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迷雾》 第1章 搜查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李贺 1943年秋。沦陷区两江城。 日军军火库被炸。全城戒严，到处都是警笛声，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和自卫军伪军，全都出动了，在各条街道设卡盘查。还有伪警察局，也派出全体警员，划片分区域，挨家挨户搜查。 一时间人心惶惶，街上的行人疾步往家中赶。小商小贩，也手忙脚乱，收拾好货品，肩挑背扛，避瘟神一样的躲着凶神恶煞般的军警，四散而去。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小巷深处，两名抗日队员架着一个挂彩的队员，来到一座院落，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是杨记木器坊。 轻轻敲了几下木门。很快，门开了，几人闪身进去。里面的人又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了一阵，缩回去，关上门。 “老杨，我们回来了。” 里面被叫老杨的人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回来？” “得手后，正准备撤退，意外地跟一股敌人遭遇了。被敌人围住，干了他娘的一仗。敌人太多，我们只有分散突围。” “东子牺牲了，陈队长也受了重伤。为了掩护我们，他被敌人抓走了。”三个人悲愤地叙说着刚刚经历的死里逃生。 “现在全城都已封锁，来不及撤出城外了。” “第一套撤退方案肯定不能用了。这里也不安全，得马上转移！”老杨冷静地说道。 “都这种时候了，能转到哪里去？” “原本计划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赶出城，现在时间被耽误了，硬闯出去肯定行不通。启用备用方案。出门右转走到巷子尽头，那里有一条小河沟，河水不深，却流向江边。目前的境况，只有这个办法，或许能躲过盘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这是早就考虑过的，潜水顺流而下，到达江边。看似简单，难度却不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走这最后一步。 “几位都会水吧？”老杨不得不事先问一问。 “没问题，哥几个都是江边长大的，虽不敢称浪里白条，横渡大江还是不在话下。” 老杨又问那个伤者：“你呢？怎么样？能坚持得住吗？” 伤者强挣扎着甩开扶着他的两个人，挺挺胸脯，道： “我没问题。让二狗子咬了一口，不碍事。” “那好，马上动身！” “动作要快！” 几个人从屋里出来，到了院子里，刚要出门，院门外传来敲门声，一阵比一阵急促，“笃笃笃！笃笃笃！” “警察！开门检查！”随即是一个大嗓门的在高叫。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几个人收住脚步，大门被堵上了，三个队员同时掏出了怀里的短枪。 “来不及了。你们先到阁楼上去藏起来，这里我来应付。”老杨让三人重新进屋上了楼，环顾了一下屋子，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院子里，边走边回答“来了来了”，打开院门。 门外站着一个戴墨镜、梳着油光大分头的家伙，身后跟着十来个便衣打扮的人，每个人腰里都挎着短枪，撸着袖子，正待要上前砸门。 这是警察局刑侦科的便衣侦缉队，老杨认识领头的就是科长梁天舟。忙上前去：“梁科长，出了什么事吗？你们这是？” 边说边把梁科长让进来，后边的人也跟着涌进了院子。院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材，还有木匠工具。打造好的柜子、箱子、桌椅和大木床等等，整齐地摆放在院里东侧。再往里是一排老式房屋，有些年头了。 老杨冲着院子里的一干人等，恭敬地招呼：“各位兄弟们这是要找什么呢？这里就这些箱箱柜柜的，我是做木匠活的。” 梁科长旁边的黑胡子警察抢着叫道：“杨掌柜，刚刚黄军军火库被人炸了，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啊？” “什么人这么不要命？黄军的军火库都敢炸，那不是找死嘛。这位兄弟你看我这，什么人都没有。这几天身体不好，在家闭门歇着，生意都顾不上，哪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老杨毕恭毕敬地回道。 “杨掌柜，你这里住了几个人？” “就我一个呀。老婆子走了好几年了，徒弟前几天回乡下看他爹娘去了。我一个孤老头子，还能有谁？” 讨论群伍陸彡74彡陸7伍 “我们也是例行搜查，每家都要搜。兄弟们，给我搜！”黑胡子警察说着，其他的人就在院子里翻来翻去，柜子箱子通通打开看过，没什么发现，又进到房屋里面去翻。 梁天舟也随着到屋里。老杨紧跟其后。他对老杨说道：“让他们搜一搜，没有自然更好，黄军那里也好交代。” 转头又吩咐手下：“都瞪大眼睛，搜仔细点。” 老杨看着众人东翻西找，忙招呼着：“各位兄弟，这里真的没来过什么人。都轻点、轻点、轻点，哎呀，那是我的药罐罐呢！” 其实这屋里没什么可搜的，几间房，简单几样家具，桌子凳子床，等等，一目了然。灶房都是在旁边临时搭的。 “这还有个阁楼，楼上也要搜！”几个警察看见还有个小阁楼，正要上楼。 “那个阁楼很久没人上去了，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老杨赶紧解释着，伸手上前要阻拦。 梁天舟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在楼梯栏杆上擦了擦，灰尘沾在手套上。他脱下一只手套，取下墨镜，盯着楼梯看了看，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 老杨的心都悬到嗓子眼了。还没来得及想对策，梁天舟却很快转过头来，对手下说： “这么多灰，上面应该不会有人。” 口口563743675 老杨赶紧说：“对对对，梁科长英明。那上面从来没住人，就是堆了些杂物废料。”暗中庆幸没有莽撞做出什么举动来。 这时，“哐”的一声，虽然很轻，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是楼上传来的，像是什么东西被碰翻了。 “噫！楼上有动静！” 所有人都不出声了，现场顿时紧张起来。那几个便衣捏着枪，都竖着耳朵，再听了一会，又什么动静也没有了。楼上楼下都异常的安静。 “嗨，那是老鼠，每天都在上面闹腾，有时在楼下睡觉都睡不安稳。”老杨冷汗往衣服里钻。 “这破屋子，有鼠窝也不奇怪。撤吧。”梁科长把墨镜戴上，油光的头一甩，带着手下往院门外走。老杨赶紧亲自送出去。 大门外，一辆黑色小轿车刚好驶过，看到梁科长，停下车来。车窗摇下，是警察局的沈达诚副局长。说是副局长，其实是警局一把手，正局长一直在家养病，不管事。 “梁科长，每家每户都要搜哈，查仔细点，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沈副局长隔着车窗跟梁天舟喊话。 “请局座放心，弟兄们这不正忙着呢。”梁天舟一晃油光脑袋，冲沈达诚一抬手，算是敬了个礼。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沈达诚推开车门，下了车。踱着步子，走到院门口，朝里望了望： “这家木器坊有什么问题吗？” “报告局座，刚查了，没什么情况。”黑胡子警察鲁海是侦缉队的队长，赶紧立正报告。 沈副局长，一边听着汇报，一边继续打量着院子里面，见到东墙根摆放的家具，径直走过去，伸手拉开柜门看了看。 其他人等也跟着又进到院子，不明白沈副局长还有什么指示。 看了一阵，沈达诚冲老杨一招手。老杨的心“咯噔”又提起来了。 “你是这里的掌柜？” 老杨不敢怠慢，赶紧上前一步，答道：“正是小的。长官有什么吩咐？” 沈达诚放下手，转换了一副和气的面孔，说道： “我家里要添些新家具，改天我让管家来找你具体谈。”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然后看了眼鲁海，又看了看梁天舟：“继续查吧，我还有事要办，回头局里再说。”上车一溜烟走了。 梁天舟看着轿车远去，带着人又去了隔壁，一家一家挨着搜。 直到整条街搜完，走远了。老杨才关上门，回到屋子里。 那三人在阁楼上蜷缩着，一动不动，时间久了实在不好受，刚才还不小心弄出了动静，差点暴露。现在听得老杨一个人进来，放下心来。依次正要下楼。 “等等！”三人站在楼梯上端，老杨突然叫住了。 下楼的脚步又都收了回去，怔怔的看着老杨。 “那是什么？”老杨望着楼梯。 三人这才仔细往下看。楼梯上，虽然有一层淡淡的灰尘，可还是能看出上面隐隐约约的脚印！ 第2章 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正是三人上阁楼去时留下的脚印！ 粗心一点，不会留意，但站到楼梯正下方，就一目了然了。 老杨那心，再次提到嗓子眼。他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一个人又到大门外张望了许久，见没啥动静，才又折回来。 他仔细回忆刚才侦缉队进来的每一个细节，他们虽吵吵着要搜，可他们的头儿梁天舟并没有特别为难。而且，他用手套擦拭了楼梯栏杆，又打量了好一阵楼梯，不可能没有看出这些脚印。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让手下上楼搜？而且，他们的副局长来后，梁天舟也没含糊，算是放了一马。 三名队员听老杨在那念念叨叨，不明所以。听老杨把他的疑惑给众人一说，三人道： “他要真敢上来，我们跟他们拼了！” “军火库炸掉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够本了。谁怕谁呀。” “就是，刚才我可是弹上膛枪在手，保证他上来一个撂倒一个，上来两个撂倒一双。”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老杨看着这几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摇摇头，不再多说。 老杨以木匠身份在两江城，担任地下联络任务这么久，对这个梁科长也留意了很长时间了。自己对今天事情的疑惑，回头一定跟组织上如实汇报。眼下得抓紧带着他们撤离。 出了院门，再把院门轻轻掩上。街上几乎没有人，家家户户都闭着门，在这混乱之际，没有人愿意冒着风险东跑西跑。 几个人停停靠靠地摸到巷子尽头，果然有一条小河沟。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往下两公里，应该就是江边的汇流处了。 四个人各自拿了一根芦草管，潜水时用来换气。正要往小河跳，一阵汽车马达声由远及近，日本宪兵的车正朝这边开来。他们赶紧寻一个街角处藏身。 车在小河边“嘎”地刹住车，车上跳下一队日本宪兵，为首的盯着小河叽哩哇啦喊了一阵，十多个倭兵一字散开，守在小河边不走了。 “完了！这最后的通道被堵死了。先回木器坊，再作商议。”老杨当机立断，带着几人只得又返回来。 再说梁天舟，他当时确实看出了有人藏在阁楼上，但并没有声张。 他本来是从名古屋大学医学部学成归国，在西部一家三甲医院当实习医生。因为业余喜欢研究些历史的东西，尤其对近现代历史特别感兴趣，空闲时间几乎都是泡在各地博物馆里度过。 有一次他到中原一处战场遗址去实地考察，返回途中意外迷失了归路，穿越到了民国战时迁往西部的金陵大学校园中，成了历史系的在校生。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在抗战如火如荼的岁月，救亡图存是多少学子所热衷的运动，梁中天也加入其中，并很快被吸纳为组织成员。 五年前，他受组织派遣，进入军统局黄山训练班，经历几个月的魔鬼式训练，最后以出色的成绩结业，并被派往当时已经沦陷的申城。他的上线“老枪”也同时到了申城，为了工作的隐蔽性，使用代号“吴钩”。 后来，他在黄山训练班的教官黄振高亲自跟上面要人，把他从申城调来两江城，安插在伪警察局，做了刑侦科的科长。黄振江作为军统两江站的负责人，直接领导梁天舟在日伪区的潜伏工作。 就在梁天舟准备离开申城的那天，“老枪”出事了！梁天舟的身份被叛徒识破，他在赶往码头的路上被跟踪并遭到胁迫，那叛徒要带他去日本人那里邀功。“老枪”冒死除掉了叛徒，他自己也中了弹。临牺牲前，指示梁天舟，继续潜伏，适当的时候，总部会派人跟他联系。这之前第一要紧是隐藏好自己。并要他牢记将来联络的方式。 可是到两江城两年了，一直没人来联系。很多次看着自己的同志在眼前出现，都有种想上去相认的冲动，但每次他都ren住了。 他为同志的牺牲而难过，也为同志的壮举而激动。这些都是他曾经在书本和影视剧中无数次致敬过的先烈！而现在，他自己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他不仅激动不已，也暗暗为此感到自豪。但这都只能自己在内心默默地体验，无人可以诉说。 他是多么地希望早点跟组织取得联系，早点为组织做点正事。就像这一次，他一听说日军军火库被炸，他知道军统方面并没有布置这个任务，就断定是自己的同志。在警察局沈副局长下令各队出动搜查的时候，他就想，要是自己碰上，也可以为同志们提供一定的协助。虽然这不是上级布置的任务。 他料定阁楼上藏着的，就是满大街在追捕的同志，假意敷衍检查一番，带着侦缉队正要离开，却不料沈达诚副局长紧随其后，死死盯着他。他的心里也有些紧张。要是沈副局长坚持再去察看，事情就有点棘手了。 好在沈副局长好像只是例行巡查，打了会官腔，顺带办了点私事，并没有特别地怎么跟他过不去。 忙活一天，一无所获，大伙儿回到局里，还没进大楼，沈达诚副局长就从里面按出来，看大家都空手而回，脸色很不好看： 扣扣伍陸彡74彡陸7伍 “戒严没有解除，宪兵队和自卫军都还在设卡盘查，你们都回来了？任务完成了？” 没有查出什么结果，自己怎么在黄军面前交差？这帮饭桶，真是不让人省心。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头看梁天舟。 梁天舟恭敬地对沈副局长一鞠躬，嬉笑着说： “报告局座，我们把那一片区域都掘地三尺了，啥也没搜到。” “就是，gd又不傻，满大街都戒严，他们还会老老实实呆在那里等我们去搜？” “肯定早就跑了，要是我，干完事也肯定撒丫子跑路，绝对不会躲着等死。” 众警察七嘴八舌，弄得沈副局长大为恼火： “都给我出去，继续搜！！！杀个回马枪，说不定立功的机会就来了。” 梁天舟摇摇头：“好勒，全队带出，遵照局座的指示，杀回马枪去！局座您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带着众人出了警局，直接到临江茶楼，喝茶看风景去了。 弟兄们喝着茶，聊着天。梁天舟跟大家招呼一声，说有事先走了。黑胡子警察鲁海，高声跟梁天舟打趣道：“科长这是又要去找刘小姐？” “梁科长的事要你操闲心！”旁边的人笑鲁海。 “咱们梁科长的心呀，早就不在这里啰。” “要说梁科长对人家刘小姐，那是真的上心。” “去去去。”梁天舟对着众人，“晚上都不要走，我请大家去聚香楼喝酒去。”说完戴上墨镜，油光的头一甩，下了茶楼，消失在街尽头。留下茶楼的一干兄弟，欢天喜地，等着晚上开怀大醉。 梁天舟心里惦记着那几个人，想知道是不是安全撤走了。就一个人又往那条街而去。他没有回警局去开他的车，而是叫了辆黄包车，目标小一点。 沿路宪兵和伪军的关卡，还在盘查着，城里的气氛，一点没有轻松。每经过一个关卡，梁天舟都只有出示警局的证件，才得以通过。在这样的形势下，那几个人怎么安全转移？这是个问题。 如果不转移，要是真的再来次回马枪，何处可以躲藏？ 黄包车在街上东拐西拐，车夫的脚板飞快地翻着。很快来到了木器坊所在的巷子。 读者身份证-563743675 还没到那个院子门口，梁天舟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3章 初遇严紫霞 “斯芸！” 梁天舟赶紧叫黄包车停下，跳下车，递给车夫一个铜板，迎着刘斯芸而去。 刘斯芸一身职业装打扮，小翻领，一步裙，精致中透着干练。高挑的身材，修长的腿。长发披肩，行走如风。忽听得有人叫自己，心里一震，随即镇定了一下情绪，看到梁天舟笑盈盈地冲自己打招呼，并且走了过来。 “好巧！远远看着像你，还真的是。你怎么在这里？”梁天舟热切地寒暄着。眼前的人正是兄弟们口中的刘小姐。 “是很巧。我刚刚办了点事，路过这里呢。”刘斯芸轻描淡写地回应着，“正要回报馆去。” 刘斯芸在《两江新报》报馆当记者。这家报是日伪报，今天这种场合下，她四处奔走，找新闻，寻热点，也正常。这就是记者的日常。 虽如此，偏偏这个时候，刘斯芸出现在木器坊附近，梁天舟还是觉得有些意外。但也不好多问，毕竟自己为啥在这里，也不好说太细。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正好我要去找你，今晚我请了科里的兄弟们到聚香楼聚餐，刘大记者也来吧。” “没看见我正忙着呢。走不开。”斯芸似乎并不领梁天舟的情，“再说，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去算什么？”说完回身要走。 “哎呀，别呀，那些兄弟们你又不是不认识，一起去嘛。”梁天舟半央求半玩笑着。 “不去。你要笼络手下人。你自己去好了。我就不奉陪了。” “可是我——” “你什么你，我要回去忙了。什么时候你们有好新闻，我会去找你的。”斯芸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我下次约你看电影？”梁天舟不甘心的朝刘斯芸喊。 “不去！” 梁天舟冲着刘斯芸的背影，满不在意地打了个响指，这不是第一回被拒了，他习惯了。俗话说，好事多磨，俗话又说，性急吃不得热豆腐。 到了那个木匠院子，大门关着，里面没有声响。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轻轻推了推门，门自己开了。他定在门口几分钟，不见里面有人。就走进去，人去楼空，他以为那几个人已经顺利转移了，放下心来。 刚要准备离开，不远处传来一阵枪响。梁天舟警觉地躲在墙后观察，与此同时，从衣服兜里掏出几枚梅花镖。 枪响过后，是一阵脚步和吵闹声。 顺着木器坊的墙外，一小队伪军正押着四个汉子出来。梁天舟从门缝往外一看，正是老杨和那三个人！原来他们大概是在被围堵后，从后墙翻出，谁料还是被挡了个正着。 梁天舟心里叫声不好，顾不了许多，掏出蒙面巾，遮住面容。悄悄尾随着。小巷中除了这一队人，鬼影子都没一个。而刚才的开火，附近的日伪军闻讯一定正朝这里扑来。 机不可失！容不得多想。梁天舟突然现身，从后面朝伪军甩出几枚梅花镖，几个伪军还没反应过来，就都被撂倒了。 老杨等几人听见身后动静，回身见一蒙面人朝他们招手，而抓捕他们的伪军却倒在地上几死几伤，受伤的也都龇牙咧嘴，痛得在地上翻滚起不来。马上明白了，不用问，蒙面人是来搭救他们的！ 他招呼大家，一起往前跑过一道街，再回身从旁边小街倒回小河边，找地方先藏起来。老杨熟悉这里的地形，他的打算，还是争取到小河边见机行事。 枪响惊动了守在小河边的那队日本宪兵，端着三八大盖，嗷嗷叫喊着追了过去。 小河边出现了暂时的空档，没时间犹豫，四个人朝蒙面人一拱手：“多谢好汉搭救，可否留下名号，容当后报？”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都是中国人，后会有期。”梁天舟也一拱手。目送四个人潜水而去。 …… 从聚香楼出来，已是夜里十点，街上的戒严解除了，宪兵和自卫军没了，偶尔也有几个行人。梁天舟这时酒足饭饱，手下都散了，剩下的是个人的时间。 几年来，身陷各种旋涡，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又没有组织上的消息。内心的孤独，有时候是无助，让梁天舟养成了在夜深人静时，抛开一切，没有了伪装，也没有压力，一个人无拘无束的独处的习惯。 沿着江边大堤，走走停停。看着大江两岸的夜色，还有江上大大小小的船，有的停靠在岸边，有的还在趁夜航行。船上的探照灯，在江面扫过。 江风袭来，吹散了酒意，顿时感觉到一丝寒意。深秋了。梁天舟把搂在臂弯的外套穿起来，紧了紧，加快了脚步。 “救命啦！救命啦！” 远处的路灯下，一个女人的身影在奔跑，边跑边喊。 女人身穿紧身旗袍，手拎女包，脚下的高跟鞋没跑几步就掉了。她回身捡起高跟 鞋，光着脚继续跑。 身后十米开外，两个日本浪人摇摇晃晃在追。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夜的街，空荡荡。女人很快被浪人追上，撕扯在一起。女人用手上的高跟鞋挥舞着，绝望地挣扎。怎么都不是两个浪人的对手，尽管那俩醉醺醺站立都不稳，还是把女人顶在了墙上。女人身上的旗袍被“唰”地扯开，露出半搭酥胸，颤颤巍巍。而女人还在拼命抵抗，却如待宰的羔羊，怎么也挣脱不开…… “啪！”“啪！” 干脆利落。两记重拳分别落在两厮头顶，两人还没回过头，又是两下，彻底晕倒在地。 出手的正是梁天舟。 女人赶忙拉着撕破的旗袍护住身体，梁天舟脱下大衣，给女人披上。 “小姐，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赶紧回家去吧。”梁天舟对着惊魂未定的女人说道。 女人抬起头一看梁天舟，个子高挑，一袭风衣，油头光面，一副公子哥派头。但刚才出手，刚猛迅捷，果敢潇洒，简直不要太帅了。心里不免有了一丝羞涩。 “多谢先生。若不是先生搭救，小女子命休矣。”女人拽着文词给梁天舟欠了欠身。 “赶紧走吧。这两货只是昏过去了。等会醒了，就麻烦大了。”梁天舟催促着。 “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我家离这里还有好几条街，我再也不敢一个人走路了。先生能不能送我过去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呵呵。这是被赖上了。秋季没有桃花，怎么来了桃花运！ 看着女人楚楚可怜的样子，梁天舟不ren心再推卸。反正自己也要从那边路过，陪她一程吧。 女人千恩万谢，穿好高跟鞋，裹着梁天舟的大衣，款款前行。梁天舟亦步亦趋跟着。一路上女子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问了梁天舟叫什么。“我叫梁天舟。” “梁先生，不，梁大哥，今晚真的很感谢。我叫紫霞，严紫霞。” “这么大晚上，怎么跑外面来了？” “唉，我们都是晚上讨生活的人。”紫霞有些局促。 “兵荒马乱的，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梁天舟也不再多问。很快就到紫霞家了。紫霞再三邀请梁天舟进屋喝口水，梁天舟回绝了。他接过紫霞递回的大衣，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进了门，才自己朝家走去。 第4章 军统站长黄振高 到了家门口，梁天舟心里有些警觉，紧闭的家门并无异样，他却嗅到了一丝气息。轻轻打开门锁，家里没有灯，一片漆黑。梁天舟条件反射地枪到了手上，他迅速打开灯，同时一个闪身，背对着门旁的墙壁，拿枪指着客厅的沙发。 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一身西服笔挺，葛优躺似的趟在沙发上，悠哉游哉，平静地看着梁天舟。