏空手无缚鸡之力的大佬。 很快，这些人就被那些舞女消灭一空。 接下来，舞女们穿过后院，消失在偌大的姜府。 而莱州城外，一支舰队突然出现，白莲教的教兵在火炮的掩护下从港口登陆。 莱州城内空有万余团练，但是却群龙无首，从知府大人到底下的团练头头全都惨死在姜府之中。 白莲教兵登岸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倒是有一些官兵前来狙击，但是短时间内纠集的兵力太少，白莲教兵轻松就将其击退。 紧接着教兵开始攻击城墙，莱州城墙正对着太平湾，是一座依海而建的城池。 不过留守在长山岛的战舰都是老式战舰，充其量算是华族的近海守备队。战船上的火炮够不着城墙。 熊大命人将船上的火炮给搬下来。 一队队汉子喊着口号，将大炮搬到岸上。 城墙上的那些团练都看傻眼了，没人敢继续出城进攻，出城进攻的人全都被消灭了。 上面还在为谁指挥城防的事情扯皮，知府衙门的人几乎是全面了，现在城内只剩下县衙的一个主簿还在。 关键是这人说话没有人听啊。那些团练的头头大部分没了，剩下的几个想要指挥别的团练，人家也不干，因为团练都是按照乡里征募的，谁愿意听从外乡人的指挥。 这外乡人要是让自己去做炮灰呢。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扯皮比内讧还要危险。扯皮的结果就是大家都不作为。 “轰轰轰……”炮击终于开始了。 这些团练哪里见过如此猛烈的炮击，他们缩在女墙后面不敢露头。 “轰”一颗炮弹在城墙顶上爆炸，十几个团练当场惨死。 战场的残酷让这些地方民团极不适应。他们之前顶多就是参加过械斗而已。 炮弹爆炸，瞬间就让人肢体四分五裂，这样的震撼感让人无所适从。 “将军，我看不用将城墙炸塌了，让属下带人去拿下城门。”穿着一身锁子甲的祁家利主动请缨道，他的身后站着彭龙和金勇。 三人在白莲军种独领一营，号称“招远营”，都是祁家利自己在周边的几个村镇招募的青壮。他们仰慕祁家利的为人才加入白莲军。 这一营几百号人非常团结，这其中很大一方面是因为祁家利的个人魅力。 熊大举着望远镜看向硝烟中的城墙。 这城头上的指挥确实没有章法，他也认为应该在城内的这些人扯皮完之前拿下莱州城。 只要拿下莱州城，满清的皇帝必然会派人来支援，要不然他们的后路就没了。 “行，你们上，如果拿下城门，我记你们头功。”熊大说道。 这个一直跟着孙延平的江湖汉子也成长了很多，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有了大将气质。 “弟兄们，跟着我爬上城墙夺取城门。” 祁家利没有选择爆破城门，而是选择登城。 白莲军想要得到一个相对完整的莱州城，以抵挡官军的反扑。 这是一座雄伟的城池，城门都是包着铁的。炸毁了，要是再重新做一个还不知道要多久。 祁家利将五把小斧头插在后腰上，他身上的锁子甲是缴获自一名清军将领的。在他的身后，二弟金勇，也就是监牢中那个大块头壮汉，穿着一身重甲，像是个巨人一般矗立在那儿。 老三彭龙虽然战斗力不怎么样，但是脑子比较机灵，营内的琐事儿都是彭龙去处理。 祁家利搞到了十部云梯，他们抱着梯子向城墙跑去。在他们的身后，一队火枪兵紧跟着他们，然后在两百步外停了下来，开始在城头上的民团使用的弓弩和鸟枪的射程之外射击掩护招远营。 祁家利还在学习怎么打仗，他以前会功夫，但是从来没有带过兵。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将领都是在实践中学会打仗，比如太平军的那些将领。 城头上的火炮大部分都被打掉了，但是还剩下一些小炮不时射击。 铁弹砸在城外的地面上尘土飞扬。祁家利没有害怕，他身后的汉子们只盯着祁家利，只要他没有怕，那么其他人就不会乱。 “嘭噔”一声，云梯搭到了城墙上，上满的铁钩牢牢地抓住女墙的内侧。 几个清军想要向下面扔滚木，结果被远处火力支援的枪手当即击倒。 这些枪手都是熊大熊二带了很长时间的行动队队员，相当于是部队中的老兵，一个个枪法精准，配备的也都是最新式的五四式步枪。 “上，抓紧时间。”祁家利想要第一个上，但是金勇已经抢到了他的前面去。 他的块头很大，但是却非常灵活。 木质的云梯在他的脚底下吱吱作响，似乎是承受不住他的体重，随时可能断掉。 两百多斤的体重加上一身的重甲，将近三百斤，是此时大部分人体重的三倍。 祁家利也手脚并用往上爬。 “小心！” 只见一杆长枪从女墙的空隙戳了出来，直奔金勇的胸膛。 金勇单手抓着云梯的一侧，猛地将身体甩到一边去。 这架云梯都差点被他给拉偏到一边。 还好躲过了这根长枪。 金勇非常生气，他的另外一只手抓住了长枪的枪杆，顺手一拉，一名清军被拉得探出头来。 金勇松开长枪，抓住那人的后勃颈猛地往外一带就将这人给扔出了城墙。 一声惨叫，这名清军摔死在城墙下。 此时城内要是有人指挥的话，早就滚木礌石加上金汁儿招呼了。 但是现在城墙上的反应要弱的多，也许是前期的炮击准备充足，也许是城墙下面的远程压制做的好。反正祁家利他们遇到的阻力非常的小。 金勇跳到城墙上，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撞倒了一片清军。 接着他挥舞起手中几十斤重的大刀，迅速在城墙上开辟出一片区域来。 “啊~”一声惨叫在金勇的身后响起。 一名挺枪准备偷袭金勇的清军被祁家利一斧头劈到脑门儿上，惨叫一声，仰面倒地。 “二弟，小心一些。”祁家利喊了一声，手中的飞斧连续甩出去。 这玩意儿在他的手中比枪还好使，基本上是指哪儿打哪儿。 “砰砰砰……”彭龙也爬了上来，手中拿着一把左轮手枪对着周围的清军点射。他的腰上还别着一把手枪。 不过这左轮后坐力大，需要两只手射击。 招远营在城墙上站稳脚跟之后，迅速向城门处杀去。 墙上的清军无法统一指挥，没有援军过来支援。 这给招远营创造了机会，他们一路在城墙上杀到城门都没有见到援军，碰到的都是原本驻守在这里的清军和民团。 “民团的弟兄们，不要再给这些地主老爷打仗了，加入我白莲教，分田地、分粮食。”彭龙跟在祁家利的后面对远处的民团喊道。 他并不擅长战斗，脑子却很灵活，熟悉人心。 果然，听到了彭龙的喊话，城墙上的民团有所动摇。 有人丢了武器跪在墙根，果然没人杀他们。于是更多的人跟着跪了下来。 攻打城门的时候废了些事情。清军挤在城门洞中不出来。 要是硬杀进去，招远营定然伤亡惨重。 不过祁家利他们手中有手榴弹。 几颗手榴弹在城门洞中一炸，里面的人便全部投降。 接下来，祁家利手下的白莲军战士合力将城门打开。 早已经准备好的大军顺势杀进城中。 城内的万余民团被歼灭两干余人，大部分都被俘虏。 而这些俘虏很快也被吸纳进白莲军中来。 白莲教的工作队很快就在军队的保护下深入乡村。 所有的地主士绅，不管好坏，一律抓走。他们也不乱杀人，只是将地主迁移走。 接下来就分地，简单直接。 如果发现了大的粮仓，除了留一部分给军队使用，还会接济地方上的百姓。 不过有点，要想分到土地，必须要送一个男丁到白莲军中。 在这样的硬性政策之下，白莲军扩张的速度非常之快。 终于，身在济宁府的咸丰皇帝坐不住了。 他让山东巡抚张亮基带领五万大军回去剿匪。 张亮基之前在湖南与太平军作战过，保住了长沙，被认为是一个知兵的巡抚。他刚刚才被调动到山东一年多时间。 这次他在山东征募了将近七万兵马，随同咸丰皇帝一起南下，是咸丰手中一支重要的力量。 此时张亮基回师，势必会对南征的清军造成影响。 不久之后，又有一个消息从徐州城外传来，咸丰差点要被气得吐血。 () 第六九九章 分出胜负 回到几天前的徐州战场。 多隆阿强度黄河，打开缺口准备迂回到护卫军的后方发动突袭。 却不知道这是护卫军设置的一个局。 这个局正是利用了清军急于求胜的心态。 诱敌深入，等着清军进入到口袋中来。 守卫黄河大堤的第十八支队被包围在大堤之上。 但是护卫军在江堤外侧同样设置了防御阵地。 当多隆阿向江堤上进攻的时候，当即收到了护卫军的猛烈阻击。 清晨的阳光撒在护卫军的阵地上。位于大堤西岸的清军前锋营马队，迎着朝阳向江堤上杀来。 “轰隆”的马蹄声让地面都跟着振动起来。 数万匹战马，就跟非洲草原上迁徙的角马群一般，一望无际。 一队五干人的前锋营马队，眼看着就要冲到大堤的脚下。 江堤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护卫军战士。 先是迫击炮弹不要钱似的击在清军的队伍中。 被波及到的清军人仰马翻。底下的清军将领赶紧下令马队分散开来。 但是能够登上江堤的道路是有数的。 这些骑兵还是要再次集结才行。 分散和集中都要根据需要。 但是护卫军可不给他们机会。 “砰砰砰……”的枪声中伴随着“哒哒哒”的机枪射击声。 暴风雨机枪，骑兵的克星。 为了让江北支队完成阻击的任务。总司令部专门给他们多调拨了一批机枪。 “都统，江堤上的海匪早有准备，兄弟们死伤惨重，攻不上去啊。”一名灰头土脸的将领跑到多隆阿的面前哭诉道。 “怎么可能，怎么会攻不上去。大堤上到处都是突破口，外侧的斜坡，战马都能够直接跑上去。你们竟然攻不上去？” 多隆阿举着马鞭指着远处的江堤。他觉得手下太怕死了，他们没有尽全力。 河堤的两边到处都是射击和爆炸的噪音。 他不相信，在这样的地形上，他手中的精锐骑兵会冲不破海匪的防线。 “阿布凯，你的勇气哪里去了，咱们索伦兵打仗什么时候会跑到后方找主将哭诉了？” 大堤上的十八支队压力也非常大，他们不仅仅要挡住河对面的清军攻击，还要阻击西边的清军。 在一条狭窄的狭窄的河堤上，他们受到了两面夹击，这样的压力可以想象。 前锋营的马队作战非常灵活，他们骑着战马速度飞快。 通过试探，他们知道护卫军在什么地方的火力强，什么地方的火力弱。 而他们可以快速在火力弱的地方集中大量骑兵进行突击。 “参谋长，我们又有一处阵地被攻破了，敌人已经打通了与河对面的联系。”十八支队的司令官焦急地汇报道。 “你们的预备队呢？”潘晓波道。 “都已经派上去了，围攻的敌人数量是我们的十倍，江堤又太长了，很难全方位防守。” 潘晓波皱着眉头，没有必要苛责对方。哪怕是让他亲自指挥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前锋营右协第五标的清军骑兵第一个冲到大堤上。他们成功突破了十八支队五大队一中队的防守阵地。 这个中队原本防守的不是紧要的位置，阵地的前方还有一个小水沟挡着。 因此在分配机枪的时候就没有考虑他们。 结果清军发现了这一点，数干骑不要命地向他们冲来。 一百多把步枪即使全力射击，也挡不住敌人如此饱和式的进攻。 清军的骑兵骑术高明，他们直接从小水沟上越过。 一部分战马没越过来，摔倒在了小河沟里，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后面的清军。 一名清军的骑兵终于突破了火力封锁，踏到了护卫军的堑壕上。 那名骑士的身体从战马的侧面向下探去，手中的马刀准确地从一名护卫军的脖颈间划过。 这些索伦骑士都是精锐的老卒。 有些清军骑士在马上张弓搭箭，离弦的重箭，洞穿了护卫军的胸膛。 护卫军虽然拥有更加先进的武器，但是被敌人近身之后，同样非常脆弱。 一个中队的阵地沦陷，一百多号人就这样没了。 身受重伤的中队长，打出了那颗红色信号弹。 这是请求炮火支援的信号弹。 而炮火的落点就是他们的阵地。 另外一个阵地的护卫军看到了友军全军覆灭。 心情沉重，但是他们无法给予支援。 因为每一个阵地都在承受极限压力。 “司令啊，司令，你们倒是快点啊。”潘晓波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无能为力，他们在设置阵地的时候已经考虑到各种问题。 但是在作战的过程中无法预料的情况太多了。 三处阵地失守，十八支队的这条线就不完整了。 十八支队很可能会被敌人分割包围。 本来就已经被两面夹击，要是再被分成一段一段的，十八支队就危险了。 不过十八支队不愧是江北纵队的精锐。 各个中队守卫自己的阵地。一些中队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况下，自己做出了一些调整。 正是这些主动的调整挽救了颓势。 在阵地的一侧，三大队的五个中队呈品字形，交错地设置阵地。位于前方的三中队受到的压力最大。 眼看着敌人冲到三中队的阵地，一中队将自己的重机枪支援了过去。这才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但其实一中队这边的压力也不小，将机枪支援出去，他们自己阻击的能力就会变弱，伤亡也会增大。 “都统，这是属下缴获的火枪。你看，怪不得他们不用上药。”手下的将领拿来了一把造型奇怪的火枪。 多隆阿看着手下拉开枪栓，看着那泛着金属光泽的黄铜子弹，有些感慨。这东西究竟是怎么造出来的。 不过他不懂这些，因为自己的人陆续冲上了大堤。 他觉得还是战士的武勇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多隆阿认真端详手中的枪械的时候。 周围响起了“嘟嘟嘟”的哨声，哨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随即，剧烈的爆炸声在河堤的下方响起。正聚集在河堤下方准备发动总攻的清军骑兵遭到了重创。 那爆炸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此起彼伏，多隆阿都被战马甩了下来。哪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战马在这样猛烈的爆炸声中都要受惊发狂。 根本就不给清军反应的时间，护卫军的总攻来得非常突然，也非常及时。 其实进攻的部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袁卫想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没有直接上一线，而是在后方居中指挥，在袁卫的手中只剩下一个独立大队的预备队，其他的兵马都被派出去围剿这两万清军前锋营了。 这可能是满清手中最后一支精锐的索伦兵了。 要是吃掉这支兵马，不知道咸丰皇帝是否会吐血三升呢？ “杀……”到处都是喊杀的声音，护卫军这边以小队为单位，从外围不断地击杀清军散乱的骑兵。 刚才的炮击，袁卫集中了三个支队的炮兵大队，一共五十多门野战炮，一百多门迫击炮，这种集群炮击，清军从来没有见到过，就是护卫军都很少使用。 因为护卫军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大规模的清军。 两万人对阵二十万清军，这需要勇气，也需要策略。 形势逆转的太快，多隆阿完全没有想到。周围密集的爆炸声，让他连军令都下达不下去。 “他娘的，终于来了。”参谋长潘晓波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刚才第十八支队的情况实在是太凶险了，连续成建制地损失了好几个中队。 这样的损失在护卫军历次战斗中都从来没有出现过。 潘晓波作为前线的指挥，压力非常大。如果损失太大，必然要上报到元首那里，那么他的名字也会一同呈报上去。 厮杀在黄河以西，徐州城以东的这片狭小平原上进行。 战士们的脚下踩着黄河泛滥冲击而成的黄土地，厚实的土层，让这里的土地分外地肥沃。 农田中只有几寸长的麦苗。冬季的麦苗并不害怕踩踏，甚至踩一踩，对麦苗未来的生长还有帮助。 这里非常适合战马奔跑，但是在此时，清军的战马发挥不出优势。 清军的骑兵只要集结起来，就会遭受炮击。 迫击炮可以在几百米外轰击，而且是跟随者步兵一起向前压缩清军的空间。 清军有时候也会对围上来的护卫军发动攻击。 但是他们人多的时候，会遭到迫击炮和机枪在数百米外的攻击。 要是人少的话，根本就突破不了对方步兵的攻击。 其实决定胜负的还是火力，强大的火力输出才是关键。 而在大堤上，第十八支队也开始对丢失的几个阵地进行反击，这个口袋现在已经布置好，是时候将袋口给扎上了。 经过了一天的艰苦战斗。清军只有最初冲到江堤上的那部分兵马逃走。剩下的兵马全部都被消灭。 此役，清军前锋营两万人，被歼灭一万八干人，逃走的人总共不到两干，真的是十不存一。 消息传到济宁府清军大营，咸丰皇帝大为震动。 当即被气得面红耳赤，连话都讲不出来。身旁伺候的太监，不住地帮皇帝顺着后背。 “噗……”咸丰皇帝喷出一口老血，刚才仿佛要爆炸的那种感觉才消失不见。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无力感。咸丰让手下严格保密，绝对不能将他身体有恙的消息传出去。 在历史上，这就是一个短命皇帝，他的这副身体就像是空心的气球，受不得一点刺激。 护卫军这边虽然取得了一场胜利，但是损失也不小，十八支队的伤亡有一干多人。 各个支队加在一起，伤亡两干人，这在护卫军历次战斗中算是最多的一次。 江北总队司令部不得不将防线收缩到徐州城。黄河大堤太过漫长，清军接下来必然向更远的地方迂回。 守卫大堤反倒是对护卫军不利了。 () 第七〇〇章 这个春节不太平 徐州会战第一阶段结束。 清军成功渡河，占领了徐州城的外围。 护卫军江北纵队依托城墙，在城外设置了一道由碉堡和堑壕组成的防线。 清军连续发动了几次大集群进攻都没有效果。反倒是护卫军不时从阵地中出来偷袭，给清军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有时候清军刚刚扎营，护卫军就会趁着夜色，带着迫击炮，远远地给清军来上几发。 正在回师济南的张亮基给皇帝上书说海匪的枪炮厉害，强行进攻伤亡太大，不如学他们挖掘战壕，以战壕围战壕，将护卫军给圈起来。 留足兵马看住这支护卫军，然后分兵南下。 清军此时还不知道在南边还有一道防线。 张亮基只是觉得自己的兵力充足，可以更加灵活地调动。 不管怎么说，护卫军的目的达到了，那就是将清军给拖住了。 心情沉重的咸丰皇帝，此时却再次收到了一条噩耗。 原来是太平军突然出现在了西安府，然后占领了兵力匮乏的西安城。 这是清军在西北的重镇，有满洲八旗驻扎的大城市。 清军的注意力完全被护卫军吸引了，似乎已经忘记了西边还有一支太平军。 而且太平军刚刚内讧，又被护卫军吞并了一部分兵马，可谓是实力大损。 谁能够想到他们会突然间打到西安府呢。 整个陕西的精华都在关中平原上。 杨秀清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将自己的王府搬到西安城，将自己的太平帝国都城放在这里。 不过安徽北部依然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西安府城，长安县。原本的西安将军府邸被杨秀清改为自己的皇宫。 他已经自称天国皇帝。 但是现在天国的宗教影响力已经降到低谷。 经过了天京城的那些事儿，老百姓哪里还不知道太平天国的那些鬼把戏啊。 杨秀清也不准备用宗教这套东西去笼络百姓。 他觉得护卫军的那套方法就很好，给百姓好处，让百姓为自己打仗。 于是杨秀清在地方上重新颁布了《天朝田亩制度》。 太平军的这种制度与天京城以及护卫军的都不相同。 太平军采用了授田制，每户出一丁则可授田五十亩。 这一丁或者做正兵，或者是辅兵，反正就是交给了太平军。 这些兵也不会另外发给军饷，有些类似于大唐的府兵制。 一时间，关中百姓纷纷出丁加入太平军。 与此同时，石达开手中的那一支太平军也进入了汉中府。 石达开的目的很明确，他要以汉中为跳板拿下四川。 因为天京城的关系，石达开并没有与杨秀清合作，双方之间保持着戒备的状态。 一南一北，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只是石达开在从鄂北逃走的时候，受到了护卫军东路军的追击，损失比较重。还有一部分手下逃到了杨秀清的麾下。 其中以秦日纲的手下逃亡最严重。比如李秀成带着自己的堂弟李世贤以及他们的手下叛逃到杨秀清的手下，并且还受到重用。 石达开到底是一名虎将，凭借着万余残兵与秦日纲一同愣是将汉中给拿下来了。 西安府城，杨秀清的皇宫。 到处都是站岗的士兵，没有窈窕的宫女，没有阴阳怪气的太监。 这样简单的皇宫明显有些肃杀。不过杨秀清暂时顾不上这些了。 现在整个天国都是他的，他反倒是节俭了起来，因为他觉得这些家当全都是他自己的。 杨秀清现在身边最信任的谋臣是杨辅清。 杨辅清原名叫杨金生，是广西桂平人，与哥哥杨根元一起参加太平军。 杨根元福薄，很早就战死。 杨辅清却在众多的太平军中崭露头角。他非常有头脑，善长处理琐事，在军事上也表现突出，一直跟随杨秀清作战，担任中军主将。 后来杨秀清认其为本家，将其改名杨辅清，就是辅佐自己的意思。 杨秀清秘密安排兵马北上，主要负责的就是杨辅清。 现在太平军高层的模式已经改变，杨秀清将原来复杂的官员模式改为三省六部制。 军队也进行改制，采用禁军加府军的混合模式。 天国禁军是主要的野战部队，府军则负责敌方的防备。 府兵全部由分了田地的丁壮组成，没有任何的军饷，战时为兵，平时轮流回去种田。 他们平时甚至还要执行一定的建设任务。 在杨秀清到了西北之后，杨辅清当即被任命为尚书令，相当于是宰辅了。 这也意味着杨辅清放弃了军权。然后杨秀清将军队分成了六个军，分别由六名将军统领。 每一军下面又分成六营，分别由六名校尉统领。 这么一改之后，原本由冯云山设置的那一套军制基本上面目全非。 但是现在校尉以上的军官都是由杨秀清亲自任命，这增强了杨秀清对军队的掌控。 而且他将军需这一块就交给了户部。 太平军每营兵马有将近五干人，三十六营一共十八万兵马。 再加上长安城和以及皇宫的守卫。杨秀清手中有正兵二十万。 另外每个府还有府兵几干不等。 长安周围建造了六座大仓，皖北和鄂北的粮食都被运送到这里来。 很明显，杨秀清准备将关中打造成为自己的老营。 政治上，杨秀清任用自己的亲信担任心腹文官，掌握朝政。 杨辅清就是这样成为了太平军文官第一人。 不仅仅如此，杨秀清还提拔了一批关中寒门文人，以收纳秦人之心。 至于原本的那些士绅，天平军实行了残酷的镇压政策。 很多士绅本没有罪。但是他们手中掌握着粮食和士地。 这些资源都是太平军所需要的，这就是那些人的原罪。 太平军不像护卫军那样可以通过我贸易来补充自己需要的粮食和其他物资。 西北地区本就是贫穷落后的地方。 杨秀清只能拿这些士绅开刀。 太平军所过的地方，那些地方士绅势力被连根拔起。 这也是董良当初留着太平军的目的。 对士绅的刀总归是要挥舞下去的，但是这一刀由谁挥下去却是有讲究的。 假如让护卫军自己去做，必然会对华族未来的统治带来一定的隐患。 因此董良希望用太平军作为一把砍向士绅阶层的刀。 只是这把刀不是那么好掌控的。 无论是杨秀清还是石达开，他们都是经过万里转战，有野心，有经验。 长安城的皇宫中，杨秀清正在与杨辅清密谈。 这是两人之间常做的事情。 杨秀清现在后宫冷清，只有几个侍女。他的后宫都留在了天京城东王府中被护卫军给俘虏了。 不过杨秀清还是将自己三岁大的儿子给带了出来。 “辅清啊，我们攻取关中的计划终于实现了，以前都是咱们吸引清军的火力，然后他们华族在后面捡漏，现在终于风水轮流转了。现在清军与华族在徐州大战，咱们就这样轻而易举占领关中。” 杨秀清的脸上很明显有些得意。 杨辅清是他最信任的兄弟，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他待杨辅清比自己的亲兄弟还要亲。 他的几个兄弟虽然被封了王，但都是闲散王爷。 杨秀清天生多疑，除了自己他又能真正相信谁？ 杨辅清赶紧拱手说道：“还是陛下英明，当初要不是您制定了西北战略，咱们可能都要落入那华族的手中，这帮子闽人可真是会算计。利用完了咱们太平军，还要将咱们给一口吞下。” “是啊，所以朕决定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我感觉鞑子朝廷很可能打不过这个华族，咱们得帮帮他们。” 杨秀清的那只好眼睛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 “陛下的意思是咱们在东边做点什么？”杨辅清问道。 “为什么不呢？我听说护卫军将主力都投入到北线去防着鞑子了。对着凤阳府的方向却没有部署太多的兵马。” “陛下是准备直接出兵吗？华族绝对想不到这一点，他们定然也知道咱们将重心都放到西边了。这个时候动手确实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杨辅清也觉得可行。反正他们与华族之间的关系已经是不可调和了。 “其实，不一定要我们自己进攻，咱们为什么不将路让给满清呢，让他们绕到后面去。” 杨秀清的思路更加的清晰。现在清军之所以在徐州与华族作战，那是因为他们绕不到后面去。 因为皖北和豫南都被太平军掌控了，尤其是皖北的泗洲、颖州，直接卡住了清军南下的道路。 “陛下，您这……可是要跟鞑子合作？” 杨辅清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秀清。 要知道太平军与清军之间可是生死仇敌。 这话除了杨秀清，谁敢说出来啊。 杨秀清已经不是原来的杨秀清。太平军也已经彻底蜕变。 它已经由一帮客家人联合起来争取自由、平等、反抗压迫的义军，演变成了他杨秀清为了个人霸业而存在的私军。 太平天国也成了杨氏帝国。 所以杨秀清现在考虑问题，只会从自己的利益去考虑，而不会去考虑民族大义。 这也就难怪他会提出与满清合作的事情了。 “辅清，你找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告诉鞑子，我们同意他们从泗洲借道。” 杨秀清之所以只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与鞑子接触，是因为他还摸不准满清鞑子的态度，毕竟他们刚刚占领了关中，杀了人家的官员。 不过这一次杨秀清没有将满城中的满人都给杀了，只是没收了他们的财产。 他准备让使者带着这些满人去见满清的官员，以表达他们的诚意。 董良以及华族的上下是怎么也想不到杨秀清会与满清合作。 就连杨辅清这样的心腹重臣都没有想到。 “是，陛下，属下这就安排。” 杨秀清最喜欢杨辅清的一点就是杨辅清从来都不会质疑他的决定。 当杨秀清拿不准主意的时候，他会提出建议。 而一旦杨秀清拿准了主意，杨辅清就会坚决地执行，他就像是杨秀清的一个分身一般。 “辅清，这事情你要安排得隐秘一些，不要让咱们底下的人知道。另外让叶云来集结皖北的兵马，清军要是过去了，咱们也跟过捞点好处。” 叶云来是太平军悍将，杨秀清让其驻守皖北。这人算不上他的核心手下，正好拿来做试探。 这个春节，显然各方都不准备好好过了。 满清皇帝御驾亲征，整个北方各省全都运转起来。抽调兵马，筹集粮草，征调民夫……地方官员被逼的焦头烂额。 太平军不仅仅要西进，还准备在护卫军的边上搞点小动作。 而护卫军除了在徐州打仗，东西两路兵马也秣兵历马，随时准备行动。 董良更是跑到了南洋的暹罗，灭了安南，还要迎娶自己的新娘。 西方人也在大战，克里米亚战场上，即使进入寒冬，英法联军与沙俄之间的较量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战乱！ () 第七〇一章 各方动态 乔治医生最近成为了联军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之前一段时间，英法的报纸都在报道联军的疫病问题。 因为疫病的原因，联军死伤了上万人，有数万人暂时失去战斗力。 在大英帝国内部，反对派以此来抨击执政党参战的决定。 一些反战人士也号召民众起来反对政府的出兵政策。 戈登内阁对此头痛不已。 乔治医生的出现，让那些抨击内阁的人失去了理由，因为联军的主动作为已经改变了疫病恒生的局面。 他不仅仅用自己的医术，以及自己带来的药材让大量的伤员重返战场。 同时也成功控制住了疫病。 这样的事情肯定要大加报导。 于是乔治医生一下子在欧洲出名了，他被誉为欧洲最出色的防疫病学专家。 其实在这件事情里面，乔治发挥的作用有限。 他只是用了华族的药物。而这些药物，欧洲人根本做不出来。 事实胜于雄辩，乔治因为控制住了疫病，成为了令人尊敬的医疗官。 这让他在联军中成为了最受欢迎的人。 艳妮利用这个机会也在联军中积极活动，华族的人在联军中已经发展了一批下线。 不过现在这些人还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工作。 艳妮拉拢他们的手段就是用魔鬼药。 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办法抵御这种药物的侵蚀。 它的成瘾性，可是比没有提纯的福寿膏厉害多了。 “司令官阁下，我只是一名医生，本来没有资格对战争指手画脚的。但是，我有一点非常奇怪，萨瓦斯托波尔要塞攻防战已经陷入僵局。为什么不开辟一条新的战线呢？比如乌克兰沿岸地区，比如高加索地区。听说乌克兰地区的农奴起义风生水起，假如联军能够给他们一些支援的话？” 指挥官拉格伦男爵因为乔治为自己挽回了舆论上的失败，因此对这个美籍英国人刮目相看。 此时听到对方的建议不禁眼前一亮。 不过他还是无法同意这个建议。 因为欧洲国家对于平民的起义一直都是采取镇压的措施。 在这方面，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不要看现在双方之间在克里米亚半岛打得狗脑子都要爆开了。 他们却在控制战争继续扩大。 “乔治，我的骑士精神不允许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有信心在正面战场上击败沙俄人。” 乔治没有再继续劝说，因为这不符合他的身份。 不过为了进口更多的药物过来，他还是跟指挥官要了一些船舶出入的通行证。 回到住处，乔治将拉格伦男爵的话告诉了艳妮。 艳妮叹了一口气道：“愚蠢的白人，真是目光短浅。” 在她看来，这是削弱沙俄的重要机会，甚至能够将乌克兰地区给分裂出来。 要知道乌克兰地区本来属于基辅罗斯。这里才是东欧白人最古老的国家。 后来却被沙俄吞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乌克兰都保持着自治的状态。 他们为沙俄人提供战士，也就是著名的哥萨克军团。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哥萨克军团都是沙俄军队中一支独立的军团。 但是随着沙俄大国沙文主义的盛行。 凯瑟琳二世时期，沙俄彻底废除了乌克兰的自治权。 但是第聂伯河两岸的乌克兰人还是会不时爆发起义，寻求独立。 这些知识都是艳妮到了奥斯曼帝国之后才知道的。 她在伊斯坦布尔给自己请了一位欧洲历史老师。 结合她在元首那里学到的东西，艳妮对欧洲有了更多的认识。 她知道沙俄虽然看起来强大，但是也是由皇帝统治的，其内部的情况其实比满清好不了多少。 “艳妮小姐，其实这些欧洲国家之间开战只是因为利益问题。他们很少去支持对方的平民发动起义，因为这样的话，别人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乔治说道。 艳妮也能够理解，毕竟东西方人思考问题的方式是不同的。 他们之间的矛盾归根结底是分赃不均，是食肉动物之间的利益之争。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自己坐好了，通行证要到了吗？”艳妮问道。 “要到了，艳妮小姐。”乔治在艳妮的面前就跟一个家仆一般，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艳妮制订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这个计划已经要超出了他们情报部门的职能范围。 但是此时，华族只有他们一支力量在这里，事情也只能由他们做。 “艳妮小姐，您真的要实行那个计划？”乔治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内心狂野，外表上的小家碧玉只是一种表象而已。 艳妮制定了一个计划，想要用欧洲站的力量在乌克兰地区扶持一支力量，这里生活着鞑靼人、哥萨克人，他们很多都长期被沙俄人压迫，有反抗的需求和原动力。 此时沙俄的兵马都被吸引在克里米亚半岛以及第聂伯河以东地区。 而乌克兰民族成分最复杂的地区是第尼伯河以西地区，这块地原本被波兰立陶宛王国占领，最后才被沙俄人控制。 这里的哥萨克族群天生热爱自由，但是现在却成为了沙俄人的农奴，他们自然不会心甘情愿。 “为什么不呢？”艳妮说道。 “我们只是提供一点资源给他们，顶多再出一些点子。他们即使失败了，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艳妮说道。 华族的暗部惯常在敌人后方策动起义。因为华族的根基是百姓，他们知道普通人的需求是什么。 而此时的第聂伯河以西地区，因为战争的原因，沙俄官府不断地征税征兵，百姓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无法保证了，他们除了造反还能怎么办？ 艳妮这里还能借助当地的百姓造反。 但是在北美西海岸，这里可没什么百姓给你发动。 因为这里的每一个百姓都是悍匪。他们是拿着枪抢走了印第安人的土地，然后在这里建造属于自己的伊甸园。 因此对于这些人，只能消灭。他们也不可能做华族的百姓。 印第安人自由军，这是北美纵队对外的称呼。 随着他们的声势逐渐壮大，就连大美利坚国会都已经就剿灭这支奇怪的印第安武装进行了讨论。 不过合众国手中掌握的情报并不多。因为这支军队活动的区域在遥远的西海岸。 消息要穿过无边无际的中部大平原才能够传到东边。 此时的合众国，核心地区还在阿巴拉契亚山脉以东地区。密西西比河流域才刚刚开发起来。 而现在华工活动的地区在俄勒冈，这是一块刚刚由合众国从英属加拿大划过来的地盘。 这里甚至不是美国的一个州。上面生活的人也只是早期的移民。 加州的政府倒是知道更多关于印第安自由军的消息。 他们知道这支队伍中有很多被贩卖过来的猪仔。 但是这些事情，布朗家族是不可能对外说明的。 因为这些猪仔就是他们家族从东方大国那边贩卖过来的。 在补充了本土的兵源之后，褚云良带兵接连袭击了塞勒姆和波特兰。 塞勒姆城完全被自由军摧毁。 北美纵队现在没什么人，也不需要这样的城市。因此，褚云良下令将塞勒姆彻底销毁。 不过在攻击波特兰城的时候，他们受到了当地民兵的顽强抵抗。 这些人躲在城内建筑中，让北美纵队的线膛枪发挥不出射程的优势。 攻城战非常残酷，褚云良将印第安人派出去打前锋。 这些印第安人大部分都跟白人有仇，他们是带着仇恨来打仗的。因此作战的时候悍不畏死。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北美纵队中的印第安人数量有些多了。 荣庆舒和李威立没有打通贸易线之前，那时候的北美支队遭遇大败，队伍中的华人数量太少。 褚云良带着队伍转战俄勒冈，一路上收容了许多零散的印第安人。 加上俄勒冈地区本就是多是山林地形，白人很难对印第安人赶尽杀绝。 印第安人的加入，给北美纵队带来了巨大的帮助，他们补充了兵力上的不足，同时对当地的地形以及生存更加在行。 不过这些人也有一些问题，那就是他们自由习惯了，非常难以管理。 就像是一头狼一样，你即使给它拴上了链子，它也很难一下子变成狗啊。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攻城战中，将这些人给消耗掉。 正值年关，褚云良依然带兵在波特兰城外。 这座城市中生活着将近两万人。此时城内就连妇女都已经武装了起来。 而褚云良手中有五干人。这是整编好的第一批兵马。 副司令肖楠正在后方训练另外五干人。 现在的北美纵队就只有这两个支队。 剩下的就全是印第安人了。其中一部分失去了自己部族的印第安人被吸纳进了正规军团。 还有一些以部族为单位整体投靠华族的印第安人则被编进了仆从军。 这些仆从军则优先进入了炮灰的行列。 “灰雀，告诉那些印第安人，谁要是第一个冲进波特兰的市政厅，我就将这座城市以及周围的土地送给他的部落。”褚云良对手下的一名印第安战士说道。 灰雀是较早加入北美纵队的印第安人，他非常聪明，尤其是具有语言天赋，短短一年时间，已经能够用华语进行交流了。 “是，司令。”灰雀领命。 要想让这些人卖命，必须要设下足够诱人的赏格。 果然在听到了褚云良设置的赏格之后。 那些仆从兵们疯了。 四个方向都有印第安人向城中心突击。 事实上两万人的小城，在后世的华族充其量是一个小镇子。 并没有什么纵深。 () 第七〇二章 罗密欧与朱丽叶 褚云良命令步兵紧紧地跟在这些印第安人的身后。 当印第安人受到攻击之后，后面的步兵就能够发现躲藏在房子里的敌人。 他们或者从街道上远程狙杀，或者冲进房子里面去清缴。总之，只要有印第安人受到攻击，发动攻击的人必死无疑。 这就像是在以命换命。 就这样他们终于在波特兰城内推进起来。 褚云良这么重视波特兰，并非只是因为此处是白人在俄勒冈地区的中心。 还有一个原因是波特兰拥有自己的工厂，其中包括了一座炼钢厂、一座铸造厂和一座机械加工厂。 这些东西是北美纵队所紧缺的，而且大件的工具不方便从本土运过来，如果能够从敌人那里缴获就再好不过了。 只要打下了波特兰，北美纵队就有能力建造一个小型的工业体系。 荣庆舒认为可以将这些东西都搬到尤里卡。 现在训导主任林振端就常驻在尤里卡港。 这里在表面上是属于西海岸公司的产业。实际上已经在向一个港口城市的方向发展。 只不过在尤里卡这里，一切都是军管。这里的所有人都算是军事人员。 等到这些华族人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董良还会送来适龄的的女性，让华族人在这里组建家庭，真正地占领美洲西部。 仆从军中的印第安人为了得到这块富饶的土地拼命地向市中心推进。 他们的死伤非常惨重。但是城内白人的伤亡同样惨重。 唯一占便宜的恐怕就是北美纵队的正规军了。 他们只管进攻，有印第安人在前面吸引火力。 褚云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摸爬滚打，已经有了大将的气度，也有了身为一名将帅的基本素质。 “司令，已经打下三分之二了，剩下的百人集中到城中心的教堂和市政厅了。”手下一名大队长跑来汇报道。 “前面的印第安人怎么样了，还能再战吗？”褚云良问道。 “司令，都要打光了，这些俄勒冈人还真是狠啊，不管男人、女人全都战斗到最后。” 这个大队长说话的时候明显有几分敬佩。这是对敌人的敬佩。 其实，很容易就能够想明白，这些白人肯定知道自己被印第安人俘虏之后死得更惨。 事实也是这样，褚云良之前抓到的白人，除了一部分适龄的女性之外，全都是交给印第安人处理的。 这些印第安人与白人一样都喜欢削头皮。甚至将对方的耳朵或者是鼻子削下来穿起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白人削印第安人头皮的手法最初也是从印第安人那里学来的。 所以白人最后落在印第安的手中一定会比死还要难受，还不如战死。 “算了，让他们暂时停下来，调我们的迫击炮过来，将那两栋建筑给炸掉。” 此时在城内最好的两栋石质建筑——教堂和市政厅中已经聚满了人群。 因为人太多了，教堂的大厅中，人们已经没办法自由移动。 欧洲人因为大部分有着相同的信仰，他们相互之间打仗的时候一般都会避开教堂。 因此白人都有在教堂避难的习惯。 另外，这里也能够给他们心灵上的慰藉。 低沉的诵经声在教堂中响起。身材有些肥胖，脸颊饱满的神父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念诵圣经。 神父表面上平静，实际上内心害怕极了，不过只有他听别人倾诉的份儿，他自己却无人倾诉。 想到自己那个经常与自己在教堂的地下室中偷情的塔皮亚夫人，他就更怕死了。他害怕失去这些美好的东西。 底下的妇女和儿童也跟着吟诵起来。 他们也许没有杀过印第安人，他们是无辜的。 但是那些印第安人的妇女和儿童又何曾有罪啊。 族群之间的仇杀就是这样毫无道理可言，充满了仇恨与无序。 华族与这些白人之间的仇恨并没有这么大。但是现在他们打着的是印第安人的旗号，自然要做印第安人该做的事情。 “嘭嘭嘭……”接连几声爆炸传来。 迫击炮弹准确地落入到了教堂和市政厅的房顶上。 许多人在心中高呼上帝，但是上帝救不了他们。 就像他们的上帝所说，他们有罪，只能以死来洗刷自己的罪名。 “司令，西边还有一个博伊西城，北边还有一座西雅图，很快整个俄勒冈就全都是我们的了。”手下兴奋地说道。 不远处，印第安人正在清缴战场。 褚云良还是依照承诺将这里封给了一个印第安部落。 不仅仅是这里，俄勒冈的大部分土地都被分给印第安人放牧打猎。 因为华族现在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土地。 最重要的是，褚云良知道，那些白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仇恨的杀戮只会制造更多的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一次，褚云良不仅仅会分给那些印第安人土地，还会卖武器给他们，将他们武装起来。 密苏里河流域还有很多的白人定居点。联邦政府能够想到最高效的方式就是从那里动员民兵到俄勒冈地区平叛。根据华族的情报，密苏里河上游至少能够征募几万民兵。 而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印第安人就是成为了北美纵队的屏障。 一名将领的成熟主要就看他是否能够将眼光放到战略层面去。 如果他只能考虑到一场战斗的胜负，那么他只能成为一名普通的将领。 但是他要是能够考虑到后面的战争，提前做出布局，就说明这个人已经有了战略眼光。 褚云良的能力完全是在环境中锻炼出来的。 他是董良手下第一批四百勇士，但在那个时候，他的能力只能算是平平。 然而在狂野的北美大陆，在这个陌生而恶劣的环境中。 褚云良的战斗本能被充分地激发出来了，他的成长速度也就比旁人要快得多。 在旧金山，西海岸公司越做越大，几座矿山的成功开采，让其名声大噪。 关键是西海岸公司能够运来劳工。 虽然这些劳工大部分都是安南、扶桑和半岛的。 但是在白人看来，这些东方的黄种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同样的勤劳、听话，还非常聪明，学习能力非常强。 西部这里缺少的是什么？ 是劳动力啊。 这里有资源，有土地，但是资源都埋在土里面，需要有人来开采啊。土地荒在那里是不会长出粮食来的。 他们已经习惯使用来自东方的劳工。 而布朗家族的运奴路线已经断了，他们现在很难从东方买到猪仔。 因为他们之前在东方的那些商限都没有了。 因为双方已经协议停战，美国人现在依然可以去东方贸易。 然而，无论在什么地方，人口贸易都是非法的。 非法的贸易渠道建立起来显然更加的困难。 布朗家族对此是恨之入骨。但是西海岸公司的运奴船武装显然更加厉害。 布朗家族派出了船队前去客串海盗。 可是那些派出去的船全都消失不见了。 布朗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在海上动手脚不行，布朗就准备在陆地上动手。 布朗家族可是还养着一支骑兵呢。 可是，旧金山的许多大家族现在都与西海岸公司达成了合作。 西海岸公司的船队能够将他们工厂中炼制的钢铁和种植园中生产的蔗糖、棉花给运走，还能够给他们运来踏实肯干的劳工。 这样的伙伴，比布朗家族要强多了。 于是这些大佬明里暗里保护着西海岸公司。 就在上个月，经过一帮大佬提名，沃伦也就是李威立被选为州议会的议员。 整个加州只有三十几名议员。这些人就是加州的话事人。 也就是说沃伦现在也是加州的话事人之一了。 而且是最年轻的一个。 这样年轻、帅气、多金还有权势的小伙子，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 在旧金山城西靠近海边的位置上是一片银色的沙滩。 此时沙滩上只有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孩长着略微卷曲的棕黄色头发，女孩的头发是浅浅的栗色。两人都有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颊。女孩的脸颊要略微带一下圆润，天蓝色的眼睛，白人少女时期才有的细长身材。 这两人走在一起简直就像是童话书中写的王子与公主。 “沃伦，怎么办，我不敢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我的父亲。要是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他一定会杀了我的。可是要是不跟你在一起的话，我宁愿去死。”女孩的名字叫珍妮·布朗，此时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沃伦说道。 “哦，珍妮，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不要担心，一切有我，我会保护你的，你父亲的事情我会解决好的，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不应该让你为此苦恼。”沃伦非常熟练地揽过珍妮纤细的腰肢，让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珍妮将头贴在了沃伦的胸膛上轻声说道：“沃伦，我父亲最近见了很多人，他还派了我的哥哥去东部，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对你使坏，你最近要注意一点。唉，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你能不能想办法与我父亲和好？” 约翰·布朗怎么也想不到，内奸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珍妮可不是内奸，她只是不想自己的爱人受到伤害。 在她的心中，沃伦温文尔雅，是一位心地善良的绅士，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父亲。 倒是自己的父亲一直都非常凶，对自己，对外人都是这样。 她害怕的是自己的父亲会伤害沃伦。 因此每次有什么危险，她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沃伦。 两人是在旧金山福利院中的一次慈善活动中认识的。 当时沃伦对那些孩子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珍妮当时就看呆了，再加上沃伦帅气的外表。正常的少女都会忍不住爱上对方。 不过得知了沃伦的身份之后，她有过犹豫。 她知道自己的家族与沃伦的公司关系不好。 但是当沃伦主动上来找她攀谈的时候，这个恋爱脑女孩当即就沦陷了。 她觉得哪怕自己与沃伦就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一般，最后没有好结果。她也要将这段爱情给维系下去。 () 第七〇三章 对抗还是合作 沃伦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有目的地接近珍妮。 要知道他们西海岸公司实际上是暗部的北美站，主业是情报工作，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商人。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是布朗家族，那么以暗部的手段，还不得将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给摸清楚了啊。 不过在与这个美丽单纯的女孩相处久了之后，沃伦也有些喜欢对方了。 真不知道，约翰·布朗那样的大恶人，怎么能够生出这么美丽善良的女儿。 珍妮是那种典型的圣母心，对谁都毫不吝啬自己的善意。 也就是出生在布朗家族这样强势的大家族中，但凡在小门小户，这样的女孩都要被骗得一点不剩。 因为有了珍妮的缘故，沃伦也不知道最后该如何处理约翰·布朗了。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将其暗杀。 当然这是下下策，这同样会引起其他家族的警惕。 陪着心怡的女孩约会本来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但是沃伦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他乘坐豪华私人马车在一队骑马护卫的保护下将珍妮送到了城内，然后回到了西海岸公司的总部。 珍妮会独自回去，为了避免被发现，每次珍妮都是这样与沃伦相见。 荣庆舒今天四五十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锦袍，头戴圆帽，身上还有些市侩的么质。 见到沃伦的表情，他就知道对方去干嘛了。 “怎么了沃伦？又去会你的小女朋友了。” 沃伦与珍妮恋爱的事情，荣庆舒自然知道，这本就是他们行动计划中的一环。 “荣叔，布朗家族又有新的动作了，他们似乎想要搞个大动作。”沃伦说道。 荣庆舒点头，沃伦还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 “你跟我过来。”荣庆舒带着沃伦一起到公司的地下室中。 这地下室乍一看来没有什么。但是两人进入其中一个不起眼的杂物室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两人穿过暗门来到了另外一片地下室，这里竟然是一座地牢。 两人走进一间刑讯室。 一个身材矮小的光头龅牙男谄笑着迎了上来。 “站长，李先生，这人都招了。”龅牙男说道。 这人原来是县衙的一名捕快，最擅长的就是刑讯逼供，美国佬哪里见过中国县衙那些花样百出的刑讯手段。很少有能够在龅牙男手中撑过三个回合的。 刑讯室中靠近内墙的的位置，一个长着深栗色头发的白人男子四肢被绳索蹦得笔直，呈现一个“x”型。 “这是伯吉斯·布朗？”沃伦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这人正是珍妮的哥哥，那个被派去联络联邦政府的人。 “是的，布朗家族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尤其是其家族的主要成员。” 荣庆舒接过书记员递过来的审讯报告，与沃伦一起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后，两人都有些害怕。 布朗家族掌握的情报很显然比他们想象得要多。 根据伯吉斯的供述，布朗家族准备向联邦政府提供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中对北美纵队的情况进行了介绍。 布朗家族认为这支队伍是由华人主导，并且有某支力量在背后暗中支持。 而这支在暗处支持的力量便是西海岸公司。 布朗家族的报告中提供了很多证据。比如他们的骑兵团在敌人中发现大量东方面孔。 还有北美纵队有组织的作战方式，这些都不是印第安人能够做到的。 这些美国佬对印第安实行了几百年的灭绝政策，没人比他们更加了解印第安人了。 “这份报告要是送到了联邦政府手中，咱们可就要遭殃了。必须尽快完成鸠占鹊巢计划。”荣庆舒皱着眉头说道。 情势比他们想象得要严峻得多。 荣庆舒他们有一个鸠占鹊巢计划，核心就是控制加州的政治。 在联邦政府的各个州中，加州是最特殊的一个，因为加州是以加盟共和国的形式并入联邦的，时间也才过去短短的七八年时间。 这里以前属于墨西哥，但是墨西哥政府对这里的管理也不是非常有效。 其实就是一帮西班牙裔和英国探险家家族组建的自治政权。 早期的时候，这里充当到阿拉斯加以及温哥华地区进行皮毛交易的中转站。 这里处在山脉之上，大部分地方都是山脉森林。河流短小，土地也算不上肥沃。 但是近些年，加州发现了不少的矿产资源，尤其是在几条河流之中发现了金沙。 虽然还没有达到淘金热的程度，但是已经有兴旺的迹象。 只是去年的一场华工暴乱，让这里再次萧条下来，一些大家族带着资本迁移到了东部去。 这蛮荒的西部他们再也不想呆了，有命赚钱，没命花。 荣庆舒他们的计划是将沃伦推到加州州长的位置上。 他们已经利用贸易将议会中的几个主要家族给笼络住。 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地头蛇布朗家族。 只要能够将布朗家族给驯服了，那么沃伦坐上州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荣庆舒与沃伦控制加州，北美纵队则实际占领北边的俄勒??地区，这样整个联邦西半部基本上就被华族控制了。 这个计划确实是比较大胆。 “荣叔，现在的州长迪克森先生要到明年年中才到任期，届时才会重新选举州长。”沃伦道。 迪克森州长并不是一个实权州长，他是布朗家族和其他各大家族推出来的代言人。 “迪克森州长倒不是个问题，我们第一步要让你担任议长，因为按照加州的律法，州长出了意外之后，将会由议长代为履行职责，因此，我们到时候只要制造一场意外，便可以让你顺利上位。” 沃伦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择手段，但是他们的身份决定了他们可以为了目标不择手段。 “布朗家族怎么办，我们要将这个家族连根拔掉吗？这样有些难，这个家族的旁支几乎遍布整个加州。” 布朗家族在十七世纪就来到了加州，他们与西巴牙人联姻，家族的网络不仅仅遍布加州，甚至就连南边的新墨西哥都有他们家的产业。 不要说法斯特布朗还掌握着一支游骑兵团，这支骑兵是加州最强大的战力。 当然了，现在的北美纵队已经不怕这支骑兵了。 当时北美纵队担心联邦政府会直接派兵啊。 要知道联邦政府可是可以轻易动员几十万军队。 要是议会的那些大佬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从西班牙人和英国人手中抢来的西部就要被一群他们看不起的黄种人抢走的话，一定会动员兵马过来。 所以他们要控制加州政府，加州是西部地区唯一的一个加盟州，到时候加州站出来说由自己来对付俄勒??的印第安自由军，便可以让联邦政府不再出兵。 这个计划可谓是一环套一环，充满了东方智慧。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拦路虎便是布朗家族。 抓了伯吉斯·布朗并不能对布朗家族造成打击。 这个家族太大了，直接消灭几乎不可能，一日让他们家族有人逃出去，就可能将这个计划泄露给联邦政府。 那些美国佬可不是傻子。 荣庆舒看向沃伦问道：“你说我们是否有可能与布朗家族合作，这些大家族所需要的不过是利益而已，只要有足够的家族利益，他们会去管联邦的利益吗？” “荣叔，布朗家族不乏聪明人，他们难道不会想到与我们合作得到的利益不过是短暂的。现在我们给他们的，一日咱们掌权了之后，还可能将这些给抢回来。”沃伦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那么要说服布朗家族合作，就必须要让他们分得利益，还要让他们能够安心。 “沃伦，你喜欢那个珍妮小姐吗？”荣庆舒突然笑着看向沃伦。 “荣叔，您怎么会问这个？”李威立的脸都有些红了，刚刚还在说正事儿呢。 “哈哈，这就是正事儿，我们当初制定计划让你接近珍妮小姐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你们俩会假戏真做，现在正好，你敢不敢去跟你的老丈人摊牌？” “这……” “荣叔，您的意思是我与布朗家族联姻，让他们安心？” “是啊，如果是自己的女婿坐到了州长的宝座。同时我们再让渡一部分的贸易利益给他们，你说布朗家族会不会答应与我们合作？”荣庆舒似乎对这个想法非常有信心。 “荣叔，仅仅是这样的话，也不一定，布朗家族会觉得咱们是因为对方拿住了我们的命脉，才做出的妥协。”李威立道。 荣庆舒点头道：“所以我们还差一点，那就是我们要有能力与他们鱼死网破。将我们的实力展现出来。” “沃伦，你来准备与布朗家族谈判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还要继续提升你在这些旧金山人心中的威望。” 这些事情都不难，沃伦一直在旧金山做慈善。想要提高自己在这些白人民众心中的威望其实很简单。 无非是撒钱加上控制报纸，归根结底还是撒钱。 沃伦最近还会参加一些街头演讲活动，他在短时间内就成为一名家喻户晓的议员。 当然了，加州就只有这么点人，另外沃伦帅么的长相也给他加分不少。 “我去联系一下储司令他们，是时候给布朗家族一些眼色瞧瞧了。到时候你去谈判也更有底么。”荣庆舒继续说道。 () 第七〇四章 迎亲 “对抗还是合作，在面对强者的时候，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但是聪明人总会做出最聪明的选择。” “复兴号”终于行驶进了湄南河。 修长的船身上挂着五彩斑斓的三角旗，迎风招展。 河边上到处都是暹罗人，他们穿着节日的盛装，将手中的花瓣抛撒向河面，以示祝福。 在“复兴号”的后面跟着四艘“河豚级”内河炮艇，这种炮艇的船体宽阔，船底较平，可以适应复杂的河道地形。 这四艘炮艇是董良的彩礼，出口版本的内河炮艇，阉割了一部分华族独有的技术。 不过仅仅从外形上来看，这四艘炮艇就比暹罗人从法国军火商那里买来的炮艇要强多了。 “元首，暹罗人非常用心啊，这两岸的百姓加起来怕是有十万以上了吧。”傅善祥看着河岸上情景，感慨地说道。 十里红妆也不如此啊。 “拉玛四世是个聪明人啊，他在向我展示他的号召力，告诉我们，暹罗不是安南那样四分五裂，政局动荡的国家。”董良看问题还是很透彻的。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戎就是一个国家的武力，是硬实力。而祀是一个国家的文化和民众的向心力，是道义，是软实力。 “暹罗人在向我们展示自己国家的向心力。”董良说道。 他接着说道：“善祥，你说大汉为什么被称为强汉，大唐为什么被称为盛唐，世人尊崇汉唐之治，究竟是为什么呢？” 彭玉麟留在了顺化处理安南的事情，董良身边可以聊的来的人只剩下傅善祥。 另外傅善祥心细，这次娶亲的细节都要由他安排。 比如董良此时穿在身上的袍服。 虽然繁琐，而且穿着这身华丽的服装非常热，但是董良却不得不穿。 两岸的暹罗百姓可都在看着呢。 “难道不是因为汉唐有强大的武力，击败了周围的蛮夷吗？”傅善祥道。 汉朝击败了匈奴，唐朝击败了突厥，这两个强盛的王朝真正击败了北边的草原民族，同时他们都在西边开辟了丝绸之路。 汉唐时期都是丝绸之路比较通畅的时候。另外还有一个时期丝绸之路比较活跃，那就是蒙元时期。 董良却摇了摇头，汉唐全盛时期，华夏的武力确实可以傲世全球。 但是这也不是两者被推崇的原因。 “汉朝时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实际上是将百家之言融合到了儒家文化之中，从此之后，我华族有了自己的核心文化。儒家虽然在发展的过程中产生了糟粕，但是不得不说，他让华族有了文化自信，而且儒家文化也确实在向四周扩散、输出。这是汉朝的文化贡献。唐时有绚烂多彩的诗歌文化，有自由开放的民族政策，中华的繁华与浪漫自由吸引着万邦来朝，唐人的民族自信达到了历史的高潮，有人说诗在，长安就在。这是唐人的文化贡献。” 傅善祥看向董良：“元首的意思是一个王朝的强盛不仅仅需要强大的武力，还需要先进的文化。” 傅善祥不愧是傅善祥，聪明的女人比她的外表还要招人喜欢。 “是啊，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我们将华族的经济建设得好，工业化水平提升，军队有足够的装备，我们就有了戎。祀在古代是指祭祀，是凝聚人心的行为，国家的产生本就跟祭祀有关，因为一开始的国家职能就是将所有人组织在一起祭祀。而我所说的祀也包括文化，因为文化同样能够让一个民族产生向心力。” 戎和祀缺一不可。 今天傅善祥又从董良那里学来了一课。 祀的来源是国内的建设，一个国家内部建设得好，各种问题解决得好，自然带来高涨的信心和国民的团结。 今天这样的场景，暹罗既是在表达自己的礼貌，也是在向董良展示自己国家的祀。 即使是在与傅善祥聊天的时候，董良也是面带微笑。 甲板的两侧，水兵们手中抱着步枪站的笔直。 主炮的的炮口高高仰起，董良就站在主炮的前方。 那高耸的炮管仿佛是董良的护卫。 战舰终于到了码头，董良能够看到在码头的中间矗立着一头白象。 这头白象通体光洁，象牙上被镶嵌了精美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白象的背上是一张宝座，那宝座上面满满地镶嵌着宝石和黄金，在白象的两边，穿着华贵服饰的暹罗贵族官员，如同众星捧月站立在那儿，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向河边。 而在这些人的后方，暹罗的新军队列整齐地站立在道路的两旁，一直延伸到远方。 董良在观察岸上的暹罗人，这些暹罗人也在打量着董良。 天朝上国的元首，据说击败了英、美、西班牙、荷兰等西洋强国。 一个强势中央王朝的统领。 似乎自暹罗成立以来，从来没有天朝上国的皇帝来过这里。 不对，应该说从古至今都没有一位上国的皇帝来到过这里。 在他们眼中，董良就是天朝的皇帝。 这位皇帝陛下刚刚灭了暹罗的强敌安南。 近卫队的战士率先登岸，他们的身上没有笨重的甲胄，但是一身华丽笔挺的军装，让他们看起来充满了朝气。 华族的士兵以整齐的步伐跑步进入自己的位置，他们与那些暹罗人之间泾渭分明。 “苏莫，你觉得华族的军队如何？”拉玛四世站在白象的前方。 他的个子不高，穿着一身汉式的朝服。 原本他有一套满清样式的，不过这次却穿了一件紫色的明制团领袍服。 虽然穿的光鲜艳丽，但是他看起来并不显眼。 听到国王小声地喊自己，苏莫才从这种震撼的场面中回过神来。 他也是一名华人，这个时候多少有一种自豪感。 那艘修长的战舰，没有船帆，只在烟囱的前方有一座瞭望塔，瞭望塔的下方是一栋钢铁建筑，这其实是指挥塔。 船舷的侧面没有窗户，火炮都在甲板上，被厚实的钢甲保护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战船。还有那些带着大檐帽士兵，他们挺着胸，眼睛平视前方，几乎都是相同的身高。 暹罗人站在这些士兵的身旁要矮上一头。 他们身上的军装是那种上衣长裤的搭配，有些像是洋人的军装，但是又有很多不同。 站在船上向下挥手的显然就是华族的元首了。 这位元首陛下，年轻、高大、帅气，他站在那里，身上似乎散发出了光芒，让人有一种想要膜拜的感觉。 “华族的军队训练有素，刚才那些提前下船的士兵，似乎每一个步伐都是整齐划一的。咱们这边这么大的场面，竟然没有一名士兵斜视。” 苏莫这话有些夸张，他显然不可能观察到每一名华族士兵，但是现场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你觉得这位元首陛下如何？”拉玛四世继续问道。 “少年老成，必是一代英主，恭喜陛下得此乘龙快婿。”苏莫连忙说道。 他这话既没有贬低董良，也拍了拉玛四世的马屁。 乘龙快婿还是难缠的对手？这都还不一定呢。 人群中的暹罗人更是议论纷纷。 他们一边对船上的董良挥舞着手中的金黄色鲜花，一边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暹罗的女孩显然更加的奔放。 “哎呦，简直爱死了，这位元首陛下好帅啊，要是能够给他做一名丫鬟，我都能够开心死。”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暹罗少女对身边的闺蜜说道。 闺蜜则更加的直接：“我想给他生一群小猴子。既使陛下看不上我，要是能够嫁给这些华族士兵也不错啊。” 这个时候一个长相秀气的男子心想：“这位陛下不知道喜不喜欢男儿身，哪怕是让我净身之后留在他身边侍候也行啊……” 萨莉亚裹着头巾躲在人群中，公主殿下被关在闺房中不能出来，于是将她给派过来刺探情报。 萨莉亚美丽的大眼睛从面纱后面露出来，闪闪动人。 “天哪，公主好幸福，他的夫君驾驶着巨大的战舰不远万里来接他，这可比骑着白象的王子还要气派。” 在国王的边上还有一众僧侣。 僧侣集团是暹罗最重要的势力，有的时候僧侣集团的能量甚至超过王室。 大部分时间双方都是一种合作的关系。 在暹罗，每一名男子都要出家一次，这就跟义务教育一般，这样的制度想要实行必须要有王国的支持。 僧侣集团支持这次联姻，是因为瓦西拉公爵传回来的消息。 因为瓦西拉公爵也是一名僧侣。他向暹罗佛教传递了华族的开放式宗教政策。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如果与华族亲近，那么暹罗的小乘教也可以在华族广大的地盘上传播。 这对于野心勃勃的小乘教有很强的诱惑力。 “呜呜……”战舰终于靠上了岸，那四艘同样装扮一新的炮艇就停在复兴号的后面。 “还是这艘银灰色的大军舰好，要是给咱们一艘这样的军舰，我情愿用那四艘炮艇来换。”一名暹罗的海军将领小声嘀咕道。 “想什么呢，那是元首陛下的座舰，一定是华族最先进的战舰。”他身旁的另外一名海军军官说道。 “我倒是更想去华族的的海军学校学习一段时间，兴许还能够认识一些朋友。”那人继续说道。 暹罗与西洋人的关系一向融洽，因此在人群中还有不少的洋人。 其中就包括英国和法国驻曼谷的领事。 “这艘蒸汽铁甲舰确实不错，就是吨位小了一点，不知道那点火力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法国军火商人皮埃尔说道。 他的前面就是法国领事。 “不管怎么说，这个东方国家现在都是不好惹的，一定不要去得罪他们。咱们法国到现在都没有与他们发生过什么冲突，这是好事情。咱们对华贸易现在增长了很多，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英国人之前与他们交恶。”领事说道。 英国领事加雷斯·埃德斯则在手中的白纸上将这艘战舰快速地素描出来。 英国人现在在东方的处境非常的尴尬。他们虽然与华族停战，恢复了贸易，但是双方之间毕竟已经有了愁怨。 而且英国人现在丧失了很多垄断性特权。他们丢掉的贸易额，分到了其他国家的头上。 反正华族作为卖方，一点影响都没有遭受到。 () 第七〇五章 诗琳娜的幻想 码头东边的五里外就是大王宫，在这里似乎能够听到码头的喧嚣。 “轰轰轰……”礼炮轰鸣，董良从船舷上走下来的那一刻所有的百姓都跪在地上顶礼膜拜。 董良抬头挺胸，快步向前走去。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在华族虽然没有这样的万人摩拜，但是被众星捧月的感觉，他早已麻痹。 他这一刻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暹罗人的摩拜。 因为他们拜的不是董良，而是天朝华族。 诗琳娜公主站在窗户后面，她有一间自己的小宫殿，一栋两层的小别墅，而且还是西洋风格的。 拉玛四世曾经请了一名西洋女子劳拉做诗琳娜的家庭教师。 从劳拉那里，诗琳娜学到了很多西洋的知识。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童话故事。也许这种带有理想主义色彩的故事更加符合少女的审美。 诗琳娜经常将自己的这座小别墅想象成公主的城堡，她将各种美好的东西摆在房间里显眼的位置。 在她右侧的梳妆台上就是各种精美的饰品，这些饰品都非常具有少女风格，主打一个可爱。 诗琳娜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又大又圆，瞳孔与汉家女子一样是黑色的。 她的皮肤非常娇嫩，不是那种奶白色，像是加了少许焦糖的牛奶的颜色，不过比大部分的暹罗女孩要白皙。 鼻子的轮廓很小，让她的整张脸看起来都有些小巧。 嘴唇合上的时候微微翘起，让她看起来有些俏皮，像极了直播间里那种开着美颜的萝莉。 这个时候要是将她身上的紧身长裙换成带着蕾丝边的公主裙就更加像了。 “哼……萨莉亚这个讨厌鬼还不回来，下个月我一定扣掉她所有的薪饷。”诗琳娜嘟着小嘴在心中想道。 她的心早就已经飞到了码头上，据说元首是乘坐一艘非常漂亮的军舰过来迎娶她的。 这艘军舰不仅仅速度飞快，还有修长的外形。 她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站在战舰的船头上，张开双臂，像鸟儿一样迎着风，展翅高飞，元首站在她的身后，用双手抱住他的腰，将脸从他的肩膀上贴过来。 不对不对，元首哥哥的个子很高，估计只能将下巴放在自己的头顶上。 以后一定要扎一个丸子头，让自己显得高一些。 为了能够感觉到风，诗琳娜将面前的玻璃窗户给打开。 一股清凉的风吹进了房间，华族春节的时候，也是暹罗气候最舒服的季节，女孩可以穿上华丽的衣服，而不会感到太热。 “咚咚咚……”的脚步声在别墅的木制楼梯上响了起来。 不用猜，诗琳娜就知道这是自己的侍女萨莉亚。 “公主，公主，好帅啊！”萨莉亚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诗琳娜的幻想被打断，她看向房间角落里的楼梯口。 萨莉亚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飞到了卧室中。 然后就握着公主的手不停地讲述着今天在码头上看到的壮观情景。 华族元首年轻高大帅气，这些诗琳娜都知道。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元首穿着一身高贵的华族礼服。 华族的服装是最华美的，这一点这些被中华文化辐射到的土邦都承认。 “公主公主，你不知道，那艘军舰真的好大，好帅，钢铁打造的战舰，上面连风帆都没有，你说咱们是不是就坐那艘船去华族啊。”萨莉亚两眼放光，就像是一个花痴一般。 按照华族的规矩，诗琳娜是可以带几个陪嫁的侍女的。 不过诗琳娜只准备带着萨莉亚一个人。 萨莉亚虽然笨了一点，但是对诗琳娜非常忠心。 “我们当然坐那艘船回去。”诗琳娜骄傲地说道。 “那元首现在去哪儿了，他什么时候来接我？”诗琳娜道。 “哎呀，公主，你看你这么迫不及待想将自己给嫁过去啦。”萨莉亚嘲笑道。 “不是我急，我是看你比我还急，放心吧，我会劝说元首今后也将你给收了的。”诗琳娜按着萨莉亚的额头笑道。 萨莉亚其实也很漂亮，她穿着丝绸做成的长筒裙，胸前爆满，比诗琳娜还要大上一号。 就是脸上有些婴儿肥，不过让萨莉亚看起来更加可爱。 “哎呦，公主，您可真坏，我才不嫁人呢，我只跟着公主您。” 主仆两人在闺房中说着悄悄话。另外一边，皇后正在为女儿准备婚礼的礼服。 元首准备在大皇宫举办一场婚礼仪式。 董良上岸之后，象征着吉祥的白象，前往大皇宫。 途径的街道两旁跪满了暹罗的百姓，士兵们组成了一道人墙，将百姓挡在外面。 近卫军在前方开道。 随行的礼官是外交部的李俊良，他负责与暹罗人接洽。 李俊良这个家伙虽然是商人出身，但还是有些学识的，对明清以来的藩属国觐见礼仪研究的很透彻。 当然了这是提前准备的结果。 他只是外交部下面的一个地区负责人，连次长都不算。 能够有机会跟在董良的身边，那还不是得好好表现。 队伍很快到了大皇宫，暹罗专门腾出了一间宫殿出来给华族元首下榻。 刚才在码头上，“复兴号”与四艘炮艇一共二十四门主炮鸣放礼炮。 虽然打的是空包弹，但是那种震撼人心的场景，让暹罗民众难以忘怀。 今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观礼的孩子回去要尿床。 还有那一套繁琐的礼节，董良自己都记不住。 拉玛四世的身体本就瘦弱，这一路走下来也有些吃不消。 回王宫的路上，他只能坐轿子，那顶象征着至少无上权势的象轿必须要给元首乘坐。 董良还是第一次乘坐象轿，大象走路的步伐看似很慢，实际上速度并不慢。 大象的高度加上轿子的高度有将近四五米。 坐在上面不仅仅平稳，而且视野非常好。 关键是这顶轿子的侧面还加装了钢板。 暹罗人对董良的安全是非常用心的。 这个时候哪怕出现一个小意外，都可能被华族牢牢抓在手中。那么安南可能就是他们的先例。 元首这次可不仅仅带来一艘战舰。还有四五干刚刚攻破安南王都的护卫军精锐就在湄南河的下游，与其在一起的还有一支舰队，这些人乘船只要半个时辰就能够打到曼谷来。 进入给自己准备的宫殿，董良才有机会喘口气。 虽然此时的曼谷没有那么炎热，但是穿着这一身盛装，董良的里衣还是湿透了。 今天他穿着一身纯棉的衬衣，脱下盛装的时候，衬衣都贴到了身上。 “元首，咱们生产的电风扇以后在暹罗这样的地方肯定能够卖到好价钱。”伍媚娘在卧室中帮董良换衣服。 董良现在的生活习惯也改变了很多。 他以前很多事情都会亲力亲为，但是他现在每天要思考大量的事情，这些琐事也就渐渐不再自己去做。 时间长了，甚至连穿衣吃饭这样的事儿，都有人帮衬。 不是说董良不会做这些事情，而是将考虑这些事情的时间用来想其他事情。 “电风扇还不算什么，天热的时候，吹的也是热风。等以后我们做出那种能够制造冷气的机器，那样这些炎热的南方地区就真的适合人类生存了。”他的的思路被小丫头打断，顺口与姑娘家说几句。 他能够看出，伍媚娘上次回到家中之后变得有心事了，经常一个人走神。 “真的有这样的机器吗？”趁着董良换衣服，擦洗身体的时候，伍媚娘问道。 “当然会有，上次你们跟我去电器实验室，他们不是在做那个压缩机吗？那东西就是做空调、冰箱最重要的东西。空调可以制造冷气，避免炎热，冰箱可以给食物保鲜，这两样东西都能够改变热带地区人类的生存。我们华人以后要开发南洋，离不开这两样东西。其实除了炎热，在南洋地区搞种植业比北方好多了，这里你不需要担心季节问题，水稻可以一年种上三季，我们几干年来都在与温饱作斗争，希望能够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实现这个目标。” 董良难得与秘书处的女孩说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因为这些女孩主要是为董良做生活服务工作的。 “元首，我有一件事情想求您。”伍媚娘低着头说道，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勇气。 “哦？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了，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董良在手下的女工作人员面前一向是那种比较成熟的长着腔调。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种腔调，他跟女下属之间很难超越那层关系。 他不是那种随便调戏女下属的上位者。 “元首，这么长时间，我感觉自己的元首府也学到了一些东西，因此我想暂时出去，到地方上工作一段时间，我想看看自己的能力，如果我要是做不好的话，您就撤了我的职。” 伍媚娘其实不是想要试试自己的能力，她其实是想向自己的父亲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一个花瓶。 他在元首府中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个道理就是女人一定要自立，要有自己的事业。 () 第七〇六章 平静的交锋 “嗯，没有问题，你想到什么地方去，有没有心怡的岗位。”董良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答应了。 华族是允许女人做官的，虽然女人做官的数量不多，至少在华族的官方，女人做官是被接受的。 不过她们大部分都集中在教育部门，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蒙学的女教师。 蒙学对教师的要求不高，尤其是低年级，只要能够看得懂华族编纂的教材，教授孩子们读书识字和简单的算数就好。 很多大户人家的女子，她们的受教育程度完全可以符合要求。 “元首，我想留在南洋，要不我去兰芳吧，反正您接下来也要去兰芳视察。” 伍媚娘只想离自己的家人远一些，另外在南洋这里，社会风气更加的开放一些，女人做官更容易被人接受。 “可以，等到了兰芳，我让黄总长帮你安排。” 伍媚娘有些失落，董良竟然没有挽留一下自己。 再一想，也没毛病，因为元首在感情方面确实不是一个心细的人，也许他将心思全都放到了工作上。 “媚娘，你是元首府出来的，到地方上好好做，你就将元首府当作你的娘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给我写信。” 元首府就是一个流水的营盘，这两年，从元首府出去的人有很多，大部分都是侍从室的工作人员。 赵烈文、管晏都是董良的侍从室主任，还有很多侍从室的普通工作人员到地方上任职。 这些人虽然是在元首府做事，但是他们对于自己的对口的工作其实也非常了解。 侍从室分成六个科室，分别对应了内阁和军方的各个职能部门。 比如对接暗部工作的六科，就是董良身边的一个小情报机构。 这些人一直都是跟在董良的身边。 董良会在工作之余对这些人加以指点，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人也算是董良的门生。 有了这层关系，董良与这些人之间就建立起了一种相互信任的基础。 所以董良也积极地将身边的人派到地方。 这些人到了地方被称为“侍从派”。 他们是董良在地方上的眼睛。 按道理说，位置越高的人看得越远。但是也正是因为看得太远，所以上位者也就更加容易被蒙蔽。 董良就知道有很多英明的领袖曾经被下面的人蒙蔽。 因为人总是相信自己的愿意相信的事情。 媚娘将一件华族元首常服，给董良披上，这是一件明黄色的团领袍，仿照明制的黄袍常服改造而成。 腰间有玉带，下身在两边开叉，倒是不影响活动。 董良的身材高挑，穿着这件合身的长袍，看起来英武不凡。 