面对梁天舟举着的枪口，一点也不慌乱，也没有任何反应。 “老师您怎么进来的？”梁天舟问道。 “你我都是干这行的，你的本事还是我教的呢。”那人并不正面回答。来人正是军统两江站站长黄振高。公开身份是万通洋行总经理。正是这个人，把梁天舟从申城调来两江。 “是是是！多此一问！”梁天舟收起枪，放回腰间的枪套。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两个高脚杯，倒上酒，一杯递给黄振高，一杯捏在手上。 “今天的戒严是怎么回事？军火库真的被端了？”黄振高首先发问。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八九不离十吧。不然小鬼子也不会这么如临大敌。” “这要是咱们的人干的，该多好！雾都方面，得给咱们记一大功。”真要是黄振高带领军统的人干这么大一笔买卖，他在雾都都倍儿有面子，说不定一枚云麾勋章就到手了。可惜不是。 并且这之前他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惭愧！ 羡慕嫉妒之后，言归正传。 “最近一段时间，日本人和警局是不是一直在街面上抓人？”黄振高改为严肃的表情，看着梁天舟。 “有这么回事。警局监狱都关不下了，转运了很多走，也不知道转去了哪里。”梁天舟暗地关注这个很久了，抓去的都是青壮年，说是抵抗分子。可是每天都抓那么多，这中间会不会另有什么原因，事出反常必有妖，梁天舟感觉没那么简单。 黄振高压低嗓音，往梁天舟身边凑了凑： “你去想法弄清楚，这些人都是怎么被抓的。每天进去的人数，转运走的人数。还有，转运去了哪里。” “你怀疑这背后有什么不对劲？” “目前中日战事已经进入胶着状态，据分析，鬼子近期可能会有异常举措，来打破这种僵局。说不定跟这些人的去向有关。”黄振高也只是这么分析，没有任何证据和可靠的情报支撑。 塔读 “日本人这回确实不同寻常，我早就注意到了，不过现在还说不清楚。”梁天舟认同黄振高的分析，“好，那我会设法去摸一摸。还有，近段时间，咱们的人最好暂时蛰伏不动，军火库这么一闹，小鬼子很警觉，等风声过了再说把。” 梁天舟预感到会有风浪席卷而来，不能在这个时候迎风而上，自己往枪口上撞。 黄振高点点头：“有道理，我会通知下去的。” 说完，黄振高放下酒杯，从后窗跳了出去。 这是他的一贯方式，喜欢不走正道。当然主要是为了不被正门外可能出现的什么人注意到，给自己，也给同伴留下隐患。梁天舟关上窗，隔窗看着黄振高消失在夜幕中，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吹一声唿哨，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警局内，沈达诚副局长在办公室跟特高课的青木课长通电话。 一整天，梁天舟和他的刑侦科都没再回去，他知道这帮家伙没用心办事，不过日本人的事，忙乎忙乎，尽了力了，上面责问起来，有个交代，也就过得去了。在日本人底下做事，需要动动脑子，这一点，他还是欣赏梁天舟的。 正要下班回家的时候，一队自卫军抬着一个受伤的人来到警局，说是偷袭军火库的，枪战中被击中，身上什么也没有，半死不活的，青木课长电话里要他们先送到警局关着，别急着送到宪兵队去。 好家伙！功劳没捞着，麻烦惹来了。这些棘手的关押，丢给警局，一旦出事，警局少不了担责挨训。沈达诚心里骂着娘，表面还是笑呵呵地跟人家办理了交接。 所有人都下班了，沈副局长还在跟青木课长商量，希望尽快将监狱中关押的那些人转运走，每天都抓那么多人，位于城郊的警察局监狱，早就人满为患了。 身份证-563743675 “沈副局长，犯人转运的事，我们已有妥当的计划，一切按计划执行。新上任的藤原纪美组长这两天就到两江城，等她到了，这事由她全权接管。”青木课长想着藤原纪美的加入，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虽然是课长，可是纪美是藤原将军的后代，他也不敢得罪。 自从接到藤原纪美调任两江特高课行动组组长，他一方面觉得轻松了许多。藤原纪美是个能人，在申城办了好几起大事，陆军总部都给予嘉奖了的。她的到来会让自己这个课长如虎添翼。但藤原纪美的傲慢，也是众人皆知的。并且，这个女人喜欢玩迷藏，说是过两天到，谁知道会不会早就来了。 这次“天鸟计划”，是军部制定和部署的。正因为这个“天鸟计划”，才把藤原纪美从申城调来两江，协助计划的实施。 在两江城特高课，也只有青木和藤原纪美两个人有知道计划实施进度的权限。对其他任何人，目前都是绝密。 所以青木非要等藤原纪美到来后，让纪美全权处理。 沈达诚不明就里，不甘心，继续提出：“要不我们警局安排人，给你送过来，我们这边的监狱，实在是收不下了，我怕有什么闪失，对不起您和藤原组长。” “沈副局长，有闪失可不行。你得给我看好了。此事不用再提。”青木课长打断了他，“还有，藤原组长来后，会组建一支便衣队，你们警局安排些人手，配合组长的工作，听候组长的调遣。你想想派什么人，给我说一声。” 说完，挂断了电话。 沈达诚很无奈，这么晚，自己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早就该下班了，他给监狱的于典狱长打电话吩咐了一番，加强守卫。又跟青木课长叫苦，到最后还是得自己扛。这么担惊受怕，跟着黄军也不好混呀，希望这几天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他郁闷地回到家，夫人何香君还在灯下等着他。看着丈夫忧心忡忡，也跟着担起心来。伺候丈夫洗漱完，已是深夜。 第5章 刘斯芸求办的事 警局监狱，梁天舟驾车来到大门口，隔着车窗给卫兵亮了亮证件，卫兵抬起横杆，让梁天舟直接开车进了院内，在监狱办公楼前停下。 “梁科长来了？”办公楼的人认得刑侦科的梁科长，跟他打招呼。他回应几下，径直到了典狱长办公室。典狱长老于一看梁科长到来，赶忙让座： “梁科长此来有何吩咐？” “前几天刑侦科送来的几个抢商铺的劫匪，有几份证词需要核对一下。” “我让人带他们过来呢，还是？”于典狱长等着梁天舟发话。 “算了，我自己过去问。你跟我一起去吧。”梁天舟正好想去看看牢房里的情况，拉着老于就出了办公室的门，朝牢房区走去。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这里的牢房，几乎关满了人。有新关进来的，也有早先犯了各种事被逮进来，几进几出把这里当家的，什么人都有。 两人走过中间的长廊，两边的牢房里传出各种喊冤叫屈的声音，还有的刚刚欺负完新进来的，老远有人喊典狱长来了，立马停下来老老实实站着，目送两人过去。 “都关了这么多人了，老于你这里生意好哟。”梁天舟跟典狱长开着玩笑。 “唉，别提了。”于典狱长摊摊手，“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责任重大啊。” “新冒出这么些人里，除了我们警局送来的，还有什么来路的人？我们好像没有送这么多人来吧？”梁天舟试探着问。 “嗨，多了。警局送来的，宪兵队送来的，自卫军送来的，每天都要收很多。”于典狱长如数家珍。 “他们送来就不管了？” “管送不管接。前阵子倒是黄军军方派人来接了几批走，这两天又没来了。”看起来于典狱长也有情绪。 “都接到哪里去了？”这话一步步追下去，梁天舟生怕于典狱长起疑心，但还是要问问。 “谁知道呢？咱也不好多问。”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哦，好吧。 走过一道走廊，于典狱长往左边一努嘴： “这个是昨天进来的，特殊待遇，单独关着。他自己说叫陈武，敢炸日军军火库，我佩服他是条汉子。”典狱长巴巴地介绍着。 梁天舟拍了拍老于的肩头，凑到老于耳边，轻声道：“此话哪儿说哪儿了，可不要随便说哟。” “是是是，梁科长叮嘱得对。我拿梁科长当兄弟，兄弟不说见外话。” 跟那几个抢劫犯人核对完证词，于典狱长亲自送梁天舟到车上，看着梁天舟离去，才回去办公楼。 梁天舟回到刑侦科，鲁海告诉他，刚才刘小姐打电话找他，他不在。让回个电话去。 电话拨到《两江新报》社，那边的新闻部邱主任一听找刘斯芸的，立马叫斯芸来听电话。 “喂，梁天舟，中午有时间吗？我有事找你，一起吃饭吧。” “行，你说地点，我过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放下电话，立即出门，驾车赶到地方。刘斯芸在靠窗的桌子旁等他。他刚坐下，斯芸就叫服务生点菜。 “中午不喝酒，随便点些吃吧。”梁天舟也不客气，“有什么事？” “直说吧，我有个远房表舅，最近出了点事，被警察抓到你们那个监狱关着，他家里人想去探探监，捎些吃的用的进去。你跟监狱的人熟吗？” “就这个事？小事一桩。”这还是斯芸第一次开口求他办事，他自然满口应承下来。 “那要不，下午我就叫她跟着去？”斯芸赶紧趁热打铁。 “这么着急呀。”梁天舟想了想，“也好，下午我再去一趟。” 他继续说：“其实刚刚我才从监狱那边回来。早知道我直接在那边等着。”心里想着，没有手机的年代，就是不方便。办点事都不得不来来回回地跑。 “真是麻烦你了。”刘斯芸不好意思地表着情。 “你那个表舅家里人现在哪里？” “表舅妈今天刚过来，暂时住在我那里。”斯芸说道。 密码563743675 “那咱们吃完就开车去你家，接上她一同去。”梁天舟正好开车来的，方便。 “不过，”斯芸吞吞吐吐，斟酌着该怎么说，“我那表舅的事有点大，不知道监狱那边让不让探视。” “出的什么事？”梁天舟疑惑起来。 “就是昨天军火库出事后，他正好在那附近，被误抓了。” “啥！”梁天舟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他是你什么舅舅？是gd？” “我不知道，很多年没见了，今天表舅妈来找我，我才知道。”斯芸一脸无辜。 “这种事，你幸好找的是我。否则你能把自己给笼进去。”梁天舟平息了一下激动的表情，看斯芸不知所措的神态，又开始安慰起她来。 “也幸好事先跟我说了实情。这事得容我先去探探典狱长的口风。” “嗯，听你的。”斯芸不再谈这个话题，专心跟梁天舟吃饭。 之后搭着斯芸的表舅妈，来到监狱。斯芸和表舅妈先坐车上等，梁天舟一个人去找典狱长。 读者身份证-563743675 “梁科长，怎么又来了？还是要问那几个犯人？”于典狱长老远看见梁天舟的车停下，迎到办公楼门前。 “有个私事求你。”梁天舟开门见山。一边往于典狱长衣服兜里塞了一卷票子。老于半推半接地捂住衣兜。 “梁科长，你看你这弄的。你说什么事，你我兄弟之间，能办的我肯定没话说。”于典狱长其实是个爽直的人，也不遮遮掩掩。 “上午你说的那个陈武，他家里人托人求到我，只想见上一见。她也知道这事惹到日本人，没那么好整了。看看你能不能通融一下，毕竟人家夫妻一场，见上一面，情理之中的事。” “这个啊。”典狱长面有难色，“沈副局长再三叮嘱，不能出差错，没有日本人的许可，不能探监。” “这样，就不为难你了。我推掉她就是。她就在我车上。”说完转身就走。 典狱长赶紧拉住，悄悄叮嘱：“别急别急，既然人都来了，梁科长的面子，兄弟肯定要给。我亲自带进去，不让其他人插手就是。” “别太为难了。”梁天舟假意道。 “你我不说，没人知道。不就进去见个面嘛。我还是挺佩服他，是条汉子。” 就这样，斯芸让表舅妈跟着典狱长进去了。她自己和梁天舟留在办公室，没有跟去。梁天舟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但现在还一时半会理不出头绪。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一刻钟后，斯芸的表舅妈出来，并没有跟着回斯芸家，说是见也见了，就不打扰表侄女了，自己赶着回老家去。 第6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把斯芸送回报社，梁天舟刚回到刑侦科，沈副局长闯进来，冲着梁天舟一顿训斥： “昨天跑哪去了？叫你们去搜查，搜查，一整天不回，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梁天舟摊开手：“兄弟们尽力了。人肯定早就跑了。黄军和自卫军不是也没查到嘛。” “还笑！嬉皮笑脸！严肃点！回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 副局长办公室，梁天舟正待敲门，门开了，沈副局长的秘书从里面出来，跟天舟点点头，把他让了进去。 沈副局长正在看一份《江城新报》，见梁天舟进来，放下报纸，让天舟在对面坐下。 “局座，找我有什么吩咐？” “天舟啊，特高课行动组，好像有什么特别行动，具体是什么现在还不知道。青木课长要我们警局派人，配合他们行动组，等他们新任的组长藤原纪美小姐到两江城，由她负责分派任务。” “我看，你就从你们刑侦科选几个人过去吧。你带队，好好干，干好了，黄军不会亏待咱们的。” 说这话沈副局长有点心虚。黄军什么德性，他再清楚不过了，但场面上的话，他也只有鼓励鼓励。 虽然特别行动内容还不清楚，但沈达诚凭直觉，这一定不是一般的行动，自己不好过问太多。他把梁天舟推到前面，到时候有啥事，自己也好有个回旋。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藤原纪美？这个女魔头要来两江城？”梁天舟颇感意外。 “怎么？你知道她？”沈达诚也很意外。他知道梁天舟是从申城调过来的，之前的事，也没怎么听梁天舟提起过。 “岂止认识，是太认识了！在申城跟她打过交道。此女不好应付。”梁天舟口这样说，心里却在想： “不是冤家不聚头。真是一种缘分！” 在申城，梁天舟跟藤原纪美有过密切的接触，藤原纪美视天舟为其得力的助手，甚至在私底下，也把天舟当成可以倾诉的对象。那时候，藤原纪美一直锲而不舍地追查“吴钩”，每次都快看到希望了，都让“吴钩”奇迹般脱身了。她很不甘心，这是她从事特工以来，最无能为力，又最想揪出来的。可是最终“吴钩”还是销声匿迹，再没有在申城出现。 她也就无从着手了。 “来得好！咱们接着玩。”梁天舟暗暗叫了一声。 表面上却对沈副局长表态：“请局座放心，我一定认真配合，不给咱警局丢人。” “注意保密，黄军的事，不要传播，免生事端。”沈副局长还特地关照了一声。 “明白！” 梁天舟站起身，说了句“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了”，就要离开。弯腰突然看到沈达诚桌上的报纸，他的眼尖，立马注意到了报纸一角的一行字，飞快扫了一眼报头上的日期。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回到自己刑侦科办公室，找来同一天的《江城新报》，展开铺在桌上，对着角落那则失物招领启示，端详了许久。 离开申城前那一幕，再次出现在梁天舟脑海中。 天还没亮，梁天舟收拾好行囊，已经预订了一早从申城到两江城的船票。这里的一切工作都交接完毕，即将开始新的征程，他有些迫不及待。 他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那个人是他在金陵大学进步社团的同仁，世事变迁，已经当了汉奸。为讨好倭寇，秘密跟踪梁天舟好些天了。 梁天舟悄悄出门，拎着提箱，朝码头走去。凌晨的申城，街上没什么人，只有偶尔一两个早起的人，都行色匆匆，没有急事出门，谁起这么早！ 走着走着，黑暗中突然跳出一个人，掏出枪突然堵在梁天舟面前： “梁天舟，没想到吧？几年不见，你居然就藏在申城，还在日本人身边。” 梁天舟一愣，马上认出了此人： “这么说，你已经投靠了鬼子？”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哈哈哈哈！现在的中国，是谁人的天下？识相的，跟我去见藤原纪美小姐，我要她看看，整天围在她身边的，竟然是gd的卧底！”那人得意地拿枪指着梁天舟。 梁天舟脑子极速运转着，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他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藤原纪美，他估计想找到更多证据，再去邀功。 所以，当前唯一需要做的，是让面前这个人闭口，永远地闭口。 他环视了一圈，想着怎么利用地形和天未亮的条件，处理对方。 他看到了“老枪”！正从对面的巷子里悄悄摸了过来。 联络人“老枪”突然出现，在对方背后十米外，对方并没注意身后的动静。刚才的对话“老枪”听得一清二楚。 他跟梁天舟一对眼神，心领神会。 梁天舟突然冲斜前方喊道“纪美小姐，你怎么来了？” 那人一扭头，天舟往旁边一闪身，说时迟那时快，“老枪”手中的枪响了！那人“噗”地被击倒在地。谁料到他又倔强地抬起手，朝“老枪”扣动了扳机…… “老枪”倒下了！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倒下的同时，把枪中所有的子弹射向了对方，那人不再动弹。 但“老枪”身受重伤，眼看快撑不住了。 梁天舟扶起“老枪”，准备给他包扎止血。“老枪”制止了他： “没用的，我恐怕不行了。我赶过来，是给你传达上级的指示。” “老枪”喘了口气，定了定神，艰难地继续交待： “到了、到了两江城，先蛰伏一段时间，蛰伏一段时间。” “没有上级指示，千万、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军统方面，给你，什么身份，你就好、好跟着干。需要你的时候，总部、会、派人来、找你。” “老枪”越来越虚弱，说得很慢。梁天舟搂着“老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要注意、注意看当地的《两江新报》。”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在《两江新报》的社会新闻版，如果……出现一则……失物招领，是……半卷……字画，内容是：男儿何不带吴钩。你就、你就注意、第二天该报、同一版面、同一位置的、信息。” “千万……记住了，当天、信息中的、内容不可、当真，第二天、第二天才是、真正的联络、信息！见面、的暗、号、不、变。” 说完，“老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梁天舟顾不上许多，几声枪响早就划破了凌晨的寂静，鬼子很快会过来。 他拎起行李，匆匆赶往码头。 …… 刚刚在沈副局长办公室，他正是看到了《两江新报》上登着一则失物招领启示，还附有黑白照片，就是那句“男儿何不带吴钩”的书法条幅。 他怎能不激动！ 他盯着自己办公桌上的报纸，那是组织的召唤！期待了三年，整整三年呐！ 第7章 组织终于来人了 寿宴通告 十月初八（明日）为家慈七旬正诞，兹定于即日午12时敬备薄酒于孙公馆（鸿济路18号）。敬请光临。 孙鼎邦叩首 没想到《两江新报》次日那个位置刊登的是这么一则告示，梁天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鸿济路他知道，本地富商名人很多都住在那一带，别墅成群，依山傍水，是出了名的富人区。难道这是要他去赴宴拜寿？还是另有他意？ 反复回忆“老枪”的话，没错呀，昨天的报纸他特地带回家，研究来研究去，除了“老枪”没提到附有照片，其他都相符呀！ 结果却等来一个寿宴消息。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联络方式呀，这么大张旗鼓的宴席，不可能弄个假的吧。 不管怎样，梁天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决定明天中午去实地看看，这个孙鼎邦难道就是上级派来的联络人？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这一晚梁天舟都失眠了，他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辗转反侧，盼到天明。 这一天正是农历十月初八。 中午，他提前从警局离开，说是去跟朋友吃饭，悄悄来到鸿济路，沿途可见车水马龙，冠盖云集，一改往日富人区的清净幽雅景象。 位于18号的孙公馆果然在举行寿宴。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门口挂着一排寿字灯笼，主家在门外迎接前往贺寿的各方宾客。来贺寿的，有西服革履，有长袍马褂，纷纷奉上琳琅满目的各式寿礼。看来这个孙鼎邦在本地颇有人缘。 梁天舟两手空空，正在琢磨要不要先去什么商店备一份礼，装模作样也去贺寿。 一辆黄包车停在他身旁，他下意识地侧过身，以为他站那里挡住了人家的路。 那个黄包车夫却并不继续往前走，而是冲着他说了句： “先生，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梁天舟心里一惊，打量了车夫一阵。不可置信。 见梁天舟疑惑的样子，车夫说了一句“男儿何不带吴钩。先生请上车，有人要见你。”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这下由不得梁天舟多猜了，他抬脚踏上黄包车，车夫也不含糊，在周围人还没觉察的当口，转身拉着车，飞快离开了鸿济路。 别墅区旁是一眼望不到对岸的南澄湖，湖边密密的垂柳，枝条倒映在湖中，衬在水天一色的蓝天白云之中，让人心情格外的放松。 车夫在柳荫边停下，往里面指了指：“你自己过去吧，他在那边的观月亭等你。” “他是谁？你又是谁？”直到这时，梁天舟才有机会跟车夫问个究竟。 车夫却没有回答，只要他赶紧过去：“你去了就知道了，梁科长！” 天舟心里又是一惊。看来对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也不再犹疑，车夫坐在黄包车边望风，他迅速顺着湖边小径，朝观月亭奔去。 远远地便看到亭子里站着一个人，裹着长大衣，显得身子有些臃肿。正背对着他，看着湖光远山。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头上戴了顶黑色礼帽，大墨镜，还有遮住大半个脸的黑色口罩。梁天舟下意识地撩了一把油光的头发，又推了推自己的墨镜，他还是没法看出对方的容貌，甚至连年纪也看不出。 他明白对方这副打扮，是出于保密考虑，也很正常。 “天冷了，要注意保暖。”对方像是给了自己一个解释。 扣扣伍陸彡74彡陸7伍 梁天舟随即回答：“北雁南飞，冬天快来了。” 然后掏出一支卷烟，捏在手指间：“先生有打火机吗？借个火。” “我早就戒了，我的肺不好，医生让戒烟，保命要紧啊。”那个口罩男说完，伸出手来。 接头暗语没错，梁天舟激动地也伸出手去。 “吴钩同志，欢迎归家。” 天舟听到这一句，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腾而起。是呀，他等这一天等了三年，现在终于回家了。 归来吧，归来啊，浪迹天涯的游子。 他的脑海中居然想起了这首歌，那是费翔唱的，小时候听大人们经常哼这几句。 “我是暗箭，以后就是你的上线。”口罩男自我介绍之后，又指了指柳荫外，“拉你过来的人，叫水生，由他做我们之间的联络员。” 天舟点点头。“暗箭”虽然尽量自然的聊着，梁天舟还是听出来，他是压着嗓子在说话，像是重感冒的样子。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吴钩同志，我们一直关注着你在警局的动向，没有跟你联系，是没到时候。现在敌我交战进入关键阶段，该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梁天舟也懂，当年“老枪”就叫他不要擅自行动，需要的时候组织会来找他。现在组织终于来人了。 “暗箭同志，有一个情况，我觉得有必要跟组织汇报一下。”天舟要去协助藤原纪美，完成一项秘密任务。 他把这情况跟“暗箭”汇报了，也顺便讲到在申城跟藤原纪美交往的前前后后，他认为这次再度跟藤原纪美的接触，说不定对自己对组织都是一个好的机会。 “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你要充分利用藤原纪美对你的认同，多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听完梁天舟的汇报，“暗箭”给予了肯定。 梁天舟想起那家寿宴，禁不住问道： “对了，那个办寿宴的孙鼎邦，是我们的人吗？我知道我不该问，刚才也正打算去凑份子呢。” “暗箭”哈哈一笑，摇摇头： “他呀，大汉奸一个。你是不是想问，为啥我们要约到他的寿宴上碰面？” “嗯嗯。”天舟正是这么疑惑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头天的失物招领启示之后，无论那个版面登出什么信息，都将是我们约定的见面时间和地点。这样才不会引起敌人怀疑。孙鼎邦无意间帮了我们而已。” “有道理！反正那个社会新闻版面全是这类私人告示。” “暗箭”接着跟梁天舟分析道： “根据我们多方汇总的情报，目前双方战事陷入胶着状态，敌人很可能想用别的什么方式来打破僵局。这是我们要特别关注的地方。”“暗箭”跟黄振高的分析竟然不谋而合，可见国共双方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正是英雄所见略同。 梁天舟记得在后世的历史教科书上，也是这么总结的。战略相持阶段之后，就该是战略反攻了。但敌人是不甘心失败的，越是这种时候，越是疯狂。接下来的斗争，将更加复杂也更加残酷。 “水生之后会经常在警局一带摆车等客，有什么事，我会让他来找你。你有紧急情况也可以通过他转给我。” “好的。” 两人分开，梁天舟仍由水生拉回警局。 水生奔跑的背影，汗湿的褂子在风中飘飞，坐在黄包车上，梁天舟有些不好意思。水生却很自然：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梁科长，坐稳了！” 第8章 欢迎舞会 合作愉快，再立新功。” 读者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藤原纪美向青木一低头：“嗨！一定会的。” 梁天舟也赶紧挺直身板，回答道：“能跟纪美小姐共事，梁某荣幸。” 台上女主持对着麦克风，带着激动的语调宣布： “各位嘉宾，今晚是帝国特高课青木课长为藤原纪美小姐的到来，举行的欢迎舞会，现在有请青木课长上台致辞。”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都偏头望向右侧这个雅间。青木一雄站起身，扯了扯西服的下摆，走上台去。举起右手掌朝底下做了个向下平压的手势，掌声停了下来。 “诸位，诸位，谢谢大家的光临。 当下的形势各位都看到了，帝国的军队一往无前，东亚共荣的旷世伟业，指日可达成。 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我们在此，一为庆祝黄军的胜利，也为藤原纪美小姐加入我两江特高课，联欢共庆，以体现日中友善之宗旨。 长话短说，各位尽兴！” 说完，朝藤原纪美这边点头致意。走下台。回到藤原纪美身边。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台下的掌声跟随青木的身影，经久不息。 女主持继续宣告：“下面有请皇冠不夜城新晋甜歌皇后紫霞小姐登台献唱！” “哗哗哗！”又是一阵掌声。一众男士伸长了脖子，以一睹甜歌皇后的风采。 “这位甜歌皇后以前没见过，据说是皇冠特地从申城百乐门挖来的。”有人小声给旁边的介绍。 “是吗？有点意思。那今后咱可以多来捧捧场了。” “你个老小子，不怕家里母老虎追着打了？” “哈哈哈哈哈哈！”近前几个熟识的也小声浪笑着。 只见台上从左侧款款走出一个女郎，微卷的秀发，别着一枚紫蝴蝶，两手轻轻提着拖地长裙，走到中央，也不说话，径直开唱： “夜上海，夜上海， 你是一个不夜城，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华灯起，乐声响， 歌舞升平。 ……” 饱满的女中音，环绕在舞厅内。紫霞小姐的身后，早有几个艳妆女子，身穿白底缀花和服，头上盘着髻，每人撑着一支小伞，扭着腰肢，在跳一种东洋舞。 青木邀请纪美到舞场中心，开始随着节拍摇着。其他人也随后一起跳起来。 沈达诚也跟沈太太去跳舞，雅座只剩梁天舟，看着群魔乱舞，独自捏着酒杯，似在欣赏。 台上的紫霞小姐一出场，他就认出了，就是昨晚碰到的那个女子。难怪她说她是在晚上讨生活的。 一曲跳罢，又是几曲。梁天舟也邀请藤原纪美跳了两曲，这是礼貌，虽然内心不太愿意，纪美却很开心。甚至一曲刚完，还站在梁天舟身旁等下一曲，继续跟天舟君共舞。弄得青木一雄几次想再邀请纪美，都没机会。 梁天舟看在眼里，瞅准一个空档，闪在青木一雄身后，总算摆脱了纪美的“盛情”。 刚歇下来，下一曲还没响起，梁天舟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梁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梁天舟回身一看，严紫霞换了身旗袍，正在盯着他。 “紫霞小姐，歌唱得不错！”梁天舟恭维道。 两人在旁边一个卡座坐下来，紫霞顺手从服务生托盘中取了两杯红酒，递给梁天舟一杯：“看起来梁大哥是青木课长的座上宾嘛。以后多多关照了。” “哪里的话，一定给你捧场！” “紫霞小姐是新到不夜城的？以前没有见过。”梁天舟继续寒暄。 “以前在申城，因为有朋友在两江城，介绍我来到了皇冠不夜城。今晚才第一次登台，献丑了。” 见梁天舟眼睛一直在看着藤原纪美，再看看纪美，淡雅的晚礼服在灯光下飘洒旋转，露出光洁的后背，她以为男人都会被这样的艳色迷住，梁大哥应该也不例外，就又说道： “藤原纪美小姐真是今晚最靓丽的焦点呀。” “是吗？”梁天舟心不在焉地回一句。收回自己的失态，端着酒杯跟紫霞碰了一碰。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聊了几句，梁天舟也请紫霞一起下舞池。严紫霞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跟梁天舟配合默契。紫霞身姿灵活柔软，细腰桃臀，梁天舟却并没有起什么歪心思。一个在想着怎么跟那个女魔头演戏，一个却心满意足，陶醉其中。 一曲跳罢，紫霞去了后台。梁天舟混到舞会结束，准备一个人开车回去。 “天舟君！”藤原纪美从后面叫住了他。 “纪美小姐，有事？” “麻烦天舟君，送我到住地吧。” “请！”梁天舟在车门边，拉开车后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纪美却绕过他，自己拉开副驾的车门，上了车。梁天舟无奈，到另一侧上了驾驶座。按一下喇叭，驶离了不夜城。 舞厅的门后，紫霞望着梁天舟远去的车，发了会呆，出来叫了辆黄包车走了。 第9章 突击提审 梁天舟驾着车在宁静的街上行驶。 “纪美小姐你住哪里？”梁天舟侧头问藤原纪美。 “送到特高课总部楼下就行。” “好呢。”吹了声口哨，踩了脚油门。这样的场景在申城早就习以为常。那时候藤原纪美总是有各种理由要跟梁天舟单独在一起，梁天舟也顺水推舟，始终保持若即若离的状态。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那时候他有任务在身，跟藤原纪美的来往，就是任务的一部分。 而藤原纪美对他也是一改冷酷的性子，在他面前尽量显得温顺柔情。她是藤原家族的成员，自从战事开启，她就理所应当地、也是积极地参与到其中。以她过人的聪明和能力，以及铁石手腕，很快成了特高课屈指可数的骨干。 她的家族身份，并不允许她跟支那人发生那种感情关系，但她就是愿意跟梁天舟接近，在梁天舟身边，才能激发她作为女人的那一面。 “天舟君还是一个人？”憋了很久，纪美还是问了句。 “是呀。一个人多自在。”梁天舟平淡地回答着。 “两年前你从申城不辞而别，这些年都不知道你在哪里。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相见。”藤原纪美故作轻松地说。 “是不是觉得这世界很小？”梁天舟应和道。 “中国有句古话，山不转哪水在转，水不转哪云在转，云不转哪风在转，风不转哪人在转。”纪美用力在想这几句话。 “那不是中国的古话。是一首歌。”梁天舟忍不住笑出声来。 “反正就这意思，你明白什么意思吗？”纪美并不在意是不是古话，偏着头期待地看着天舟。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不明白！”半个世纪以后的歌，他怎么也不会说明白，尤其对着这个东洋女人。 “到了。纪美小姐晚安。”巴不得早点脱身，他现在还没有准备跟她多聊什么。这个女魔头，心狠手辣出了名的，却在梁天舟身上，总是难得地装得好温柔。在申城如此，到了两江城还这样，梁天舟有些受不了。 “好吧。天舟君，明天见。” 看着藤原纪美走进大门，梁天舟把车窗摇下，让夜风吹散车内的空气。然后把车开到江边，停下，坐在车里，点上一支烟，在吞云吐雾中，又开始放飞自己。 沈副局长安排他跟藤原纪美配合，他觉得这是个机会。如今藤原纪美已经到来，接下来会经历什么，有什么情况还没预计到，万一出现紧急情况，如何应对，各种预案，都想过了。有没有疏漏。自己该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出现在藤原纪美身边。都要在心里打个草稿，写个脚本。到时候才不致自相矛盾而穿帮。 多年特殊工作，深知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的道理。那些临场的急智反应，能应付一时，不能老用。之所以前几年在申城能出色完成任务，还能全身而退，藤原纪美追查那么久，都没往他这个“天舟君”身上怀疑，就是由于他看似花-花-公-子样，却一贯的稳健的作风。 又想到刘斯芸，两人自从在一次警局召开的记者会上相遇，梁天舟就注意到了她。她那活泼的性格，优雅的谈吐，无不吸引着他。 尤其后来得知，斯芸还是他金陵大学的学妹，只不过梁天舟早早地离开了校园，去了特训班，跟刘斯芸就成了同校不相识。能在两江城相遇，自然也就多了不少共同的话题。 但梁天舟也看出来，刘斯芸对跟他的交往，一直比较克制。好像愿意跟他来往，可当梁天舟想进一步拉近两人关系的时候，她总是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并不配合。似乎又在有意疏远。 梁天舟何许人？刑侦课长！他早就怀疑刘斯芸的身份，绝不简单的是一名伪报记者。她身上的很多疑团，梁天舟只要假定一种情况，就全然可以解释得通。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所以，他既不跟她捅破，也不跟她疏远。他是奉命潜伏，没有唤醒之前，不允许有任何的冒失。 好比这一次斯芸说她表舅妈要探监，力所能及地，他也帮一把。希望能有些帮助。仅此而已。 如今跟组织取得了联系，但“暗箭”并没有提到需要跟其他人联系。尤其他这样的直接受总部领导的地工人员，更不能自作主张。 接连抽了两支烟，扔掉烟头，开车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梁天舟就被藤原纪美堵在了警局办公室。 梁天舟也没料到藤原纪美这么早就赶来。脱下了昨晚的礼服，换上了军装。耀武扬威地带着一队摩托车，一辆囚车，停在警局大院里。跳下摩托车就直扑刑侦科办公室。 “天舟君，带上你的人，跟我一起去监狱提人。”不容分说，梁天舟除了跟着走，还能怎样？ 只好跟沈副局长打声招呼，点了刑侦科的几个人，随藤原纪美出发。 “纪美小姐，就等着您来了。我们可算交了差了。”沈副局长闻讯赶过来，一边跟藤原纪美打招呼，一边嘱咐梁天舟，一定要万无一失地配合纪美小姐的工作。 看到外边停着的车队，又对藤原纪美赞赏有加：“纪美小姐真是办事稳妥。不过那么多人，这一辆囚车，怎么转运？”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沈副局长误会了。今天只提军火库案的要犯。其他人继续给我看好了。”藤原纪美不看沈副局长，边说边往外走。 刑侦科的人都上了梁天舟的车，鲁海主动要去开车，梁天舟乐得轻松。 两队人马从警局出发，到了监狱。于典狱长一听说梁天舟跟特高课的车队同来，赶紧迎出来，当场办好了交接。 两日本兵去牢房提出陈武来，蒙上头罩，押着上了囚车。于典狱长看着梁天舟他们远去，才叹口气，惋惜地回到他的办公室。 藤原纪美上了梁天舟的车，赶下两个警局的人去坐摩托，囚车在路上疾驰而过，朝特高课的本部而驶去。 监狱外大路旁的山坡上，早有一双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眼睛，车队走后，监狱的大铁门哐当一下关上，那个人影迅速消失在灌木丛后面，不见了。 第10章 奉命接近梁天舟 城郊一处农舍里，李书记正在听取刘斯芸和顾大嫂的汇报。 “简直是胡闹！你们怎么不经过组织同意，就擅自去找警察局的人？”刚听到顾大嫂说，通过警察局的梁天舟的关系，去监狱见过陈武，李书记就发火了！ “你们是什么身份？他姓梁的是什么身份？你们这样做，会把我们的地下组织置于危险之中！” 是呀，陈武怎么进去的？那是捅了马蜂窝，日本人正愁找不到线索呢。 刘斯芸从来没见李书记发这么大的火，知道违反了纪律，给组织惹了麻烦。但她又觉得梁天舟不会出卖她，虽然天舟是伪警察局的，她总感觉他没有那么不可救药。 何况当时只是说表舅妈去探望表舅，是亲戚关系不好推脱才求的他。 她想跟李书记辩解几句，还没开口，顾大嫂抢先说了： “这事不怪斯芸，是我让她去找的梁天舟。我早就看出梁天舟对斯芸的心思，这点忙他不会拒绝。”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李书记打断了顾大嫂的话： “就是你！斯芸年轻，缺乏经验，你是老地下了，这点纪律观念都没有？” “是我大意了。我请求组织的处分。”顾大嫂不再辩白，细想之下，去找梁天舟探视陈武，确实非常的冒失，李书记批评的对。 “处分的事，回头再说。眼下要弄清梁天舟知道多少斯芸的情况。”李书记冷静下来，当务之急，不是处分谁的问题。 如果刘斯芸已经暴露，顾大嫂也跟着暴露了，要不要安排她俩转移？ “就这么撤离，我不同意。”刘斯芸犟脾气也上来了。 “我相信梁天舟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改天我可以再去试探试探，如果他并没怀疑我什么，就不用撤离。我会汲取教训，小心行事的。”斯芸跟李书记争取着。 李书记沉思了许久，总算同意由斯芸再去试探一下。 “不过，为防万一，顾大嫂和斯芸不要再直接联系了。” “同意。”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同意。” 顾大嫂和刘斯芸几乎同时表态。 “顾大嫂先去吧，斯芸留下，我还有话要问你。” 顾大嫂走后，李书记让刘斯芸继续坐下，又给她续了一杯水： “斯芸呀，刚才你说到你对梁天舟的看法，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听你再详细讲讲。” “李书记，你的意思是？”刘斯芸疑惑地看着李书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没有跟他做什么。我们是在一次记者会上认识的，他是刑侦科的科长，有时候一些报道需要采访他，跟他打交道纯粹是因为工作。”斯芸一边讲，一边为自己辩解。 “不要有顾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李书记看出刘斯芸的忐忑，宽慰着她。 “我从其他途径也知道些梁天舟的情况，他并非十恶不赦，相反，并没有做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李书记继续说道，“这一次袭击军火库的人员，在撤离时，跟他遭遇过，他应该是有意放了一马。” 原来，交通员老杨已经跟李书记汇报了那天被搜查的经过，以及老杨在这个梁天舟身上的猜测。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老杨已经留意梁天舟很长时间，所以他向李书记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 如果梁天舟可以利用起来，以他目前的身份，对我地下工作，是大有帮助的。 所以李书记想从另一个角度再了解了解，正好刘斯芸跟梁天舟有这层联系，他便批准了斯芸以个人身份，再去跟梁天舟接触接触。 “是这样啊。”刘斯芸听到这里，不再感到紧张。 要是能利用梁天舟的关系，为抗日做一些有益的事，该有多好！ 她内心对梁天舟说没有好感，那是假话。但自己现在以伪报作掩护，要做的事，又不能露出什么破绽。况且，一个是革命青年，一个是伪警察，怎么可能更进一步？ 所以她总是躲着梁天舟，不给天舟一点希望。但有时又总想到他。 得到领导认可，她更加有信心，内心不由得激动不已。 “如果可能，”李书记语重心长地又开导起斯芸来。 “我是说如果可能，你可以接受梁天舟的追求。当然这不是任务，你自己把握吧。”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李书记，您说什么呢！”斯芸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好了，今天的谈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李书记最后叮嘱道。 站起身，要送斯芸出门。 “报告！” 门外有人叫道。 “你进去吧，李书记在里面。”望风的小丁把来人推了进来。 来人看了刘斯芸一眼，欲言又止。李书记直接说： “什么情况？斯芸是自己人，你直说不妨。” “我刚才在警局监狱外，见到梁天舟和一队日本人一起，把陈队长用囚车接走了。” 原来正是在山坡上蹲守的那人，风风火火地赶来，跟李书记汇报情况。 首发&：塔>-读小说 “啊？”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 “敌人的动作够快的。我们还没来得及想到对策，看来营救工作得重新考虑了。”李书记并不是不救陈武，但得想个万全之策。 “接去了哪里？你可曾打听到？”斯芸也急切地问那人。 “不是宪兵队就是特高课。看到他们出来我就赶紧来报告，具体去了哪里，真不清楚。” “我们刚找机会去跟陈武碰上面，通知了他我们正想法营救。这么快就被转移了。会不会？”斯芸看着李书记。 “你是怀疑梁天舟特意提前转移，以防我们行动？”李书记思考了一阵，否定了这种可能。 “陈武是被日本人提走的，梁天舟做不了这个主！” “不过，跟他接触的事情，千万小心，不用再出什么意外。” 李书记的话让刘斯芸多少有些安慰。这种时候，如果梁天舟真的有问题，最危险的应该就是自己！ “你去吧，陈武的事，我会安排。”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得到李书记的指示，刘斯芸告辞出来，走在喧闹的大街上，阳光明媚，心情不错，她竟轻轻哼起了电影《马路天使》里的插曲《四季歌》： “春季到来绿满窗， 大姑娘床下绣鸳鸯。 忽然一阵无情棒， 打得鸳鸯各一方。 ……” 第11章 线索 梁天舟从特高课出来，只觉得两耳阵阵发烫，这是谁，这么惦念着自己呀。太阳照得暖洋洋，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回到局里，先去跟沈副局长交个差。 “人送到了？”沈达诚劈头就问。 “局座放心，一切顺利！” “没出什么麻烦？”沈副局长随口而出。 首发&：塔>-读小说 “没有。那个陈武还真是硬骨头，我在他们刑讯室待了一阵，他硬是扛过来了。”梁天舟从来就很敬佩那些为国家不要命的英雄前辈。 “哦哦。”沈达诚口头应和着，“没事就好。” 刚回到刑侦科，门岗托人来带话，说大门外有人找梁科长。 梁天舟心想，会是谁呢？水生？刚跟“暗箭”接上线，这两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水生不该这么公开找自己呀。 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 大门外一个年轻男子鬼头鬼脑地往里探着头，天舟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你嗦，这个鬼小子！ 来人叫栾九，是天舟这两年用得比较顺手的一个线人。他是本地南头帮老大甘燮元手下一个兄弟，别看年纪不大，方方面面认识不少人。 人也机灵，深得甘燮元喜欢。 “说吧，找我什么事？”梁天舟把栾九拉到大门旁的角落里，掏出一支卷烟，栾九赶紧从随身衣兜里掏出火柴，划燃一根，凑到天舟跟前，替他把烟点着。 这才咬着耳朵说道：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梁科长，你让我打听的事，有消息了。” “别说话只说一半，啥情况，赶紧滴。”梁天舟前两天让栾九想办法去打听打听，有没有他认识的什么人，最近失踪了，或者被军警宪带走了。这小子这么快就来扯回销了。 “上午我就来找过你，他们说你不在。” “嗯，我上午出去了。”天舟催促他快讲。 “刚刚看见你的车回来，我又来一问，果然你回来了。” “真啰嗦！快说说，打听到什么？” “是这样，我问了好些南头帮的兄弟，还有街上的丐帮兄弟，总算有了消息。”栾九被烟熏着，咳了几声，接着道： “我们南头帮青山堂口有几个弟兄，正好这几天不见了。你说巧不巧，昨晚哥几个喝酒，酒桌上有人说到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栾九没什么文化，但喜欢看戏听评书，学到了几句戏词，也学到了啰嗦。 “再给你一个任务，你去找找跟那几个人熟悉的兄弟，打听清楚，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能不能跟他们联系上。”梁天舟吩咐完，从西服内袋里摸出几张票子，甩给栾九，算是他的辛苦费。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栾九满足地接了票子，闪身跑了。 也就小半天功夫，梁天舟下班刚走出来，栾九又回来了。 “梁科长，都打听明白了，除了几个确实下落不明，有两个是前天在跟人约架时被警察抓去了，应该在你们的监狱里。是亲兄弟俩，叫吴平和吴安。” “办得不错。这是你的了。”又挣了一回票子，栾九乐得嘴都合不上。 “谢谢梁科长！” “你们甘帮主近来可好？” “不怎么好。近来封锁得严，没什么货物要走，成天焦头烂额。”栾九跟着甘燮元，对帮主的事多少算是了解的。 南头帮是码头跑船为主业，也附带打理一些茶铺、赌场烟馆之类的生意， 因为在刑侦科做事，梁天舟跟这些三教九流的帮派门阀多少有些交情。 “很久没去拜会甘帮主了，改天再去看他，你回去替我带个好。”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打发了栾九，天舟的腿不由自主地朝《两江新报》报馆走去。 上回约刘斯芸吃饭不成，今晚正好没事，干脆直接到报馆堵着她。 电影院正上演周旋主演的《渔家女》，爱情故事片，报纸上的影评一致看好。 故事说的是一个艺专学生崔时俊跟渔家女周琼珠和鱼霸之女张国瑛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崔帅哥顶着父亲的压力，和鱼霸的威胁，偏偏不爱富家女，最后跟渔家女琼珠终遂心愿。 