接下来还要戴冠冕，董良是一头短发，正好用冠冕来遮挡一下。 换了一身衣服，董良整个人都感到神清气爽。 他之所以要换衣服，是因为他与暹罗的王室还有一场闭门会谈。 刚才在码头上做的事情只是按照礼节走走过场。 董良甚至都没我跟拉玛四世说一句话，只是接受他的朝拜。然后礼官挡住宣读华族对拉玛四世郑明的册封。 册封是明清以来宗藩制度的核心，在中原王朝弱的时候，这种册封没有任何的作用。 但是如果中原王朝强盛，这种册封就会成为中原插手藩属国事务的法理依据。 不要小看了这个法理依据，这就是道义。 中国人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做事情如果能够站在道义的立场上，那是能够事半功倍的，至少能够少很多麻烦。 就比如董良对安南动手，那是因为藩属国的权臣谋反，华族作为宗主国去拯救藩属国君王。 这就是大义名分，因此，你看护卫军打进了安南之后，除了张家的嫡系人马之外，大部分的安南地方都是不战而降。 在宗主国强大的时候，连那些藩属国的百姓都会对宗主国产生认同感。 现在安南的国王去华族疗养看病了，董良就能够直接任命一个总督来代为管理安南的事务，实际上将安南纳入华族的直接管辖。 哪怕是华族现在将安南又进行了分割，将南圻给分离出去，也没有人站出来造反。 这就是道义的作用，也就是前面所说的祀与戎中的祀。 当然了，暹罗毕竟还是一个国家，国家之间的交往只可能是利益交往，哪怕是婚姻也只是利益交换的一部分。 董良可不是诗琳娜那样的小姑娘，会去对婚姻进行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从始至终考虑的都是这其中的利益关系。 从古至今，中原王朝都不乏联姻的案例，其中有成功的，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汉族王朝皇帝很少会娶异族的女子，只会将公主给嫁出去。 他们的逻辑是，汉家的皇帝娶了异族女子，将来生了孩子做了皇帝，那么我的血统就乱了。 而将自己的公主送出去，则能够将那些蛮夷的血统向中原拉近。 因为在草原部族，首领很少会教导子女。 那些由和亲公主教导出来的子女必然会对中原感到亲近。 董良没有公主拿出去和亲，他也不会这么做。 但是他却可以娶外族的女子。这是他对中华文化的自信，也是华族的大民族战略决定的。 因为从此时开始，世界上的民族主义渐渐开始抬头。 北德意志就是在这种思潮的影响下，在未来的几十年时间形成了德意志帝国。 东方也不可避免受到这种思潮的影响，因此董良创立了华族，将东方各族整合成一个民族。 按照以前的概念，董良娶的是异族女子。但是从华族的角度来看，不管是尚云，还是诗琳娜都是华族。 当然了，诗琳娜是不是华族，今天还需要谈。 面谈的地点放在一间小厅。 小厅中提前点了上等的龙涎香，很多小乘教的装饰物，让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座佛堂。 董良进入房间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南洋这里盛产香料，暹罗信佛，燃香的制作技术非常发达。 “参见元首。”拉玛四世本就跪坐在地上，这个时候顺势俯身行礼，暹罗人是不会起身然后再行礼，在上位者面前站起来也是不礼貌的行为。 “国主免礼。”董良面带微笑，卸下了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威严。 郑明不会汉语，由国相苏莫在一旁翻译。 董良则由李俊良帮自己翻译。另外外交部的郑德也跟在后面，剩下的就是几名侍从室的官员，其中有两人是穿着便装的侍卫。这两位都是好手，可以以一当十的那种，精通格斗与枪械的使用，都是从特战队中层层选拔出来的。 董良坐到了上首的一个蒲团上。暹罗这里的人喜欢习席地而坐，这也是华族传统的做法。 “元首，您能够来暹罗，是我们暹罗人的荣幸。” 拉玛四世并没有说娶亲的事情，因为董良这次主要是访问，娶亲只是顺带而为。 如果说董良是专门来娶亲的，那么于理不合。 天朝上国的皇帝纳一位妃子，还没有必要亲自跑过去。 “暹罗国乃是华族南海藩屏，位置十分重要，这里是对抗西洋势力东侵的前线，本元首一直非常担心这里的安全。这次看到暹罗在国主的治理之下，政通人和、兵强马壮，本元首甚为欣慰。” 暹罗人以前似乎从来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但是现在听董良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呢。 暹罗南边是英国人的海峡殖民地，而且英国人一直指使当地的土邦向北蚕食。 比如他们就策动暹罗最南部以马来人为主的北大年地区独立成为北大年苏丹国。 而暹罗畏惧大英帝国的武力根本就不敢派兵去收复。 这让暹罗南部地区生活的马来人蠢蠢欲动，都想着抱英国人的大腿。 他们大部分都是信奉伊斯兰教，与信奉佛教的暹罗人天生不对付，脱离出去的愿望非常强烈。 西边的丹老、克钦地区也在英国人的殖民控制之下。 暹罗人的压力确实非常大。 郑明没想到董良一开口就点中了暹罗的死穴。 他叹息一声说道：“我等小国被西夷欺负久已，现在有华族作为靠山，暹罗再也不用怕西洋人了，不过我们暹罗人向来热情好客。这些洋人只要在暹罗守法经营，本王也不会赶他们走。要是他们想要在暹罗行缅甸之事，我暹罗人也绝不会手软。” 董良表面上点头，心里却在骂郑明是个老狐狸。 他明显还是不想与西洋人脱勾。 暹罗很早就开始与西洋人接触，他们从洋人那里学来了很多东西，让暹罗在中南半岛强大起来，击败了缅甸人对他们的统治，还将自己的国土扩张。 所以暹罗人还没有准备采取一边倒的政策。 “英国人狼子野心，国主可以看看他们在世界各地所做的事情，你们不要给他们贸易的表象给迷惑了。”董良道。 他将该说的话都说了，要是暹罗继续这种骑墙政策，董良也不担心，因为他还有手段。 “是是，小王明白。”郑明点头，心中却在想，你华族对土地的贪婪也不比英国人弱啊。 “国主，我们华族与以往各朝不同，我们的成立是为了将东方族群的力量集合在一起，以对抗西洋势力的入侵。” 董良又开始讲述自己的东西对抗大战略，以及华族的大民族方针。 这是他在对外的时候惯常使用的手段。许多扶桑人就是因为董良的这种思想，投靠到华族来效力的。 () 第七〇七章 激烈的对决 董良的这套理论对于那些没什么见识又有一腔热血的东方男性非常有诱惑力，但是今天他的对手是拉玛四世郑明。 这个人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做和尚，实际上对西方的文化非常了解。 他甚至还是一个天文学家，最后就是在观察日食的时候感染疟疾去世的。 这样一个人，他对世界已经有了一个基本认知。 郑明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弱肉强食，小国只能在那些大国的夹缝中生存。 他之前一直在与法国人搞好关系，不惜重金从法国人那里买来两艘二手炮艇，难道他不知道法国人将自己当作冤大头吗？ 他自然知道，这两艘炮艇只不过是探路石而已。 他知道在西方，英法是两个主要大国。法国人曾经强盛过，做过老大。 后来被一帮子欧洲国家群殴变成了老二。所以法国是有实力与英国竞争的。 郑明想要引入法国的的势力以与英国人对抗。 因为英国人在暹罗的南部和西部，对暹罗的威胁太大了。 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向你滚过来，但是快要压到你的时候，被一块小石头给挡住了。 但是呢？这块大石头随时可能将这块小石头碾碎。 而你只能呆在原地无法离开。 这个时候你肯定要找更大的石头去挡住这块大石头啊。 就在郑明准备用法国人的势力去对抗英国人的时候，克里米亚战争爆发了，这种西方深层次的矛盾，不是郑明能够预料到的。 英法的势力都退缩了出去，暹罗看似安全了。 可是，这个时候华族占领北圻的消息传来了。 这个华族政权，也第一次被郑明所重视。 他在之前也只是听一些商人说有一个叫华族的势力在天朝的南方建立政权。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发展得如此之快，不仅仅短时间占领整个南方，还将手伸到了南洋来。 安南这个国家，在历史上经常被中原王朝直接统治。 每一次都是在中原非常强盛的时候，这里被中原统治。一旦中原衰弱了，他们就分立出去。 现在中原王朝再次占领安南的北部。就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华族的强大。 更加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个华族竟然还占领了吕宋，接着又占领了兰芳。 这两个地方都是暹罗的重要贸易点。而且从海上看去，华族已经从东面将暹罗给包围了。 所以拉玛四世才火急火燎地派人到华族朝贡。 他明白，暹罗这样的国家，只能依附于强者。 拉玛四世的父辈和他的子孙后代都深谙此道。并且通过站队，躲过了一次次重大危机。 法国人不用指望了，现在华族代替了法国人的位置，他们只要在英国和华族之间维持一个平衡就好。 “元首，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们暹罗的东边是华族南海，西边连着印度洋。我觉得暹罗可以作为华族连接西方的一个纽带。元首，您不是也说过，与西方之间既要斗争又要交流吗？”郑明说的也很有道理。 他这样巧妙地将自己放在了一个不可或缺的位置上。 “好，国主能够找准暹罗的位置，这样非常好。下面我们来说说南掌和真腊的事情。按照我们之前所说的，真腊由暹罗托管，不过真腊王毕竟也是天朝的藩属，我已经同意其到华族生活，每年从真腊的税收中拿出百分之十供养真腊王室。” 董良见到郑明要坚定地走自主发展道路，那么他说接下来的这几个问题就可以不用客气了。 华族能够拿捏暹罗的手段有很多。 郑明想错了一点，华族不是英法那样远隔万里之外的邦国。 华族就在暹罗的边上，而且是一个对周边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巨无霸。 要不是郑明做了几十年的和尚，养气的功夫了得，这个时候早就要跳起来了。 “元首，真腊的事情，我们暹罗自己会处理好的。我们之前一直就处理得很好，而且真腊国王一直生活在金边。我暹罗会派兵保护好他的安全。”郑明道。 他试图以强硬的姿态将董良给怼回去。 可是董良接下来的话，让郑明彻底无语。 “真腊王已经出发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想国主也没有要将其软禁的打算吧。” 董良这次没有给郑明机会。 “我们还是说说南掌的问题吧。” 郑明心想：“说什么南掌？南掌不是我们暹罗的吗？有什么好讨论的。” 暹罗控制南掌已经有上百年时间。 这里虽然还有琅勃拉邦和占巴塞王国这样的小国。 这些小国也早已经沦为暹罗人的附庸。当然有些邦国同时臣服于暹罗和安南。 所以南掌并不在双方的谈判当中。 华族当初与暹罗谈合作的时候也没有说到过南掌的问题。 而事实上，南掌内部的一些势力，尤其是北部琅勃拉邦靠近北圻的士地已经被华族吞并。 “南掌自古以来都是中原的藩属，现在有部分的南掌人想要加入华族，过上华族人的生活。我觉得这是可以的。华族是包容的，面向东方各个民族的，我们的都是黑头发、黑眼珠，因此我准备接纳他们。暹罗曾经对南掌的大部分地方有一定控制力，但是这不能成为暹罗阻止他们加入华族的理由……” “元首，请容许本王打断您一下。” 郑明终于忍不住了，为了南掌，暹罗与安南不知道打了多少仗。 为了镇压那些南掌人，暹罗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勇士。 终于是将安南给耗死了。南掌也被打得分崩离析，再也没有一个强力的统治者能够整合南掌。 好了，现在你华族说要来摘桃子就要来摘桃了。 “元首，南掌乃是我暹罗的核心利益，我们都生活在湄公河的边上，一衣带水，本就应该是一个国家。元首，您也不想华族沿着长江分成南北两个国家吧？” 郑明这话已经显得有些无礼，董良却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愤怒。 “国主，华族的包容，目的在于我们要整合所有东方民族，否则我们哪里有能力与西方人战斗。这些人加入了华族自然能够享受到华族带来的好处。首先他们能够享受到强大的华族护卫军的保护。我们光是在中原（这里的中原指的是华夏本士）就有五万万人口，以华族强大的工业实力，我们可以武装上干万军队。哪怕是西方的所有国家都联合在一起，我们也丝毫不怕。” “其次，他们能够享受到华族发展带来的红利。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荒凉的士地，华族护卫军会为了整个民族未来的发展，占领这里，华族的百姓都有机会在华族的新控制区分到自己的士地。” …… 董良说这些其实也是在告诉暹罗，你们也可以加入华族。那样的话，你们也能够享受到这些。 不过郑明不这么认为。他知道要是完全加入华族，那么他们暹罗王室还有什么权力？ 暹罗的百姓又为什么要听王室的话？ “元首，我暹罗人可以是华族人，但是暹罗源远流长，有自己的文化和传承，我们同样还是暹罗。” 郑明说道。 他可以承认暹罗人是华族人，但是他们首先要是暹罗人。 …… …… 董良与拉玛四世的谈话并不愉快，期间充满了无形的刀光剑影。 不过双方难得有这样的见面机会，很多话还是要说开了。 说实话，现在除了华族和英国人的威胁，暹罗的形势前所未有地好。 三个中南半岛的强国，一个缅甸被英国人占据了一半。另外一个安南直接被华族直接控制了。 中南半岛的三大强国只剩下暹罗一家。 甚至在整个南洋地区，暹罗都算是一个强国了。 可是…… “放心吧，国主，我们很快就会是一家人，有我董良在，暹罗就永远是暹罗，这是我的承诺，暹罗的国士也不会比你们原本的要小。” 董良知道不能一直给暹罗施压，否则会适得其反。 郑明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天朝能够遇到元首这般的英主真是可喜可贺，圣人出，天下太平，您是我们整个东方世界的守护者。” 郑明也在嘴上承认董良是老大。 他的执念其实就是要保全暹罗的独立地位，甚至做中南半岛的小霸。 “这样吧，国主，无论是真腊还是南掌的部分暹罗控制区，只要现在是在暹罗控制之下的，暹罗都可以提供保护。我华族暂时不会插手这些地方。” 琅勃拉邦以前是依附于安南的，所以不在这个范围，南掌的中部也有部分地区是安南控制。 董良所说的原本在暹罗掌控之下的南掌地区，其实主要是指占巴萨王国地区。 这样暹罗可以扩张的地方只有占巴塞王国和真腊王国。 这两处地方的反抗势力一直都存在。 董良想的很清楚，你暹罗要占领这里，可以。那就看你的胃口怎么样？能不能够挡住这里的反抗。 不要到时候，自己挡不住了，又要跑过来求华族的帮助。 总算是将中南半岛的势力范围给划好了。 暹罗依然只是在名义上做华族的藩属国。保持了独立状态的那种。 华族也不在暹罗驻军。 接下来就是婚礼的事情了。终于谈到了相对轻松的环节。 拉玛四世毕竟是一位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风光出嫁。 这个董良可以给，他准备在大皇宫中安排婚礼。 同时还要到寺庙中去接受赐福。这件事情，董良在与小乘教的代表会面的时候提了出来。 这是对当地宗教的一种示好。 大王宫的北边是玉佛寺，南面是卧佛寺。小乘教几乎控制了暹罗的舆论和百姓的精神世界。 董良在与这些寺庙的住持座谈的时候，同意他们到华族的控制区扩大传教。 仅仅是这一点就收获了这些佛寺的支持。这一点是暹罗王室给不了的。 当然了，小乘教到了华族的其他地方就没有在暹罗的这些特权。 () 第七〇八章 春节 男人们为了政治利益在唇枪舌剑。 女人们之间的事情就要简单多了。 轻绵如同细雨一般。 傅善祥作为娶亲工作的负责人，此时正在对那位公主进行验收。 按照正常的程序，要有人专门看一下新人是不是一个处女。 因此诗琳娜有些紧张，她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两条腿不自觉地夹得紧紧的，心里面有些害怕。 “诗琳娜公主，你不用紧张，我们就随便聊聊，你以前去过华族吗？”傅善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她本就长得漂亮，鹅蛋脸，眼睛眉毛弯弯的。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诗琳娜摇了摇头，她自然不能说自己偷偷跑到华族去了。 “华族现在越来越开放，我是指对待女人方面，在华族的城市中，女人已经可以随便出门，甚至可以参加工作。街道上到处都是卖各种美食、生活用品的店铺，还有专门面向女子的成衣铺子以及饰品店。元首府中现在只有云夫人，她是一名郎中，喜欢研究医术，待人非常平和。还有一个杨夫人，是元首的嫂子，也是饱读诗书。老夫人性格很好，喜欢种田，现在天天带孩子。元首还有一个妹妹，我没见过，据说出国留洋了……” 傅善祥跟诗琳娜讲了很多华族和元首府的事情。 让这个喜欢幻想的小姑娘对自己到华族的生活又畅想起来。 “善祥姐姐，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华族去了。”诗琳娜性格率真，一脸憧憬地说道。 “你放心好了，以后你都会生活在华族的。不过在此之前，你还要跟着元首去一趟兰芳。在兰芳你将以元首府二夫人的角色与元首接见兰芳的百姓代表，慰问前线的将士。” 这是对后续的安排。 傅善祥之所以要跟诗琳娜说这个事情，是因为她还要教导诗琳娜该怎么做。 “善祥姐姐，您放心，我以前也会跟着父王去接见过臣民。要让他们感受到亲切感。” 诗琳娜不愧是王室出身。不仅仅精通英语和法语，华语也说的很溜，对一些礼仪、礼节性的事情也驾轻就熟。 要说她聪明吧，这姑娘看起来却又有些天真烂漫，不像是精明的女子。 要说她笨吧，她的学习能力又非常强。 傅善祥点头道：“公主，你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元首夫人的，我想那些华族的百姓也会像爱戴大夫人一样爱戴你。” 傅善祥虽然只是华族的一名官员。 不过诗琳娜却一点都不敢轻视这个女子。 傅善祥不仅仅是一个女状元，她还是元首的左膀右臂。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整日跟元首呆在一起，只要董良是个正常的男人，总要发生些事情的。 这不是说董良就风流成性，而是人之常情，日久生情嘛。 所以诗琳娜口口声声喊的都是善祥姐姐。 傅善祥也没有客气，她确实只是将诗琳娜看做是一个小妹妹。 两人聊好了婚礼的事情，又开始聊起中西文学。 诗琳娜发现这个善祥姐姐真的是非常博学，对方甚至也看到很多西洋书籍，甚至对西洋歌剧和华族戏曲之间的关系也能说出门道来。 …… 两天后，也就是华族的春节，董良与诗琳娜公主的婚礼在大王宫顺利举办，婚礼邀请了暹罗的上层名流。 夜晚在王宫外面，董良让人燃起了巨大的礼花。这是董良让人特制的，特意从华族带过来。 整个王宫仿佛像是童话世界一般。 诗琳娜再次醉了，一直到洞房之时，她都陶醉在那漫天绚烂的烟花秀中。 直到那一瞬间刺骨的疼痛传来，她才终于明白，自己不再是一个生活在童话世界中的小姑娘了。 疼痛过后的那种欢愉感，也预示着她未来更加丰富多彩的生活。 福州城，尚云与董母还有杨瑛瑛三人一起过春节，当然还有两个小娃娃。 董良不在，让这个家似乎少掉了半边。 “儿媳妇儿啊，阿良虽然娶了二夫人，但是他要是对你不好，娘亲绝对不会饶过他，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董家的大媳妇儿。” 因为生了双胞胎，董母对尚云那是格外的好。 尚云看了一眼边上的杨瑛瑛笑道：“母亲，我可不是大媳妇儿，瑛瑛姐姐才是大姐，我是老二，那个新来的是老三。” 杨瑛瑛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到地上。 不过尚云说的没错啊。 “啊，对对，瑛瑛永远是我们家的大媳妇儿。”董母这才反应过来。 不过杨瑛瑛听得出尚云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红晕，好在她们喝了一点米酒，这能够帮杨瑛瑛遮盖一点尴尬。 “以后这内府，还是云夫人做主，我来帮你打下手，咱们不分大小，一家人哪里要分什么等次啊。” “老三过来，我也会告诉她，喜欢做什么事情，就做点什么事情。咱们每个人都要为这个家族努力。”杨瑛瑛道。 “是啊，原本老婆子还以为董家要在我的手中败掉了，没想到啊……” 董母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亡夫，还有被人害死的大儿子。 “大妹在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说洋人都不过年的。”董母又想到了自己的小女儿，叹息道。 “母亲，大妹的性格，在外面也吃不了亏的。她前段时间还写信回来说自己在法国学习设计，这也蛮好的，女孩子嘛，学会设计好看的衣服，这算是女红了。”杨瑛瑛见到婆婆的情绪突然低迷，赶紧安慰道。 “瑛瑛，阿良不在，这江山你们要帮他看好了。”董母又说道。 “母亲，放心，阿良离开之前都已经安排好了。咱们现在有了电报，消息可以直接传到暹罗，有什么事情，阿良第一时间就能知道。”杨瑛瑛继续宽慰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秘书处的女官拿着电报走了进来。 “老夫人、夫人，杨秘书长，元首的来电。”女官上前行礼递上了三份电报。 其中一份给董母的，杨瑛瑛直接帮董母念了出来，都是一些新年祝福的话语。 杨瑛瑛的电报上除了祝福，还有一些董良交办的事情，需要杨瑛瑛去协调。 尚云的信最长，里面都是家长里短的问候，却饱含着浓浓的爱意。 最后董良还说了一些尚云感兴趣的问题：比如他在暹罗接触到了一些当地的巫医还有佛医，这些人的手中都掌握着一些颇为有效偏方。 董良让人收集了起来，回头交给尚云研究。 一个人最怕的不是累，而是无事可做。 比如关在监狱里的罪犯，他们宁愿去干活也不愿意被关禁闭。 关禁闭的时候是很闲，无事可做，甚至你一直睡觉都没人管，但是那种痛苦即使是穷凶极恶之徒都受不了。 尚云的生活就靠医学研究来支撑。 董良的生活靠复兴华族来支撑。 复兴华族，制霸全球，就是董良这场重生游戏的终极目标。 法兰西，巴黎，一场华族留学生的聚会正在举行。 容闳不仅仅是华族驻欧洲的公使，还是这些留学生的负责人。 这些孩子已经在这里学习了半年多时间。将他们聚到一起，看看各人的学习情况，是容闳的职责。 他知道西洋的学校，可以学到知识，也可能学坏。因此他还是要给这些孩子把把关的。 “卓浪，听说你毕业了啊，恭喜你可以提前回国了。哈哈哈。”周如龙笑道。 他们兄弟俩与卓浪一直不对付。 “那英国人的战法都已经老掉牙了，确实没什么可学的，浪哥儿，回去之后怎么也能做个舰长，直接将英国人给干趴了，那才痛快。”卓浪身后的小跟班梁思复赶紧站出来说道。 “元首让咱们出来是学东西的，哪怕是他们的东西比咱们落后，咱们了解了之后也会有帮助。”周如龙反驳道。 就在这个时候大姐大董娇娇走了过来，卓浪等人也不再争论，立即转头看了过去。 娇娇是个女孩儿，发育的早，身材与董良一般都显得高挑。 这些男孩以前都被娇娇欺负习惯了。见到娇娇过来，赶紧行注目礼。 娇娇穿了一身长裙，上身是华族的斜襟领口，下身却是那种带支架的淑女裙。 这件衣服很明显是中西合璧。这是娇娇现在学习的内容，服装设计。 很难想象，娇娇原本那样好动的女孩到了西方之后会学习这个。 其实娇娇自己以前也没有想到。 她本来就是跟着后面跑过来的，自己也不知道该学点什么。 她的头脑算不上聪明，对打仗也没有兴趣。 因为她是董良的妹妹，在很多国家都被当作公主一般对待。 于是董娇娇认识了很多上流社会的公主。这些公主平时受到宫廷礼仪的教导，一个个了解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 董娇娇奔放大胆的性格反而得到她们的喜爱。 这些人与杨瑛瑛聊得最多的就是东方的服饰。 她们看了董娇娇的衣服，都觉得非常华美。 纷纷问董娇娇可以在什么地方能够买到。 这样娇娇萌生了一个念头，为什么不去赚这些贵族女人的钱？ 华族商部面向欧洲的上流社会开发了不少奢侈品，丝绸、瓷器本身在西方就算是一种奢侈品。 “卓浪，听说你要提前回去了？”董娇娇问道，她可没有嘲笑的意思。 卓浪是她的跟班。 “嗯，是的，娇娇，我要回去了，准备回到海军效力。”卓浪郑重地说道。 “好好干，这里有一份我设计的海军服，你帮我带给我二哥看看，看看能不能用？”娇娇将一份材料交给卓浪。 卓浪也郑重地接了过来，娇娇姐难得做了一件正事儿。 他打开材料，翻到一张图纸上，这是一份效果图。 一名身材挺拔的护卫军海军战士，穿着一件带横向蓝白条纹的t桖衫。这是他们的内衬。 光从这效果图来看，就非常不错。 董娇娇将图纸交给卓浪。一回头，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蓝灵儿。 蓝灵儿在荷兰读书，学习的是金融学，这可是一个非常潮的学科。 鹿特丹是欧洲金融业的发源地，这里聚集了很多的金融家。 蓝灵儿本来就是出来学习商业的，准备回去接手蓝家的产业。 蓝天野和两个儿子早就已经喜欢上了军旅生活，这是他们的梦想。 父子三人去追求梦想了，只能让女儿去操持家业了。 不过此时欧洲的金融业中心在伦敦，而不是鹿特丹。 () 第七〇九章 伦敦金融城 两干年前，古罗马人打到了大不列颠岛，在泰晤士河旁边建了一个贸易点，叫伦丁尼姆，就在今天伦敦金融城的位置，这个名字就是伦敦的由来。 罗马崩盘之后，日耳曼人入关，征服者威廉一世杀到岛上，承认了伦丁尼姆的特权。 从此之后，伦敦的金融城就成为一处特殊的地方，每一任国王上台的时候都要到金融城去与里面的话事人接触一下。 到现在英国国王还有这样的传统。前几天做了七十年王子的查尔斯国王，还去伦敦的金融城举行了“珍珠剑仪式”。 这柄镶嵌着2600多颗珍珠的宝剑，最初是1392年金融城市长送给英国国王的。 1641年查理一世将剑还给了金融城市长，多少年以来，历任英国国王都会都会对金融城的话事人举行授剑仪式。 就是首相见了这个小小的市长都要客客气气的。 这柄珍珠剑就代表着金融城市长的权威。 在英国，唐宁街十号代表着最高政治权力，而金融城则代表着最高财富权力。 从白金汉宫到金融城只有不到十里路。 戈登首相的马车却走了很久。 他刚刚在白金汉宫面见了女王陛下和阿尔伯特亲王，汇报了克里米亚半岛的战事。 解决了瘟疫问题之后，前线的情况大为好转，士兵的士气大增，本土的反战情绪也大为消减。 这本来是好事情，女王本来也是支持出兵的。 大英帝国主持的国际秩序，不能被破坏。 不过女王陛下却突然间对克里米亚的战事不感兴趣了。 她拿出了一本书给戈登看。 这是一本英文版的《告华族同胞书》。 女王让戈登回去好好看看，仔细研究，她对戈登说道：“当我们将视线聚焦到东方的时候，在更远的东方已经有人开始挑战原本的世界秩序。有人在人为地将东西方给割裂开来。他们将整个西方白人世界看做是一个整体，但是西方的白人自己却在相互争斗。” 戈登心想女王陛下不会是小题大做了吧，凭借一本蛊惑人心的书，就下了这样的结论。 大英帝国确实在东方受到了一点挫折，不过是丢掉了一座小岛罢了。 至少大英帝国的贸易利益还在啊。英国的商船依然能够正常地在东方展开贸易。 这不就行了吗？清国距离大英帝国太远了。要征服那里也要慢慢来。 女王让他接下来去一趟金融城，在那里他能够了解到更多的东西。 戈登的对面坐着的是财政大臣格莱斯顿。 这个自由党人一向不招女王的喜欢，但是在这个联合内阁中，格莱斯顿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因为他是商人之子。 “格莱斯顿先生，女王让我们去见金融城的那帮家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戈登爵士，女王不是先提了东方问题吗？清国政权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新政府对我们的态度比清国强硬了许多。女王陛下估计有所担心。”格莱斯顿说道。 戈登知道华族的强硬，但是反过来，华族在贸易上却又采取了相对开放的策略，这对大英帝国是有利的。 “可是，你上次才跟我说起，我们在东方的贸易额在谈判停战之后，恢复的速度非常快。” 他还得到东印度公司的报告，其中就指出他们的烟土销量并没有消减的意思。 这意味着作为烟土的最大消费市场，华族并没有消减这种商品的进口数量。 所以东印度公司的主要股东都支持维持与华族的良好关系，即使是在表面上给他们让渡一些利益。 格莱斯顿确实做过这样的汇报，他是自由经济体的代表。 平时与那些商人的接触比较多，因此能够了解到最真实的经济情况。 自由派认为商业利益是殖民的目的。因此商业利益本身比殖民更加重要。 在这些商人看来，除了经济利益，其他的都是小弟弟。 不要看商人们之间竞争非常激烈，实际上他们在共同的商业利益面前会非常的团结。 “戈登爵士，我们的贸易额确实恢复得非常快。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其实要感谢董良的贸易平衡政策。 因为董良明白，华族现在在打仗，所需要的不是真金白银这样的货币。 而是可以直接转化为战斗力的物资。 比如钢铁、布匹和粮食。 英国人的棉布和毛呢，法国和普鲁士的钢材，南洋地区的粮食。这些都是华族所需要的。 董良赚的钱很多，可是他总会想办法花出去。 除了一样贵金属，华族只会大量的引入，而不会出售出去，那就是黄金。 董良清楚历史的走向，未来的世界，没有哪个国家用白银来作为本位货币。黄金才是未来的本位货币。 戈登实在想不到，金融城的那些人找自己会是什么事情。 这些贪婪的吸血鬼，他们只会趴在帝国身上吸血，让他们出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吝啬。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事情，也许是因为战争债权的事情，我们已经发行了一干万英镑的战争债券，也许这些人想要以此来讨要好处。” “好处，这些该死的金融家，是大英帝国的将士在外面浴血奋战，他们才有机会赚那么多的钱。”戈登是老牌的贵族，对这些金融家没有什么好感。 这些人说好听点是金融家，说难听点就是放高利贷的。 马车沿着泰晤士河边的大道，路过威斯敏斯特宫和伦敦桥。 河道在这里向右转去，又行驶了一会儿才到金融城。 从来没有哪一个商人有资格让一国的首相登门。 但是金融城却有这个能力。因为就连国王登基的时候都要亲自登门。 大英帝国虽然是世界霸主，但是为了维护世界霸权，经常要发动战争。 政府遇到这样突发的情况，只能跟这些手握重金的金融家借钱。 很快马车驶进了金融城。 石板路的两边是一排排造型别致的独栋别墅。别墅被围墙和草坪包围，像是小号的宫殿。 这就是金融家的住所。再往前才是金融街，两排四五层高的联排建筑向远处延伸，这些建筑大部分带着些许哥特风格。 巨大的大理石廊柱，铁皮包裹的黑色大门，狭小的窗户。 这些建筑看起来就非常结实。 这是金融城的传统，因为谁都知道这里保存着大量的真金白银。 英国人采用金本位。白银的作用主要是与东方人贸易。 英国人用白银从东方换来丝绸、茶叶、瓷器，再用这些东西换回黄金。 这些钱大部分会流向金融城。 因为英国的海外贸易公司，甚至是东印度公司这样的巨无霸都控制在这些金融家的手中。 他们通过控制股份和资金，掌控着大英帝国的经济命脉。 海德站在一栋六层建筑的顶楼会议室中。 他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金融城。 年轻的男性会计师、投资师、律师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白色的衬衫，打着各种各样的领结在各栋大楼之间穿梭。 他们这些人就是整座金融城的工蚁。 而这间会议室中坐着的十三个人便是金融城的大脑。 海德在两年前接过维多利亚女王陛下递过来的珍珠剑，成为了金融城的市长，这里的话事人。 他所在的这座公寓称为海德公寓，乃是他出资建造，现在是这些金通家聚会的地方。 海德家族发家史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的郁金香事件。 那场金融史上最早的泡沫事件，让海德家族大赚一笔，在金融家中异军突起。 “先生，首相大人和财政大臣都来了。”侍者进来报告道。 “好的，让他们进来吧。”海德的态度就像是要见一个乙方一般，波澜不惊。 很快首相和财政大臣都来了。 会议桌旁还有两个空位，不过都是在边上。 在座的这些金融城理事虽然站起来打招呼，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让出自己的位置。 在英国，坐在什么位置其实也是有讲究的。 虽然这是一张圆桌。 “首相先生，这一期的战争债权，五年期的利率设定是7个点，我们会保证全部售出。保证政府及时拿到钱。” 格莱斯顿道：“海德先生，七个点太高了，上一批还是六个点。” “好吧，那就六点五个点。” “首相先生，我们来说另外一件事情。”海德没有给两位政府高官继续讨价还价的机会，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 “我们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事情，金融城的黄金储备正在减少，这是几百年来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大英帝国很早就是开始注意自己的黄金储备，从世界各地搜集黄金回来。 而现在，金融城的那些金融家发现，最近一两年时间，黄金储备正在减少。 这不是指政府的储备，而是指存在各家银行中的黄金。 这些黄金实际上属于储户，包括公司机构和个人。 “海德先生一定知道这些黄金流失到哪里去了吧。”戈登道。 不过他非常清楚，海德等人找自己过来，一定不会是只为了这点事情。 “当然，我们查过了，这些黄金都流向了东方，那个东方大国。” 原本他们在贸易中可以将这些黄金给换回来。 但是现在，华族建立了自己的货币政策。 尤其是对黄金进行了管控。 规定了在贸易中黄金只进不出，还限制了黄金在市面上的流通。 加上纸币制度的逐渐推广，大部分的黄金开始向政府的手中集中。 海德提出这个问题是希望英国政府能够向华族施压，让他们放开货币市场，让金融家们能够用手中的白银将黄金给换回来。 “海德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威胁这个东方国家。我们在远东的战舰保有量已经比他们低。根据最新的情报，这些华族可以自己建造铁甲舰，而我们现在装备的也还是木壳战舰。更何况沙俄人还没有投降。”戈登摇头道。 他心想：“你一个金融城的市长，指挥我做这做那，你凭什么？” 他没想到，海德却一句话将他给堵了回来。 () 第七一〇章 南华商报 “首相先生，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么就让克里米亚战争早一些结束吧。如果缺少战舰，那么我们就造。缺多少钱？”海德先生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似乎这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面对这些奸滑的士豪，戈登手中可以打出的牌确实不多。 而戈登手中有什么牌，有哪些软肋，人家却知道。 戈登却不知道这座金融城究竟掌控了什么，这里的水到底有多深？ 当你不知道一座湖中的水有多深的时候，往往只是因为这里的水实在是太深了。 “海德先生，克里米亚的战争暂时还分不出胜负，尼古拉那个疯子还在继续增兵，他准备将沙俄的军队都集中到克里米亚。这样的情况下，他如何能够投降。而我们这次与法国人花费了如此巨大的代价，是不可能不在一张没有胜利的停战合约上签字的。” 戈登这么说就是想要看看海德究竟能怎么做。他相信海德刚才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首相先生，据我所知，卢布已经到了要崩溃的边缘，就在下个月，沙俄就将有四支债务到期，而我们可以让那些债权人不再展期。如果卢布崩溃，首相先生可有把握提前结束战争？”海德靠在椅背上，嘴里叼着一个漆黑的木制烟斗。 从他的神情上能够看出海德对这件事情有十足的把握。 戈登却知道沙俄人的钱大部分都是从法兰克福借来的。他们与德意志人的关系一向不错。 看样子，海德这群人可以影响到法兰克福。这些金融家果然都是一体的。他们属于同一个隐形的帝国。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有把握在半年之内结束战斗，让沙俄人妥协。”戈登道。 他们都明白，大英帝国迟早要对东方动手。 为了在东方布局，大英帝国从一百年前就开始准备。 那时候去觐见清国乾隆皇帝的使团就是前去探路的。 直到上次大战，大英帝国对东方大国完成了初步的征服。 按照计划还会有第二次战争，第三次战争。直到将这个老大帝国给蚕食殆尽，让其成为第二个印度。 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谁能够跟大英帝国对抗了。 “海德先生，您说的战舰的事情，我们确实有一个建造铁甲舰的计划。勇士号的设计早就已经递交上来，只是这艘万吨铁甲舰花费太大，我们只能暂时搁置。”戈登道。 既然金主已经开口，那么戈登自然要为自己的内阁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坐在一边格莱斯顿也在心中为首相点了一个赞。 “首相先生，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艘军舰可以让那个东方国家屈服？”海德问道。 假如这个世界上的财富可以分成十份的话，那么有三分在英国，四份在那个东方大国，剩下的三分是其他所有国家的总和。 而这些金融家控制在手中的财富，除了英国人的三份，还有欧洲其他国家的两份。 这些金融家，他们最终的目标是将所有的财富都集中到自己的手中。 大英帝国通过强大的舰队控制世界，他们则通过手中债权文书掌控英国。 “海德先生，不是一艘，而是两艘，它还有一艘黑王子号姊妹舰。这两艘战舰各有特色，为了验证铁甲舰不同的发展方向。如果这两艘战舰出世，那么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支海上力量可以与之抗衡。” …… 金融城这次是准备下血本。黄金的流失让他们产生了警觉。 这个东方国家在财力上足以与他们对抗。 而且金融城对那里的控制微乎其微。他们只能将一部分资金放在那霸的商品交易所运作，但是这点利益根本就满足不了这些金融家。 他们想要的是华族彻底放开自己的市场，让他们的银行可以开到华族的任何一个角落。 至于谁是那里的主人，这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主人要配合他们才行。 对于资本，董良一直都是采取警惕的态度。 他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国有经济体系，就是为了避免华族被那些资本所控制。 资本家喜欢的是自由，而自由只会对那些资本家越来越有利，而不会对平民百姓有利。 就如同董良在会见暹罗的华商代表之时，这些人表现出的态度就非常的舔。 似乎只要董良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立马背叛暹罗。 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现在都倚靠华族赚钱。谁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就倒向谁。 资本的本质就是扩张。为了扩张，他们才不会在乎什么民族，什么国家。 暹罗输入到华族的稻米，有很大一部分是这些人输送过去的。 另外，暹罗的宝石、木材、象牙，这些东西都能够在华族卖上好价钱。 要是没有华族的市场，他们将这些东西卖给谁呢。 婚礼并没有影响到董良的工作。 在暹罗，他可以明目张胆地见那些华商，这些华商也不担心暹罗官府会给他们穿小鞋。 因为他们掌控了暹罗的经济命脉。 就连董良这段时间临幸暹罗之时，市面上的稳定都是这些人降低物价促成的。 要不然暹罗的起义还要蔓延。 中南半岛大部分地方都是红壤。这种士壤是因为雨水过渡冲洗造成的。 它们其实非常缺乏营养，种植作物的产量也不高。 中南半岛上最好的三处士地肥沃之处便是交州的红河三角洲，现在广南省南部的湄公河三角洲，以及暹罗的湄南河三角洲。 现在华族占了两处，可以说华族只要坚持这样经营下去，迟早在中南半岛占据主动。 董良清楚，南方炎热地带真正发展起来还是要依赖科技的进步。 电风扇、空调的发明可以改善热带地区百姓的生活环境。 冰箱的发明可以让热带地区丰富的物产可以保存下来，并且贩卖出去。 医疗水平的提升可以抑制热带地区高发的疫病问题。 大王宫中，拉玛四世坐在蒲团上，似乎是在打坐。 一旁的侍者正在读一份报纸，暹罗文版的，名字叫《南华商报》。 上面连篇累牍地描写了这场盛大的婚礼。并且用重点篇幅向暹罗百姓介绍了华族的政策。 这是一份刚刚出现的报纸，报纸的名字用的是董良的题字。 董良的字并非是有多漂亮，但是这字代表了华族的权威，从而为这份报纸进行了背书。 报纸名义上挂在暹罗华商商会的名下。资金也都是商会来出。 但是报社的编辑是华族日报派来的。 这是一份华族的喉舌。 “他为什么还不走？”拉玛四世突然说道，声音中带着怒气。他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这份报纸的内容全都是在鼓吹华族的，时间长了，暹罗百姓心里面还会有暹罗吗？ 他们肯定是会去做对比的啊，他们生活在暹罗，又看不到华族百姓的真实生活。 现实都是残酷的，而华族人的生活就会成为他们向往的目标。 时间长了暹罗的人心会朝着哪里发展？ “陛下，元首似乎不急着走，这几天他见了很多人，甚至还去寻访了乡间的巫医。”跪坐在一旁的苏莫怯生生地说道。 他知道国王陛下非常生气，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这位元首陛下可真是爱折腾啊，完全是一幅喧宾夺主的姿态。 他这样是将自己的名声给打出去了，可是又置暹罗国王于何地啊？ “不能让他在暹罗这么折腾了，这个报纸我们是不是不能动？”拉玛四世问道。他这是明知故问。 “陛下，这是那位元首陛下背书的，如果他们没有明确做出违法的事情，咱们最好不要去动。华族的很多人估计在等着咱们犯错误。” 苏莫劝道。暹罗一直以来都实行妥协政策。华族的大军刚刚灭了安南，士气正盛，这个时候招惹他们，只会招来灭国之祸。 他知道国王陛下是没有勇气挑战华族的。 “苏莫，让我们的人也办一份报纸，这个东西确实好，不能让话都给华族说了。” 拉玛四世的脑子转的还是很快的，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别人跟你动嘴，你当然也只能动嘴。不就是办报纸蛊惑人心嘛，暹罗人也会。 苏莫走后，拉玛四世立即让自己的皇后去见闺女。 既然不好跟董良下逐客令，那么就从自己的女儿那里下手了。 王后去找到了自己闺女。诗琳娜已经按照华族的习惯梳起了妇人的发髻。 这让她看起来成熟了几分。 王后见到自己的闺女先是嘘寒问暖，问道：“闺女啊，那位元首陛下待你如何啊？” 诗琳娜想到这几日晚上，两人做的羞羞事情，不禁脸颊通红。 “母后，元首他对我很好，他的思想与旁人不同，非常尊重咱们女子，很少会用命令的口吻跟女儿说话。有什么事情，他都会跟我商量一下。” “元首还说了，以后每年我都可以回暹罗探亲，他要是有时间的话也会陪我回来住住，女儿以后还能见到您哩。” …… 王后听了，心里也很欣慰，听女儿说了这么多，差点要忘记自家夫君交代的事情。 她的夫君可没有女婿这般通情达理。 在暹罗，女性的地位确实不高。大部分的女性都要参加劳动，动不动还要受到丈夫的打骂。 暹罗男人大部分都很慵懒，脾气还不好，女人在他们眼中就跟商品一般。 在王宫中，就连王后与国王说话的时候都要跪在地上。 “闺女啊，元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离开啊？”王后问道。 天真的诗琳娜公主竟然没有听出来母亲的意思。 她开心地说道：“夫君说了，要多留几天，让女儿我陪陪父王和母后。” “哦，闺女你能够嫁到这样的好夫君，母后心里开心。可是呢，咱们做女人的也要为男人着想，你的夫君是做大事的人，咱们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儿就耽误他的时间。等你夫君回来了，你一定要记得跟他说哦。” 诗琳娜只觉得母亲是为了自己好，想要让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元首夫人。 () 第七一一章 华族文明延续的奥秘 其实董良在暹罗的事情也基本上处理完了。 李俊良今后会常驻在曼谷。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通过控制选举，达到间接控制暹罗的目的。这样可比武力征服暹罗要强多了。 武力征服只会在民众之间制造仇恨，反而会激起暹罗的民族主义倾向，这样的征服不可长久。 这一点早就在后世被证实。 当天真的诗琳娜将母后教导自己的话跟董良说了之后。董良就已经猜出来，这是拉玛四世的意思了。 春节已过，北方春暖花开的季节已经不远了，董良也是时候离开了。 他的下一站是兰芳行省。 这块华族的新领地，董良还没有踏足过。 在暹罗国王的逐客令下了之后。董良终于准备启程离开了。 《南华商报》上提前发出了消息。 这一次，暹罗的百姓主动到湄南河的两岸为董良送行。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经过这段时间的宣传，董良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对于这位年轻、帅气、有为的华族元首，暹罗人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董良成为了万千暹罗人心中的偶像。 更何况，这人还是暹罗的女婿。有了这层关系之后，暹罗人就更加感到欢喜。 一登上“复兴号”，诗琳娜就带着萨莉亚到处参观。她对这艘军舰幻想了好多天。 她就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一点都没有因为离开家乡而感到伤感，反而对生活更加的憧憬。 “夫君，这船好快啊？”诗琳娜站在船头惊喜地说道。 “现在在内河，湄南河不够宽阔，等到了大海上，速度会更快。” “真的吗？夫君，我想要到船舱底下看看，它到底是怎么跑起来的。”诗琳娜好奇地说道。 “哈哈，你还是不要去了，我的诗琳娜，底下到处都是煤灰，你去了之后一定会变成大花脸的。”董良宠爱地点了一下诗琳娜的小鼻子。 这个动作很随意，但是诗琳娜从中不仅仅能够感受到丈夫的疼爱，还有一点父爱的感觉。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董良自己都很少去轮机舱，那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而且轮机舱的士兵都是光着膀子干活的，一个元首夫人过去实在不是很适合。 “我还是带你去看看驾驶舱吧。”董良说完拉着诗琳娜向驾驶舱走去。筆趣庫 董良离开暹罗的消息很快就在曼谷传开。 不过他们都以为董良要回本土了。不料他却去了兰芳。 也许是在船上跑来跑去太累了，诗琳娜很早就回董良的那间专属卧室去休息。 董良却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的后面，盯着眼前的地图发呆。 每当在这个时候，就说明董良在盘算重要的事情。 傅善祥站在董良的身后静静地看着董良。 也许是保持一个动作时间太长了。 董良伸了一个懒腰。 首发&：塔>-读小说 傅善祥上前去捏住他的肩膀。 如同青葱一般的小手在董良的肩膀上轻柔地按压。 董良顿时感到一阵舒畅。 傅善祥的小手冰冰凉凉的，一股凉意似乎抵冲掉了船舱中的闷热。 “善祥，委屈你了，回去之后，我跟阿云说一下，咱们补办一个仪式吧。”董良道。 “元首，真的不需要这些，我只要能够留在您的身边就好了。”傅善祥连忙回绝道。傅善祥最怕董良提起这件事情，她本来就是个寡妇，在心中有些自卑。她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元首明媒正娶，于是岔开话题：“元首，媚娘说要到地方上去历练一下，您同意啦？” 在董良身边的女孩很少有能够抵抗得住元首的魅力。 伍媚娘选择暂时离开，这是对的。 董良也不可能一下子接受那么多的女人，那样的话，就要有人说他荒淫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傅善祥不想举办仪式，也是为了董良考虑。 还有一层顾虑。傅善祥担心自己一旦在明面上成为元首的女人，便无法留在侍从室工作了。 “她们留在我的身边，对于自身的发展没有更多的帮助。人总要实现自己的价值。而自我价值的实现，依赖于自身价值的提升。”https:ЪiqikuΠet “元首，其实相对于前面几位侍从室主任，我在您的身边时间也算是比较长的了。”傅善祥道。 董良将自己的手饶过胸前，伸到另外一侧的肩膀上，握住了傅善祥的手说道：“善祥，我现在有些离不开你，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按道理，你也应该出去历练一下，我想你要是到地方从政，一定会比很多男子要强。” “元首，您这真的是过奖了。我也就能帮您打打下手，要是真的下去工作，不要说我一个女人，人家不一定听我的。就是人家听我的，我也不是那种善长拿主意的人。” “那你就好好呆在我身边，到时候即使不做侍从室主任，也可以担任别的工作。” 傅善祥这才放心，她反正是只要能留在董良的身边就好。 至于什么职务不职务的倒是无所谓。 “元首您刚才看地图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傅善祥问道。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最喜欢听董良说那些新奇的见解。 有时候她还会将这些见解给整理出来。傅善祥的文笔非常好，要不然也不可能考上状元。 “我在想我们的华夏文明为什么那么与众不同。为什么其他几个古文明都没有延续下去，而我们的文明却延续了下去了。” 董良这话很容易吊起别人的好奇心。 “是啊，那您觉得是为什么呢？”傅善祥好奇地问道。 傅善祥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脸上却都是好奇的神色。 “我觉得与我们华族横贯东西的两条大河有关系。我们的文明最初从黄河发源，然后向南边扩展到长江流域，紧接着又扩展到了南方的珠江流域。每一次扩展，华夏文明都得到了一次质的飞跃。” “元首，可是世界上的其他文明也都是发源在大河流域的，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留存下来呢？” 傅善祥也并非是世界历史的小白，古巴比伦诞生于两河流域，古埃及诞生在尼罗河流域，古印度诞生于印度河、恒河流域。 这些文明也都诞生在大河两边。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很容易理解，因为大河的两边土地肥沃、物产丰富。 只有当物质生产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够产生文明嘛。 “不一样，你来看地图，你发现没有，他们的河流都是南北走向的，而咱们的三条大河是东西走向的。” 傅善祥以前从来没有朝那个方向去想。 现在一看，还真是这样。难道这是一种巧合吗？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傅善祥问道。 董良也只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不过他还是说了出来：“有关系，地球上的气候条件主要受到纬度的影响。咱们的大河都是东西走向的，河两边的气候条件非常相似，这就便于统一管理。因此你看我们华族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候大一统的状态，华族内部在文化上也更加的统一。” 而那些南北分布的河流两岸，气候条件都不同。最简单的种植和收割粮食都要在不同的时间。 这就会对管理带来一定的问题。在古代，国家的管理和治理能力都非常低下，就会出现大量的问题。 比如说管理混乱，比如说文化差异。最终的结果就是文明无法组成强有力的核心，最终被外族攻灭，或者是四分五裂。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傅善祥觉得董良说的非常有道理，如果再深入研究一下，可以写成一本书了。 探索华夏文明的起源与发展，这样的书似乎对华族也有很大的帮助。 “元首，湄公河是不是就是因为是南北走向，所以中南半岛没有诞生自己的文明。” 傅善祥举一反三，董良躺在椅背上，抬着眼睛看向傅善祥，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傅善祥的胸前一直到下巴。https:ЪiqikuΠet 清丽的脸庞让人百看不厌，如同月亮一般的眼眸散发着智慧的光芒。 这几天一直在陪诗琳娜那个小太妹，董良有些冷落傅善祥了。 不过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很多。 “也许是这个原因，不过湄公河也是从我们华族发源出来的，这里应该成为我们华族文明输出的通道。终有一天，湄公河的两岸要完全成为华族文明的一部分。不仅仅是这里，还有北方的黑龙江流域。当两条河流真正地纳入华族文明之后。我们的文明就完成了第四次飞跃。” 第一次是华族文明统一整个黄河流域，第二次是拓展到长江流域，第三次是拓展到珠江流域。 这第四次便是拓展到澜沧江和黑龙江流域。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也许还有第五次，也许是怒江（萨尔温江）流域，也许是勒拿河，也许是叶尼塞河、也许是额尔齐斯河…… “元首，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将您的这个想法整理成书，其影响力一定不会弱于《告华族同胞书》，不过您要去选一个侍从室主任，先将侍从室的工作给接手了。”傅善祥道。 对于傅善祥来说只要能呆在董良身边就好。 董良也不是非要傅善祥做侍从室主任。要不成立一个理论研究室也行。 “那还是先等等吧，我先物色一下。”董良一直坚持自己物色侍从室主任。 每一任侍从室主任都是他非常看重的人。 因为侍从室主任不仅仅是要协助董良的工作，也会得到很多的指导。 董良虽然在很多地方不是太擅长，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过来人。 光是见识就不是这些古人可以比的。 与傅善祥聊天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首发&：塔>-读小说 董良终于不再纠结这个大命题，而是将视线投向了下方的婆罗洲。 战报陆续汇总到董良的手中，然后婆罗洲的态势就呈现在董良眼前的地图上。 第七一二章 南洋纵队在战斗 婆罗洲，世界第三大岛，岛上大部分地方都被热带雨林所覆盖。 一条伊兰山脉从中部一直延伸到东北方向的苏禄海。 岛上有多处活火山，火山灰给岛屿上的雨林带来了矿物质，让这座岛屿上的土壤保持肥沃。 这是一座富饶的岛屿。 从中部山脉向四周延伸有多条河流。这些河流大都不是太长。 其中最长的一条乃是坤江，有一千多公里。 坤江两岸也是婆罗洲上土地最肥沃的地方。 因为坤江上游有几座活火山。 北部和东北部的文莱苏丹国、苏禄苏丹国大部分都是山地，只有沿海地区有狭小的平原。 南部的库台苏丹国和班贾尔苏丹国则大部分是雨林湿地，这里的地势低矮，有些地方还处在原始部落状态。 荷兰人扶持的势力建立了这两个苏丹国，他们也是这次从南部进攻兰芳的主力。 班贾尔苏丹国的都城在马辰城，库台苏丹国的都城在叠加龙，两座城市都是沿海而建。 他们种植香料卖给荷兰人，获取的利益在用来购买武器。 利用这些武器去丛林深处抓捕处在原始状态的部落人口，将这些人当作奴隶使用。 抓奴隶、种香料、买武器，通过这样的方式，两个苏丹国的势力逐渐壮大。 荷兰人攻破坤甸和东万律之后，南方的两个军团慌忙撤退，结果被两国联军追杀，一部分兰芳军人跑到了湿地丛林中去。 很快华族援军到来，荷兰人战败，这两个苏丹国的军队主动退走。 这些兰芳的残兵被刘威带人接应了出来。 这些军队和原本的青龙军团一起被编入了兰芳守备军。兰芳守备军一共准备建立四个支队，配合南洋纵队在这里的行动。 董兴福手下的南洋纵队大概有三万人，其中有一万左右的扶桑仆从兵，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因为这里的环境比吕宋的还要恶劣。 从东万律往西基本上就没有路了。不要说现在了，就是一百年后，这里的人到岛屿的内陆地区也只能乘船走水路。 他们喜欢用那种细长前头翘起的长尾船。这种船像是大号的独木舟。 黄卫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东万律，这里以前是兰芳的行政中心，便是因为这里处在兰芳的中心位置。biqikμnět 向西北方向是山口洋和三发，向南是坤甸，向东南是戴燕。 关键是这里有水路和陆路可以到这几个地方去。 董兴福却没有呆在这里，南洋纵队只有半个支队驻守在这里，作为总预备队。 剩下的兵马，分成了两路，一路向北去攻打三发苏丹国以及布鲁克王国。 另外一路乘船南下去攻打马辰和叠加龙。 失去了荷兰人的保护之后，弱小的三发苏丹国，短短三天时间就向华族投降。 这一路兵马的指挥官是李思茂。 这个年轻人的成长非常快，现在已经是一名支队长。 他的手下有将近五千护卫军，还有五千仆从军。 这一万人用来打三发苏丹国简直就是小儿科。 对这里的马来人，李思茂没有丝毫手软。 黄卫说这里的马来人大都信教，非常难以同化，还不如利用这次战争多消耗一些，剩下的赶走，将土地空出来，移民汉人过来种田，或者是开辟官办的农场。 因此，打仗的时候，李思茂总是将扶桑人放进城去清理。 扶桑人清理完了之后，整座城是真的干净了。 他们会连尸体都给处理干净。Ъiqikunět 还有那些苏丹贵族的庄园更是全部没收。 这些贵族都是战争的发动者，是荷兰人的狗腿子，更是不能留下。 李思茂拿下三发国之后立即沿着海岸线向布鲁克王国进军。 沙捞越地区本来是文莱苏丹国的地盘，后来被英国人布鲁克给窃取了。 布鲁克当时还窃取纳闽岛，这座岛屿盛产燕窝、西米、珍珠和樟脑，是一块宝地。 布鲁克将纳闽岛卖给了英国王室，这里成为大英帝国的直属殖民地。 他自己则在沙捞越地区建立了“布鲁克王国”。 布鲁克王国的两座主要城市是古晋和泗务。 古晋城是布鲁克王国的都城。 他沿着沙捞越河而建，距离海岸只有七十里路。 这座城市的意思翻译成汉语是猫城。 这里的人非常喜欢猫。 冒险家布鲁克也喜欢猫，成为了国王之后，他在自己的宫殿中建立了一间猫舍，里面圈养一百多只模样各异的猫。 这样一个撸猫控，可不是爱心人士。 从他窃取沙捞越的过程就知道这人绝对是一个粗暴野蛮的人。 他先是买了一艘二手的老旧炮艇，然后组织了几百人，找到了文莱苏丹，声称要帮助他们到沙捞越地区平叛。 当时的文莱苏丹国西部沙捞越地区正在叛乱，叛军的声势浩大。 文莱苏丹一听有这样的好事情，就答应了下来。 没多久，这个布鲁克就带人平定了沙捞越叛乱，占领了古晋。 但是他却不走了，仗着自己的武力逼迫文来苏丹册封他为沙捞越总督。 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他在沙捞越地区大肆发展仆从军，壮大自己的队伍。 然后突然就有大量的武器送到了他的手中。 包括他当初买的那艘炮艇。 一个探险家怎么可能从海军的手中买到正在服役的炮艇呢？ 这充分说明，布鲁克就是英国人的劳伦斯。 因为婆罗洲被荷兰人定为自己的地盘。 为了不触动自己的盟友，英国人只能采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在婆罗洲占领一块地盘。 布鲁克的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野心越来越大。 他公然抗拒文莱苏丹的命令，惹怒了苏丹。 文来苏丹发兵攻打沙捞越，结果布鲁克直接带人从海上杀到文来苏丹的首都。 双方最终签订停战协议。文莱承认沙捞越独立。 布鲁克还将纳闽岛给占领了，然后送给了英国女王。 这个时候他的身份昭然若揭。 之后，布鲁克成立沙捞越王国，又叫布鲁克王国。 他通过打压古晋的华人，侵夺他们的财产来拉拢当地的土人。 这引起了华人的反抗。 布鲁克就宣布这些华人为海盗。这个时代，海盗可以不经过审判直接杀死。 于是有大量的华人被当作海盗屠杀掉，他们的财产都被没收。 这次荷兰人合纵连横攻击兰芳国，让布鲁克看到了发财的机会。 他当即就决定出兵，而且是倾尽全力。 他们从兰芳的北部杀入，一路上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不过却被刘威的青龙军团给挡住了。 紧接着护卫军杀来，从后方将这支军队包围几乎全歼了这支布鲁克王国军。 只有少数残兵夹着尾巴逃回了古晋。 布鲁克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向自己的英国爸爸求救。 这个布鲁克本来就是英国人的一个代理人。 英国人自然要给他站台。 于是海峡殖民地赶紧给他派来了一支舰队驻扎在沙捞越河。 李思茂的大军打到了沙捞越河边，被挡住了去路。 这个时候最高兴的要属文莱苏丹国了。 你布鲁克不是抢了我的地盘吗？现在有人来收拾你了。 因为涉及到英国人，另外第一舰队正在南边带着主力部队跟荷兰人作战。 李思茂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这次他灭了三发苏丹国，占领了半个沙捞越，也算是大功一件。 在南边，董兴福带着主力部队进展神速，两万大军，还有大量的兰芳守备军。 他们有第一舰队的掩护和支援，可以乘船行动，不需要在暗无天日的热带雨林中跋涉。 因此行动的速度非常快。 董兴福用了两个月时间就彻底平定了班贾尔苏丹国和库台苏丹国。 这两个苏丹国从地图上看起来是不小，但是他们的势力主要集中在沿海地区。 内陆的热带雨林湿地，只能借助船只才能够进去，但是也很难上岸。 岸上到处都是凶猛的野兽，还非常容易感染疫病。 董兴福也只是占领了沿海的据点，那些苏丹国的士兵和王公贵族要么杀掉，要么抓起来做苦力。Ъiqikunět 少数跑到雨林中的人也会遭受那些丛林原始部落的报复。 接下来董兴福将目标放到了爪哇岛。 爪哇岛是荷兰人在东印度群岛的政治、军事和经济中心。 这座岛屿的中间是一排火山。沿海地区有少量平原和丛林。 这座岛屿只有不到十四万平方公里，东西长970公里，南北最宽的地方160公里，呈现东西狭长的形状。 就是这样一座不大的岛屿，在后世却生活着145亿人口，平均每平方公里生活一千多人。 岛上的100多座火山，让这座岛屿被厚厚的一层火山灰覆盖，火山灰中丰富的矿物质，让岛上的土地肥沃，植被茂盛，农业发达。 这里诞生了不少东印度群岛的古王国。 荷兰人最初就在这里建立殖民地，然后逐渐向周围扩张。 巴达维亚是爪哇岛上的中心。 荷兰已经在这里呆了几百年。 这里有完善的港口设施，有一座居住将近十万人的港口城市。 在董良赶往暹罗的时候，董兴福正在发动对巴达维亚的进攻。 不过一开始的进攻并不顺利。 第一舰队虽然消灭了荷兰人的海军。 但是在巴达维亚，荷兰人又组织了数万大军。 要仅仅是这样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护卫军有海上的优势。 但是这些卑鄙的荷兰人将城内的华人集中到港口当作人质，让舰队无法对港口发动进攻。 第七一三章 爪哇战记 阿福本来是个暴脾气，但是现在长期独当一面，已经变得成熟多了。biqikμnět 他将参谋长胡汉成，训导主任陈文清等人都喊过来一起商议。 众人觉得还是不能强攻。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荷兰人并没有明说要屠杀华人，只是将华人集中到码头。 到时候即使要对荷兰人兴师问罪也找不到站的住脚的理由。 所以只能改变策略。 于是，董兴福派了一支先头部队到西边的西冷登陆，一举拿下这个荷兰人控制的小城。 西冷城与巴达维亚之间只有一百多里的距离，护卫军的先头部队一天时间就打到了。 荷兰人一看护卫军从边上登陆了。 他们之前也考虑到了这一点，留好了阻击的部队。 这支荷兰军与护卫军的先头部队在路上交锋。 一开始，双方就用火炮对射。 荷兰人排着队列向前压进，两翼则是依附于他们的土兵。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护卫军也在大陆上列队迎击。 双方并非是第一次交锋了，荷兰人还是改不了自己的战术。 线列步兵战术真是刻入荷兰人的骨子里啊。 董兴福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对方的步兵还没有进入射程。 南洋纵队这边就集中了十几门机枪，还有几十门迫击炮。 强大的火力铺天盖地地向荷兰人倾泻而去。 子弹沿着大路形成了弹幕，偏偏荷兰人此时又是大纵深的对形。 因为两边都是树林，荷兰人无法展开。 一时间，穿着蓝色军装的荷兰步兵成片地倒下。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不过荷兰人也不是草包，他们调派了一些精锐的土著士兵走丛林前进，准备到护卫军的侧翼后方发动突袭。 董兴福也有相同的想法。护卫军派出了自己的扶桑仆从兵以及一部分吕宋仆从兵也从丛林出发，准备截断荷兰人的后路。 结果双方的偏师在丛林中撞到了一起。 爪哇岛上的丛林树高林密，在这里面相遇只能进行近身白刃战。 双方的身高都很矮，就跟两群猴子在一起乱战一般。 树林里的战斗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论近战，这些印尼猴子自然不是扶桑猴子的对手。 扶桑兵基本上都经过白刃格斗的训练，他们的武士刀在这样的密林中也更容易发挥作用。 最后荷兰仆从兵大败，扶桑兵紧追在后面，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 这片丛林中的野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宴。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它们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两脚兽尸体。筆趣庫 不过丛林中的动物是从来不会浪费食物的。 大路上的荷兰阻击部队也在强大的火力打击下崩溃。 一个名叫吉尔伯特的荷兰士兵因为受伤，侥幸活了下来。 他回到欧洲后给报社写了一篇回忆性的文章，描述了这支可怕的东方军队： “一支穿着草绿色军装的步兵，他的个头不高，但是早都起来了全都不要命。 我们在大路上列队准备迎击这支华族军队，他们见到无法在巴达维亚登陆便换了一个不远的地方，司令部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两万大军随时待命，按道理完全可以在路上消灭这些人。” “但是我们都想错了，虽然双方之前已经有过战斗接触，但是那都是在婆罗洲。之前与华族军队接触过的士兵，活着回来的很少，他们讲述的情况模模糊糊，总之就是说这支华族军队很强，他们更加注重散兵作战。” “为了应付这一情况，我们也准备了大量枪法精准的散兵。军队中装备的大部分也都是线膛枪，这种步枪打得又远又准，听说在克里米亚战场上，沙俄人在这种枪下吃了大亏。” “枪支是英国人从星家坡支援过来的，感谢我们的盟友，为了挡住他们的散兵，我们在线列步兵的后方还挖掘了一道堑壕。这些该死的当地猴子，他们挖掘的堑壕是按照自己的身高，我们的士兵在里面只能蹲着。那些该死的军官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战斗开始了，这些华族军的战斗力果然彪悍，他们的火炮竟然比我们的还多，关键是我们根本就看不到对方的火炮，炮弹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像是下流星雨一般。” “指挥官按照习惯让大家前进，准备进入到两百步的距离再进行射击，虽然我们手中的枪最远可以在五百码外射击，但是那只能针对骑兵，对步兵的话，这样的距离没有什么准头。不过当队伍前进到三百码时对方阵营中突然推出了一些奇怪的大枪，枪管是由好多根管子组成，但是又不像管风琴那样排列，而是围城了一圈。” “哦，天啊，我永远也不想再回想当时的场景，他们的人如同被风给吹倒一般，从前向后，成片地倒下去。天上的炮弹也在我们的后方爆炸。大家不想这样没有意义地死去，于是后面的人开始向后跑去。我的位置靠后，因此活了下来。” “大家一直跑到了堑壕，这条堑壕太狭小了根本装不下这么多的人，大家挤在堑壕中，就跟一群挤在狭窄河道中的鸭子一般。” “我拼命地想要将头给缩到到堑壕里面，但是周围的人也想这么做，空间根本不够。敌人的步兵追在逃兵的后面。他们跑起来速度飞快，步枪在胸前上下摆动，控制着他们前进的节奏。ъiqiku 不时有人单膝跪地向前射击，然后就看到那些逃兵中不断有人倒下。 上帝啊，这该死的战争。荷兰人在东印度群岛已经几百年时间了，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敌人。这些华族的人就是野蛮的掠夺者。 敌人越来越近，天空中有榴弹不断落下，有些甚至落进了堑壕中，随着一声爆炸，一群鸭子，不，是一群战士被炸飞出去。 这条笔直的堑壕，似乎成为了我们为自己挖好的坟墓。 军官大声嘶吼着让士兵们射击。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吉尔伯特还是幸运的，那些逃到巴达维亚的荷兰人全都被包围在这座港口城市，成为了瓮中之鳖。 接下来护卫军没有采用强攻的战略，而是派人去找荷兰人谈判。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城内的华人免遭伤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减少护卫军的伤亡。 南洋纵队可是华族在南洋诸岛唯一一支野战部队。 这一次，董兴福做的很好，荷兰人果然投降了。 这些人到底还是商人，他们怕死。因为死了，赚再多的钱也没用了。 不过华族这边也让渡了不少利益。至少允许这些荷兰人每人可以携带最多一万荷兰盾的财产离开。 最开心的还是城内的华人。他们已经被荷兰人软禁很长时间。 实际上，当护卫军打到兰芳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想要离开。 然而荷兰人将离开的通道给封锁。 塔读 后来荷兰人在婆罗洲战败，他们更是将所有的华人都给集中关押起来。 同时还没收了华人的财产。在这个过程中，有不少华人被杀害。 虽然动手的是当地的土人，但是没有荷兰人的默许，土人又怎么敢这么做呢。 荷兰人乘坐几艘商船逃走了，但是那些土人逃不走。 护卫军进城之后，对周围的土人展开大规模的清算。 扶桑仆从军再次被放了出去。 巴达维亚周围的土人短时间内几乎要被清空。 当地的华人则参与进重建工作当中。 秩序在慢慢地恢复。 第七一四章 大国风范 “复兴号”修长的身躯平稳地在停靠在坤甸港口。 董良看向港口，这里是一处天然河口港，港口码头上明显有水泥新修补过的痕迹。可见，黄卫也是一个心思灵动的人。 一众兰芳的官员早就已经等在了码头上。不远处，还有各行各业的代表，他们都站的远远的，没有资格近距离接触元首。 诗琳娜穿着一件庄重的华族长裙，立起的领口上绣着凤凰的纹饰，裙摆飘飘，长袖翩翩，让她的身上带着一丝仙气儿。 这样的女子带在身边绝对能够给男人长脸。男子身份的高贵，有时候可以用身边女子的美丽高雅来衬托。 “元首，欢迎您到兰芳来。”黄卫见到董良走下了舷梯，赶紧上前，热手地递上双手握住董良伸过来的手。 “黄总长，你辛苦了，在兰芳韬光养晦这么长时间，又协助大军控制兰芳，现在更是主持这里的恢复重建，兰芳这里的人没有谁比你的功劳更高。” 董良也将另外一只手搭在黄卫的手上。他的语气非常诚恳、亲切，让人听了之后倍受鼓舞。httpδ:Ъiqikunēt “元首，您过奖了，感谢您的信任。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倒是属下应该感谢元首您给了属下这样一个机会，给了南洋华人一个机会。” 塔读-读小说 傅善祥带着秘书处和侍从室的人将府邸内部的生活设施给安排好。 诗琳娜虽然与父王出席过一些公共场合。但是这样被当作主角还是第一次。 晚上，董良在坤甸的元首临时府邸举行宴会。 女人们也有一个小宴会。诗琳娜自然是主角。还好的她的华语说的过去。 那些妇人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姑娘真靓。笑得诗琳娜眼睛都弯得像月牙儿了。 董良与黄卫、董兴福、郭有等人一桌。 现在，兰芳的行政长官还有海陆军长官都在这里了。 很多兄弟许久不见，董良心中兴奋，甚至与他们开起玩笑。 “阿福，一年多时间，你小子变化不小啊。”董良拍着阿福的肩膀说道。 董兴福是董良的本家侄子，也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将领。不过董良一直将他放在外面。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放在外面打最艰苦的仗，当然立的功劳也是最大的。 别人都是收复旧山河。但是阿福做的事情却是开疆拓土。 从吕宋打到婆罗洲，再到爪哇岛，如果算上海疆，阿福妥妥的是脱土万里。 “二叔，我是不是变黑了。回家之后又要被媳妇儿讲了。”阿福憨憨地笑道。 他的老婆达梅尔已经有了身孕，正在福州待产。 董兴福现在也只会在董良的面前这样。 在旁人的面前，他是一位威严的将军。 “黑是黑了点，越加的像张翼德了。”董良笑道。 郭有也回来了。 第一舰队这半年也基本上在兰芳的周边海域活动。 首发&：塔>-读小说 他们最大的功劳就是消灭了荷兰人东印度舰队。 第一舰队现在是华族作战经验最为丰富的舰队，老兵的比例很高，人才辈出。 他们与美国人、英国人、西班牙人还有荷兰人都交过手，先是消灭了美国人的东印度舰队，西班牙人吕宋舰队，重创了英国远东舰队，现在又消灭了荷兰人东印度舰队。 在一次次的战斗中，第一舰队越来越强。 不过这次华族的新舰却没有交给他们。 郭有心里是有点意见。 在华族内部有意见就说，很少有人会保留，这是董良一直以来倡导的工作风格。 更何况郭有是华族最初的创始人之一，他的份量不需要顾忌什么。 “元首，听说西班牙人又打来了，需不需要我们第一舰队出手？”郭有凑到董良的跟前问道。 董良看着这位久违的老兄弟笑道：“你老郭都立了这么多功劳了，还要跟底下的兄弟抢功劳吗？”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董良的这段话可不仅仅在开玩笑，里面包含着很多的信息。 聪明人已经可以从中听出郭有要被提拔。 “我已经让第三舰队去了，他们刚刚接手了三艘新舰，正好出去练练手。” “元首，这次西班牙人出动的战舰可是有十几艘呢。” 郭有也就是说说，他这么长时间一直跟风帆战舰作战，知道蒸汽战舰对上这些风帆战舰有着巨大的优势。 他只是想知道第三舰队这三艘新舰的具体实力如何。 “老郭啊，你不用旁敲侧击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之所以出动三艘战舰，不过是担心作战的时候，会有哪一艘战舰出现故障。” 蒸汽动力的战舰是机械驱动，但凡是机械驱动的战舰都有一个故障率。 “这么牛逼啊，元首，这样下去，让我第一舰队何去何从啊？毕竟咱们一直号称是华族的主力舰队。” “是的，元首，第一舰队是华族海军的象征，必须是最强大的才行。”就连舰队参谋长李德华都站出来帮腔。biqikμnět 首发&：塔>-读小说 李德华就是原来的大副理查德。也是在华族内部混的最好的归化白人。 华族现在效力的白人也有不少，光是在海军中就有十几个，另外大部分都在科研部门。 “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龙威级绝对不是华族最强大的战舰。再过几年，龙威级这样的块头可能只能作为护卫舰使用了。”董良的话顿时让众人来了兴趣。 大家都知道元首脑子里装着秘密。就像是当初龙威级突然出世一般。 “好，元首，我们都信你，第一舰队先用这些老骨头顶上几年，到时候您别忘了第一舰队的功劳便好。”郭有代表第一舰队表态。 董良揽过郭有的肩膀，将他拉到桌子的边上，单独说道：“有空我去第一舰队看看，你这几年有没有带出些好苗子出来，咱们华族缺的可不是军舰。” 郭有赶忙道：“元首，你放心，我们第一舰队一直非常注重培养人才，我们打了那么多仗，底下的舰长都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几艘主力舰上的舰长都带分舰队单独执行过任务。” 董良道：“这就好，回头给我介绍一下。” 现在摊子大了，董良与很多级别不够的手下都不认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这次他准备让郭有回去组建海军司令部。 海军的摊子也越来越大，华族已经有四支大洋舰队，还有很多内河水师。要是没有一个司令部统筹发展的话，很容易造成混乱。 郭有作为华族海军中资历最老的将领，无论是威望、天赋还是资历，都是华族海军司令最合适的人选。 现在郭有也是少将的军衔，董良准备先帮他将军衔升一颗星，这样别人就能看明白了。 现在华族内部只有老八是扛着两颗星。大家都知道，那是因为老八的年龄大。 众人站着聊了半天，终于在餐桌上坐了下来。 高层的餐桌自然是放在一个独立的房间中。 周围的服务员也都是秘书处的姑娘。 伍媚娘就站在董良的身后，不时给这些人的酒杯马上。ъiqiku 几杯酒下肚，众人的话匣子都被打开。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酒桌文化，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人喝酒了之后话会变多。相信很多小伙伴都有过这样的感受。 “元首，巴达维亚已经被我们控制，这次放跑了这些荷兰人，属下有些不甘心。”阿福道。 他是在做检讨，毕竟放走荷兰人的是他。 “阿福司令，这是我们一起决定的，毕竟还有那么多的华人在巴达维亚。” 董良见到董兴福和黄卫一唱一和，就知道他俩商量好的。 他自然不能怪罪他们：“你们做的没错，无论什么时候，华族百姓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我们要的是爪哇的土地，又不是那些荷兰人。即使俘虏他们，咱们也不能跟野蛮人一样将他们给屠杀了。” 董良倒是没有感到可惜，华族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已经不能恣意妄为。大国必须要给小国做好表率，树好规矩。 第七一五章 兰芳的发展规划 接下来，众人聊到如何安排荷兰人的殖民地。 这些地盘包括了库台苏丹国和班贾尔苏丹国。 另外荷兰人在巴达维亚投降之后，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都到了华族的手中。 其中包括爪哇岛和苏门答腊岛东部巨港的周边地区。 还有苏拉威西群岛以及巴布亚岛的西部。 这么广大的区域，华族要吃下来还有些困难。 荷兰人为了换取自己的活路，可谓是下了血本。 不过董良的胃口很大，他吃进去的东西绝对不会再吐出来。 经过众人的商议，婆罗洲上的地盘全都划归兰芳行省管理。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在巨港、巴达维亚、苏拉威西建立三个军管会暂时负责管理当地。 同时董良还将一些地名给改为华族的称呼。 好在这里的很多地方都有华族的名称，需要改的真不多。 比如巨港、万隆、三宝垄、巴塘等这比较符合华族的习惯。 巴达维亚改名为爪哇城，成为了爪哇军管会的首府所在。 爪哇这个名字在华族历史上就是这么使用。 “元首，这个军管会，是个什么管理模式？”黄卫问道。 这又是董良发明出来的。 华族现在只有两套管理模式，一个是本土行省，另外一个是海外行省。 本土行省实行均田制，而海外行省则允许土地买卖。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不过海外行省的土地一开始都是属于华族所有，由华族售卖或者发放出去。 可以作为有功将士的封地，也可以卖给商人经营农场和林场。 那么这个军管会模式又是个什么意思。 “军管会管理的区域叫做军事管理区，因为这些地方的安全问题比较严重，因此需要相对严格的管理措施。” “军管区的主官就是当地的军事主官。这是一个过渡性质的机构。在未来几年会根据这里的情况，将其改为直辖行省或者是海外行省。军管期间，土地全部收归国家所有，然后成立武装农场。我会从国内挑选青壮过来服役，这些士兵称为农业兵团。” 董良其实已经在一些地方设置过农业兵团。 这其实是一种武装农场，农场内部的青壮既是农场的职工，又是军事人员。 他们的管理完全按照军队进行，只是平时要参加劳动，做到自给自足。 说白了就是古代的屯田兵啊。 话说还是咱们的老祖宗有智慧啊，给咱们子孙后代留下了那么多的智慧财富。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https:ЪiqikuΠet “元首，那些土人怎么处置？”黄卫小声地问道，这个问题比较敏感。 “还有多少土著？”董良却答非所问。 众人看向董兴福。 南洋纵队用扶桑兵清剿了之后，究竟还剩下多少土人，这个还真不好说。 那些扶桑兵脏活干多了，下手不知道轻重。更何况在这个过程中，仆从兵死伤也很多，他们出于报复心理，下手也会很重。 阿福心想，你们都看我干嘛，我让人去清剿了，但是剩多少，还真不知道。 “反正在城市的周围已经看不到土人了，应该有一些逃到雨林中了，不过雨林里的生活条件恶劣，也不知道最后还能剩多少人活着。我跟你们说吧，那些雨林里面的野人还在茹毛饮血，当初荷兰人也没有管理过。”阿福说道。 这么猛，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南洋纵队以后定会凶名在外。 “都是扶桑兵去做的吗？”董良问道。 “那是自然，咱们的正规军都是有纪律的，不能杀手无寸铁之人。仆从军那边，他们是清除一切威胁。”阿福道。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正规军和仆从军的要求是不同的。 南洋纵队使用的仆从军数量是最多的。在后世扶桑人征服东南亚似乎也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他们天生克东南亚土著。 董良没有说什么。 “可以将雨林深处作为土著的保留地，咱们也没有必要追到雨林内部去抓人，这样成本太高，不过要对雨林进行严格的封锁。同时要做好防备，防止土人从雨林中出来袭击我们的农场和矿场。 不是董良心狠，这里的土人是真的很难同化。不仅仅是长相，还有他们激进的宗教信仰。 而且你要是同化他们，最后反而在这里站不住脚，因为他们的人数很多，将来一定会成为大患。 还不如让他们在雨林中与大自然作斗争，然后恢复到原始的状态。 亚马逊雨林中还有那么多印第安人土著，怎么没有听说哪一支印第安人威胁到了巴西的统治呢。 这些土人到了雨林深处，必然会被自然淘汰，人口数量也会锐减到一个很低的水平。 这种办法比屠杀强多了，美国人和英国人都这么干过。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美国人在西部给印第安人划定保留地，因为资源匮乏，不同的印第安部落之间为了抢夺生存资源，互相残杀。httpδ:Ъiqikunēt 最后数量锐减。 英国人在澳洲给土著划定保留区，最后等他们数量锐减之后，再进行屠杀，直接导致很多种族灭绝。 塔斯马尼亚人更是被当作动物一般送到世界各地去展览。 “不需要同情这些土著，历史上他们对华人的屠杀，一笔笔血债，从来都没有还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报应终于来了。咱们现在要是去同情土人，那么谁去同情那些惨死的华人。而且在这次战争中，土人站在荷兰人一边做帮凶，坏事做尽，也应该受到惩罚。荷兰人可以投降撤走，但是这些人没地方去。难道咱们还养着他们？”黄卫见到有人的脸上说道。 他在南洋这边长大，知道这里的土人有多么可恶。 他们自己好吃懒做，不愿意努力，却嫉妒华人的生活过得比他们好。 董良点头肯定，而且他也知道留着这么多土著将来也是后患。 “嗯，黄总长说的对，不过我们华族不会做赶尽杀绝的事情，让他们在雨林中自生自灭吧，不过对我们有威胁的要坚决消灭。” 这也是为什么董良要将这些地方设置为军管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就是为了防这些逃走的土人。 他们要去攻击全副武装的军事农场，那完全是找死。 “黄卫，南洋这里的事情吗，你要牵个头，这样吧，成立一个复兴会南洋总会，黄卫你来做这个会首，兰芳、巨港、爪哇、苏门答腊几个地区的负责人定期到坤甸开会，讨论决定重大事项，然后报送福州，我会让交通部尽快将电报线路给拉过来。”董良道。 黄卫顿时感到受宠若惊，这相当于让自己协调几个省的工作，这份信任，在华族内部似乎还没有几个人享受的到。 实际上董良这是在地方上试点集体决策制度。地方的负责人都是复兴会的成员，组成一个理事会讨论决策重大事项，然后报送到中枢去最后定夺。 这样能够避免地方上的权力过大。 “元首，属下一定鞠躬尽瘁……” “好了，鞠躬尽瘁就行，不需要后面那句了。”董良笑着打断黄卫。 “黄卫，兰芳这里的治理，你有什么打算吗？”董良又问道。 给兰芳未来几年做一个规划，这也是董良这次亲自过来的目的之一。 塔读> 陕西干旱，还水土流失，导致黄河淤堵，河南山东经常被黄河洪水肆虐。 偏偏这里的人口又非常多。光是山东就有四千万人口。https:ЪiqikuΠet 在后世，再过几十年，山东的人口成为闯关东的主力，百姓实在是生存不下去了，才会自发迁移。 董良现在就要想好占领北方之后该怎么治理那里。 董良不可能一直用南方的粮食去贴补北方，这样会给华族带来沉重的负担。 他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移民，将这里的百姓迁移出去，一部分迁移到关外和远东。 远东极北之地能够吸纳的人口有限，去那里的移民肯定是青壮，主要是为了军事占领的需要。 关外，也就是后世东三省的位置倒是可以安置上亿人口。那里的黑土地面积广阔，世界上最好的两块黑土地，一块现在被沙俄占领，就是乌克兰地区，一块就是咱们的东三省了。 北方人也应该有一处自己的粮仓。 另外还有一部分人口便要送到南洋来。 首发&：塔>-读小说 在电气化时代，还是热带地区养活的人口更多。 东三省的土地是肥沃，然而一年只能种植一季。 在热带地区，只要水利设施修建得好，一年到头都可以种植粮食作物。 当然了，婆罗洲要发展，光靠农业可不行。这里本身就有很多其他的行业。 兰芳最初发展起来是靠着淘金热。这里有金矿，自然也有其他的矿产资源。 另外在热带雨林中还有丰富的木材资源。 华族的造船业、建筑业、家具制造和铁路建造都需要大量的木材。 而华族本土的木材开采因为人口密度过高，已经有些过度。 董良准备让内阁出台一项禁令，在本土的某些地方限制木材的砍伐。 这样进口的需求还会增大。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兰芳的伐木业大有可为。另外这里还适合种植甘蔗，糖其实是可以补充替代一部分的粮食的，也算是珍贵的战略资源。 这里还可以种植橡胶、麻等经济树种…… 慢慢发展下去，这里将成为华族的一片宝地。 第七一六章 左氏劝降法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httpδ:Ъiqikunēt 董良还向这些商人表达了华族对于商业活动的支持。 同时承诺他们可以到本土的任何地方自由经常，享受与本土商人相同的权利。 这一承诺让兰芳的商人们倍受鼓舞。 以前兰芳的商品运送到华族还要经过海关上交关税。 现在兰芳成为了华族的一部分，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这些兰芳商人自然是万分欢喜。他们以后赚钱比之前容易多了。 而且他们在兰芳经商有很多优势。 兰芳这里的商品与本土有很强的互补性。 有色金属、石油、优质木材尤其是巨木，还有粮食、胡椒等都是本土畅销的商品。 兰芳商人的商船还可以从本土带来丝绸、茶叶、瓷器、铁器、机械等商品。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有来有回，这样是最有的赚的。普通的商人赚钱的方式就是互通有无。 董良在海军调研的时间最长。 第一舰队的主力依然是那七艘缴获的蒸汽木壳巡洋舰。 后来华族建造了一批铁肋木壳巡防舰交付给了第一舰队。 这样他们就有十几艘主力战舰。 这些战舰火力上不如西洋人的战列舰，但是速度上要快很多。 哪怕是加装了蒸汽动力的战列舰，在速度上也不如华族的战舰。 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董良改进了华族的蒸汽机。 蒸汽机的工作效率更高，这样提供的动力也更加强劲。 另外，第一舰队还有大量的火箭艇、炮艇，总共加在一起恐怕有上百艘各种舰艇。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在整个华族舰队中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董良去第一舰队调研，主要是考核一下几个主力舰舰长。 郭有回到总司令部组建海军司令部，李德华也肯定要跟着过去。 论专业水平，李德华这个白人在华族海军中算是比较强的。 司令和参谋长都调走了，第一舰队必须要有人能够撑得起来。 现在的舰长之中最有威望的两人是赵峰和丁平一。 赵峰处事果决有魄力，专业技能也很强，是旗舰“飞云号”的舰长。 丁平一是铁肋木壳巡航舰“策电号”的舰长。 丁平一看起来文质彬彬，一表人才，脑子非常灵活，在那霸海军学校学习了很长时间，各项专业能力也非常强。 董良将赵峰任命为第一舰队副司令，丁平一任命为副参谋长。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之所以要亲自来安排这件事情，也是担心新人不能服众，有元首的背书，可以给他们加分不少。 另外，又从第一舰队挑选了几位优秀的舰长到第二舰队、第三舰队担任副参谋长、副司令等职务。 比如“扬武号”巡洋舰的舰长郑斌被派到第三舰队当副参谋长。 “伏波号”舰长张文强到第二舰队担任副司令。 …… 这些人都是华族培养的第一批舰长。 这样新提拔起来的舰长更容易指挥一些。 华族向来注重海军的发展，在物资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每年还投入大量资源给海军。 因为董良清楚，未来的百年将是海军最为辉煌的时代。 大炮巨舰统治了这个时代。除非……除非董良提前造出了实用的飞机。 塔读-读小说 老百姓是最势利的一个群体，不过他们的这种势利也是朴素的。 你跟他们讲一大堆的空话也不如一点点的小恩小惠。 让董良回去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左季高从四川传回的消息，另外一个就是徐州前线的战报。 董良在兰芳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可不少。 左季高离开长沙之后便动身前往四川，周夫人与他同行。 除此之外，只有几名便衣护卫负责他的安全。 他先是乘船到宜昌，然后转陆路装扮成一个教书先生，一路摸到了重庆府。 在这里，左季高终于见到胡林翼。 老朋友见面，还没有来得及叙旧，这火药儿差点就点了起来。 “贶生，我是来劝降的。”左季高的话简单直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从来没有谁去劝降敌军主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给我投降的理由。”同样的，胡林翼的话也简单直接。 “华族可以带领咱们汉人走向复兴。这一点够不够？”左季高道。 跟胡林翼这样的聪明人，只能讲大义，那些小的方面，他都能够想到。 “为什么是华族，华族？你不觉得这个称呼不伦不类吗？我汉族今后在哪里？”胡林翼直戳重点。筆趣庫 “汉族是华族的主体，以华族为载体将汉家文化再次扩张，这不是咱们老祖宗一直在做的吗？孔子说夷狄入我华夏，接受了华夏文化，便是华夏人，我华夏几千年来不正是靠着这样的方式不断壮大吗？”左季高解释道。 华族的理论，满洲人也是华族，因此华族在法理上可以继承满清的所有领土。 吸收包容为的是做大做强。 胡林翼坐镇重庆府，手中的兵马有五六万人，这是川军之中的主力。 他虽然只是一个按察使，但是挂着团练大使的差遣，权利比曾国藩全盛时期还要大。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曾国藩是胡林翼的偶像，是他一直对标的目标。 他在四川这段时间，就在想曾国藩会怎么做。 他以自己带来的湘军为骨干，然后采用湘军的那一套方案，练出了这支川军。 上面的总督、巡抚都要对他信任有加。皇帝嘉奖的行为一分接着一分，就连家人都受到了恩荫。 他胡林翼这个时候还能投降吗？ “左季高，你是小民出身，无牵无挂，但是我不同，我胡家世受皇恩，是个大家族，如何能够弃君上而降呢？” 胡林翼出身官宦之家，其父胡达源曾以一甲第三名进士及第，直接入翰林院，授编修。后官至詹事府少詹事，为四品京堂。 正因为此，胡林翼从小受重视，得到了较好的教育，并有不少奇遇。 他能够被清廷重视其中有一方面就是他的出身。 “贶生难道还在意家里的那点农田，华族的政策之下，你胡家以后想要得到多少土地得不到，非要在本土与小民争那点口粮田吗？”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就算是如同你所讲，但是我的家人都在京城，我要顾忌他们的安全。”胡林翼又说道。 “哈哈哈，贶生何必担心，你的家人住在京城羔羊胡同，又没有大军看守着，想要回来还不是随时都行？你益阳老家的宅子可都帮你留好了呢，田地是要分给百姓种的，不过华族可以补偿你家一块十倍大的土地，只是距离远了些，到时候派个家仆去经营便可。你要是做了华族的官，哪里还怕养不活家人？”左季高继续打消他的顾虑。Ъiqikunět 胡林翼没想到华族的能量这么强大，连他京城的家在哪儿都知道。 不过胡林翼还是没有就范，作为老朋友，他可以对左季高坦诚，少了试探的麻烦。但是他也有自己坚持的选择。 “贶生，这是曾公的信。”左季高将曾国藩写的信交给了胡林翼。 他知道胡林翼一直崇拜曾国藩。 胡林翼接过信，仔细地看起来。 左季高却没有停下：“左公已经想明白了，但是他更想去教书，不愿意出仕。” 第七一七章 混乱的四川 其实胡林翼不愿意投降，最核心的问题，与曾国藩当初的一样。 他们都是骄傲的人，不愿意不战而降。 骄傲的人都有点倔强。胡林翼已经算是其中比较圆滑的。 左季高也是这样的人，因此他能够理解胡林翼的想法。 “贶生，你这是要步我的后尘啊。我当初要是能够早点下决定，长沙城那上万百姓就不会枉死。”左季高叹了一口气，带着自责的语气说道。 “季高，咱们在本质上还是一类人，你知道光靠这样是说服不了我的。川蜀乃是四塞之地，易守难攻，即使护卫军的武器更厉害，他们在川东险要的地形上也发挥不出作用来。”胡林翼说道。 护卫军占领湖南之后一直没有对川军发动进攻。 因此胡林翼对护卫军的实力，还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唉，贶生，你是指夔州沿江的那些军寨吗？确实有些麻烦，但也仅仅是麻烦而已。我护卫军有专门对付这种山地军寨的办法。就算是你的主力可以在这里拖住护卫军，入川也不是没有别的路，我们难道就不能走贵州，然后入云南，从昭通到泸州、叙州吗？”httpδ:Ъiqikunēt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左季高说的这条是川南路线，叙州、泸州都是长江上游的府。 但是打下贵州，谈何容易，贵州的山路难行，就是穿过贵州走到云南都不知道要多久，更何况沿途还有清军守卫。 因此胡林翼笑道：“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我们还是来说说眼前的事情吧。你有什么办法破我的数百里联营？” 左季高在心中冷笑，胡林翼啊，胡林翼，你还是这么自负。 “贶生，要不咱们打一个赌，我要是能够在半个月内破了你这沿江八百里联营，你就不要再继续浪费川人的性命了。”左季高用的是激将法。 胡林翼听了出来，但是依然接受了这个赌局。 接下来的时间，左季高就住在胡林翼的府上。 就连周氏也跟着住进来，两家人好的跟一家人一般。 只要不说政治上的事情，左季高就还是胡林翼最好的朋友。 其实在看到曾国藩的信之后，胡林翼心中的执念就放了下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毕竟，连曾国藩那样的大牛人都能放下，他还有什么放不下。 人家可是官至礼部侍郎。 但是他还是想要等等看，看左季高会怎么做。 夔州的三峡，江水湍急，只能行驶小船，而且在很多地方，必须要纤夫拉着才能通过，而在这些地方，胡林翼已经让手下兵马占据险要之地建立营寨。 纤夫无法通过，自然也就没有船只能够通过。 他知道华族的水师厉害，但是他不相信有什么船不需要纤夫就能在三峡上逆流而上。 湘江之上，一支船队向下游驶去。 这支船队的样子有些古怪，不像是战舰，船底很平，吃水不深。 但是上面却有多个小烟囱。 长江水师的一部湘江水师已经在宜昌府等候多时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这支奇怪的船队便是上游船厂赶制出来的大马力拖船。 这种船上几乎全都是发动机，为了增加马力，拖船第一次采用了大马力柴油机。 四台大型柴油机被装在装甲船舱中。 所以这些船的烟囱看起来比较短小，而且伸到了两侧。 拖船到了宜昌，拖着装甲炮艇就向上游行驶而去。 胡林翼的阻击主力主要布置在巫峡。因此炮艇编队顺利地通过了西陵峡。 接下来在巫峡，他们遇到了胡林翼的三板斧。 第一板斧：布置在两岸山坡上的炮台，率先发动。 只不过护卫军的装甲炮艇，不是清军的老式火炮可以对付的。 而炮艇上的主炮却可以轻松地敲掉暴露的清军炮台。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三日时间，护卫军连破清军十三座炮台。 陆地上，步兵跟着炮艇编队的后面，一步步推进。 胡林翼的第二板斧来了，编队遇到了铁索横江，船上早就做了准备。 拖船上的吊臂将铁索吊上来，放到火炉之中加热，高温加热之后的铁链再也没有原本的硬度。 用特制的铁钳一夹就断。 到了乌山，长江进入最险要的地方，关键是这里的水下面还有礁石。 胡林翼让人在礁石之间狭窄的通道中沉下装着巨石的船只。 这下他要看看，护卫军还怎么过。 左季高平时就跟胡林翼在府邸中下下棋。 胡林翼接到的军报也会给他看。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得知护卫军被挡在乌山之时，胡林翼洋洋得意，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局，忍不住想左季高炫耀。 左季高却面不改色，同样笑道：“哈哈，贶生兄啊，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知道华族的航运为什么这么发达，湘江和赣江的上游也有不少的险滩，现在都能正常通航了。听说元首这次南下去暹罗，顺路占领安南，他让工部的人在湄公河的上游修建造船厂，准备制造特种船只，打通湄公河的航道，今后从云南普洱府的人可以乘船直达咱们华族广南行省，进入大洋。哈哈，云南人应该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还能跟大海连通吧。” 胡林翼道：“你扯这些干嘛，我知道你们华族厉害，要是大清强大了，以后取了安南也不是什么难事。” 左季高笑道：“哎呀，你竟然没有听出来重点。我说的是特种船只。” “什么特种船只？”胡林翼反问道。 特种船只就是专门用来疏通河道的工程船只。 所以，胡林翼的这第三板斧也没挡住胡林翼。 果然，没等半天，新的军报也传来了。Ъiqikunět 原来护卫军用作业船炸毁了挡道的沉船。 这些沉船只是拖延了两天时间而已。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这一次胡林翼是真的服了。 “好了，这把我赢了。”左季高直接将乱糟糟的棋盘一推。 就像是赌桌上的大佬梭哈一般。 “我这里也有一份军报。”左季高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头。 胡林翼接过来一看，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原来是护卫军的湘西纵队，从湘西经过酉阳，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到了重庆。 这是胡林翼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条线路上全都是茫茫大山，沟壑纵横，从来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够穿越这里，有的话也只是一些小股军队。 但是护卫军一个纵队两万余兵马就这样穿过山林，整建制地过来了。 要说三峡中的较量，让胡林翼看到了护卫军层出不穷的高科技。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那么这支能够穿越上千里山路的军队，让他看到了护卫军的毅力。 要是没有毅力，一支军队就是有再强的后勤也无法穿越五溪蛮之地。 “季高，我服了，这次真的服了，我的家人什么时候能够从京城接回来？”胡林翼认输了。 他本就比左季高圆滑，更不会做出那种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华族毕竟是汉人的武装，又不是发匪那样的异端。 士大夫阶层对华族还是可以接受的。尤其是华族那句弘扬华夏文化，传播华夏文明的号召，对读书人很有吸引力。 大部分的读书人在意的是我读了这么多的书还有没有用。 能够用的上，换取一定的地位，他们就能接受你。 至于上面做的是哪位皇帝，他们倒不是最在意的。 要是像发匪一般，将他们读的书都给推翻了，那就跟推翻他们的信仰一般。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贶生请放心，我们早就安排人去接你的家眷了，他们会很安全地回到益阳。攻打三峡的过程中已经有一部分人伤亡了，这些都是你带的兵，我想你也不想他们继续去送死吧？” 左季高的意思是让胡林翼好好安排投降的事情，不要再出现差错。 川军投降之事倒是没出现什么差错，但是川北传来了噩耗。 石达开部太平军突然杀进了保宁州，这里就是以前的剑门所在地。 保宁州是川北的门户。太平军占领汉中之后，并没有继续发动进攻。 川军要防备东南的护卫军，也没有出川去收复汉中，毕竟那应该是陕西军的事情。 冬季的川北栈道湿滑难行。要是结冰了，更是无法通行。 可是，石达开就是看重了这一点，他知道清军必然在川北疏于防范。 他亲自挑选了两千精兵，经过西边偏远的宁羌州，突袭了七盘关和朝天关，杀入了保宁府。 保宁知府正在准备过年，突然听说发匪杀来了，被吓得卷着铺盖就跑。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保宁州只有数千绿营老弱，根本不是石达开的对手。 石达开控制保宁之后，从南面攻占进入汉中的各个关口。 这时候太平军的大军才开进保宁府。 秦日纲带着手下留守汉中，石达开后路有保障，在川蜀可以放开了打。 一路上招降纳叛，裹挟百姓，石达开的队伍扩张的非常快。 胡林翼率领川蜀最精锐的队伍守卫重庆府，北边是满清巡抚亲自来抓。 他的心中愤怒，这个草包连蜀道都守不住。 他连忙问左季高怎么办，时间紧迫。 现在他决定投降华族了，这主自然应该左季高来做。 左季高知道事不宜迟，直接下令让单耀东的湘西纵队北上。筆趣庫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同时水师船队也沿着嘉陵江逆流而上。 有拖船在，水师逆流而上的速度很快。 水路并进，护卫军可以很快感到保宁。 胡林翼的兵马则从潼川府火速赶往成都，争取在太平军进攻成都之前控制那里。 不过他们都小看了石达开。 这家伙打仗有着一股子猛劲儿，根本不管自己的后路。 打下保宁府之后，他的目标就很明确，那就是攻下成都。 得成都者得四川。 石达开开始自己疯狂的冒险。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对头护卫军已经入川了。 护卫军也不知道石达开已经离开保宁去打成都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胡林翼带着刚刚投靠护卫军的川军在向成都狂飙。左季高则指挥护卫军向保宁穿插。 成都的老爷们在等着胡林翼的救援。 四川的形势一下子变得错综复杂起来。四方势力在这里纠缠。 董良得到的消息只是胡林翼答应投降，后续的事情没有传过来。 他在船上，时刻关心着北方的事情，他总有一种感觉，北伐要提前开始了。 这场战争已经酝酿了太久，各方都忍不住了，不想等到春暖花开的季节。 第七一八章 扬州噩耗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徐州战役还在继续，清军将近二十万大军围攻徐州。 城内的守军只有不到两万人，加上民兵也不过五万人。 但是清军在徐州城外丝毫没有占到便宜，他们甚至没有摸到徐州城墙。 光是城外的那些碉堡就让清军寸步难行。 护卫军采用碉堡和堑壕，点线结合的防守方式。 这样的打法，清军从来没有遇到过。他们印象中的攻城战都是围绕着城墙进行的。 为此咸丰皇帝掏出老底子，带出来大量的红衣大炮。 这种老式滑膛炮，还是几百年前的技术，用来吓唬一下农民军还行。 在护卫军面前，清军的炮兵阵地就是把子。 因为护卫军的榴弹炮虽然口径小一点，但是射程却可以赶上清军的滑膛炮。 首发&：塔>-读小说 使用了新式火药之后，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袁卫按部就班地打掉清军的炮兵。 接下来清军只能以自己的兵力优势去猛攻护卫军的阵地。 但是在强大的火力面前，人数多只会产生更多的伤亡。 护卫军的阵地前方到处都是清军的尸体，一层层堆叠起来，像是小山一般。面对这样的情景，谁还敢继续冲啊。biqikμnět 这个时候清军的阵营中，哪怕是最强硬的主战派也要将嘴巴给闭上了。此时的徐州城就像是一只刺猬一般，根本就无从下手。 济宁的皇帝行辕大营之中，清军的高层正在商讨战局。 有人主张等到春汛之后，放水淹了徐州城。 这种办法，在历史上，很多人用过。 有人站出来反对说这样有伤天和。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一名满洲将领说道：“城内全都是乱匪，各个都该死，淹了干干净净，伤什么天和。陛下就在这里，站在陛下一边的就是天和，站到对立面的就是违背天意。” 那些汉官顿时哑口无言。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肃顺特意留了下来。 他随军筹办粮草，刚刚秘密去办了一件差事。 因为主管内务府，肃顺还是满清朝廷的特务头子。 但是最近他却见了一个特殊的使者。这人竟然是杨秀清派来的。 使节也许以前也是满清的官儿，知道官场上的规则。 上来就送了八个米脂的小娘，外加五千两黄金的见面礼。 又加上释放长安城满人的诚意。肃顺觉得这个事情可以报给咸丰听听。 “肃顺啊，你能确定发匪说的都是真的？”咸丰皇帝没有别的顾虑，现在形势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跟发匪合作也未为不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陛下啊，应该不会错的，发匪其实比咱们更恨海匪，那些海匪夺了他们南方的地盘，将他们赶到西北苦寒之地，杨逆心里肯定想要报复。当然，他们也有私心，只不过想要用朝廷的力量来削弱海匪的力量罢了。” 肃顺总觉得这话说的有些别扭。这天下都是朝廷的，现在却要跟匪人合作。 这件事情，谁也没办法担保，毕竟两者之间是生死大敌。 要是清军借道南下，发匪突然发难截断清军的后路。到时候找谁去？ “肃顺，除非让发匪将兵马完全从泗洲退走，然后派咱们的人去监视他们。” 肃顺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太平军主动愿意借道，皇帝却让他们让出地盘。 肃顺觉得这样苛刻的条件太平军很难答应。 但是他去找太平军的使者谈这件事情的时候，对方虽然面露难色，却最终答应下来了。 正好在这个时候，清军在徐州城外寸步难进。 皇帝原本指望打赢了之后回去过年。 塔读> 现在位于西北的太平帝国，暗部都还没有来得及渗透。 战争中意外的发生，往往都是因为信息的不对称。httpδ:Ъiqikunēt 天长县，白塔河，这里是太平军与护卫军对峙第一线。 赵烈文将主力部署在北边之后，在白塔河驻扎了两个守备大队。 兵力不是很多，但是对面的太平军也不是很多。 两个守备大队，分别是上官镇守备大队以及大仪镇守备大队。 在南边五十里外的战略要地铜山还有一个铜山守备大队。 守备队属于地方军，算是二线部队。使用的大部分都是前装线膛枪。 这些枪还是正规军换装之后卸下来的。 在待遇上也比护卫军的正规军小上一大截。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队伍中的军人也是以当地人为主，很多都是同乡。 有些是从地方民兵中选拔上来。 但是他们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可以优先进入正规军。 护卫军采用野战部队——守备队——民兵，三级架构，确保野战部队有源源不断的兵源。 守备队还能够完成守护地方治安的任务。 扬州纳入华族的管辖已经有一年多时间。各项制度已经完成配套。 现在正值冬季，农田中种下了冬小麦，暂时不需要打理，要等清明之后，天气转暖，才需要去田里追肥。 不过扬州这里，在冬季温度还不算太低，百姓还是可以出门做点事情的。 白塔河南岸有大量的农田，都需要用到白塔河的水。 冬季里，当地的生产大队组织百姓在南岸修缮水渠。虽然前线在打仗，后方的生产也不能停下。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到处都是忙碌的景象。这样乱糟糟额的忙碌景象却更显得百姓生活的安定祥和。 对面的太平军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为了不打草惊蛇，护卫军甚至没有派人渗透过去。 正月初十，在家里过了一个温馨的春节之后，上官镇的百姓再次去修水渠。 就在众人忙活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都兴阿的前锋骑兵不下五千人，经过泗洲渡淮河南下，经天长县直插护卫军江北重镇扬州。这些地方都是太平军秘密放弃的。 肃顺知道，扬州城的守卫力量空虚。 要是能够拿下扬州，便可以将护卫军堵在苏北，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 如果做到这一点便是大功一件。 赵烈文的春节都是在南京城过的。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烈文下令让林文察继续进攻其他皖北府县，以试探太平军究竟收缩到什么程度。 但是林文察的新消息还没来。 扬州的噩耗就传回来了。 白塔河的守备队阵地上，五百守备队将士的尸体，铺满了战壕。 他们大都是被马刀砍杀。 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五百人根本挡不住十倍骑兵的冲锋。 要是给他们配备几挺暴风雨机枪还差不多。 不过这么金贵的装备，前线的正规军装备的都不多。 在一线阵地的后方，还有河工工地。 这里同样是大量青壮的尸体。biqikμnět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支清军越境之后，见人就杀，他们在徐州战场被护卫军堵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窝了一肚子的火。 都兴阿打马走上扬州城外的一处土丘。 攻破白塔河的时候，清军付出了两千人的代价。实际上只消灭了对方一千人。 他们报上去的数字是歼敌一万。 剩下的九千基本上都是周围村镇的青壮。 底下的人上报，他们在扬州下面的村镇也受到了攻击。 每个村子中都有一百多把枪。 愤怒的都兴阿下令将所有男丁全部当作匪军击杀。 繁华的扬州乡间一时间变成地狱。 这座城市曾经遭受过清军的屠杀，难道还要再经历一次？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好在白塔河的守备队为扬州城争取到了一点时间，靠近城池的百姓撤进了城内。 扬州府的民兵全部被动员起来，公署的武装部中两万多把火铳发了下去。 原本只有三千守备队的扬州城，瞬间多出了三万人来。 不过这些民兵只能守城，出城之后绝对不是清军的对手。他们拿在手中的也大都是老式滑膛枪，比清军的弓箭射程都远不了多少。 第七一九章 意外邂逅 “参谋长，咱们的地方守备队兄弟都是好样的，上官镇守备队和大仪镇守备队没有一个投降的，他们全部战死。铜山守备队以五百之众挡住了清军上万人的进攻，让清军不得南下。各个村子的民兵也拼死抵抗。清军都统都兴阿下令屠杀扬州以西三十六个生产大队，现在清军正在扬州城外攻城……”一名参谋军官在向赵烈文汇报扬州城外的战况。 这名参谋的年纪不大，应该只有二十岁左右，正是最感性的年纪。 说着说着就双目赤红。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护卫军在国内作战都尽量避免杀人，就是满清鞑子，他们也只会俘虏了送到劳改营中去。 清军这种不分平民军队，连老弱妇孺都杀害的行为，让护卫军上下很难接受。 其实满清鞑子从来都没有将汉人当作自己人。在他们看来，多杀一些汉人，反而能够减少不安定的因素。 军队还能够抢到财物，发泄内心的愤怒。 只要对他们有利，死点普通的百姓又算是什么？ 华夏可有五万万百姓，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普通百姓。 其实哪怕是汉人建立的封建王朝，能够在意百姓性命的也没有几个。 “这个都兴阿该死！”哪怕是赵烈文这般温文尔雅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抑制的愤怒之色。Ъiqikunět “参谋长，怎么办？让刘丽川带兵回援吗？”林凤祥问道。 赵烈文皱着眉头，他是这里的最高军事指挥，元首还远在南海，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而且元首也不是那种喜欢遥控指挥的人。 “徐州会战的计划万不能变，徐沭防线，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时候刘丽川回撤，清军可能直插淮安府。” 赵烈文摇头道。 “参谋长，也许淮安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我建议发电报让淮安府坚壁清野。”林凤祥道。 赵烈文看向林凤祥。 “你是说清军南下这事儿是太平军在捣鬼。太平军真的会与满清合作吗？” 赵烈文其实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清军要是占领了泗洲再过来，那么肯定要与太平军开战。那样的话，动静不小，护卫军这边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但是这次清军却是悄无声息地从天长县杀了过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林凤祥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道：“太平军绝对不会与满清鞑子媾和，血海深仇，兄弟们不会忘。但是杨秀清却会。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相信这次的事情，一定是他做出的决定。” 林凤祥不喜欢杨秀清，他对杨秀清非常了解。 杨秀清这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原则，是一个极其功利的人，人品比洪秀权还要差劲。 洪秀权虽然能力不行，多少还有些操守，注重自己的脸面。 杨秀清是真的什么都不顾。 “王参谋，你去给淮安府地方守备队发报，让他们立刻开始坚壁清野。”赵烈文没有任何的犹豫。 这个时候，敌人随时可能会出手。 “参谋长，让我去扬州吧。” 赵烈文不想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扬州城又不能不救，任由这几万敌人在江北转悠也不行。 地方上的民兵和守备队野战能力严重不足。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httpδ:Ъiqikunēt 他们的父母都惨死在江南大营清军的手中。 凌薇虽然个子不高，但实际上年龄并不小。 刚好江宁纵队的女兵大队招兵，而且是招会读书的女兵。 于是凌薇就报名进入了军中。 她在军中参加了训导员培训，因为书教得好。她还被派到其他的中队给战士们上课。 “凌姑娘，凌姑娘……”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凌薇诧异地向后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件黄绿色冬季棉军装的青年军官小跑着追了上来。 “孙队长！” 来人竟然是凌薇曾经在山中遇到的那个护卫军军官。 对方竟然能够认出自己来。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凌薇将自己打扮的跟一个叫花子一般，还刻意将脸上给弄得脏兮兮的。 “凌姑娘，还真的是你，我看着背影就像，还以为认错人了。我想着要是认错人了，你反正不会回头，也就不会尴尬，于是就喊了一声。”孙楚兴奋地说道。 他本来是教导队突击队的一名小队长。 在攻打江宁城的战役中表现突出，已经被提拔为江宁纵队，061支队四大队大队长。 孙楚的手下现在有五六百人，军衔宣武都尉，小伙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当初见凌薇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女孩子非常有气质。 那时候根本看不清人家的长相。 但是现在都凌薇穿着一身护卫军女兵军装。交领的土黄色棉袄，腰间勒着一根武装带。 虽然她看起来身材有些单薄，但是那股子读书女性的自信气质，简直让孙楚看呆了。 “孙队也在我们江宁纵队？”凌薇的声音非常好听。 首发&：塔>-读小说 “哈哈，我也想问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参加了护卫军？”孙楚反问道。 他是真的喜欢跟这个女孩聊天，心中还有一点那种男女之间的好感。 尤其是在这里遇到了之后，孙楚感觉两人挺有缘分。 “你当初不是说你们的队伍马上就能占领江宁了嘛，我就带着那些孩子出了山，再继续留下，我们可能要被冻死。到了江宁城，果然有官府的人收留我们，华族官府果然不一样。大部分的孩子都进了少年军校。我年龄大了，要自谋生路，刚好看到女子大队招兵，我就进来了，不过我是专职训导员。”httpδ:Ъiqikunēt 两人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坐了下来。 各自道出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真是世事弄人，他们的命运都是因为华族而改变的。 “凌训导员什么时候到我的大队来讲课，我手下那帮人大都是曾将军手下的老兵，文化素质一个比一个差，关键还牛气的不行，心里面特别抵触学习。”孙楚笑道。 他实际上是想要凌薇多接触一下。 不过两人都在江宁纵队，以后接触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只不过孙楚有些着急罢了，凌薇这么漂亮，军中光棍的中级军官多的是。 当然了，他们要是想找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以他们的收入非常容易。 但是他们在军中受过教育，一个个都想着找个有文化的媳妇儿。 凌薇这样，又有文化，又漂亮文静的女孩，不知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 就在两人聊得正欢的时候，军营中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号声。 孙楚赶紧告辞归队，凌薇也要回自己所在的女子大队。 第七二〇章 扬州保卫战（上） 护卫军的速度非常快，命令下达后的数个小时，江宁纵队就已经完成了集结。 林凤祥也赶到了军营，他的手中拿着铁桶卷成的大喇叭，声音如同宏钟一般。 “同志们，恭喜你们与我一样，现在都是护卫军的战士，我们知道了自己应该为谁而战，那就是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因为我们大部分人都是从百姓中来。现在扬州城出现了危机，扬州的百姓在遭受鞑子的屠杀，需要我们江宁纵队挺身而出。跟我一起去杀鞑子，好不好？” “好！” “好！” 底下传来了官兵们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认识我林凤祥。几年前，我带着两万太平军攻下了扬州城。我告诉你们，扬州城其实并不是我林凤祥攻下的，而是扬州城的百姓主动开的城门。” “两百年前，清军南下，扬州百姓誓死抵抗鞑子，因此鞑子在城内屠城十日，整座扬州城中惨死的百姓有八十万。现在清军与杨逆勾结，再次图谋扬州。过去的几天，扬州的民兵和守备队拼死抵抗，勉强保住了城池。他们需要我们。现在我要带着你们去歼灭这支清军。” “此战，将是我们江宁纵队的正名之战，护卫军诸多纵队，战功赫赫，唯有我江宁纵队，寸功未立。现在就就让我们用满清鞑子的血来染红江宁纵队的队旗。” “这次，我们不会让扬州的惨剧再次重演，我们要将扬州变成这些鞑子的坟场，用他们的血去告慰埋在下面的八十万扬州父老乡亲。” “哗啦……哗啦……”下面的旗手们将自己手中的战旗挥舞得猎猎作响。 战士们的心中战意高昂。 他们全都换上了新的装备，全新的军装。 护卫军对各支正规军都是公平的。 除了教导总队之外，大家的装备都是一样的。哪怕是装备不够的时候，也是大家平摊。 崭新的土黄色棉军装穿在身上稍显臃肿，大家都将武装带勒得紧紧的，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精神。 塔读> 这时候从队伍的前方走过，那些太平军的老兵一个个心情非常激动。 不要说他们现在换上了更好的装备，就是没换，只要有林帅带领他们，他们也有信心去击败所有的清军。biqikμnět 林凤祥信心满满。赵烈文的心中却没有底，这支新军才刚刚训练了几个月时间。 军官与士兵之间都还没有磨合好。真的拉出去与清军野战，不知道能不能行。 野战与守城不同，尤其是在平原之上野战，清军又多是骑兵，他们肯定会利用自己的速度迂回包抄，战斗势必会白热化。 纵队的人数太多，只能分批出发，孙楚的大队在第二批登船出发。 赵烈文和林凤祥是在下午做的决定，队伍刚刚天黑就已经出发了。 蒸汽运兵船只要两个时辰就能够从下关的码头到达扬州城外。 护卫军甚至征用了一些商船。他们的速度是清军难以想象的。清军一到扬州，消息就通过电报传递到南京城，而且兵马是乘坐速度更快的蒸汽船顺流而下。 当天晚上，援军就全部到位。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孙楚带着手下从扬州运河码头登岸。他们只带着装备，后勤物资完全不需要携带。 因为南岸的南京和镇江都可以支援他们。 整个长江以南都是护卫军的后方。 不得不说清军选择扬州城作为进攻的重点，是他们的错误。 徐州边上的运河水位太低，兵船过不去，但是扬州就挨着江边。 都兴阿将大营安在扬州城的西门外，白天的时候对扬州城进行了试探性的进攻，发现城头上的海匪火力并不强，准备第二天发动总攻。 大营就安在城墙的不远处，这是对城内护卫军的一种嘲讽。 其实他已经准备好了伏兵，就等着城内的护卫军在晚上的时候出来偷袭。 他对手下的清军要求很严。一名手下为了讨好都兴阿，给他送来了几个漂亮的扬州小娘。 但是却被都兴阿臭骂一顿。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都兴阿让手下将俘获的小娘全都集中关押起来。 还将将士们抢来的酒水都给没收。 不仅仅如此，他还要求所有的将士，晚上睡觉的时候甲胄兵器不能离身。 不过城内的护卫军不给力，一个晚上都是安安静静。 孙楚到了扬州之后已经是后半夜，城内的百姓每家领了几个士兵去家中休息。 他们知道这些战士明天睡醒了之后是要上战场的，都将家中最好的床铺让给将士们。 孙楚带着几名战士也进了一个百姓的家。 街坊的负责人领着他们。主人家是一个开药房的，在院子里就能够闻到一股子中药味儿。 “军爷啊，你们晚上睡这儿。都已经备好。”一个穿着浅灰色布衣的老汉接待了他们。 孙楚连忙感谢道：“老先生，可不能叫军爷，叫我们同志就好，还有这是您家里的主卧，我们可不能睡，有一间厢房给我们挤挤就好了。”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都兴阿与多隆阿都是清军年轻一代将领中的佼佼者。 多隆阿轻敌冒进栽在了徐州城外。都兴阿吸取了他的教训，要谨慎得多。 太阳终于爬到了东边的扬州城顶，城墙在西边的空地上拉出了老长的影子。 两支军队从扬州城的南北两侧向西开进。ъiqiku 他们排着整齐的方阵。 护卫军已经很少再使用方阵战斗。 散兵成为了护卫军战斗的主流。 “来了……” 不等手下来报，都兴阿就已经从大地上传出的声音判断出敌人来了。 露水从碧绿的麦苗尖端滴落。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战马的鼻孔中喷出了白色的雾气，铁蹄在大地上缓缓迈步，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将速度给提升一些。 慢步、快步、跑步、袭步，分别代表了战马的四种步伐。 清军的骑兵做得非常好，骑士们能够把控好战马奔跑的节奏，这是一支成熟的骑兵。 对方竟然在大白天出城攻击骑兵。 都兴阿觉得对方的将领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一个白痴。 不得不说，护卫军的的火器确实厉害，连发的赛电枪让清军很难突破。 但是他昨天进攻扬州城却没有遇到这种武器。 扬州城上的那些护卫军使用的火枪射程并不远。 兴许真的跟情报上说的一般，护卫军将主力部队都调到前方去了。 如果要是在野外的话。 首发&：塔>-读小说 都兴阿有信心灭掉这支军队。 他没有想到，仅仅一个晚上，城内就多出了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与城头上的那支护卫军并不相同。 战斗很快打响了。 孙楚有些不适应，他们日常训练的都是散兵阵型。 现在林凤祥却让他们走方阵。 那些太平军的老兵倒是没傻。他们对列阵更加熟悉。 孙楚站在大队方阵的侧翼。 他的边上是一名老兵，这人的战斗素养非常强，这家伙还有点老花眼，但是打枪却非常准。 原本上面是想让他退伍的。但是这个太平军老兵说什么也不愿意。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而且这家伙明明有五十几岁，非要说自己是三十几岁。 反正他们也没有身份证明。 没办法只能将其留在军中。但是人家是真的强，打比武的时候，样样都赛过那些小伙子。 老兵名字叫林牙子，人家都是年轻人才叫林牙子，他却一直让人叫自己这个名字。 “孙队，不要紧张，俺老林在广西就打过清军的马队，这些骑兵进的快，退的也快。只要你不慌，慌的就是他们。”林牙子凑在孙楚的耳边说道。 林牙子是大队的士官长，地位其实很高。 在大队里面地位仅次于训导主任。 “林老头，你知道对面有多少骑兵吗？五万骑啊。” 其实清军不可能全是骑兵，但是每名清军至少有一匹战马，其中很多应该是骑马步兵。 林牙子无所谓地笑了笑：“管他多少兵马，我们靠着城墙，后背不用担心，只要保持足够的火力，子弹组成一道墙，多少清妖来了都不怕。”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城墙的西面，清军的骑兵已经组成了一道墙，向东缓缓而来，看起来像是平推的沙尘暴。ъiqiku 墙的缝隙间是一门门红衣大炮。 “轰轰轰……”清军的红衣大炮开始轰鸣。 这是进攻的号角。 护卫军这边，部署在城墙上的火炮也开始轰击。 双方都没有准备用火炮击败对方。 江宁纵队的炮兵也做不到。 清军打仗向来喜欢用大炮来吓唬一下对方，也给自己人壮壮胆，真想靠着这些没啥准头的红衣大炮歼敌，那是异想天开。 第七二一章 扬州保卫战（下） 炮击开始之后，双方你来我往，很明显清军有些吃亏。 红衣大炮没过多久就被护卫军的火炮敲掉。 护卫军线膛炮虽然口径小一点，但是准度要高的多。 而且林凤祥将带来的火炮都布置到了城墙上，居高临下，占据了地利上的优势。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唯一与护卫军野战的多隆阿部索伦军几乎被全歼。剩下的人根本就说不出来个一二三。 那场战斗又是发生在晚上的。 在清军将领的头脑中还没有火力的概念。 护卫军这边的作战方案是在距离城墙五十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各部迅速调整方向，与此同时，方阵在变薄，防线变得越来越宽。 清军原本准备向两翼迂回的骑兵被被护卫军对上。 不过清军还是不死心，他们派了两支骑兵到更远的两翼去游击。 林凤祥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将战场上的情景看得非常清楚。 “让061支队和062支队各派遣两个大队到战阵的两翼去负责保护侧翼的安全。”林凤祥也跟着做出了调整。 “对面的海匪疯了吗？想要用这样单薄的步兵阵型挡住我们？”都兴阿看呆了。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百发百中的只有林牙子一人。 孙楚的枪法不错，毕竟是特战队出来的，但是却依然比不上林牙子。 都兴阿知道对方依仗的是什么了？是射程。 他们的火枪真的可以在几百米外射击。 而清军依靠的是速度。 路程和速度之间的关系就跟矛与盾的关系一般。 “冲……再快一点。”都兴阿在心中为自己手下的将士加油。 在连绵不断的枪声中，清军的骑兵在向城墙不断地靠近。 城墙上的民兵都为那些护卫军的将士捏了一把汗。 可惜他们手中的滑膛枪射程太近了，在城墙上开枪，可能打中自己人。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只有一些守备队在用自己手中的前装线膛枪向远处射击。 林凤祥的手中捏了一把汗。他的手中还有牌，但是却没有打出去。biqikμnět 他在等，等最佳的时机。 “自由射击，保持好节奏，不要乱。大帅在城楼上看着咱们，城内的百姓在看着咱们。” 孙楚大声喊道。 他看着眼前的骑兵不断逼近，步枪的火力似乎没有办法完全挡住他们。 子弹确实是形成了一道墙，但是那道墙在向后缓缓后退。 双方就像是在做拔河比赛一般。 林牙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的耐力不如那些小伙子，那么就要使用更多的技巧。 长时间举枪射击，胳膊会酸，肌肉会抽搐、抖动，影响到射击的效果。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林牙子改换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能够舒服一些。 清军的死伤非常大，西城外到处都是清军士兵和战马的尸体。 哪怕是太平军的老兵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感到震惊。 这次战斗与他们以往的战斗不同。以前太平军与清军在一起战斗都是厮杀在一起，哪个还有精力去看战场上的情景。 但是现在他们在打仗，但是战场在他们的前方。 护卫军这边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被对方红衣大炮炸倒的倒霉蛋，甚至都还没有跟敌人接触。 这也许就是那些瓜娃子军官所说的非接触战斗吧。 这些太平军老兵，对护卫军派来的军官多有不服气。每次他们找这些年轻军官比试拳脚，对方都会拒绝。 拿枪的人会跟拿刀的人比试拳脚吗？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伤亡太大了，都统。”一个幕僚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被旁人听见，那就成了扰乱军心了。ъiqiku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是啊，再坚持一下，没多远，进了一百步，我们的重箭和火枪就能够击中对方了。”都兴阿喃喃自语道。 他的心中有些激动，就像是赌桌上红了眼睛的赌徒一般。 城墙上，林凤祥负手而立…… “司令，还不发动吗？”一名方脸的参谋说道。 “再等等……”林凤祥握紧拳头。 他身边的女墙后面，一门门迫击炮已经调整好了射击诸元，随时准备发射。 十几挺重机枪架在沙包上，枪口透过女墙之间的瞭望口伸到了外面。 他这一次要将清军给彻底打服了，还要让清军留下足够的尸体来偿还血债。 清军的骑兵还在前仆后继地冲锋。 第一个冲进护卫军阵营中的人商银万辆，还可以恩荫一子到内务府当差。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赏格如此之高，那些先锋无不眼红。 众人根本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倒下，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打马前冲。前方就是军功，就是真金白银，就是家族的兴旺。 在城内，女兵大队心急如焚，她们也想要上城墙，结果却被林凤祥给赶下来了。 苏三娘不在，女兵中没什么有分量的人。 不过这些女兵还是等在了城门后面的街道上，要是城破了，她们会是第一批战死的。 凌薇的手中也拿着一把步枪，同样的步枪在她的手中显得有些长，因为她的身材太矮了。 娇小的身体似乎藏着无穷的力量，凌薇手中的枪抓的特别稳。 原本是应该害怕的，但是凌薇周围全都是女兵，她站在队列中，反倒是不害怕了。 这么多人，似乎将死亡的恐惧都给分散开来了。 她听着城外的枪炮声，心里不知道为何却为那个孙队长感到担心。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那个年轻的护卫军军官非常善谈，而且充满善意，虽然是一名军人，眼中却没有一点点杀气。 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俩都是孤儿。要不是孙楚主动告诉凌薇，凌薇绝对是看不出来的。ъiqiku 因为孙楚看起来是那样的乐观开朗。 该死的鞑子朝廷，越早一天灭亡，老百姓就能早一点过上安定的生活。凌薇是一名训导员，必须要充分了解华族的政策，也要能够讲出满清的腐朽堕落。 孙楚却没时间想事情，此时已经不需要他指挥了，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地扣动扳机。 仗打到现在，几乎每个人都射出了将近一百颗子弹。 两万人，两百万颗子弹，使用的黄铜加在一起不知道能够铸造多少铜钱了。 这些子弹都打进了敌人的身体里，那就是值得的。 不过他们似乎挡不住敌人了，这些清军似乎变得不惧生死。 近了，更近了，已经有清军举枪射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护卫军这边出现了零星的伤亡。 “开火……”就在这个时候，林凤祥举起的右手重重地放了下来。 早已准备好的机枪手转动摇柄，迫击炮手松开炮弹，让炮弹滑落进炮管之中。 发明迫击炮的人一定是个天才，简单的设计，巨大的威力，还有超高的射速。 炮手脚下的城墙都在颤抖。 清军的阵营中突然间爆起一团团烟雾，骑手和战马一起飞向阵场四周，撞翻更多的骑兵。 重机枪的弹雨向清军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射去。 孙楚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麻木，胳膊上的肌肉更是酸痛不已。 迫击炮和机枪打断了清军进攻的阵型。冲在最前方的清军突然间没了后继，很快就被枪手们射杀。 “检查一下自己的枪支弹药，活动一下腿脚，准备反击了。”孙楚的声音基本上都被炮击声掩盖。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但是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林牙子在边上跟着比划一下，大家全都清楚了，一个个开始活动起来。 大家已经保持一个动作很长时间，早就有些麻木了。 第七二二章 南船北马 叶云来最近有些苦恼，东王，哦不，是天国皇帝陛下，给他下达了一个奇怪的命令。 命令中竟然让他将太平军好不容易占领下来的泗州让给清妖。 这算是什么事儿？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叶云来一直是一个非常谨慎的将领。他之前在太平军中名声不显。但是他打仗确实有一套。 杨秀清退到关中后，将皖北交给他来守绝对不是因为对叶云来的信任，而是相信他的能力。 相信一个人的能力与信任之间是有很大区别的。 虽然有所质疑，叶云来还是照着东王的命令执行了。 不仅仅是泗州，南边安庆的兵马也被收缩了回来。杨秀清担心叶云来不执行命令，还专门派了一个名叫白振乾的兵部官员过来做监军。 现在这种收缩战略出了问题。 原本以为扬州被清军进攻之后，那么他们南边的那支护卫军会调过去支援。 但是对方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在安庆攻城略地，眼看着整个安庆府都要丢了，到时候皖北还如何守？ 现在陛下却又让自己去进攻淮安。 那么庐州怎么办？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难道将庐州丢给人家。叶云来将问题抛给白振乾。 白振乾也拿不了主意，结果就将时间给耽搁了。 现在叶云来带兵突然打进了淮安，可是这里已经完成了坚壁清野。httpδ:Ъiqikunēt 前面已经说过，护卫军靠近前线的府县都会做紧急撤离的演练。 百姓家中平时都会将重要的东西放到一起。一旦生产大队敲锣要撤离了，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将家当装在独轮车上，或者是驴车上，向着提前确定好的目标撤离。 所以，淮安府的百姓，只要一天时间就能够撤进城内。 城内的官府也会按照预案，征用城内百姓的房屋，安置这些撤进城的百姓，并且会在事后给予一定的补偿。 这些百姓中的男丁会被以民兵的身份组织起来，参与到各项守城准备工作当中。 华族的很多工作中都存在这样的预案，让官府在工作的过程中有章可循，避免了很多错误。 因此有人说，在华族做官非常容易，你只要识字，不贪，有一定理解能力就好，因为很多工作该怎么做，上面的人都已经帮你设计好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叶云来过去之后却扑了一个空。 叶云来在动，林文察也在动。 林岳、林文察、林凤祥，现在被人称为三林，他们都是护卫军中的高级将领。 不过三个人各有各的风格。 要说打仗最有灵性的那非林文察莫属了。 这个东番岛林家的嫡长孙，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却没有像一般纨绔那样成长为一名废柴，而是从小立志成为一名武将。 他的脑子聪明，人又勤奋，还有足够的自信。 在护卫军中短短时间内就崭露头角。 他手下的赣州纵队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这一次，他要带着赣州纵队去干一件大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按部就班，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可不是林文察的风格。 …… 扬州西门外。 护卫军拿出了自己的底牌，这一次，清军终于接不住了。都兴阿明白自己不是这群护卫军的对手。 这绝对是护卫军的主力，是谁说护卫军的主力都在北边的。 那么这支军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终于下令鸣金撤兵。 要想撤退可没有那么容易。 四条腿的是要跑得快一些，但是一跑起来可就乱了。 护卫军步兵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筆趣庫 都兴阿没时间去清点手下剩了多少兵马，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的手下兵马绝对不会超过三万人了。 刚刚在城下的战斗，至少让自己手下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手。 要不是骑兵冲锋的时候惯性太强，估计他的手下早就要崩溃了。 护卫军追击了十几里路，实在是追不上了 “艹，让这帮清妖给跑了。”孙楚气喘吁吁的，一旁的林牙子比他还要不堪。 “狗日的，四条腿跑得就是快。”林牙子也骂道。 江宁纵队底下的支队也有自己的骑兵大队。 但是那么点骑兵，林凤祥也不敢让他们单独追击。毕竟护卫军中的骑兵只能算是骑马步兵。 要是与后面的步兵拉开距离之后，清军杀个回马枪那就不划算了。 更何况，有人收拾这些清军。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南船北马，你的马快，我的船同样很快，尤其是在河道纵横的南方。 林文察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他在知道清军到扬州的第一是时间就从池州带着赣州纵队乘船出发。 而在安庆府只留下了一个浙江纵队佯攻。 这样太平军以为他还在这里。 不得不说，林文察的胆子是真的大。步兵沉船在江上行进，一点都不影响休息。 他们在扬州过运河却没有在扬州下船而是直接进了高邮湖。 接下来他们一直乘船到高邮湖西南边的白塔河。 白塔河冬季的水位太低，运兵船无法进入。他们改为陆路行进。 他将大部人马留在白塔河布防。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自己却带着骑兵大队和步兵大队杀向了清军留后的大本营天长县城。 天长县城地处高邮湖西岸，也算是一个相对富裕的县城。县城的城墙有四米多高，外面还包着砖。 不过这对护卫军来说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林文察本就是突袭，清军留守的兵马也没想到自己的大军在前方，后方会突然杀来一支护卫军，还是精锐的那种。 赣州兵都是林文察带出来的，这些出生在穷山僻壤中的兵，一个比一个野。 打仗的路子也非常野。 他们提前侦查好了城池的情况。清军将城门紧闭，在四周布置了哨卡。 想要悄无声息地靠近城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林文察就用护卫军中常用的特种作战战术。先拔掉外围的哨所。 然后让人换上清军的衣服，赶着一辆马车向城门走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通常城门上的人看到是自己人靠近都要迟疑一会儿的。加上假扮清军的护卫军演得非常像，还远远地告诉城墙上的清军，带来的是酒水。 那些在寒风中站岗的清军顿时更加放松了几分。 等到他们发觉的时候，马车已经进了城门洞。 随即，“轰”的一声，城门洞中冒起一阵黑烟，里面的清军和城门都被炸没了。 这个时候林文察带着骑兵从不远处冲了出来。直接杀进了城内。 这次林文察收获巨大，因为都兴阿五万兵马的粮草都屯在这座县城。 这倒是其次，林文察的主要目的还是堵住清军的后路。 都兴阿终于带着手下与护卫军脱离接触。这次虽然折损了大量的兵马，但是他毕竟打到了扬州城。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护卫军定然是从北边将主力给调回来了。 这么说他们打乱护卫军部署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样清军从海州渗透南下的军队应该会遇到一条空虚的防线。 都兴阿准备将兵马暂时撤到天长去，等待清军主力南下之后再次出击。 这次战斗让他认识到了海匪的强悍，绝对不能跟他们的主力正面硬撼。 要采取更加灵活的战术，要么集中优势兵力迂回包抄海匪的后方，要么寻找他们的小股部队下手。 海匪的火器确厉害，只要集中起来使用，威力巨大。 正想着事情，突然听到前方渡河的地方传来枪炮声。 都兴阿的心中咯噔一下，心下暗道糟糕。 白塔河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河，但是可以直接骑马渡河的渡口并不多。 这处渡口就是他们昨天攻打过来的地方。 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枪炮声。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很快前方的军士来报，河对岸被海匪占领了。 都兴阿打马上前查看。 前锋的清军骑兵被河对面的海匪打得抬不起头来，河面上还漂着一些清军的尸体。 正月已经过了，这个时候大河上已经没有什么浮冰。 还有一些清军趴在河滩上试图向对面还击，双方的距离不是太远，但是对岸的护卫军挖掘了战壕，只听到枪响，却看不到人。 清军这边先锋的人马不多，冲不过去。 都兴阿当即叫来了更多的兵马，准备强行渡河，他们现在火炮尽失，只能以人命上去冲，去拼。 “都统，现在只能冲过去，后面的海匪肯定在追来，我们现在唯一的退路就是这条白塔河。”一名幕僚提醒道。 都兴阿也知道自己的手下现在士气很低，要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不如趁着现在追兵还没有追上来，一鼓作气冲过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好，狭路相逢勇者胜，给我冲！” 林文察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处渡口有清军设防，设计全歼了对方。 他知道这是清军留好的退路，让手下在北岸紧急设置了防御阵地，。 当然在其他的地方，他也派人监视，防止清军从其他地方渡河迂回。 现在河南岸的这群清军就像是迁徙的角马群一般。 后面的大部队不断汇聚过来，他们都在等待处在河边的队伍先渡河。 断断续续的枪声让这些后来的士兵感到不安。 刚才在城墙外的战斗着实是将他们给吓坏了。海匪瞬间爆发出的巨大火力，如同是地府的火焰一般，瞬间就收走了大量清军的生命。 被重机枪击中的清军非常惨，有些人的胳膊和腿被直接卸掉吗，身上的伤口大的吓人。 现在又来了，这是要将他们给赶尽杀绝啊。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他们也知道要往北跑，他们都是北方人，这次出来的兵马很多都是蒙古、关外调进来的。筆趣庫 人在失败了，最无助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往往是回家。 第七二三章 围追堵截 家是每一个人心灵的港湾，能够给人安全感。哪怕是穷凶极恶之人也有自己的家乡情怀。 处在危机中的清军心中所想便是回家。 因此，都兴阿的命令得到了充分的贯彻，基层的军官组织手下找好自己的位置，清军要以无畏的气势冲过河去。 角马群开始躁动不安起来，蓄势待发。 而在他们的前方，白塔河的河面上非常平静，只有一开始渡河的清军前锋的尸体，静静地漂在水面上。 平静的白塔河渡口就像是一张巨兽的大嘴，等着这些角马乖乖地跳进去。 角马不是蠢货，他们只是别无选择。 渡河开始，骑手们轻轻触摸战马的脖颈，等下就要靠他们了，也有人在与自己的战马伙伴做最后的道别。 也许等一下，他们都要死在这条河上。 “杀！”为首的一员大将高举着手中的长枪，大喝一声。 选锋之人，清军镶黄旗巴图鲁赫连勃勃。 林文察观察着眼前的场景。 战争由清军的偷袭开始，却将由赣州纵队的阻击而结束。 这群从穷山恶水中走出来的汉子，他们功勋卓著，他们战果累累，但是没有一个人满足。 他们渴望更多的战功，他们的目标是让所有的华族人过上与他们相同的生活。 护卫军这边瞬间火力全开。 隐蔽在河堤后面的迫击炮阵地，瞬间开火，几十门迫击炮几乎是同时开火。 天空中响起了迫击炮撕裂空气的尖啸声。 阵地的两边，数挺暴风雨机枪喷吐火力对河面上形成了侧翼交叉火力。 这场景有点像在玩抢滩登陆游戏一般。 清军不断地涌入河道，不断地倒下，尸体顺着河面漂到下游。 不过水流的速度太慢，没过多久，尸体就在这处登陆点拥堵了起来。 后面的战马进入河道就像是踩进了烂泥塘子一般，速度根本提不上来。 这就是现成的靶子。 “哈哈哈……打得好。”林文察有些兴奋，白捡了一个大功劳。 打好此战之后，他可以控制泗洲，与南面控制安庆的浙江纵队一起夹击庐州，光复皖北，指日可待。 他并不知道，皖北的太平军主力，这个时候却从咸子湖的北侧绕到了清河县。 清河县是淮安府北部的重要的商业城镇。 叶云来亲自带领几万太平军浩浩荡荡杀来。 只不过没有看到欢迎天兵的百姓。 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村庄里空无一人，连一头牲畜都看不到。 天兵想要去征收一些粮食。但是什么都找不到。 到底是太平军，他们没有去烧毁民宅泄愤。 叶云来知道自己的来晚了，华族早有准备。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大军径直杀到了清河县。 清河县位于黄河与运河的交叉口，是一处水上交通要道，在很早以前就有一处清江浦，乃是运河上的商业重镇。 满清控制时期，它就是运河上的一处商阜重地。 沿河而建的清河县城用青砖包墙，青砖与运河的水面交相呼应，看起来有一种古朴的感觉。 不过城墙上的守备队还有民兵却杀气逼人。 叶云来让手下进行试探性地攻城。 炮兵对着县城的城墙猛轰，城墙上的火炮也随之反击。 紧接着太平军的将士扛着云梯上去攻城。 墙上的守军数量很多，虽然大部分是民兵，他们的枪法也不是很准，但是人数却非常多，攻城的太平军死伤惨重，却怎么也无法靠近城墙。 叶云来无奈只能在城下修建营寨，准备按照太平军常用的方式结寨土攻。 时间来到第二天，运河上突然出现了一支船队。 叶云来认出来了，这是护卫军的水师。他在安庆的时候就见过。 护卫军的炮艇上来就对太平军的营寨一阵猛烈的炮击。 叶云来赶紧撤出营寨。这清河县也别想打了，因为清河县两面环水，无论在哪一边进攻都要被护卫军的炮艇进攻到。 不过他要想退走也没有那么容易，护卫军的情报传播速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些人恐怕还不知道电报是什么东西。 董良的船再次停靠在了顺化，一方面做短暂的修整，另一方面，他有些事情要当面交代彭玉麟。 这段时间彭玉麟忙得脚不沾地，他下去走了一圈，深入了解了安南百姓的生活情况。 董良将诗琳娜给安排好，就将彭玉麟给招来。 “元首，听说北边出事儿了？”彭玉麟也知道扬州之事。 一上来关切地问道。 “是出了点事情，不过一切都在还在掌握之中。”董良说道。 他也是接到了新的消息，才决定休整一下，要不然他可能就要马不停蹄地赶到南京城了。 “真是没有想到，这个杨秀清会做出如此无耻之事。”彭玉麟不忿地说道。 “杨秀清是个有魄力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过他还是目光短浅了，为了小利，不顾大义，你看着好了，我会连本带利，让他将得到的好处都给吐出来，留给他蹦跶的时间不多了。” “雪琴，安南和广南的情况现在如何？” 董良并不担心交州，因为交州已经按照华族的模式完成了改革，进入了稳定期。 到是安南依然保留着原本的制度，官员也大都是安南人。广南又有一个威望极高的阮知芳。 如果可以的话，董良并不想用这个阮知芳，无论他多么有才华。 但是现在只要他的一份信任，就能够白白得了湄公河三角洲地带，董良无法拒绝这个送上门来的好处。 “元首，广南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好，土地改革一开始还遇到了一些阻力，但是都被成功镇压了，当地的百姓没有乱起来，乱的只是个别的大家族。阮知芳在普通百姓中非常有威望。他站出来配合军队行动，老百姓就站到了军队这边。” 董良点头，他对这个阮知芳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不过可以参考国内的一些寒门文人。 这些人有一些小小的傲娇，也有能力，心中装着大义，胸中是一腔正气，认死理，会为了自己的信念义无反顾。 这个阮知芳不知道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雪琴，你有空多与这个阮知芳交流一下，回头我会让福州派一些官员到广南，到时候你送这些人去上任。安南和广南还是以稳定为主。南掌那边就按照我们与暹罗的约定来办。该是我们的，我们坚决要拿过来。湄公河的开发乃是重中之重。只要这条河流开发好了，那么中南半岛就能够与中原牢牢连接在一起。” 董良与彭玉麟的沟通非常容易，因为彭玉麟总能够在第一时间领悟董良的意思。 “元首，我明白，这段时间，南方要以稳定为主，这段时间我在安南转了转，其实问题不少，与满清朝廷治下差不多，主要是吏治的问题，我办了几个人，治标不治本，主要还是让其他人收敛一些。我们也不能让百姓觉得自己现在过得不如阮福时那个时候，太大的动作也不能做，以免引起这些人的过激反弹。”彭玉麟汇报道。 董良点头，他同意彭玉麟的做法，为什么要留着一个中圻给安南，其实就是给这些保守势力一个庇护所，一个退路，暂时稳住这些人。 先将他们的生存空间压缩到中圻，等到最后想要收拾的时候也容易得多。 “接下来一年，我们的工作可能都要放在北方。我有一种预感，克里米亚的战事很快就要结束。那些洋人不会给咱们留下太多的时间。” 董良一直都在准备着西方势力的反扑，现在他们收缩了回去，因为内部的问题。 但是那边也不缺少聪明人，肯定会有人看懂全球的形势。 一旦华族崛起，那么东西方之间的矛盾就将上升为全球的主要矛盾。 因为英国人主导的世界秩序，基础是殖民以及与东西方的贸易。 他们要将整个东方都变成他们廉价原材料的供应地以及商品倾销地。 霸权的本质还是剥削。剥削就是按照霸权着的需求来对那些被剥削者进行分工。 而现在英国人的工业水平其实也不是太高，很容易就能够被人追上。 再加上西方各国的体量都不是很大，他们一定会对华族的崛起产生警觉。 “元首，属下会为华族守好南疆，尽可能地多收集粮食，支持北方的战事。” 董良苦笑一下。 击败满清很容易，怎么处理好北方的烂摊子才是大问题。根本的问题在于粮食，有了粮食，什么事情都好办。 北方的百姓现在已经连续多年处在饥饿的状态。一不小心就会跟明末一般，北方大乱。 华族纵容太平军占领关中，其实也是想要杨秀清为华族分摊一点负担，华族可以先收拾满清，然后再去处理西北的事情。 “元首，假如洋人要是提前对我们进行干预，兰芳和广南都是首当其冲。我这里会做好备战的准备，兰芳那边您也要让他们提前准备起来。” 这一点彭玉麟能够想到，董良自然也能够想到，他早就已经给董兴福下了命令，让他在兰芳积极练兵。 南洋纵队还可以继续扩充，兰芳守备军、抓哇守备军以及巨港守备军也要尽快建立起来。 黄德美这次在巨港表现非常抢眼，他带领反抗军在南洋纵队还没有到的情况下，就已经将巨港的荷兰人给缴械了。 靠着手中的那点反抗军便占领了西苏门答腊岛东部。 董良对这支队伍进行了嘉奖，并且同意黄德美担任巨港军事管理区司令员，以他手中的反抗军为骨干建立巨港守备军。 这样南洋这里将有三支守备军加上一支南洋纵队，总兵力可以达到十万人。 董良还让工部在东万律建造兵工厂，在坤甸建造造船厂，让南洋纵队可以就近补给，能够在敌人海上封锁的情况下还能继续战斗下去。 () 第七二四章 关岛海战（上） 董良在顺化逗留了一天时间。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与彭玉麟密谈。 很多事情不能与他人讲，只能让彭玉麟知道。 安南总督统管三省之地，现在还要包括南掌北部。ъiqiku 所管辖的人口有千万。 此时的彭玉麟绝对是华族最有权势的地方大员。 不过董良信任他，他也有能力做好这份工作。 董良到了顺化，许多安南的地方士绅都想要来朝见，但是董良一个都没见，他全都让彭玉麟打发走了。 笑话，天朝上国元首，岂是这些人可以随便见的？ 不过董良倒是单独召见了王后武家的人，以示恩宠。 阮福时一直身体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嘎了。 董良到时候就要将牌打到王后的身上，王后武氏缘长相娇媚，温文尔雅，相传是安南第一美人，听说还是完璧之身，因为阮福时小时候生病成为了天阉。 这个时候接好武家也是为了将来准备。 彭玉麟和黄卫两人是华族放在南洋的支柱。 两人都是成熟稳重之人，在行政上足以保证当地的安全。 而安南与兰芳也是华族未来与西洋人对抗的前线。有了这两个地方便可以保证华族后方的安全。让战争不至于延伸到华族本土。 在海洋时代，岛屿对于大陆的作用就像月球与地球一般。 位置重要的岛屿是大陆的护卫。 就像此时的关岛。 西班牙人要从太平洋上反攻华族，就必须要占领关岛这个战略要地，否则他们就非常危险，不仅仅补给紧缺，还可能会被切断后路。 这一次，要不是关岛，那么吕宋群岛，甚至是华族本土都要出现大麻烦。 关岛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岛，也许只有本土一个镇子的大小，但是却拖住了整支西班牙远征军。 西班牙人使尽了浑身解数去进攻兰兰山上的堡垒，但都无功而返。 他们最后甚至将岛上的土人都抓过来作为炮灰，让他们在前面带路。 然而堡垒上的护卫军、民兵以及仆从军丝毫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 华族当初可以给这些土著一条生路，但是他们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对方的性命。 经过此战之后，岛上的土著更少了。不过这也要怪西班牙人才是。 陆军指挥官加西亚甚至亲自带队冲锋，不过他也被子弹击中。 门德斯上校彻底失去了耐心。 就在他准备孤注一掷，放弃关岛，直接出发的时候。 一支舰队从西边驶来。这支舰队的规模不大，他们看到的只有三艘战舰。 实际上张明将几艘补给舰给留在了后方，这几艘补给舰没有什么战斗力，速度还慢，战斗的时候可能会成为累赘。 三艘“龙威级”战舰分别是“龙威号”、“龙骧号”、“龙武号”。其中“龙威号”是旗舰。 张明站在指挥舱中，透过手中的高倍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情况。 从他的角度向东已经能够看到关岛的轮廓。当然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兰兰山。 他甚至能够看到兰兰上升起的硝烟。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西班牙人的舰队。很显然对方也发现了他们。 三艘铁甲舰行驶在大海上非常不起眼，尤其是在去除了不必要的桅杆之后。 “三艘蒸汽战舰，司令官。他们正在向我们驶来。” 门德斯的身旁一名副官报告道。 “命令所有战舰起航，占据上风向。”门德斯下令。 敌人自己送上门了，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在这里消灭他们，想必山上的那些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定会士气大跌。 门德斯觉得敌人只不过三艘战舰，目测吨位也不是太大。 西班牙舰队在这里也憋了很久，之前炮击港口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大才小用。 现在终于见到了敌人的舰队，这些战舰就跟饿狼扑食一般冲上去。 随着门德斯的一声令下，西班牙远征舰队向西边的那支华族舰队围了过去。 是的，他们做出了一副要包围的架势。 三艘铁甲舰此时却排成了横队向东推进，与西班牙海军相向而行。 “距离三千米……” “两千五百米……” 航海长不断地将参数报告到司令舱。 张明将手放在柚木制成的指挥台上，眼睛微微闭上，似乎是在跟自己的战舰交流。 轮机舱中，光着膀子的水兵将交州产的优质无烟煤快速地铲到传输带上。 鼓风机的声音充斥着封闭的轮机舱。 火焰在密闭的燃烧舱中似乎在挣扎低吼，发出呜咽的轰鸣。 甲板上已经看不到跑动的士兵，只有瞭望塔上的观察手还在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炮手们都在炮塔中就位。 华族战舰的主炮炮塔设计已经相当先进，除了电器化方面还有一些简陋。biqikμnět 炮弹和柱状的发射药是分开的，通过链条传送带从底下的弹药舱输送上来。 弹药舱是单独的，由加厚钢板组成，最大限度地避免了殉爆的风险。 像“龙威号”这样的战舰，只要不是弹药发生殉爆。此时的风帆战舰想要从外面将它击沉，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炮长是主炮的眼睛和大脑，一般都需要经过专门的培训。 炮打得准不准直接关系到战舰的威力。 武洪亮是海军学堂炮兵科毕业的全日制毕业生。 在学堂一共学习了将近三年时间。 因此他的身上还带着一点书卷气。 老兵总是说他这个见习军官脸皮子太薄了，没事儿要多吹吹海风，晒晒太阳，时间长了，蜕掉几层皮，这样才能够有个海军的样子。 武洪亮也从来不摆军官的架子。一个炮组十几个人，有一半是原本的广东水师老卒，还有一半是从其他舰队抽调过来的，每一个人在船上呆的时间都比他长。 但是华族内部不缺少在船上呆得久的老兵，倒是缺少像武洪亮这样经过系统学习的军官。 武洪亮的专业技能非常强，学堂那边原本准备留他任教的。 但是武洪亮却说自己缺少在舰上的经验，以后怎么教学生。 他不排斥任教，但是他更加渴望将自己学到的东西利用到实践当中。 华族海军的起步是很晚，但是华族海军直接进入了铁甲舰时代。 这是弯道超车，至少现在所有的国家，蒸汽铁甲战舰的战术，没有谁比华族玩的更加成熟。 “观察手，报一下风向、风速。”武洪亮对着外面喊道。 当即有一个声音传了进来：“风向东偏南35度，风速四级，浪高一点三米……” 武洪亮指挥的是两门前主炮，通过一根带着喇叭口的铜管，他可以将指令下达给另外一个炮塔。 于此同时，他还要听从舰长的指挥。 很快舰长下令让前主炮开始校射。 武洪亮让炮手填装了一枚爆破弹，开始调整炮口的方向。 之所以用爆破弹，是因为其爆炸的水花较大，可以在这么远的距离清楚地看到落点。 “轰”一声沉闷的炮击声传出。 这个时候距离荷兰人的战舰还有两千多米的距离。 在外面上，这么点距离借助望远镜，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战舰。 指挥舱中，张明举着望远镜观察着炮弹的落点。 很显然这一炮距离对方战舰还有一定距离。 他准备拉近一些距离之后再进行转向。 武洪亮也看到了弹着点。 刚才那一炮是测量射程的。 华族的220毫米主炮射程最远可以达到两千米。 这个时候的主炮射程主要受到炮管强度的限制。 因为炮管的强度不够，因此主炮的装药量不能太大，否则就有炸膛的风险。 欧洲的主要战舰作战半径还在一千米以内。 华族将作战半径拉到两千米，已经是一种突破。 在二十世纪末期，主炮的射程才拉到一万米以上，同时更大口径、倍径的火炮也应运而生。 武洪亮觉得，他的这门炮其实还可以增加装药量。当然了，那其实也没有必要。 “重新装填，一发爆破弹。”武洪亮下令，他继续调整炮口，锁定了一艘跑在最前面的西班牙战舰。Ъiqikunět 这是一艘二级战列舰，排水量将近四千吨。 加上巨大的风帆，这艘战舰要比“龙威号”高大多了。 瞄准这样一艘大家伙似乎非常容易。 门德斯为自己占据了上风向而沾沾自喜。 风向在海战中的作用非常大。 在许多欧洲著名的海战中，最后都是因为风向决定了战斗的胜负。 战列舰的风帆被吹的鼓鼓的，缆绳随着风帆左右摇摆，发出吱吱的声音。 门德斯这边有十几艘战舰，他们一开始组成了偃月阵，再过一会儿，就能够向两翼分开。 将这三艘不知死活的华族战舰包夹在中间。 这样的话，华族战舰将会遭受到左右两边的夹击，哪怕对方是铁做得，西班牙海军的炮弹也能将其揍扁了。 “所有的炮位准备好，让我们将这帮子东方猴子给送到海底去。” 门德斯很想说将他们变成水猴，不过出于军官的严肃，他还是忍住了。 刚才对面的战舰开了几炮，将门德斯给吓了一跳。再看对方炮弹的落点，门德斯笑了。 对方这是胆怯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三艘战舰上方，烟囱里冒出的烟雾似乎更加浓郁了。 不会吧，他们还能继续加速？ 第七二五章 关岛海战（中） “哦，上帝啊，它们的速度好快。这已经超过二十节了吧。” 在海战的过程中，战舰转向的时候是最危险的。因为在转向的那段时间，战舰会处在一个相对较慢的移动状态。 在这个时候战舰非常容易被击中。 但是华族的三艘战舰却不担心会这样，因为他们的速度足够快，短时间内就完成了转向。 然后三艘战舰齐齐将自己的侧舷对准了西班牙海军右翼的最突出位置。 这个时候华族海军行驶的方向变成了西北方向，而西班牙海军还在向西转移。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开炮！”随着武洪亮一声令下，炮手拉动击发装置，炮管因为后坐力向后收缩，连接主炮管的液压装置将后坐力全部吸收。 采用炮塔结构最重要的一点就要要有管退装置。要不然，火炮的后坐力会让战舰的航向不稳。httpδ:Ъiqikunēt 甚至可能会让战舰侧翻。 狭小的炮塔中，也没有让火炮向后退的空间。 最重要的是，管退装置，节约了复位的时间，增加了火炮的射速。 这个时候就是考验炮手体力的时间了。 此时三艘战舰上的十八门主炮全都指向一个方向。 在这个方向一共有两艘西班牙战舰进入射程。 一艘是“巴伦西亚号”四级战列舰，一艘是名叫“穆尔西亚号”的三级战列舰。 这两艘战列舰都是西班牙海军最近几年刚刚列装的战列舰，速度最快，因此走在了两翼的突出部。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其中一艘战舰“巴伦西亚号”上面的舰炮全都是在英国海军皇家造船厂定制的。 可以说这是两艘战舰是西班牙海军的新秀。 两艘战舰来不及请示门德斯，便主动向右转向，试图将船头调整到朝北的方向。 以将自己的侧舷对准对面的华族海军。 双方此时的距离缩短了到了一千五百米。 “轰轰轰……”华族的海军的三艘战舰几乎是同时开火试射。 每艘战舰打出一发炮弹。 “呜呼……”“龙威号”的炮塔中一阵欢呼，因为他们打出的一发试射，竟然奇迹般地击中了对方的。 “轰……”一颗爆破弹在“巴伦西亚”号的船舷上爆炸。 炮弹似乎并没有炸开结实的橡木装甲。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只是将侧舷炸出了一块漆黑的瘢痕。 “换穿甲弹。”武洪亮下令道。 这一次要进行齐射。 此时对方正在转向，是华族海军最容易击中对方的时候。 华族的穿甲弹其实没有那么悬乎，它与后世大家认识的穿甲弹没办法同日而语。只不过是锥形弹头的爆破弹，这种爆破弹安装了一根延时引信，让炮弹不至于在与战船接触的瞬间就发生爆炸。 “轰轰轰……”华族海军发动了齐射。 其实同一艘战舰上的每一门火炮射击还是有一定的延时。这是为了防止战舰受到炮弹的后坐力影响过大。 但是这种时间差非常小，给人看起来就像是齐射一般。 在这个过程中炮长的作用至关重要。 硝烟还没有散去，武洪亮就急不可耐地观察起自己的战果。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下令让巴伦西亚号与穆尔西亚号拖住对方，不惜伤亡。” 门德斯做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这个决定就是要将两艘优秀的战列舰当作诱饵，拖住华族海军的三艘战舰。 但是这这样的办法真的能管用吗？ 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任何的动作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张明一直在观察着西班牙舰队。Ъiqikunět 十几艘战舰要想完全吃掉，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但是华族海军只有三艘战舰。 现在已经快要到中午了，战斗必须要在天黑之前结束，否则他就没有办法保证全歼对方。 他的目标就是要全歼西班牙舰队，因为董良要求他们必须要隐藏好第三舰队的实力。 “拉近与敌舰队右翼之间的距离，进入到一千米之内，发射爆破弹、火箭弹破坏对方的动力系统。” 首发&：塔>-读小说 风帆战舰的动力系统全靠风帆。 而风帆的主体部分由桅杆、风帆和帆索组成。 这是风帆战舰上最脆弱的部分。 华族海军已经不再使用链弹，但是威力巨大的爆破弹，还有加装了燃烧剂的火箭弹可以清扫甲板上的一切。 华族海军的三艘战舰继续向右转，此时的航向已经是东北方向。 他们就像是在围着西班牙海军绕圈圈。 海面上的战斗也吸引了岛上众人的注意。 连续作战一个多月，疲惫不堪的西班牙军队盼望着自己的海军能够击败这支华族海军，让岛上的这支守军主动投降。筆趣庫 他们真的已经打够了，不想再继续进攻下去。 几乎有一半的西班牙陆军已经毫无意义地在这座岛屿上丧生。 首发&：塔>-读小说 他们原本的目标是打到华族的本土去，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但是现在距离华族本土还有三千多公里。 他们就已经要被打残了。 指挥官加西亚躺在港口的废墟中。 他的胸口中弹，暂时是没事情了，不过要是伤口感染，他随时都可能死去。 他现在回想起来，这场远征从一开始就犯了重大的错误。 王国并没有对华族的战力做出一个慎重的评估。 只是凭借那些英国人的一面之词就悍然出兵。 从出兵到制定作战计划，完全都是西班牙人在想当然。 现在好了，远征军在关岛这样一座小岛，进退不得。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座曾经由他们的先祖占领的岛屿，难道要成为他们的坟墓吗？ 西乡隆盛也在观看海上的战斗。 因为距离太远，他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些点点在海面上移动。 董伟的手中有一把望远镜，他已经盯着看了很久。 这么远的距离，望远镜也看不清楚，但是可以看到轮廓。 董伟没见过这样的战舰，不过看起来比“扬武”、“飞云”那些第一舰队的主力舰看起来要好看的多。 第一舰队的那些主力见，上面还保留了风帆。 船体因为加装了明轮，看起来有些宽，像是胖子一般，这三艘战舰则更加的修长。 虽然他不是海军，但是他能够看出来，华族海军的战舰数量虽然少，但是却占据了主动权。 “董君，能否将望远镜借在下一用。”西乡终于忍不住说道。 塔读-读小说 他知道华族海军有一种能够引起燃烧的火箭。 也许是这些东西将西班牙人的船帆给点着了。 巨大的帆索在火焰中慢慢变得酥脆，然后崩断。 风帆就像是飘落的树叶一般，将整艘战舰埋葬在这茫茫的大海之上。 第七二六章 关岛海战（下） 通常情况下，风帆战列舰上的风帆都做过一定的防火处理，并没有那么容易点燃。筆趣庫 除非是非常强烈的燃烧剂。 当第三舰队的三艘龙威级战舰贴近上去之时。 瞬间遭受到了“穆尔西亚号”和“巴伦西亚号”的反击。 这两艘战舰虽然受损，但是还有战斗力，动力系统也还能够使用。 趁着华族海军靠近的时间，他们已经完成转向。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这个时候炮弹铺天盖地向华族海军飞来。 “嘭嘭嘭……”实心弹夹杂着一些爆破弹击打在华族战舰上。撞击和爆炸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这些炮弹对“龙威级”的装甲没有任何的威胁。 战舰在设计的时候就已经用西方人的舰炮做过炮击实验。 三艘战舰就像是重甲骑兵一般，无畏地向两艘西班牙人战列舰冲了过去。 “嗖嗖嗖……”炮击之后，一具三联装的火箭弹被发射出去。 火箭弹的爆炸威力比火炮还要大。 巨大的战斗部，在不到一千米的距离上一头扎进西班牙战舰的甲板上，随即大火冲天而起。甚至顺着甲板上的缝隙钻进了船舱之中。 这个时候，三艘华族铁甲舰再次转向，继续向北行驶，以避开包围过来的西班牙战舰。 门德斯指挥舰队终于转向来到了战场之上。一艘艘战舰从已经变成火炬一般的“巴伦西亚号”以及“穆尔西亚号”边上驶过。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他的心在滴血，哪怕是战列舰决战的时候，战舰的生存能力也是非常强的。 一场战斗可能需要几天时间，但是最后沉默的战舰却寥寥无几。 但是现在才刚刚开始，他们就已经失去了两艘战列舰。 而且是舰队中最新的两艘战列舰。 这让他如何向女王陛下以及西班牙的臣民交代。 一个没落的王国，要想凑出这么些战舰非常困难。 要是失去这支舰队，西班牙人更是一个欧洲的二流国家都算不上了。 门德斯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会出现“失败”这样的字眼。 他手中的战舰数量是对方的四倍。 即使现在损失了两艘战舰，也同样还有数量上的优势。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对方的火炮明显少的可怜，三艘战舰的主炮加在一起都不如一艘西班牙战舰上的多。 刚才的失败，是因为他的大意导致的，他不应该让舰队的左右两翼距离拉得那么远。 以至于，这两艘新战列舰几乎要脱离了编队。 这样才让华族海军抓住了机会，制造了局部地区的兵力优势。 “下令让舰队不要分散，我就不信，他们就这样一直逃下去。”门德斯吩咐道。 接下来一个时辰，西班牙海军组成了一个密集的圆阵，他们不再追求速度。也不试图去包围华族海军。 张明看出了对方的意图。 他找来舰队的几位高层一同商议对策。 “司令，对方的舰队，每一侧都有三艘战舰朝外，也就是说我们要想靠近攻击，必然要受到对方三艘战舰的同时反击。”参谋长分析道。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那么，我们就是远距离慢慢剥掉他们的皮。”张明道。 除了速度，华族海军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舰炮的射程。 于是三艘战舰开始在一千五百米之外对着西班牙海军进行外科手术一般的攻击。 虽然距离有些远，射击的准度受到影响，但至少西班牙海军在挨打。 他们还没有办法还击。 “该死的，这怎么打？他们的舰炮为什么射程那么远。特锐德，要是增加发射药的数量，我们的舰炮可以打那么远吗？”门德斯也在想办法，谁都不想被动挨打。 那个叫特锐德的军官无奈地说道：“如果增加装药量确实可以延伸射程，但是以我们的火炮状态也许会出现危险。” 门德斯管不了这么多了，宁愿遭受危险，也不想就这样被动挨打下去。 这样下去，迟早要全军覆灭。 华族海军就像是捕捉大型猎物的狼群一般，时不时的来咬上两口。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让猎物不断流血，不断变得虚弱。 直到他们倒下的时候，再一哄而上，享受最后的盛宴。 第三舰队那边，张明在观察炮击的效果，远距离炮击对炮手的技术要求非常高。 “龙威号”的前甲板炮塔之中，年轻的炮兵军官武洪亮满头大汗。 正午的太阳将钢铁炮塔晒得滚烫。 炮塔里面更是跟蒸笼一般。 斯文如同武洪亮这般也已经将自己的上衣给脱掉了。 大家都光着膀子，倒是也没有人在意这些，也不会难为情。 汗水冲刷着武洪亮脸上的泥灰，形成了一道道“泪痕”。他们身上都是灰溜溜的，这是硝烟吸附在皮肤上形成的。 “向上调整五度。”武洪亮将眼睛贴在简陋的炮瞄器上。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再向右调整十五度。”Ъiqikunět 随着武洪亮的指令下达，炮手们紧跟着摇动摇柄，通过齿轮将炮管和炮塔给转动起来。 这么远的距离，每做出一点点的调整，炮弹的落点都可能偏差几百米。 这要求炮长必须要有扎实的专业知识，能够根据风向、风速，自己与对方的移动速度来调整射击的角度。 同时也需要感觉。 这是武洪亮感觉最深的，他发现光靠计算很难直接命中对方。 在实际操作中，每一门舰炮似乎都有自己的脾气。 它们不是一成不变的。事实上，舰炮的在使用的过程中膛线会不断磨损，这会影响到炮弹的初速度，甚至是角度。 而这些东西需要你在与这门炮相处的过程中去感受。 “轰……”又是一枚穿甲弹射了出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武洪亮赶紧去看效果。 这个时候就不能再追求速度了，而是要追求准度。 武洪亮有些失望，这枚穿甲弹似乎是石沉大海了，没有一点点涟漪。biqikμnět 就在他准备将眼睛离开望远镜的时候，远方一艘风帆战列舰的上层甲板突然飞了起来，随即冒出一阵黑色的硝烟。 这种硝烟可不是华族的无烟火药爆炸产生出来的，而是黑火药爆炸的产物。 “轰……轰……”接连两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那艘风帆战舰上爆起了一朵蘑菇云，就连桅杆都应声而断。 “不会吧，这是走了狗屎运了。”这肯定是引燃了战列舰下层的弹药库。 在战列舰上，弹药库一般都会放到最底层。 但是刚才搬运弹药的水兵还没有来得及将弹药库的门给关上。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一战时期英德的战列舰主炮炮管寿命一般在二百发左右。 华族海军的炮管寿命只会更短。 因此，张明让手下降低射击的速度，以提升炮管的寿命和命中率。 他们必须要靠现有的炮管来结束这场战斗。 对方的战舰数量还是有些多，大大超出了张明的预期。 风帆战舰也没有他想向的那么好对付。 门德斯暴跳如雷：“该死的，又损失一艘战舰，不要害怕炸膛，所有舰炮给我增加装药量，我们必须要向对方开炮。作为一名光荣的骑士，哪怕是死也要将手中的长矛戳到敌人的身体里。” “是的，先生，我现在就下令。” “轰轰轰……”西班牙海军终于向一千五百米外的华族海军发动反击。 炮弹带着动能向第三舰队的战舰扑来。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强弩之末罢了。”听到战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张明不屑地说道。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说的就是现在的西班牙战舰。 张明一直在控制着舰队的方向和速度，保证两支舰队之间的距离。 战斗继续进行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艘艘西班牙战舰丧失战斗力。 要击沉这些木制战舰确实非常困难。 等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门德斯手中只剩下三艘战舰了。 现在双方的数量相同，时间也差不多了。 张明终于放弃了慢打的战术。 三艘铁甲舰像西班牙海军冲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门德斯也是一名有血腥的西班牙将领。 他也指挥着剩余的残兵向华族海军冲去。 最后的决战，西班牙人选择了慷慨赴死，而华族海军也不会手下留情。 第七二七章 八爷请战 第二天清晨，当东方的阳光越过兰兰山端，照射在关岛西岸的海滩上时。 这里的一切已经归于平静。 它本来就是一座孤悬在大洋上的岛屿。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七八艘损伤严重的西班牙战船被拖到了港湾中。 岸上的西班牙陆军也已经投降。 没有了海军，损失惨重的西班牙陆军也没有战斗下去的必要。 陆军指挥官加西亚被从港口找了出来，躺在担架上代表西班牙远征军向华族投降。 他倒是幸运，因为主持了投降，被送到海军的补给船上安排救治，因为用上了抗生素，所以捡回了一条命。 门德斯就可怜了，西班牙旗舰的指挥舱被一枚爆破弹击中，里面的西班牙海军高级军官全部都被炸死。 以至于没有人下令投降，西班牙海军几乎全部被打残。 没有沉没的这七艘战舰几乎都无法使用了。 之所以还拖到港湾中，也是看在船上还有一些板材可以利用。 当然了船底覆盖的那一层铜板也价值不菲。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到时候拆拆拼拼说不定可以修好两三艘。 西乡带着手下的扶桑、半岛劳工在码头上忙碌着。 此战一共俘虏了五千多名西班牙俘虏。 这些人用来做重建岛屿的劳动力，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还有哪些物资，现在也都是岛上的了。 港口小镇被破坏的非常严重，没关系，重建就好，只需要有时间便可以磨平战争的创伤。 他终于近距离看到了这三艘战舰。 西乡有种想要上去看看的冲动。 不过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抓紧时间带着手下干活。 一部分华人移民被安排在港口上煮饭。要让凯旋的将士们吃上一顿热饭。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作为关岛的负责人，无论条件多么的简陋，西乡都要尽地主之谊。 这次过来的据说是海军第三舰队的司令官，这位海军新秀非常受元首器重。 张明登上关岛的时候，见到港口的残垣断壁也不禁唏嘘感叹。https:ЪiqikuΠet 关岛守备队这次是立了大功，以那么点兵力拖住了整支西班牙海军。 西班牙远征军失败的消息，一时之间还传不回去。 消息到华族也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要是传到欧洲估计还要几个月的时间。 伊莎贝尔二世女王这段时间非常高调，到处宣称自己将会给东方国家一个教训。 这件事情也为她带来了很多政治筹码。尤其是得到了欧洲不少激进派的支持。 西班牙国内的势也因此稳定了下来。 她的面首之一，埃斯帕特罗首相趁机推进自己的改革，进一步打压教会的势力。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同时西班牙人还对自己的殖民地进行改革，加紧对殖民地的掠夺。 这一切政策的执行都与成功出兵有着密切联系。 另外这次出兵还让西班牙得到英国和荷兰财团数千万的贷款。 不仅仅缓解了西班牙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也让女王陛下的钱袋子与她的身材一般丰满了起来。 当然了，她现在有多高兴，噩耗传来之时，她就会有多惨。 伊莎贝拉二世这段时间还做了一件恶心华族的事情。 她号召欧洲王室的大学拒绝接收华族的留学生。 要知道此时欧洲的大部分大学都是王室支持的。 虽然很多国家不鸟她，他们更加看重与华族的贸易关系，就连英法也没有理睬她。 但是这一举动却让那些排华的欧洲人大受鼓舞。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在一些城市发生了针对华族留学生的暴力事件。有十几名学生受伤。 华族自然也不会咽下这口气。 当即对比利时王国、丹麦王国等几个欧洲小国家进行了制裁，扣押了他们到那霸贸易的商船。 暗部的人也积极行动起来，对一些激进分子进行报复。 不过华族现在在欧洲的力量还很弱小，容闳只是一个外交官。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各个城市游走，通过演讲去向欧洲人介绍华族。 因为很多欧洲人还以为华族是那种落后的蛮族。 当然了，他们一向是不缺少那种坐井观天的人。 关岛海战的消息，砸半个月后报到了董良的手中。 西乡隆盛这个名字也传到了董良的耳中。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最重要的是董良意识到了关岛的巨大价值。 原本由商部总长带队的南美使团也终于可以出发了，这次他们可是携带大胜之势到南美洲去，商务洽谈的难度要小的多。 要是南美洲的那些小国知道华族轻松就消灭了西班牙远征舰队，不知道心里面会怎么想。 这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发展的新思路。httpδ:Ъiqikunēt 至少与华族合作，他们就不用担心西班牙人再跑来欺负他们。 董良的船队也终于回到了福州。 从进了闽江口开始，诗琳娜就缠着董良带她一起观看两岸的景色。 诗琳娜之前来过一次福州。 这才过去半年时间，闽江两岸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尤其是马尾的工业区再次向下游延伸了十多里地。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里一直都在扩张，产能以几何倍数增加，但是依然无法满足华族高速增长的发展需求。 现在的华族，几乎每个县城都有水泥厂，每个乡镇都有砖瓦厂。 然而修建道路、修建房屋的需求依然没有满足。 还有三分之一的华族控制区，缺少学堂校舍。地方官府只能与学堂共用原来的县衙大院。 还有一半的县城没有通公路，几乎所有的乡村，只有土路连接。 所以，现在的华族不存在控制产能一说。 “夫君，华族的变化真快。”诗琳娜随口说道，差点要说漏嘴，因为她应该是没有来过华族的。 “哦，诗琳娜以前来过华族吗？”董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啊，我没来过，但是经常听到旁人说起华族。我的伯父之前不是还出使过华族的嘛。”诗琳娜赶紧圆谎。 不过她慌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哦，原来是这样，你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一定会爱上这里的。福州城是一座美丽的城市，这里的食物口味酸辣，应该比较适合你。”董良笑道。 果然，本来就对吃感兴趣的诗琳娜顿时来了兴趣。 “真的吗？夫君，我能不能自己出去吃。还是要将厨子请到元首府来？” “你想出去也没关系，到时候我会安排的。” 董良自己就经常会微服出巡，他可以带上诗琳娜，反正没几个人认识她。 不过他不敢带尚云出去，因为尚云在福州的知名度太高了。 被尚云救治过的百姓都在家中给她竖起长生牌位。 船队终于到了南城码头。 每次董良回来都会从这里下船。 这一次，康老八和周藤虎带人在码头上迎接董良。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董良出于低调，并没有将自己娶的公主向众人展示。 诗琳娜倒是不在意。只是一些暹罗跟来的礼官不大高兴。 他们觉得董良这是在冷落他们的公主。 诗琳娜直接乘坐马车去了元首府。 在那里，尚云为她组织了一场欢迎仪式。 元首府中的工作人员在内院的大门后面站成两排。 尚云推着一辆娃娃车。 两个小娃娃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放在娃娃车上。 “诗琳娜见过姐姐。”小姑娘学着华族人的习惯上前对着尚云微微一福。 她的态度很谦恭，虽然神经有些大条，但是诗琳娜从小受到过宫廷礼仪教导。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妹妹请起，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公主。”尚云赶紧上前去扶起诗琳娜公主。 眼前这暹罗公主，长着一张娃娃脸，非常可爱。而她已经生过孩子，看起来要成熟得多。 “姐姐过奖了，呀，这是大宝和大丫吧，好可爱哦。”诗琳娜看到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顿时来了兴趣。 两个孩子躺在小推车中睁着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也在好奇地打量着诗琳娜。 因为诗琳娜头上的发饰摇摇晃晃，两个小娃娃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 “这两个孩子还太小，明年他们就能喊你小娘了。我们进去吧，你的院子已经安排好了。” 尚云说着带着诗琳娜还有她的侍从向院子里走去。 诗琳娜是自己回元首府的。 董良却没有时间先回家。 他从码头一下来就跟周藤虎、康老八等人一起乘车去总司令部。 塔读 三人在车上的时候，就开始商讨起事情来。 “元首，北方的局势是有些乱，不过我们的部署基本没有被打破，只是可惜了扬州城外惨死的数万百姓。”康老八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谁对百姓举起了屠刀，今后一个也逃不掉报应。战后我们要对那些人逐个进行审判。”董良说道。 “这次我去南方，处理了安南和兰芳的事情。南洋是我们华族的南大门，是洋人未来进攻我们的必经路线，现在的部署，至少能够将洋人拖在南边，不至于让他们突然杀到我们本土。” “关岛的消息也传回来了，关岛的守备队做的很好。这也为我们未来武装控制战略性的岛屿提供了典范。”筆趣庫 周藤虎也看到报告了，说道：“确实这样，只是几千民兵就拖住了对方一支远征军，让本土免遭被袭击的命运，确实是非常划算的。” “元首，我已经制定了一份计划，在太平洋的重要岛屿上全部建立武装农场。农场的民兵可以轮流驻扎，也可以在岛上定居。这样我们将会节省大量驻军的费用。” 董良点头，周藤虎心思缜密，事情总能够做到前面，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周藤虎作为内阁总理的原因。 他还是补充道：“以后这条太平洋航线，我们必须要完全控制。防止今后与洋人开战再有战船从东边杀来。现在就还有一条北路航线。” 董良已经让卓一清在北方暖和之后率领私掠舰队去占领阿拉斯加以及沙俄人在北美西部的领地。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这样那怕是英国人也无法走北太平洋航线了。 整个太平洋就南北两条航线，全部控制在华族手中，本土的安全才算是万无一失。 “这样，我们本土沿海地区就能够安心地发展了。” 董良知道后世的华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发展条件更好的沿海地区。 就是因为害怕海上的敌人。 现在华族控制了南洋与太平航线，又打造了一条海上长城。 沿海地区已经无忧。 八爷跟董良说了一下军队建设情况，接着插嘴问一句：“元首，你还准备北上吗？要不让老八我过去吧，再不活动，我感觉自己都要变成老骨头了。” 董良一直让康老八坐镇后方。但是谁不想建功立业啊，更何况八爷本来就是北方人。 这收复北方的大事儿，他怎么可能不想参与呢？ 第七二八章 放开了干 八爷请战，董良原本是不应该拒绝的。 想当初董良他们在船上，要不是靠着八爷的功夫，说不定早就被那些美国水手给杀了扔到海里喂鱼了。 八爷也不是没有指挥过战斗，攻打吕宋的战斗，他就是全程参与了。 不过董良还是不想放八爷过去。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八爷，我知道你不是想去与那些年轻人争功。但是你想想，你要是去前线了，赵烈文、林岳、林凤祥他们会怎么想。大家都尊重您，他们会不会束手束脚的。” 董良的话在理是在理，但是听到耳朵中还是让八爷感到不舒服。 “元首，其实我就是想去凑个热闹，指挥作战我并不擅长，靠着这张老脸在后方训训这些小子们，勉强可以。你放心，我去了前面绝对不会插手指挥的。”康老八解释道。 董良比他小了将近两旬，但是康老八从来都不将董良当作晚辈看待。 他跟董良相处的时间已经不短。 董良在任何时候，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成熟的气息。 “八爷，你误会了，我不是担心你指挥战斗。现在前线的战斗已经步入正轨了，我们过去都不合适，不过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南京走一趟，这样离战场近一些。还有啊，八爷，现在与清军的这点战斗都是小场面，今后要是与洋人打仗，那才是大战呢。” 董良都这么说了，康老八只能作罢。 董良接着又跟周藤虎说道：“弢甫，内阁也要做好搬迁到南京的准备。一旦二期北伐正式开始，我们的中心就要北移。没有那么多时间给我们稳定形势。今年年底之前就要将整个北方给稳定下来。” “那元首您是准备迁都？”周藤虎问道。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在想，华夏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个王朝将都城放在福州。 福州虽然依山傍水，但是在地理位置上太靠南了。 之前甚至有人向周藤虎打听过这个事情。 尤其是那些商人对迁都这个事情更是关心。 要是确定好了华族的都城会放在什么地方，他们便可以提前进行布局。 通常情况下，都城都会是一个国家的经济中心，至少是经济中心之一。 “迁都的事情为时尚早，我们华族的中枢在哪里，哪里就是都城，南京也有现成的房子，足够安排各个衙门。但是是否作为首都，我还在考虑。”biqikμnět 周藤虎也不知道董良到底是在卖关子还是真的没想好，既然元首不说，他也就不再问了。 华族虽大，掌握的财富也不少，但是中枢的官衙确实是非常简陋。 一般级别的官员连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都没有，要好几个人共用一个办公室。 首发&：塔>-读小说 还别说，这样倒是提高了工作效率。 因为大家在一起办公，有什么事情喊一声便好，也不用跑来跑去浪费时间。 就连元首府的前院都交给侍从室作为办公用房。 董良通常就在后院与前院之间的一处书房办公。 马车很快就到了总司令部。 这里有一个可以容纳几十人的会议室，旁边就是一个布置了沙盘和各种地图的作战指挥室。 董良经常会将一些高层参加的重要会议放在这里。 董良下船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元首府内已经开始准备欢迎晚宴。 正好都是女子参加，尚云也没准备等董良。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知道夫君此刻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置。 但是诗琳娜加入了这个大家庭，也不能让人家感到被冷落。 作为大妇，尚云知道诗琳娜的加入，对董家来说是巨大的加持。 琉球王国本来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说白了，现在的琉球是华族从扶桑人手中抢过来的。 尚家不过是名义上的国主，也就只能团结一下琉球的遗老遗少，真正给华族带来的助力并不大。 尚云出嫁的时候，甚至连一点像样的嫁妆都没有。 但是这位诗琳娜公主，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暹罗公主。 暹罗国乃是南洋的大国，盛产宝石、稻米，国力丰厚。 诗琳娜自己带过来的嫁妆就价值上千万华元。据说还有一座靠近暹罗的岛屿成为了这位公主的封地。 要说尚云为什么知道诗琳娜带来多少嫁妆，那是因为诗琳娜这个小姑娘将嫁妆存在华族银行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所以她今天进府的时候就只有一辆马车。 元首府女眷的宴会，请的自然也都是女子。 内府的门口，杨瑛瑛帮着迎来送往。 都是一些华族高层的女眷。 比如周藤虎的妻子赵氏，阿福的妻子达梅儿，还有其他一些华族将领的妻子。 作为元首夫人，尚云经常跟这些女子走动。 女子们在一起总不会冷场，欢迎宴会非常热闹。 诗琳娜非常会做人，她给每个参加宴会的女子都送了礼物。 当然了，送给董母和尚云的是最贵重的。 在尚云的面前，诗琳娜一直非常谦恭，总是以妹妹自称。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在外人的面前她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懵懂少女模样。 …… 会议室中，华族的高层齐聚一堂。 每当遇到重要的事情，董良习惯于找众人商议，这就跟皇帝上朝一般。 不仅仅是要群策群力，避免决策中出现失误。 同时也是在锻炼华族的官员。 “元首，恭喜啊，您这亲自出马，果然不同凡响，不仅仅抱得美人归，还收服安南。” 陈得利现在主政闽省，华族最重要的地方大员。他在商部积累了不少经验，在商业发展方面颇有建树，闽省的经济发展速度非常快，在华族遥遥领先。 这与他的能力有关，也与福州是此时的中枢所在有关。 马尾船厂区的建设，带动了很多下游产业。筆趣庫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陈得利正是看到了这一点，通过闽省商务厅组建了一批省管企业，专门做马尾船厂的下游产业。 另外他们还与总后勤部合作，建设了一批轻工业，主要为军队服务。 比如食品和被服。 这些东西，总后勤部自己有一部分工厂，但是无法满足全部需求。 “还是没有你的速度快啊，都已经纳了两房妾室。”董良拍了一下陈得利的肩膀笑道。 华族并不禁止纳妾。有能力的人，多娶几个老婆，多生一些孩子，这对于社会的延续发展是有帮助的。 华族基本上不会出现男子娶不上老婆的情况。 一方面，连年的战争让本土出现女多男少的情况，另一方面，华族开发海外，很多人可以娶外面的女子。 “哈哈，您可是号召民众多生娃的，我们家翠翠太忙了，不想天天呆家里生孩子。”陈得利赶紧解释道。 其实他也不算是个例，华族的高层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骤登高位，前来投怀送抱的女子不知凡几。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他们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董良与一些亲近之人大都谈过，他们可以与一些家族联姻，但是心中必须要记住华族的利益才是至高无上的。 大家族联姻肯定是为了利益。他可不想自己一起从血海中战斗出来的兄弟们将来被这些人给腐蚀掉。 很快人就到齐了，内阁的各部总长，总司令部的高层。 几乎每次都是这些人。这是华族的核心决策层。 “老徐，后勤方面，现在运转得怎么样？” 董良开会向来是简单直接。 徐金池作为护卫军的后勤部长，权力非常大，但是他为人却很低调。每次开会的时候少有主动发言的。对别人的工作也很少提出意见。 不过他早就知道，董良今天一开始肯定是先要问他问题。 因为元首这么急着回来就是因为北方的战事。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现在是二月份，初春时节，福建这里已经可以穿单衣，但是北方依然寒冷，有时候倒春寒还可能会下雪。 军队的后勤压力就会比较大。棉衣算是大宗的后勤物资。 另外，在冷天，军粮的消耗也会比较大。 “回元首，给前线三路大军的补充物资在上个月就完成了。棉衣和毛毯是去年储备好的。年前就运到南京去储备了。” “近来一段时间，主要做的是武器的换装，三路大军的扩军速度都非常快。军需方面的压力非常大。我们的各个兵工厂，在春节期间都没有放假，反而还加班加点地运作。现在中路军有江北纵队、江南纵队、江宁纵队。三个纵队，将近六万人。东路军有赣州纵队、浙江纵队以及正在编练的皖南纵队也是六七万人，西路军的数量则更多一些，左参谋和林司令申请将胡林翼部湘军直接整体改编为川东纵队，加上湘西编练的三个纵队，长沙扩建的一个纵队，一共是五个纵队十万人，在前线，还有将近二十万的守备队正在集结。” 徐金池道出了华族现在准备北伐的总兵力：“目前我们在前线集结的兵马已经达到了四十几万。” 董良知道徐金池将数字爆出来是为了说明工作的困难程度。 “老徐，大家都知道你的工作难做，因此我一直都是非常支持你的。” “前线需要什么咱们就造什么，产能不够，那么咱们就继续扩建工厂。也不用担心战后产能过剩的问题。一些军用的工厂，今后要是不需要了，还可以变成民用的嘛？” “生产军粮的工厂，以后生产其他食品卖给百姓也可以啊。” 首发&：塔>-读小说 “总之，我就一句话，大家放开了干，咱们现在要人有人，要资源有资源，要技术有技术，有什么搞不起来？” 董良这次回来本就是准备大干一场，要想在短时间内接盘满清，没有一定的魄力肯定是做不到的。 筆趣庫 第七二九章 奇怪的大胡子 董良几乎对每一个部门都做出了动员。 但是无论是干什么，前提都是需要钱。 哪怕是吏部准备北上接收地盘的官员，也许要资金的支持。 组织考试、培训哪一个不烧钱啊。 所以最后的问题还是回到了刘峰良那里。 刘峰良接替周藤虎担任户部的总长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 他认真严谨的性格也适合在户部工作。 ……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三〇章 武氏缘 苏达去见大胡子并非是出于董良的授意，而是自己做出的决定。 苏达学习的是政治经济学。 而此时在欧洲能够学习到完整政治经济学的地方只有伦敦。 但是他学到的都是什么呢？ “先生，我在伦敦学习到的经济学，不是如何让人类发展进步的学问，而是教会我们如何去奴役普通的平民。用隐形的针管去吸取他们身上的血液，让他们无从察觉。最后他们用自己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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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三二章 两个人的秘密 石达开占领成都之后，开仓放粮，招兵买马，手中兵力大增。 他按照太平军的方略，没收所有人的财产，将男女分营编组，按照人头实行配给制。 短时间内，石达开的手中就有了几十万兵马，当然这些人没有什么战斗力。 胡林翼刚刚投靠华族，正准备用成都来作为自己的投名状呢。 不得不说，胡林翼这人还是非常有能力的，他手中的湘军也战力不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三三章 相互认可 杨瑛瑛能够感受到董良心中的失落。她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一些，身体几乎要贴上了他的椅背。 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董良的肩膀上。 “阿良，其实这些语言对我们华族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现在的华族已经强大到可以直面任何敌人。” “而且，现在的你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大，大家对华族都已经有了归属感，这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华族。” 杨……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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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三五章 接班人 卓浪只觉得对方也许是客串海盗的捕鲸船。 没想到遇到的还是一艘真正的军舰。 要说这艘荷兰护卫舰的伪装水平可真够高的。 卓浪带上了头巾面罩，穿上了长袍，伪装成了贝都因人。 只有游牧的贝都因人喜欢这样的装束。 他身后的卓大等人也是这样的装束，这样正好可以将他们的武器给隐藏起来。 “哈哈哈，这次我们似……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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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吸收人才就要有包容心。唯才是举，不分贫贱甚至不分民族。 既然建立华族，废除了狭隘的民族主义，那么就要有包容心。 半岛、扶桑、安南、南掌这些传统的中华藩属国既然未来要纳入华族。 那么华族就必须要……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三七章 召见 西乡看到一个穿着锦袍的商人走了出来，从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对方非常兴奋。 也不知道对方跟元首谈了什么事情。 房间里还有几个人，似乎都是地方上的官员。 又有一人被叫了进去，这人姓方，是湖南的民政厅厅长。 方士宽看到商人庞嘉嗣兴奋的表情。心想元首现在的心情一定不错。 他因为说服彭玉麟有功被任命为湖南民政厅厅长，官升……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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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三八章 艰难抉择 总司那边有作战指挥室，虽然总参谋部转移到了江宁。 但是福州的作战指挥室还是会实时更新前线的情况。 董良过来的时候恰好碰到彭能在这里值班。 彭能现在主管考功部，主管军队的功劳审核，军衔的定级和提升，是军中的户部。 这个部门其实权力非常大，不过经常被人诟病。 功劳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的很难说清楚。 ……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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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三九章 京城饥荒 二月里，南方已经艳阳高照，温暖如春。 北方的寒风却依然像冰冷的刀子一般，吹在脸上生疼。 京城高大的城墙光秃秃地耸立着。 墙内是一个世界，墙外是另外一个世界。 两个世界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那就是饥饿。 南城，水井胡同。 一个男人佝偻着腰，双手插在破烂的衣袖中，头上戴着一顶尖尖的，不知道是用什么皮做……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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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四一章 不识抬举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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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四二章 教育的均衡发展 董良这话一出，张洪亮瞬间就明白了。 元首不喜欢跟这种贪婪的无赖扯皮。 对于这样的小国，你光靠嘴巴去提醒、警告，它不会买账，只会助长它的气焰。 华族从来不会惯着这样的人。 董良上次跟暹罗的小乘教代表会面的时候，就给他们画了一个扩张的方向。 他们对南洋诸岛比较熟悉，干脆让小乘教向南洋诸岛扩张。 那……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四三章 徐寿 莫永纲没有想到董良一上来会跟他说船厂区的教育问题。 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船厂区的规划和产能的扩张上了。确实没有对教育做过什么规划。 好在董良也只是点到为止。 董良也知道，现在去深究教育的问题为时尚早，华族首先要完成统一。 然后才能对整个华族的教育进行规划。 只是有些路只有在一开始的时候才好规划。 ……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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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寿一开始研究《天工开物》、《九章算术》等古代书籍，很快就吃透了。 在上海搞到的洋人书籍也非常少。 后来他们在上海码头看到了华族散发的《告华族同胞书》小册子，里面提到了要兴科……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四五章 三都澳军港 董良的交代，莫永纲自然不敢不听。 他也不会去嫉妒徐寿。因为这些船厂区的科学家能够做出成绩，都算是他的一分功劳。 他是船厂区的总负责人嘛。 莫永纲是搞技术出身的，不过他擅长的建筑营建。 一开始他只负责住址建设造船厂。 谁知道发展到现在，船厂区成为了马尾工业区，船厂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越来越多的工……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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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四六章 鱼雷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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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四八章 奕譞监国 钱是人家诗琳娜的私房钱，人家不开口，董良也不好处置。 现在诗琳娜求董良帮忙了，董良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将胡光镛介绍给诗琳娜。 然后由诗琳娜授权，让胡光镛来处理诗琳娜的这笔庞大的资金。 一千万华元，如果运作的好，用来投资入股那些优质的公司企业，几年之内就能变成一亿华元甚至更多。 财富的数字越大，增值的速度就会越快。 ……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四九章 筹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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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五一章 伯力窝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五二章 松番之战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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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五四章 汶川之战 “翼王殿下，我等一定与贵军配合好，将这些海匪给击退，他们休想踏进松番半步。” 这些头人很显然都已经信了石达开的话。 有些人是看在石达开给的好处的份儿上。 他们几乎每家都分了几个漂亮的成都小娘。 石达开说了半天，见到终于有了效果，于是说出了今天最终的目的。 “诸位也知道本王从成都过来的时候带了几十万人，我们当初……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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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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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五七章 羌人造反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五八章 德吉同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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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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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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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仅仅在军校中学习了三个月的时间就被抽调进了新兵训练营。 不仅仅是他，与他同期的人都是被抽了出来。 整个陆军学校都被抽空了。 他成为了一名见习小队长。按道理，他要是能够圆满地完成……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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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六二章 私掠舰队的新目标 女人、孩子，在这个时代确实算是弱势群体，也更加容易被人所忽略。 换作另外一个男间谍跟着乔治，绝对做不到艳妮这样的程度。 这个身型娇小的女子从小就被卖进了青楼，她吃过旁人没有吃过的苦，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因为不想接客，她学会了如何去隐藏自己。 只是没想到最后会被卖为猪花。 是董良救了她们这些可怜的女子，并且给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六三章 借种 笃姬穿着一身紫色带凤纹御台所盛装，将她那娇小的身体完全遮掩起来。 卓一清看着就感到累人，这一身行头从头到脚，处处都是多余的，既不美观也不实用。 不过扶桑的服装就是这样，虽然学习了盛唐的元素，但是却没有盛唐的那种自由主义。 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姐姐安好。”笃姬将自己的随从都留在外面，只身来见卓一清。 ……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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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六五章 循序渐进 印第安人的情感世界非常简单，就像是黑白照片一般，非黑即白，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 反抗军带着他们消灭了占领他们家园的白人，还将猎场留给了他们。 他们便将这些华人当成了恩人。 现在北美纵队已经不缺人了，可是还是有很多印第安战士留在军中。 他们已经将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 突然，众人脚底下的草地似乎开始震颤，草叶上……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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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六七章 战前部署 “你……你你……”罗桂章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这个护卫军的军官是在拿这些民夫来要挟自己。 只是对方为何偏偏选择这里登陆？ 按道理大沽口才是进入京师最便捷的通道。 后世英法联军、八国联军进京都是选择大沽口。 不过董良的目的跟那些人不同，他们是强盗，进京是为了抢劫。 但是护卫军是为了截断满清朝……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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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六八章 全民皆兵 山海关的兵力少，是因为满清不需要防着关外。 而丰台大营的兵马除了被皇帝带走御驾亲征的，还有一部分正在赶往天津。 此时的大沽口炮台，炮声隆隆。 十几艘炮艇在一艘铁甲舰的带领下，正在对着南炮台进攻轰击。 清军一直担心护卫军会再次进攻大沽口。 上次大沽口被突破，满清上下真的被吓坏了，很多达官贵人都已经收拾好细软准备……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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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七〇章 碾压清军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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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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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七三章 周秀英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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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七四章 围魏救赵 微山湖的西岸有一个沿湖的小镇，名叫谷亭镇。这座古镇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的鲁国。 当时的鲁国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名叫棠邑的小封地，那时候这里还有一片大湖，名叫大野泽。 现在的谷亭镇依靠着微山湖与运河联通的条件，商业发达，让不少商人在此处定居。 镇子里面有一个姓夏的商人建了一座私家园林，园子造型别致，兼具南北园林之特色。 咸丰皇帝……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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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七六章 擒贼先擒王 “潘起亮，让我们女兵大队上去吧，你们这些男人真是太墨迹了。”周秀英的声音远远就传过来。 潘起亮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被她这么一说，还是差点没忍住要爆发。 “周秀英，按照纵队司令部的命令，你现在归我指挥，现在我命令你闭嘴，然后回去让你的人准备好，你的任务是在我们拿下济宁之后挨家挨户去安民。”潘起亮对着周秀英大声命令道，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呵呵，潘起亮从来都没有将周秀英当作女人，虽然周秀英确实长得亭亭玉立。 在潘起亮眼中，这就是一个女汉子。 “好，我听从你的指挥，潘司令，不过我的人可等不了太久。” 周秀英敬了一个礼，猛地将手甩下来，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这个潘起亮还跟自己拿腔拿调，等下他要是还拿不下济宁，看他怎么收场。 城内的一条小巷中，潘起亮支队直属特战大队大队长吴六哥正带着手下穿梭在小巷中。 这人名字就叫六哥，并非是别人起的称号。六哥是一个地道的上海乡下人。家住在黄浦江边，他还记得十几年前朝廷将他们家的地划给洋人做租界。 然后吴六哥一家人就是成了无地的农民。 他的父亲在码头上帮洋人装卸货，因为一个洋人水手操纵滑轮吊臂不当，吴六哥的父亲被装货物的木箱当场砸死了。 洋人货主就赔了他们家五两银子。那时候，一个中国人的命就值五两银子，这是参照厦门港一个猪仔的成本。 而当时洋人的跑马场中，一匹马要几百两银子，是人命的百倍。 吴家不服，将洋人告上了上海县衙。县老爷显然不想管这个事情，相比于洋人，得罪这些小老百姓无关痛痒。最后县衙判定吴六哥的父亲是自己不小心才被砸倒，洋人补偿五两银子已经绰绰有余。 从那个时候开始，吴六哥的心中就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他恨洋人蔑视华人，草菅人命。他也恨满清官府毫无担当，崇洋媚外。 父亲走了，十二岁的吴六哥就到码头上扛活，担负起养家的责任。他白天干活，晚上到武馆学艺，希望能够为父亲报仇。 好在后来他遇到了小刀会，找到了组织，因此才慢慢成长起来。最后又随着上海小刀会一同加入了华族。 吴六哥按照地图上说的炸开了五道院墙，穿过了四户民宅才找到这条小巷。 现在已经走了半天，可是还没有看到府衙。按照情报，府衙应该就在前面百米之外。 谁都没能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巷口突然闪出了一队清军。 双方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人。 不过还是护卫军的反应更快一点，或者说是护卫军的武器更快。 “砰砰砰……”这么近的距离吴六哥他们直接掏出手枪来点射。 不消片刻功夫便将这队清军给消灭了。 不过这也让他们暴露了自己。 “走，跟我来。”吴六哥单手举着手枪，跨过地上的清军尸体，向这队清军来的方向跑去。 这队清军大概率是从府衙那边转过来巡逻的，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样偏僻的小巷子里呢？ 果然，在拐过一道巷口之后，他们看到了府衙的后门。 通常情况下，古代县衙、府衙的建筑布局呈四合院式，分为前后左右四个区域。前区一般是接待客人和办公的地方，后区是主要的办公区域，左右两侧则是辅助用途的房间。而在后区的后面通常还有一个生活区。这一块区域是供府衙、县衙主官居住的。 因为在古代，官员大都是异地为官，地方官员很少会在为官的地方置办府邸。 吴六哥他们面前的这道墙就是通向府衙后院的，为了出入隐蔽方便，这里通常还有一道小门。 吴六哥知道，刚才的枪击已经暴露了他们。 因此他必须尽快冲进府邸中去，在那张震龙没有来得及将兵马调回来之前就将他给擒拿了。 按照潘起亮他们的分析，张振龙在城内布置了这么严密的防线，他自己身边的人马肯定不多。 像张震龙这样的老将，他一定会将兵马发在最需要的地方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此时的府衙之中只有张震龙手下的几百亲兵，人数虽少，但都是精锐。在清军当中那都是以一敌十的牛掰人物。 可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这些人牛掰是因为他们近战的能力，而护卫军通常不与人近战。 “轰”的一声，府衙后墙上的木门被特战队员用手榴弹炸开。 不过队员们没有急着冲进去。 果然，在门被炸开的一瞬间，“砰砰砰……嗖嗖嗖……” 院子里面响起了一阵枪声，甚至还有羽箭从里面飞了出来。 而在外面，特战大队也早已准备好了。 “砰砰砰……”低沉的掷弹筒声音响起。 一颗颗榴弹越过墙头飞到院子里。吴六哥只能猜出对方大概的位置，不过掷弹筒投掷的榴弹能够覆盖一整片区域。 趁着榴弹的爆炸。 一个小队的特战队员闪到了门前，他们的枪始终举在眼前，随时都能够射击。 还好，院子里的守军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打乱了阵脚。 护卫军成功地突入到了府衙之内。 府衙的前院。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身铁甲，黝黑的甲片上面泛着冷光。 这种样式的盔甲，清军中使用的人不是很多，因为这总让人联想到大明的边军。 事实上，张震龙的祖上就是大明边军，只不过后来随着主官投靠了满清。 张家以武传家，家训极严，因此传到张震这里依然不衰。 这时后院的枪声已经传来。手下亲兵统领张虎想要拉着老大人暂避。 “总兵大人，您还是先出府避避吧，这群海匪，突破不了咱们在城内的防御，现在另辟蹊径，很显然是冲着您来的，您可是咱们这两万直隶边军的主心骨啊。” 张虎苦口婆心地劝解道。 但是张震龙非常倔强，依然不为所动。 “张虎，你他娘的怎么变得这么怂了，我能往哪里逃，我逃了，这队进来的海匪怎么办？儿郎们都能够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死战不退，老夫如何能够先退呢。这府衙就是我的位置，我逃走了，底下的人到哪里去找我，他们会怎么想？” 就在这时后院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爆炸，然后就见到后院的一栋房子燃起了大火。 “打的漂亮。”吴六哥站在一具简易的火箭发射架边上。 他们一共携带了两枚燃烧火箭弹，目的主要就是为了点燃府衙。 因为大火产生的烟雾能够让整座城池内的人都看到，包括清军。 当清军发现自己守卫的核心位置着起了大火，他们会怎么想。 古代战争中经常会出现擒敌先擒王的战例。因为以古代军队的编制，主帅的作用太过重要，甚至有很多的军队就是靠主帅来支撑自己的士气。 一旦主帅被人拿住了，那么士兵的士气就会下坠。 甚至直接崩溃或者投降。 “不好，跟老夫去后院灭火，将那些人给歼灭……”老将军一看到后院燃起的大火顿时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系。 张虎也只能拿着自己的武器跟着老将军。 “砰砰砰……”枪声从各个角落中响起。 吴六哥的人已经占领了半个后院。他们以后院的房屋、走廊以及假山雕塑作为掩体，朝着那些清军射击。 清军使用的是弓箭或者是前膛枪，射击的时候就要麻烦多了，通常都要将身体给暴露出来。 所以这些人虽然都是清军中的精锐，在特作战队面前依然处在下风。 就像是胜保在徐州战场上得出的结论，要想战胜海匪就要用人命去将他们手中的子弹给消耗掉。 因为海匪在武器上已经远远强于清军。 “三小队，绕过去……”吴六哥对右边的一个小队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沿着墙角绕到后院的前面去，从背后攻击这些后院的敌人。 他自己则带着手下通过交叉掩护，不断向前推进，压缩后院清军的活动空间。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有几十名清军倒下，整个后院估计也不过百来人。 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一炷香时间就能够拿下后院。 