当刚下班的刘斯芸在报馆楼下被天舟撞个正着，一听说是周旋主演的新片，果不其然，欣然同意跟天舟一同去观看。 《马路天使》也是周旋几年前主演的电影，那里面的两首插曲《天涯歌女》和《四季歌》还是周璇自己唱的。作为时代新女性，刘斯芸算得上是周璇的超级粉丝了。 两人先到附近的餐馆填肚子，这回斯芸没有拒绝。梁天舟心里有一丝得意，谢谢周璇！谢谢《渔家女》！ 他哪里知道，压根不是因为周璇，跟《渔家女》也没半毛钱关系。 刘斯芸是奉命行事，在完成李书记布置的任务！当然她心里那是特别乐意有这样的任务。 两个人相对而坐，竟一时无语。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局面有些尴尬，低头等着上菜。 又同时抬起头来： “那个，” “那个，”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 顿了一会，梁天舟示意斯芸先说。 刘斯芸又要天舟先说。 结果两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菜就端上来了。 “肚子饿了吧？先吃。”天舟只好借着这个由头，缓和气氛。 期间斯芸几次想用什么方式和措辞，试探一下梁天舟对自己是怎样的想法，又几次都没开得了口。算了，急不得，看起来至少现在他没有坏心眼。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倒是梁天舟，想起几天前斯芸表舅妈去探监，主动说起她表舅现在已经转到特高课，并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不提了。都是亲戚所托，表舅妈早有心理准备。不要影响吃饭和看电影的心情。”刘斯芸听天舟这么说，也不打算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心里反而踏实了。 一顿饭，让两个人从尴尬面对，到自然放松，然后聊到了电影。那时候的电影还是黑白片，梁天舟穿越过去几年了，也慢慢适应了按照那个时代的风尚办事。黑白的故事片也有不少经典。 电影院是情侣最喜欢的场所，也是初次约会的好去处。灯光一暗，只有银幕吸引着座上众人的目光，下面干点什么，旁边的人都不会察觉，或者装作没察觉。多好！ 但天舟和斯芸却都被电影里的故事吸引了，散场时也只顾争论电影里的结局，还是各走各的路，各说各的话，客客气气，礼礼貌貌的。 这已经足够让两个青年男女激动一晚上了！ 想什么呢？当然是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去激动。兴奋得大半夜无眠！ 第12章 南头帮的麻烦 万通洋行，总经理办公室。 黄振高坐在大班桌后面，副总经理陶元举来跟他报告： “总经理，咱们洋行的货在江上出事了。” 陶元举名义上是万通洋行的副总经理，实际上跟黄振高一样，还是两江站的副站长。 “能出什么事？咱们的货又不是违禁物资。莫不是遇到了劫匪？”黄振高不解。 “那倒不是。这批货是由南头帮的船负责运输，在离两江不到十里的江面，搁浅了，船舱进了水，被毁了不少。”陶元举解释道。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南头帮？甘夑元的船？” “正是。” “以前不是一直都是由他负责的吗？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黄振高抓起电话，就给甘夑元拨了过去。 刚响两声，对方还没接起来，黄振高又放下电话，站起身： “走，直接去码头！” 带着陶元举就直奔两江六号码头。 两江城江北岸有十六个码头，成一字排开，分布在沿江十多公里的江岸。这个六号码头是最大的货运码头，也是南头帮甘夑元的老巢。 货船在十里外搁浅，一时半会动不了。甘夑元动用十多艘小型船只，花了不少时间，把大船上的货清理出来，转运到六号码头。 货物堆放在码头的空地上，大部分都泡了水，看来损失不小。 空地上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有南头帮的兄弟，也有码头上临时扛活的背夫。甘夑元站在人群中，询问手下：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都通知这些货的货主了吗？” “都通知到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赶来。”手下人哪敢怠慢，码头经理在报告给甘夑元的同时，就跟那几个货主知会了。都是长期合作的老主顾，码头经理都很熟，瞒不过去，该怎么处理，他却做不了主。 栾九跟在甘夑元身后，也在向码头经理打听具体经过。 大船上下来的人，不停地在跟众人解释： “本来好好的，都快到岸了，谁知道遇上鬼子巡逻船，一直紧追不放，把我们逼到航道外还不罢手，船长下令去最近的一号码头再说，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是，船都动不了了，鬼子还靠过来，一窝蜂涌上甲板说要搜查。结果啥也没搜到，自己跑了。” “该死的小鬼子！” 甘夑元招呼大伙静下来，跟码头经理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出了，等货主到来，看怎么解决吧。大家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这叫“屋漏偏逢连夜雨”，生意本来就不好做，遇到这种事，也是倒霉乘以二，加倍倒霉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甘夑元半白的头发，迎着江面吹来的微风，显得苍老了许多。 这船货主要是万通洋行委托运输的，其他还有几宗小单，倒是问题不大。 一辆黑色轿车从码头铁栏外的大门驶来，到了甘夑元身边，停了下来。 黄振高和陶元举分别下了车，甘夑元迎过去，边走边做出很抱歉的表示。 “甘帮主，究竟咋回事？”黄振高劈头就问。 “唉，黄老板，你先看看这些货。”众人都散了，留下几个管事的跟着甘夑元，都给黄振高和陶元举让出一条路来。 黄振高和陶元举走到堆货的地方，粗略扫了几眼。 黄振高心里那个气呀！他虽然只是以万通洋行为掩护，干着秘密工作。但他却是把洋行的生意看得很重的。不说别的，洋行每月进项中，他私下捞到的，都是他正式薪资的好几倍。这是多好的一条财路啊。 出了这种事，如果影响到洋行的生意，比割他的肉还心疼。 “这，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吧。”他开始抱怨，“你看这布，都是特地从申城进过来的洋布，好多顾客付了定金，等着要呢。”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还有这茶叶，洋行两个月的生意，看来要打水漂了。” 陶元举也在旁边附和：“是呀，都泡成这样了，怎么卖呀。交不了货，顾客也是要索赔的呀。” 甘夑元等他俩看完，也抱怨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是我们南头帮的责任。难不成还能找巡逻船去要说法？” 当了几十年南头帮的帮主，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该赔就得赔，货运合同里也写得明明白白。他堂堂帮主，岂会耍赖。黄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五年前，两江会战期间，南头帮就有好几艘货船被炮弹击沉，还不是跟货主协商，进行了赔偿。货运本来就有风险，遇到了，得认！ “那甘帮主你说说，你准备怎么承担这个责任？”黄振高转向甘夑元，想听听甘老大的赔偿方案，对自己是不是有好处。 他作为情报结构的负责人，除了回到总部，需要小心又小心，平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没人敢顶撞他。哪怕现在是潜伏时期，特殊情况，他也是万通洋行的老总，这个身份他依然可以高高在上。 所以，跟甘夑元说话的语气，就不再那么客气了。 弄得旁边的陶元举赶紧打圆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有话好好说，咱们有合同的。” 平常对外跑腿联系，也都是陶元举出面，他跟码头经理也很熟了，两边都要顾及到。 “按照合同呢，因为我们的原因，给货主造成的损失，由我们负责赔偿。”甘夑元看着码头经理，示意他把合同找出来。 码头经理早就把合同带在身上了，掏出合同，黄振高却没有去接，他只想听最后赔多少。 “我的意思，根据这些货的受损情况，打个折扣，你们洋行拉回去处理，差价我们补。黄老板你看如何？”甘夑元给出了一个方案。 “这样不太好吧？我们把这些浸了水的东西拉回去，怎么处理？不行。”黄振高否定了这个方案。 “要不我们都想想办法，找找愿意接手的商家，等处理完，按差价照补？”甘夑元又提出第二个方案。 “哪那么麻烦，这批货，货值多少，你们赔给我们，货归你，钱归我，岂不省事？”黄振高开口提出了要求。 甘夑元没想到堂堂万通洋行总经理，这么不好打交道。这不是商量，压根没有给他商量的余地嘛。 “我们不是洋行，只干运输跑船的活，这堆货给我们，我们能怎么办？”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那是你的事。”黄振高丝毫不让步。 陶元举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眼看着双方谈不拢。 “另外，因为这批货耽误了交货，我们还有毁约的损失。之后再进货，需要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们洋行拿什么做买卖？这个 第13章 甘帮主的美意 “梁天舟那小子，居然不帮我说话。亏我一直那么看重他。” 事情都过去了，黄振高还恨恨不平。 陶元举跟在旁边，忙说： “也多亏梁天舟赶来，不然今天怎么收场？站长你真想带着兄弟们去端了南头帮？”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冷静下来一想，也是。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动静闹大了，惊动了日本人，咱们洋行也会被牵连。弄不好被人盯上，坏了正事。” 嘴里这样说，心里还在发狠。 甘老大，你等着，最好别落到我手里！ 黄振高在两江经营多年，有些事情，手底下很多人都看不惯，还有人偷偷给上面写了匿名信，举报他，但上面一直没有查，搁置了。当下正是用人之际，有些事，上面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陶元举心里也是有想法的。他在上面也不是没有人。但现在他还是尽量按照黄站长的路数办事，人居屋檐下嘛。那叫“官大一级压死人”。摆正自己的位置，才能活得长久。 一周后，甘燮元差栾九来请梁天舟，说无论如何要把梁科长大驾请到。 大意是梁科长出的主意，登报以后，那些布匹不到一周就处理完了，有些人赶去没抢到，还埋怨报纸登假消息呢。 帮了甘老大这么大的忙，怎么也得请上一顿，表示表示感谢。 梁天舟倒不是怎么在意这些，不过既然人家盛情相邀，自己也不好太端架子。就跟着栾九到了甘府。 甘燮元的南头帮虽不是两江最大的势力，但几乎垄断了水上航路，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也能用得上。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甘老大在家里设宴，就没把梁天舟当外人，这也是个讲义气有节操的老人，梁天舟自然也是很尊重的。 “小九，给梁科长倒酒！”甘老大端坐上首，梁天舟陪坐右侧，栾九也作陪。 能随便出入甘府，可见栾九多受帮主器重，就跟甘府自家人一样。 甘老大有一儿一女，长子多年前两江会战时从了军，至今未归，据说转战去了缅北。梁天舟知道远征军的历史，很是敬佩。 小女刚二十出头，跟在甘老大身边。那时候的女子，二十多岁，通常早就嫁作人妇，甚至为人母了。但这个甘小姐从小娘死得早，得甘老大独宠，什么都得依了她，她又上过新式学堂，接受了新思想，所以不愿意过早地把自己的一生依附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总说谁也看不上，不嫁不嫁就是不嫁，甘老大拿她也没招。 所以家里无男丁，甘老大自然视栾九如亲生之子。 这种场合，作为传统思想浓厚的甘老大，自然不会让女眷出来见客。 “梁科长，听小九说，你还未娶？将来不知哪家千金有福分跟了你。” 跟梁天舟聊起了个人问题。 “我一个人习惯了，也挺好。”梁天舟饮下一杯酒，坦然地闲扯。 密码563743675 有个知心爱人谁不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云：食色，性也。 刘斯芸，八字还没一撇呢。 而甘老大在得到梁天舟确认单身未娶的时候，心里不免暗喜。 他端起酒杯，频频劝酒，还做出了一件令在场的栾九和仆佣都很意外的事！ “去把小姐叫来，家里来了贵客，叫小姐过来给客人斟酒。” “啊！” 仆佣没反应过来，栾九的心里五味杂陈！ “快去呀！”甘老大重复一遍。佣人赶紧退下去，到后院请甘小姐。 甘小姐哪里给人倒过酒！ 听佣人一说，就来了气，直说她爹老糊涂了。 首发-：-塔读小说 佣人第二次过来请，说老爷生气了，请小姐一定过去，才极不情愿地款款而来。 到了门前，正要冲自己老爹发泄一通，眼见的她爹旁边，坐着一个帅气男生，西装革履，大分头，油光可鉴，气宇轩昂，正与她爹谈笑风生。心里不免有小鹿在撞。 这个哥哥跟老爹身边的南头帮兄弟，看起来完全不一样。那些都是粗人，怎么入得本小姐法眼！ 梁天舟不仅仪表堂堂，人家本就是留学海龟，几十年后的时尚帅哥，那气质，摆在那里的，举手投足，都极中她的意。甘小姐，甘美玉，不好意思地收起生气的面孔，含笑大方，盈盈地走进来，先是给老爹斟满酒，又给梁天舟斟。 梁天舟赶忙起身，要抢酒壶自己来，不劳小姐尊驾。 甘美玉哪里肯罢手，给天舟斟满酒后，靠着她爹左侧坐下，两眼还偷偷打量梁天舟呢。 甘老大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自己的女儿，他最了解。 席间氛围一下欢快起来。只有栾九，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 梁天舟只是不好意思，心里也美滋滋的。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那是哟，对一个喜欢自己的异性，无论男女，谁心里不美？成不成，答不答应，是另一回事。偷着乐是免不了的。 家里的仆佣也会看眼色，懂了老爷的用意，上上下下忙着热情伺候，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酒足饭饱，甘美玉直接邀请梁天舟星期天去郊游，她和几个同学约好了，去东郊麻石山玩，还可以找艄公划船到南澄湖对岸去。 如果自己带这么一个帅哥去，能不把一帮小姐妹羡慕死！对了，她们也会带伴去的，正好！ 见天舟还在犹豫，赶紧撒娇：“去嘛，去嘛！”拉着她爹的胳膊摇。 “可是，我去合适吗？” “都是年轻人，梁科长有空就去吧，劳逸结合，也该适当地休闲一天。”甘老大帮着劝。 梁天舟看过后世那些修仙文、重生文，里面总是有穷小子被霸道女总裁嫌弃，而她们的老爹却急切想撮合的故事。 因为那些有阅历的老爹早就看出穷小子非一般人，不是豪门世子，就是宗师金丹元婴顶尖高手。 梁天舟总是觉得这么写太夸张，脑洞不是一般的大。根本不真实。 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而自己现在呢？区区抗战一兵，没有家世背景，也没有通神的手段，生死难卜，怎么也能有这种待遇？ 好吧，我去。 年轻人跟年轻人能玩到一块儿去，再说湖光山色，美景加美人，走起。 梁天舟同意了，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栾九还是有自知之明，很快就释然了。 第14章 望乡咖啡屋 “滴滴，滴滴！” 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梁天舟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藤原纪美。她开着车，跟了天舟好久了。其实梁天舟早就察觉到了。 不过故意没有停下来，看她要跟到什么时候。 纪美还是沉不住气，按了几下喇叭，从车窗伸出脑袋来，朝梁天舟喊道： “天舟君，你干嘛呢？” 梁天舟假意刚看到，很惊讶状，转过身看着车上的藤原纪美： “纪美小姐，是你呀？你是来找我的？” “碰巧遇到你，就找你呗。来，上车！”藤原纪美推开车门，让梁天舟上了车，两人并排坐着。 “这些天都没见你，你很忙吗？”藤原纪美的确有一阵没见到梁天舟了。她刚到两江不久，忙了几件大事。这是她自申城奉调来两江时，就谋划好的。 梁天舟呢，这段时间也不忙，但不忙不代表就要去找藤原纪美哈。 有些时候你硬要往人身边凑，保不准人家还讨厌你，嫌弃你。若即若离，距离产生美，空间产生思念。这t算什么？梁天舟心里自嘲道：这不是美男计吗？ 扣扣伍陸彡74彡陸7伍 想不到堂堂男子汉，为了办大事，还得出卖“姿色”！ 这一次并不纯粹是藤原纪美要跟梁天舟谈私交，她经过一段时间的摸排，有了一些计划。这些计划，最好能有梁天舟的合作，就像在申城一样。 “天舟君，找个地方一起喝个咖啡吧，看你一身的酒气。”纪美提议道。 “好主意！”梁天舟也想知道藤原纪美来两江城后有什么新动作。中国有句老话：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跟黄振高提议的近期内军统成员保持静默，就为的是避避风头。 藤原纪美把车开到一家日式风格的咖啡屋，店招上写着“望乡咖啡屋”。进到店内。里面环境以白色和木色为主，简约清新。纪美介绍说，这家咖啡屋是日侨在这里开的，主要顾客是这里的侨民和军方。 刚落座，穿着和服的日本女子就踏着木屐“得得得”地小跑着过来，递上精美的菜单，低着头，鞠着躬，等候客人点单。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大一点的日本女人。主动过来跟纪美打招呼，好像很熟。几个人叽里咕噜讲着日语。 梁天舟曾留学日本，日语说得几乎跟土著一样地道，她们聊的话他完全能插上嘴去，但他那里，我还要征得他点头。”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直接去跟警局要人。他们不会不同意的。”藤原纪美很自信。 口口伍陸彡74彡陸7伍 “好，那咱们合作愉快！”梁天舟端起咖啡杯，以咖啡代酒的意思，跟藤原纪美碰了碰。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之后藤原纪美带梁天舟去了咖啡屋的楼上。这里才是藤原纪美的窝点。几间房布置成了办公室。 刚到两江城那两天，她临时被安排在特高课总部居住和办公，她不太喜欢那种环境。她喜欢独来独往，更不愿意让很多人都认识她。所以很快她就自己找了个普通民居做自己的住所，而看中了这家望乡咖啡屋作为一个聚会点。 望乡咖啡屋的主人夫妇都是关东过来的日侨，因为这里进出的都是日本人，相对比较安全。 “好了，这一间是留给你的办公室，就在我的旁边，看看满意吗？” “怎么都行，一切听藤原组长的安排。” 梁天舟看了看这几间屋子，出了他和藤原的办公室，有一间会议室，还有一间机要室。凭经验，藤原应该有秘密电台，只是不知道放在这里，还是她的住所。 沈达诚看着梁天舟，刚刚接到特高课藤原纪美组长的电话，问他要梁天舟，他不能不答应。 “天舟啊，你就先过去藤原组长那边做事吧。这边我还给你把科长位置留着，事情先让鲁海暂时带一带。”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感谢局座！有什么需要我的，随时给我打电话。”梁天舟保证道。 “那是自然。到藤原组长那里也要好好表现。我看好你，说不定今后还要仰仗你，在黄军面前提携提携。” 这么一来，实际上梁天舟得两边跑。警局就是个空架子，本来人手就缺，局长养病，占着位置。刑侦科长调走，没人补得上，沈副局长让鲁海暂代，相当于赶鸭子上架。鲁海带人跑跑腿可以，做刑侦科长，没那能耐。 这样，梁天舟在时间上就更自由了，哪边都可以有他，哪边也可以没他。总有理由搪塞。 不过现阶段他的重点得放在藤原纪美身上，又要做得不着痕迹。 这不仅是为了黄振高安排他的任务，更是“暗箭”直接的指示。 从外围刺探，总不如深入敌营来得直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某人曾经说过，从敌人阵营中来，情形看得较为分明，反戈一击，易制强敌于死命。 第15章 陈武再次现身 第二天，藤原纪美跟梁天舟办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起去警察局监狱。 不过这次跟上回不一样，藤原纪美并没有带其他人，就她和梁天舟两人。一大早她开车到梁天舟家楼下，接上天舟就出发了。 这是要去干嘛呢？梁天舟心里在揣测，表面上却呵欠连天，像是昨晚没睡好。 “不会吧？都八点了，你还没睡醒？”纪美看他这副模样，一边开着车，一边开着玩笑。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昨晚睡得晚，喝了咖啡，睡不着。这是我的老毛病。”天舟解释道，“所以平常我不怎么去那些地方。” “习惯了就好了。”纪美倒是很习惯，她习惯的是每天只睡三个小时。躺在床上都要保持警觉，这是多年职业生涯养成的。 他们刚到不久，十多辆军车紧跟着就来了。是日本军方的卡车。 原来她早就跟军方联系好了，叫上梁天舟一起过去，只是起个督促作用。当然不是让梁天舟督促。 当着藤原纪美的面，于典狱长打开牢房大门，一队兵士围住了门口。典狱长按照名册，去里边核对犯人身份后，依次一间一间地把里面的人叫出来，由兵士押着上了车。 梁天舟顺眼看了看花名册，一百多号人。里面果然有叫吴平、吴安的。栾九说的南头帮的兄弟俩，在最后一辆车。 十多个人上一辆车，每车上还有几名士兵荷枪实弹盯着。十多辆车很快就装满了，被篷布遮得严严实实的。 “纪美小姐，他们这是要送去哪里？”明知道不会有答案，还是故意这么问。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果然藤原纪美不会说，不过也不怀疑天舟，好像只是好奇而已。 “人都上齐了。”于典狱长把花名册递给带队的军官，军官在名册上签了字、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再等等，还有一个人。”藤原纪美却要大家再等等。 于典狱长看了看名单，不解地看着藤原。 名册上的人都上了车，还有谁？这个日本女人在耍什么花样？ 难道是站在现场的某个人？他看看梁天舟，不会吧？这里除了日本人，只有他和梁科长两个中国人。 梁天舟也有些疑惑，但他不像于典狱长那么想。 藤原纪美也不看这两人，所以也不会留意到他们的小心思。只是往外面公路上看。 对了，梁天舟大概猜到了，要等的那个人，是藤原从别处转过来的。 果不其然，特高课那辆囚车远远地驶了过来。到了军车旁，两个人从后面把一个人架下车。 这下梁天舟和老于都看清楚了，是陈武！ 陈武这几天在特高课一定尝到了不少大餐，浑身是伤，但还能走路。被几个人架着，从囚车上下来，直接上了最后一辆军车。吴平吴安兄弟俩也在那辆车上。 塔读app，免费小说>网站 一长溜车队浩浩荡荡开走了。 原来陈武始终咬定自己就是在街上吃了冷枪，受伤被抓的，街上发生了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刑都招呼上了，他也不松口，只是喊冤。 那天顾大嫂探监，告诉他组织上正在设法营救。但突然被转运，他也知道机会不大。心里打定主意，大不了一死，也就坦然了。任凭怎么折腾，他都不再多说。 藤原纪美自然不相信他真的只是误伤别抓。可也没有别的办法。 以她从前的脾气，陈武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直接被解决了。 但现在她有另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军方不是需要劳力吗？先把他送去那里干活。 梁天舟看到陈武，也很意外。但陈武从特高课能挺到现在，还能活着走出特高课，更让他意外。不管怎样，以前从特高课活着出来的，只有一种情况。梁天舟有些想不过来了，但凭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后世的梁天舟喜欢下围棋，还是业余三段的水平。在岛国留学的时候，也跟岛国一些自认为是段位高手的过了过招。 他深知，围棋高手，都是能走一步看十步的主。有时候看似一枚闲子，关键时候却有大用场。 自己这几年，不就是一枚闲子嘛。 讨论群563743675 在申城的时候，他就知道藤原纪美的棋艺，也是上乘水准。那她会不会也有闲子，也有后手？ 本可以直接从特高课转走，为什么先要送回警局监狱这边来？故意给我看到？还是故意给老于看到？ “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 别猜别猜， 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不明白。” 藤原纪美算女孩吗？特高课高级特工！她的心思就更是猜不明白了！ 梁天舟是一般男孩吗？也不是！ 接下来的几天，藤原跟梁天舟每天在望乡咖啡屋的楼上碰头，着手组建中国人小分队，其实藤原已经安排了好几个人了，都是天舟以前不认识的人。由她去吧！ 而梁天舟不知道的是，藤原的日本人行动组，根本不会在这里出现。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那些人是她专门挑选的，长期生活在中国的日谍，每个人都说一口地道的中国话，还带点地方方言口音。他们平时不会出现在日本人经常出入的场所，比如这家“望乡咖啡屋”。 所以，他们都有真实的中国身份。藤原自己居住的那个中国式小院落，才是他们真正的据点。 而那个地方，连青木课长也是不知道的。 等天舟意识到，藤原除了自己来咖啡屋，基本上没见到其他行动组成员的时候，他不动神色，看起来全力扑在小分队的事情上，暗地里却找到了栾九。 兵法上说，知己知彼，才不会陷自己于被动，并能在合适的时机，主动出击。 栾九自从那天经历甘美玉跟梁天舟主动贴近的打击后，很快就从失落中走了出来。倒不是他的情感不够深，而是自己的身份，能被甘帮主如此器重，已经很知足了。只要甘小姐快乐，他只有默默祝福的分。 说起栾九，突然想到，明天就是星期六，答应甘美玉一起去郊游的，忙起来差点把这事忘了。 正这么想，警局刑侦科鲁海打来电话，说有个姓甘的美女去了好几次电话，问约好的事，不要搞忘了。 “梁科长，怎么是姓甘，不是姓刘？”鲁海还在问。 “鲁海你是不是欠收拾？”天舟挂了电话。 第16章 狡兔三窟 浅灰色休闲户外运动裤，乳白色立领对襟拉链夹克衫，脚下一双“回力”牌最新款浅白运动鞋。这可是四十年代初申城最时尚的休闲配置。 外加一件中长翻领加厚束腰风衣，一顶灰色格子鸭舌帽。梁天舟一改往日整天西服正装的形象。 开着他那辆老式福特车，到了甘府门前。 甘府的车也正停在那里，司机前后忙着把一些郊游野餐的用具装到后备箱。 甘美玉从里面出来，身边还有她的闺蜜小萱。小萱是甘美玉最要好的同学，住在旁边不远，一大早就过来，跟美玉一同前往。 只见甘美玉上身穿天浅色中式单袄，配湖蓝碎花镶边中长马甲，下穿深蓝加厚条纹纱底边坠流苏的改良马面褶裙，脚上一双轻便女式小皮鞋，整个一副时尚女学生装束。 她的同伴也是差不多的打扮。 扣扣563743675 当看到与前几日初次见面时形象风格迥然不同的梁天舟时，甘美玉眼前一亮，心中更加喜欢。 给天舟和小萱两人简单介绍后，她拉着她的闺蜜非要坐天舟的车，让司机开着自家的车在后面跟着。 梁天舟开着车，两美女坐在后排嘻嘻哈哈，一会儿看车外街景，一会儿又嘤嘤私语，说着女孩的私房话。 今天真的是人品太好了！梁天舟不由得感叹。农历十月中下旬的两江，连日阴冷，不见天光。今天却是云开雾散，旭日阳光，连扑面的微风都是暖洋洋的。老天也眷顾人品好的，给郊游助阵！ 麻石山在江的南岸，由于江上没有桥，人、车过江都要坐轮渡。轮渡停靠码头，甲板和码头平稳衔接后，先把车开上甲板，停到指定位置，其他人再挤上轮渡。轮渡差不多装满后，摆到对岸，人先上岸，然后车再开上去。 南来北往的火车，在这里也是需要由专门的火车轮渡摆渡过去，时人称之为“两江城，一大怪，火车轮渡载。” 过了江，再开行半个钟头，绕湖岸半周，到了麻石山脚下。 虽然林木有些萧条，百草却依然茂盛。山的近旁就是南澄湖，湖山相接。湖的对岸与江水之间，坐落着好些别墅群。富人都喜欢江景房或湖景房。 天舟记得那日跟“暗箭”接头，就是在湖对岸的孙鼎邦家的别墅区旁。 其他几个同学先后赶到，有坐自家车来的，也有骑脚踏车来的。看起来家境都不错。脚踏车也是富家公子小姐喜爱的出行工具。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还有两对是恋人，自由恋爱在新思潮影响下的年轻一代中，早就不是新鲜事。 甘美玉大方地给她的同学们隆重介绍了梁天舟，众人皆“啧啧”称赞。甘家大小姐看来要脱单了！ 不过，再听说天舟在警局做事，虽然是科长，一众人还是缄口了几秒钟。 沦陷区的警察可不是受人待见的职业，大多数仅仅是为了养家糊口，混碗饭吃。有点志气的老人，通常都不准许自家子弟干这个。 这情形，天舟虽有思想准备，还是有一丢丢小尴尬。至于现在自己又跟特高课做事，更是只字不敢提。 这些青年虽然生活在沦陷区，却不缺民族正义感。只是家长管得紧，不然早跟随时代洪流做一个热血青年该做的去了。 尴尬的氛围很快烟消云散，没人过多地计较。 出来玩，寻的是开心。 “来，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大家玩游戏怎么样？”乖巧的小萱不亏是美玉的闺蜜，岔开了话题。 “不，在这静谧和煦的深秋湖畔，我更想吟一首诗。”有人眼望湖水，发出诗人的感慨。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好呀好呀，大家鼓掌，叫咱们的诗人来一段！” 气氛热烈，每个人都秀出了自己最想秀的节目。 天舟也露了一手在金大校园表演过的话剧《日出》的一个片段，方达生的台词。没想到甘美玉也喜欢曹禺的这部戏，竟主动扮演陈白露。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像事先排练过。 少不得又是狂热的巴巴掌和“安可”声。 然后比赛爬山，气喘吁吁地跑到山顶，用手做成喇叭筒，朝着远方呼喊：“喂——你好吗——我来了——”然后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从山上下来，甘家的司机已经把野餐的用具铺开，一应准备俱全。大伙儿各自都带了喜爱的美食，摊开来共享。 其间还雇了两艘渡船，让艄公划到湖心，随波荡漾，唱歌欢呼，歌声飘飞在湖面，惹得阵阵水鸟在上空盘桓。暂时忘却身边的琐事，让大自然洗涤肺腑，让青春绽放光彩。 梁天舟穿越过去的这些年，这是最轻松的一天，多年的地工岁月，他几乎都忘记了自己也还年轻，也有一颗追寻美好的心。 他想到了刘斯芸，如果这样的场景能跟斯芸共度，那才是人生最惬意之事！ 坐在船边，他一时竟走了神，差点跌入湖中。 口口伍陸彡74彡陸7伍 把旁边的甘美玉小惊吓的一把，靠着小萱，笑欢了。 一天下来，倦鸟归巢。梁天舟把美玉和小萱送回甘府，又跟甘燮元闲扯几句，算是安全完成交接任务。见栾九不在，也就不多停留，便要告辞。 “栾先生，你要常来看我爹哟。”临走，甘美玉还有些意犹未尽。 第二天，得到栾九回音。前一天梁天舟就要栾九找机会跟踪下班的藤原纪美，最好能找到她的落脚处，并留意有什么人跟她接触。 栾九当然不是藤原纪美的对手，他去跟踪十之八九会穿帮。天舟相信他，以他的机警，会找他那帮狐朋狗友轮番上阵，谁会在意街边的叫花子！ 栾九顺利发现了目标住处，玉林路的尽头，一处老旧小院。他还多了个心眼，第二天又拉上几个小叫花子，在藤原纪美住处蹲了一天。所以天舟昨天在甘府并没见到栾九。 栾九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他的战果。昨天星期天，藤原纪美在住所一天没出门，但前后有好几个不同装扮的人去找过她，然后又分别出来，向不同的方向走了。 狡兔三窟。梁天舟决定当晚乔装再去查实。 第17章 惊出一身汗 夜深了，万籁俱寂。连楼下看门的黄狗，都趴在地面打起了呼噜。偶有巷子里不知哪户人家两口子床头干仗的声音，算是给暗夜增添了些许人气。 梁天舟蹑手蹑脚出了门，为的是不惊动黄狗的美梦。 直奔玉林路的尽头，那里还没有小酒馆，只有栾九说的那个小杂院。 就是彼时两江城居民聚居区最普通的那种小杂院。 栾九说这个院子只有藤原纪美一个人住，没有别的住户。那是自然，一个人住，没有邻居，才能进出自由，同伙来往也自由，不引人注意。 天舟轻松地翻过院墙，摸到天井旁树影下。 云遮挡了本就暗淡的下玄月，院子里笼罩着一片夜的迷雾，显得房间里微弱的一点灯亮，格外耀眼。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循着亮光靠过去，还没凑近墙根，就听见“滴滴滴，滴滴滴”有节律的敲击声。 没错！藤原纪美在收发电报！ 日常的电文，通常是白天交由手下报务员处理，深夜会跟什么人联系呢？ 这不是几十年后的国际电报电传，要考虑不同国家间的时差。那些从事国际贸易的业务人员，半夜还在跟客户沟通，是经常的事。 你这边是半夜，客户那边正是上班时间，买方市场的形势下，为了竞争，只能迁就客户，以他们的上下班作息时间为准。 可现在是四十年代初，作为特高课情报人员，她一定只可能跟战事有关的方面联络，东八区之内没有时差的因素！ 不急，梁天舟绕到屋侧，透过木制结构的老房子的木板缝隙，盯着藤原的屋子。 藤原披着厚厚的中国女人穿的夹袄，坐在老古董一样的大木桌旁，戴着耳机，发了好几通电文，又接收了不知哪里回过来的电报，边听边记录。 末了从桌上的几个本子里抽取一本，对照着把电文译出来，再给对方起草回电。如此来来往往，一刻钟，一刻钟，时间在慢慢溜去。 一个钟头左右，大门外有动静。有人敲门！很轻，但很清楚。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藤原纪美警觉地收拾好发报机，把桌上的本子收进一个小盒子，藏起来。 这才捏着枪出去，轻声问了句“谁？” 外面的回答没听清，藤原打开门，放了一个人进来，一起来到房内。 灯光下梁天舟看清了，张巩！藤原纪美安排进中国人小分队的两个人之一。 张巩深夜造访藤原，已经很出梁天舟的意外了。 两人在屋内谈的话，更是让梁天舟惊出一身汗！ 他们用的是日语交谈，原来这张巩是日本人！ 梁天舟把耳朵贴紧木板缝，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巩跟藤原汇报，梁队长星期天一整天都跟一群学生样子的人在南澄湖边度过。没发现什么异样。自己在湖边密林里，窝了一天，滴米未进，滴水未沾。 监视梁天舟，他不意外。那两个藤原安插的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藤原的人。 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这事没必要深夜跑到女上司家里去汇报吧。谁知道这个时间段，他的女上司会不会很不方便，哪怕单身女人，也可能正一个人干着不好意思与外人道的秘密活动呢。 所以，梁天舟屏住呼吸，扭着脑袋，听听后面他们要说的，应该才是重点。 但他们却压低了声音，俨然就是心里想着这么机密的话，不能让人听了去，连头顶的老天，都得防着点。 梁天舟任凭怎么努力，把耳朵往木墙壁揉了又揉，搓了又搓，还是听不大清，只断断续续听到黄、高和万通什么的。两个人咬了好一阵耳朵，藤原才说： “不要惊动，先盯着。” 这句话梁天舟听得一清二楚。 藤原纪美把张巩送走，自己才收拾一番，熄灯睡觉。 梁天舟连夜赶到黄振高的落脚处。这黄振高曾是黄山特训营的教官，他也是很在意自己的命的。他有好几处落脚点，在同一个地方睡觉不会超过三天。经常挪窝子，居无定所，让好猎手也常常抓狂。 作为他训练出来的高徒，梁天舟早就偷偷摸出了他行踪的规律。所以直接去了他第三个情妇的家。 徒弟跟着师父学，轻脚轻手翻窗而入，进到卧室，“啪嗒”拉开电灯开关。黄振高正从枕头下掏出枪，指着梁天舟，一手还搂着那个情妇。把情妇弄醒了，吓得要尖叫。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黄振高把她按回被窝： “别怕！是找我的。你先睡会儿，我去去就来。” 起床披上睡袍，领天舟到客厅。才有些怒容地冲着天舟： “什么情况？这么急急跑来？搅了老子瞌睡。” “再说，你不用暗线传消息，亲自跑来，别把尾巴给老子引来了。” 梁天舟不理会他的牢骚，捡重点说了从藤原那里听到的信息。 黄振高这才意识到，事态可能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他身边早就有尾巴。 不过，两人分析来分析去，也没想出是哪里引起了藤原的注意。近期都是老老实实趴着，没有做什么不适宜的事呀。 跟甘老大只是生意上的纠葛，再说不是已经让步了，事态平息好久了嘛。 军火库也跟咱们不搭噶，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也不可能往咱们身上靠吧。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两个人坐在那里，天舟陪着黄振高抽了一烟灰缸的烟，黄振高丢下最后一颗烟头，直起身子，说： “我相信我这边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现在也不清楚藤原纪美看中了我哪一点。这娘们还真有点摸不透。先不管她！” 敌动我静，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梁天舟也没什么好办法，还是跟教员学学游击术的十六字诀，用在秘密战线，似乎也挺合适。 “不过，天舟你倒是得当心，身边放着这么一对勾子，不要被勾住了。” “哈哈哈！老师的勾子还在等你呢。”梁天舟也没大没小地跟老师玩笑着。 “我说的是那两个冒充中国人的你那手下。”黄振高严肃地补充道。 “老师放心，他俩一来我就有心理准备了，星期天还给他来了个撒鱼饵做窝子，试试水深。” 这里是不是该有一个赞？ 第18章 工地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放下梁天舟和黄振高分别后回家倒头大睡不说，再看陈武这头，自那天被推上军车，黄绿色篷布挡得严严实实，摇摇晃晃，昏昏沉沉，颠簸了大半天，才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停下，十多辆车上的囚徒都被驱赶到一块空地集合，然后有一些日本监工军士过来，一拨一拨地分派完，他们这一百多人，就随着各自的监工军士到了一处工地。 已经有很多人在干着活，周围都是军士持枪监工。 工地很开阔，他们就是做着平整地面的活计，把大块的石头砸碎，高处的用手推车转运到低洼处，再填平。还有些人拉着石磙子来来回回地碾压，喊着号子，齐着步子，挥洒着汗珠子。 “哼呀嘿吼吼，嘿嘿吼嘿， 哼呀吼嘿嘿，哼吼嘿哼， 大家一起流血汗， 嚯嚯嚯嘿， 为了活命， 哪管日晒筋骨酸， 嚯嘿哼！” 密码563743675 碎石不够再去旁边的山坡开挖。先把火药填进事先用钢钎打好的孔中，埋上雷管和引信，点燃引信，火药爆炸，就把大块的岩石炸成了大小不一的乱石，再由人工敲碎。 几十年后这些活都有大型工程机械来干，而那时候全靠人力。所以大量需要青壮年劳力。 都是落难之人，大家很快都熟络起来，互相照应着。吴平吴安也跟陈武成了朋友。 都是江湖上走动的，何况大家还睡一个大通铺。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尤其是混帮派走江湖的，更是义字当先。 “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说的也是这种江湖道义。为人豪爽，够耿直！ 陈武开始身体没怎么恢复，吴平吴安兄弟还时不时照顾他，帮着他点，尽量把轻松点的活让给陈武。 睡在陈武旁边的王奎，是早于他们就到了的，也很快打成了一片。 陈武自然对大家的照顾心存感激，尤其知道吴平吴安兄弟俩都是甘帮主手下，江湖上名头很响的南头帮弟兄，更是翘起大拇哥，表示久仰。 但关于自己的身份，陈武却还是只说是老实百姓，被冤枉误抓的。 吴平听他这么说，摆摆手：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这种时候了，冤不冤枉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兄弟不冤吗，这里谁不是无缘无故不明不白就到这来了？还是大家相互帮衬着，先活命要紧。” “对！干完这里的活，说不定就可以回家了。”其他人也这么附和。 陈武心里想，没这么简单，不能那么乐观。看这情形，这是要修个什么呢？他也弄不清。 还是王奎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那天王奎说想家了，想他的媳妇。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呀。 又说，听先前这里的人说，每天这么重的活，又不给吃饱，生了重病干不动了，就直接拉出去埋了。反正会有新来的补上。 “狗曰的真他没人性！” 陈武也亲眼目睹了几个被这么处理掉的。不能这么被动挨宰。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自己的命运还得靠我们自己。 他跟几个走得近的，密谋着要找机会逃出去。但这里戒备森严，对方又全副武装。而我们这些人呢？赤手空拳，手无寸铁。每天干活的工具，都是早上排队领取，收工后又要集中收缴。哪里是对手！ 陈武每天除了干活，就是悄悄摸清监工军士的情况，人数，站位，弹药装备，还有周边地形和方位。陈武是武工队出身，这些都比较擅长。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讨论群563743675 其实这里正在修建的，是敌人的一个临时机场。已经开建一个多月了，选的这个位置地形较平，平整起来相对比较容易。加班加点抢工期，很快就能完工了。 陈武他们连飞机都没见过，怎么能知道自己每天忙活的，具体是做什么的呢。不能怪他们。 也幸好他们早做了打算，不然到最后完工，留下的劳力一个都难留下。这是后话。 那天正在赶工，陈武觉得身体有点虚，脚下一晃，没顶住，推着的手推车滑下小坡，倒在地上。监工的军士跑过来就用三八大盖的枪托往陈武身上招呼。 一边打还一边用不熟的中国话叫喊： “八嘎，该死！起来干活！” 吴平第一个跑过来，扶起陈武，跟军士打躬作揖说好话： “这就干，这就干！太君息怒，太君息怒！” 帮着把推车重新装好，一起推着要走。 那军士仍骂骂咧咧： 塔读 “你的，不准偷懒！还有，你，”指着吴平，“不准帮他！” 陈武轻声对吴平说：“谢谢了。你去吧，我能行。” 身后鬼子还在骂，吴平暗暗捏了捏拳头，陈武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不要忘了正事。他才松开拳头，回到他自己的位置。 远处吴安和王奎们，看着这边的阵势，都有冲过来的意思。看到没事了，最终还是把快冒出来的怒气平息了下来。 晚上大通铺间，吴平吴安和王奎几个，凑到陈武铺前，叽叽咕咕了好久，都不甘心这么耗下去。累死累活，还要受气，挨打受骂。 陈武安抚着大家，不能意气用事，得想个万全之策。 大家对陈武都比较服气，他能给大家分析形势，教大家如何观察地形，还能在众人泄气时，给以鼓励。 王奎追着陈武问： “陈大哥，你以前真的是跟咱一样的小老百姓？” “是呀，你还不信？我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人。”陈武摊开手，展示满手的老茧。 首发-：-塔读小说 “可是你懂那么多的道理。而且我总感觉你跟其他人不同。具体哪里不同，我也说不上来。” 陈武拍拍王奎，说： “我也就是比你们多活几年，多见识一些事。” “哦哦哦。” 王奎不再追问，他打定主意，所能逃出去，一定跟着王大哥，王大哥去哪他去哪。 “还不快睡！不许说话！”棚子外面监工在吼，几个人爬回自己的铺位，闷头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又有一个岁数大点的，病得奄奄一息，同伴想替他隐瞒，都瞒不过了。被军士拖出去，放到平板车上，押了两个青壮汉，去不知什么地方埋了。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第19章 一次失败的行动 路面平整差不多了，工地上开始铺洋灰。 洋灰，又叫洋石灰，就是后来叫的水泥。因为是从外国引进的生产方法，性质跟石灰类似，老百姓称之为洋石灰。 那时候除了城市的主要街道有洋灰铺的路，其他地方很少。通常的公路都是泥土路或者泥石混合路。 下过雨后，公路上坑坑洼洼，车不仅开不快，有些泥坑深的，还能把车陷住，半天找不到人推的话，司机只有干着急。 首发-：-塔读小说 这么宽一处工地，拉洋灰的车每天往里送，就要安排一组人力来卸车。 这天正好轮到陈武他们组，陈武、吴平、吴安和王奎等二三十个人，在场上等着车来。 等了许久，不见卡车的影子。 一辆军用摩托载着一个军官从指挥部跑来，对监工的军士叽哩哇啦了一阵，监工用中国话对全组发话： “三辆大车在五里外的公路上抛锚了，全体跑步，过去帮忙推车！” 说罢自己上了军官那辆三轮摩托的后座。 一队人马成两路纵队集合，跑步出了工地。而除了先前那辆摩托车，随后跟来好几辆同样的三轮军用摩托，都是全副武装的军士。 不到一刻钟，赶到汽车抛锚点。原来这里的公路依旧只是铺了碎石的泥石混合公路，这么多天拉洋灰的重车来来往往，早就变得坑洼不平。 可巧这天三辆车都开到了坑里，空车都起不来，别说装满洋灰的重车。 人都到了，每辆车分派十来个人，围着车，齐力往前推，司机在驾驶室不停配合着轰油门，车却只是晃了晃，不为所动。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这么干不行！军官看得着急，指挥了一阵毫不管用。又叫两辆摩托车返回去拿撬杠。 撬杠拿来，几个人用撬杠对着车胎硬扛，也不是个事。 这不是几百斤的石头，撬杠一插，一撬，一点一点就移出来了。那时候的卡车，虽然不比后世的大型载重大货车，动不动就几十吨载重量，好歹也是准载两顿左右。像这样赶工的期间，每车装个三、四吨，再正常不过。靠人力撬杠，蚂蚁撼大树，任你左右折腾，我自岿然不动。 无奈，军官跟司机商量后，决定就地卸车。 我的个娘唉，五里路，不可能卸下来全用人力手推车来转运吧。洋灰卸在公路上，把车移出来，再装上车，这一天全干这个了！ 这是个意外！真是个意外！ 王奎碰了碰陈武的胳膊，那意思，陈大哥，现在是个跑路的绝佳机会。 陈武看了看周边环境，公路边是树林，树林后有山坡。但进入山坡，后面没有路，没法快速逃离。而敌人只要调来人马围住这一片，根本没法全身而退。 如果说着沿公路跑，两条腿能跑得过车？