而且，他们的目的现在已经完成了一半。 因为，火已经燃烧起来了。 街道上，清军与护卫军激战的一线，突然响起了护卫军的劝降声音。 几个嗓门大的战士拿着铁皮卷成的简易大喇叭对着暗处看不到的清军喊道：“兄弟们，大家都是汉人，不要打了，你们张将军已经被抓，投降吧，我们护卫军优待俘虏，满清完蛋了，加入我华族，以后人人有田耕，人人有饭吃。” “想一想满清朝廷是怎么待你们的，欠你们的军饷，你们吃的饭有八旗兵吃的好吗？” 护卫军历来注重思想教育，最擅长做这种策反工作。 因为从来没有哪一支军队像护卫军这样有文化。 每一个中队都要有一个读过书的训导员，不仅仅能够教士兵们读书识字，还能够让他们明白事理。 对面的直隶汉军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投降了。 不过他们确实看到了府衙方向燃起的大火，这让他们心中慌了起来。汉军在清军中确实只是二等军队。 不过张总兵的资历老，总能够维护弟兄们的利益。即使上面克扣军饷，张总兵也能够用自己的老脸来为大家争取来一点点好处。 要是张总兵没了，很多人难以想象自己当兵还有什么意义。 () 第七七七章 擒拿咸丰 护卫军这边还是感觉比之前推进得更加容易了。 守军不自觉地往府衙的方向撤退。中军不稳，外缘的部队很难坚定地守下去。 这个时候只要有一支守军将领出现错误，潘起亮这边就赢了。 周秀英的女子大队已经在城外整装待发。 每一名女兵都有一把步枪，她们是一支战斗女兵大队，而不是文工团或者医疗队。 女兵的身上与男兵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一个单肩斜挎包。 “队长，他们现在还没拿下济宁城，还不给咱们上，我看这个潘司令就是小心眼，公报私仇。”一名手下来到周秀英的身边打抱不平。 周秀英却看着城内中心位置冒起的黑烟若有所思。 “算了，不说他了，让姐妹们准备好，咱们要准备进城去安民了，将见到老乡的说辞都熟悉一下，另外一定不能单独行动，要注意安全。” 明眼人都知道这城内的清军要完了，是的，就因为这一场大火。 不得不说潘起亮肌肉发达，并没有耽误他长脑子。 府衙的后院，迂回包抄的小队，正好撞见了带人支援过来的张震龙。 对方的人多，这个特战小队只能寻找掩体，改为阻击。 吴六哥听到房子另外一边的枪声突然密集起来就知道自己派出去迂回的那个小队接敌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名士兵前来回报说前院有清军支援过来了。 “将咱们剩下的那一颗火箭弹也拿过来。”吴六哥命令道。 四五个士兵抬着安装好的火箭弹就靠了过来。 “跟我走。”吴六哥拎着枪就向那个迂回小队的方向跑去。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中队上百号人。 张震龙知道海匪的枪好，因为他在指挥进攻的时候，让手下注意隐蔽，而不是一股脑地猛冲上去。 他的身边有将近两百人，都是跟着他多年的老兵，几乎可以做到如指臂使。 “贴着墙走，靠近了再发动攻击。”张震龙最后交代道。 这些老兵通常喜欢使用弓箭，因为弓箭的射速更快。清军中之所以还是火枪手多，那是因为火枪手比弓箭手训练起来要容易多了。 “砰砰砰……”枪声不断响起，一部分清军在那里吸引特战小队的注意力。剩下的清军则从走廊上贴着墙迂回了过来。 “噗噗噗……”几支弓箭以非常刁钻的角度穿透护卫军战士的胸膛。 张震龙的人一击得手，沿着迂回小队刚才过来时的路，向后面反向迂回。 就在一处廊道上他们与吴六哥的人撞了个正着。 他们一边放箭，另一边打枪，以廊柱和墙壁作为掩体，似乎谁也压倒不了谁。 很显然张震龙要更着急一些，他想要早点击败这队人，然后将火给灭了。要不然他担心自己的手下军心有变。 张震龙手下清军现在全都散在城池中的各个地方，要是在战阵上，他还好控制，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能直接控制手下了。 不过他越是着急，越是让手下冲上去，他手下的亲兵损失就越加的严重。 “跟我一起上……”关键时刻，这名老将还是决定冒一下险。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枚火箭弹冲着清军躲避的廊道飞来。 “轰……”伴随着爆炸，一团火焰升腾而起。 几个火人挣扎着从廊道那里跑了出来。 张震龙万万没有想到海匪会先发制人。 爆炸发生的瞬间，几名忠心耿耿的手下牢牢地将他压在身底下。 这才让张震龙逃过一劫，不过他感觉自己的老骨头都差点要被压断。 “不许动，不许动……” 张震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再看周围的手下，除了已经战死的，全都被护卫军给控制住。 不过张震龙没有做俘虏的觉悟。 他竟然伸手去够他的战刀。 很显然他不是想要杀谁，而是想要自杀，无论是护卫军杀了自己，还是自杀。 “老东西，想死？没有那么容易。”吴六哥上来拉住张震龙的手腕，只是两下便将他的胳膊给卸下来了。 他见到张震龙想要说什么，以为他要咬舌自尽，又将他的下巴给卸了下来。这些早年学会的江湖手段，现在派上了大用场。 张震龙被拿下，这次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特战大队的将士都非常兴奋。 “二同，你去找辆大车来，将这个老东西绑上车子，现在就看他有没有足够的分量让城内的那些人投降了。” 吴六哥这里还在准备，城东的护卫军却率先突破了。守卫这条街道的是张震龙的二儿子张禹昌。 这是一个武力值八十，智商五十几的莽汉，一见到府衙着火，顿时就急了。 不顾手下副将的劝阻，执意要带兵回去救自己的父亲。 这下子城东的防御就出现了空缺。 于是护卫军趁机掩杀上去，突破了城东。 吴六哥让人押着张震龙来到府衙前之时，刚好的碰到了带兵回援的张禹昌。 护卫军的追兵也跟在后面。本来护卫军可以选择前后夹击消灭这支清军。 不过想到元首在全军大会上说道，现在推翻满清的战争是内战，不要做无畏的杀戮。 也就是说除非没有别的办法，哪怕是清军也不要任意杀戮。 因为董良清楚，庞大的人口基数才是华族最重要的优势。 事实证明，任何一个成功的国家都离不开一定的人口基数。 “张震龙在此，投降不杀。”护卫军这边赶紧喊道。 “啊，是爹爹，放了我爹爹……”张禹昌大吼道。 他的智商是不高，但却是一个大孝子。 见到自己的父亲被绑到了大车上，张禹昌顿时急了。 吴六哥见到对方原来是张震龙儿子，顿时嘴角上翘，他真是运气爆棚了。 “只要你们投降，我们护卫军绝对不会伤害张老将军。小张将军，你难道要拉着你父亲为满清鞑子殉葬吗？” 小张将军自然没有老张将军那样的觉悟，于是他果断带着自己的手下投降了。 老张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但是他的下巴被吴六哥给卸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见到自己的父亲不说话，他只当自己的父亲默许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有小张将军在前面劝降，老张将军坐在平板车上背书，这下城内的守军都投降了。 周秀英手下女兵进城了。 她们是女子，百姓对她们的防备要小的多。 女兵以小队为单位挨家挨户地宣讲护卫军的政策，让他们安心呆在家里。 他们还从缴获的粮草中拿出一部分来，每家每户都发下了一点。 济宁城的百姓很快就接受了这支从南方来的大军。 就在潘起亮攻击济宁府的时候，咸丰率领的两万大军来了。 这大大出乎了刘丽川的预料。 咸丰带着两万大军就来了。 这……这是多么宝贵的机会啊。 擒拿咸丰，这是足以彪炳史册的大功劳啊。 刘丽川想要独自吞下这个功劳。 他的手中还有一万多人。 野外对上两万清军，还是有很大的胜算的。 这样的大功劳，不仅仅刘丽川想要，林凤祥也想要。 江宁纵队基本上与刘丽川部同时北上，不过刘丽川部乃是从沂州北上，直插清军的后方，他们距离济宁的距离最近。 而林凤祥带领江宁纵队则是从扬州出发，经过泗州、凤阳、蒙城、亳州进入归德府，歼灭了驻守在归德的清军。 林凤祥的江宁纵队与刘丽川的江南纵队就像是两把大钳子一般将从左右两个方向夹向清军。 林凤祥并非第一次到归德府，上一次他带着两万太平军就是经过亳州然后杀到归德府。 只是那一次，他们并没有拿下归德府城。 这一次他依然是带着两万多人，其中的大部分人也都是当初的太平军。但是这一次他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拿下归德府。 因为守卫归德府城的是一支蒙古八旗。 这些人原本都是骑兵，却被咸丰安排在这里守城。 因此咸丰觉得，蒙古八旗比汉军更加可信，因此将归德府这样的侧翼交给蒙古八旗来守卫，将汉军都调去攻坚。 拿下归德府之后，济宁那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林凤祥判断咸丰估计要回撤。 他在归德留下了一半的兵马，自己则带上两个支队向济宁赶去。 他感觉，决战很可能会在济宁开打，而不是在归德府。 因为走归德的话，清军搞不到粮草。清军的粮草基本上都集中在济宁。 清军还不知道，济宁城已经被护卫军占领了。 因为刘丽川夹在中间，清军到现在还没有得到济宁的消息。 林凤翔进入山东， 河南的西部和北部还由林文察的东路军来收拾。 林文察那个家伙打仗效率非常高，攻城略地在护卫军中名列前茅。 有报纸将林文察称为护卫军最锋利的矛。 江西、皖南、皖北、南阳这些地方都是他打下来的。 林凤祥让手下一路急行军，他太想要抓住咸丰了。 上一次北伐，他就有这样的打算。 江宁纵队从商丘出发，轻松渡过黄河，然受轻松拿下单县、金乡。直奔济宁府。 微山湖的西岸，胜保的大军也在北上。 二十几万大军，现在只有十万不到，而且是一支极为疲惫的队伍。 袁卫的江北纵队没有追击，他们实在是没有力气追击了。 现在徐州城的各种物资紧缺，很多伤员因为缺少药物得不到有效的救治。 各种物资还在北上的路上。 清军后撤，徐州城周围终于空了。 只是偶尔还能够看到清军的马队在监视着徐州城。 () 第七七八章 野战对决 奕訢骑在马上，表情颓丧，大清完了，四万新军，现在还有不到一万人。几十万亲征大军，折损了六成。就是先祖努尔哈赤下凡也无力回天了。 攻打徐州的战役，咸丰一点都没有跟自己的这个弟弟客气。新军打的都是最为难啃的硬骨头，因此才会损失如此之大。 现在徐州最终还是没有打下来。奕䜣明白，一切都完了。 此战将大清的老底都给抽光了。 唯一的出路就是退到关外去，从新开始。 就如同蒙元一般，只要蒙古到现在都还在。 要不然他们满人也将被汉人彻底融合。 济宁城中，女兵正挨家挨户地分粮。 “咚咚咚……”周秀英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那妇人也就是二十几岁，脸上的皮肤却非常粗糙，一见来人也是女子，顿时放心不少。 “军爷，呃不，军娘……”妇人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称呼眼前的这些女兵。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女子当兵。 “哈哈，大嫂，不用紧张，喊我们同志就好，我们是护卫军，百姓的军队，这是来给您送粮食呢，最近都在打仗，大家没了生机，家中一定没吃的了吧。” 听到周秀英的话，女人双眼顿时抑制不住流出眼泪。 “呀，大嫂，你咋哭了，这是两升粮食，还有半斤盐巴，你们先用着啊，后面咱们华族官府会给大家安排生路的。”周秀英赶紧将手中的粮食放在女人的怀中。 可是那个女人哭的更凄惨了。 “呜呜呜……我的儿啊，你要是能再坚持两天，娘亲就能够煮粥给你喝了。呜呜呜……” 周秀英不用想就知道了这户人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她怎么安慰都没有用了。 护卫军来晚了，但是还不算太晚，没有护卫军，这样悲惨的事情一定还会一件接着一件发生。 她带着手下，推着小车继续向下一户人家走去。 经过小巷子口的时候，几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突然冲了出来。 他们的目标是几个女兵推着的粮车，当然还有这几个女兵。 潘起亮的人现在都在收拢俘虏，城内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护卫军的战士。 几个混混趁着最近的战乱，在城内的小巷子里乱窜，得了不少的好处，胆子也越来越大，他们熟悉城内的地形，知道该怎么避开官军的巡查。 这个时候，大敌当前，哪怕是有人家被灭门了，官府一时都察觉不到。 “站住……”一名女兵被吓了一跳，当即举枪指了过去，却没有敢开枪。 趁着这女兵犯迷糊，一个混混上来将其抱住，剩下的人则向其他人冲去。 周秀英反应最快，她瞬间从腰间掏出手枪，平举在身前，对着后面的几个男人就是一波点射。 竟然当场倒在地上打滚。 那个抱着女兵的混混也被吓傻了，他们见到这几个女人，挨家挨户发粮食，态度和气，一看就是那种江南女子，细皮嫩肉的，那一车的粮食盐巴也很诱人。 于是守在这个巷子里突然发难，准备将这几个女人和粮食抢走。大不了远走高飞。 他们怎么会想到这个领头的女人这么彪悍。 周秀英见到剩下那人要跑，她手枪中的子弹又打完了。 情急之下，她将手枪扔出去，正好砸中了这个家伙的后脑勺。 “哎呦！” 那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周秀英一个箭步追上去，凌空一脚踏在那人的后背上。 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顿时让男子昏死过去。 “绑了，带走。”周秀英干脆利索地下令道。 刚才手下的反应让她很不满意。看来自己平时对他们还是太好了。 将她们都养成温室里的花朵了。 刚才要不是她在的话，几个女兵真的可能被那些混混给拿下。 “刘春花，你手中的枪是烧火棍吗？警告一次便可以开枪了。你这样不仅保护不了自己，还保护不了你的枪，回去之后将枪交到你们中队长那里。先去包扎所待几天，你应该去看一看战场的残酷。” “呜呜呜，大队长，您别跟我走，我错了……”刚才那个被混混抱住的女兵哭得稀里哗啦。 她早就忘记了刚才的惊吓，心中想到要被赶到包扎所，以后她还怎么在战友面前抬起头来。 “我这也是为你好，得亏潘司令没有让你们上战场，否则你们现在就要成为一个骨灰盒了。” 护卫军的战士在前线牺牲通常都会在当地火化，然后征求家属的意见葬在当地的轩辕庙或者是送回家去。 轩辕庙是华族的官方祭祀场所，并不是一种宗教。 只能算是祖先崇拜的一种具象化。 轩辕庙中有庙祝负责祭祀场地的管理，主持祭祀仪式，这些人也算是华族的官府工作人员。 不过除了主持祭祀之外，这些人并没有别的权力。 现在华族的一些老控制区中，百姓婚丧嫁娶，都会去轩辕庙，这渐渐形成了一种地方习惯。 当然了，其他的宗教，像是寺庙、道观也都存在，百姓也会去那些地方。 华族的人就是这样，是个庙都能去拜一拜。 这是一种散乱的宗教信仰习惯。反正图个心理安慰。 女兵们去与百姓接触，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要是那些男兵过去敲门，估计百姓能被吓得半死。 刘丽川的纵队司令部设在赵村，这里靠近运河，向南几十里外就是微山湖。 微山湖的北口有一个大村庄名叫石佛村。 村里面供着一尊石佛，年代久远，当地人都说不清楚到底它什么时候被人放在这里的。 周围的百姓平时会自发地前来参拜，据说非常灵验。 咸丰以及手下的两万大军此时就走到这个地方。 清军的前锋哨骑放出去五里远，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传回来。 咸丰的马车就停在供奉石佛的这座土庙前面。 不过咸丰从没有想过要去参拜。 这种脏兮兮的地方不是他该去的。这种野佛也不值得他参拜。 这几天咸丰一直在反思自己御驾亲征是不是错了。 他十九岁继位，一直想要大干一场。 他一直对于自己的父皇在位期间与洋人签订条约，割让大清的土地感到羞耻。 可是事与愿违，现在的大清已经穷途末路。 咸丰不明白，情况怎么会发展到这种程度。 原本太平军起义，从广西一路打到江宁，朝廷都没有感到危机。 天下人还是觉得朝廷乃是正统，那些乱贼取代不了朝廷。 朝廷真正失去威信，是在海匪做大之后。 这群海匪仗着自己在海上的优势，横行无忌，占尽了便宜。 咸丰心想，要是自己一上位就倾尽全国之力，整顿海防，发展海军。 那么这些海匪是不是就能够被镇压在萌芽阶段？ 事实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错过了。 也许这次真的要退到关外去了。 历代先皇都在关外储备了大量的财富，那里也还保持着入关前的状态，就是为了这么一天。 那么他用祖宗的那套办法，能否守得住关外呢？ 他也可以学习蒙元，退到草原上去。将草原和关外整合，农耕加上放牧，说不定将跟些海匪耗上几年，他们还能再杀回来。 咸丰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这几年，北方灾害频发，又开始像明末那般了。 失去南方的粮食接济，北方自己就要乱起来。 从石佛到赵村再到济宁城是一条沿着运河的官道，也就是咸丰大军现在走的道路。 护卫军在赵村布防，双方总要撞到一起去。 刘丽川正在检查赵村南面的护卫军阵地。 此时江南纵队在赵村的兵力在一万五干左右，完全能够挡住咸丰这支人马。 事实上，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设置阵地。直接在正面与清军硬杠都可以。 但是护卫军打仗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尽量将工作做在前面。 赵村与石佛之间有一条小河， 一支不到百人的清军马队刚刚侦查到这里，士兵们将马牵到溪边喝水。 在大自然中，有水的地方往往是猎手和猎物汇集的地方。 清军没有多想，总觉得护卫军应该都在济宁攻城。 就在战马喝水的时候。 对面的堤岸后面突然响起了枪声。 “轰轰轰……”还有几枚掷弹筒投掷的榴弹在河滩上爆炸。 战马受惊四处逃跑。 坐在河滩上休息的清军被打得措手不及。 双方之间的会战以这样的方式开始了。 咸丰手中的这支人马都是京营的精锐，基本上没有参加战斗。一直保持良好的建制和状态。 这些骁骑营的哨骑还没有来及上马就被江南纵队的战士消灭。 他们上了马是骑士，下马之后还不如普通的步兵。 几名逃回去的士兵将消息报给给皇帝。 整个行辕如临大敌。不过既然碰到了护卫军总不能不战而退。 出击可是皇帝下达的命令。 于是清军大营开始列阵向前进发。侦查的骑士终于摸清楚了，一支海匪大军在赵村南面列阵等待。 一场护卫军与满清大军在野外战场上的对决即将展开。 这支清军是满清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是否能够在正面击败一群他们口中的海匪呢？ 咸丰御驾亲征的这几个月时间，一次都没有去过徐州前线。 他甚至都没有见到过所谓的海匪。 更不知道清军在徐州城与护卫军作战是一个什么状况。 () 第七七九章 清军鼓舞士气的方式 现在他终于真正见到从圣旨和大臣的嘴中听到的海匪了。 济宁府地处鲁西南，乃是鲁国故都，也是运河在山东的重要节点。东面是曲阜所在的兖州，西面是背靠河南的曹州，南面与徐州府接壤。 整个济宁府就是沿着微山湖和运河的一条狭长地带，境内的土地以平原洼地为主。 赵村的南面是一片农田。 农田中的冬小麦绿油油的，但是因为缺少打理，中间到处都是杂草。 附近的百姓大部分都被拉去运送粮草做了壮丁，没人打理农田。 清军以骑兵为主，排成了横向的阵型，绵延四五里路，缓缓地向前推进。 骑兵们下马步行，战马一边走，一边吃着脚下的麦苗。 专业的战马不到临战的时候，通常不会被骑乘，因为那样会消耗战马的体力。 大战之前，人需要积蓄体力，战马同样需要积蓄体力。 咸丰站在马车的前方，金黄的伞盖遮盖在他的头顶。 已经有多少年了，大清的皇帝不再登上战场。 突然间，咸丰似乎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似乎自己亲临战场便能无往不胜。 “苏和泰。”皇帝喊了一声，声音不大。 但是一直侍立在圣驾边上的骁骑营都统苏和泰却在第一时间听到了皇帝的呼唤。 “陛下，奴才在。”苏和泰翻身下马，小跑到圣驾的边上跪下。 “此战，你可有把握？”皇帝问道。 “回陛下，此处乃是平原，正适合我骑兵展开突袭，地利在我，陛下圣驾亲临，战士们士气高涨，人心也在我。此战必胜。” “据说海匪的火器犀利……” “陛下，海匪的火器再犀利，只要我骑兵冲破对方的阵列，他们也得崩溃。”苏和泰是皇帝的近臣，一直负责拱卫圣驾。 他也是连一次战场都没上。他说的这些话，全凭借自己的主观臆断。 肃顺与一帮文臣跟在圣驾的后面。远处已经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枪声。文臣的心中却是慌张的很，他们自认为只适合运筹帷幄。 突然靠近了战场，文官们心中都慌了起来。所谓君子不立危墙。 这是双方的小股部队在交手。 根据反馈过来的消息，官军这边并没有占到便宜。 但是却摸清楚了护卫军的兵力和部署。 那群海匪竟然在平原上列阵等着骑兵杀来。这着实不合理。 正常情况下，步兵在平原上遇到骑兵，至少要找一处可以遮挡的地方扎营。 除非是重步兵。 而这些海匪连盔甲都没有。 其实护卫军这边定义重步兵和轻步兵已经不是按照士兵是否身穿重甲。而是看部队的火力。 火力配置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称为重步兵。 他们的火力足以挡住敌人的骑兵冲锋。 刘丽川看向战场。 视野中的清军越来越多，一些清军骑兵小队在麦田中横向奔驰，似乎是在观察。 护卫军这边，刘丽川将一万五干多人，以五排横队展开，每一中队大概占据横向五十米的距离。 中队与中队之间还保留一定的距离。 他们的后方就是之前挖掘出来的壕沟。 即使有清军越过了线列，也无法从后方迂回。 每个中队的边上都有一个暴风雨机枪阵地。 这个阵地是半圆形，朝着清军的一侧用土筐围了起来，挖出的土坑中摆放着弹药。 等下这些机枪才是攻击清军的主力。 而那些排成线列的步兵不过是诱饵和火力上的补充罢了。 零星的清军逐渐变成了一道黑色的线条。线条逐渐变粗，成为了一道奔腾而来的海浪。 “大清必胜……”咸丰站在马车上，默默地在心中祈祷。 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串佛珠。 眼前冲出去的骑兵就像是他打出去的棋子一般。 江南纵队的阵列前，刘丽川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从东头跑到西头。 “兄弟们，今天我们一起捉了鞑子的皇帝。等到有一天你老了，可以跟儿孙们理直气壮地说，老子当年抓过鞑子的皇帝。” 刘丽川不断重复着这段话，江南纵队的兵，要么是在码头上扛活的工人，要么是地主家的佃户。 他们对这个世道恨之入骨。 真想看看鞑子皇帝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三头六臂，是不是相貌出众。这是大部分护卫军士兵的想法。 他们对满清的皇帝已经毫无敬畏。 上万的骑兵冲来，这样的气势相当于几倍的步兵。 “轰隆隆……” 田间地头，到处都是骑兵，麦田变成了草原。 清军肆意地践踏着脚下的农田。 “轰轰轰……”火炮的声音响起。 这是护卫军的56野战炮和50迫击炮。爆炸在清军的阵列中响起。 骑兵高速移动又是横向的队形，因此炮击的效果不是很好。 清军摆出这样的阵型可以有效地防止炮击。但是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后劲不足。 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 步枪开始发射，清军的骑兵阵列中不断有人倒下，五排步兵，同时射击，已经形成了一道火力网。 这道火力网直接延申到了三百米以外。 就在这个时候，清军的骑兵突然变换队形，一部分骑兵加快速度跑到了前面，还有一部分骑兵则拖到了后面去。 横队突然变成了纵队。这就减弱了护卫军的射击效果。 能够在冲锋的时候完成变阵，可见这支清军的骑术相当了得。 靠着变阵，清军骑兵终于接近到了护卫军一百多米外。 这样的距离，很多步兵心中已经开始慌张。他们拉动枪栓的手开始忍不住抖动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夹在步兵阵列之间的机枪阵地响了起来。 “哒哒哒……”的声音这个时候比什么都更让护卫军战士们安心。 他们因为紧张而抖动的手也开始稳定下来。 逃过机枪的漏网之鱼，纷纷被步枪消灭。 苏和泰骑马站在后面，第一波冲锋他只派出去一半的兵力。 对于骑兵来说，一万人和两万人的冲锋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将军，冲不过去，迂回包抄也没有用，对方的武器太厉害了。撤吧，陛下的安危更加重要。” 手下的话似乎给了苏和泰一个台阶下。 自己不能将陛下给输在了这里。他苏和泰不怕死，不怕输，但是陛下要是在自己的保护下被敌人给抓了，他该怎们办？ 战斗开始才几炷香的时间，真正开打的时间更少。但是苏和泰的自信早就已经被击碎。 他现在明白胜保为何在徐州城下打得那么艰难了。 这群海匪着实是难打啊。 其实护卫军就是这样，一开始的时候给人以难以战胜的气势，大部分的敌人一开始就认输了。实际上敌人要真的跟护卫军打消耗，护卫军还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因为华族的工业生产能力还无法支撑董良的这套战争模式。 在其他国家还在向工业化时代战争过度的时候，华族已经率先实践了工业化战争。 “叮叮叮……”鸣金的声音响起。 坐镇后方的咸丰也听到了。 “谁在鸣金？” 他这是明知故问，因为声音很明显是从自己这边传出来的。 “轰隆隆……”一队骑兵跑向咸丰。 来人正是苏和泰。 “陛下，臣死罪，这群海匪火器太犀利了，儿郎们都已经尽力了。还请让臣先护送陛下进京，到时候您再制臣的罪。” 苏和泰跪在地上哀求道。 “这才多长时间……”咸丰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刚刚苏和泰说下的话还在耳边萦绕，说好的地利、人和都在自己这边呢。 他也不想想，当实力的不足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自己这边又能怎们样呢？ 这三个条件都是锦上添花的，而不能决定战争的胜败。 “陛下，都是臣指挥不利，但是陛下的安全要紧……”苏和泰没有起来。 他是真的不想皇帝在自己手里被俘虏。 “罢了，回京。” 咸丰看了看周围的士兵，他们的脸上满是恐惧与沮丧。这个时候的士兵情绪极不稳定。 现在也不是治罪的时候。 他的心中也在恐惧，要是自己真的被海匪抓到了，会被怎么样。无论如何他都不想那样的结果出现，哪怕是跑到草原上去。 “苏和泰，派人去联系胜保，我们回京。命胜保被讨逆大元帅，统领鲁豫晋直四省兵马，赐尚方宝剑，由恭亲王奕??监军。”咸丰临行前又下了一道圣旨，让胜保负责殿后。 这个时候的胜保正飞速向北赶来。 他很庆幸，护卫军没有追过来。他知道自己这次给徐州的护卫军带来了巨大的损伤。 士兵们都非常疲惫，加上马上就要胜利了，突然被下令撤退，很多士兵心里面都颇为不服。 “他娘了，打了几个月的仗，弟兄们死了一多半，最后做了一锅夹生饭。”一个身材短粗，留着络腮胡子的武将叫道，丝毫不在意会冲撞了上官。 “是啊，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唉……”立马有人附和道。 这样的牢骚怪话，到处都是。 队伍沿着微山湖西岸一路赶到谷亭镇，可是皇帝的行辕已经离开一天时间了。 也就是说皇帝在派人通知胜保的时候就离开了。 谷亭镇是一个富裕的镇子。皇帝来了之后，镇子里的商人上了不少的贡品，深得皇帝的欢心。 随着行辕的军队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抢劫。 于是这个镇子就完好地保存下来了。 但是胜保手下这些人情况非常复杂。剩下的不到十万人属于十几支互不隶属的军队。 现在他们对胜保一点敬畏都没有，甚至对朝廷都失去了敬畏之心。 就在胜保下令继续北上的时候，已经有几支人马进入镇子开始抢劫。 这么多人，一个镇子，没过多久就被抢掠一空。 胜保知道后并没有对这些人治罪，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唯有抢劫才能够让士兵们排除心中的怨气，才能够恢复他们的士气。 () 第七八〇章 胶东纵队 大义集，一支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军队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是一处集镇，位于万福河畔。沿着大义集的道路向东就是微山湖，向东北就是济宁城。 这支队伍便是林凤祥率领的江宁纵队了。 他们从归德府杀到曹州，然后一路杀过了，途中的城镇，要是挡路，他们就攻下来，要不是不挡路，他们就放过。 哪怕是攻城也只是分兵为之，主力部队一直保持着前进的状态。 就这样，江宁纵队十天时间就从扬州绕道安徽，途径河南，赶到了山东境内。 大义集的路口，一群女兵正守着几口大水缸。 “水壶里没有水的同志过来灌水啦？”一个女孩用清脆的嗓音喊道。她的声音悦耳动听，仿佛能够驱散疲劳。 这些女子的年龄都不大，只有十八九岁。不过一看就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子，留着大脚板子。 不过她们现在穿着军装，竖着麻花辫子，却有一种不同的么质。 “给我装一壶。” “给我也来点。” …… 一群么喘吁吁的战士赶紧围了过来。 “馒头，这里有刚刚蒸好的白面馒头。”一个皮肤黝黑的火头兵在前方吆喝道。 水是借老乡的锅烧的开水，放在水缸中冷却好了。馒头也是借用的老乡家的炉灶蒸的。 靠着大义集，队伍终于吃上了一顿热饭。 “兄弟啊，你们是哪一支队伍的？”伙夫是个话痨，被司令部抽调到这个镇子上专门给路过的队伍做馒头。 “哈哈，我们是061支队四大队的。”一名拿了馒头的士兵说道。 这话被那几个发水的女兵给听到了。 凌薇所在的女子大队被留在大义集负责后勤工作。这个时候，女子能够出现在作战部队中就已经是一个伟大的创举了。 大部分的一线部队都不会给这些女子安排作战任务。 她们更多的时间都在协助做好后勤工作。 毕竟让这些女兵在这里发放食物和水，对部队的士么也能够起到鼓舞的作用。 “哎，小同志，你们大队长是不是叫孙楚。” 那个士兵听到有人喊自己小同志，还有些不高兴，但是回头一看喊自己的竟然是个漂亮的女军官，他的不悦顿时一扫而空。 “你好，我们孙队在后面呢，马上就到。” 不知道为何，凌薇的心中有种隐隐的期待。 她长着一张瓜子脸，皮肤没有之前那么白皙了，但是充满了少女的阳光。 她穿着草绿色的军装，腰间扎着一条褐色的牛皮武装带。 衣服看起来有些大，在武装带下面形成褶皱，衬托着她的身体显得瘦削。 “小同志，你多拿点吃的，我们准备了很多，吃的时候可不要噎着了。”凌薇笑道，小巧的脸颊上露出了酒窝来。 这个小同志顿时感到脸颊发热，行军的疲惫感似乎一扫而空。 孙楚大队是061支队的主力大队。他之前靠着自己一个大队，在半个时辰内就拿下了单县。 不过也因为如此，原本处在前锋位置的四大队，现在落到了后面去。 孙楚可不想错过活捉皇帝的大功劳。 是的，现在江宁纵队的口号就是打到济宁去，活捉咸丰帝。 “孙楚，孙楚……” 凌薇终于等来了孙楚。 此时的孙楚没了往日的帅么，他的脸上全都是泥灰。 长时间的急行军作战，他连洗脸的功夫都没有。 他的嘴唇开裂，甚至连眼角都积存了眼屎。 凌薇喊住了他，拿着一个手帕沾着水帮他擦了一下。 “呜呼……嫂子好。”周围灌水的士兵顿时起哄起来。 孙楚与他们的年纪差不多，平时在军中为人和么。士兵们都爱戴他，但是并不怕他。 “凌薇，有多少部队过去？”对于凌薇为什么在这里，孙楚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总不能让她们女兵去打前锋。 “应该已经有六个大队经过大义集了，有两个是你们支队的，还有四个是其他支队的。” 孙楚倒吸了一口凉么。 看样子，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啊。 “凌薇，我要赶紧走了，晚了可能就抓不到鞑子皇帝了。” 凌薇被孙楚给逗乐了，现在这鞑子皇帝就跟肥羊一般，谁都想抓。 “好吧，给你水壶，快走吧。可不要放走了鞑子皇帝。”凌薇将自己的水壶塞给孙楚，同时将他的空水壶拿了过来。 孙楚的水壶上满是泥污和刮痕，凌薇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谢了，等我的好消息。” 孙楚知道凌薇对自己的情谊，这个时代的人都比较腼腆，但是凌薇给的暗示已经足够多了，孙楚又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心里都明白。 …… 赵村的战场上，胜负已分。 不过刘丽川没有想到清军撤退的这么果断，以至于他们竟然没有咬住对方。 等到他知道清军逃了之后，第一是时间派出骑兵去追击。 但是咸丰身边的骑兵依然有上万人。江南纵队的骑兵人数太少，不敢逼得太近。 不过他知道清军向西去了。 很显然清军准备绕过眼前的这支护卫军北上。 要想从西边绕过江南纵队，那么就要沿着南清河向西北行进，然后从嘉祥县北上。 这个时候江宁纵队的联络兵终于赶到了赵村，联系上了刘丽川。 刘丽川这才知道林凤祥部已经到了济宁的西南面。 他一边命令济宁城内的潘起亮支队向西移动，先一步占领嘉祥县，封锁南清河。 南清河可不是一条小河，清军要想渡河的话，必须寻找合适的渡口，确实有封锁的可能。 同时他将清军西逃的事情告诉了林凤祥。 胜保派出去的斥候到了石佛村，也知道了皇帝的亲军战败之后向西撤退的消息。 等到斥候回报的时候，咸丰留下来的传旨太监也找到了胜保。 这一次传旨太监让奕訢跪在边上一同接旨。 等到太监念完了圣旨，胜保将起打发出去。 他与奕訢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失望的神色。 奕訢明白，自己接下来没办法再继续摸鱼下去了。他要站出来拯救自己的大清国。 “王爷，你怎么看？”胜保率先开口问道。 “将军，这山东不能呆了，咱们这十万人也许是大清最后的火种，必须要带到北边去。要是没有这些人，那么咱们大清最后必然比蒙元还要惨。”奕訢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个时候没必要藏着掖着。 此战已经败了，大家一直苦苦坚持，那是因为皇帝还在。现在皇帝终于逃了，那么束缚大家的最后一根枷锁也就没有了。 “王爷的意思是咱们也向北撤退？不过咱们是十万人啊！该怎么撤啊？”胜保道。 “胜保大人自然知道该怎么撤，咱们只要不跟陛下一条路线那便能够撤回去。” 奕訢这话是赤裸裸的大逆不道。 刚才胜保问自己的时候，奕訢就已经发现胜保的心变了。 他不在是原本那个对皇帝唯命是从的胜保。 “走兖州资阳，然后过泰安便是济南府。那里还有一支大军。收其北上，回师京城。”奕訢说道。 胜保看向奕訢眼中满是决绝的神色。他知道奕訢是个有野心的人。他还有继承皇位的法统。 他只有跟奕訢合作，大清才能有救。 …… 济宁府的西南面。 咸丰皇帝的一万人马一开始还能保持成建制的撤退。 但是很快，他们的后面就多出了许多追兵。这些江南纵队的骑兵骑术并不怎么样。 但是他的枪射程远，每当清军这边派人去围剿他们的时候。 这些人就下马射击，然后等到清军骑兵靠近之后，这些人就逃之夭夭。 清军要是追的远了，还会受到他们的伏击。 要仅仅是赶走的话，这些人一会儿又回来了。 清军不胜其烦，只能不断分兵去拦。 队伍里面还有一辆皇帝的马车，这两马车拉慢了整支队伍的速度。 皇帝成了破桶中那根唯一的短板。 苏和泰不可能让皇帝下车骑马，况且咸丰的身体根本就骑不了马。 “还有多久能够到嘉祥县？”苏和泰找来一名熟悉道路的手下问道。 “回将军，我们此时在安居镇，距离嘉祥县还有百里。” 这个安居镇就位于嘉祥县与济宁之间，也挨着运河，算是一座富庶的小镇。 “不行，速度太慢了，分出三千人，先去控制嘉祥县。”苏和泰摇头说道。 与此同时，在清军的北面，潘起亮也带着手下向西急行军。 小小的嘉祥县想要拿下并不算什么，关键是他们要赶在清军之前拿下这里。 加上从西边飞速赶来的江宁纵队。 在济宁府和曹州府交界的这一小块地方一下子聚集了护卫军的两个纵队。 咸丰的直属亲军却只有一万多人。 胜保率领的清军主力却要从东边北上，抛弃他们的皇帝。 皇帝虽然没有子嗣，但是嘉庆的儿子还有很多，随便扶持一个上去，法统上应该都没有问题。更何况胜保的身边还有一个现成的恭亲王。 奕訢什么都没有跟胜保说，但是两人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 不过他们忘了，山东的东北部还有一支军队。 白莲军…… 莱州府，城北码头上，七八艘大货轮缓缓地驶进港口。 宽阔的码头上，数千白莲军列队。 祁家利站在最前面，他的身后是金勇和彭龙。 “祁家利，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护卫军胶东纵队，071支队长。船一靠岸，带着你的人去领取装备。”熊大今天穿着一身正式的护卫军军装。 从现在开始就不再有什么白莲军了。 圣母娘娘的圣谕已经下达，她老人家给大家伙找了一个大靠山。 百姓们自然是愿意接受的，他们可不想击败了清军之后还要跟护卫军打仗。 现在这天下马上就要是护卫军的了，圣母娘娘能够带着大家主动投靠过去，大家心里高兴还来不及。 当然了，圣母娘娘要受委屈了。这一点，大家都念着娘娘的好。 () 第七八一章 被抛弃的皇帝 祁家利其实早就已经看出来了，他们这支白莲教不一般。 作为当地的土著居民，又是在江湖上有点名号的。祁家利很早就知道白莲教的存在，他也知道白莲教的做派。 可是他入的白莲教并不一样。 他们从来不向百姓索要东西，武器和粮食物资似乎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祁家利自然是不信天上会掉下来东西。粮食只能从地里长出来。 果然，他们最终加入了华族，这恰恰应证了祁家利的猜测。 白莲军的权力是自上而下，是比较集中的。因此对于加入护卫军这样的事情，底下的人根本就没有置喙的权利。 码头上的几干人全都是最近几个月才被吸收进招远营。他们跟着祁家利对战清军，立下了汗马功劳。 山东自古就是出强军的地方，进入近代以后，山东兵在各个历史时期都比较耀眼。 这里的人也都有习武的习惯。 熊大对自己手下的这支部队非常满意。 当元首下令将白莲军改编为胶东纵队之后，最高兴的就是熊大了。 他终于脱离了暗部系统，进入了军队。 现在满清即将被推翻，暗部不需要再保持一支成建制的行动队。 熊大这样有丰富指挥作战经验的人再留在暗部就是浪费人才了。 “祁家利接旗，这是你们的队旗，人在旗在，人不在了，也要保护好队旗。只有队旗在，你们编制才在。队旗在。你们071支队就一直存在。”熊大将手中的一杆写着071支队字样的金黄色旗帜交到祁家利的手中。 祁家利身后的将士们依然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不过很快他们就将鸟枪换炮。 他们看着缓缓进入码头的巨大轮船，一个个精神都有些恍惚。 这样巨大的轮船，上面得装多少东西啊。 他们现在才知道，为何整个山东都在闹饥荒，他们却能够吃上白米饭。 那些东西都是大船从南方运送过来的。 “司令，属下等今后一定效忠华族，为华族复兴而奋斗。” 祁家利带头说道，他这样的头目自然知道更多的内幕。 接下来他又带着手下一起喊口号。 这不过是例行的表演。 “呜呜呜……”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轮船靠上了港口。 卸货的事情要这些士兵自己负责。 数干人排着队登船，下来的时候，每四个人搬着一个原木色的长条箱子。 有的则搬着巨大的包裹。 东西卸下船之后全都整齐第码放在码头上。 接下来，他们将在码头上分发物资，这样更加有仪式感。 祁家利看着这些整齐码放的物资，一种莫名的震撼涌上了心头。 除了那些上面派下来的军官，祁家利并没有接触过华族的军队。他也不清楚华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但是看着这些整齐码放的物资，他对华族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那就是强大。那些大轮船，这些包装好的物资，只有一个强大的存在才能够创造出来吧。 “啪啦”一声，长条箱子被敲开。 一股枪油的味道飘了出来。 祁家利从中拿出一把步枪，拉动枪栓，熟练地做了一个检查动作。 他手下的士兵都望着这边，一个个双眼放光。 这种步枪，之前只有军官才有，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只能使用燧发枪。现在他们成了护卫军，直接就每人一把。 很多人的心中都有些激动。 “开始授枪。” 授枪仪式一直是华族军队中的重要仪式，是一名新兵成为正式的护卫军战士的重要标志。 今天白莲军的将士拿到了华族的枪，他们也正式成为了护卫军。 华族有从守备队中抽取兵源的传统。但是为了平衡护卫军的地域分布均衡，董良也会直接转化一些护卫军正规军团。 就比如江南纵队直接从小刀会起义军发展而来。还有半岛的朝鲜纵队，也是当地起义军。 川东纵队则是原本胡林翼率领的东川军。 长沙纵队的大部分人都是湘军的士兵。 华族很大，如果士兵全都是南方人，对于护卫军今后的发展非常不利。 因为，董良清楚，华族的人不仅仅有宗族情节，还有地域情节。 如果地域平衡把握不好，今后将会衍生出巨大的麻烦，尤其是在军中，这种平衡更加的重要。 发放武器，领取军装，码头上没有了刚才的安静整齐，显得有些喧嚣。 士兵们得到了自己的新衣服和新军装，有些兴奋，忍不住交流起来。 “二牛，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这是厚棉布做成的吧。”一名身材高大的士兵，将新军装套到了身上。他身上原本的旧衣服被收了起来，虽然满是补丁也舍不得扔掉，可以留给家中的二弟穿。 穷人家的孩子，衣服都是大传小，除了家中的老大，底下的兄弟成亲前基本上穿不上新衣服。 “当然是棉布，难道是麻做的吗？”叫二牛的士兵说道，“上面说了，以后这样的衣服年年都发。” “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一直在军中了，能吃饱肚子，还能穿新衣服，拿着这新枪，我就不信什么样的敌人能够干的过我们？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攻济南。” “放心吧，上面发了这么多东西，肯定要让咱们去打仗的。你还不知道吧，护卫军中立功是可以分田的。分田啊，你知道吧？” 叫二牛的士兵说的有些激动。 成为了护卫军，很多消息都会告诉他们。随船而来的还有配给每个支队的训导员。这些拥军政策，训导员都会慢慢告诉他们的。 士兵打仗不可能完全依赖信仰，他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需求。 这种由白莲军整编而来的军队要想成为真正的护卫军还有很长的路。 有很多事情还要等到战后再去改。 现在他们换上了新军装，用上了新武器，自然是要先上战场的。 …… 济南府城。 饥荒已经蔓延到城内。张亮基的手中没有多余的粮食了，他也无法解除当前的困局。 街道上极度饥饿状态下的百姓如同僵尸一般晃来晃去。北方的饥荒已经持续几年时间，大部分的百姓都面黄肌瘦，神色麻木。 张亮基本来是准备宣布戒严的。但是这个时候戒严了，那些百姓家中没有存粮，他们难道饿死在家中？放他们自由，至少还有找到食物的机会。 “大人，不好了，南面有消息传过来。”田宇急匆匆地走进张亮基的书房。 “太虚，什么事情，是决战有消息了吗？”张亮基忍不住追问道。 “大人，不是官面上的消息，是陛下，陛下他北逃了。” 张亮基已经习惯了田宇这样大不敬的说话方式。 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句：“太虚，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大人，这消息非常可靠，陛下率领亲卫在济宁与护卫军决战，大败北去，留下胜保率领残军断后，但是胜保却独自跑了。现在陛下被围在嘉祥南面。确切地说，胜保和恭亲王勾结，他们反了。一个皇亲贵胄，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哼哼哼……”田宇看着张亮基，话中的语气带着些许嘲讽。 这位东主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优柔寡断。 其实，张亮基并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他这段时间趁着朝廷的手伸不到济南，已经将济南府的山东兵都换成了自己人来统领。 显然他也不想坐以待毙。 “太虚，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与那边的人有联系？”张亮基皱褶眉头。 田宇是湖南人，还是曾国藩的徒弟。现在整个湘军势力都已经投靠护卫军了。 他有理由相信田宇也投靠了那边。之所以还留着田宇在身边，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田宇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有些肆无忌惮。 “大人，我不是那边的人，只是他们看我是一个湘人，想要通过我传递一些消息。还有一件事情，属下也是刚刚知道。那些海匪在直隶登陆了，现在京城不知道还在不在朝廷的手中？” “不是在大沽口吗？僧帅那里给我通报过，大沽口还在朝廷手中。”张亮基瞪大了眼睛。 “不是大沽口，那里不过是偏师罢了，护卫军的主力在永平登陆了。” “永平？” 张亮基跌坐在椅子上。永平府的位置他非常清楚。正好处在盛京与京城之间。 完了，这下子朝廷是真的完了。 “大人啊，朝廷已经没有什么牌能打了，而华族甚至都没有用出全力，形势已经非常明朗。树倒猢狲散，胜保那可是皇帝的心腹，现在却也丢下皇帝不管了。这样的朝廷，您还要继续效忠吗？” 张亮基眼神闪烁，嘴上却没有说话。 …… 南清河畔。 清军的先头部队刚刚渡河就被江宁纵队给撞上。 双方的相遇非常突然。江宁纵队正在向济宁急行军。 他们从西向东沿着南清河畔前进。 五月初五的大中午，跑在最前面的062支队三大队正在河边的小树林休息。 一名到河边取水的士兵，刚刚爬到河堤上就看到一支数百人的马队在饮马。 这名战士立即跑回去告诉大队长。 这个大队当即决定发起进攻。护卫军摸到了河堤上，居高临下，突然发动攻击，战斗就这样拉开了。 随后清军向这里汇聚，后续的护卫军也被召唤过来。 河边的大战规模在扩大。 苏和泰见行踪被护卫军发现，一边派兵去拖住护卫军，一边带着咸丰绕道前进。 他们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渡河。不过这里不是专门的渡口，皇帝只能将自己的御驾给丢了。 咸丰骑在马上，由太监牵着马一路小跑。他感到自己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不过他这一次没有怪苏和泰，他也不想落入护卫军的手中。 一直跑到了下午，众人都觉得自己安全了，清军停下来短暂休息。 咸丰这才招来苏和泰问道：“有没有胜保的消息？” 苏和泰摇头，他一直都没有收到胜保大军的消息。 () 第七八二章 拉皇帝下马 “陛下，咱们后面一直追着海匪，兴许是他们切断了咱们与胜保大人之间的联系。”苏和泰回道。 这个时候，苏和泰身边还能指挥的军队只有不到两千人了。 一路上人马都被苏和泰分出去阻击护卫军了，基本上是分多少出去就损失多少。 队伍继续行进，前方突然又传来了枪声。 自从发现了咸丰的这支队伍之后，林凤祥就将手下的兵马给分散开了。 不过并非是简单地分散开来，而是形成了一张大网。 每一个大队都是网上的一个节点。 这样咸丰的这支清军便无处遁形。 之前苏和泰分出的那些兵马就是被护卫军绞杀在这张网中，同时这些清军也渐渐暴露出了咸丰的位置。 在方圆上百里的平原上，要找到几千人马，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关键问题在于，咸丰的这支人马是骑兵，只要有一点点小口子，这支兵马就能漏出去。 “将军，前面有一支海匪，大概有几百人，突然对咱们发动了袭击。弟兄们伤亡惨重。”一名清军军官前来汇报。 “回去，一定要挡住对方。”苏和泰命道。这种事情不需要皇帝来插手。 “陛下，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了。”苏和泰对咸丰跪下道。 刚才为了照顾咸丰，他们整支队伍的速度都降了下来。 要是再这样下去真的就逃不掉了。 “朕知道，你来安排吧。” 这支逃亡的清军再次断尾求生，扔下被护卫军咬住的前锋，向西边逃去。 东边和南边有刘丽川的追兵，人数更多。 只能从西边绕路北上了。 刚刚跑了一炷香的时间，苏和泰派出去探路的部队再次遇到了敌人。 他们每一次遇到的敌人都只有几百人。苏和泰每一次都选择将前锋丢了，自己带着咸丰绕路逃跑。 他每次都会派一队人走在前面，这样皇帝就不会直接被人给抓住。 就这样又跑了一个晚上，咸丰身边的人马从两千多人减少到了四五百人。 他们疲惫极了。尤其是身体一向羸弱的咸丰皇帝，更是已经坐不稳了。 他多么怀念紫禁城内的暖阁啊，躺在妃嫔白嫩柔软的大腿上，享受着无限的温柔。然后上朝对着那些大臣们颐指么使。 清晨的时候，咸丰的队伍来到了一条河流的边上，这条河只有几十米宽，但是水却非常深。 这段时间正是春夏之交，上又经常下雨，河水涨起来，也再正常不过。 “陛下，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借着晨曦中的微光，苏和泰看到咸丰的脸色苍白，那种没有血色的苍白，就像是刚刚大出血的人一般。 “不……不用，朕还能坚持。”咸丰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绝望。 不过他更加恐惧的是被海匪俘虏。当初满清入关的时候，可是将大明的王室给杀得一个不剩。 南明的永历皇帝更是被吴三桂给用弓弦勒死。这账自然也是要算到满清的头上。 咸丰觉得自己落到海匪的手中一定比那些大明的皇族还要惨。 队伍沿着河边寻找渡口。 咸丰骑在马上，被人太监向前跑去，突然瞥见了河边有一块斑驳的石碑，似乎有年代了，上面三个大字却非常清晰。 “骆马河……” “骆”字边上的马字旁周围被什么撞击了几个凹坑。让这三个字看起来就像是“落马河”。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又走了一会儿，苏和泰来报，说是可以渡河了。 清军在前方的河边发现了一处渡口，渡口有船，船夫被清军从家里拉了出来。 为了稳妥起见，苏和泰先让一部分手下渡河查探，确定对面是安全的，这才让咸丰登船。 咸丰上船的时候，那船家看了一眼。心道这样的病秧子怎么会在军中。 就在船家回到南岸接人的时候，远处突然响起炮击。 沉闷的迫击炮声并算大，但是接下来的爆炸威力却不小。 “轰轰轰……”密集的爆炸在人群中响起，大部分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皇帝的安全。 苏和泰一直守在咸丰身边，第一时间就将咸丰给扑倒。 他这几天已经见识过好几次护卫军的迫击炮炮击。 他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种炮的炮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让人联想到一个词语——天要亡我。 咸丰苏和泰压在身下，差点昏死过去。苏和泰是一个将近两百斤的壮汉，身上又穿着四五十斤的布面甲。 不过周围的爆炸让他完全慌了神。 这两天的逃亡中，咸丰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他每次都只是远远地听到枪声。 就在距离河滩三四百米的一道小河沟中，江宁纵队061支队四大队的将士正严阵以待，等着炮击结束就立马冲上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次绝对不能让那咸丰老儿给跑了。”孙楚的嘴角翘起。 他们不是最早进入战场的，但是先进入战场的几个大队都没有抓到咸丰，而是将咸丰与他的亲兵赶得到处跑。 随着包围圈的缩小，咸丰的位置越加的清楚。 这就跟击鼓传花一般，传到了谁的手中，那么谁就是那个幸运星。 现在这个泼天的功劳落到了孙楚的手中。 “冲……”随着孙楚一声令下。 “嘟嘟嘟……”的哨声响起。 护卫军以单薄的横向散兵阵型向前冲去。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扩大包围圈，防止有骑兵跑掉。 果不其然，几个没有被爆炸波及的骁骑营清军组成一支小队向北边冲来。 不过他们的数量太少，几个护卫军的神射手驻足射击，很快将他们击落马下。 “杀啊……”四大队的士兵，士么高昂，他们挺着枪，奋力向前冲杀。 四五百米距离，全力奔跑之下只要不到两分钟时间，转瞬即逝。 孙楚也跟着手下一起杀了上去。 河岸边，清军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他们一直被追着到处跑。 没想到刚刚渡河就又被海匪半渡而击。 这群海匪似乎无处不在一般。这支清军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快将渡船开过来，快点……”苏和泰对着对岸大喊道。 船夫都已经被炮击吓傻了，手中的船桨都丢到河中被水冲走。 几名还在船上的清军只能用手中的兵器去划船，这速度可想而知。 咸丰皇帝更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周围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护卫在皇帝周围的清军越来越少。 苏和泰心中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 “苏和泰，朕一定要回去。” 咸丰以为他的圣旨在这个时候还能产生言出法随的效果呢！ “陛下，臣一定带您回去。”苏和泰语么坚定地说道。 他的力么很大，直接抓着咸丰的龙袍将他拎到马背上。 然后他也骑上了这匹马，这是一匹神俊的西域马。 不过载上了两个人之后还是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驾，跟我冲出去。” 他冲着身边的骁骑营士兵喊道。 这个时候能够回应他的士兵不到百人。 …… 四大队那边，孙楚一边奔跑，一边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对面的可是满清的皇帝啊。 虽说皇帝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但是在孙楚今生的前面的近二十年时间里，这个词语在他看来就像是神灵一般。 “大队长，快看那边，是敌将，敌将的马上放着一个穿黄袍的。”一名眼尖的手下指着东南方向一支正在突围的清军喊道。 “跟我来，堵住对方。”孙楚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带着人就迎了上去。 “哒哒哒……”机枪手刘二一直守在机枪阵地上，就是为了防止清军结阵突围。 他也看到了这一队准备突围的清军。于是来了一波长点射。 哪怕是苏和泰的武艺再高，骑术再强，在暴风雨机枪面前也无计可施。 咸丰突然感觉到身上一阵温热。 似乎有一盆温水洒在了他的后背上。 因为是趴在马背上，咸丰什么都看不见。 他甚至没有听到苏和泰发出的闷哼声。 很快一股带着腥味的新鲜血液顺着他垂落的辫子滴到地上。 …… 孙楚带着人围了过来，这波突围的清军几乎全部被击毙。 只有少数几具尸体还挂在马背上。 护卫军的队伍后面，一个穿着蓝色马甲的男子，肩膀上扛着一台木制的相机紧紧地跟在孙楚的后面。 这人名叫王晓东，是复兴日报的一名随军记者。 前面已经说过，为了这场战争更加直观地展现在百姓的面前，董良让各家报社派遣了大量的记者随军出发。 孙楚一眼就看到那个穿着盔甲的大个子清军将领。 那人已经死了，头顶的避雷针头盔耷拉下来。 不过马上还有一个人。 孙楚快步向前走去，他准备将那个穿着龙袍的人给拉下马来看看，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王晓东喊道：“孙队，稍等，等我摆一下角度，您这张照片注定是要流传千古的啊。” 马上的咸丰并不知道，因为他已经被吓得昏死过去。 “啊，这么麻烦。”孙楚大概知道王晓东话中的意思。 他顿了一下，见到王晓东将他那台笨重的相机架好之后才向那匹站在原地的西域马走去。 接着他一把抓起那个穿着黄袍，瘦削的身躯，将其从马背上拎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快门响起。 历史性的一刻在此时定格。 现实版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孙楚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护卫军中层军官的名字，也随着这张照片，为华族的千家万户所知晓。 () 第七八三章 最后的挣扎 福州城，滨江大道。 城南码头区新修建的滨江大道，是福州城最新的街区。 街道一侧整齐的楼房，还有那碳黑电线杆子，让这里充满了现代气息，一条电车轨道从东向西贯穿整条街道，在街道的中间，分出一条南北线路，沿着从城内延伸出来的复兴大街一直通向南门的电车站。 而复兴大街就是福州城内从北门直通南门的主干道。 元首府就位于这条主干道的边上。 滨江大道上最多的是商行的总号，也就是公司的总部。 大名鼎鼎的闽华公司总部就位于这里。 这是一栋六层楼高的建筑，后来这栋楼上又加装了一座钟塔。 据说是为了在总高度上超过粤华公司在广州城复兴大道上的那栋总部大楼。 “号外，号外，满清伪帝被俘虏。” 路边卖报纸的小摊上，摊主对着早起的行人吆喝道。今天是上学日，看不到那些打零工的报童。 不一会儿，报刊亭前面就围了一群人。 “给我来一份。” “我也要一份。” “哇靠，竟然有照片，这个被护卫军拎在手上的就是鞑子的皇帝吗？”第一个拿到报纸的人忍不住惊声叫了出来。 “我看，给我看看。” 人群中有还没拿到报纸的嚷嚷着。 孙楚将咸丰拉下马的那张照片真的太具有冲击力。 现在那张照片放大印刷在头版头条。 虽然现在的印刷技术还无法将图片做得多么清晰。然而这已经足以吸引普通人的眼球了。 元首府中，诗琳娜拿着一份报纸欢快地跑到尚云居住的小院子。 尚云这边正在给两个娃娃洗漱。 男孩大宝非常乖巧地配合，但是女孩大丫却不愿意洗。 她舞动的小手将桌上的搪瓷盆打翻在地。房间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饶是尚云脾气温和也被这个女娃娃弄得火冒三丈。 这得亏还是一个小娃娃，要是再大些还不闹翻天啊。 “姐姐，我来帮忙。”诗琳娜赶紧走上前去搭把手。 “诗琳娜，你怎么来了？”尚云一边弄孩子，一边问道。 “姐姐，好消息啊，鞑子皇帝被抓了，仗要打完了吧。夫君是不是很快就要回来了？”诗琳娜兴奋地说道。 她才过门没多久，董良就动身北上了。两人在一起呆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这位公主显然是一个恋爱脑，对董良依赖得不行。 “呵呵，你是不是想夫君了？鞑子皇子被抓确实是好事情，这样夫君能够省去很多麻烦。” 有些话尚云不方便跟诗琳娜说，实际上抓住鞑子皇帝，推翻满清并不意味着华族的战争就要结束了，可以马放南山了。 事实上现在仅仅才是开始，华族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敌人比满清厉害多了。 不过能够活捉鞑子皇帝，对华族来说意义重大。 这也是董良一直希望的。 活捉，审判，通过这样的方式告别一个旧王朝，将开创出一个全新的王朝更替模式。 以后再出现政权的更替便会延续这样的规则。 …… 丰台大营外，一场血战已经结束。 清军非常错误地选择了据营而守。 董良亲自指挥教导总队和北伐纵队的一部将其包围。 然后他将两支队伍所有的野战炮和迫击炮全部集中起来，一共是一百多门火炮。 丰台大营遭受了炮火的覆盖轰炸，几乎被夷为平地。 众所周知，丰台大营是一座老式营地，并不是一座坚固的堡垒，缺乏专门的防炮设置。 董良在一群护卫的保护下走过了丰台桥。 他现在同时指挥东西两线的战斗。 其实这仗打的比董良想象的要容易得多。 康老八跟在他的身后，黝黑憨厚的脸上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潮红。加上一双卧蚕眼，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关二爷。 “元首啊，几年前咱们还在一艘猪仔船上为了活命而去拼，真没想到，才几年时间，咱们就要进京了。坐拥整个天下。”八爷忍住不感慨道。 “八爷，这才哪跟哪啊，以后咱们还可以去莫斯科，去巴黎，去伦敦看看。这次来京城，您也就算是故地重游，回头给您在皇城根搞栋宅子，以后便住那儿了如何？”董良一边走一边笑道。 这座丰台桥设计得非常漂亮，一共有七个孔。 现在是初夏时节，水位上升，但是非常清澈，可以看到随着水流向一边倒的水草。 桥面的倒影也清晰可见。 只是青石做成的桥体在水中的倒影比较昏暗，像是水墨画一般。 “哈哈哈，元首这京城里面可是无趣的很，全都是一群无聊的人。我是不想住在京城。还是福州好，每天到军校转转，我感觉自己都年轻几岁。”康老八道。 “讲真的，八爷，你觉得我们到底该将都城放在哪里？” 董良从没有跟旁人讨论过这个问题。 现在京城近在咫尺，这个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 “元首，这个问题，老八不是很懂，但是我觉得大明那种天子守国门，似乎非常豪气。”老八是个江湖中人，读的书不多，很多人事都是从茶馆的评书中听来的。 不过这些认识具有普通老百姓的那种朴素的世界观。 董良摇了摇头，天子守国门那一套，并不适合于现在。 说白了，其实就是朱棣在北边起兵。 他明白北边是边军的主要驻地，无论换了谁来控制这些边军，可能都会像他那样去造反。 在这个时代，国家对军队的控制力太弱了。 军队很可能被私人控制。朱棣干脆将都城放到三边的附近，这样皇帝就能直接掌控这些军队。 “八爷，既然你不喜欢住在这京城，咱们就不在这里定都。”董良假装是迁就康老八。 康老八信以为真，连连摆手：“元首，您可别迁就我，我就是个粗人，住在哪儿不行，您觉得哪里可以作为咱们华族的都城，我一定双手支持。” “好了，不说这个问题了，咱们进京。” 丰台大营过去就是通州了。 通州是运河的终点，一直都是京城的物资集散中心， 也是京城周围最重要的卫星城。 护卫军只要拿下通州便能够切断京城的补给。 不过董良已经得到情报，通州的物资被搬运一空。 因此他准备直接进京。 另外一边，在营口登陆的北伐纵队大部队已经冲到了盛京城外，开始发动对这座满清陪都的围攻。 盛京城外，老龙口。 一场激烈的战斗刚刚结束，骑兵和战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这支隶属于盛京将军的骑兵与其他的满清军队一般，想要依靠自己的冲锋来让护卫军的步兵崩溃。 谁知道他们面临的是赤裸裸的屠杀。 老龙口距离盛京城外不远，护卫军相当于是在清军的眼皮子底下歼灭了他们的精锐骑兵。 接下来的攻城战，清军的士气已经降到了最低。 护卫军集中炮火轰开了外城的城墙，然后从缺口杀了进去。 城内的战斗依然持续了一整天才结束。 最后清军躲进了盛京的皇宫。 护卫军这边派人劝降，这些人中有一部分中下层的军官不想死，于是挟持主官投降。 董良下令让他们暂时在盛京驻扎。 因为此时北上吉林和黑龙江，道路非常难行。 护卫军的后勤压力会很大。 通过海运可以将运输的成本降到最低，远离海港和河道作战，成本将会大大增加。 吉林将军和黑龙江将军的辖区其实主要都是在松花江和乌苏里江流域，这两条河流全都是汇入黑龙江的。 因此只要进入黑龙江，那么护卫军便能够占领清军的这些据点。 而不需要让步兵在泥泞的黑土地上行军。 董良这边也开始杀向京城。 丰台大营被攻打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内传开，城内一片混乱。 奕譞派五城兵马司在城内巡视弹压。 但是治标不治本，表面的平静之下依然是暗流涌动。 关键问题是怎么熬过去。 一些有权势的人开始想着怎么逃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份报纸悄悄地在城内流传开了。 其引起的轰动不亚于护卫军打进京城。 东安门外保太坊，刑部侍郎宋泽坤的家中，一个四十几岁，身材中等，留着三撇胡子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走进宋侍郎的书房。 “大人，不好了，南边出事儿了。”这人是宋泽坤的幕僚。 满清的官员，只要有些权力大都有自己的幕僚。 “嗯？国栋，还能有什么事情，不就是海匪杀来了吗？”宋泽坤已经很多天没有去上朝，但是朝中的事情，他大都知道。 “大人，您看。”那师爷从怀中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 宋泽坤展开一看，顿时站了起来。 “这……这哪里来的？”宋泽坤意识语无伦次。 这份报纸正是印着拉皇帝下马照片的那份。 这些人可都是见过皇帝的，印刷的照片虽然还不够清晰，但是却能够一眼就看出这是皇帝。 “大人，城内每天都会有报纸进来，有一些贵人常年都看海匪的报纸。有些人是为了了解海匪的情况，有些人是为了看上面的文章。不管怎么样，有需求，这渠道就一直存在。属下也是从别人那里获取的，至于那人从哪里来，属下就不知道了。” 幕僚并没有说出具体的来源，说了也没有用，这些京城内的地老鼠，官府很难管。 “国栋，从今天开始府里的人都不要出去了，让老家来的那些人将围墙给守好了，门也要加固。” 这位汉人官员从中意识到危机的到来。这样的王朝更替，他们可以选择静观其变。 但是那些满清贵族却没办法等，华族杀进来之后，他们将会第一批被清算。 () 第七八四章 投名状 皇宫中，那琉璃金顶似乎被烟尘笼罩，那朱墙廊壁似乎也带着哀愁。 年轻的皇后慈安，多愁善感，宽厚待人，就连手下的奴才们都说娘娘是个仁厚之主。 这位年轻的皇后此时正在快步走向军机处办公的地方。 照理说这是不符合规矩的举动。这封闭的皇宫中，似乎每一条道路和每一面墙壁都带着规矩。 但是这个时候，慈安哪里还顾得上规矩啊。 “醇郡王呢，醇郡王在哪里？”慈安也顾不得等手下太监通报，径直走进了军机值房之中。 奕譞一听就知道自己的那位嫂嫂来了。 可不能怪人家，自家的男人被抓了，人家能不急吗？ “臣参见皇后。”奕譞带着几个军机大臣赶紧出来参拜。 “七弟啊，你快说说，外面传的消息都是真的吗？”慈安顾不得平日里的体面了，急匆匆地问道。 “回娘娘，臣这里确实没有收到消息，至于外面传的消息，也许是海匪故意放出来的，不过是扰乱人心之举罢了。” 奕譞刚才与一众大臣商量了，现在他们只能守在京城。 城外现在乱糟糟的，先不说海匪就是从东边打来的，陪都盛京说不定已经沦陷。 东边去不了了，那么北边的草原呢？ 要知道现在的满清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光脚的部族政权了。 当年他们可以沿着长城四处犯边，现在让他们在草原上行军几天，京城的这些八旗子弟还有几个能够做到。 “七弟，当务之急请务必联系到陛下，海匪都打到城外，没有陛下在可不行啊。” 奕譞听得有些烦躁，不过当着这些大臣的面，他不好发作。 什么叫没有陛下不行啊，陛下在城中，海匪就能退兵吗？ 其实海匪报纸上说的内容，奕譞已经信了几分。 人家上面描写的战斗过程非常清楚，与之前清军部署基本吻合。 几位军机大臣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其实知道的更加清楚。 …… 嘉祥县城，咸丰经过诊治终于醒了过来。 他不过是身体虚弱，再加上过度惊吓。 “你醒了。”一个声音毫无感情地说道。 咸丰看到一个身材高大，五官端正，英武不凡的男子正在盯着他。 那个男子站在那里居高临下，这让咸丰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 他被俘虏了，通常情况下，被俘虏的皇帝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是谁，这是哪里，你们要将朕如何？”咸丰上来就是灵魂三问。 林凤祥在心里一笑，面上依旧毫无表情。 “我是林凤祥，你应该听说过我，这里是嘉祥县，不过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你也要离开。至于如何处置你，那不是我说了算，这个权力要交给华族的百姓。”林凤祥耐心地回答了咸丰的问题。 咸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似乎有人已经给他判处了死刑。 他自然知道林凤祥，原本那个打到天津的长毛。这人后来被海匪救走，没想到命运弄人，自己还是落入了这人的手中。 林凤祥说完就就将咸丰扔在房间，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守。林凤祥没有时间耗在这里了。 中路军在围剿咸丰的这段时间，作为护卫军最锋利的矛，林文察指挥着东陆军两个纵队拿下了河南府、汝州府、开封府、怀庆府。 在西边直逼太平军驻守的潼关。北边逼近了直隶和山西。 不过东路军要留着一个纵队专门对付西边的太平军，剩下的东路军就不够北上。 于是赵烈文命令林凤祥率军北上入直隶，东路军则进入山西。 这两个地方作战难度都不算大，但是需要兵力去铺开。 江北纵队暂时要留在徐州休整，从后方运送物资，一船一船向徐州集中。 损伤的士卒也会补充进来。 江北纵队这次伤亡惨重，正规军的损失都达到五干人，几乎占到了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这样的损失在护卫军中是史无前例的。 江南纵队则沿着运河北上，准备攻打济南。 对于济南，赵烈文这边还抱有一丝和平解放的希望。 他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但是似乎都打了水漂。 不过他却感觉到张亮基并不想做满清的死忠。 胜保的大军也在向济南府撤退。 路过泰安的时候，他还将这里的绿营兵马以及储备的粮草全都给带走。 这一次他完全放纵自己的手下，就连百姓存下的种粮都没有放过。 这些清军在地方上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还好泰安这里靠近沂蒙山，一些百姓听说清军的暴行之后，躲进了山中逃过一劫。 等到刘丽川带着江南纵队追过来之后，这些百姓才从山中出来。 接下来就是济南府。 胜保和奕訢没有准备守住这里。 他们两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已经商量好了收拢兵马，一路北上，带走所有能带走的财富然后北上草原。 走当初蒙元失败之后的路线。 这个时候京城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他们以为京城还是安全的。 胜保以为，最大的敌人反而是天津的僧格林沁。 要是僧格林沁依然忠于皇帝，不愿意承认奕訢登基，那就麻烦了。 毕竟僧格林沁是蒙古人，要是他反对，那么会影响到草原上的那些王公贵族。 济南的张亮基应该不会反对，在奕訢看来，张亮基是一个摇摆不定的汉人文臣。而且这个人的功利心非常强。 只要给他高官厚禄就能够将他给收拢。 接下来再搞定僧格林沁，那么奕訢退到草原之后手上至少还有几十万军队，从中原带走的汉人可以开垦土地，种植粮食。 他再整合草原上的骑兵与护卫军作战。 他现在已经摸清楚了，护卫军的武器是厉害，但是对后勤的依赖也很大。 只要不跟他们正面作战，拖着他们，将他们的弹药给消耗掉，还是有机会能够战胜对方。 胜保的这支队伍如同蝗虫一般向北席卷而去。 济南府中的张亮基却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抉择。 “太虚，府里的那几个人你去解决掉。” 张亮基没有明说是哪几个人，但是田宇知道张亮基说的是谁。 看来东主真的下定决心了。 田宇领命后出门带上张亮基手下的一名亲兵军官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府邸里传来叫嚷的嘈杂声。 不过声音很快就嘎然而止。 府邸里面终于干净了。 张亮基让田宇安排护卫军的人来见自己。 他没想到见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含香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裙，胸口别着黄龙徽章。这是护卫军女官常见的装扮。这样的装扮中性中带着一起干练，又能体现女性的那种传统美。 “你好，张大人。”含香微微一福当是行了见面礼。 张亮基先是一愣，抽了抽鼻子，赶紧拱手回了一礼。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是叫你含香大人，还是圣母娘娘，还是……”张亮基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子就是朝廷花重金追捕的白莲教圣母娘娘。 “张大人随便怎么称呼都好，不过今天我是护卫军的谈判代表，关于山东军战场起义的事情，我想大人已经想好了，要不然也不会找我们过来。” 含香的身后跟着海悦和雪姬，两个人都算是大美女，加上一个自带体香的含香。 这简直就是三朵行走的金花啊。 但是张亮基此时满脑子都在组织自己的说辞。 “含香大人，我的要求非常简单，加入护卫军后山东军必须保持相对的独立，原有的军官不能随意调换。鄙人继续执政山东。” 张亮基的条件看似只有两条，实际上却是涵盖了全部。 含香轻笑了两声，像是少女的娇嗔，又像是在嘲笑。 “张大人，这个承诺我要是给你了，你会相信吗？您也是一位饱读之士。华族现在的状态是如日中天，历史上哪一个朝代在这个时候会容忍权臣的存在？汉武帝会吗？唐太宗会吗？” 张亮基暗暗佩服，这个身型娇小的女子有一颗伟大的心，她绝对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接下来含香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张亮基，这位封疆大吏的眼睛顿时一缩。 这是自己妻子随身携带的荷包。这东西一直都是由妻子贴身带着，除了自己之外很少有人知道。 含香看到张亮基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善，于是说道：“张大人不要误会，我们没有要挟的意思，哪怕是您不同意合作，我们也不会伤害他们，毕竟他们也只是华族的普通百姓。我只是想要告诉您，他们是安全的，您在谈判的时候不需要再顾虑自己家人的安全。” 张亮基心中暗道：我信你个鬼。 当然了，含香这样说倒是给了张亮基一个台阶。 “好吧，首先我手下的人之前做的一些事情不能再受到清算，要是今后他们违反了华族的法律，我便不管。其次，我手下的文官、武将，华族需要给他们安排合适的岗位。” 张亮基的新条件参照了湘军投降时的条件。 他在山东的经营还不深，手中的筹码其实不如湘军。只能提出这样的条件。 “好，成交。”含香很爽朗地答应下来。 “不过，张大人，您这边还需要交一张投名状。放心，事情非常简单，你只需要简单地配合一下就好。”含香面带微笑，她又出色地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 回去之后，元首又该怎么奖励自己呢？ () 第七八五章 金蝉脱壳 含香提出的条件确实非常简单。 奕訢和胜保率领的清军，一路上裹挟着数万青壮，加上他们搜刮来的大量物资终于来到了济南府南面的崮山驿。 这个崮山驿原本一座驿站。因为正好处在济南府南边的交通要道上，又是从南边进入济南城的最后一个驿站，因此渐渐发展成为一座商业重镇。 许多商人因为这里的住宿费用比府城便宜，都选择在这里落脚。 大量的旅店因为需求开办起来，这促进了崮山驿的发展。 为了保护府城的安全，张亮基在这里驻扎了一支大军，同时在驿站外面修建了一座巨大的营寨。 胜保准备让大军在崮山驿落脚，然后与张亮基当面谈谈。 皇帝被俘虏的消息已经开始传开，胜保和奕訢觉得张亮基应该已经知道。 大军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崮山驿外面，很顺利地进入了营寨。 那些山东军非常客气，不仅仅让出了营寨，还给他们准备好了饭食。 这可不是成百上干人的饭食，而是将近十万人啊。 胜保觉得张亮基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对他们示好。 