别说这三辆大车，就是那几辆军用摩托和车上的十多个武装军士，也难对付。 他还在犹豫。这绝不是好时机，不能贸然采取行动。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王奎又偷偷去联络其他一些人，有人动了心。还没等陈武拿定主意，几个人挥起撬棍，砸倒了身边的几个军士，就疯了似的往树林里跑。 要招呼大家不要往山上跑，已经来不及了。 这边军官一看几个军士被打晕在地，立即抽出指挥刀，哇啦哇啦叫摩托车上的其他军士开枪射击。 立马就有人中弹倒下。更多的人吓得站立原地，不敢动弹。 王奎在陈武身边，吴平吴安也没跟着跑。没有跟陈武商量好，他俩不会这么不要命。 陈武分析的不错。这次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日军都不需要回去搬救兵围山，光剩下这些军士，就足以摆平。那几个中弹的，白白丢了性命，他真为那几个兄弟惋惜。 山坡上那些活着的，既不敢跑，又不敢回。有的甚至吓得裤子底下湿了一摊。 军士命令山坡上的，手抱头慢慢走下来，在公路上蹲下。陈武几个没有跑的，被带回去在一个大棚子里关了起来。 那几辆大货车，自然另外调了一个组去装卸处理。 去了大半天，工地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都不敢议论这件事。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临近傍晚，天色有些黑了，车才缓缓开过来。装卸车的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正要回去歇息，却被叫到指挥部前空地上，除了被关着的陈武他们几个，全工地的人都被集中起来。 逃跑未遂的那些人，被绳子绑着，一个跟一个牵在一起，站在空地中央。中弹身亡的几具遗体，也摆放在地面。 军官开始训话，由翻译官用中文再喊一遍。 大意就是，你们要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干活，不要想着逃跑，跑是跑不掉的，这几个就是先例！ 其他人皆战战兢兢，默不敢言。 最后把那几个跑了又回来的，直接下令，当场给枪杀了。 杀鸡儆猴，其他的猴子吓也吓软蛋了，还敢不规规矩矩？ 之后陈武几个人被分别审问。问的非常详细，包括是不是事先商量好的，谁是这起事件的主谋，哪些人参与了。 大家不用问，都应该一致说不知道。几个人先后被放了出来，只有王奎被留置最久，已经到了后半夜，才摸着黑回到大通铺间，钻到陈武旁边他的被窝里。 莫不是日本人当时看出了是王奎在中间串联，把他当成了重点审查对象？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是一次失败的行动，没有组织，没有计划，没有预案，没有人员分工与配合，没有对地形和情势的精确判断，一群乌合之众，岂有不失败之理！ 整个过程中，陈武都在观察着每一个人，包括同伴和敌人。 吴平，吴安，王奎，还有几个没有跟着跑的。 他曾是武工队的队长，如果对参与行动的手下队员不了解，怎么分派任务？分派了又怎么保证能胜任能完成？ 这一次从吴平、吴安兄弟俩的表现看，遇事沉着冷静，不盲从，能权衡利弊，是可用之人。 而王奎，缺乏理智，不听劝阻，关键时候会坏事。尤其是，事情是他挑起的，他自己却没有跑，而是看着别人去送死，这是自私又胆小。至少目前陈武是这么判断的。 这一次也看出了日本人尤其那个军官的处事风格，高高在上，只会下命令，躲在后面咆哮。 事情很快就被工地上的人淡忘了，太阳照样升起，工地依然忙碌，一切照旧。 第20章 藤原的方案 回来再说梁天舟。 第二天见到藤原纪美，心里有一些不平静，但还是克制住了。见到张巩，也像往常一样分派他干这干那，张巩都认认真真地去执行。 下午，青木课长来到了“望乡咖啡屋”，跟咖啡屋的老板浅田鸠夫下了一个下午的棋。藤原纪美跟他打过招呼后，也没有留下来陪。 原来这浅田鸠夫是青木课长的老朋友，两人还是棋友。只要一有空，不是来“望乡咖啡屋”坐上半天，就是把浅田鸠夫招去特高课对弈。 刚到不久的藤原纪美，选择这里做办公之所，也是青木建议的。 所以她看到青木课长来下棋，也没必要守着，该干嘛就去干嘛了。 梁天舟凑过去观了一阵，两人的棋艺都很有造诣，难分伯仲。 就其中一局，两人互相围剿，你冲我杀，难解难分，眼看浅田快要一子落下，跟早前布的一枚子一接，青木必定落败。谁知那枚闲子落错了一格，整个局势，完全扭转，回天无术了。浅田投子认输。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青木心里高兴，问梁天舟： “梁科长也会棋道？” 梁天舟心想，浅田才是高手！那枚子他是故意放错的，因为隔了很多手，才发现错了，不会让青木觉得对方放水，赢得有面子。 他并不想跟青木对弈，尤其万一不小心，流露出自己对后世岛国高手武宫正树的宇宙流的棋艺有些体会，更是危险。谁知道几十年前的岛国流派，有没有宇宙流的溯源？ 于是回答道： “爱看不会下，属于初学水平，学习学习。” 其实青木是来找藤原纪美的。不过是等下班后，其他人都走了，他才上去，跟藤原纪美在楼上呆了很久。 关于“天鸟计划”，目前已经进入倒计时，临时机场很快可以投入使用，还有关键的几个环节，藤原纪美这边，进展怎么样了。 为保障计划如期精准地实施，还得有几套预案，预案的准备工作，开展得如何。 “青木课长，前面谈到的几个方面，基本上落实了，人员都已到位。”藤原纪美把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分析了又分析，如果节外生枝，出了新的状况，那么，她还准备了第二套方案，以及第二套方案的补充方案。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青木赞许地点着头，藤原的方案考虑得很严谨，而且也很有可操作性。 就是那个补充方案，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到，但作为预备，也必须做得滴水不漏。还有没有没考虑到的疏漏？ “这样，后天驻两江日军总司令部会讨论天鸟计划的具体实施细节，你跟我一同到会，由你给军方的指挥官们讲讲你这几套方案吧。” “嗨，我会认真准备的。”藤原纪美很高兴，有机会跟军方高层面对面陈述自己的杰作。 “另外一件事，我上次放出的鱼饵失利，没有下到预期的深水中，暂时还没有到位。我已经跟军方协调了，很快会有调整的。” 青木听完，并没有责怪。藤原纪美当时跟他请示，这个想法他是认可了的，但需要时间和耐心。 毕竟这和这次的“天鸟计划”关系不大。 “不过，”青木提醒道，“你先前提到的两江城那事，不可大意。最好两头一起抓。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 “明白。已经有消息传来，近期两江城会起一些小浪花。”藤原纪美信心满满。 “那就好，等你的好消息！”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皇冠不夜城的大舞台，灯光摇曳，架子鼓缓慢地敲打着节奏，抒情的萨克斯吹奏着来自西洋的名曲，低沉婉转，如泣如诉。 男男女女搂搂抱抱，随着音乐慢摇。 幽暗的卡座中，梁天舟独自端着酒杯，闭着眼，忽略掉身边庸俗的舞着的人们，用心欣赏着难得一听的曲子。 演奏者娴熟的吹奏技艺，完美地表达出了该曲应有的情感。音乐家有时就是那么执着，明明观众里没几个真的懂，他们也尽量以最好的技术，演绎自己心里的音乐，自娱自乐。 待到天舟再次睁开眼，才看到对面坐着的严紫霞。 紫霞早就注意到天舟了。唱了几首歌，轮到她下来，萨克斯上去，她就过来陪着天舟。 天舟闭目聆听，她不忍叫他，静静地等着。 “梁大哥，谢谢你来看我。”紫霞在台上演唱的时候，天舟接连送出了好几个花环，紫霞知道梁大哥这是特地来给她捧场来了。所以来道声谢。 “我说了给你来捧场就一定会来，你唱得真的好！听着就是一种享受。”梁天舟自从上回见过紫霞后，也有一段时间没来皇冠不夜城了。 诸事忙碌，今天也想来放松一下心情。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梁大哥要是喜欢，紫霞等会上台，专门给你唱一曲。” “那就洗耳恭听了。”梁天舟的话音刚落，门口涌进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大胖子。服务生显然认识，飞快通知了舞厅经理。 舞厅经理忙马不停蹄地迎过去，恭恭敬敬地给大胖子安排了最豪华的包间。 “谁呀，这么大排场。” 现场有人议论。 “孙鼎邦都不认识？两江城谁不知道？三渡大商场的老板，两江商界维持会的会长。” “哦哦哦哦！”真是有眼不识孙会长，眼拙了眼拙了。 梁天舟耳边听得这些议论，知道来者正是那天他去接头时办寿宴的孙鼎邦，不由得往那包间多看了几看。 “孙老板又来了！”紫霞嘟哝了一句。 “怎么？你认识他？”天舟随口一问。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紫霞脸色凝重，在天舟面前欲言又止。 禁不住天舟再三追问，她才幽幽地说道： “前两天他来过，酒气熏天，还跟我动手动脚的。” “他找你麻烦了？”天舟也变了脸色。 “就是。要不是舞厅经理不停地赔不是，又叫了夜总会大老板出面，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简直欺人太甚！你们经理对你还挺够意思。”天舟这么说，紫霞不好在说什么。 心里想，梁大哥，你哪里知道，若不是夜总会大老板花了不少钱找到申城百老汇老总，才把我转手到两江城来，他怎会帮我！他是爱财，不爱才！ 这里正说着呢，门口一对男女走了进来。梁天舟看着对面的严紫霞，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第21章 刺杀孙鼎邦 你道梁天舟为啥想躲起来？ 自己正在对刘斯芸展开追求，好不容易上次一起看了电影，有点希望。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没想到今晚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碰到！ 进来的正是刘斯芸！白底红花修身旗袍，手挽着旁边男士的臂弯。那男士四十出头，身材壮实，戴一副金丝边圆框眼镜，黑色衣服，挺有精神。 梁天舟拉着紫霞从侧门溜出去，紫霞不明就里，跟着到了舞厅外，不等紫霞相问，天舟解释道： “里面太闷了，出来透口气。” 这种话，搪塞不了严紫霞，她也看清了，是进来了两个人，梁天舟才迫不及待拉着她走的。边走她还边回头看了那两个人一眼。 梁大哥一定跟那两个人认识，但不想碰到。 她也不戳破，就当在里面待得心闷，出来透透气吧。 呆了会儿，紫霞去了后台。梁天舟这才躲在侧门后，观察着舞厅内。 刚才情急之下，只顾着带紫霞避开，不容细想。 自己对面坐着紫霞，斯芸身边挽着眼镜大叔，要是当面碰上，场面会怎样？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你俩真会玩，各玩各的！ 幸好天舟及时回避了，斯芸并不知道梁天舟竟然在现场。 不对！ 梁天舟第六神经突然跳出来警示，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对刘斯芸的身份早有猜疑，莫不是？ 斯芸跟眼镜大叔进了舞厅，先在位置上坐了一会，眼睛却总往舞厅的某处打量，像是不经意间。 之后两人开始跳舞，慢慢地旋转，舞动，时不时还会朝那边望一眼。 梁天舟知道那边正是孙鼎邦的包间。孙鼎邦来了一阵了，一直没进入舞池，召了几个美女进包间去伺候。 舞池的人越来越多，孙鼎邦也拉着一个舞女下了场，他的随从就在包间，目不转睛地盯着舞池。 跳舞的人左穿左转，你进我退，时而背对着舞台，时而又面向舞台，有的熟识的人偶尔一擦肩，还会点点头，打着招呼。 首发：塔&读小说 孙鼎邦那一对，和刘斯芸这一对，也一会儿靠近，一会儿转开。 梁天舟特别留意他们靠近时斯芸和眼镜大叔的手，并无异样。 这一曲因为孙鼎邦下了场，乐队被要求尽量把音乐拉长，不要停。以免扫了孙会长的雅兴。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服务生推着小车出现，绕着舞池外侧给座位上的客人送茶点。 没人注意到这个人，端茶送酒，服务生穿梭于其中，司空见惯。 突如其来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梁天舟的预感没错。 只见那服务生突然从小车里掏出手枪，对着正搂着舞女跳舞的孙鼎邦近距离打了两枪，孙鼎邦当场倒地，那服务生撒腿就往外跑。 音乐戛然而止，舞池里的人瞬间凝固了，不动了。接着又是几声枪响，把屋顶的灯光打灭了，动作之快，之迅速，所有人都没有看清。除了梁天舟。 因为梁天舟一直躲在侧门外盯着斯芸那对男女，他亲眼看到眼镜大叔在服务生开枪的同时，从身上也拔出枪来，打熄了吊灯。 他们的目标果然是孙鼎邦！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孙鼎邦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又有人朝着他补了两枪，气绝身亡。 黑暗中凝固的人们终于醒悟过来，惊慌失措，一片混乱，孙鼎邦的几个随从，立马朝大门追去，那服务生出门没跑几步，就被放倒了。 舞厅保卫从外面想拦住仓皇逃奔出来的人群，哪里拦得住。 直到那几个孙鼎邦的随从持枪堵在门口，众人才不敢继续往外冲了。 “所有人都站住！再跑兄弟们枪上不长眼！” 警察很快到了，警哨响成一片，是这一片的分局出动的巡警。封锁了大门，每个人都必须搜身之后，记录下身份，才能离开。 有的人自恃有身份，强行要走，被警察狠狠训斥了一顿。 眼镜大叔和斯芸，确实计划今晚在这里刺杀汉奸孙鼎邦。孙鼎邦不仅是汉奸商人，还是维持会会长，他卖命地协助黄军，已经给根据地带来了很大威胁。 除掉孙鼎邦的计划经过好多天的追踪，最后定于今晚在皇冠不夜城动手。 此事重大，李书记亲自出马，和刘斯芸进入舞厅。外面还有几名突击队员接应。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谁知还没动手，却有人抢先开了枪。事不宜迟，李书记果断击碎了顶灯，一来掩护刺客逃走，二来制造出混乱，自己也好脱身。 不过孙鼎邦的保镖太快，他们都被困在里面了。 趁众人乱纷纷之际，李书记和斯芸悄悄往后，进入后台，想从后门撤走。后台空无一人，乐队和歌女也跟着人群逃命去了。 后门却被堵上了。还有侧门！ 两人正要转身，一只手拍了下斯芸的后背，斯芸吓得一动不动。 却见一个舞女，转到面前。是紫霞，刚从天舟身边回到后台，就发生了这种事，她并没有随着众人跑出去，刚刚还在更衣室换衣服呢。 后门侧门都被堵上了，没有别的出口。 “两位，刚才的事是你们做的？”紫霞猜到了。 不用回答，紫霞急道： “快把身上的东西给我，我帮你们藏起来。” 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两人还在犹豫。但没有时间了，只能相信这舞女一回。紫霞也对他俩点头，催促着。 两人都摸出手枪，紫霞打开自己的储衣柜，把枪藏进去。斯芸和眼镜大叔又回到前面排队接受检查，顺利出了门，跟外面的接应人员会合，安全撤走了。 紫霞收拾好，正要离开，梁天舟闪身进来了。 紫霞有些慌，赶忙掩饰地想拉天舟出来。 “你这样不行的。把那东西给我！”直接不容置疑地命令口气，不等紫霞说话，天舟直接拉开柜门，把枪揣在自己身上，才跟紫霞一道，往外走。 门口分局的警察一看梁天舟的证件，是上级刑侦科的梁科长，正好巴结巴结。 “我刚才看见了，是地上那小子整的事，人还在那躺着呢。” 几个警察当然看到了地上的人，但总要对现场的人查一查，做个笔录，再进里面搜一搜，这是程序，流程走完，才好结案。何况孙鼎邦不是一般人，万一追究起来，总得堵上一些人的嘴。 天舟也不管他们了，带着紫霞径直出门，上了自己停在外面的轿车。 直到这时，严紫霞才感到后怕，浑身微微发抖。如果不是梁天舟，储衣柜是一定会被搜的，到时候自己可就搭进去了。 第22章 梁天舟问案 把紫霞送回住处，梁天舟再次返回舞厅。 首发-：-塔读小说 鲁海也带人赶到了。孙会长遇刺这么大的事，分局必须上报，刑侦科接到报告，立即出警。 天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回来，以便了解具体细节和进展。 每个客人都留下了身份信息后，搜身没有问题，都放走了。那几个孙鼎邦的保镖，还留在那里。还有舞厅经理，局促不安地随时等候问话。夜总会的保卫，守在大门外。 “梁科长，你来了？”鲁海正听分局巡警头儿汇报搜查结果，见梁天舟进来，如释重负般先打断巡警，跟梁科长打招呼。 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着把梁天舟让到中间。 地上还躺着两具尸体，一具是孙鼎邦的，一具是刺客的。 梁天舟一边看了看先前跟他打过照面的分局巡警，一边说： “事情发生时我就在这里，只是刚好去了趟卫生间，出来舞厅就乱套了。” 鲁海一听梁科长曾在现场，自然这事他最有发言权，乐得在一边做旁听生。 “现在调查的情况如何？每个人都查过了？”梁天舟转头问刚刚汇报的巡警头儿。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根据孙会长保镖描述，和现场情况看，可以肯定，是这个人近距离开枪放倒了孙会长。”巡警头儿指了指地上的青年。 “开了几枪？”天舟问道。 一个保镖抢着回答： “开始打了两枪，我们就追过去了。” 天舟来到孙鼎邦尸体旁，蹲下查验了一下，巡警头儿跟上去，补充道： “第一次是开了两枪，但死者身上有四处枪伤。” “你继续说。”梁天舟不再打断他，让他把调查的情况仔细说一遍。 巡警头儿翻看着案情记录本，认真地跟梁科长做着汇报： “两处打在腰上，并不会当场毙命。而另外两枪，一枪在左胸，一枪在头部，都是要害部位。 我们分析，这四枪不是同一个人开的。保镖也印证了这点，腰上的两枪是那个死者开的，而两发致命枪，另有其人。” 首发-：-塔读小说 “喔，那个死者身上中了几枪？”梁天舟望着刺客尸体。 巡警头儿继续说： “刺客身上中了五枪，都是几个保镖打的。已经验过枪。” “还有，舞厅的灯，”说着望了望屋顶，因为大顶灯已经被毁掉，现场用的是舞台上的投光灯，“顶灯也是被枪打灭的。在现场地面找到了六枚弹壳，保镖留下的不算。” “所以可以断定，至少还有一个以上的枪手。” “问题在于，我们搜查了所有在场人的身，没发现武器。也搜查了舞厅每个角落，包括后台、卫生间以及可能藏匿东西的地方。也就是说，枪和开枪的人，都不见了。” 巡警头儿得出结论。 梁天舟再问道： “你们接到报警多长时间赶到的？” 巡警头儿赶紧说道：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很快，我们当时就在皇冠不夜城蹲守。梁科长也知道，一到晚上，夜总会这些地方容易出乱子，所以特地加强了警力。” “你们赶到时，有人趁乱跑出去吗？”梁天舟继续追问。 “我们来的时候，这几个保镖已经把住了大门。我们一到，又封锁了后门侧门，大门也必须经过检查一个一个放行。” 梁天舟转头问那几个保镖： “你们在把守大门之前，有没有人出去？” “这个，当时很急，应该有很多人冲出去了。”一个保镖说。 “应该？是你估计的还是看到的？” “都没注意看，大多数都被我们几个堵住了。” 梁天舟抬头环顾一圈，问舞厅经理： “我当时在的时候，舞厅内并没有保卫，平时舞厅保卫人员是怎么安排的？”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舞厅经理赶紧回答： “因为很多客人不喜欢保卫守在现场，我们的保卫人员都是布置在舞厅外，没事不让进来。” “那么今晚保卫何时进来的？他的证词呢？”梁天舟又转问巡警头儿。 巡警头儿擦擦汗，翻了翻案件记录本，没有记录。 “去把当班的保卫叫进来。”天舟吩咐。 舞厅经理小跑着去大门外，一会儿，进来四个壮小伙，穿着夜总会保卫制服。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听到枪声，他们四个正在大门外，赶紧想封住大门，但人群像疯了一样，拦也拦不住。 梁天舟想，这种情况，哪个不是不要命的跑？任凭你四个小伙壮如牛，恐怕也挡不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死的这个凶手，身份查了吗？” 巡警头儿摇摇头：“那些跳舞的客人都说不认识。虽然穿着舞厅服务生的制服，但舞厅经理也说不认识他。”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你们几个呢？认识他吗？”天舟问那几个孙鼎邦的保镖。 保镖们摇摇头。 “现在案情大致是这样，凶手两人或两人以上，除一人被当场击毙，其他人皆已逃脱。 已击毙的凶手身份不详，所以行刺动机是什么？是仇杀，还是情杀；是同行竞争，还是私情积怨。是有组织的谋杀，还是个人寻仇。目前暂不清楚。” 这时，一个孙鼎邦的保镖似乎有话要说，又欲言又止。梁天舟马上注意到他： “你有什么想说的？” 那保镖吞吞吐吐，说： “我好像在三渡大商场的地方看到过这个人。但是又不确定。” “你见过？我们怎么没见过？”其他几个保镖摇摇头。 “当时你们不在，我跟着孙会长。这个人当时正在副理的办公室，好像是副理的儿子，有事来找他爹。” 读者身份证-563743675 “只见过一回，所以不确定。” “这好办。”梁天舟吩咐鲁海，“咱们既然接了这个案子，你把交接办一下，明天派人去三渡大商场和那个副理家走访走访，首先确认凶手身份，才能找到作案动机。” “是，我明天就安排。”鲁海遵旨办事，倒是不含糊。 过了两天，天舟从鲁海嘴里得知，行刺孙鼎邦的那人，确是孙鼎邦名下三渡大商场副理之子，孙鼎邦诬陷他爹账务不清，他爹一气之下寻了短见。于是对孙鼎邦怀恨在心，一直跟踪孙鼎邦，终于伺机出手，为他爹报了仇。不过自己也搭进去了。 活该孙鼎邦命该绝，两路人马竟然选择同时出手。 恐怕连刘斯芸他们也没想到吧。 第23章 事关重大，求见“暗箭” 退出房间，锁上门。 转身想翻墙而出，又发现旁边还有间小屋子，也上了锁。 摸索过去，从门缝看去，应该是以前住户的灶屋，就是厨房。里面有废弃的灶台，水缸什么的。 如法炮制打开门锁进去，门后面还有个碗柜，一个老式木卧柜，翻开木柜的盖子，里面还有半柜子陈米，都有些发霉了。看来藤原纪美并没有使用这个厨房。 米！ 梁天舟一拍脑袋，赶紧再掀开木盖子，伸手去陈米里掏。 心中大喜，真的有东西！ 一个铁箱，有点沉。 铁箱上着锁，轻轻钩开铁锁，里面竟然是一部电台！电台旁，还有几本书。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就是几本书。书店最常见的几本中国小说。 对了，那天梁天舟亲眼看到，藤原纪美是从几本书中捡了一本来译的密电文，这几本书有讲究！ 但这几本书这么厚，随手翻了翻，里面并无夹带什么。 他取出微型照相机，拍了书的封面和封底，就是有书名和出版社以及出版号的部分。 一摞书的最后，掉出一个被撕了很多页的稿纸。 梁天舟把那半本稿纸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的查看过，头脑中模拟着一个情形： 藤原在木桌上伏案写着什么，写错了就撕一页，烧掉扔进垃圾桶，本子撕下了好多页，终于写完了。把写好的撕下来，又把底下留了痕迹的两页一并撕下。 所以，现在这半本稿纸…… 斜着对向门外的光线，不对，有痕迹！ 梁天舟再次不同角度照着看了看，只有第一行有几个字的印子。很模糊，认不出是什么字。他撕下那一页，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揣在身上。物归原样，放回米柜。 密码563743675 赶紧离开现场，他要尽快把照相机里的照片冲印出来，还要把那页纸进行一点技术性处理。 这些都是他在特训营学的最基本的技能，小儿科。 这次他多了个心眼，把胶卷冲洗出来，冲印了两份。 而那张稿纸，经过处理，很快显现出一行字：天鸟计划2之补充方案。 再下面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天舟想，也许藤原在写这个标题的时候，用笔很重，字也写得较大，而写下面正文的时候，字小而密，用笔流畅，力道轻，只需多撕下两页，就可以了。 这个“天鸟计划2之补充方案”，说明什么？说明有天鸟计划1，还有天鸟计划2，这个只是天鸟计划计划2的补充方案。 原来藤原纪美现在的重心，在这个谜一样的天鸟计划上！ 可是这个计划具体是什么呢？ 梁天舟把可能是密码本的照片，一份按照黄振高交待的联络方式，放在了滨江公园进门第三个花台背后一块地砖下面。黄振高会派人去取。并留下字条，说明了可能是密码本，具体待查。 黄振高收到后，不敢含糊，立即给上峰传了过去。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而另一份，他打算交给每天守在警局门口等客的黄包车夫水生，由水生转交“暗箭”。但他想了想，尤其那个只留下标题的天鸟计划，事关重大，现在又一无所知，这事得跟“暗箭”当面汇报。 便找水生表示，有紧急情况，不便转达，请求面谈。 为什么不跟黄振高，天舟认为，这个天舟计划很可能针对的是gd根据地，联想到陈武能活着离开特高课监狱，也是一个未解开的谜团。那么藤原一定有一个针对根据地的计划。 很快，水生就来回话，“暗箭”同意了天舟的请求，并定下了具体会面的时间和地点。 两江支流河道回流沱，水流相对平静。一叶小舟在岸边靠着，两个人在上面呆了很久。 正是“暗箭”和“吴钩”梁天舟。听了天舟的汇报，“暗箭”也第一次听说这个“天鸟计划”，把近期收集到的一些情报联系起来，也仍然两眼茫茫，得到的信息实在太少。 “暗箭”觉得事情十分紧急，需要马上跟总部联系。尽管目前还不知道具体内容，但总部的信息渠道比咱们广，可以综合各方面来分析。 而我们这边，也得抓紧突破，看还有没有其他迹象。 “干的不错！”分手时“暗箭”给天舟点了一个赞。 得到“暗箭”的口头表扬，梁天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第24章 斯芸的姨父 该去看看刘斯芸了。经历了那场风波，马上去肯定不合适，就好像当时自己在场一样——虽然确实在场。 现在《两江新报》都登出来，孙鼎邦会长舞厅遇袭，不治身亡。众人皆知，梁天舟想知道斯芸怎么样了。 路边买了束鲜花，捧着到了《两江新报》报馆楼下，四下看了看，还没到下班时间，报馆的人员都在忙碌着。直接上楼到了采编部，刘斯芸正好抬头，看见梁天舟，立马起身。 其他记者也看到了梁天舟，冲着斯芸打趣着：“斯芸，找你的人来了。” “讨厌！”刘斯芸嘴里嘟哝着，也不管众人的目光，迎着梁天舟过去。接过天舟递过来的鲜花：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谢谢你！”回身插在桌上的花瓶里，转身就往外走。 “你怎么来了。” “好久没来看你了，今天正好有空路过，来看看。最近怎么样？”天舟故意不提那晚的事。 “我挺好的呀。倒是你，大忙人，还晓得来看我嗦。” 梁天舟不好意思地笑笑，确实有好些天没顾上来找斯芸了，刚有了点转机，就冷落了他，这不是他的本意。 刘斯芸回去收拾好东西，跟天舟下楼，边走边说： “我也下班了。我们下面去说，这里人眼太杂。” 到了楼下，斯芸想起来，那天去警察局采访孙鼎邦案子的时候，只见到鲁海，没看到天舟。就问： “前两天去你们那里，怎么没见到你？” “你去过警局？有什么事吗？”天舟关切地询问。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去采访一个案子，就是孙鼎邦会长遇刺案。”刘斯芸镇定地说。 好家伙！自己惹的事，自己装模作样去采访。梁天舟不由得对斯芸另眼相看了。 “哦，我刚好有点事外出公干去了。这样，”天舟决定趁热打铁，“我听说牌楼街新开了一家俄式西餐厅，要不一起去尝尝？” 说完期待地望着刘斯芸。 “可以，不过我要先去江大一趟，找文学院的叶济仁教授拿一份书稿。回来再去吧，现在时间还早。”斯芸跟叶教授是世交，到《两江新报》当记者还是叶教授推荐的呢。 天舟当然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就说： “那我陪你去，江大在南岸，路上也好有个伴。再说我也想借机认识一下文学泰斗叶大教授。” 也好，刘斯芸没有拒绝。 叶济仁教授，住在江大校园教授楼。世侄女斯芸来了，高兴地让进房，教授夫人亲自沏了茶。斯芸顺便介绍了天舟，并没说他的职业，只说是自己的朋友，热爱文学。 天舟赶忙表示对叶教授的崇敬之心。 讨论群563743675 看着两个年轻人离去的身影，教授夫人跟叶教授感慨：年轻真好！多般配的一对！ 过轮渡时，梁天舟跟斯芸靠在船舷边，看着暮色中的江面，落日的余晖染映着江水，红灿灿的。这回乘的是专门载人的轮渡，上下两层，挤满了往来两岸的人。 天舟把手往斯芸身边蹭了蹭，斯芸没察觉到，眼睛盯着远方。 背后有人一挤，天舟伸手替斯芸隔开挤过来的人的后背，顺势把手揽了一下斯芸的肩头。 这回斯芸感觉到了，往天舟身边靠了靠。天舟揽得更紧了。 这么近的挨着斯芸，还是第一次，天舟的心在“嘣嘣”直跳，斯芸的心也在“嘣嘣”直跳。 两人却都指着两岸可以看到的建筑，讨论着这是哪条街，那是哪条街，好像第一次到两江的外地人那么新鲜。 虽然深秋时节，隔着加厚保暖的衣服，梁天舟还是感觉到浑身燥热，兴奋不已，青春在不可控制地唤醒。 到了牌楼街，正是晚餐时分。这里靠近租界，虽然两江租界早已被收回，成为了历史，但留下的大量欧式风格的建筑成为了两江城的一景。 新开的“彼得西餐厅”，崭新的亮着灯的大招牌，老远都能看见，很好找。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夫人这才换一副满意的笑脸，说： “照顾那还不是应该的，都是一家人。” “什么一家人！谁跟谁是一家人！”刘斯芸声音很小，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顿饭不尴不尬，主要还是沈夫人对外甥女的包含，尽管斯芸总是顶撞她。最后沈夫人一再邀请两个年轻人有时间一起去家玩。 第25章 要出事 送斯芸回去的路上，天舟一再追问，斯芸为什么跟姨妈姨父那么没礼貌。斯芸始终不说。 她怎么说？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小姨就从姥姥姥爷家跟一个姓沈的离家出走，后来还给姥姥姥爷惹了不少麻烦，姥爷那时是整天唉声叹气，说就当没生这个女儿。要不是自己父母孝顺，姥姥姥爷怎么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刚到两江城的时候，她就知道了，那个伪警察局的副局长，就是拐走小姨的沈达诚，现在竟然公然做起了汉奸。有多少自己的队友，被汉奸所害，她能不恨？既恨汉奸，更恨自己那个小姨。眼睛瞎了，跟了这么个人。 说起来这是家事，她无论如何不好跟天舟说明白。只是说，我不喜欢这个姨妈和姨父。不想跟他们走得太近。 简单的理由，不再多提。 而眼面前这个小汉奸，这个伪警察科长呢？她怎么又不恨？因为她通过接触，感觉天舟并不坏，属于可以挽救的失足青年。只要这个失足青年真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投入跟她同一个阵营了，他们才有未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虽然现在两个人亲近，她是在执行任务呢。斯芸心里这么替自己辩护。 第二天，沈副局长特地打电话给梁天舟，把天舟从“望乡咖啡屋”叫去警察局，在副局长办公室谈了半天话。 除了询问一些昨晚不方便问的私事之外，专门嘱咐天舟，跟藤原纪美的事，一定不要让斯芸知道。这还用他提醒，梁天舟自有分寸。 其他个人私事嘛，梁天舟顾左右而言他，遮遮掩掩，沈达诚也不深究。 又问了些跟工作和案子有关的事，基本上都是例行公式化谈话，毕竟堂堂一局之长，对下属训诫训诫，勉励勉励，天舟就离开了。 下午，藤原纪美急急地来到咖啡屋，通知梁天舟： “带上你的人，跟我走。马上！” “藤原组长，什么事这么急？带几个人？”梁天舟正在爱惜他的光亮的发型，懒洋洋地问道。 藤原瞟了他一眼，催促道： “全队出发，去码头捉人。”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嗯？？？码头出事了？甘夑元出了什么事？南头帮出了什么事？ 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弟兄们，都听到了？还不赶紧集合！”朝手下那些人喊了一声，“检查装备，出发！” 张巩等十多个刚招募的队员，迅速集结。说是刚招募的，但都不是初入行的萌新哈。全是从各个相关部门择优选拔出来的。 即便如此，真要有事，这点人，对付甘夑元的南头帮弟兄，够呛。 梁天舟也不会真跟南头帮的硬钢，吃亏的是兄弟们不说，还起不了任何作用。 一队人马往江边赶，藤原纪美驾车先赶过去，催促他们以最快速度到达。 “去几号码头？六号码头吗？”梁天舟跟在藤原车后面追问。 “什么六号码头？去客运码头！”藤原火急火燎地，都没功夫给一个清楚的指示？ “六号码头才是南头帮的窝呀。”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扣扣伍陸彡74彡陸7伍 “南头帮？什么南头帮？我们要去客运码头缉拿一个要犯！” “就这点人？”梁天舟更加捉摸不透了。不管她，执行命令就是。 六号码头前面不远，就是两江客运码头。江中间，一艘客船发出两声长长的“呜——呜——”，正要靠岸。 两江是水陆交通要道，这里不仅有南来北往的火车，有四通八达的公路，还有直通江海的水上运输航道。申城上行的轮船，通常三四天左右就到两江，而上游雾都的船，出巴山，过巫峡，也只需四五天即可抵达两江。 虽然跟后世的高铁没法比，时间上不在一个层级。但那时却是最便捷的出行方式之一。 不然的话，坐汽车走这么远，没有直达车不说，就算有直接送到的车，没有半个月二十天，也到不了。试想，时速二三十公里，路上还要停下来吃饭，睡觉，走走停停，加上公路路况差，还可能抛锚。 火车更不用提，举国上下，才多少点铁路？ 只是不知道今天这个要犯，是下江来的，还是上游来的。还没到客运码头，就见到码头上布满宪兵，也有许多便衣穿插人群中。虽然是便衣，梁天舟怎么能看不出？ 这时藤原纪美从宪兵指挥官旁边走过来，给梁天舟分队布置任务：“具体抓捕不需要你们这个队，我已有安排。你们的人散开，注意对方在码头上有没有接应。”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原来只是干些敲边鼓的活，这么紧张兮兮的。 梁天舟把人员分散，交待了各自的责任区。 一打听，船是从上游来的。梁天舟觉得要出事！ 如果要犯是从雾都来的，什么身份？此来两江城的目的？黄振高知不知道？看这阵势，是做了个铁桶让人钻，那个人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如果黄振高知道这个人要来，会不会真像藤原纪美刚才说的那样，派人来码头接应？ 以眼前的情形，接应等同于自投罗网！黄振高清不清除这里的凶险？ 如果已经安排了接应，现在必须立即取消，人员尽快撤离！没有机会的！ 人说是怕什么来什么。梁天舟刚刚想到这里的凶险，就远远看到有几个人头在往码头张望。天舟眼尖，立马看出其中就有黄振高的手下陶元举，黄振高没有出现。 梁天舟这几年跟陶元举也接触不少，他之前是两江站行动队的队长，办事果断，思虑周全，被上峰直接擢升为副站长。 很多时候，都是黄振高做决定，陶元举负责执行。 读者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看来黄站长确实派了人来接应，因为现场局势，陶元举和几个人被挡在了外围。 必须提醒他赶紧撤离。这里可不只有那些宪兵，还有你意想不到的很多便衣，只要一有异动，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梁天舟灵机一动，带着几名便衣队员，靠近陶元举藏身的方向，提高嗓子吩咐道： “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你们几个守在这一片，里外都是咱们的兄弟，别给我掉链子。对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过！” 陶元举听梁天舟有意跟他喊话，立刻领会了天舟的用意，带着几个人撤到更远些的地方，观察着这边。 第26章 雾都特派员 轮船靠了岸，宪兵把守着码头，船上的人，只能一个个下来，接受了检查，才被放行。 下船的人，都紧张地排着队。这年月，这种事时有发生，虽然多见不怪，还是祈求自己不要摊上什么麻烦事。 人都下了一大半，这时一个身材不高，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胖男人，走出船舱。他穿着一身对襟中式长衫，黑色缎面烫金福字无袖马褂，一顶黑色毡帽，提着皮箱，稳步走下船的舷梯。 此人正是雾都调查局派来两江城的特派员，化名“胡庆”，身份是来两江城采购布料的绸缎商人。 他还在船未靠岸时，就发现了岸边码头上的气氛，宪兵把守，严阵以待。但他还是很自信。自己这次秘密来两江，身上并未携带犯禁的东西，身份方面，上峰也做得天衣无缝，查不出破绽。 跟着人群排队到检查的兵士前，兵士要求打开手提箱。他坦然蹲下身，把手提箱放到地上，掏出随身钥匙，打开箱子。里面除了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并无别的。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兵士正要放行，胖男人也松了一口气。却见藤原纪香过去，一挥手，身后两个便衣特工直接上前控制住了胖男人。她早就根据情报描述，认出了这个人。 胖男人开始很镇定，被扭住双臂，还想反抗，争辩，但无济于事，只得乖乖就擒。 “凭什么抓我？我可是正经老实生意人。” “胡庆，胡先生。不，应该叫你钱先生吧？钱伟波钱特派员！” 藤原清楚地叫出了他的化名“胡庆”，还有这名国府调查局特派员的真名钱伟波。 胖男人顿感意外，这情况太出乎他的意外！本来还挺镇定自若的，面对突如其来的这番话，他是一点争辩的可能都没有。怎么争辩？不，你认错人了，我叫胡庆，不是钱伟波？ 显然一切尽在人家掌控之中。所谓天衣无缝的身份设计，所谓密不透风的行踪，尽在人家掌控之中！ 这时候的钱伟波，心里只有一个愤怒的声音：谁t把老子的底透给了小鬼子？死也要让老子死个明白！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跟在藤原纪美身后不远处的梁天舟！藤原的话他听得一字不漏。 缉拿要犯，原来藤原早已稳占先手！对方想扳回都没处落子。 读者身份证-563743675 是啊，雾都特派员，不仅行程暴露，连底裤都见了光，被藤原摸得一清二楚。 说明什么？雾都一定有内奸！ 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看着钱特派员被押上车，还在挣扎，梁天舟内心的无奈，跟谁去说？ 由宪兵车队全副武装护送，希望陶元举他们不要莽撞。 便衣队都撤走了，藤原纪美让梁天舟上了自己的车，跟着宪兵车队。 码头上的人逐渐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远处陶元举看到宪兵队带走了一个人，自己身边这三两个弟兄，真要冒失行事，无异于以卵击石。接应失败，便带着人回去复命去了。 车队从码头进城，朝特高课本部行进。前面一个小的路口，不得不放慢速度。 路的旁边是当地一个集市，聚集着很多的人，还没到散集的时辰，卖东西的，买东西的，吆喝成一片，喧闹嘈杂，说话都得拉开喉咙，不然对面也难听清。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哐当、哐当！”只见从斜刺里跑出一辆套牛的架子车，车上装满麻袋，牛已受惊狂奔，朝着马路中间冲撞而去。赶车的人从架子车上摔下，倒地半天起不来。 有人上前帮忙，扶起赶车人。牛车也被人拦住，停在路的另一边。 车队自然停下来，无法通行。一长溜军车，路边的人赶紧躲避，这可是鬼子车队！ 藤原的车在最后，不知前面发生什么情况，让梁天舟下车跑去前面看看。 梁天舟还没走到前面，“呯”的一声枪响，顶头那辆押解雾都特派员的车被袭击了。 对方用的是狙击步枪，远距离点射。特派员胖胖的身躯，倒在车内。随车的兵士慌忙跳下车，端着步枪，四下张望，寻找射手方向。 后面车上的兵士，听到枪声，也纷纷从车厢的四面，跳下来，现场的空气很凝重。集市上的人，见到这情景，吓得四处奔逃，做鸟兽散。 枪响的时候，藤原纪美也跟着跳下车，比卡车上的人反应更快，提着手枪，沿着其他车辆的侧面，赶到前面来。 她躲在车后，移动到梁天舟身旁，问道： “什么情况？哪里打枪？”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梁天舟回过身子，轻声说道： “要犯的车出事了，好像中了弹，情况不明。” “八嘎！跟我过去看看。”藤原纪美从梁天舟身边继续往前移动，到了那辆车旁。梁天舟也跟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连对方在哪里都不知道。 但对手只开了一枪，再无动静。应该是个老练的对手！ 藤原和梁天舟都飞身上车，查看特派员伤情。特派员已经昏迷不醒，衣服上大片大片的血，也许是他当时移动了下身子，子弹击中了肩胛，血还在不停地流着。 推起他的身子，从子弹射入的角度，藤原和梁天舟都在空中比划了一阵，然后几乎同时往一个方向看去。 那是集市边上一个小土坡。高度不超过二十公尺，距离车队直线距离只有一百来公尺。中间并无遮挡，如果当时能注意到，是可以看清射手的。土坡上没有建筑，只有一些废弃的砖石，和杂乱的灌木丛。 藤原纪美带着人追过去，梁天舟留在原地。看这情形，追过去人影都不会留下。即使发现点什么，谁干的，人海茫茫，也无济于事。 果然，当藤原的人搜遍小山坡，什么也没找到，别说子弹壳，烟头什么的，连脚印都没发现，除了泥灰就是建渣。藤原也不得不佩服对手的精细！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黄振高趴在那里守株待兔这么久，早就计算好了每个环节的细节，只要得了手，神不知鬼不觉地，他已经坐在附近一条街边停着的他自己的车上了。 第27章 陶元举的怀疑 万通洋行，陶元举在跟站长黄振高汇报。这次专门派人去码头接雾都特派员，结果出了意外，特派员被捕。怎么向上峰交代？ 若不是梁天舟及时示警，说不定还要搭上几条弟兄们的性命。 特派员是怎么被捕的，什么时候暴露的，一切细节，陶元举隔得远，全然不知。是早就被盯上了，还是两江站这帮人里出了问题？ 陶元举偷偷看了一眼黄振高。黄站长接到上峰指示，说要派一名特派员来两江城，监督站务。黄站长知道特派员行程，并且特派员还是他的老熟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陶元举内心在纠结。 梁天舟当时就在现场，离藤原纪美最近，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陶元举和黄振高都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不，我去找梁天舟问问具体情况，站长你看？” 讨论群563743675 黄振高不置可否，只是说： “现在去哪找？梁天舟这个时候一定还在特高课，藤原纪美身边呢。回头再说吧。” 黄站长说的没错。彼时梁天舟正在特高课。 钱特派员受了重伤，藤原纪美一面叫来军医给他治疗，一面急着去跟青木课长汇报。早把梁天舟晾在一边了。 梁天舟无所事事，在那里发着呆。 表面上发呆。 把这些天藤原身上的线索综合起来，藤原手上还有多少秘密？跟那个“天鸟计划”有没有关联？自己先前对“天鸟计划”针对我根据地的预判，是不是没整对方向？ 会不会“天鸟计划1”和“天鸟计划2”是针对不同的方面？ 拘捕特派员，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上峰派特派员来两江城又是什么目的？ 讨论群563743675 梁天舟心中无解。还有，这个特派员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知道多少雾都的秘密？又知不知道两江站的情况？ 如果他吐了口，两江站会不会有危险？黄振高，黄振高…… 突然他联想到了那晚他在藤原纪美住所偷听到那几句断断续续的话，黄、高、万通。 难道藤原纪美没动黄振高，是还有后手？ 那天晚上自己急急忙忙去给黄振高报告，分析来分析去，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最后决定以静制动，暂时不用理会她。而后来事实上，藤原纪美也没什么针对黄振高和万通洋行的动作。 原来正解在这里！ 藤原纪美从青木课长那里退出来，在走廊来来回回踱着步，又跑到外面吹冷空气。 一定是挨了青木课长的一顿批，无处发泄。 正好梁天舟站在外面透气，见藤原这副模样，心知肚明。 “你怎么还在？”藤原竟然忘了是她不让梁天舟离开的。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纪美小姐，消消气，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梁天舟甩了甩大分头，“凡事急不得，慢慢来。” “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藤原纪美不接梁天舟的话，直接没好气的赶人快走。 梁天舟得令，谨遵懿旨，立马跑得无影无踪了。 走在路上，一个帽沿压得很低、竖着大衣领子，还戴着大墨镜、捂着口鼻的男子，从梁天舟身边快速绕过，对天舟轻声说了一句“梁天舟跟我来”，就疾步向前，没有停留。 梁天舟一阵错愕，谁呢？ 遮遮掩掩，怕人认出来，戴着大墨镜，莫不是“暗箭”？可是身材不像，身高也不像。特别是，“暗箭”从来不叫他“梁天舟”，每次都是称呼他为“吴钩”同志。 此人绝不是“暗箭”！找我又为了什么？ 经过先前的内心分析，目前两江城随时都会有难以预料的事要发生，他是敌是友？ 如果是敌，跟着他去会有什么情况？诱捕？套我的话？如果是友，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见面？ 想想自己近期的种种事，如果是敌，是藤原纪美的试探？ 口口伍陸彡74彡陸7伍 梁天舟决定，不管有没有危险，先去会他一会，看他唱的哪一出。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梁天舟就没怕过谁。 那人见梁天舟半天犹豫不动，又站在前面等着。天舟跟着他，他又继续走。一路把梁天舟引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才转过身来，摘下墨镜。 原来是陶元举！ “陶副站长，您这是？”梁天舟很是不理解。 “梁天舟，废话不多说，我是不想让人看到我跟你见面。”陶元举见梁天舟惊诧的神情，简单解释道 。 梁天舟放下心来，他也正好有很多话要找黄站长说，陶副站长来了，让他把话带去，也行。 “找我什么事？”梁天舟开口问道。 “今天特派员被捕的情形，你当时在场，能不能把具体经过说一说，越详细越好。”