清军在营寨吃饱喝足，正准备休息。 这个时候有士兵开始拉肚子，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拉肚子。 营地里面顿时臭气熏天。 这些清军士兵逃亡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吃了一顿好的，一个个都是胡吃海塞。 张亮基的人不仅仅准备了馒头，还专门熬制了肉汤，真的有肉的那种。那肉汤的味道非常好，上面漂着油花还放了一些提鲜的海菜。 胜保顿时感觉到不对，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因为他跟奕訢吃的是专门的酒菜。 不过这个时候发现问题已经晚了。 护卫军胶东纵队、江南纵队已经包围了过来。 看看，含香的话没错，山东军做的事情确实简单。 食材都是护卫军从莱州运送过来的。要不然现在的张亮基穷的要命，哪里有白面馒头，哪里来的大肥猪啊。 就是那几大车的巴豆粉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筹集出来的。 张亮基也算是尽心了，他安排了最可靠的手下去做这件事情，就是为了避免露出马脚。 他们做好饭就悄悄撤走了，名义上是将营地让给清军休息。 就在清军在营地内到处找蹲坑的时候，护卫军的炮击开始了。两个纵队四五万人，火炮集中起来有几百门。 偌大的清军营地被炸开了锅。那些清军士兵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就光着屁股在营地里乱窜。 这里的名字叫崮山驿。听名字就大概知道这里的地形。 山东这里带“崮”的地名很多，可能是山东这里的特色。最著名的比如孟良崮。 当年prc为什么选择在孟良崮歼灭李林甫呢。 因为“崮”是四周陡峭顶端较平的山。 这样的地形就是一个天然的囚笼。 处在“崮”上的敌人，要想出去只能从几个固定的出口。 现在这些出口已经被护卫军牢牢地封锁起来了。 胜保是一名老将，他很快就是想明白了现在的情势。 也就是说他现在要想要带着这么多人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护卫军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很快就对营地发动了进攻。 留在营地外的那些青壮先一步被解救。 紧接着营地的营墙多处发生爆炸。爆炸点是提前埋设好的。 这座营寨就是一个陷阱。 护卫军直接冲了进去。 大批的清军举手投降。他们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几个月的战斗早就让他们身心俱疲，士气低落。 祁家利带着自己手下的071支队从营寨的东面冲了进去。 他们刚刚才从白莲军改编而来，战斗力其实不咋样，士兵缺乏训练，体能上还可以，山东兵的体型普遍要大一些，吃了几个月的饱饭，这些人看起来非常强壮。 他们的训练都是在实战之中完成的。之前大部分人用的都是燧发枪。 但是军官们使用栓动步枪，普通的士卒平时都学习过怎么使用。 这都是为这一天准备的。 要不这些士兵在码头上看到那一箱箱崭新的栓动步枪，为啥要满眼放金光啊。就是因为他们用过这东西，知道它的好。 也正是因为如此，祁家里的这些手下才能在短时间内适应现在的新装备。 十万人的营地非常大，像是一座县城，大营中还有一连串的小营寨。 护卫军从几处爆破的入口冲进去，到处都能够看到乱窜的清军。 有些地方，清军的将领还能组织起像样抵抗，不过在营地中，清军引以为傲的骑兵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 “砰砰砰……”在祁家利的左前方响起了枪声，他听声音就知道是清军在开枪。 “彭龙，你带上一个中队去那边支援。”他对自己的三弟彭龙下令道。 跟在祁家利身边的都是预备队。 现在他们攻进营寨，想要保持阵型就很难了。 祁家利让手下的几个大队单独行动。以护卫军大队的位置，在这样狭窄的营地中基本上不会吃亏。 刚才的炮击不仅仅大量杀伤了清军，还让他们士气降低，阵型大乱。 作为支队的指挥官，祁家利只要跟在后面，保证自己人对前面的清军保持优势。 混乱中，胜保终于找到了奕訢。 “胜保将军，真是没有想到，张亮基竟然反了，还与海匪设下陷阱。”奕訢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爷，都是我的错，是未将大意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与王爷带着精锐撤退。这个营地非常大，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场面混乱，未必不能逃出去。只有回到京城，王爷您才能名正言顺继位，到时候咱们就说陛下已经驾崩，海匪手中的陛下是假的。未将相信大家会相信我们的。”胜保说道。 直到现在，胜保依然在两人的联盟中起到主导作用。奕訢感觉自己就像是胜保的傀儡。不过他现在只能选择与胜保合作。 “胜保将军，你说的没错，咱们必须要回京，哪怕是没有这支军队，咱们也要回京。”奕訢知道，只要自己还有大清的大义名分，他到了北方就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胜保的执行能力非常强，两人商量好之后，胜保就开始调集亲军。 他的亲军都是身强体壮的勇士，这个时候的状态虽然不如平时，但是还能战斗。 他将手下分成了两队，一队人马先出发突围，而且是打着胜保的帅旗。 他们一路上高呼：“大帅在此，与我一同杀出去。” 不断有散乱的清军加入这支队伍。 营地里面现在很明显分成了两派。一派以满洲八旗为主，他们想要杀出去，这些人都觉得落入护卫军的手中一定没有好下场。 还有一派以地方上的绿营为主，这些人都是咸丰当初从地方上拉过来的汉军。这些士兵则没有什么战斗意愿，听到海匪大呼“投降不杀，厚待俘虏”，这些人大部分选择投降。 护卫军是两个纵队配合作战，并没有统一的指挥，熊大第一次以纵队司令的身份指挥这场大战，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 见到有人突围，还打着胜保的旗号，他立即派人上前去围堵，他们负责的是营寨的东边和北边。 这支突围的清军向北而去，这完全在熊大的意料之中。 随着护卫军向这支突围的清军围去。 其他的地方自然也就出现了漏洞。 就在这个时候，胜保率领军队突然从东边杀出去。 东边正好就是祁家利部的进攻方向。 不过他们支队的主力也被熊大给调走了。 最终胜保和奕訢还是从护卫军的包围圈跳了出去。 不过胜保带走兵马不超过干人，这一次他没敢做任何的停留，一路向京城逃去。 这场崮山驿战役虽然没有抓住奕訢和胜保。但是却将这支清军精锐给歼灭了。 现在满清除了僧格林沁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一支主力。 董良指挥的大军也到了京城外围。 他最先遇到的不是反击的清军，而是铺天盖地的流民。 这一点，董良其实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他也为此准备了不少的粮食。 但是当董良随军来到京师城外的时候，还是被这里的景象给震撼到了。 到处都是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饥民，他们成群聚在一起，一动不动，就像是在等死一般。 “不要急着攻城了，将京城的几座城门给围好了，先将城外的这些百姓给安置好了。” 这些人真的已经麻木到了极点，就连大军杀了过来，他们都不知道逃窜。 当他们见到这些新来的大兵并不驱赶他们之时，这些人竟然大胆地靠近护卫军。 京师的东南面，广济门外，教导总队特战大队正在这里扎营休息。 护卫军的营地比较简单，挖掘一圈壕沟，将挖出的土培在外侧形成一道土墙就好。 扎好营地之后，顾勃让手下在此稍作休整，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队长，外面围过来很多的饥民。”这个时候一名手下前来汇报。 营地的外面原本就有一些流民。他们似乎无处不在。 之前没有命令，顾勃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人。 但是按照他们护卫军的原则，他们又不能驱赶这些人。 只能暂时无视他们。 但是他们要是聚集过来，那就不一样了。 谁知道有没有清军混在其中呢？ 顾勃带人到达京城的时候，后续部队还没有到。 满清严格封锁城门，倒是也没有清军出城来攻击他们。 “我去看看。顾勃起身走到土墙的外面。” 果然有大量的饥民靠拢过来，但是他们并没有距离营地太近。 () 第七八六章 施粥 顾勃放眼望去，以营地为中心，到处都能够看到一簇簇流民。 这些流民也在打量这群突然冒出来的军人。 他们好奇这些军人怎么不来欺负他们一下。 哪有不欺负百姓的军队。 这非常不合理。 不过他们现在靠近营地，是因为闻到了营地里食物的香味。 只是他们虽然饥饿难耐却没有勇气虎口夺食。 顾勃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小刘，你去找一个会说话的老乡，我来问几句话。”顾勃跟自己的警卫说道。 很快警卫小刘就从流民群中带回了一个老头。 说是老头，其实不过四五十岁，看起来已经是老的不行，腰都已经佝偻有九十度。 “老乡，你好，我们是护卫军。”顾勃很客气地让那个老头坐下。 老头似乎并不害怕，可能已经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吧，将死之人没什么好畏惧的。 “啊，护卫军？是朝廷说的海……海……”老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打住。 “啊对，就是朝廷说的海匪。老乡，现在的鞑子朝廷就要完了，这天下都要是我华族的。在我华族，人人有田耕，人人有饭吃……” “人人有田耕，人人有饭吃……”老人的嘴巴里面重复着顾勃的话，眼中却是一片茫然。 很显然，老人不相信顾勃的话。 “老人家，现在已经到了夏收的季节，你们为何不回乡呢？”顾勃问道。 直隶这里有种植冬小麦的习惯，到了五月份应该到了收获的季节。 “将军，您一路上来到京城，可曾看到有麦子？” 是啊，顾勃确实没有看到麦子。 他还记得自己去年到天津去营救林凤祥，那时候大概也是这个季节。 田野中还能够看到一望无际的麦田。 “唉啊，将军啊，俺们这里去年糟了灾，朝廷非但没有赈济，还继续征税，大家的种粮都被征收了。回去也是饿死，要是干脆就死在这京城外面，还有官府帮着收尸。” 顾勃以前也做过流民，饿肚子的感觉他是清楚的。 “唉，老乡，你给大家伙带句话，让他们向东边走，我们护卫军不会不管大家的，只不过我们的粮食大都放在东边的后方，你们都在京城边上，咱们不少接济，而且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 顾勃想要让老汉劝这些人暂时离开。 这么多流民在城外，打仗的时候很容易被波及到。 不过这位老汉摇了摇头：“小将军，不是俺们不想走，实在是走不动了，您也看到了，每天都有人饿死。大家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顾勃叹息一声。 这个时候一名士兵给老汉端来了肉汤。 护卫军的战士行军的时候通常都是吃压缩饼干，不过有条件的时候，他们也会煮一些肉汤或者是热水泡着吃。 给老大爷的肉汤中已经泡上压缩饼干了，看起来就像是一碗胡辣汤。 老人颤颤巍巍地端着碗，又生怕弄撒了，眼神中满是疑惑。 “老乡，喝吧，我们携带的粮食不多，不过我马上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上 面，你们回头尽量离城墙远一些，我们元首肯定会来救济你们的。” …… 董良就是听了前线的报告，才带着物资来到京城外。 远处高大的城墙依稀可见。 已经是初夏，但是城外连一颗草都没有。 刚刚长出来的嫩草都已经被饥民们抠出来吃掉了。 “咱们这一仗就从赈济灾民开始，咱们给那些八旗贵族好好上一课，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王者之师。”董良撂下了一句话。 于是京师外面出现了极为奇怪的一幕。 在城头上的清军肉眼可见的距离内出现了一排排巨大的炉灶。 护卫军搭起了棚子，然后在棚子底下支起大铁锅。 火头军都给抽调出来了，不过人数还是不够，护卫军从流民中抽调了一些人，给他们吃了饱饭之后，让他们帮忙干活。 一名帮忙的妇人看到护卫军战士准备将淘米的水给倒掉，连忙上前阻止：“军爷啊，这米不要淘洗了，一粒粒的，干净的很，倒掉怪可惜的，直接熬煮就行了。” 妇人觉得将淘米水倒掉都是浪费粮食的可耻行为。 “啊，大姐啊，煮饭不需要淘米吗？”士兵显然是习惯了淘米。 “不用，不用，你看这淘米水都是白的，就这淘米水煮成的汤，俺们以前都能当饭吃。”妇人赶紧劝道，生怕士兵真的倒了。 接下来就是烧火煮粥，柴火比较麻烦，需要从远处运来。 不过这些都难不了护卫军的后勤部队。 粥煮开了之后，要加入盐巴，晒干的海菜。 一名军官拿着筷子一口口锅走过去，看看粥锅中的粥能否站的住筷子。 军中的训导员全都被派出去组织流民，将他们分组，对他们思想教育。 每一口大锅的前方站着百来人。 大锅中的粥正好够这些人每人一碗。 一个面相沧桑的男人扶着自己的妻子站在队伍中。 别人都是一脸的欣喜，他们终于得救了，救他们的不是城里面的官府，而是城外杀来的乱匪。 事情是有一些离奇，但总是好事情。 不过这个面相沧桑的男人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的两个孩子都没了。他卖了自己的闺女，想要救自己的儿子。 可是当他拎着两包小米回去的时候，儿子已经饿死了。 他回去找女儿，女儿已经被人贩子带走了。 他的妻子受不了刺激，疯了。 此时这个妇人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用枯草和破布扎成的小人儿。 这是男人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入士为安，帮妻子扎的。 现在有了吃的，能够活命了，但是男人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队伍慢慢向前靠近，前面的人已经打到了粥，蹲到边上喝了起来。 刚刚熬煮好的粥还有一些烫人，这些人就顺着碗边吸溜着。 粥里面加了盐和海菜，喝起来米香味和咸鲜味混在一起，让人越喝越想喝。 不过护卫军这边也不是无限量供应，每人只有一碗，而且要在粥棚边上喝完，防止有人会霸占别人的粥。 “杨二，你闺女一定被那些人带进城了，等咱们护卫军杀进城去，你就可以找你闺女了。”一个负责装粥的大姐好心提醒道。 杨二这个人其实不错，非常顾家。几年前他的家境也还是不错的。那时候杨二还会接济一下乡邻。 是啊，他还有一个闺女，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妇人的话让杨二一下子恢复了精神。 “多谢王嫂，是的，要找到闺女。” 杨二有了奔头，吃起饭来也更香了。 “嘻嘻，小宝，有饭饭吃了，娘亲喂你。” 一旁的妻子要将手中的粥拿来喂给草人吃。 杨二一把拦住。 “媳妇儿，小宝已经吃过了，我刚刚喂的，你看我碗里的粥都要没有了，你碗里的你自己吃，吃饱了咱们一起去找大妮子。” 杨二的话似乎发挥了作用，妻子看了一下他的碗，点了点头，真的开始吃起碗里的粥。 城头上，水井胡同的赵三儿与一群民壮拿着武器在城头上巡逻。 整个京城的外城周长有三十里，城内的兵马不到五万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守到位。 因为官府征调了大量的民壮上城协防。 看起来每一处城墙都有很多人，实际上这城头上防守空虚的很。 “这城外煮的什么东西，可真香啊。”一个长得像是矮冬瓜一般的民壮说道。 这话似乎勾起了众人的馋虫，好几声咕噜的叫声传来，有人的肠胃都被这香喷喷的味道刺激得蠕动起来。 “嗨，上面说那些海匪煮的是米肉，米肉知道是什么吗？”另外一个骨瘦如柴，尖嘴猴腮的民壮说道。 “放你娘个屁，上面的话你也信，说好的我们上城巡防，每天半斤粗粮呢？” “一个窝窝头就让大家在城头上没日没夜地守。你们看那些被拉来的旗人都跑光了。” 另外一人反驳道。 他们这队人，领队的是一个汉人军官，摸鱼躺平的那种，牢骚怪话比这些民壮还要多。 因此几人聊天的时候口无遮拦。 “他娘的，还不如逃出城去，城外的那帮流民现在都比咱们过得好。” “唉唉唉……过了啊，不要当老子不存在，什么话都敢讲。”领队的汉人军官打断了众人。 “王头，干脆您带我们出去吃粥好了，到时候您还能给新主子立个功劳。”有人劝道。 还别说，这个姓王的军官还真的有些动心。 护卫军已经封锁城墙五天时间了。 城外那些饥民的身体也都养的差不多。 早就可以转移走，但是他们故意继续在这里放粥，就是做给那些城内的人看。 紫禁城中现在萧条了许多，就连走动的太监和宫女都变少了。 其实这些人也都还在宫中，只是主子们现在都没心情使唤人了。 奴才们也没有动力去巴结主子。 最近宫里丢失的东西特别多，一个宋朝的钧瓷送到宫外只能换几斤粮食。还是有人往外送。 很多大臣请假不到衙门当值。京城被围了之后，六部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做。 只有军机处的几位大佬还在当值。 这个时候大家更多的时间是在摸鱼，真正拿主意的没有几个。 奕譞本就资历平平，他虽然是奕訢的亲弟弟，但是能力比奕訢要差远了。 () 第七八七章 僧格林沁的选择 最新的消息是奕訢派人传回来的，他说皇帝实际上已经战死，护卫军所谓的俘虏是假的，只不过为了扰乱军心。 这是正式的消息。奕訢是在为自己回京之后继位做铺垫。 只不过他虽然将消息传了回来，但是却没有来得及收到京城的消息。 慈安将自己关在了慈宁宫中，谁都不想见。 这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在危机面前选择了逃避。 不过这宫中并非所有的女人都跟他一样。 “娘娘，懿贵人来了，说是有要事儿跟您说。”一个穿着粉红色宫装的宫女前来禀报道。 这个懿贵人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慈安并不喜欢这个擅长争宠的女人。 “让她进来吧。”慈安此时却干脆利索地答应见懿贵人。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脸颊修长，一双杏眼，眉目含春，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姐姐，您的脸色不大好，这个时候，您可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慈安平时与这个懿贵人的交流不多，此时听她说话，倒也是蛮中听的。 “唉，陛下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匪军压境，朝中的大臣都没有办法退敌。妹妹，要是匪军进城，我是不会苟活的，绝对不能落入那些匪人的手中。”慈安带着哭泣的腔调说道。 懿贵人可不想死，她刚刚进宫才几年时间啊，还没有怎么享受这贵人生活呢。 “姐姐，您得振作，陛下不在，这宫里头就属您最大，您得拿主意，为大清的江山社稷着想，要不咱们派人出城去跟海匪谈判，先拖住阵脚。” 懿贵人的这个办法似乎有一点可行性。 那些大臣之前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但是没有人敢提出来。 慈安最终还是被懿贵人给说服了。 她派人去找奕譞。 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奕譞在哪儿呢？ 此时他不在宫中。奕譞早就看清楚了，他这个监国就是有名无实的。 在那宫殿里面只能坐以待毙。 他要做点事情，还是要动用自己原本的江湖势力。 他坐在赌坊的后院之中。哪怕是贼军围城，奕譞的赌坊中依然不缺少客人。 那些京城的贵人子弟没有大难临头的觉悟，大部分想着能潇洒一天就是一天。 “王爷，根据我们的消息，陛下似乎真的被俘虏了，海匪的报纸是真的。他们还要安排个什么公审，不可能拿一个假的去顶替的。”留着山羊胡子的明四爷凑上前说道。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师爷。 “那恭亲王那边呢？” “有人说恭亲王得到了胜保的支持，想要自立为帝，故意没有去救陛下，而是自己跑了。” 明四爷的说法，奕譞至少有七八分的认可。 虽然从血缘上来说，奕譞与奕訢更加亲近，但是皇室成员之间的兄弟情义不值一提。 “知不知道胜保的队伍现在在哪儿？”奕譞问道。 朝廷那边已经无法掌握胜保大军的行踪。官方的消息现在还不如民间的灵通。 “这个……小的还打听不到，不过小的以为他们肯定在赶往京师，又或者是直接跑到北边去。” “王爷，您有什么打算，海匪的大军在城外挖沟修壕，开设粥棚，救济流民，就是不攻城，不知道为了什么？” “哼哼……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攻心罢了。算了，陛下的大军既然已经没有了，那么这京城守不了多久。老四，你来拿个主意吧。” “王爷，咱们都是满人，当年入关之后的事情，您都知道，反正小的认为落入海匪的手中，捞不着好。南方人，尤其是闽、粤的反贼对咱们满人最是仇视，小的觉得咱们还是走吧，到关外去，有大意名分在，日子再苦也比落入海匪手中要强。” 明四爷说的没错，做一个颠沛流离的王爷，也比沦为阶下囚要强多了。 “跑，这海匪将城门都给堵住了，咱们怎么跑出去，既然要跑出去，就要带上人和银子，什么都没有，逃出去有什么用？” 奕譞还是很清醒的。 明四爷显然已经想好了。 “爷啊，您知道为何这京城里面禁止福寿膏，禁止海匪的报纸和奇淫异巧之物。可是这些东西依然在城内流通。为何？” 奕譞瞬间明白了过来：“你是说城内有密道？” “着啊，王爷圣明。人有人道，鼠有鼠道。京城有一帮子人可就是靠着鼠道生活的。咱们只要愿意出钱，想要出城，问题不大。” “那好，老四，你去安排，咱们现在还有多少人？” “忠勇可靠之人至少还有四五百人。” 要逃出京城，人自然不要太多。 “王爷，出京之后，咱们可以躲到关外去，招兵买马，静观其变，我觉得胜保和六爷将陛下都给抛下了，肯定是要有大动作，就让他们吸引海匪的注意。”这位明四爷从小就是在京城长大，虽然不曾为官，但是这政治眼光一点不低于宫里的那些军机大臣。 “好，从现在开始，一切由老四你来安排，银库的钥匙，我也给你保管，银钱随意支取。” 奕譞倒是一个有魄力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大清到了现在的地步。他也不想，但这不是他的错啊。 “七爷，还有一件事情，小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明四爷欲言又止，可见此事必然关系重大。 “你说吧。”奕譞挥了挥手说道。 “若是来日七爷您要登基大宝，最好还是将皇后娘娘给掌控在手中。” “这……我明白了。”奕譞沉吟了一下，还是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好，这事情我来办，不过我们出城的时间可能要往后推一推了。”奕譞道。 要带走皇后肯定要等护卫军进城之时。 要不然宫里面的那些护卫怎么弄。他没办法当着那些护卫的面将皇后给劫持走。 “也好，匪军进城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外面的包围圈最薄弱的时候，咱们就在那个时候出城。”明四爷说道。 奕譞又跟明四爷交待了一些事情，这才回到皇宫。 回去之后，他才知道皇后娘娘在找他。 奕譞去见了慈安，听懂了慈安话中的意思。 不过他并不认同，现在的情况下去跟海匪谈判，朝廷的手中一点筹码头没有。 最后只会自取其辱。 但是他并没有忤逆皇后，而是将这事情交给军机大臣祁鸿藻。 老大人推脱不过只能担任这个谈判大使。不过他想要去谈判，护卫军却不一定给他机会。 城外，护卫军这几天倒是休整了一番。 那些流民吃了几天饱饭之后身体渐渐恢复，其中一些青壮自愿为护卫军修筑工事。 这让护卫军的战士腾出手来休息一下。 董良觉得这么闲着也不好，于是分出一部分兵马去攻占保定和宣化府。 宣化府就是张家口所在的位置。 这两处地方都是京师的门户重地。 护卫军抽调了八个大队，才将这两个地方给拿下来。 现在就差这最后的临门一脚了。 北伐之战基本上接近尾声。 通州城。 董良的临时指挥部安置在这里。 有傅善祥跟着，董良走到哪里都能够有家的感觉。 卧室、书房、作战指挥室，傅善祥都会按照董良的喜好进行布置。 董良北上的时间不过一个月，但是北伐其实早就已经开始了。 闲暇的时候，董良会一个人盯着地图，总结这段时间的战斗。 现在的华族确切地说应该有五路大军在作战。 原本的西路军，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由林岳带领，进军云贵。还有一部分由左季高指挥从四川北上汉中，准备进军关中消灭杨秀清部。 石达开的残余军队已经从理塘南下康藏地区，现在不知道流窜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对方已经无法对川蜀构成威胁。 左季高以松番地区的羌人为基础组建了一支松番支队，逐步收复川西高原。 这样成都平原就有了向西的缓冲区。 而左季高自己便可以放开手率领军队北上陕甘。 东路军的战略基本上没有变化，林文察攻城掠地，已经进入平阳府。 进入临汾盆地之后，算是打开了进入山西的入口，接下就沿着太行山与吕梁山之间的这条南北盆地一路北上便可。 在山西，林文察的最大阻力反而是那些地主的堡寨。 不过只要将护卫军的政策讲清楚了，那些堡寨的抵抗就没有那么坚决了，至少普通百姓不会继续支持那些地主。 华族在政策上的最强武器就是土地，挥舞着分地的大棒，无往而不胜。 中路军现在拥有江南纵队、江北纵队、江宁纵队还有胶东纵队，一共四个纵队，已经控制了整个山东，现在正在向直隶进军。 直隶现在只有僧格林沁的野战部队在天津。 僧格林沁不会南下，因为董良已经打到了京城，僧格林沁向南打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要么选择支援京城，要么选择退到口外。 董良自然是希望僧格林沁选择前者，因为护卫军等的就是他们。 反倒是他们要是跑到了口外草原去就难办了，这么多的骑兵，要想再次锁定他们很难。 那么僧格林沁究竟是怎么选择的呢？ () 第七八八章 进京 护卫军杀来的消息最早是僧格林沁上报的，因为他负责守卫大沽口炮台，这里是京城的海防门户。 董良北上之后，先由曾泰率领第二舰队的偏师攻打大沽口吸引清军的注意力。 然后，董良才在永平府登陆。 僧格林沁知道北边的情况。 他在第一时间也派出兵马北上。 但是在野战情况下，清军根本不是护卫军的对手。 僧格林沁见派出去的兵马都打了水漂，心中也在犹豫是否继续支援京城。 那时候咸丰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不过现在咸丰被俘虏的消息传来，所有人都生出了异心。 天津城，僧格林沁的大帅府中。 一群将领正坐在龙虎堂的两边。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大圆脸，细长的眼睛，留着两撇胡子。 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些人是蒙古人。 “大帅，我们杀回草原去，再犹豫的话，等到京城丢了，咱们连草原都回不去了。”一个长着肥硕油腻的圆脸，挺着大肚腩的将领说道。 僧格林沁一眼扫过堂上的众人，这些人的表情大多如此。 他从小就在京城长大，对满清朝廷是有几分感情的。 而且他也觉得光靠草原的话，以后成不了气候。 现在的草原，不是曾经的蒙古草原。 草原早就已经四分五裂，他要是逃回草原，顶多就只能控制察哈尔左翼诸部。 察哈尔右翼、伊克昭、鄂尔多斯、太仆寺、锡林郭勒…… 这些地方都是独立的，谁也不听谁。 不得不说满清对草原上的治理是非常成功的。 没有大清国，草原上的部族，没有一个能够指挥整个草原。 “大帅，花都说的对，您不能继续犹豫了。要么我们就去京城，与海匪决战，要么退回草原。” 又有一名蒙古将领说道。 “让本帅再想想……”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穿着长衫的汉人走进龙虎堂。 这人的脸颊细长，皮肤光滑，但是有不少的老年斑，一副病态的样子。 文人径直走到了僧格林沁的边上耳语了几句。 听了那人传来的消息，僧格林沁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眼神中充满了诧异。 长衫文士说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张亮基反了，带着整个山东投降了，护卫军即将杀到天津城。 第二件事情是胜保的大军在济南府遭受伏击，几乎全军覆灭，胜保和恭亲王奕訢不知所踪。 而这个消息已经是三天前的了。 僧格林沁的眉头紧皱。山东没了，海匪南边的大军很快就会北上直隶。 直隶除了天津，其他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大军。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清这棵大树就要倒了。 僧格林沁看向台下的蒙古将领说道：“我们的先祖曾经征服了整个世界，我们同样可以骑马，可以射箭，只要草原上的人团结成为一个狼群，不再相互征伐，那么我们还可以再次变得强大起来。” 底下的蒙古将领全都站了起来，他们举起了拳头，表示对僧格林沁的忠心。 蒙古人要走了，走之前，他们将整个天津城都都给搜刮了一遍。 然后扔下了那些征募来的汉军，只带上蒙古骑兵撤走了。 董良得到消息的时候直呼可惜，要是能提前一步将这支骑兵包围在天津就好了。 赵烈文收到消息之后，让胶东纵队和江南纵队加紧北上收复直隶各地。 董良这边也准备好最后收复京城了。 战斗从广渠门开始，护卫军以炮兵猛攻广渠门。 守卫城门的汉人青壮最先承受不住打击纷纷逃跑，朝廷的兵马出面弹压这些人，进而引起了双方的冲突。 护卫军趁机杀进城去。 城外的那些流民就看着护卫军攻城，这些天他们吃着护卫军的饭，接受了训导员的精神洗礼，已经将自己当作是华族的人。 现在护卫军进城了，最高兴的就是他们。 这该死的朝廷早就应该灭亡了。 咸丰五年，五月二十日，满清的年号在这一天最终宣告结束。 1855年成为了华族复兴元年。 护卫军进城了，京城中意外地没有出现任何的动乱。 清军的抵抗并不激烈，大量的军队选择投降。甚至是很多八旗都投降了。 朝廷的官员闭门不出，等待新朝重新启用他们。 但是他们想的太好了，护卫军进城之后立即封锁了那些达官贵人的府邸。 接下来将这些人全部抓捕起来，不管有没有罪，先抓起来再说。 董良成立了一个临时委员会负责京城的稳定。 与之前一样，普通百姓，每家都分到了粮食和盐巴，这是提前准备好的。 正是因此，京城的局势没有出现混乱。 护卫军进入皇宫的时候并没有抓到慈安皇后，醇郡王奕譞一家也不见了。 他们在城破的时候就逃走了。 不过皇宫中的物品大部分都还在。 因为他们是从地道逃走的，只能带走一部分的细软。 董良将自己的行营暂时安排进了恭亲王王府。 他没有进驻皇宫，这一点非常耐人寻味。 不过不住在皇宫，不代表董良不去看看。 此时，他站在东华门上，看着不远处的九重宫殿，金瓦朱墙，雕梁画栋，唯一的感觉就是这地方真的就是一个笼子啊。 “善祥啊，要你住在这个地方，你愿意吗？”董良问身后的傅善祥。 傅善祥今天依旧穿着一身青色的连衣裙，腰间系着玉带，身型婀娜，气质典雅，清丽脱俗。 傅善祥摇了摇头说道：“不愿意，这个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坟墓，就让它将旧王朝给埋葬了吧。” 董良会心一笑，他没有因为拿下京城就洋洋得意，这样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就连现在破城都是计划好的。 最重要的是如何治理好这天下。 咸丰正在被押解过来的路上，在天坛临时改造成的轩辕庙中，华族将正式接过满清的法统。 这是那个咸丰皇帝最后的价值。 董良不会杀了这个皇帝，那样真是太便宜对方了。 他会接受人民的审判，会被送去改造，同时眼睁睁地看着华族如何变得更加伟大。 “是的，这座宫殿已经存在五百年了，五百年了啊，就让它将过去埋葬了吧，我会将这里建设成为一座博物馆。今后，只要是华族的人，花上一文钱就可以进去参观。旧世界的这些残留应该永远留下来警示后人。” “赵烈文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进京？”董良问道。 “赵总参谋长，还有总参谋部将在两天后进京。” 董良让赵烈文将总参谋部给带到京城来，接下来的战争将围绕着关外以及北方的草原展开。 至于西边的太平军，董良相信左季高自己就能够解决。 他这个人的生辰八字“利西北”。 董良似乎早就想好了让左季高去经略西北。 “元首，真的不用将内阁都搬过来吗？”傅善祥问道。 “不用了。”董良摇头。 “内阁现在的主要作用就是发展好南方，整个北方已经是一穷二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这里的百姓吃上饭，让地方上的生产得以恢复。” “那这北方的民政，您准备交给谁来主持？” “哈哈，人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北方与南方不同，这里的基础太薄弱了，我准备一个不同的方式去开始这里的治理。” 傅善祥也不问，不过她能够大概猜的出来。 “有没有北边的消息，我已经尽量将时间向后拖延了，远东那边的进展不知道怎么样了？” 董良的眼睛越过了皇城城墙看向了遥远的北方。 占领京城之后，北伐纵队要留下来维持地方上的安全。 只有一部分骑兵向北试图招降靠近京城的蒙古部族。 不过董良觉得这很难。 草原上已经被满清分封成无数的小部族。 除非华族承认他们原本的特权，否则这些人绝对不愿意臣服于华族的。 林文察、林凤祥都在向北杀去，林文察将从山西向北，林凤祥将从直隶向北，齐头并进。 还是不够快。 华族必须要有一支军队在北边截断草原人与沙俄人之间的合流。 “元首，还没有最新的消息传过来，不过按照往年的记录，这个时候的黑龙江应该已经完全解冻了。” 远东到华族并没有电报。 消息通常要从庙街经过鞑靼海峡进入鲸海饶过半岛才能送回来。 不过计划是提前制定好的，欧宗安的远东支队会先逆流而上抢占黑龙江上游的尼布楚和赤塔等沙俄人的据点，抵挡沙俄人在春季的反攻。 而李开芳则会带着骑兵支队直接杀向车臣汗布，进而控制库伦。 为什么要控制库伦？因为这里是草原上的宗教中心。 漠北漠南在行政上被满清分崩瓦解，但是宗教上是统一的。 控制黄教，拉拢底层牧民，打击封建草原领主，正是董良设计的草原战略。 董良这个时候深刻体会到一个词语的含义，那就是“鞭长莫及”。 他也能够明白，在华夏最强盛的朝代，为什么会放着唾手可得的领士而不顾。 让华夏与那些士地失之交臂。 他现在就已经有了那种管不过来的感觉。 后方的事情他可以完全放给内阁。 军队的事情，等赵烈文来了之后，也可以暂时放下。 现在的董良要将这北方的河山好好规划一下了。 为了子孙后代，必须要有一个眼光足够长远的人来做这个规划。 这个人自然是能够看到未来的董良，换了其他人都不行。 () 第七八九章 不着重点 护卫军进京了，没有所有人想象那样大张旗鼓。没有入城仪式，也没有开表彰大会。 守卫京城的清军败得非常快，让人难以想象，包括董良都被惊到了下吧。 他是明白了八国联军怎么那么容易就进京了。 一个腐朽的王朝，会将这种腐朽渗透到保卫国家的军队当中。 大部分清军在城头上就溃散了，然后被追进城来的护卫军围捕俘虏。 南城的清军崩溃的速度最快。这里的是汉人的聚居区，京城的平民窟。 城头上也大都是那些汉人苦哈哈，没有人想要为满清朝廷作战。 京城的平时喜欢针砭时政，一个个牛批出的震天响。 护卫军真的打进来了，一个个躲在家里不敢动。 护卫军的目标非常明确，董良让人给城内的主要目标分了等级。 最高等级的自然是紫禁城，其后是内城的各家王府，各部的衙门还排在后面。 因为董良清楚这京城的财富都存在皇宫和王公贵族的府邸中。满清的户部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接下来，户部的人会进城抄家和清算。 这种工作不能让军队来做。不是董良不相信自己的手下。 人心都是经不起考验的，上次攻入天京城的时候就有护卫军私吞财物的事情发生。 董良这才将清缴财物的工作交给户部清算司的司长季元清。 季元清手中有一只专门的团队，复兴银行的人也会跟着一起。 金银会直接进入银行的账户，然后折算成为准备金，用来发行货币。 贵重的物品也会放入银行的库房登记管理，等待后面慢慢处理掉。 有历史价值的东西放入官方的博物馆，没有价值的留到后面慢慢拍卖掉。 赵三这些民壮在第一时间就投降了护卫军，因为他们连军装都没有，不算是正规的清军，因此直接被遣返回家了。 他们与城内的百姓一样各自领了二十斤大米，一斤盐巴。 刚刚踏入家门，赵三的妻子就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呀，当家的，你咋回来了啊。” 赵三的妻子先是一惊，接着就哭了起来。这些天积蓄在心中的恐惧一瞬间释放了出来。 丈夫为了给他们弄点吃的，出城去帮流民收尸。每天几个窝窝头舍不得吃，晚上回来带给他们娘三。 接着又被官府强拉着上城墙。 她还以为丈夫守城的时候死了呢。 “咋了，我回来了有什么问题吗？你掐掐，我可不是鬼魂，是真人。为夫不仅仅回来了，还带回了粮食。”赵三的心里高兴，跟妻子打趣道。 没想到妻子真的扭了他一下。 “哎呦……”赵三一阵吃痛，跟妻子走回家中。 妻子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小心地打开了一道口子。 那一粒粒的，白花花的，晶莹剔透的，真的是白米啊。 “这……这是哪来的。”妻子声音颤悠悠地问道，还以为夫君去抢了粮店呢。 “嗨，先煮一锅粥，让孩子们吃点，我慢慢跟你说。”赵三打断了妻子。两个瘦骨嶙峋地孩子，让他看着心疼。 回想起这几天的事情，简直如同梦幻一般。 现在城内的消息闭塞，护卫军的巡逻队到处转悠，老百姓都躲在家里，不知道外面的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赵三这些从外面回来的人却知道。 护卫军就像是天兵下凡一般迅速就占领了京城。 原来这偌大的京城早就已经是一个空壳子，一捅就破。 “媳妇儿，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现在这个华族真的不一样啊。别的不说，就冲人家每家发二十斤白米，谁能做到啊。你知道京城得有多少人，几十万总归有吧，这就是几百万斤米啊。” 夫妻二人已经到了厨房，家中还有些柴火，妻子引燃了火，在锅中加了一锅水，然后抓起几把米撒了进去。 穷人家吃米从来不会淘洗，那是浪费的行为。 这么多水就放了两把米，赵三感觉妻子太小气了，又抓了一把放进去。 “哎哎哎……省着点啊。”妻子想要阻止他。 不过晚了。 赵三挡住了妻子的手说道：“不用担心，那护卫军军官跟我们说了，这城内最近会有很多事情可做，只要愿意去干活，每天至少能够领二斤米。” 赵三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人家就是将自己杀了都没什么，犯不着跟他们这些普通人撒谎。 赵三看了一眼身后两个拖着鼻涕的孩子，眼中满是爱怜。 “石宝和春花，以后你俩再也不用挨饿了，为父会帮你们养的白白胖胖的。” 赵三现在终于有信心说出这样的话了。 要是还在满清治下，他们这样的人就是再努力也吃不饱。 但是华族给他的感觉就是以后的生活会有希望。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 …… 那个面相沧桑的杨二在大军进城之后，找到了管委会的官员，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这些华族的官儿。 他本来没有抱什么希望，人家刚刚打下京城，多少事情要处理啊！怎么会管自己的那点小事呢。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那名穿着青衫的官员竟然将他带到了一处大院子。 这里的临时收容的全都是从八大胡同解救出来的女子。 赌场、烟管和妓院也是护卫军进城之后重点清理的地方。 那些可怜的女子自然被解救出来，老鸨和打手则被单独看押，并且会慢慢逐个审查。 有罪行的人最后大部分都会送到偏远的岛屿劳动改造。这些岛屿都是气候条件比较恶劣的地方，普通移民过去死亡率高。因此就用来安置罪犯，由罪犯来负责当地的开发。 普通的妓女则会有人统计他们的户籍，愿意回家的就放回家，不愿意回去的，官府也会制定专门的安置方案，比如进行技能培训之后，安排她们进入工厂，又或者是安排进移民队伍。 移民不能只有男子，要想让这些人在新地方扎根下来，就要男女搭配，让他们组成家庭。 历朝历代在初期都会选择无为而治，因为进过打乱之后的百姓会主动追求秩序。 而华族实行的是高度的有为而治。董良尽量将政府的权力覆盖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华族这样一个幅员辽阔，社会情况复杂的地方。 董良要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实现华族的霸权，就要调动整个社会的力量来提升实力。 这就要将整个国家变成一部告诉运转的机器，这个机器由一个大脑指挥运转。 “杨二，你要有心里准备，我们刚刚接手京城，不过这里太大了，我们的户口清点工作只进行了一半。还有一些被拐骗的人口被隐匿了起来。” 官员带着杨二在院子里走，这里全都是女子，负责管理的也是女子。 看那些女子的装束，一看就是窑子里的，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不过没有了往日里的轻浮妖媚样子。 他的闺女年级小，个子也不大。 他本来以为很容易辨认。 但是过来一看，才知道这里的女子大部分年级都不大。 “真是作孽啊，这些京城的官老爷就喜欢年纪小的女孩，因此咱们解救出来的女子都不大。”那个华族官员说道，“这个年纪的闺女本该在家里被父母疼爱。” 杨二转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自家的闺女。 官员安慰他道：“杨二，我们的户口清查工作太慢了，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排查到，比如那些暗门子里还要很多被拘禁的女孩儿。” 杨二问那华族的官员，为什么户口清点工作这么慢。 那官员解释是因为华族手中的读书人太少了，抽调不出那么多识字的人来登记户口。 杨二一听，当即毛遂自荐。 原来这个杨二也读过书，是个识字的。 华族现在需要大量的基层工作人员。 那官员考了一下杨二，发现这人真的识字。 原来杨二以前是帮人家记账的，做这种统计工作再合适不过了。 “杨二，你现在就去跟我去领一套衣服，你就跟着工作小组下去负责记录，顺便还可以找一下你闺女。” 杨二没想到自己一个流民一下子就成了华族的官员。 京城中现在一下子多出了几十个收容中心，大量的人员等待辨别。 西四胡同的一个大院子中，刑部侍郎梁应忠一家包括家仆全都被抓了起来。 说是抓捕也算不着，只能算是限制人身自由，他们并没有受到虐待，也不是所有的满清官员都有罪。 “梁应钟，你在咸丰三年参与的一次三司会审中收受贿赂五干两的事情，是否属实？请你老实交代，大理寺卿和都察院的官员都已经被控制了，要是他们比你先交代，那么你就错失了立功的机会。” “你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争取到宽大处理，到时候兴许可以得到一个流放的处理结果。好死不如赖活着，是吧。” 一名穿着藏青色警察制服的年轻审讯官员华语严厉中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 梁应钟每有想到华族竟然会将他们全都抓了起来。 虽然出不去，但是他知道，被抓起来的京官绝对不止他一个人。 没有他们，这华族靠谁来治理天下？ “这位大人，我想问一下我的家人怎么样了？”梁应钟现在已经不想着自己脱身，他最担心的是华族会对他的家庭进行株连。 “啊，这个你放心，你的家人不存在连带责任，不过你的那几个家丁护院存在故意伤人的案底，我们会另案处理。你的妻小很快就会被释放，他们会被遣返回原籍去。” 梁应钟这才放心。 “这位大人，我当初收的那点钱，并不算是受贿，因为这个案子最终定案不是我说的算。还有下面府县送的孝敬，这是官府的成例，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也不能算是受贿。另外，本官为官多年，一直恪守圣人之道，并没有草菅人命。”梁应钟还是在狡辩。 他一个刑部侍郎，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吏审问。 那工作人员毫不在意，又抽出了一份材料说道：“咸丰二年，山西平阳府一户人家惨遭灭门，官府认定是这户人家的儿媳所为，你在仅仅有人证的情况下，便在秋审复核了这个案件。这不是草菅人命吗？要不要我们派人再去地方上复核这个案子。” 嘶~ 梁应钟没想到这些华族的人查的这么精细。 他们刚刚控制京城，事情应该很多，为何要揪着自己的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不放啊。 是啊，还有那么多地盘都没有掌控，还有那么多的敌人没有消灭。 董良却在京城驻留，清理户口、抄家、审讯满清官员。 这是不是有些不着重点啊。 () 第七九〇章 后方的工作 京城被占领的消息几乎让整个后方都沸腾起来。 周藤虎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所面临的挑战现在才算是真正来到。 从现在开始，华族要用刚刚恢复好秩序的南方接济整个北方，并且还要保持南方的发展。 内阁总理衙门中的各个办公室基本上都是十二个时辰灯火通明。 刚刚装上的电灯将刷着白灰的墙壁照得透亮，房间里光线充足，延长了人们工作的时间。 衙门里的工作人员累了就到休息室睡一会儿，醒了继续干活，有些部门的领导已经几天没有回家。 电报房中的机器滴滴答答响个不停，邮局的邮车也是络绎不绝，一条条被送到华族的各地，一条条消息又汇总到内阁。 重要的事情还要上报到董良的面前。 周藤虎的眼中满是血丝，像是要爆裂了一般，坐在他对面的刘峰良也好不到哪里去。 户部现在每天经手的钱粮，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刘峰良现在是习惯了，他知道这些钱其实就是数字而已，有时候根本就不存在实物。 就像户部发行的纸币，在金额上远远超过了准备金的数额。 “良臣，京城那边缴获的金银初步金额统计出来了，你们准备怎么做，直接以此为基础发行纸币，还是？” 周藤虎也做过户部总长，知道户部的一些门道。 “总理，当务之急还是要将这笔财富的情况给公布出去，提振市场的信心。我华族持续作战，消耗巨大，工业的发展有些后继乏力。” 经过了季元清的初步计算，华族在京城缴获的财富，光是可以称量的白银就超过了五万万两。这其中包括皇宫内库的存银，各个府衙还有王公贵族，以及他们控制的钱庄里面的存银。 现在，这些现钱全都被华族一锅端了。 不过白银还不是最多的。 皇宫和王府中存放的那些稀世珍宝，才是价值最高的，不过这些东西要想变现需要很长的时间，有些东西根本就无法变现。 另外，还有满清在西郊的皇家园林。 每一座园林以及其中存放的宝物都是难以计数的。 周藤虎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市场的信心才是最重要的，至少那些购买国债的人现在可以放心了。” “元首的意思是让我们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南方的工业化发展上，今年各个行省都上报了自己的工业发展规划。你这边要安排资金支持。钱不能攥在手中，要变成工业基础，变成生产能力。” 刘峰良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不过就像是一个家庭养了很多孩子一样，家长在家庭的开支分配上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长辈总喜欢照顾一下年龄小的，或者是能力差的孩子。 刘峰良现在最为难的就是财政资金分配的问题。 “总理，财政资金的分配，我觉得还不能按照他们申请的批复。咱们前面发行的国债还有盈余，但是元首的北方民生恢复计划也需要大量的资金，光是三条纵向的铁路就是吞金兽了。福建和广东、浙江三个行省上报的地方项目是最多的，我的想法是能不能给他们一些权限，把其中的一些项目拿出来，让他们自筹资金。” 刘峰良觉得一些地方经济条件较好，民间资本充裕的地方，可以充分调动地方上的资金，将民间资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富裕的省份可以自己来解决资金的问题。 这样就可以把这部分政府投资项目的钱省下来，放到偏远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上，帮助偏远地区的发展。 像是广西、湖南、湖北、江西等地，都有很好的发展条件。 但是当地的山区较多，道路不通，严重影响阻碍了当地经济的发展。 周藤虎想了一下说道：“要不打个报告给元首吧。良臣，你要知道这其中还涉及到一个问题，有一些产业要是地方上自筹资金，那么控制权由谁来掌握。元首说过资本是一头怪兽，必须要用铁链栓牢它的脖子。” 刘峰良明白周藤虎的的意思。 他的这个决定涉及到中央政府对地方经济控制力的问题。 中央政府要想完全掌控地方经济肯定要对地方经济进行投资。 你不投资，空手套白狼是不可能真正掌控地方经济的。 刘峰良点了点头说道：“行吧，这个报告我写。” 董良给内阁放了很多权力，但是涉及到未来发展的重大事项。 周藤虎还是会选择请示董良。他自认为在战略眼光上不如董良。 送走了刘峰良，周藤虎又找来了交通部总长周宇。 周宇以前是小刀会的船长，后来负责华族的运输船队。 这位老船长拥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在船舶的运输调度上也十分擅长。 后来董良成立交通运输部，就让他担任总长。 不过现在的华族交通部负责的面非常广泛。 除了官方的运输队以外。整个华族的道路建设也是交通部的职责，其中铁路和电报线的建设，占用了交通部的大量精力。 周藤虎语气平和，态度谦逊地说道：“老周啊，元首这次下了死命令，三个月内必须要将通向京城的电报线打通。天津港的改扩建也需要立即开始。你们的任务很重啊。” 周宇比周藤虎还要大十几岁，在华族内部是妥妥的大龄官员。 加上他清廉自律，做事稳重，深受同僚的尊重爱戴。 周宇也没有拿架子，不过他还是提了条件：“总理，既然任务这么重，上次我说的几个人你得赶紧调给我用。光靠我这把老骨头，撑不起交通部的台面。我就会开船，修火车、通电报，这些事情我不懂啊。” 周宇一直想要将工部的火车工程师马克·史蒂文森调到交通部去。 但是林本并不放人。华族的各个部门之间对人才的竞争非常激烈。 董良也觉得让史蒂文森在工部的实验室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但是周宇知道他的工作要做好，就需要专业的人来帮忙。 之前他们做铁路规划的时候，史蒂文森被借调过来，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周宇那时候就看上人家了，一直想要将人给挖过来。 现在周藤虎给他提要求，他正好也趁此机会提出一些条件。 “呃……这……老周，你又为难我了，史蒂文森的工作可是元首安排的。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铁路勘测人才。” 说着，周藤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来。 这是一名年轻的华人男子，梳着三七分头，看起来非常的精神。 “这个人的名字叫徐天佑，是我们之前送出去的留学生，在普鲁士学的铁路勘探，他是专门研究如何选择铁路线路的，此人回国之后一直跟着史蒂文森先生。你先带回去用着，如果你不满意，我们再说。” 见周藤虎都给自己安排好了，周宇有了台阶下，还能说什么？ 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跟周藤虎汇报。 “元首之前说了要建立我们交通部直属的工程兵团，这件事情到底是跟您这里商量，还是跟司令部商量？” “你还是跟司令部商量吧，工程兵团在本质上还是属于军队，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交通部不要直接管辖这支队伍。” 周藤虎并没有命令周宇怎么样做，只是给了他一个建议。 按照董良的意思，干脆让周宇将这个事情牵头做起来。 交通工程兵团其实就是隶属于官方的修路队。 之所以要将他们建设成工程兵，主要是因为这些人以后要负责修建的道路都是最危险、最艰苦的方。 没有军队铁一样的纪律去约束，谁愿意去干这样危险的事情啊。 不过周藤虎一直认为，内阁和总司之间是文武相互制衡的两面。 总司不管民政，内阁不问军事。 他们作为华族的开创者，要为华族的未来考虑。 “好，我懂了，回头我跟老八联系一下，还是让他们作训部直接管理工程兵团，我们交通部只负责下任务和技术支持。” 周宇原本没有想那么多，但是经过周藤虎这么一提醒，他瞬间知道了其中的关系。 权力越大，危险也就越大。 他又跟周藤虎要了另外几人，这才满意地离去。 周藤虎躺到椅背上闭目养了一会儿神。 秘书给他送来了一壶热茶，还有一小碟五香豆。 周藤虎喜欢在下午最困的时候吃个下午茶，这样能够提神。 这个时候，他的妻子赵氏在秘书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周藤虎心想妻子定是怪自己这几天没有回去，兴师问罪来了。 不过他想多了，赵氏开口替他说道：“我不是喊你回家的，你就忙吧，累死在这里我也不管。” 赵氏的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心疼丈夫。 整个华族的人，也许都找不出几个比自己丈夫还要忙的。 她能够感觉到丈夫的身体每况愈下。人只要睡眠不足，身体的状态就会变差。 就像是机器超负荷运转一样，早晚要出故障。 “呵呵，夫人，这几天情况特殊，我再忙也是在后方，住在温暖的房子里，总比前线的将士要好多了吧。” 周藤虎突然表现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好了，我是来找你签字的，我们要抽调老师到北方各省建立蒙学，需要支取预算经费，你把字给签一下吧。” 呼~ 原来是为了工作，周藤虎长出一口气。 他这里人来人往的，还真担心夫人揪着自己不放。 周藤虎有两子一女，家庭美满。不过他一直觉得对妻子愧疚。在家中总是以妻子为主。 周藤虎拿起毛笔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下午茶的时候吃点水果，不要总吃这些上火的东西。”赵夫人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 她自己现在其实也很忙，华族的地盘一下子翻了一倍。 而华族自己培养的新人基本上刚刚从学堂毕业。 这些人才走进工作岗位，还挑不起大梁。 华族的工作还是要依靠他们这些老人。 赵夫人在学部协助杨瑛瑛处理蒙学的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也是部里面的骨干。 总长陈澧主要负责大学堂和科研机构的建设，基本上不会过问蒙学。最近又跑到京城去了，因为华族占领京城，控制了城中的大量书籍。 陈澧带着一棒子老学究赶了过去，据说是不放心那些书。 部里的工作就全都落在了杨瑛瑛头上，她手下的这帮子女将现在挑起了学部的大梁。 () 第七九一章 希望 “呜……”随着一声悠扬的汽笛声，隶属于交通部海上运输队的蒸汽运输船“墨鱼号”缓缓地停靠在庙街的码头上。 码头外面是波光粼粼的江面，原本万里冰封的场景不见了。 融化的雪水在山林中形成了无数的小溪。 这些小溪又汇聚成大河，然后汇入混同江中。 黑龙江与松花江以及乌苏里江汇聚之后的下游区域，江面宽阔，水量充沛，满勤制定的地图上通常称之为“混同江”。 沈瑜是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还是去年秋天，他赶在封冻之前为远东支队运送了最后一批物资。 原本以为，仅仅一个冬天这里应该是没有什么变化，毕竟这里的冬天什么都做不了。 却不想，庙街的变化非常大。 原本沙俄人建造的狭窄码头，现在变得宽敞多了。 不远处的堆场堆放着大量的木材，一些工人操纵着巨大的蒸汽锯木机，正在将圆木锯成需要的形状。 蒸汽机的“吭哧”声，同锯条与木头摩擦的“滋啦”声交织在一起，远远的听到都感到刺耳。 在码头的不远处，一处巨大的平地拔高了五六米，蒸汽压路机正在上面卖力地来回移动，将混合着石灰的泥土压实。 还有一些建筑工人正在打造地基，看样子是要建造新的仓库。 庙街把持着混同江的出海口，今后将长期作为远东的经济政治中心。 庙街的码头大部分都是用木头做成。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木头。 巨大的圆木经过表面碳化之后插在江边的泥沙中，连接着木制的栈道。 船只一靠岸就有一群穿着短衫的朝鲜劳工等到了栈桥上。 远东这里有不少的朝鲜劳工，都是从半岛运过来的。 这些人吃苦耐劳，还能够适应这里的气候。 华人在这里是主要的战斗人员，扶桑人和当地的达斡尔人是辅助战斗人员，半岛朝鲜人则担任工人角色。 接下来就没有沈瑜什么事情了。他只要坐在驾驶舱喝点下午茶，等到货物装卸完毕就可以驾船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远东支队的训导主任岳德正却出乎意料地找了过来。 “沈船长，你好。”岳德正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 除了身上的军装，他没有多少军人的气质，说话的语气更像是一个文官。 “岳主任，您有什么吩咐？” 沈瑜见过岳德正，训导主任有时候还会过问后勤的事情，因此两人有过接触。 “啊，是这样的，沈船长，我们支队想要征用你的船，将一批民兵送到上游去。” 沈瑜就知道，人家一个支队领导对自己一个运输船的船长这么客气肯定是有求于他。 果不其然。 “这……岳主任，我的船还有任务的，要是去上游，那么后面的事情就要耽误时间。更何况，我们的船大，吃水深，我们对上游的水文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沈瑜有自己的上级领导，也有自己的任务。他不可能随便听取军方的命令。 “沈船长，上游的水文状况已经调查好了，我们几个月前就已经派人到上游调查，黑龙江的通航情况非常好。至于你的任务，这完全不用担心，我们会以支队的名义上报总司，总司会给交通部发函。沈船长，实在是军情十万火急，要不然我也不想麻烦你们。” 沈瑜见到岳德正的脸上焦急的神色不像是假的，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他。 岳德正离开了驾驶舱回到了岸上。 庙街这里现在除了工地就是军营。 远东支队的人不多，但是他们附属的民兵不少。 这些民兵都是跟着骑兵支队过来的。 骑兵支队与远东支队平级互不隶属，他们的任务也不一样。 这个时候，骑兵支队应该已经到了上游了，他们是由黑龙江水师护送着直接前往的尼布楚城。 按照计划，他们将先一步占领尼布楚，然后沿着石勒额河攻打赤塔城，也就是伊尔根斯克。 沙俄在西历1653年占领赤塔城，在1658年占领尼布楚。 这些地方，沙俄已经经营了几百年时间。 没有那么好打。 两个月之前孙传忠带领着驯突击队突袭占领了伯力城。 俘虏了一个名叫赵本财的盛京商人。从那人的口中得到了黑龙江城的消息。 原本驻扎在黑龙江城的黑龙江副都统在一年前就撤退到了松花江流域的齐齐哈尔城。 因为是咸丰下令让他们避开与沙俄人的冲突。 这还真是天助护卫军啊。 孙传忠离开伯力之后并没有去乌苏里江，而是继续沿着黑龙江逆流而上。 那个时候江冰还没有融化，突击队用攻打伯力的办法，真的拿下了黑龙江城。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开始变暖，从庙街出发的第二支队伍也跟了上来。 突击队一直来到雅克萨城，在占领雅克萨之后，江冰融化。 突击队制造了几艘木船顺流而下，将消息送到下游，顺便调查江中的水文情况。 黑龙江流域的森林覆盖率高，水土流失情况很轻，因为航道通常。 欧宗安那边得到消息的时候是五月初。 这个时候黑龙江水师已经到达了虾夷岛函馆城。 并且在这里与骑兵支队汇合。 李开芳他们不需要等待新的命令，只要海冰融化，航道安全之后便可立即出发。 海冰消融要比江冰消融早一些。 这个时间差，正好够骑兵支队转移到庙街。 骑兵的转移比较麻烦，战马的运输需要专门的船只。 除了战马，还要携带大量的战马饲料。 到了庙街之后，黑龙江水师转而护送欧宗安的远东支队西进。 骑兵留在庙街做短暂的休整以及适应性训练。 现在的情况就是运力全都用完了，护送骑兵支队的船只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但是欧宗安让后方再抽调一匹民兵到上游。 因为黑龙江沿线的城池有些多，欧宗安的兵力太少，无法分兵占领。 但是这些地方大都卡在了江边，要是不控制在手中，那么黑龙江交通线将会陷入危险。 岳德正的效率很高。天还没黑，一支五百人的民兵大队就集结完毕。 “墨鱼号”是一艘两干多吨的标准蒸汽运输轮船。采用铁肋木壳结构，结构强，自重低，载重量大。 运送五百人的民兵加上他们携带的物资对于“墨鱼号”来说，非常轻松。 “沈船长，拜托了。”岳德正握着沈瑜的手，一脸感激地说道。 这让沈瑜都感到不大好意思。 他回到船上，下令起锚出发，这次他们不是向东回到大海上去，而是沿着混同江向西南方向驶去。 江水滔滔不绝地向鞑靼海峡奔腾。 上游近百万平方公里流域内集聚了整个冬天的雪水，一股脑地汇聚进了这条如同黑龙一般的大江之中。 两岸是无尽的森林，了无人烟。 许多水手来到甲板上观看这难得一见的景色。 “船长，看样子你是赶不上陪嫂子生娃了。”大副包佳荣走到沈瑜的身边故作关心道。 沈瑜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副，也许自己应该跟这个小子一样，坚持不结婚。 包佳荣虽然没有结婚，但是却养了好几个女人，这个渣男处处留情，在好几座扶桑港口都养了女人。 有些女人甚至给他生了孩子。包佳荣也不管这孩子是不是真的是他亲生的。他每次靠岸都会过去看看，给女人留点钱。 沈瑜想到这里，对妻子的愧疚就更加的浓重。 每次回港口，妻子都会带着孩子到港口等自己。 每次妻子都会精心打扮好，对自己百依百顺。 “佳荣，元首不是说了嘛，华族复兴是我们共同的事业，男子汉大丈夫，家国天下，华族是大家，大家安稳了，下面的一个个小家才能过上安生日子。” 包佳荣听了反倒是笑了出来：“嘿嘿……船长啊，你什么之后也成了训导主任了。” 船只继续逆流而上，“墨鱼号”的动力强劲，第二天便到了伯力屯。 这里已经有不少的华人。 欧宗安将这里建成了一座物资中转站。并且在这里驻扎了一支一干多人的守备队。 除此之外，还有两艘小型炮艇，他们要防止吉林将军府的兵马从乌苏里江上游杀过来。 船只稍作停靠，补充了一点燃煤和食物便继续前进。 民兵非常听话，他们由各自的军官带领，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船舱中。 他们见到了沈瑜一般都非常客气。 船长就是船上的土皇帝，上了船，都要听从船长的安排。 带队的民兵大队长名叫李广。 这个名字很容易记住。 李广的理想是做一名将军。不过在加入护卫军之前他只是一个流民。 前年夏天，他的家乡开封遭受了水灾。 李广与同乡一同踏上了南下的流民队伍。 到了徐州府之后，他们被官兵赶到了苏北护卫军地盘上去。 李广是在那里被护卫军招募。他们一开始的时候在江北的地界上开垦土地，有时候也才加训练。 后来华族从江北招募北方流民到远东。李广冲着那优厚的条件参加了。 不过他不只是奔着这里的土地，还因为到这里之后他能够成为正式的护卫军战士。 “墨鱼号”离开了伯力屯，继续向西航向，离开了乌苏里江江口，江水的速度变慢了一些。 这段江面更宽，没有明显的江堤，周围的森林变成了湿地草甸。无数的水鸟在草甸上飞来飞去。 后世的三江平原到了。这里是关外的大粮仓。现在还是一片荒野。 沈瑜与民兵大队长李广一同站在甲板上聊天。他对战斗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李广兄弟，你想家不？”沈瑜末了突然问道。 他很喜欢跟这个李广兄弟聊天，对方身上的精气神与包佳荣完全不同。 “沈船长，我一个人吃饱，全家都饱。”李广苦笑了一下说道。 沈瑜瞬间就明白了，闭上嘴巴，看着远方的风景，不再说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奋斗的动力。在华族这里，无论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都可以从新开始。 华族给人最有价值的东西，不是稳定的生活环境，先进的国家制度，而是希望。 () 第七九二章 旧官僚中的精英 时间来到1855年的六月。 经过了一个月的努力，京城的秩序终于稳定了下来。 同时董良将其改名为“北平”。这传递出了一个重要的信号，似乎华族不准备将这里作为都城。 然而紧随其后，董良又下令将南京改名为古称金陵。 北平、金陵、重庆、上海都将作为华族的直辖特别市存在。 华族最终定都在哪里，董良并没有宣布。很显然所有人都不觉得福州会是都城。 此时，华族的内阁各部还在福州城，那里实际上履行着都城的职能。 不管怎么样，北平还是北方的中心，今后华族的疆土扩大之后，也许还会有南平、东平和西平。 赵烈文和总参到了北平之后，接手关外和草原的作战指挥，董良的压力小了很多。 他开始专心处理北方的政务。 六月的京城已经能够感到有些热。 这北方的天气，冬天很冷，但是夏天却又非常热。 刚刚体会了几天春日的感觉，蹭的一下就变成夏天了。 前几天还刮了沙尘暴，这让董良万万没有想到。 其实到了清末，因为土地矛盾的加重，很多汉人移民到了草原南部开垦土地，已经对这里脆弱的自然环境造成了破坏，草原的荒漠化已经开始变得严重。 董良希望华族发展，但是不希望以透支环境的方式。 有一天，子孙后代想要看一下自然的美景，还得跑到那些精心保护的景区去。 这是在透支后人的资源。 “元首，您等的人全都到了。”善祥轻飘飘地走到董良的身后。 女孩的脚步非常轻巧，走路都没有声音。 董良所在的位置是恭亲王府的后花园，这里又名萃锦园，连着什刹海，风景秀美，视野开阔。 董良特别喜欢这种视野开阔的地方。尤其是在书房中坐久了之后，到这种地方来，会让人思路突然间放开。 听到了傅善祥的汇报，董良的心中一松。 他终于可以扔掉一些包袱了。 这北方的管理比南方还要难。南方一直都是反清势力的大本营，就连普通百姓对满清的归属感都不强。 因此华族很容易在那里立足。加上南方的商业发达，华族的改革推进起来更加容易。 但是北方一直都是满清重点经营的地方，也是封建残余势力最强大地方。华族要想立足，要想推进改革，困难重重。 另外，董良对北方还有一个大计划。 即“北人南移”计划。 前面已经说过，河南、山西、山东、河北，这里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 也是华族百姓最早开发的地方。这里的土地已经被开垦了几干年时间。 曾经到处都是森林，土地肥沃的黄土高原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六朝古都所在的关中更是变得不适宜居住，曾经温柔的母亲河变得暴躁，地处中原的河南、河北各地水灾和旱灾频发。 这一切的根本原因还在于人太多了，环境承受不住这么多人口的索取。 在这个时代，解决人地矛盾最好的办法不是控制人口增长，而是移民。 移民不仅仅可以缓解本土的土地压力，还可以完成领土的扩张。 当然这个办法只适用于此时的世界。 见面的地点放在恭王府中庭最大的银安殿。 张亮基是其中之一，他的心中有些忐忑。 虽说他是带着手下投降的，但是平心而论有些晚了。 要是再早一些，他还能说对华族有功劳，但是这么晚投降，华族能够不治自己的罪就不错了。 他只是一个举人出身，但是靠着捐官获得了出路，然后通过自己踏实的政绩做到今天的封疆大吏。 这首先说明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渴望向上爬。其次说明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他能够做成事情。 他今天48岁，正是一个男人在仕途上最成熟的年龄。 他在许多地方做过官，处理过各种各样的问题，有着丰富的从政经验。 并不是所有的满清官员都是那种离开师爷就什么都不会做的饭桶。 还有很多人天生就适合做官，他们知道如何用人，知道如何化解危机、解决矛盾。 华族在管理制度上与满清不同，但是华族的官员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读的都是圣贤书。 投降之后，张亮基在济南继续呆了一段时间。 华族派遣了一个工作组到济南府，处理山东地方行政权力的移交问题。 张亮基就负责协助他们的工作。 这段时间，张亮基没有耍任何的花招。反倒是帮工作组处理了几个做小动作的地方知府。 相处了一段时间，张亮基才知道，这个工作组的组员都是华族后方抽调的官员。 他们有的以前是师爷，有的是吏员，有的是基层的官员。 其中职位最高的竟然只是一个通判。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办事能力非常强。 这让张亮基认识到了华族的用人之道。 不过他也许没有机会了，因为他在满清的官职太高了，华族还敢用他吗？ 很快他就得到了家人的消息，妻小已经回到了家中。 他是江苏铜山人，铜山早就已经完成了土改，张家本是一个聚居的大族，现在已经被强制分家。 其实也不用强制，他们要是不分家，就无法分田，因为土地是包产到户的，大户人家在分田方面没有优势。 张亮基在老家有一些积蓄，即使没有土地，家人也能生活得很好。 华族并没有没收他的家产，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也许算是对自己投降的奖励吧。 就在他专心协助工作组处了山东的各项事务的时候。 上面突然通知他进京。 进京干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同张亮基一同进京的还有曾国藩、骆秉章、李鸿章、胡林翼、郭嵩焘…… 可以看出，这些人全都是满清的旧臣。 他们与彭玉麟和左宗棠不同。后者虽然能力很强，颇有名气，但只是别人的幕僚。 满清朝廷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皇恩可言。 因此，彭玉麟直接被放到了非常关键的安南地区。 而左宗棠成为了统帅一路大军的将领。 董良对满清末期一些有能力的大臣并不排斥。 很多人对曾国藩的观感不好，觉得他杀人太多。 然而他曾剃头的名号是那些地方士绅给他起的，士绅视他为敌人。 至于湘军后来对南方百姓的屠杀。那时候的湘军已经是一个个小军阀在统领。 此时的曾国藩还是一个有些政治抱负，有些小清高的官员。而且在对付地方士绅势力上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手段。 这都是被逼出来的，他在湖南办湘军，但是清廷不给他钱，他只能自己想办法搞钱。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长沙城内的湘军在骆秉章和左季高的带领下投降之后。曾国藩倔强地成为战俘。 在战俘营的这段时间，曾国藩看了很多书，主要都是华族自己的书以及翻译过来的洋人书籍。 他曾经读书破万卷，古人的书都牢记于心。 正是这些书培养起了他的世界观。 但是在战俘营看到的华族书籍，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不一样的认识。 聪明人一般都擅长思考。 曾国藩想明白了。为什么华族能够击败大清，能够击败太平军。 因为华族是一个更加高效、更加先进的组织。 就像是人力织布机在效率上无法超过蒸汽机驱动的机械织布机。 那么华族的组织制度究竟先进在什么地方呢？这是曾国藩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华族的官员从哪里来？肯定也是那些读过的人。而大清通过科举已经网罗了读书人中的精英。 同样的人，先进在什么地方呢？ 直到前不久，他终于写了投降书，从战俘营释放了出来。 他的家人也都回来了，不过家里多余的土地被分了，宅子也只保留了一部分。 他家的田地和多余的宅子都是在土改之后分给村里那些曾氏宗族的人。 大家对曾家不再像往日那般敬畏，但是曾国藩回乡之后依然受人尊重。 他现在没有任何职务，无官一身轻，没事儿就到处转悠，甚至下田去打理分给自家的农田。 他的长子曾纪泽已经十六岁，也被他带着下地干活。 这段田园生活，他接触到了华族的基层政权架构。 在农村地区最底层的是生产大队，在城里面有坊市里弄。 生产大队长一般都是村里面的普通农家汉子，要懂农时，能够服众。 对出身有些要求，原本是地主的人无法担任大队长。 一个大队可能是原本一个村子，也可能是半个，基本上由一百户人家组成一个大队。 要是山里面那种居住得比较分散的村子，则可能分成若干的小队进行管理。 这种制度，让曾国藩看到了一点八旗的影子。 将所有百姓以军事化单位进行编组。 再配合上每个村的民兵队，这算是全民皆兵啊。 这样的制度，在军事上自然不会弱。 只要执行得好，那么华族就有源源不断的兵源。 曾国藩办过湘军，他知道征兵最好从老实巴交的农民子弟中招募。 这些人首先是听话，其后，有一些想要改变现状的农民子弟只能通过当兵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部分兵在军中的积极性非常高。一支军队中有老实听话，听从命令的。有积极上进，头脑机灵的，这样一支军队就不会一团死水，就会爆发出无穷的活力和战斗力。 不过护卫军必须要保证能够控制这些人，要不然生产队长和民兵队长也可能变成地头蛇、恶霸，新的士绅阶层。 曾国藩跑到大队部与生产队长和民兵队长聊天。 生产队长也姓曾，名叫曾大牛。原本是曾国藩家的佃农，种了一辈子田，确实是一把好手。人也厚道、老实。 他是那种在路边捡到一文钱都要还给人家的那种人。 曾大牛告诉曾国藩，自己主要做的事情就是督促大家按照农时播种、施肥，到了交公粮的时候带着大家一起去交。 他的上级是乡镇公所。 华族在每个县有公署，下设若干个乡镇公所。 每个乡镇公所有十几二十个生产大队。 () 第七九三章 治河之策 县、乡、大队，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基层三级管理架构。 在满清治下，县官便是最基层的官员。 再往下也有里长、保长这些基层管理人员。 但是县里面对这些里长并不实行直接管理。 里长、保长通常都是由当地的士绅大户兼任。这些人承包了地方上的税收。 大户掌握了收税的权力，天然会将这些税从自己的头上转嫁给百姓，这就是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增加了百姓的负担。 然后这些人再通过向无地的百姓发放高利贷，以达到兼并他们土地的目的，最终让这些自耕农破产。 而华族的制度弥补了一些漏洞。 乡镇公所的官员也是华族的正式官员。他们对各个生产大队有直接的管理权力。 他们通过委任生产队长，将这种权力延伸下去。 另外华族恢复实物税收，农民只要等收获之后，从收获的粮食中取出一定的比例上交到镇公所的粮仓中便可以了。 华族官府在每个乡镇公所建立粮仓，管理税粮和地方上的救灾粮食。 这也让农村地区增强了抗灾害的能力。 曾国藩还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华族的正式官员资格放低了下限。 通俗来说就是扩大了编制的范围。 乡镇公所的官员成为了最低级别的官员，要是在满清时期，这些位置顶多是由普通的吏员担任。 而吏员是没有什么上升空间的。 华族的官僚体系给了这些人上升的空间。因此同样的人，他们所掌握的知识没有任何的改变。 但是这些人做事效率和行为作风却有了极大的改善。 在任何时代，中下层的人失去上升空间都会产生灾难后果。 黄巢、洪秀全都是落第的秀才。他们肯定是有真才实学的，要是能够通过正常渠道成为国家的精英阶层。 那么黄巢可能会帮没落的大唐解决掉藩镇割据的问题。洪秀全也许会帮满清开启洋务运动。 正是因为这些人无法走上正常上升的渠道，他们才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那就是打破既有的权力体系。 在俘虏营，曾国藩在理论上认识了华族。在老家的这段时间，他又从实践方面，深入了解了华族的基层管理模式。 通过直接管理，让普通百姓免遭过多的不必要的盘剥。资源能够更多的集中到国家的手中。 以前的百姓受到的剥削非常重，但是最后真正到国家手中的才有多少呢？ 历朝历代都存在这样的问题。想想当年的大明，偌大的国家，一个富裕到南方产生资本主义萌芽的国家，一年的货币税收仅仅是几百万两白银。 还不如一个海商一年的流水。 就在曾国藩在家中闲来无事研究华族基层管理架构的时候。 上面来人了。 来的人是他的曾经的幕僚李元度。 李元度三十几岁，仪表堂堂，做人正派，喜欢研究学问，身上有很浓的书卷气。 他与汪士铎不同。在政治上，李元度主张轻徭薄赋，治理贪腐，与民生息。 他认为只要百姓生活安定富裕了，国家自然会强大，也不会再出现匪乱。 他认为混乱的源泉在于官府的压迫与剥削。 而汪士铎则认为百姓是混乱之源，只要减少人口便可以让国家恢复安定。 汪士铎这样的人，华族也不敢用，因此在俘虏曾国藩之后就将其给放了。 这些人也就只会动动嘴皮子，还没有到犯罪的程度。 更何况，学术上有一些这样极端特别的声音，也不一定是件坏事情。 李元度则进入了华族的政府部门。他本就是湖南人。不过被安排到湘西沅州府做行政公署的副总长。 这次他是接受湖南行政总署的临时指派来陪同曾国藩北上。 曾国藩实在想不到，自己这个时候被叫进京干什么。 他知道华族占领了京城，也早就预想到了这一天。 至于胡林翼，他早就已经是华族的人，也一直在等着去见董良。 左季高就不止一次让他赶紧去找元首拜码头。 几人一到京城就被安排进了原本的鸿胪寺。 这相当于满清的国宾馆了。现在是华族的北平招待所。 到了北平招待所，几人才见到对方。 李鸿章本来就在京城，曾国藩是他的老师。 当年李鸿章科举不利，他的父亲将其推荐给自己的好友曾国藩。 李鸿章便跟随在曾国藩的身边学习，还曾经在湘军做了一段时间的幕僚。 李鸿章一看面前的全都是前辈，至少也是封疆大吏，一时间有些尴尬。 人家都是曾经的封疆大吏，被召集过来也就算了，自己算个嘛呀？ 几人甚至不敢坐在一起谈这个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犯忌讳的。 好在这样战战兢兢的时间不长，人到齐之后，他们就被安排进了恭王府。 曾国藩、胡林翼和李鸿章都来过恭王府，这是整个京城最大的一座府邸。 和珅和庆亲王都曾住在这里。咸丰继位之后，也许是出于对弟弟的愧疚，将这座府邸赏赐给了恭亲王。 曾经这里也是京城贵人们趋之若鹜的地方。 什刹海上的画舫据说四品以下的官员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老谋深算的曾国藩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不是他自负，坐在这间大殿中的人都算是汉官中的精英，包括他自己。 将这么多的精英召集到一起来，董良的目的还不明显吗？ 现在他心中倒是对董良这个人产生了好奇。 这些人中只有骆秉章在投降之后到福州见过董良。 其他人都是一次都没有见过董良。 几人在银安殿中落座，没有人交头接耳，偶尔会有眼神的交流。 严格来说这些人都算是湘军一系，至少都与湘军有一些联系。 满清中后期，湖南的实学之风在岳麓书院的带动下最为浓重。 这让湖南出来的读书人在能力上远远超过了其他地方的人。 董良没有让众人等多久，他是一个时间观念很重的人。 在堂下的众人到齐之后，董良就立马过来。 还是傅善祥跟在他的身后。董良最近在物色一个新的侍从室主任，不过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他上次在南洋的时候答应了傅善祥，让她专心写书。为此董良专门成立了元首府理论研究室。 准备一找到新的侍从主任就将傅善祥从繁琐的政务中解脱出来。 见到董良过来，几人都站了起来。 现在大清已经灭亡了，这些人也没什么好再矫情的，该有的礼数不能落下。 “诸位都坐下吧。”董良一直都是这样干脆利索，对人客客气气。 他坐在了上首，面向众人。 董良不喜欢银安殿的这种配置，他的作位高出众人，眼前又没有什么遮挡，这让董良坐在那里有些拘谨。 回头一定要将这里改成圆桌会议室。 董良开门见山地说道：“诸位是前朝旧臣中能力最为出众的，今天叫诸位过来，是想要给众人的肩膀上加上一些担子。” 果然，曾国藩、李鸿章等人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不过他们还是站出来客气一下。 “我等愿为华族效力。” “好……”董良抬手让这些人坐下。 “有几件事情跟几位咨询一下。第一件事情，是黄河。这几年战乱，黄河几乎没有得到任何的修缮，我们华族缺乏了解黄河的人才，诸位在朝为官多年，应该知道一些相关的信息。我觉得今年黄河很可能会决口，诸位有什么建议。” 董良一上来就找众人问策，这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 曾国藩还在那里给董良相面呢。 他万万没想到，董良真的跟照片上那样年轻。 原本还以为那挂在各级官府大堂上的照片是用春秋笔法画出来的呢。 这是惯例，要不流传下来的皇帝画像哪个不是帅哥啊。 不过他刚刚才看了一眼，便被董良打断了。 这几个人从没有见过说话这样简单直接的上位者。 “张公，你在山东呆了两年，应该对黄河有所了解。” 张亮基猛地抬头，董良竟然先点了他的名字。 在座的几人中，曾国藩的名气可是比自己大多了，元首要问也应该先问曾国藩啊。 “回元首，在下不擅长治水，但是这些年几乎年年水灾，元首的担心确实可能会出现。今年春汛，黄河的水量并不大。泥沙的淤积将更加严重，等到夏汛，似有可能发生大决口，决口地点最有可能发生在河南东部。如果决口，山东西部、河南东部以及直隶，哦不，河北南部都将受到水灾影响。” 张亮基还不习惯河北这个称呼。 不过河北这个称呼并不奇怪，乃是古称，比直隶更加正统。 “现在组止修复堤坝可还来得及？”董良又问道。 董良虽然在与张亮基对话，但是其他几人也都在全神贯注地听着。 从这位年轻的元首陛下问话的语气可以听出他是那种听得进劝的人。 至少不是那种刚愎自用之人。 “呃，元首，现在已经是六月初了，历年的决口都发生在六七月份。” 六七月份正是北方雨水最集中的季节。 “那就是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人给撤走。” “这是否可行？”董良依然在问张亮基。 “这……” 张亮基思考了一下说道：“元首，道光二十五年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大决口，是在怡凤厅。当时河南境内黄河段水位骤然升高一丈以上。当年七月十六再次骤降大雨，水位升高，两岸普律漫滩，一望无际，间多堤水相平之处。到十八日己危机四伏，除临时修堤已无计可施。十九日，惊涛骇浪终于冲垮了这段堤段，二十日，全河夺溜。黄河决口后，黄河水从撕破的堤口中直冲而下，肆虐异常、干里平畴，顿成汪洋……” 张亮基到了山东之后专门补过治理黄河的课，因此对历次水灾的情况倒背如流。 “那次大水中受灾的有东明、荷泽、郵城、郛城、巨野、金乡、范县、寿张等，大清河沿河的东平、平阴、东阿、长清、齐河、历城、济阳、惠民、蒲台、滨州、利津等县亦被淹及，” “采臣先生。” 董良连称呼都改了，这个张亮基确实有能力。刚才他说不擅长治水，显然是在谦虚。 “我这里有一个大计划。地图拿来。”董良跟傅善祥吩咐道。 不一会儿，便有工作人员搬来一张贴着北方各省舆图的屏风。 () 第七九四章 重建菏泽 董良指着地图对在座的众人说道：“诸位，我一直以来有一个想法。试问长江为什么泛滥的次数比黄河要少，黄河的泥沙多，长江里的泥沙少，这确实是一个原因。” “那么有没有别的原因呢？大家在地图上看看长江沿线，经过了三峡之后很快就有一个洞庭湖，在上古时期，这里叫云梦泽，整个洞庭湖就像是一个大蓄水池，当长江水位上升的时候，洞庭湖可以分担很大的压力。” “再到下游，还有鄱阳湖，湖北沿岸更是有很多沿江的小湖泊，这些湖都对水位上升起到了缓冲作用。” “再看黄河，从上游到下游，可曾有一点成规模的湖泊？” 董良身后屏风上的地图看起来非常清楚。 就连眼睛不好的曾国藩扶了扶眼镜都能够看清楚。 这位元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他要采用大禹治水一般的方法，堵不如疏。 这么多年，历代朝廷治理黄河无不是修筑加高堤坝。 难道他们不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吗？ 大禹治水的故事有几个读书人不知道。 “所以我觉得要治理好黄河，除了要减少黄河的泥沙，在上游黄河两岸植树造林，另外就是要人为制造泄洪区。黄河也需要自己的蓄水池。” “采臣先生，你对黄河比较了解，你认为这泻湖摆在什么地方比较好？” “这……” 董良绕了一圈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张亮基请示董良去地图边上看看。 他在认真合计地图上面黄河沿岸的每一个地方。 同时在脑子里回想着黄河曾经决堤过的地方。 张亮基真的很难抉择，这黄河沿岸基本上都是人口稠密的平原地带。 一旦泄洪，奔腾的黄河水就会成为脱缰的野马。 眼看着张亮基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董良说是找他们问策，又何尝不是在对他们进行考核啊。 “元首，这泄洪之地只能选在山东地界，河南境内一马平川，一旦泄洪不可控制。” 纠结了半天，张亮基只是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山东的西部其实也是平原，一直到了泰安府才变成山地丘陵地形。真的成了泄洪区，损失同样不小。 “能不能精确一些，实话告诉诸位，我准备提前炸堤泄洪，否则决堤的地点如何掌控？” 董良的话顿时像是一颗炸雷一般在众人的头脑中响起。 炸堤！ 我的老天爷啊。这得有多大的胆量和气魄啊。 要是以前的某位皇帝说了这样的话，一定会有言官御史撞死在大殿的石柱上。 不过今天坐在这里的几位都是聪明人，没有一个是迂腐之辈。 董良的办法确实能够将损失降低到最小程度。这其实是一种紧急避险，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故意造成小一些的损失。 “也不要采臣先生一个人说了，胡大人、曾公，还有李二先生，你们也说说。”董良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一些。 他能够看出面前这些人有些紧张。 董良成为上位者的时间已经不短，身上那种自信与高高在上的气质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曾国藩这些人虽然也是官场老油条，曾、胡、骆、张等人甚至都是封疆大吏，但是他们毕竟是为人臣子。 董良在他们看来就是君，君君臣臣那一套已经深入骨髓。 因此，当董良提出这个问题，并且不断带追问之后，这些人会产生紧张的情绪。 也许是年轻吧，也许是觉得自己想到了关键点，李鸿章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元首，诸位大人，草民以为可以泄入曹州。草民听说上古有一天然古泽名为菏泽，其乃是上古九泽之一，便在如今的曹州府境内。《尚书·禹贡》载：“导菏泽，被孟诸。”上古九泽之菏泽、雷泽、大野泽、孟渚泽，遗址都在曹州府境内。草民以为曹州那里以前便是大湖。地势一定比周围低洼，只要将其与其他地方连接的出口给堵住便可画地为湖。” 李鸿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一句话就将整个曹州给卖了，不知道以后曹州的百姓会不会骂他。 曾国藩却对自己的这个徒弟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他研究过董良，这是一个十分务实的人。华族高层的那些官员无一不是实干派。 所以今天他们出现在这里，那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来捣浆糊的。 “菏泽？”这个名字董良可是非常熟悉。 哪怕到现在，山东的西南依然是北方湖泊最多的地方。 再看地图，整个曹州绝对是山东地势最低的地方。 见到董良没有说话，李鸿章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出这个头究竟对还是不对。 “嗯，这是一个不错的思路。刚才我没有说清楚，我们采用定点泄洪的办法，肯定是要将当地的百姓提前撤离的。这样没有人因为洪水丧生，那么这灾害就算不了什么，在我华族这里，华族百姓的人命才是最值钱的。” “好，元首能够爱民如子，真乃是天下百姓之幸。”骆秉章抓住时机拍马屁道。 他是广东人，只能算是湘军一系的边缘人物。而且骆秉章这个人吧，除了稳重还真没有什么突出的才华。 董良将他叫来主要还是看在他带头投降的份儿上。 “元首，少荃所说的没错，上古以来虽然沧海桑田，但是地势的变化并不大。而且这个菏泽的位置就在考城的东边，正好是黄河拐弯南下，也是其时长决堤之处。” 没想到这个位置因为史书的一句记载就定了下来。 实在是现在时间太紧迫了，要不然董良肯定还是要继续论证一下的。 “接下来就是要确定哪些人撤离的问题。迁移这些人究竟需要多少钱粮。” 董良刚刚说完，李鸿章就问道：“元首，这些人是否也是要迁移到海外去？” 李鸿章也跟某些满清官员一样，也在通过报纸偷偷地关注着华族的动态。 董良摇头：“这次的时间比较紧，人员数量太多，并不会全部迁移到海外，我准备将大部分人转移到辽东去，诸位不要忘了，关外可是有大把肥沃的土地。” 这东北平原在后世可是华夏的三大粮仓之一啊。 只是满清出于自己的私心，一直禁止汉人百姓自由迁移过去。 几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赞许与佩服。 这个年轻的元首做事情还真是一环套着一环啊。 其实董良没说，众人也能够想到将泄洪区的山东百姓迁移到关外去还能够巩固华族在那里的统治，绝对是一石二鸟。 “如果是现在就迁移的话，走胶东渡海，最快一个月内，移民就能到自己的新定居点，还能种上一季的粗粮，过冬的房子也来得及建好，这个冬天，官府只要再补贴一点粮食，或者是以工代赈，明年这批移民就可以在关外站住脚。”这个时候一直没讲话的胡林翼也接了一句。 董良将房间里的氛围营造的很好，让人忍不住想要插上一句。 他虽然坐在上首，但是他右胳膊肘搭在了膝盖上，用手背托着下巴，这样基本上就是平视身前的几个人。 他的随意，也让几人更加放松。 “洪泛区的百姓，有没有两百万？” 董良看向张亮基问道。 张亮基做了两年山东巡抚，各府的丁口都记在他的心中。 “曹州府在山东的人口较多，一共有四百多万，不过这两年因为战争，人口流失了不少，三百多万还是有的。元首，其实曹州的百姓不用全部迁移，咱们可以将泄洪区分为湖区和缓冲区，湖区也就是未来的菏泽湖，这里的百姓全都要迁移。外围则是缓冲区，缓冲区在水量过大的时候变成泄洪区，当地也可以留一些百姓，让他们居住在地势较高的地方，不是灾年的时候，可以允许他们在过渡区耕种。这样算来，只要迁移两百万就差不多。” 张亮基以为董良是担心迁移的百姓数量太多，华族的经费跟不上。 没想到，他是多想了。 只见董良继续说道：“两百万，有些少了啊，关外的土地肥沃，都是未开垦的黑土地，以后咱们将铁路修过去，那里与关内的联系也会变得更加方便，到时候在那里容纳个一亿人口都没问题。” 两百万对一亿显然是毛毛雨。 不过要迁移一亿人口过去，官府要花多少钱啊。 当然不能一下子迁移那么多人口。 “第一年先迁移两百万，第二年四百万，第三年六百万……以后逐年增加，我想将黄河上游的人口也迁移一部分过去。这样我们可以恢复黄河两岸的林地，减少水土流失，这才是从根本上治理黄河的办法。” 众人听得心潮澎湃的，历朝历代的文人都热衷于治河。 从大禹治水开始，治理黄河的人都会名垂青史。 谁要是能够成功治理了黄河，那就是中华民族的大英雄。 不过按照董良这个计划，这可能真的要迁移上亿人口啊。 “诸位应该已经发现了，现在我们华族的人口比明朝鼎盛时期还要多出几倍。按照现在的趋势，以后本土的土地一定是不够的。因此我们华族自成立以来就积极向外扩张，去占领那些蛮荒的土地，经过我们华族百姓勤劳的双手，未来这些地方都将变成我们的家园。” “采臣先生，我想让你到河南去做总长，李二先生去山东专门负责黄河治理，你们俩配合完成此次重塑菏泽的计划。移民的粮食和物资我会让内阁准备，直接通过海运送到辽东，山东境内的迁移物资已经准备好，李二先生，你的主要任务是动员移民，这其中肯定会遇到阻力，当地的驻军会配合你。” 董良图穷匕见，终于开始公布对几人的安排。 李鸿章立刻坐直了身体，他现在仅仅是一个小小翰林，直接成为河道总督，还是在新朝，看样子自己赌对了。 “采臣大人（张亮基字），你来负责河道的规划，决口地点的选择，为了控制蓄洪区的规模，要在周围选择围堵的地方。我会调一批懂勘测的人给你。同时河南境内黄河上游的防洪工作也要由你负责。” 董良这些天一直担心的黄河问题终于安排下去了。 后世的黄河是从山东入海的，而现在的黄河是经过徐州南下汇入淮河，然后与淮河水一起入海。 () 第七九五章 江东六十四屯 董良倾向于让黄河继续从淮河入海，这样每年可以在江苏沿海的滩涂上制造出大片的新土地出来。 后世盐城东部沿海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冲击而成的，每年都能新开垦出数干公顷的耕地。 这还是在黄河改道山东的情况下，要是黄河依旧从这里入海，那么每年新出来的土地将会更多。 这里的沿海地区全都是滩涂，海水很浅，陆地每年都会因为泥沙的沉积而向东扩张。 而且江苏这里的气候也适宜耕种，这里新出来的土地以后都会变成良田。 可是黄河如果从山东改道入海，那就要注入渤海湾了。 渤海湾可是有好几处天然良港。 大量的泥沙注入不仅仅会影响到这些港口。 这里的海岸线并不是滩涂，造地的效率低，造出来的陆地也没有江苏沿海的气候好啊。 因此他要保住现在的水道。 现在有两个人已经安排好了。 剩下的几人都将心给提了起来。 李鸿章一个后生晚辈都被安排到山东的重要岗位上去了，那么他们这些人呢？ 胡林翼、曾国藩、骆秉章都是地方大员。 曾国藩还做到了礼部侍郎、钦差大臣呢。 董良开始说第二件事情。 黄河决口的事情很急，不过董良早就开始准备，包括在山东济南囤积了大量物资。 唯一没有确定好的就是泄洪的地点。 第二件事情关于如何处理北方草原问题。 董良的这个问题一放出来，几人就激烈地讨论起来。 这次都不需要董良去引导。 “元首，诸位大人，前朝在草原的控制上确实比历朝历代都要好，总结起来就是两条体系，一条是王公贵族，前朝将草原层层分封，结束了以前草原人游牧的状态，土地在各级贵族的手中，他们守在自己的牧场上放牧。另外一个就是僧侣集团，黄教本就与前朝合作，黄教的活佛由朝廷册封，形成了一种羁縻政策。” 此时站出来侃侃而谈的是骆秉章。 老骆见刚才拍马屁没有任何的作用，于是急于表现出一点真本事。 他这个人为官的时间长，正规科班出身，还在理藩院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对满清朝廷控制草原的那一套制度非常熟悉。 “元首，属下想要问一下，前朝的皇帝可是在咱们华族的手中？”骆秉章小心地问道。 “嗯，确实在我们的手中，而且已经转移到京城。” 董良也没有隐瞒，既然要用人家，就要做到信息透明。 在大部分人看来，提及前朝是一种忌讳，但是董良并不在意这些。 他又不要做皇帝，也不需要前朝的皇帝禅让。更不需要去维护皇权的尊严。 “元首，我是这样想的，以前朝的名义给草原上的王公贵族和僧侣下命令，让他们到京城，哦不……北平来。让他们观礼前朝的投降。以示正统。” 骆秉章说的有几分道理，有时候一些无聊的仪式确实能够起到不错的作用。 打仗是很彻底，很痛快，但是打仗是需要死人的，是要花钱的。 “骆大人，不要忘了，奕訢和奕譞都不见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草原上了吧。”胡林翼提醒道。 确实，这两个满清的亲王跑到草原上了，他们难道不会做点什么吗？ 华族现在想要直接招降蒙古诸部。哪个是傻子，人家怎么可能过来呢？ “试试又无妨，即使他俩去了草原，以草原上一盘散沙的情况，也不一定会有多少人听从他们的命令。这些人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董良看着他们讨论没有急着插话。 他也没有说自己在北方的布局。不是故意隐瞒他们，实在是北边的消息还没有传来。 董良也不知道自己的提前布局能够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要是现在告诉这几人，那么可能还会影响到几人的判断。 …… 说到北边的布局。 我们还是跟随“墨鱼号“的视角一起去看看原始状态下的黑龙江两岸。 近代满清丢失了黑龙江以北的大片领土。 除了沙俄的扩张，主要原因还是在满清的私心。 说白了，就是满清防着汉人，不敢让汉人到关外去。 开发关外就需要人口。满人本来就少，满清要将他们分散到十八座城池的满城去，还要保持京师八旗的数量。 没有多余的满人可以放在关外。原本生活在黑龙江以北的达斡尔、鄂温克人，也就是满清口中的索伦兵，一直在被抽调。 这就导致了黑龙江以北的土著数量大量减少。 给了沙俄人以机会。 沙俄人的扩张伴随着人口的迁移，他们通过流放罪犯，沿着河流建立定居点一步步地从西伯利亚渗透过来。 现在华族要想打回去就要将这些据点一个个打掉。 这些沙俄人是不会轻易投降的，哪怕是罪犯，他们也在骨子里抵触华人。 他们觉得自己是文明人，东方人都是土著。他们是东正教徒，信奉上帝，这些东方人都是异教徒。 沙俄人来了，满清就向后退缩，整个黑龙江将军府下辖齐齐哈尔副都统区、墨尔根副都统区、黑龙江副都统区以及呼伦贝尔总管区。 管辖的面积大概是后世黑龙江省的两倍大。 不过现在整个黑龙江副都统区基本上没有什么兵马。 黑龙江将军奕格就住在齐齐哈尔城中。 他这里已经收到了盛京被占领的消息。 他们现在已经失去了与京城的联系。 而现在，黑龙江沿岸的一些哨所被人袭击了。他只能自己采取行动。 清军基本上都在齐齐哈尔城，最近的道路是从齐齐哈尔北上墨尔根城，然后继续北上黑龙江城。 所以清军反攻最激烈的就是黑龙江城。 这里也是“墨鱼号”此行的目的地。 “墨鱼号”作为官方的运输船，船上是有一些自卫武力的。 他们除了有二十几把步枪，还在驾驶舱的边上安装了一门75毫米线膛炮。 另外一侧的船舷上有一具双联装的火箭发射器。 不过船上的火箭弹备弹只有六发。毕竟他们只是商船。 沈瑜知道那些跑北美的商船上装载的武器更多。 现在的海上航行通常都不大安全。 西方国家的那些舰队随时都可能摇身一变成为海盗。 经过松花江与黑龙江交汇处的拉哈苏苏屯之时。 江口处突然出现了四艘清军的巡逻船。 这种木制的巡逻船在“墨鱼号”的面前显得非常渺小。 但是那毕竟是清军的巡逻船啊。船头上还固定着一门铁炮。 沈瑜赶紧拉响了战斗警报。 水手们从底仓拿出步枪趴在船舷上，随时准备射击，李广也让他手下的民兵准备好。 沈瑜则让人操控着那门75炮开始远距离射击。 还好，这四艘清军巡逻船比较怂。 听到炮声就跑了。当然，也可能被巨大的“墨鱼号”给吓到了。 这些巡逻船之前一定见过沙俄人的炮艇，而且吃过亏。 沙俄人的双桅炮艇比他们的巡逻船大，炮也更多。 现在他们看到了这么巨大的蒸汽船，以为是更厉害的存在，因此就跑了。 不过南边的清军都得到了消息——海匪打来了。 黑龙江将军府、吉林将军府都开始动员兵马。 吉林的兵马还没来得及北上，盛京被攻破的消息就传来。 于是吉林的兵马只能转而南下。 这倒是减轻了远东支队的压力。 远东支队的目标可不是清军，而是沙俄人。 沙俄人控制着黑龙江的上游，也是从黑龙江流域进入漠北草原的重要通道。 船队在六月初五从庙街出发的，六月十号就已经到了黑龙江城。 一路上沈瑜见到的大部分场景都是原始的状态，偶尔还有穿着破烂兽皮的当地人躲在江边的巨木后边偷窥他们。 对于这些人护卫军一向不予理睬。 不过快要到黑龙江城的时候，江水变成了南北走向，这里的景象大为不同。 江的两岸出现了大片的农田。 尤其在江东地区，一个个屯子沿江排开，几乎都是紧挨着。 这里的森林变成了农田。 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 沈瑜找来船上的向导问了之后才知道，这里原来叫江东，也有人称呼这里为六十四屯。 其中还有一半的屯子是汉人建立的。 他们大都是流放的罪囚的后代。 最早可能还要追溯到明未清初。 沈瑜没有想到在这么蛮荒的北方，还有这样一群汉人在顽强地生活着。 沈瑜到黑龙江城的时候，城外有一支两干人的清军骑兵杀来。 这是奕格手下的将军府直辖骑兵，也是他手下的精锐。 此时欧宗安已经不在黑龙江城，他们乘坐小船，继续向上游转移。 从黑龙江城向上游去，还有众安、洞城、穆鲁苏苏、察罕颜、漠河、永安山等一系列定据点。 好在这里都没有什么驻军。 因为护卫军没有抢劫当地的百姓，所以这些索伦人屯寨也没有做出激烈反抗。 实际上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青壮的男人。 能够打仗的青壮男人都被满清抽调到南边充当索伦兵了。 黑龙江城外的战斗依然很激烈。 守军的数量似乎只有几百人。清军用骑兵不断在城池边上骚扰骑射。 守军又不敢出击，只能被动防守。用步枪消耗清军的兵力。 这样太慢了，散乱且快速移动的骑兵并不好打。 因为城池被清军包围，“墨鱼号”也无法靠岸。 他很着急，不是因为自己的媳妇儿要生了，而是因为现在交通部的运力非常紧张。他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 第七九六章 先救人吧 “沈船长，要不您帮忙找个地方，咱们从上游或者下游登陆？”民兵队长李广非常着急，脑子里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他是从正规军中抽调出来带民兵的，所以希望能够早些立功回到正规军中去。那样对他今后的发展更有帮助。 此时立功心切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我看看……”沈瑜只是开船的，人家是乘客，他自然优先满足客人的需求。 这里的江面非常宽阔，“墨鱼号”停在靠近东岸的位置。 这是为了防止被清军的火炮偷袭。 就在两人商量的时候，东岸突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枪声。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沈瑜赶紧举起自己的望远镜向东岸看去。 只见一群穿着粗陋衣服的百姓向岸边逃来，其中一些人还拿着简单的武器，有刀叉，也有鸟枪。 “是东岸的清军打来了吗？”李广只是一个民兵队长，连望远镜都没有。 他的手下使用的也是前装线膛枪，毕竟他们只是民兵。 沈瑜没有说话，继续抬高镜头向远处看去。 一面带着双头鹰图案的三角形旗帜落入了沈瑜的眼中。 接下来远处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骑士，骑士身穿土灰色巨大一，胸前是一排铜扣，头上带着翻皮帽子。 虽然已经进入了六月份，黑龙江流域的温度依然不高。 “不，他们是沙俄人。沙俄哥萨克骑兵，他们在屠杀江东的百姓。” 沈瑜平时在船上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书，读的最多的就是那种介绍世界地理、历史的书籍。 他总是梦想着有一天能够驾驶探险船做一次全球航行。 他读过西方人写的环球游记。知道一些国家会派出科考船只，做这种冒险航行。 从这些书上，他知道很多事情。因此，一眼就认出了远处追杀百姓的正是沙俄的哥萨克骑兵。 对方的人数似乎不是太多，顶多只有一百多人，但是相互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形成了一条横跨几百米的扇面。 不时有骑兵一个加速上前射击。 然后那些百姓就跟沙丁鱼一般向反方向跑去。 沈瑜感觉这些沙俄人更像是在做一个游戏，一个杀人游戏。 “怎么办？”李广没了主意，一边是他要支援的黑龙江城，另外一边是无辜的百姓。 这些百姓还不算是华族的，因为他们名义上还是满清的臣民，他需要去管这些人的死活吗？ 欧宗安的任务是控制沿江航道，确保骑兵支队的后方安全。 因为骑兵支队要在草原上快速扩充，需要大量的资源支持，这些资源只能从黑龙江运送过来。 因此他没有去管那些清军控制下的聚居点，那些地方也无法对护卫军构成威胁。 那些江东各屯的百姓，还在往这边逃跑。 不断有人被沙俄的火枪击中倒地。 “李队长，你们得去救他们，他们以后也是华族的百姓啊，要是今天咱们见死不救，咱们的良心能过意得去吗？” 沈瑜除了是一名船长，他还是一名复兴会的会员。 复兴会很少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活动。但是每个人的入会誓言，他们都铭记在心。 沈瑜的话，让慌乱的李广定下了神。 是的，先救百姓，反正敌人暂时也攻不破黑龙江城。 “我用小艇送你们上岸，注意安全，对面的是沙俄的正规军。”沈瑜提醒道。 一路上他与这位纯朴的北方汉子朝夕相处，已经是很好的朋友。 船上的水手以最快的速度将吊在船舷边的两个小舢舨准备好。 一个舢舨上一次可以运送二十人。 李广亲自带领四个小队的士兵登上了舢舨。 水手们松开绞盘，舢舨缓缓地落到水面上。 因为“墨鱼号”靠近东岸，几个负责划桨的水手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将李广几人给送到了岸上去。 然后水手们划着舢舨继续回去接人。 李广则带着四十名弟兄迎着那些百姓跑了过去。 百姓们早就看到了这边的大船，他们看到了船上的黄龙旗。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是朝廷的船，不过这旗帜上的龙，是东方的龙，大家不会认错。 这样的图案至少不会出现在罗刹人的船上。 “乡亲们，往船那里跑。”李广一边跑一边向那些百姓挥手。 逃跑的百姓中大部分都是汉人，听得懂官话。 他们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向这边跑来。 后方奔驰的哥萨克骑兵中，一名带着圆筒状熊皮帽子留着粗狂大胡子的军官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指着前方指指点点。 “安德烈，那个旗帜你认识吗？”上尉军官德米特里·瓦西里耶夫问道。 “瓦西里上校，这就是那支海上来的海盗武装。就是他们夺取了尼古拉耶夫斯克。”安德烈·利顿是从尼古拉耶夫斯克逃出来的沙俄士兵。 这次他的任务是作为向导跟随西伯利亚军团东进夺回尼古拉耶斯克。 穆拉维约夫总督逃回到了雅库茨克之后，将远东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报告给了沙皇尼古拉一世。 但是他并没有等到援军。 圣彼得堡的高层觉得克里米亚战场现在正是吃紧的时候，派兵去支援远东是不明智的行为。 远东的领土现在还无法给沙俄带来多大的利益。 不过他们还是下令西西伯利亚的军队和乌拉尔军团向伊犁进军。 沙俄之前不想过渡刺激满清，但是现在满清要不行了。 那么正是撕掉伊犁河谷这块肥肉的最佳时机。 众所周知，西域的地形就是“三山夹两盆”，三山是指昆仑山、天山和阿尔泰山，两盆是指塔里木盆地和准格尔盆地。 后世的西域中心在准格尔盆地，乌鲁木齐。 但是此时满清控制下的西域中心在伊犁河流域。 因为此时满清新疆的最西部一直延伸到夷播海，也就是巴尔喀什湖。 伊犁河流域位于天山北支婆罗科努山和南支哈尔科山之间，呈现一个喇叭状，对准了西边，正好将西风带的水汽都给拦截下来。 由于降水丰富，水草丰美，伊犁河一带自古以来就成为西域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也是游牧民族必须争夺的重点地区。 早在汉朝时，坐落在这里的乌孙国就是西域最强大的国家，后来这个国家成为了汉朝的盟国，在对抗匈奴的战争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之后的两干年时间里，西域地区建立的游牧国家基本上都定都于伊犁河流域。 比如喀喇汗王朝的都城巴拉沙衮、西辽帝国的首都虎思翰耳朵、察合台汗国的都城阿力麻里、准格尔汗国的伊犁。 满清消灭了准尔格汗国之后，在这里设置了伊犁将军府，沿着伊犁河修建了伊犁九城。迁移了大量中原百姓过来生活。 中亚的势力要想染指西域就要占领伊犁河谷，而中原王朝要想控制西域就要控制吐鲁番盆地。 虽然没有得到援军，穆拉维约夫还是自己组织了一支军队。 在远东作战，沙俄人很少会出动太多的军队。 即使是当年雅克萨之战，沙俄人的兵力也就只有几百人。 不过这次他们在尼古拉耶夫斯克的惨败，让穆拉维约夫重新认识了这些东方人。 这一次他们一共组织了四个团的哥萨克，加在一起有两干多人，几乎掏光了东西伯利亚和远东的老底子。 这些人分成三路向尼古拉耶夫斯克进发，一路上，那些土著居民遭了殃。 沙俄人的报复最先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距离河边一干多米的一处土坡上。 长者栗色胡须的瓦西里耶夫上尉放下了望远镜说道：“不过是一艘商船罢了，不用担心。”。 “伊万，带上一个排绕到河边去，我们将登陆的这批人给干掉。”瓦西里也看到刚刚登陆的李广。 李广的手下只不过是民兵，他们连正式的军装都没，这些人之前在庙街的伐木场做工人，临时被抽调过来了。不过他们相比与华族本土的民兵，训练要更多一些。 他们身上穿着的是那种浅蓝色的帆布衣服。 这种衣服用一种混纺的麻布制造，非常结实，但是会有一些硬，穿的时候里面要先穿一件棉布衬衣，不过这种衣服非常结实，适合那些干重活的工人。 据说这种布可以用来做船帆，因此叫作帆布。 瓦西里并没将这些一看就不像是正规军的人放在眼中，而且对方还是步兵。 河滩上，一个穿着鹿皮的老汉经过李广身边的时候弓腰问道：“军爷，你们是官军吗？” 老汉身上的衣服周正，鹿皮夹袄下面是灰色的细棉布袍子。这人应该是屯子里的地主或者是士绅。 “大爷，我们是护卫军的官兵，不过不是朝廷的，你们原来的朝廷已经被咱们推翻了。”李广没时间跟这人废话，但是又想将身份解释清楚。 要不然这些人都不知道谁帮了他们。 “这……” 老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爷，您不用管这些了，知道咱们是救你们的就行了，现在你们向船那边集中。” 老汉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扔了句：“多谢军爷救命之恩。”便向“墨鱼号”跑去。 这些江东的汉人大都是罪臣之后，他们并不喜欢朝廷。他们当初是被流放到这荒凉的北境，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路上。 经过了几百年，他们才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老汉没敢停下，那些沙俄人真的是太残暴了，杀人不眨眼，根本不管你是不是老弱妇孺。 在他们那里，你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的人道。 这就是一群嗜血的野兽。 也许沙俄人一路过来都已经习惯了，他们根本没有将生活在西伯利亚和远东的原住民当人来看。 “列队，不要慌张，听我的命令。”李广也只勉强算是一名老兵。 他按照军中学习的操点要求给民兵下达命令。 民兵学习的主要是列队射击，由于他们使用的是前装抢，不是太适合散兵作战。 而且他们的射击准度也达不到散兵的要求。 “第一排，准备……放！” 李广将四个小队排成三排，每一排十几人。 十几把步枪对准几百米外的哥萨克骑兵射击。 效果不是很明显，只有一名沙俄骑兵倒下。 不过这已经让沙俄人感到震慑。 至少对方的反抗是有效的。 瓦西里耶夫让骑兵们散的更开一些，继续向前逼近。 同时还在马上射杀离得近的百姓。 这样的举动似乎是在向李广他们挑衅。 () 第七九七章 血战尼布楚 “艹……狗日的罗刹鬼，欺人太甚！”李广的嘴里骂道。同时让第一排的士兵退后装弹，第二排的士兵上前准备射击。 敌人都是骑兵，跑的非常分散，而且距离有些远，很难锁定对方，射击的效果非常不好。 李广有些着急。手下的民兵也有些慌乱。 “轰……” 就在这个时候，靠近河边的“墨鱼号”突然对着沙俄人的骑兵来了一炮。 这一炮对准了那队绕道过来的沙俄骑兵排。对方正好是一支几十人的小队伍，刚刚聚拢到一起。 因为是直射，这一炮打得非常准。 “好……”沈瑜都激动得大叫起来。 按华族的规矩，他们这些人交通部运输船上的水手船员，同时还是海军的民兵。 海军的民兵还有一部分是沿海的渔民。 平时也会参加一些训练。 他们走的是近海航线，没有什么危险。 这门七五舰炮基本上都没有用过，一直用油布包起来。 商船上的炮也没有炮塔，平时杵在那里就跟一根吊臂一般。 “来来来……继续装填，炸他娘的。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算什么。”沈瑜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战斗的激情都被沙俄人给激发出来了。 岸上，第二批四十名民兵也来了。 李广心里终于安生了一些。 这个时候，还有很多百姓在往岸边跑。 李广只能对着没有百姓的方向开火。 沙俄人紧追不舍，他们似乎发现了隔着人群的好处。 “队长，怎么打，沙俄人都隔着人群呢。” 李广没办法，只能带人向边上转移，寻找角度。 在黑龙江的上游，尼布楚城外的战斗还在继续。 这座城市建立于1658年，1704年开始这里的银矿开始投产，成为了沙皇俄国唯一出产白银的矿场。 沙俄人将这里的白银做成帆船模型敬献给沙皇陛下。 与满清签订尼布楚条约之后，这里成为了沙俄人与满清商人交易的重要城市。 这里的白银也派上用场，因为清国商人似乎非常喜欢白银。 矿场有附属的流放犯监狱，从周围抓来的达斡尔、鄂温克人也会被关在矿场做奴工。 此后的一百多年，尼布楚城得到了极大的发展。 现在是农历六月份，这里的气温通常在二十度左右，非常温和。 李开芳的骑兵支队走在尼布楚河的北岸，这里以草原地形为主。 尼布楚本就是蒙古茂名安诸部的放牧地。 沙俄人越过外兴安岭杀来，毁灭了他们的家园，将当地的蒙古人屠杀一空，建立了涅尔琴斯克，也就是尼布楚。 这片区域，北部以草原为主，南部多是山地森林。 草原上到处都是野生的黄羊群，河流中的鱼多到可以随意捞取。 每年秋天都会有无数的鲑鱼从黑龙江逆流而上进入尼布楚河繁衍后代。 李开芳的骑兵在安巴格尔必齐河下船登岸，然后绕到了尼布楚城的北部。 这里有一些沙俄人的小型聚居点，也是沙俄人与贝加尔湖诸城联络的中继站。 李开芳要在一个月内完成对这里的清扫。 一处长满青草的山坡上，陈玉成带着他手下的骑兵大队已经做好准备。 大队骑炮中队的八门迫击炮对准了远处一座木制的城寨。 这座城寨有很明显的沙俄风格，圆木削尖之后插在泥土中，做成一丈多高的围墙。 围墙外面挖了一圈壕沟，最近刚刚下过雨，壕沟中还有浅浅的水塘。 挖掘壕沟的泥土在木墙底下堆成一道斜坡。 “轰轰轰……”迫击炮弹在木墙里面爆炸，接下来，爆破手摸到了墙边，将木墙给炸开。 “儿郎们，这里是沙俄人的武装据点，里面的人都是民兵，没有平民，所有男丁都不要放过。杀……” 陈玉成带头冲了上去。 作为太平军的高层将领，陈玉成并不缺乏作战经验。 攻打这样的小型堡寨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不过加入华族之后他必须要从中层做起。 在军校培训了一段时间之后，陈玉成被李开芳要去了骑兵支队。 这个后生仔在太平军中的表现就很抢眼，李开芳早就知道。 根据他们之前的经验，这些沙俄人的反抗通常都非常激烈。一出手就要下死手。 之前他们攻破了一个沙俄人聚居点。 一名骑兵支队的战士就是因为放过了一个女人，结果被对方一枪命中。 那个看起来无害的女人在宽大的布裙下面藏了一把火铳。 从那之后，陈玉成就让手下消灭每一个沙俄人，只要你觉得他们可能有危险。 能够在这里生存下来的沙俄人基本上都有战斗力。 他们的手上也或多或少沾着鲜血。 据说这里的孩子都要在十岁之前亲手杀死一个蒙古人。 这里本就很是蒙古人的牧场，并且经常有南边的蒙古牧民不小心进入这里。 只要被发现，他们就难逃当地沙俄人的屠杀。 沙俄人戏称这些人为迷失的羔羊，他们杀了对方，反倒是帮助对方找到方向。 沙俄人从来没有忘记蒙古金帐汗国曾经对沙俄的奴役。 他们认为所有的草原人都有原罪。 这算是种族复仇。 这个沙俄堡寨太小了，里面只有几百人，全都是边上一座煤矿的矿工。 尼布楚的周边有煤矿、铁矿、金矿、银矿，资源丰富。 蒙古高原和西伯利亚衔接的地方，剧烈的地质活动造就了这里丰富的矿产资源。 “砰……”陈玉成一枪击倒一名留着大胡子，衣衫破烂的沙俄人。 这人的脸上都是煤灰，似乎从来没有洗过脸一般，但是那人的眼珠子却有些发绿。 果然是罗刹鬼，北方人可不是乱叫的。 骑兵支队基本上都是老兵，他们用的是五四式骑步枪，整枪缩短了将近三十公分。 虽然射程缩短了，但是使用起来却更加的方便。 哪怕是骑术不如蒙古人的护卫军骑兵，也能够做到在马上回身射击。 堡寨里面的枪声终于结束了。 陈玉成站在堡寨中间的那个木制的教堂顶上。士兵们将尸体集中到一栋木制的仓库中，然后将仓库周围堆满木柴，再加上沙俄人储存的白酒、油脂，一场大火熊熊燃起。 大火会烧掉沙俄人在这里的所有痕迹，就像他们当年对这里的游牧部族做的一样。 护卫军在开春的时候杀到贝加尔湖以东，这完全出乎了沙俄人意料。 在穆拉维约夫看来，这些海上来的华人一定会在尼古拉耶夫斯克固守。毕竟他们是在秋天拿下那里，还来不及巩固。 任何势力都不可能一开春就出击。 而且他觉得对方应该能够料想到自己会发动反击。 骑兵袭击的都是一些小型的据点。 而欧宗安攻打的尼布楚城却是一座拥有石头围墙，外墙近似于棱堡结构的大型城池。 要说大，这座城比不上一座内地的县城。但是在北境这里，这样坚固的城池已经很少见。 由此可见，沙俄人是在用心经营这座城市。 尼布楚城因为商业和矿业发达。城内居住的沙俄人将近两万多人。 欧宗安没有机会发动偷袭。 只能进行强攻。 进攻到现在已经到了第十天。 李开芳那边捷报频传。骑兵支队甚至已经拿下了石勒额河上游的伊尔根斯克，也就是赤塔城。 此时的赤塔城还没有尼布楚的地位高，规模上也要小很多。 后世的赤塔城成为了贝加尔以东地区的中心，那是因为铁路的修建，让这里成为了一处交通枢纽。 控制了赤塔之后，尼布楚的沙俄军队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但是他们丝毫没有投降的意思。 城内的沙俄军队还在不断地加固这座城池。 欧宗安拿着望远镜站在城外的一处半地下指挥部中。 这座城的情况已经基本上摸清楚了。 现在的情况是，要想依靠火炮炸开城墙非常困难。 棱堡结构的城墙有一个特点就是城墙中间的垒土层非常厚。 不仅仅如此，石墙的外面也包着厚实的斜坡形土层。 想要用火炮从外围击破非常困难。 “他娘的，只能强攻了。”欧宗安道。 “司令，现在来看，只能如此，这是一座欧式棱堡，想要用我们在内地的战术是行不通的。我还记得元首说过，这种棱堡，只能通过挖掘战壕，用迫击炮抵近射击，先敲掉几个凸出部的火炮阵地，然后在炮火的掩护下用步兵攀登进攻。”参谋长谢宇豪也是这么觉得。 现在已经到了第十天，外围的战壕修得七七八八，总攻的准备完毕，就等着欧宗安下决心。 “司令，我去带队，保证一次性攻下这座城池，有了这座城，咱们足以切断沙俄人对下游的骚扰。”副司令覃叔庆也上前请战。 因为时间的关系，欧宗安最终决定集中火炮攻击一面，然后由步兵以云梯登上城头。 棱堡结构的特点就是几个突出部之间可以相互掩护。 只要用迫击炮的炮火压制住两边的突出部。然后步兵集中进攻一点，还是有很大可能性突上去。 总攻选择在清晨十分，这个时候正是敌人精神上最懈怠的时候。 只听到一阵阵沉闷的“嘭嘭”从战壕出传出。 随即，沙俄人的棱堡上爆炸声四起。 坚守在堡垒上的沙俄军人被爆炸抛起。 剧烈的爆炸让沙俄人的心脏都感到震颤。 “杀……”最先冲上去的竟然是仆从军。 远东支队有不少扶桑仆从兵。 第一波进攻的部队需要将云梯给搭好，死亡率是最高的。 棱堡外围一些地方已经坍塌，云梯搭在上面并不陡。 因此护卫军制作了一种特殊的云梯，踏板用更宽的木板做成。 这样护卫军可以在上面奔跑。 见到敌军杀来，城头上的沙俄人立即发动反击。这是刚刚支援过来的沙俄人。 棱堡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预备队可以对棱堡上的任何一个突出部进行快速支援。 正在搭云梯的仆从军成片地地倒下。 很快护卫军的炮击又开始了。 沙俄人的援军，瞬间被炮火覆盖，一些炮弹甚至落到了城墙外的仆从兵阵营中。 对于这些战死的仆从军，欧宗安一点都不感到可惜。 () 第七九八章 兄弟阋墙，外御其辱 “机枪掩护，其他人跟我冲。” 覃叔庆果然亲自带队攻城。 沙俄军队的第一波援军在城头上被迫击炮大量击杀。 趁着这个档口，护卫军的突击队冲了上来。 那些扶桑仆从兵牢牢地扶住云梯，让护卫军的战士能够在上面奔跑。 机枪手从两边向城头上射击，压制沙俄军队的火力。 突击队拿着手动霰弹枪冲了上去。 霰弹枪非常适合城头上的争夺战和巷战。 “砰……咵咵……砰……” 近距离的连续激射，熟练的射手可以一分钟打掉六发子弹。每一颗子弹中的十八颗钢珠城扇形向前方覆盖，无人可以靠着走位躲开。 最前面的护卫军战士已经冲到了城头上去，他们对着前面就是连续不断的射击。 扇形的打击面能够迅速让敌人失去战斗力，大部分不会造成致命伤。 但是后面的士兵上来之后会对那些没死的进行补枪。 沙俄人也不是吃素的，第二批援兵在这个时候冲了过来。 这一次支援的沙俄人中已经有很多穿着便装的民兵。 其中有些拿着老式雷铳。这种由船上水手发明的枪在西方的民间非常流行，它的效果与华族的54－1式霰弹枪差不多，但是无法做到连发。 华族的霰弹枪，在枪管下方安装了一根管状的弹夹，与枪膛连接，使用黄铜蛋壳的平头定装子弹。 这种子弹没有弹头，弹珠装在发射药的外面。 双方开始对射。 不过城头上已经被护卫军打开了缺口。 就在这时“哒哒哒”的声音响了起来，一门暴风雨机枪被搬了上来。 那些刚刚支援过来的沙俄军队，瞬间大片地倒下去。 一队仆从兵跟在护卫军的身后，将那些还没有死透的沙俄人的头颅给砍下来。 突击队继续推进，攻向另外一个突出部，还有人在城墙上建立了阻击阵地，挡住沙俄人的支援。 城市的中心位置是一座军营，沙俄人的援军就是从那里向四周支援的。 无论哪一处城墙出现了危险，援军都能够以最快的距离支援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颗炮弹突然飞到了护卫军登陆的城头上。 爆炸瞬间将十几名士兵掀翻在地。 “快快，向两边进攻，突击队入城。机枪手，机枪小组呢？跟在突击队的后面。” 覃叔庆一看情况有变，立即让手下向前推进。敌人的炮弹是从城市中心飞过来的，能够打中城头，但是无法攻击到城下。 因此他让手下继续推进。 一边向两边拓宽城头上的控制区，与敌人战到一起去。 一边向城里推进。 敌人见到护卫军向城内突击，一定会将军营的主力调出来阻击。 到时候双方拥挤在街道上，护卫军的机枪就能够发挥作用了。 “轰……”又是一枚炮弹飞来，覃叔庆本能地矮了一下身子。 城外的欧宗安指挥军队向缺口处集中，准备将更多的兵力投送到城内。 远东支队的人数还是有点少了。他几乎将主力都带过来了。 黑龙江沿岸那些护卫军刚刚占领的清军城池则被交给了守备队和民兵守卫。 他实在是顾不了那些城池。 不过等他们全都在尼布楚登陆之后，他就让黑龙江水师回去了。 有水师来回巡逻，那些城池一旦遭受危险，还能有一个强大的后援。 以黑龙江水师的火力，那些沿江的城池应该无忧。 随着入城的护卫军战事越来越多。 突击队距离城市中心的沙俄人越来越近。 正在这时，两边的建筑中突然冒出了许多枪手。专心进攻的护卫军一下子腹背受敌。 巷战达到了高潮。 沙俄人用全民皆兵的战术给护卫军上了一课。 毛熊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然而毛熊很凶，巨龙则更加的可怕。 对于巷战，华族有过深入的研究。正规的作战部队都会演练既定的巷战战术。如今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一支军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只见护卫军的士兵第一时间躲到了街道的两边。 手持撞锤的士兵将门给撞开。 然后有人向里面扔了一颗手榴弹，紧接着冲进去两人进行清理。 速度是被降下来了，死亡率也上升，但是胜利依然没有悬念。 护卫军有降低死亡率的手段，那就是使用仆从军。 这些扶桑仆从军，连生命都被华族买断了。 就是让他们去死，他们也要上。 稍有不从，等待他们的还是死亡。 而且护卫军还能找到他们的家人，将支付的报酬给要回来。 临阵脱逃者，视为违约。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谁的枪杆子硬，谁才是规则的制定者。 弱者只能选择服从，或者是在抗争中泯灭。 巷战一直持续到晚上。 这个时候城内的弹药库发生了爆炸。 残余的沙俄人在弹药库自爆。 战斗最终结束……这是一场惨胜。 此战的经过被报到董良那里。 董良给出了批示：“与战斗民族的战斗中就要比他们更加的凶狠！” 此战也被制作成案例发给全军。 这一战，远东支队损失了五百多人，仆从军损失了一干多人，但是却得到了全军的尊重。 黑龙江城的对面，沙俄军队围着李广的民兵，不时地来上一枪，他们以散乱的阵型四处奔跑，让民兵无法瞄准。 不过，李广手下的民兵已经全都登陆，人数比他们多。这些人也不敢太靠近。 瓦西里耶夫上尉的表情不悦。 就在刚刚，他损失了十几个手下。 “瓦西里上尉，我们又抓到了几百个鞑靼人，要不要将他们押过来当着这些人的面枪决，到时候看他们还龟缩在岸边吗？”少尉扎哈尔琴科走过来说道。 “嗯……可以试试，让那些鞑靼人死的有些价值些。”瓦西里耶夫点头道。 没过多久，一群百姓被押了过来。 这是一个被沙俄人连锅端掉的屯子。 李广早就发现了，不过他还没有想到沙俄人的意图。 这边的动静也被南岸的守军和清军发现了。 江东地区是黑龙江人口相对密集的一块区域。 黑龙江将军旗下就有不少士兵是这里的。 就在北岸的战斗打响之后，城头上的护卫军守军指挥官康启高不知道怎么想的，将消息传给了城外的清军。 护卫军派出了使者告诉清军，沙俄人正在东岸屠杀那里的百姓，大家怎们说都是华人，要“兄弟阋墙，共御其辱”。 他建议双方暂时停战，先救了东岸的百姓再说。 那统领清军的协领名叫穆丹，正是江东六十四屯之一德都勒屯的人。 他一开始还不知道对面的事情。 听城内的护卫军一说，这家伙立刻带人骑马到了江边。 正好看到东岸的场景。 沙俄人像是撵小鸡一样，驱赶屠杀那些百姓。 他虽然没有见到自己屯子的人，但是心里面已然慌了。 穆丹是索伦人的巴图鲁，在军中深受爱戴，手下的人也大都是江东的汉子。 “将军，咱们杀过去吧，罗刹鬼凶残无比，咱们当兵不就是为了家人吗，现在连家人都保护不了，还给朝廷卖个什么命。” 手下的人纷纷请命。 穆丹也不犹豫，不过问题又来了，他们没办法渡河啊。 船只都被城内的护卫军给控制了。 于是穆丹来到黑龙江城下。 他对着城头上大喊道：“汉人，我们不打了，我们要渡河去杀罗刹鬼，你们派船送我们。” 城头上的护卫军指挥官也乐了。 这清军的将领有点意思啊。 不过他没有拒绝。 当即让躲到江面上的船只过来运人。 就这样，这支骑兵过了江。 沈瑜这边还一阵紧张，万一这些清军要是使诈怎么办。 他将船上的炮口对准了渡船。 好在这些清军还算老实。 他们在渡船上一个劲儿地催促水手快点划。 渡船的数量不够，一次就送过来百余骑。 那个叫穆丹的协领跟着第一批渡了江。 由此也能看出对方并非是使诈，要不然作为将领，穆丹绝对不会带着这么点人渡江，而将自己大部队留在了西岸。 李广的民兵虽然没有击杀多少沙俄人，但是他们却成功解救了跑在前面的百姓，并且拖延了时间。 沙俄人押送着百姓越来越近，在距离岸边五六百米的地方，这些人停了下来。 那些百姓被穷凶极恶的沙俄兵押着朝岸边跪了下来。 他们这是要干嘛？ 李广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对面。 直到那些沙俄人也在百姓的后面列队，将冰冷的枪口、锋利的刺刀对准了百姓的后心。 他们这才明白。 “我艹……这些狗日的罗刹鬼。” 李广在嘴中咒骂道。 不过这无济于事，他能做什么？他带着一群民兵，也不能飞过去。 “准备……”瓦西里耶夫上尉下令道。 沙俄士兵将枪口放低 那些百姓也听不懂沙俄人在说什么。 他们还以为沙俄人让他们跪在这里求对面的官军停火呢。 “跟我上前……”李广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下令让自己的民兵向西边进发，这样他们的后背就会暴露出来。 之前他们呆在岸边，后面是大江，还有“墨鱼号”在后面守着。 如果靠前了，沙俄的骑兵绝对会绕过来，兜了他们的后路。 而李广这边可没有骑兵保护自己的侧翼。 就在这时，沙俄人的南边传来了喊杀的声音。 一群清军骑兵嗷嗷叫地向沙俄人冲来。 原来这群清军骑兵是从南边的下游登陆了。 李广并不知道，沙俄人也不知道。 穆丹带着一百多骑怀着复仇的怒火充向了沙俄人。 在外围警戒的几骑沙俄骑兵首先遭殃。 索伦兵也有备而来，他们的重箭射程堪比燧发枪，威力也非常大。 之前黑龙江城的护卫军就有不少死在他们的箭下。 现在护卫军和索伦兵，这两支打的难解难分的敌人，突然调转枪口，一致对外，这谁能想到啊！ () 第七九九章 暴走的蒙古铁骑 “干掉他们。”瓦西里耶夫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攻击而慌张。 他的眼神狠戾，燃烧起战斗的火焰。 又是一个排的骑兵迎了上去。 哥萨克们举起了自己的火枪。他们的脚踩在马镫上，身体竟然站了起来。 这射击的姿势就跟在陆地上一般。要不是跟自己的战马有着绝对的默契，一般人绝对做不到。 穆丹也站在马上，将自己的八石大弓给拉得满满的。 “砰砰砰……”枪如流火激射。 “咻咻咻……”弓如霹雳惊弦。 双方很快就是碰撞到一起去了，要是正面作战，清军不是这些沙俄人的对手。因为沙俄人无论是火炮还是火枪都比清军要强。 但是此时杀到这里的只是沙俄人的一支劫掠队，他们并没有携带火炮。 沙俄的火枪兵也被李广的民兵给吸引住。 李广这才从船上过来的水手那里得知清军愿意合作打罗刹鬼的事情。 他不需要再担心自己的侧翼，带着手下义无反顾地杀了上去。 “撤退。”瓦西里耶夫无奈下令道。 面对五百火枪兵还有数百骑兵的夹击，他们这点人还嫌少。 沙俄军队全都是骑兵，他们撤退的速度很快。 穆丹带人去追击，但是沙俄人可以一边骑马，一边在马上向后射击。穆丹见手下死伤不少，只能放弃追击。 沙俄人跑了，清军与护卫军之间的关系忽然变得尴尬起来。双方是否还要继续打呢？ 身为黑龙江城守备队队长的康启高算是这里的最高长官。 他亲自赶到了北岸，穆丹的人已经全部渡河。现在的情况就是北岸有将近两干清军索伦兵，护卫军在这里有五百民兵。 穆丹没有护卫军的船只帮助一时也回不到南岸。 “穆丹将军，可敢来喝一杯。” 康启高是一个脑子非常活络的人，口才也不错。 他让人在江边搭了一个棚子，摆了酒菜。 同时将手下的民兵给撤到百米外。自己坐在桌子边上学着古人单刀赴会。 穆丹倒还真吃这一套，清军的将领都喜欢听三国评书。这个时候穆丹要是不应约，就连他的手下都会看不起他。 穆丹骑着马跑到桌子边上，帅气地翻身下马。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就一饮而尽。 “哈哈哈，穆丹将军真是一个豪爽之人，而且深明大义。你这个朋友康某交定了。”康启高又给穆丹倒了一杯，大笑着说道。 穆丹却没有领情。 “康将军，你是匪，我是官军。我是不会与你做朋友的。罗刹鬼跑了，我们继续再战。”说着穆丹就要走。 “哎哎……穆丹将军，不要着急，听在下一言，罗刹鬼现在是撤了。但是将军，那些惨死的百姓怎么办？将军有什么颜面见他们？还有罗刹鬼只是看我们人多，暂时撤退了而已，你就不怕他们卷土重来？” 穆丹是一个索伦汉子，浑身肌肉，武力爆棚，但就是没有什么智谋。 康启高连续抛出了好几个问题，顿时将他给问懵了。他越想越有道理。 “另外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们的朝廷已经没了，你应该知道，就连盛京都被咱们华族占领了。” “什么，滚犊子吧，你这是在骗三岁小孩儿吗？还有你说华族，什么华族？你们是海匪，我是官军，官军剿匪天经地义。” “穆丹将军，不要激动，我们华族主张万族平等，你们鄂温克人可以与汉人一样享受到分田、学习、做官的权力。现在的朝廷，满人享受特权，他们在京城什么都不用做，还享受特权，而你们这些林中百姓要为他们作战，最后你们捞着了什么？你们这些索伦兵的家人只能生活在林子里，朝廷为了让你们保持战斗力，还不允许你们开垦土地，现在你们索伦兵还剩下多少？” 康启高那是什么样的口才，一会儿就将穆丹给说服了。 不过穆丹还是不想臣服于华族。他只想保护自己的族人。 穆丹眼神诚恳地看向康启高道：“康将军，给我五百石粮食，我带着我的人到北边去保护族人，不跟你们打仗，你要答应了，咱们便停战，要是不答应我们继续打。” 穆丹这个人倒是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但是有些认死理。 康启高的心里有些可惜，要是能够招降这支清军骑兵，绝对是大功一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穆丹也不是傻大冒。 “穆丹将军，你真的决定了吗？罗刹鬼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相信将军比我更加清楚，至于我说的有关朝廷的事情，你可以派人去核实。” 穆丹将手中的酒杯反过来盖在了桌子上，说道：“不用再说了，你们汉人的嘴巴能讲，花花肠子多，我可说不过你们。我现在也不管朝廷了，也不想跟你们打仗，我穆丹只想保护自己的族人。” “好，穆丹将军真是一条好汉，我们护卫军会在黄河屯驻扎，有什么事情，穆丹将军可以派人来找我们。” 黄河屯就是江边上的一个汉人屯子，刚才第一批逃过来的百姓就是黄河屯的。 这是江东地区最大的屯子，与黑龙江城隔江相对，还有一个名字叫海兰泡。 这个屯子除了耕种着大量的土地，还兼具着集市的作用。 这个时候，屯子里还在冒着滚滚的黑烟，那是刚才沙俄人占领那里的时候放的火。 穆丹最终还是带着手下的索伦兵走了，他们的族人主要住在精奇里江中游和上游。 精奇里江是黑龙江的重要支流，这条支流发源于外兴安岭，从北向南汇入黑龙江。 江东六十屯大部分都是沿着精奇里江分布。 康启高猜测，那些沙俄人肯定是从北边沿着精奇里江杀来，要不然，茫茫的外兴安岭中根本就没有道路。 沿着河流转移和拓殖，是沙俄人习惯。 他们通常会在河流的上游自行打造木船然后顺流而下。 这些沙俄人一个个都是多面手，既擅长战斗，还是出色的造船工匠，还是水手。 所以董良说沙俄人是非常难对付的，以后也将是华族最大的敌人。 黑龙江城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承德府的东北方向，一条官道直通喀喇沁草原。 这里有一座遮盖山，山上有座洞山庙，始建于辽朝，辽朝太后萧观音让人再次挖掘石窟，塑造佛像，镌刻壁画。 此时这处佛教圣地却充满了一种肃杀之气。 奕譞的人正在扎营。石窟的老爷洞中，奕譞正在与自己的手下心腹，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七爷，还好咱们走的快，承德现在已经被海匪给占了。” 明四这话中有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他们逃出来了，坏消息是家没了。 奕譞叹了一口气道：“去联系宁国公的人回来了吗？” 明四爷低头不是很想说。 “没关系，树倒猢狲散，由他们去吧。”奕譞道。 “宁国公那边已经见了海匪的人，对方似乎也承诺了什么。不过翁牛特右翼的干户沙特尔带着五百骑来投。” 奕譞的心中稍微宽慰了一些。他现在手下也有将近五干人马了，战斗力不知道怎么样，毕竟有了一定的规模。 他从京城离开之后，第一站到了承德，不过他们没敢多呆，这里是京城北边的避暑胜地，有皇帝的行宫。护卫军占领京城之后肯定会杀来。 奕譞带走了行宫的卫队，将行宫里面的金银财宝全都取走，直奔草原而去。 同时他派出了好几路人马四处打探消息，密切关注着护卫军的动向。 “明四，找几样好东西赏给沙特尔，只要跟我奕譞的，我绝对不会亏待。” 明四现在是奕譞的管家，管理着他们携带的大量财物。 “爷啊，咱们接下来去哪边？奕格将军还有景淳将军都派人去联络了。奕格将军说黑龙江下游也杀来了一队海匪，沿江而上，已经占领了黑龙江城。”明四的这个消息让奕譞陷入沉思。 海匪从黑龙江下游杀来，估计跟他们在永平府登陆一般。 “他们这是要将我们瓮中捉鳖啊。” 明四没有在意奕譞话中的问题。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话糙理不糙。 “那咱们还去齐齐哈尔吗？”明四爷问道。 “去，自然要去，不过不能在那里久待，明四，你到时候安排一下，咱们过去先拿了奕格的兵权，黑龙江的兵咱们自己掌握。”奕譞道。 很显然，奕譞有自己的打算。 这座庙里还有一个娘娘洞。慈安皇后、懿贵人还有奕譞的女眷都在这里休息。 一路上风尘仆仆的逃亡，让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女人叫苦不迭。 慈安的身份尊贵，有一处单独的居所，此时懿贵人又找了过来。 “姐姐，醇郡王似乎有登基之意，姐姐不如主动出面让醇郡王继位，兄终弟继，醇郡王到时候必然要感念您的恩德，咱们……” “懿贵人，你不要再说了，皇上要是不在了，我们这些没了孩子的自然要跟着一起去了，现在苟活一天都是赚的，如何能去想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慈安打断了懿贵人的话，这个女人没安好心，一点都不感念陛下的恩德，处处只为自己着想。慈安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了。 …… 天津城内，熊大带着胶东纵队正在收拾城内的残垣断壁。这些山东汉子都被眼前的惨象给震惊了。 偌大的天津城中搜出了几万具尸体，其中很多都是妇女和孩子。从那些满是伤痕赤裸着的尸体可以看出她们生前遭受了怎样的虐待。 僧格林沁手下的蒙古骑兵彻底暴走，将天津城劫掠一空，然后向西北方向撤离。 护卫军杀来的时候扑了一个空，只有一座混乱的城池，还有那些各自为战的汉军。 僧格林沁跑了，那些临时纠集起来的汉军自然没了战心。 从大沽口开始，一直到天津城，数万汉军投降。 只是可惜了好好的一座天津城。 这座北方的商业重镇，经过了这场劫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僧格林沁想要走，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因为京城、保定和宣化都被护卫军占领了。 僧格林沁的队伍抢了太多的财物，在通过保定的时候，被北伐纵队二支队给拦了下来。 四干多步兵迎战数万蒙古骑兵，僧格林沁觉得自己可以一战。 不战也不行，对方挡着道路呢。 不过结果跟他数年之后在八里桥的战斗一般，蒙古骑兵惨败。僧格林沁也被炮弹炸死。 这些怀揣着复兴草原梦想的彪悍骑兵就这样在短短的几天之后就遭受到了报应。二支队给天津的百姓报仇了。 不过护卫军不知道，就在二支队与僧格林沁血战的时候，有一支小股清军偷偷从保定溜到了草原上。 () 第八〇〇章 紫禁之巅 六月的草原，新发的青草刚刚长到了半尺来高，嫩而不老。 吃了一个冬天干草的食草兽在草地上欢快地奔跑。发情的公兽在荷尔蒙的驱使下相互做着无谓的争斗。兽角交织在一起，发出嘎吱的摩擦声。它们相互角力，不分出胜负决不罢休。 整个草原上全都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一支数百人的马队在草原上飞驰而过，留下了四散而逃的羊群。 个头不高，国字脸，留着两撇浓黑胡须的胜保，抽了一下座下战马的屁股，加快马速追上了奕??。 这位六爷身材瘦小，但是骑射功底不弱于军中的精锐。而且处事果决，有明君之相。 “六爷，刚刚得到消息，僧格林沁战死了。” 逃跑的时候，什么最重要，自然是消息。消息不畅，逃跑就跟没头苍蝇一样，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死就死了吧，他已经不是我大清的臣子。能力不足，却野心勃勃，最后自然被反噬……” 奕??这话听起来就是在说僧格林沁，可是却又意有所指。 他与胜保从山东北逃之后，曾经派人去拉拢此人。 但是那个时候，他们在山东兵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北边。 僧格林沁心想你那么点兵力凭什么让我效忠啊。打着哈哈就将使者给打发走了。 奕??对此怀恨在心，患难之时见真情，僧格林沁就没有经受住考验。 其实僧格林沁准备退出天津前往草原的时候，奕??本可以提醒他退路已经被护卫军给封死了。 但是奕??没有那么做，而是与胜保趁着双方大战的时候退走。 这一招，怎么说呢，反正胜保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爷，京城的消息，七爷从京城逃了出来，还带走了皇后。我们派到克什克腾的使者回来报告说七爷也派人过去过，他们好像是经科尔沁向关外去了。” 奕??瘦削脸颊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不过心里却在反复琢磨。 “哦，他是准备去投奕格吧。” 奕格是黑龙江将军，也是一名宗室子弟。奕??原本也想去关外，那里是他们的老家，龙兴之地。 但是从山东去关外的路都被封上了，他只能来草原，然后从草原绕道科尔沁，在那里东山再起。 现在来看，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现在他过去的话，是听命于奕譞，还是兄弟相争？他斗得过奕譞，不过他不想这么做。真那样做了，这人心也就散了。 “臣以为，海匪在控制京城之后，不会急着进草原，而是将关外作为主攻的方向，从其登陆的地方就能够看出来。永平府距离京师和盛京都不是很远。” “要换作是臣也会分两路进军。” 胜保不愧是老将，眼光独到。 “那咱们去奕湘那儿。我那个大哥最是忠厚，虽没有才能，但是也没有野心。” 奕湘现在是乌利雅苏台将军，管理着整个漠北草原——喀尔喀四部、唐努乌梁海和科布多。 满清在这些边疆地区通常都是用宗室作为地方长官。 “好，王爷，咱们就去乌利雅苏台，我就不信这些海匪还能追到漠北去。”胜保点头道。 一开始的时候，胜保还想着将奕??立为傀儡，但是现在，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样的明君值得自己去专心辅佐。 正如奕??所说，如果能力配不上自己的野心，终将被反噬。 “先等等，咱们的兵马太少了，先收拢足够的人手，再行北上。”奕??说道。 …… 京城的恭亲王府中，董良与曾国藩等人的商议接近了尾声。 最后的方案与董良制定的差不多，打拉结合。漠南诸部，势力分散，没有几个有野心的。可以重点拉拢，只要维持住他们的对牧场的控制权便好。 董良暂时准备经济和政治两手抓，经济上修建从京城到口外的铁路，改良牧场的生产结构，采用包销的方式，大量收购皮毛，在北平发展羊绒、毛呢加工业。 将这里建设成为轻工业中心。 同时在天津建立一个重工业中心。这样就以渤海湾为中心将整个北方经济链接成为一张扇形的辐射网。 张亮基被任命为河南行政总署总长兼黄河治理委员会主任，李鸿章担任山东次长，兼黄河治理委员会常务副主任。这两个人全权负责黄河的治理工作，择日出发。 曾国藩担任山西总长，董良是准备让他们去对付那些晋商。 董良并没有准备将晋商给一竿子打死，因为晋商控制着内地与草原上的商贸联系，他们是董良商业控制草原的重要棋子。 而让曾国藩过去，那是董良相信他的手段，以曾国藩的能力，想要收服这些晋商简直就是小意思。 而在理藩院做过的骆秉章则担任理藩院的总长。 理藩院处理的是满清的宗藩体系，这套从元明流传下来的制度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它维持的宗藩体系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中华文明的影响范围。 而文武全才，手段刚硬的胡林翼则被董良派到了关外去。 关外地广人稀，所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满人，现在又有满清的余孽逃了过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这里的匪患都会比较严重。 这个匪自然是满清的那些人。现在国家的主人变了，官和匪的关系也调换过来了。 给曾国藩等人分配好任务。 董良带着傅善祥去了位于东华门的总参谋部临时办公地点。 现在整座紫禁城都被封锁起来，里面的人全部被转移出去。 董良让侍从室临时组建了一个紫禁城管理处，组织人员对这里的物件进行编号保护。 清点好物件的房屋会被贴上封条，城墙上有护卫军的将士守卫，里面也安排了巡逻的军队。 不过整个紫禁城实在是太大了，从北边的神武门到南边的午门，从东华门到西华门，筒子河包裹下的紫禁城里面一共有9999间半房子，真正的房间有8600多间，但是古人按照4根柱子为一间房，所以算起来有9999间，其中半间是一个藏书阁。 根据传说，玉皇大帝一共有一万间房子，而皇帝是天子，所以不能比玉皇大帝多，当然了古代皇帝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也不能比玉皇大帝少太多，于是就有了9999间半的说法。 这么多的房间要想清点好了，需要很长的时间。还有很多东西被宫女、太监偷了卖出去，这些东西还要想办法给找回来。 这些小事情，董良不会过问。 进入东华门之后向南就是鸾仪卫。 这鸾仪卫是负责掌管皇帝皇后车驾仪仗的机关，鸾仪卫总管大臣是正一品武官，相当于现在的中央警卫局局长。 董良将总参谋部暂时安置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鸾仪卫是军事机关。 从这里往北走就是上驷院和南三所。 董良的元首近卫军就安置在这里。 近卫军现在是四个大队的规模。其中一个大队是机炮大队，装备水平堪称护卫军中最强。 光是机枪就有二十挺，还有五挺机枪安装在装甲马车中，可以移动作战。 这可能是最早的装甲车了。 董良走进了总参谋部作战室所在的角楼。 从这里便可以看见董良居住的恭王府，也可以俯视整个紫禁城。 “惠甫，你的这个地方选的不错，感觉像是紫禁之巅啊！”董良看到了赵烈文，心里就开心不已，因为赵烈文一来，他的事情就少多了。 赵烈文的办事能力非常强，他过来之后整个北方的军事行动，基本上全由总参来指挥。董良只要动动嘴皮子，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赵烈文，然后竖起耳朵听取他的汇报就好了。 “元首，您来啦，这里确实蛮好的，虽是边角，却居高临下，有时候什么事情想不清楚，站在城头上吹吹风，头脑一片清明。”赵烈文见到董良并没有故意停下手中的事情。 他正在指挥手下的参谋军官摆弄沙盘。他喜欢自己布置更新沙盘，这样可以加深对战事的思考。 其实这活儿本来应该是由参谋军官来做的。 “左季高那边还没有动静啊。”董良看向沙盘问道。 左季高指挥的西路军北路军团一共有三个纵队，湘西纵队、川东纵队、长沙纵队，其中两个纵队都有跟湘军有关系。湘西纵队也是湖南人组成。 另外，左季高手下还有不少的守备队，总兵力也有四五万人。 按照总参谋部的部署，左季高的主要目标是北上陕甘。 不过，几个月时间过去了，陕西还在太平军的手中。 左季高也没有将自己的作战计划报告给总参。 “是没有一点动静，左季高这人不是很守规矩啊。” 赵烈文对左季高有些不满。按道理，护卫军的作战计划全都要上报给总参的，由总参来批示。 但是左季高这人有些自负。很少主动联系总参。作战指挥也全凭借自己的判断。 “哈哈，当初应该将季高留在总参磨练一段时间的，奈何咱们的摊子铺的太大了，缺少独当一面的人。单耀东那样的指挥一个纵队作战还行，让他们做战略安排就难了。四川离咱们这里确实有些远了。” “是，元首，也许左季高在憋着什么大招吧。”赵烈文不再纠结这件事情，再说的话，就显得他妒贤嫉能了。 左季高的能力是很强，整个四川基本上就靠他一个人拿下的。 他还给护卫军招了一支强军。 人才嘛，情商上多少都会有一些问题。 “阿福那边的消息都过来了吗？”董良看到了地图上有关于南洋的变动。 似乎又有几座岛屿的颜色变了。 “是的，有几个不开眼的苏丹国，被阿福司令连带着灭了。” 赵烈文轻描淡写地说道。 () 第八〇一章 藩属制度 “阿福有些莽撞了，有时候武力也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南洋那里的岛屿太多了，当地的土人数量也不少。赶尽杀绝这样的事情，咱们华族做不出来。还是那句话，能同化的同化，无法同化的给他们留下一些保留地，让他们自生自灭。要不然以后的南洋就会成为火药桶。” 种族屠杀这样的事情不能轻易开头。 董良让总参谋部给南洋纵队发个文。让阿福先将现有的地盘巩固好。 尤其是婆罗洲，这里正对着马六甲海峡，要是华族与西洋人开战，这里便首当其冲。 赵烈文也同意董良的观点，现在确实还不是将精力都放在扩张上的时候。 “唉……回头还是让理藩院派一些人过去吧。他们对付那些土人的手段更加温和一些。”董良叹了一口气道。 他手下的将领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对那些土人的观感不是很好。 尤其是在南洋地区，土人对华人犯下的罪行一笔笔的，可谓是血债累累。虽然罪魁祸首是那些洋人的殖民者，那些土人帮凶同样可恶。 赵烈文继续向董良介绍军队的动向。 “林文察部已经出了长城，进入晋北三府。” 董良顺着赵烈文的话看向地图。 林文察的速度还真够快的。晋北三府是指大同、朔平、归绥。朔平和归绥在后世都是属于漠南蒙古。 不过满清为了加强对草原的统治，将漠南的一些水草丰美的地方划给了山西、陕西、直隶等省份直辖。 因此漠南蒙古基本上已经被从行政划分上切成一块一块的。 “归绥是漠南的中心，那地方占下来容易，想要治理好就难了，我今天已经任命曾国藩为山西总长，看看他做的怎么样吧。” “元首您都已经安排好啦。” 赵烈文心想董良的速度还真是蛮快的呢。 董良继续问道：“远东有消息过来吗？” 董良最关心的还是远东，说实话，这些满清余孽在漠南和关外怎么闹腾，他都不怕，毕竟还是在华族的内部，外部势力很难干涉，但是这些人要是闹到了漠北，那就麻烦了。 漠北与沙俄人的控制区犬牙交错，双方很容易就会勾连到一起去。 赵烈文摇了摇头：“还没有消息，不过对比黑龙江化冻的时间，他们应该开始进攻了。消息应该在路上吧。元首，我倒不是太担心那里的问题，我们从黑龙江发动进攻，敌人一定想不到，以那里的环境，无论是满清还是沙俄人都不会保留太多的兵马。” 董良点了点头，赵烈文说的没错，远东的进攻，从出奇制胜方面来说绝对没有问题。 两人继续看起作战指挥室中的沙盘。 “林岳可以的哈，这么快就打穿了贵州。云南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们要打通澜沧江·湄公河的航运，就是云南境内。” 看着沙盘，董良大概就知道林岳部的进度了。 “是的，林岳将军打仗非常稳重，贵州这么快拿下来，一半靠打，一半靠谈。贵州地狭民贫，咱们给的政策好，很多寨子主动投降，着实省了不少事情。这贵州最大的价值就在于他是进入西南的通道。云南巡抚舒兴阿守不了多久的。” 赵烈文将详细的情况朝董良介绍。这让董良想起了一件事情。 “惠甫，暗部的人之前跟我说云南的汉回矛盾现在非常严重，因为一些矿藏的事情，双方之间经常发生冲突，你回头发个函给林岳，让他可以利用一下，云南那里的民族成分复杂，有些地方，少数族群受到不公正对待，要跟他们做好沟通。这些人的态度有时候会成为撬动战局的重要力量。咱们华族代表百姓，自然也要学会利用百姓的力量。” 董良又想到了南边的缅甸。现在的缅甸已经丢失了阿萨姆地区和整个下缅甸沿海地区，只剩下曼德勒周围的精华之地。 刚刚经历了第二次英缅战争的缅甸，此时非常虚弱，他们依然是满清的藩属国。 董良寻思着是不是要让理藩院也派个人过去，先恢复这种关系。 今后要与英国人对抗，缅甸是一个非常好的切口。华族要想将手伸到英属印度地区，就绕不开缅甸。 离开了总参谋部之后，董良回到了恭王府之中，此时太阳已经要下山。 董良利用晚餐的时间见了一趟骆秉章，将刚刚想到的一些有关藩关系的想法跟骆秉章讲了一下。 骆秉章对满清的那一套藩属体系确实非常的了解。董良与他一起共进晚餐，这让骆秉章受宠若惊。 在前朝能够被皇帝赐宴，那都是万分荣耀的事情。 “元首，这前朝的藩属国最多的时候有二十个左右。不过其中很多仅仅是朝贡过，朝廷对其没有任何的约束力。咱们华族得国名正言顺，按道理他们应该直接对我们华族效忠。就像当初明廷的藩属国效忠于清一般。” 董良才刚刚提起这个事情，骆秉章下意识地以为董良说的是宗主权继承的事情。 “骆大人，你误会了，我说的宗藩体系与满清的不同，必须要是那种严格意义上拥有宗主权的宗藩体系。一个宗主国有权对他的藩属国在外交、军事、政治上进行干预。一个小国想要成为华族的藩属国，受到华族的庇护，那么他就必须要让渡一定的权力。什么都不付出的话，他凭什么得到保护呢？” 董良这话说起来在理，但是显得有些功利，并不符合一般儒生的说话方式。不过骆秉章这个人骨子里稍微有几分谄媚，他不会在意董良这么说。 “元首，您说的对，前朝对于个别国家确实是像您说的那样，会直接进行干涉，比如东边的朝鲜王国。” 朝鲜王国现在也已经完蛋了，早在护卫军攻占京城之前，盘踞在南方的朝鲜纵队就已经攻占了平壤城，将金氏和国王全部俘虏。 所以朝鲜王国已经成为过去，半岛北部鸭绿江以南的部分区域将划给辽阳行省管辖，南部成立新罗行省。当地实行与华族一样的制度。 “我说的藩属关系，要比满清与朝鲜之间的还要严格，藩属国应该是华族的的一部分，它仅仅是享受更大的自治权力，在制度上可以保留一些与华族不同的制度。但是他们将不再有任意脱离的权力。不能只想着占宗主国的好处。以前的宗藩关系就存在这样的弊端，你们理藩院应该将原本的制度拿出来，好好反思一下。” 骆秉章这才听明白董良的意思。更加严格的宗藩制度，这意味着理藩院手中的权力将更大。 这对于他骆秉章来说是好事情啊。这些热衷于做官的读书人，哪一个不渴望更大的权力啊。 “近期，理藩院除了拉拢草原部众之外，还要将高原、周边藩属国的事情做起来，这些事情不能拖，拖到后面就会有无数的野心家冒出来。” 满清轰然崩塌，像缅甸那样的藩属国倒不担心什么，他们本来就不怎么听满清的调遣。但是草原和高原上的那些势力中本来就有一些野心家。 定然会有一些人打着给满清复仇的借口站出来反抗护卫军，这些地方偏偏还是地形比较复杂的地方。 董良不想等那些地方乱起来之后，再去收拾，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 “元首，这……您看您的任命刚刚下来，我这理藩院只有我一个人。”骆秉章一脸的为难。 这理藩院的官员可不好找啊，必须要有工作经验，专业技能。 “那你去招人啊。”董良一阵无语。 “属下自己去招吗？” “当然是你去招啊，难道我去招啊。” 骆秉章依然是愁眉不展。 “元首，这理藩院与别处不同，官员至少要了解当地的情况才能展开工作，这短时间内属下到哪里去招人？” 原本理藩院中的官员基本上都被抓起来了，其中还有不少的旗人。这些人全部都要送到改造所去接受教育，重新做人。 “这样……你去收容所去招吧，不过一定要将人筛选好，理藩院中总归还有吏员，那些上层的官员，很多是满清的死忠，这样的人放出去，说不定就起到反作用了。倒是那些基层官员和吏员，不仅仅懂业务，还容易拉拢，至于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骆秉章就等着董良这个话呢。 他当即眉开眼笑地说道：“那就是多谢元首了，臣明白，自己的挑选的人，自己负责。” 能够自己挑选人成立一个部门，那么今后无论自己还在不在理藩院，这里都会有自己的话语权。 这就是华夏的官场文化，华族虽然进行了改革，但是文化上的东西，可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一顿晚饭，谈好了一件事情，这顿饭在董良看来，吃的有滋有味。 饭后，傅善祥陪着董良一起到什刹海边上散步，消消食。 董良发现自己最近肚子上都开始长大肚腩了，实在是太忙了，他没有时间训练。 现在他强迫自己无论多忙，晚饭后一定要散散步。 () 第八〇二章 阿留申群岛 “善祥，咱们出来有多长时间了？” 通常情况下，董良问出这样的问题一定是想家了。 柔美娴静、知书达理的尚云，活泼开朗、善良单纯的诗琳娜，沉默寡言、勤劳朴素的母亲，还有那一对可爱的小儿女。 上辈子习惯了孤独的董良，今生对家人、对亲情却愈加的珍惜。 “两个多月了，您今晚要不写封信回去吧。”傅善祥好心地提醒道。 董良之前一直都有写信的习惯，可能是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忙了，他都将这事儿给忘记了。 “嗯，是得写封信回去，大丫跟大宝，不知道会说话了不？” 提到孩子的事情，傅善祥有些失落。 自从去南洋那一次，两人之间发生了关系，傅善祥已经与董良有过多次“深入交流”。 但是傅善祥自己的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然了，问题是肯定不会出在董良的身上。那么就只能是她的问题。 不过这样也好，傅善祥要是怀孕了，那么也就意味她无法继续留在董良的身边工作。 有时候想想，就这样一直跟着董良也蛮好的，不要名分，只作为他的秘书跟在他身后。 说到了家人，董良突然又想到了卓一清，这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人，她是那样的特别，总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 这位女强人，私掠舰队的海军司令，带着她的舰队，在函馆完成了一次补给之后，向北而去，开始了华族对阿拉斯加的征程。 这是一块偏远、蛮荒令人绝望的士地。 1799年，沙皇保罗一世宣布成立“俄美公司”，并授予该公司在阿拉斯加、阿留申群岛、干岛群岛等地，从事打猎、皮毛生意和拓展殖民地的专营权，为期20年。 其实这个模式最早是英国人想出来的，女王免费发给企业一张纸，让他们去荒原上和野兽搏斗、和士著们互砍，打下来的地盘儿就成了帝国的殖民地，企业享受当地的税收和经营利润，等到授权时限结束，殖民地就成了帝国的财产，不得不说大英在想象力方面，一直都是人类的天花板。 沙俄在很多方面“白嫖“了大英的想法，只是在操作层面上太过粗糙，始终达不到大英的那种境界。 沙俄以俄美公司为工具，一边打猎，一边收拾当地的士著，到了19世纪初，基本完成了对拉斯维加斯和阿留申群岛的占领，还在当地建立起15个定居点，常驻俄国人口达到了300多。 后来，英国、西班牙和美国的探险队也曾跑到这里开发资源，但都被冻成了狗，最后只能流着鼻涕跑回了南方。只有俄国人，虽然他们也怕冷，但毕竟在同纬度折腾了好几百年，还有熊皮肤的防御加成，这才扛住了北极的气候，勉强留了下来。 华族要控制这里，并非是因为这里的皮毛。事实上，仅仅依靠皮毛贸易根本就无法支撑这里的开发。 沙俄人后来卖掉这里有一个原因就是亏本，政府每年还要贴补钱进来维持这里的运转。 而董良看上这里有三点原因： 首先他要斩断沙俄伸向东边的手，占领远东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将沙俄人从北太平洋彻底赶出去。 这就要将阿拉斯加给收回来。 其次，华族需要建立一条通向北美西海岸的北太平洋航线，阿留申群岛和阿拉斯加半岛上的港口对这条航线非常重要。 未来华族将控制北美洲的西海岸。 北美纵队已经在那里打开了局面。 但是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美利坚可能已经发现了华族在西部的动作。 这条航线必须要尽快开通，华族北方的大量移民才能够顺利地到达北美西海岸。 现在华族控制了全国，马上就要进行士地改革。 伴随着士地改革的推进，移民工作很快就要进入快车道。 最后，董良知道阿拉斯加拥有丰富的石油、天然气，以及煤炭和有色金属，其中金矿的储量非常大，在十九世纪后期还爆发了淘金热。 这里还有世界上最大的渔场之一，丰富的渔业资源可以为缺少肉食的华族百姓提供丰富的蛋白质。 阿拉斯加连接着亚洲和美洲两片大陆，还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最窄处只有几十公里的白令海峡更是北冰洋进入太平洋的唯一通道。 综合以上原因，占领这里对华族来说非常重要。 哪怕是暂时得不到回报，出兵占领阿拉斯加也是值得的。 因此卓一清这一遭是非走不可。 但是出兵却没有那么顺利，舰队刚刚过了干岛群岛就遇到了风暴，他们不得不寻找一处天然港湾躲避。 这里的海域天气多变，哪怕是现在到了六月份，中原已经是夏季，这里的晚上也冷得要命。 半封闭的海湾中，浪花击打着岸边的礁石。温柔的水此刻击败了冰冷的礁石，磨去了它们锋利的棱角。 海水拍击海岸的哗哗声，让卓一清的心中越发的烦躁。 天气已经转晴，但是风浪依然很大。 岸边到处都是聚集在一起晒太阳的海豹。也许是这里很少有人类出现，这些畜生一点都不怕人。 一些水手甚至冒险划船上岸猎杀了一些海豹给穿上改善伙食。 卓一清伸手摇了一下身边的摇床，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正躺在温暖的摇床里吮吸着自己的大拇指。这个婴儿床由两根绳索吊在船舱顶部。 现在舰队抛锚在海湾中，晃动的幅度小，无法将婴儿床摇晃起来。只能由母亲代劳。 卓一清的另外一只手端着一碗红烧海豹肉。她嫌弃地用筷子将表层的油花给扒拉开，然后从碗中夹了一块肉。这肉倒是很嫩，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就是肥肉太多了。 海豹油倒是一个好东西，以后这兴许是北边的一个产业。 “司令，您多吃点，这又要喂奶，又要指挥舰队，不多吃点，身体可吃不消啊。” “绿漪，你自己不也是的，我见你也没怎么吃嘛。” “司令，人家可还没有嫁人呢，还得保持身材。” 绿漪与卓一清调笑了几句，让这位女舰队司令放松一些。 “出去调查的怒涛号回来了吗？”卓一清脸上的神色收敛了起来。 绿漪摇头道：“还没有，不过气象官推测说明天就能出海了。” 卓一清一脸不屑地说道：“那个臭道士，他的预测十次能有五次准就不错了。” 舰队有专职的气象官，专门负责推测和记录天气情况。 私掠舰队的气象官以前是个道士，从小就跟着师傅学习观察天象。 这人确实有几分本事，就靠着观察和经验，就能推测天气的变化。 不过经验毕竟是经验，总有不灵的时候。 “我看差不多了，咱们不能老在这里等着，这么多人，再呆几天的话，估计岛上的海豹都要被吃光了。”绿漪笑道。 两人说的轻松，卓一清的心里其实已经着急上火了。 这次北上，卓一清可是夸下了海口。 她以为这不过是个简单的任务。董良还送了艘新舰给她。要是最后任务没有完成，她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现在华族除了私掠舰队，还有三支舰队，造船厂中造舰的速度却只能那么快，最后哪支舰队分的战舰数量多，肯定是要根据功劳来的。 卓一清呢，不想留在董良的身边，她就想出来。私掠舰队司令这个职务正好满足她的要求，不过她也想要新舰，尤其是在有了妈祖号之后。 “那就明天走，探查船要是还没回来，咱们就自己出发。” “怒涛号”是一艘风帆护卫舰，曾经做过董良的旗舰，在一开始的时候为华族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过现在它只能在私掠舰队中承担一些二线的任务，真是时过境迁。 舰长龙宗涛是一位年轻的新舰长，不过这个家伙上舰的时间可不短。他是卓一清手下的海盗子弟，从小就在船上长大。 卓一清加入华族之后，这些老少海盗也都加入了华族。其中一些脑子聪敏的后生被选拔进入海军学校进修。龙宗涛就是其中之一。 从海军学校毕业之后，龙宗涛就分到“怒涛号”上。从大副做到舰长，住进了元首曾经住过的舰长室。 龙宗涛倍感荣幸。他跟卓一清去过天津，攻击过大沽炮台，却没有经历过什么像样的海上对抗。 在扶桑的江户湾演习，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什么意思。欺负扶桑人已经勾不起他的兴趣。 这次北上，龙宗涛跟舰队的其他将士一般都充满了期待。 不过这一路过去不是大雾就是风暴。 在无名海湾呆了那么多天，大家都呆腻了。天天吃海豹肉，吃的浑身冒油。 于是在卓一清要派船出去探查海况的时候，所有船长都在争。 最后卓一清让众人猜拳，龙宗涛技高一筹，这才抢到这次出海的机会。 从海湾出来之后，因为风太大，“怒涛号”用了三分之二帆就达到了十几节的速度。 本来只是探查风浪，结果却遇到了状况。 “沙俄人的船！”桅杆上的瞭望手远远地看到了一面安德烈耶夫旗。这是沙俄海军的军旗。 “安德烈耶夫旗”是彼得大帝亲自设计的，并规定为沙俄海军的正式军旗，只要这面军旗飘扬到哪里，哪里就是沙俄帝国的疆士。 “准备作战！”听到汇报后，龙宗涛当即下令准备作战。 炮手摘掉炮衣，为火炮填装弹药。还有一些水手准备好了武器。 “怒涛号”转向朝着沙俄人的船靠了上去。随着两艘船越来越近，龙宗涛这才发现对方只是一艘武装商船。 他们正好缺少阿拉斯加的情报。 “等一下注意留几个活口，尽量不要击沉那艘船……”龙宗涛认真跟手下交代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沙俄商船“白桦号”是隶属俄美公司的武装商船。他们准备从吕宋转道印度洋回国。 船上是整船的皮毛，还有一些黄金、紫铜。 他们此时还不知道整个西太平洋都已经是华族的了。 船从锡特卡港出发。位于历山大群岛巴拉诺夫岛的锡特卡港此时是沙俄人在阿拉斯加的统治中心。 () 第八〇三章 锡特卡城 “白桦号”桅杆上的水手也发现了这艘不知名的护卫舰。 护卫军的势力是在去年秋天的时候才进入远东，那时候的第二舰队短时间内就将沙俄在远东的港口给清理了一遍。 以至于远在美洲的俄美公司竟然都不知道华族势力的存在。 他们在阿拉斯加开港之后便急不可耐地将一个冬天收集来的皮货以及各种贵重矿产装上船，期望能够按时回到欧洲赚上一笔。 “鲍尔沙克船长，西南方向发现一艘护卫舰，打着金黄色旗帜。船型像是英国人的标准护卫舰。” 瞭望手的经验非常丰富，一下子就认出了这艘护卫舰的配置。 “米利加，给他们打旗语，问问他们是哪个国家的海军，告诉他们我们只是商船。”船长鲍尔沙克说道。 鲍尔沙克最怕的就是遇到英国人，应为他们正在于英国人开战。要是遇到英国人，他们将在劫难逃。 他们从东边亚历山大群岛的锡特卡城出发，船上满载的是整个锡特卡城数百沙俄人的希望。 锡特卡城的沙俄猎人在寒冷的冬天里带着那些印第安奴工穿梭了无数的海湾，才收集了五干张海獭皮，这些防水性能较好的皮子深受北欧贵族的喜爱，每一张的价格都足够养活一个沙俄家庭一年时间。 这艘船上的货物有一半还是沙皇陛下的，俄美公司的大股东全都是沙俄的贵族， 因此船只绝对不能出问题，它就是沙俄的运宝船。 另外一边，“怒涛号”上，瞭望手将沙俄人的旗语报告给了舰长龙宗涛。 龙宗涛的嘴角上扬，漆黑且坚硬如同钢针一般的短发在寒风中一动不动。 他将手中的大檐帽戴到头上，帽檐遮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真是一个战斗的好天气啊! “告诉他们，我们是华族海军，让他们停船，我们要对其进行临检，确保其不是海盗。” “怒涛号”已经升起了满帆，此时到了正午时分，海面上的风小了一点。 不过对于帆船来说还是有些大，海风风帆之间的缝隙，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像是恶鬼的哀嚎一般。 战舰上的水兵已经准备好了。 大副将一把54-2式霰弹枪递给龙宗涛。这是一种带着枪托的霰弹枪。 年轻帅气的舰长，波光粼粼的大海，柚木做成的甲板，他的身后是早已经准备好的水兵，他们就像是一群准备去火拼的古惑仔。 都说海军是贵族兵种，靠岸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穿的笔挺。 不过在海上，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样子。 “沙俄商船正在向西转向，他们要逃！” 瞭望手时刻观察着敌人的动向。 “逃？他们逃不掉的，怒涛号捕猎从不失手。”龙宗涛冷冷地说道，这声音比周围的海风还要冷冽。 私掠舰队的战船都要续航和速度。 续航是为了到达更远的地方，速度是为了捕捉到那些商船。 他们的主要作战任务就是破坏敌人的商道。而不是跟敌人的海军正面作战。 海面上，一场猫鼠游戏开始了。 这艘沙俄商船的速度终究是比不上护卫舰。 不到一个时辰，“怒涛号”就已经追上了对方，追击的过程中还将“白桦号”的帆索给炸坏。 “哐当”一声，两艘船碰到了一起，沙俄人看似是放弃了抵抗。 甲板上只有几个沙俄人举着白旗。 但是龙宗涛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们现在打着的金龙旗，而不是海盗旗，执行的也是华族海军的破交战任务，那就按照正规军的规矩办。 “上去十个人，先将那四个沙俄人给控制了。”龙宗涛没有让所有人全部上去，这是为了防止意外。 几个沙俄人在那里哇哇大叫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甲板下方，船长鲍尔沙克带着手下摒住了呼吸，他们只有四十几人。但是他们不害怕，对方的人多又怎么样，一群小个子东方人而已。 他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 也许是扶桑人，也许是清国人，这个时代没有网络，信息滞后的厉害。 他准备将对方吸引到自己的船上来再突然发动袭击。一艘武装商船与护卫舰发生炮战，结果肯定不好。 “该死的，这些人太谨慎了。”透过甲板出口的狭小缝隙，鲍尔沙克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投降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们已经投降，一旦再向对方发动进攻，那么就意味着他们享受不到俘虏的待遇了。对方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这些人全部杀死。 鲍尔沙克在心中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身为一个沙俄人的荣耀让他下定决心放手一搏。 正如龙宗涛所担心的那样，意外在一瞬间发生。 那几个在甲板上假装投降的沙俄人突然暴起冲上靠近他们盘问的护卫军战士。 这几个沙俄人的衣袖里面藏着匕首，因此一瞬间就发动了袭击。 双方太近了，几名举枪的士兵来不及反应，又担心会误伤到同伴。 当即有三名战士被刺中。 与此同时，大量沙俄人从甲板下面窜出来。 “砰砰砰……”枪声顿时乱作一团，十名查探的水兵，此时只剩下五人。好在这五人还记得自己该怎么做。 他们不顾一切地寻找最近的掩体趴在地上。 “然后就听到“哒哒哒”的声音。“怒涛号”甲板上的一门暴风雨机枪瞬间开火。那些刚刚冲上甲板的沙俄人瞬间倒地。 几十米的距离，子弹能够将这些人拦腰斩断。 仅仅为了捕获一艘商船，护卫军这边竟然有三人死亡，两人重伤。 战斗很快结束，对于伤亡，龙宗涛感到自责。这些都是自己的好兄弟，他宁愿不立功，也不想让说下的兄弟送命。 海盗出身，让他这个人心中有些江湖义气。 他们这些浙东海盗出身的护卫军海军将领，在军中自成一派，经常被那些科班出身的人瞧不起，说他们有海盗习气。因此他们心中憋着一口气，发自内心地想要比别人做的更好。 “快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来不及悲伤，龙宗涛赶紧让人上去查看。 “发现一个受伤的……” “航海图还在……” 很快一个个好消息传到龙宗涛的耳中。 这艘商船，成为了龙宗涛的战利品被拖回了海湾。 这次获取的情报非常重要，舰队中有懂俄语的人。 通过审问，结合航海图，卓一清知道了沙俄人主要的据点在亚历山大群岛。 从地图上看，那里更像是加拿大的西部。 在纬度上比阿拉斯加半岛要低不少。沙俄人估计是看上了那里的气候。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北上阿拉斯加的南部，然后沿着海岸线向东南搜索前进。 还好俘虏了这些沙俄人，根据俘虏交代，这个季节虽然没有浮冰，但是阿拉斯加半岛的南岸经常起大雾。 这个时代的船只可没有雷达和卫星定位，遇到了大雾基本上就抓瞎。 在这种陌生的海域，很容易就会触礁。 卓一清当即决定按照沙俄人的航海图改道向东，直接去亚历山大群岛。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阿拉斯加南部确实也有一些沙俄人的据点，不过都非常小，大一些的据点也不过几十人。不得不说沙俄人经营殖民地的能力确实不如英国人。 都已经百来年了，整个阿拉斯加就这么点人。 他们脑子里估计只有兽皮。 要不为啥这里刚刚卖给了美国人，人家就发现了大量的金矿呢。 这次找到了航路，有了精确的航海图，舰队只用了一个星期就到了亚历山大群岛。 …… 巴拉诺夫岛上，夏季的气温已经到了二十度左右，圣米希大教堂沐浴在晨光之中，周围全都是西伯利亚风格的尖顶木制建筑。 这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是用红松做成，没有上漆，房子呈现出木头本来的颜色。 在晨光的照耀下，暗红色的木头变得鲜亮起来。 俄美公司的阿拉斯加总督戈利岑男爵已经起床，与他那些总喜欢在晚上喝的醉醺醺，然后在早上爬不起来的同胞不同。 戈利岑男爵几乎从不酗酒，他的长相也比一般的沙俄人更加的斯文，细长而略微苍白的脸颊，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嘴唇薄，四周无须，细长的脖颈，他的身形消瘦，背部微微佝偻。 这样的人看起来弱不经风，但是一看就算是老谋深算的主儿。 所以这里的人都怕他。 戈利岑男爵是圣彼得堡那些大人物派过来的，他要为帝国评估阿拉斯加的价值。 因为与英法开战，阿拉斯加又背靠着加拿大，只要英国人派出一支中等规模的陆军就能够将他们消灭在这里。 假如英国人占领这里，那么英国的领土就跟沙俄楚科奇半岛隔着一道狭窄的海峡了。 沙皇显然不想在陆地上与英国人接壤。 既然保不住这里，又无法盈利，不如将这里卖掉。 那么卖给谁呢？找来找去沙俄人只能找美国人。 不过这些该死的美国人似乎是吃定沙俄人，他们不断地压价。戈利岑男爵没有办法，只能降低价格。 但是就在不久前，美国人谈判的代表突然走了，似乎是美国人的西部也出了问题。 印地人又闹腾起来了？ 很显然美国人自己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是不会接手阿拉斯加这个烫手山芋。 该死的印第安人！ 戈利岑男爵必须想别的办法。今年的补给还没有着落，这么多沙俄人在这里，冬天的粮食还要从别的地方运送过来，当然还有酒。 就在这个时候，海湾的外面出现了一支舰队。 () 第八〇四章 印第安人的反击 卓一清没有打算偷袭沙俄人的港口。 她之所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舰队刚好在早上到达。 在平凉的早晨迎着朝阳的感觉真的很好。不得不说沙俄人很会选择地方，这里的港湾非常开阔，有条件成为一座大型港口，海边是一排排红色的建筑，中间那座教堂的尖顶看起来非常的显眼。 建筑群勉强能够达到一个小镇的规模，这已经是沙俄人在阿拉斯加的中心。 至于后来的朱诺、安克雷奇等城市，此时还没影子呢。 小镇的后面是森林，高大的红松和冷杉组成了一道绿色的背景幕墙。 森林后面是白黑相间的雪山。刚刚入夏，雪山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 红绿白三种颜色渐变，给人带来了一种如同童话般的视觉体验。 “我喜欢这里。”这是卓一清看到锡特卡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现在她终于有了一个占领这里的新理由。 战斗以炮击开始。 锡特卡建有两座炮台，一共有十五门岸防炮，分别在港口的两侧。 “妈祖号”在港口高速转了一圈，便回来远处观战，这么粗糙而且没有技术含量的炮战没必要让“妈祖号”参加。 不过刚才那一波走秀着实将沙俄人给震惊到了。 要不是战事紧急，戈利岑男爵都想要将自己的画板拿出来，现场将这艘修长的白色铁甲战舰给画下来。 如果这艘白色的船不是战舰，而是一艘游艇的话，坐在上面环游世界一定是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炮击港口的主力还是那几艘蚊子炮艇。至于舰队中的风帆护卫舰，他们在港口列阵只是为了吸引沙俄人的火力。 实际上这些护卫舰距离炮台太远。护卫舰上的舰炮与港口的沙俄火炮一样都是滑膛炮，射程受到限制。 就在双方做着命中率极低的对轰的时候，六艘蚊子炮艇以极快的速度从风帆护卫舰之间的缝隙穿了过去。 紧接着六艘炮艇集中火力拿下了一侧的炮台。 这个时候，他们就可以轰击到小镇了。 不过卓一清没有让他们轰击小镇，那样子没有什么意义，沙俄人不可能躲在房子里等着你去轰他们。 她也不想让这座美丽的小镇毁于战火。 这个时候登陆的部队登上小艇准备从被击毁的炮台一侧登陆。 沙俄军队当即调来了守军。 他们推着野战炮向港口支援，试图阻止护卫军登陆。 与此同时，炮艇上的火箭弹一起对着岸边进行覆盖射击，顿时让沙俄人的陆军损失惨重。 后面等陆军登陆的时候，炮艇又抵近到岸边，用艇上的暴风雨机枪进行掩护。 护卫军几乎是没有浪费一兵一卒便登上了岸边。 接下来进攻小镇的战斗中，陆战队遭受了躲在房间中的敌人的攻击。 这样的巷战难不倒护卫军。他们有自己一套专业的巷战战术。 可以在消灭敌人的同时，减少自己的伤亡。 到底是一个公司，这些人并非沙俄人的正规军，其中还有一些人来自丹麦和挪威王国雇佣兵。 这些人最终选择在总督戈利岑男爵的带领下投降护卫军。 直到此时，戈利岑男爵才知道进攻他们的是华族的军队，来自于他们以前所说的清国。 卓一清的第一步占领了阿拉斯加的首府，这绝对是一步妙棋。 从这里缴获的资料中，她能够清楚知道沙俄人在阿拉斯加地区的所有情况，包括他们在沿海地区的据点。 要是从北边一步步摸索过来，不仅仅浪费时间，还可能提前走漏消息。让锡特卡的敌人提前准备好。 接下来，卓一清只要派出小部队去将沙俄人的那些小据点给占领就好了。 至于怎么治理这里，那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 卓一清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在锡特卡休息一段时间了，带着一个孩子连续行军作战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 不过麻烦很快又会找到她。 大部分的动物在严寒的冬天都不会相互争斗，因为在那个时候，气候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同类之间的斗争也是建立在能够生存的基础之上。 或者说斗争本身就是为了生存，又或者是生存的更好。 北美西部，这片蛮荒的土地上。 在过去的几十年间因为白人对印第安人的屠杀，保持着相对的宁静。 但是现在，因为一股外部势力的加入，这种宁静被打破了。 俄勒冈地区的东部，雷蒙特堡外的草原上。 两头雄性野牛就跟奔驰的卡车一般撞到一起，牛角和头骨撞击的声音传到了很远的距离。 一旁的野牛群就跟一群看客一般在围观着这场争斗，获胜者将成为这支牛群的头领，拥有所有母牛的交配权。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更加响亮的声音传来。 整支牛群撒腿就跑，包括那两头摆出不死不休架势的公牛。 “轰……” 随着一声爆炸，越来越多的爆炸在雷蒙特堡上响起。 堡垒中只驻扎着一个连的民兵。 但是这里面存放着大量的粮食。 这里是谢尔曼上校设置在后方的补给基地。 他带领的军队进入俄勒冈之后就很少再从这里获取粮食，沿途被他们消灭的印第安村落基本上就能够满足军队的需要。 这支军队一直沿着斯内克河前进，沿途遇到了不少印第安人。这些人在之前早就已经被白人赶进了深山老林中，现在不知道怎么又跑出来了。 他们自由自在地在大河的两岸放牧，还有些人在白人曾经开辟出来的土地上耕种。 谢尔曼自然不会放过这些人，他知道，正是这些人攻击了俄勒冈的白人，然后占据了他们的家园。 一路上，谢尔曼基本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敌人。 很多印地安人提前一步逃得没影了。 谢尔曼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于是加快脚步。他要赶往哥伦比亚河流域，那里是白人在西北的主要聚居点。 很多事情慢慢的做就比较稳，一旦快起来了就容易出错。 几天后，谢尔曼带领军队到达了一处山谷。 这个时候，北方的天气已经变暖，早上的时候经常起雾。 不过美军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加强戒备。 然而异变还是发生了。 周围突然响起了密集的炮击声，随即整个美军的营地爆发了此起彼伏的爆炸。 原本美军只要固守在自己的营地中，不管来多少敌人都打不进来。因为在大雾的天气，敌人同样看不清楚。 而且敌人在大雾中进攻，也很难指挥协调。 但是现在敌人发动的炮击似乎提前确定了射击的诸元，炮弹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但是却都准确地落入美军的营地中。 现在谢尔曼上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他们必须要离开营地，躲避炮击，但是远处的迷雾中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在等着他们。 但是留在营地中却又像是在等死。 炮击似乎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一连五分钟过去了，上百枚炮弹在营地内部爆炸，谢尔曼不知道有多少手下被炸死。 他大声呼喊着，让手下不要乱跑。 但是面对死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趴在原地等死？ 炮击不但没有结束，似乎还越来越强。 谢尔曼的神经终于绷不住了，他带领手下朝着东面突围。 为了安全，他尽量将手下聚集在一起。 等他们离开了营地，炮弹依然还是落在营地的方向，这说明敌人看不见自己。 这就对了，哪怕是敌人也无法将视线穿透迷雾。他们的营地一定是被对方提前探查好了。 美军聚集在一起，他们尽量不发出声音。战士们的皮靴走在河边的草地上，偶尔会发出一点咯吱的声音。 突然，一名战士脚下感觉一阵异样，他感到自己踩到了某个软软的东西。 兴许是一条结束冬眠的蛇。 那美军的战士低头看去。 正好一双眼睛，白色的眼球，黑色的眼珠，眼神中充满了仇恨。这是一个人。他刚才踩到对方的手了。 这人的头顶上有一根小辫子，身上裹着泥巴，泥巴上沾满了青草。 “阿伊哇呜阿伊哇……” 这一脚仿佛是触动了开关一般，这个印地安人突然大叫起来。 周围同一时间跳起来大大量的泥人。 他们的手中拿着短矛，短矛上同样涂满了泥巴。锋利的矛尖刺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美军。 残酷的近身肉搏战开始了。 储云良知道这支美军的数量，以北美纵队的实力，要想消灭对方非常容易，但是他不想让战争升级。尤其是不想美国人知道这是华人主导的。 要是那样的话，南北双方肯定会枪口一致对外。 现在南北双方正在堪萨斯和内布拉斯加地区因为这两个准州是否实行奴隶制的问题大打特打。 历史上称之为堪萨斯内战，这是南北战争的前奏。 这个时候，打断他们的雅兴可是不文明的。 但是谢尔曼的这支美国西征军又必须要消灭掉，否则，他们同样会发现真相。 李威力刚刚当选加州的州长，还没有完全掌握加州的大权，也不是全面开战的好时机。 储云良只能拖，他利用这场大雾，制造一次扑朔迷离的决战，这样敌人会有所怀疑，但是没有直接确定的证据。 草地上埋伏的确实全都是印地安战士，他们都是北美纵队的仆从军，这个时候他们以这种原始状态埋伏在这里。就是给美国人看的。 护卫军在此战中只负责通过炮击将美军从营地里赶出来。 对于五感敏锐的印地安战士，在这样近距离的格斗中，他们能够发挥出来的战斗里丝毫不亚于美军。 印地安战士的声音，将周围埋伏的战士全都召唤过来。 美军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一些人在慌乱中跑散，然后被赶来的印第安人围歼。 而此时进攻雷蒙特堡的就是印第安人的追击部队。 少量的美军逃了出来，向东边撤退，印第安人一路追来。 于是出现了雷蒙特堡前的这一幕。 他们现在正在用从树林里捡到的迫击炮进行进攻前的炮击准备。 操持迫击炮的是新加入部落的流浪汉，他们留上了印第安人的发行，脸上涂上了颜料，看起来与印第安人没什么区别。 () 第八〇五章 影子部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〇六章 投降仪式 褚云良知道，荣庆舒想要借着北美纵队的手，去削弱加州内部的白人势力。 原本荣庆舒以为李威力坐上州长之后，他们就能够完全掌控这里。 现在他才知道，这里的州长并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州议会的那些大佬一个个都是人精。他们处处都在制衡李威力的权力。 李威力想要放开对华工选举权的限制，允许华工在加州落户。但是这项决议一直都没有通过。 华工……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〇七章 章嘉活佛 广场上的人群中，赵三儿举着右手，跟众人喊着口号。 他能够感觉出来，身边的人都跟自己一样兴奋。 这京城的百姓，比别地儿的百姓政治觉悟要高出一大截子。 平时喝个不到一文钱的茶，也能讨论天大的国事儿。 今天能够被邀请来参加这样的盛事，哪一个能不兴奋啊？这事儿完了足够他们吹上半年时间的。 这段时间，赵三一直在工地上干……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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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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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〇八章 沙皇之死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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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〇九章 觉醒的黑龙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一〇章 赵氏商行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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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一二章 兵进松花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一三章 两枚子弹 圣彼得堡，沙俄皇家科学院。 高大恢弘的巴洛克式建筑，这里面供养的全都是沙俄顶尖的科学家。 著名的沙俄百科全书式的科学家、语言学家、哲学家和诗人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罗蒙诺索夫曾经在这里工作。他提出了“质量守恒定律”的雏形。 沙俄的历任沙皇都非常重视科学研究。他们一直在科学研究上追赶西欧。 当然了，他们却一直追不上。沙俄的那……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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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一五章 买卖城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一六章 滚雪球 马爷他们的工事原来是为了防北边的沙俄人的。 不要奇怪，清军在买卖城并没有驻军，整个漠北，朝廷的驻军都少的可怜。 在这么偏远的地方驻军，花费实在是太大了。 这也是为什么沙俄人一直在向南侵蚀漠北草原的土地，而满清一直在往后退。 1725年，一带女皇叶卡捷琳娜大帝派出一个代表团到恰克图与乾隆的特使谈判，双方签订了一份《恰克图条约》……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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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一八章 闯关东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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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一九章 大迁徙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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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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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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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二三章 内外蒙古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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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部却是在华族的阴暗面活动，他强大的行动能力，让董良都感到忌惮。 比如，他们在山东就可以短时间内发展出一个纵队出来。 这个庞然大物是在董良的手中诞生的，但却是在孙延平的手中……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二五章 最赚钱的生意 利马城分为主城和港口，主城是位于里马克河畔利马城，这里属于沿海的沙漠气候，干旱少雨，但是里马克河让这里成为一片绿洲。 城市的西部连接着秘鲁最大的港口卡亚俄港，港口外海有圣洛伦佐岛遮挡风浪，让这里成为了一处天然良港。 利马城中有很多教堂和广场，其中最大的是市长广场，广场的四周种植着笔直的棕榈树，中间是一座红色岩石砌成的蓄水池。蓄水池的北侧是一尊石像。……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二六章 筹码 “这……” 赵顺沉吟了一下，魏泽祥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他想到了董良一直以来不遗余力地向那些华族的新控制区移民人口。 元首说过，文明的载体是人，一块地方被华族的军队占领了，还不能说是华夏文明所控制的地区。只有当地的主流人口是华族人，这里才算是华夏文明所控制的地区。 “那这里的农业怎么样？能够养活多少人口？”赵顺又问道。……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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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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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三〇章 明目张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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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三一章 年号祺祥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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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三三章 剑指库伦 杀死那木巴尔之后，俄勒登格上前去将他的头砍下来用一根木棍挑着。 护卫军的战士看着这一幕，他们在乔四虹的示意下没有上前。让这些牧民完成他们的血腥复仇仪式。 俄勒登格以为自己的儿子死了，于是将心中的愤恨全都撒在那木巴尔的头上。 不一会儿，又一队骑兵被号角声招来。不过当他们看到那木巴尔的人头之后，短暂交手之后便逃了。 护卫军跟着追……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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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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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三六章 会师库伦 俾斯麦对于容闳的邀请表现得非常兴奋：“公使先生，我非常渴望能够到贵国看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 接下来他说到了华族最近在欧洲的困境：“我知道你们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公使先生一定在思考报纸上的事情究竟是谁做的？其实非常简单，公使先生只要想一想，你们到底动了谁都的奶酪就知道了。我们欧洲有一句谚语叫谁动了我的奶酪，我便与其不死不休！” 俾斯麦没有说穿，……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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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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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三七章 半渡而击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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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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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四〇章 八宝屯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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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四三章 大肥肉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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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四四章 克里米亚汗国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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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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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四七章 进退维谷 杨秀清居住在原乌鲁木齐办事大臣的府邸中。 这是一栋中式风格的府邸，不过在院子里却种着一棵巨大的葡萄树。 葡萄藤的下方是最好的避暑之地。 接连不断的失败终于消磨了杨秀清的斗志。他的那只独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一群穿着轻纱长裙的维族女子扭动着如同水蛇一般的腰肢跳着曼妙的舞蹈。 她们晶莹如雪一般的手腕上带着……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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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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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四九章 血染的画布 双方分开之后，欧阳钺回到刚才的那个小镇，这里只剩下一些留守的哈萨克骑兵。 这些人还在等着自己的主子凯旋归来呢！ 欧阳钺带着手下下马，趁着夜色摸进了镇子里。 找到了那伙留守的哈萨克人。 这是镇子里一栋较大的客栈。 门口有两个哈萨克人在无精打采地放哨。 里面传来了男人的大笑和女人的尖叫声。……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五〇章 白水涧道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一道硝烟从远处升腾而起。 这时投降的清军点燃了远处的烽火。 烽火传到了乌鲁木齐城。沙俄人知道有一支大军杀来了。 左季高在吐鲁番盆地留下了一万军队驻守。 加上在巴里坤留守的一个支队。 现在左季高能够指挥的军队在三万五千人左右。 这样一支护卫军足够横扫整个……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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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五一章 血战达坂城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五二章 达西的新生活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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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五四章 药材保护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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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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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五七章 北平军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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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五九章 突袭雅库茨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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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六一章 国本 有了土尔扈特人的加盟，左季高获得消息的途径便更加灵活了。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沙俄人屯驻在伊犁河谷的话，他们为什么不能直接从阿拉山口直插到夷播海去攻击沙俄人的后勤补给线呢。 那些哈萨克人助纣为虐也要受到惩罚。 左季高认为华族要想在西域站稳脚跟，必须要杀一批人。 西域这里生活的人混血的情况非常严重。 这是什么……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六二章 贸易份额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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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六 四章 股票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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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六五章 好消息与坏消息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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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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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六七章 乔家兄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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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六八章 三宝屯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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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七〇章 荣庆舒的计划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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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七一章 山人 沃伦高举手中的佩剑，下面的华人兵团跟着高呼：“万岁！万岁！” 声音洪亮，气势如虹，士气高昂。 这支军队成了！ 州议会的众人看着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非常兴奋。 他们还将这支军队被命名为加州国民警卫队第一师，采用普鲁士军队的编制。因为这支陆军师中有几名普鲁士教官参与编练。 这样一支华人军队已经让加州的大佬们怀疑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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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七三章 新望江楼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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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七四章 科学研究院 “徐工，我们检查过了，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是这东西在水里运行的过程中还是存在巨大的偏航，其中还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会沉底。真是奇怪。” 徐寿听着几个研究员的介绍，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他是一个动手能力非常强的人。偏偏他的理论研究也做得非常好，而且方面知识都有涉猎，简直就是一个全才。 他的才华还不仅仅局限在理工方面。徐寿对四书五经也研究颇深。他甚至还是一位诗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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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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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七七章 亨利步枪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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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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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七九章 什么是真理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八〇章 廉与能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八一章 天山防线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八二章分赃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八三章 仰光港辉哥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八四章 小手段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八五章 美人计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八六章 军制改革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八七章 十大军区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八八章 扶桑危局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八八章 扶桑危局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九十章 一对有情人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九一章 劳动模范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九二章 复兴二年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九三章 知识的力量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九四章 乌托邦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九五章 茜茜公主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九六章 工地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九八章 遭难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九九章 苏里南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〇〇章 南北矛盾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〇一章 百万移民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〇二章 索龙港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〇三章 硕鼠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〇四章 激战食人族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〇五章 迁都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〇六章 少小离家老大回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〇七章 崖州军港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〇八章 种植园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〇九章 勤劳致富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一〇章 土人暴动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一一章 两手准备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一二章 突袭丹戎槟榔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一三章 真正的目的地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一四章 海上会盟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一五章 暂时的和平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一六章 老本行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一七章 变态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一八章 黑人起义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一九章 大闹一场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二〇章 回娘家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二一章 暹罗人的小心思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二二章 安南三镇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二三章 不拘一格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二四章 步坦协同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二五章 振兴西域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二六章 招工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二七章 军事观察团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二八章 待宰的羔羊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二九章 来晚一步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三〇章 长远打算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三一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三二章 伊那国之变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三三章 含恨而死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三四章 庖丁计划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三五章 华族的反击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三六章 王的女人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三七章 周曾会面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三八章 商人的国格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三九章 要塞保卫战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四〇章 马关之战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四一章 生死一线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四二章 火墙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四三章 火种计划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四四章 十八路诸侯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四五章 扶桑总督区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四六章 肥沃的黑龙江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四七章 归建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四八章 女兵王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四九章 一位保守的总督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五〇章 一个上进的沙皇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五一章 大人物的世界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五二章 小人物的世界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五三章 远东的变化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五四章 募捐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五五章 监察委员会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五六章 塔顶会议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五七章 起义军的危机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五八章 白色幽灵现身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五九章 去留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六〇章 诱杀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六一章 东华王国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六二章 舆论监督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六三章 石达开的动向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六 四章 雪城敌踪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六五章 失败的伏击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六六章 夜战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六七章 沙俄军改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六八章 战车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六九章 重炮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七〇章 喀什河战役（上）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七一章 喀什河战役（下）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七四章 德意志使团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七五章 投资欧洲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七六章 普鲁士的崛起之路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七七章 货币互换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七八章 雪城还在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七九章 袭击粮草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八〇章 克孜勒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八一章 中线战场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八二章 古老的战术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八三章 后方的担忧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八四章 派系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八五章 突袭巴尔纳廓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八六章 北疆的秋天（上）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八七章 北疆的秋天（下）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八八章 文明的载体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八九章 印第安人很凶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九〇章 三项对策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九一章 东方行省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九二章 试探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九三章 设定好的招数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九四章 赏秋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九五章 西边的消息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九六章 “闪电级”鱼雷快艇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九七章既喜欢又讨厌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九八章 咱们也买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九九章 真正自由的国度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〇〇章 就是这里了！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〇一章 东华的草台班子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〇二章 赏脸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〇三章 三A党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〇四章 将权力变现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〇五章 互助会的纲领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〇六章 守株待兔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〇七章 他们有病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〇八章 出去活动一下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〇九章 敖德萨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一〇章 战争为政治服务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一一章 以陕甘填西域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一二章 垂死挣扎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一三章 还乡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一四章 新生活运动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一五章 政治主张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一六章 绝佳的机会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一七章 另外的打算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一八章 奇袭堪萨斯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一九章 东山堡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二〇章 胜负参半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二一章 奥马哈惨案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二二章 功成身退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二三章 大迁移计划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二四章 虽远必诛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二五章 抄底荷兰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二六章 复兴三年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二七章 春耕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二八章 东华南下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二九章 经济殖民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〇三〇章 演武场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