陶元举因为没看到细节，无从分析问题所在。 梁天舟便把钱特派员从下船到接受检查，然后被藤原纪美认出，到被拘捕，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包括藤原纪美在钱特派员跟前说的那几句话。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这么说来，可以确定咱们出了内奸。”陶元举跟梁天舟得出了同样的推断。 “是的，这一点完全可以肯定。而且，内奸出在雾都那边。”梁天舟赞同陶副站长的观点。 陶副站长却盯着天舟： “何以见得？有没有可能出在两江？” 继续再往深里说： “知道特派员行程和真名化名的，可不只有雾都那边的人。” 直到这时，梁天舟才弄明白，陶元举为啥要偷偷来见他而害怕被人看见。 他的分析也有道理，按照正常的逻辑，凡是知道这些信息的人，都有嫌疑。当然不能排出两江城这边的人。 但他并不知道一件事。 这件事梁天舟决定不告诉陶元举，也许之后他会知道，但现在不合适。组织的团结很重要。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陶元举都知道有人匿名向上面举报过黄振高，梁天舟能不知道？ 虽然目前并不知道钱特派员此来两江所肩负的使命，如果对黄振高不利，情况会怎样？ 所以怎样安置这个钦差，黄振高真那么真心实意地去迎接？ 最想特派员死的是谁？ 如果特派员落到日本人手里，特派员不一定死，他自己恐怕就是找死。 尤其后面特派员被狙杀，梁天舟脑子里第一反应就知道是谁干的了。他是黄振高最得意的弟子，最了解他这个特训营的老师。 客运码头只有陶元举带人去，谁有机会抽身去小山坡设伏，背着人狙杀特派员？ 不过这些都是内斗。会不会牵涉到藤原纪美的“天鸟计划”，梁天舟还难做判断。 雾都的内奸不揪出来，后患无穷。 第28章 万通洋行被查封 真见到黄振高，也是两天之后。 黄振高去梁天舟住处见面，跟每次一样，窗进窗出。 “老师，我正要去找你。”梁天舟看到黄振高的第一句话。 “我也正为此而来。我们这算是心有灵犀吧。”黄振高摊了摊手。 读者身份证-563743675 “跟我说说那天特派员的情况吧。”看来陶元举那天回去后，并没有透露他跟梁天舟见面的事，一如他自己所说的。不想让人看见，指的就是不让黄振高看见。 梁天舟便把码头的情况又跟黄站长描述了一番，也提到雾都内部有奸细的推断。 黄振高听完，这不明白着嘛，但具体在哪个环节上，咱们两江这边无能为力，只有上报上去，让上面查。 接下来梁天舟又提起钱特派员被捕那天，路上差点被人开枪打死。一边说一边斜眼看着黄振高，黄振高佯装很意外地追问： “什么情况？钱特派员死了？在哪里出的事？” 梁天舟全看在眼里。心想你来找我，主要目的不就是打探钱特派员的现况吗？还装！嘴上说： “只挨了一枪，没伤到要害，正在特高课接受治疗。” “真没想到。是什么人干的？有没有抓到？”着急的样子跟真的一样。 “出了这种事，还不知上峰怎么处理呢。报上去上峰一定让咱们全力施救。以我的意见，直接嗯——”黄振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特派员毕竟知道雾都很多的机密，落到敌人手里，不是好事，最好让他永远闭嘴。” 梁天舟看着自己的老师： 读者身份证-563743675 “那天莫不是老师你开枪狙击的特派员？” 黄振高“嗖”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又坐下，严肃地对梁天舟说道： “天舟啊，这话可不能胡乱说。都是d国的人，怎么能自相残杀。” 忘了刚才他才说最好让他永远闭嘴，话音刚落，余音犹在。 梁天舟不关心这个，更担心两江站的安危，提醒道： “如果钱特派员被救活，而扛不住特高课的七十二般酷刑，招了供……” 不等梁天舟说完，黄站长打断他的话： “这个不用担心，钱特派员还没和我们接上头，并不清楚两江站的情况。" "原定谁跟他接头？"这个不该梁天舟问，但他在想接头人会不会有危险，在自己老师面前，也就脱口问了出来。 “没有指定谁去接头，只要谁去对上暗号，谁就是接头人。” 口口563743675 “钱特派员知道老师你的身份吗？包括现在万通洋行的身份？”梁天舟还是不放心。 “这就不好说了。雾都方面的奸细没查出来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那倒是。黄振高受命以万通洋行作掩护，这情况上面是知道的。 何况，钱伟波跟黄振高还是老熟人，一眼就能认出彼此来。 这话他没跟天舟提到，因为这个老熟人是他的对头！ 黄振高心里再明白不过，钱伟波这次来，名义上是负责督办站务的特派员，实际上是要接管两江站的。 上面多次接到对黄振高的举报，现在派下来一个特派员，还挑选了一直对黄振高工作有不同看法的钱伟波，用意何在？ 这是黄振高的心理活动。 所以，得知钱伟波可能被救活的消息后，他决定要避避风去了。 “天舟，这段时间，我可能会离开两江城一阵。有紧急情况，可以找陶元举陶副站长。”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好的。不过，要不要让陶副站长也暂时撤离？”梁天舟岂能不知黄站长的意思？什么离开一阵？就是出去躲钱伟波——万一钱特派员变节的话。所以同在万通洋行的陶元举，按说同样出于危险之中。 “他走了，万通洋行怎么办？那可是d国的产业。钱伟波不认识陶元举。”黄振高非常肯定地说。 之后的数天，梁天舟没再听到任何关于钱特派员的情况，也没有黄振高的音信，却得到了万通洋行被查封的消息。 藤原纪美终于还是动手了！ 并且这一次没有让梁天舟参与。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天舟并不了解。 他决定去万通洋行看看。 到了商业街，万通洋行的大楼紧闭，门上贴了封条。街上的人，指指点点，都在议论。 “这里怎么了？”天舟凑到议论的人堆中，装作好奇的路人甲，跟人打听。 “你不知道？好多的日本兵，开了几卡车过来，进去抓人。” “就是，he死个人，吓人巴萨的，拿枪到处晃。” 首发：塔&读小说 “抓到人没有？抓谁呀？” “听说是这个洋行的老板，通g，人早就跑了。没抓到。” “肯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不然哪有那么巧，来抓他的时候，他偏偏不在。” “没抓到老板，员工倒霉了哦。关进去好多个。” 梁天舟听出来点名堂了。合着黄振高跑路，万通洋行的雇员被宪兵带走了。这不是要逼着招出黄站长的去处吗。 这点天舟不担心，黄老板的行踪，历来保密。 刚要离开，街角一个人，引起了天舟的注意。凭前些日的记忆，那身装扮，梁天舟认出是陶元举，便向他走过去。 陶元举在那里守着，正是在等梁天舟。两人到了僻静处，陶元举才说： “我感觉黄站长出事了。” “应该不会吧？他前些天说有事要离开几天。”梁天舟记得那天黄振高说的话。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手下弟兄都找不到他，今天看万通洋行这情形，真的难说。” “如果黄站长真像你上回推测的那样，万通洋行今天怎么会被查封？这说不过去呀。”梁天舟还是相信黄振高是事先离开，躲过了这一劫。 陶元举更正道： “我说的是黄站长现在可能出事了。前几天那话，也许误会了他。” “你要我做什么？”黄振高临走吩咐过，有什么事找陶副站长。 “今后我们两江站暂时没有落脚点了。在没有黄站长确实消息之前，联络方式得改变一下。”陶元举凑到天舟耳边，如此这般地交待了新的联络地点和方式，才转身消失在街上的人群中。 陶元举离开梁天舟以后，径直去了青山，在那里早已经有个人在等他，那是陶元举的人。 跟黄振高共事这些年，明面上陶元举对黄站长那是指哪打哪，最得力的命令执行者。但陶元举也有自己的人，他曾经是行动队的队长，兄弟们相比黄站长，更愿意跟着陶副站长。有时候安排一些任务，连黄振高站长也不一定知晓。 万通洋行不能用了，对敌的工作可不能停下。 两人在青山外一处树林里碰面，那人跟陶元举汇报了前些时候布置的任务，同时说到一个新情况，感觉可行，来跟陶元举请示，陶元举马上同意了。天快黑时那人才离开。 第29章 投奔游击队去 在两江城西边的一个小山沟，远离公路，有一条古道，石板铺就，年代久了，坑洼不平。路很窄，顺着山势蜿蜒，串着附近好几个村庄。 这天几个衣衫不整的汉子，在这里出现。一共四个人，是从更西边的地方一路走来的。他们正是陈武、王奎和吴家兄弟俩。 几天前他们终于碰到一个逃走的机会，并且顺利躲过了追兵。不敢走大路，全挑人少的小路，向两江城而来。 已经是两江城的近郊了。几个人并不敢直接进城，怕又被逮回去。就在这个小山沟找了个窝棚暂时栖身。 几天的同生共死，四个人成了患难兄弟。王奎再一次表示要跟着陈武，陈武去哪他就去哪，反正家是回不去了。 吴家兄弟眼看快到家了，，非要偷偷回去看看老母。 “这时候回去，要是被人发现，就麻烦了。”陈武提醒他们。 “陈大哥放心，我们熟悉路，尽量捡偏僻巷子进去，再说，你看我们都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扮个流浪汉，谁会留意。” 陈武见二人执意要去，只能再三叮嘱凡事小心，快去快回。 看吴老大吴老二都偷着回去，王奎动了心。也忍不住跑回去了一趟。三个人当天去，当天晚上连夜赶了回来。 大家都不能正大光明地回家，今后他们能去哪呢？ 从前林教头月夜被逼上了梁山，而今我兄弟四人，何处可以安身？小鬼子，害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今生我跟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陈武肯定是要回根据地的。但这三个人，能不能带着一起去？ 在工地这么些天，陈武觉得都是劳苦大众，又都遭受过这种非人的磨难。大家在一起，共同打鬼子，自然是大好事。不过得探探他们的语气，看他们怎么想的。 于是，那晚的月光下，几个人围坐在窝棚里，开启聊天模式。 “你俩去看了老母亲，她老人家可好？”陈武关心地问吴平吴安。 “还好，虽然不知道我俩去了哪里，但有南头帮的弟兄们帮衬，也没怎么吃苦。”吴平回答。 “那自然好。可咱们老这样东躲西藏，终究不是个事。以后怎么办？哥几个想过没有？” 王奎直接说：“我就跟着我陈大哥。你去哪，我去哪。” 吴平吴安同时问：“陈大哥有什么打算？” “先不说我，你们兄弟俩呢？有什么想法？” “这年月，好男儿就应该杀敌报国。”吴平满腔热血。 他的弟弟吴安也兴奋地喊道： “杀鬼子！当初要不是年纪轻，就跟着甘帮主家大公子上了战场。” 好样的！陈武见时机差不多了，就说： “我想去找个打鬼子的队伍，入伙。哥几个觉得如何？” “哪里有打鬼子的队伍？”王奎急着问。 吴平吴安都摇摇头：“没听说过。咱们两江城外应该有吧？鬼子军火库不是被他们炸掉了吗？” “只要找到这样的队伍，咱哥几个都加入。吴老大吴老二，你们说呢？” “我们都加入，没的说。” “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曾经有支队伍，不晓得现在还在不在那里。他们都是随时可能转移的。”陈武最终决定，带着他们。 “在什么地方？咱们去找。”三个人齐声追问，仿佛暗夜中看见了光明。 “到那里我们可以跟老百姓打听打听。”王奎出主意。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睡觉！明早出发。”陈武关掉聊天窗口，下了线，一夜无话。 第二天，他们便在陈武带领下，往北走了一整天。这里应该是根据地的地界了，游子归家，很快就能见到战友们了，陈武心情难以抑制的激动起来。 他告诉大家，以前就是在这一带，有一支队伍，里面个个都是打鬼子的好汉。 众兄弟也兴奋不已，眼睛放光。 “怎么没看到呢？真的转移了？”吴安有些泄气。 山区人本来就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两个山民，上前一打听，都摇头，不说话，然后转身就躲。 陈武也很迷惑，明明就在这里，怎么现在消失了？ 一路走，一路问，没有人肯告诉他们。 “前面有户人家，再去打听打听。”王奎还在坚持，跑了过去。那家人只有一对老夫妻，听说有人找队伍，看着也不像鬼子，就叹了口气，说： “你们要找游击队呀？唉，前阵子还在我们这一带呢，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天夜里，突然走了，一个都不见了。” “游击队？gd游击队？”吴平以为没听清楚，跟老人确认。 那老人奇怪地看着吴平，你们什么人呀？ “大爷，我们就是来找游击队的。你知道他们可能去哪里了吗？”陈武刚看到点希望，又要失望了。 “这就不好说了喔。”老两口都摇摇头。队伍上的事，他们怎么知道？ 众人没法，垂头丧气的，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山上有个破败不堪的庙子，供奉着土地公公，别说香火，连土地爷的泥像都残缺不全。人间尚且如此多灾，土地也免不了落难。 今天实在走了许多的路，人困马乏，就这庙里将就，与土地爷做伴吧。 夜间气温陡降，几个人生起柴火，在暖烘烘的火堆旁，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陈武迷迷糊糊，梦到自己回到了根据地，战友们都热情打着招呼，欢迎勇炸军火库的英雄凯旋。也见到了他当时掩护撤退的几个队员，望着他笑。 围了一圈战士，都看着他…… 他努力睁开眼！这不是梦！ 身边真的围了一圈人！ “陈队长你回来了？”大家七嘴八舌地抢着问候。 陈武拍拍脑袋，确定自己已经醒了。 这真的是游击队的队员们！ 好家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赶紧叫醒其他几个睡得跟死猪似的同伴。 游击队转移后，仍然派出小股队伍在根据地周边活动，白天听老乡说，有几个人逢人便打听游击队，他们便暗中跟着，在破庙围住了这几个人。没想到是陈队长回来了。 陈武给队员们介绍了身边这三个人，他们都想加入咱们的队伍。 等不及天亮，大家簇拥着陈队长回到临时指挥部。 司令员听到动静，从床上爬起来，迎出门外，一拳打在陈武身上： “你小子，好样的！能平安回来，先安排去歇歇吧。” “司令员，能不能吃了在歇？肚子闹着饥荒呢。”陈武请求道。 “好好好，带他们先去炊事班。” 吃饱了肚子，哪里还睡得着！ 几个人在一个大屋子里，直挨到天明。 王奎比谁都兴奋，一大早跑到外面去转，却被站岗的哨兵拦回去，叫他不要乱跑。 很快，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带着两个背枪的战士，过来把陈武带走了。 () 第30章 陈武身上的疑点 陈武随那干部进到屋子，里面一张桌子，桌前一把椅子，那干部让陈武坐下。他自己也坐到了桌子后面，旁边还有一名干部，两人面前是纸和笔。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分区保卫部的干事，我姓李，他姓王。今天找你谈话，希望你能配合。”那名干部开了个头。 另外那名王干事也补充一句： “希望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实事求是。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陈武明白，自己被俘这段时间，跟外面消息隔绝。组织上有必要弄清楚，这是正常的审查。他接受。 “你从被俘，到现在回来归队，这期间的经过，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我们来问你？”李干事正式开始询问，两名干事同时摊开纸和笔，准备记录。 “还是我说吧。我以d性保证，以下我所说的，全是真实的。”陈武于是把经历讲了一遍。他怕干事们有什么不明白，总是尽量凭记忆，讲得非常详细。一边讲，还一边停下来，等干事们记，让他们不要有遗漏。 “很好。”陈武的叙述结束，王干事停下笔，“有这么几点，我们需要你再回忆回忆。” “第一，从军火库撤退时，为什么没有按照预订时间和路线撤？撤退时，为什么另外两名队员回来了，你却被俘了？” “第二，你说你被从警察局转到了特高课，你是怎么从特高课出来的？那么多进了特高课的人，不是牺牲了，就是招供变节了，你能为自己解释一下吗？” “第三，你去工地，有没有别的目的？这里要问的是，你们，包括跟你来的那几个，是怎么逃出来的？为什么其他人逃不了，就你们几个能出来？” “还有，你回来找队伍，却带着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来，你知道会给组织带来多大的危险吗？” 陈武脑袋“嗡嗡嗡”，这才知道为啥游击队要转移，原来他们认为自己有可能叛变了。 可是这些疑点自己能洗清吗？再怎么辩护，人家可能认为都是自己一家之言，谁都有可能替自己辩解。 第一条，只要当时撤退回来的队员作证，没啥问题。可是后面几条，谁可证明？ “你下去好好想想，写份交代材料。” 王干事叫那两个战士把陈武带到一个小屋子，这算是被关了禁闭了。能不能出去，谁也说不清。陈武感到有些严重了。他要见司令员，司令员是相信自己的！ “你在把问题交代清楚之前，不能见任何人。”这是他得到的回答。 那边三个人，自然也被圈在屋子里，不能随便出入了。 王奎急得直跳脚，大喊： “我们是来入伙打鬼子的，这么把我们关着，算怎么回事？” 吴安也埋怨： “不要我们就让我们走啊，打鬼子的队伍多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吴平却很平静，当他知道陈武也被关了禁闭，尤其从昨晚那些游击队员口中，他大概知道了，军火库就是陈武领人端掉的，对陈武更多的是佩服。 咱们这么冒冒失失地跑来，接受调查应该是例行流程，急也没用。 陈武在黑屋子里，回想着自己的经历，写写停停。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几处无法说清的地方，会不会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按照被植入的程序在运行？ 是谁的手，在操纵他？ 怎么就能预先确定，他一定会被转移去特高课？又一定能活着出来？还一定会送去工地？工地那种险恶之地，他又一定能逃出来？ 如果是预谋好的，为什么第一次逃跑却没有成功？ 一系列的疑问在他脑子里打转。 对了，那个工地是做什么的？这个得跟司令员汇报。他总感觉，那工地应该是敌人一个很大的计划，工地快完工了，也就是说，很快这个大的计划就要浮出水面。到底做什么用途呢？应该跟组织上说说自己的疑问，如果需要，他愿意带人再去侦查。 就在陈武准备跟司令员汇报工地情况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我军总部政保局，通过密电专家加班加点的努力，近期监听截获的一些敌特电文的破译工作，有了很大进展。 还是在几天前，政保局收到“暗箭”发来的电文，是“吴钩”发现的几本书单和一份关于“天鸟计划”的推测，并说明了那几本书的用处。 政保局长非常重视，立即召集分管地下工作的处长和机要处长商议，并要求报务科尽快去书店将那几本书买到，结合这段时间监听截获的，各方面电台发出的电文，请总部密电专家协助，看能否破译出来。 而“天鸟计划”很可能在那些未被破译的电文中，会有线索。这事要加紧，刻不容缓。 原来这几本书，分别是用来跟几个不同波段的电文进行译码的。一般一本通用的电报码，可以很多方共用。而这种随机用书做密码基础的，能做到完全的一对一，其他方无从下手，避免被监听破解。 专家说，目前截获的电文数量有限，不足以完全破译，需要足够数量的实例，才能进一步解密。 “太好了！“暗箭”和“吴钩”真是立了大功啊。”局长吩咐报务科长，给“暗箭”发电，希望跟“吴钩”继续努力，密切注意日寇的新动向。 梁天舟在警察局门外，水生使个眼色，他便上了水生的黄包车。 他知道“暗箭”在等他，到了地方，水生在外放风，天舟自己进去。 “这是总部的指示。”说着，“暗箭”把一张字条递给天舟。 是总部发来的电文。看完后，梁天舟划燃火柴烧了，顺带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听“暗箭”继续说。 “听说万通洋行被查封了，黄振高去了哪里？” “他事先藏起来了，跟我说过的。”梁天舟解释。 “你要留心黄振高的情况。是不是躲起来了？” “暗箭”也担心黄振高的去向？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疏忽了？梁天舟细思了一阵，有点迷惑了。 “黄振高如果被捕，你会不会有危险？” () 第31章 江川临时机场？ 黄振高被捕，你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问题缠绕了梁天舟几天，黄振高露面了。 这一次，他不是直接去梁天舟的住处，而是把天舟约到了东郊的柏林寺。 梁天舟按约定到了柏林寺，这是座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古寺，始建于北宋仁宗时期，后因战火被焚，明朝重建，之后几经修缮扩建，才有现今的规模。 这日正是冬月十五，上香祈愿的人络绎不绝。 梁天舟在寺庙大雄宝殿前刚刚停住脚，一个小和尚过来请他，把他引到禅堂，一个身披黄色广袖海青、戴着僧帽的僧人，正在打坐，背对着禅堂大门。 那小和尚对梁天舟说声： “施主请稍候。” 先进去通报，对那戴帽僧人说了声： “他来了！”就退出去离开了。 戴帽僧人站起来，转过身，竟然是黄振高！ “老师，你真是孙大圣，会七十二变。不看正面，我都认不出来了。”梁天舟并不惊讶，却像往常一样跟老师开着玩笑。 不看正面，衣装一换，谁能认出谁来？ 带着天舟在旁边茶室坐下，黄振高询问起万通洋行的事，梁天舟说： “你走后没两天，洋行就被封了。洋行的雇员被抓去问了话，没多久也都放了。” “那陶元举他们呢？” 天舟说：“陶副站长没事，只是现在万通洋行关了。” “是啊。我叫你来，就是告诉你，近期风声紧，暂停所有活动。” “所有活动？”天舟重复一遍。 黄振高进一步补充道： “据可靠消息，钱特派员已经变节。雾都内奸又没揪出来，为确保两江站安全，暂停所有活动。” “好。”天舟遵命就是。 危机没有解除，保持静默，这是梁天舟之前跟黄站长提出过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次因为在藤原纪美家偷听到有关黄振高和万通洋行的话，猜不透藤原啥意思，只有暂停活动。这回又出个叛徒，并且至今这叛徒钱伟波不见踪影，随时可能冒出来，让人不得不防。 “尤其是你，天舟，你要注意隐藏自己，你是我们在藤原身边的一张底牌，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暴露。遇到险情，宁愿放弃任务。记住了！” 梁天舟听老师这么说，有些感动。但说归说，卧底的事，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到时候看情况吧。 “其他人我会分别通知。你先去吧。” 梁天舟正要离开，黄振高又嘱咐了一句： “对了，除了你，陶副站长一会就到，没有谁知道我在这里，要怎么做，你懂的。” “明白。” 梁天舟刚从大雄宝殿之侧往寺庙外走，见小和尚又领着一个人往后面去。看那身段和步态，天舟认出来了，是陶元举。 陶元举也看见了梁天舟，背着小和尚跟天舟打着手势，意思要他别急着走，等等他，似乎有事要说。 梁天舟在大雄宝殿里面转悠着，大堂正中供奉着三尊佛像，中间佛祖释迦牟尼，左侧东方琉璃世界药师佛，右侧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对佛像他没有兴趣，他前世不信佛，后世也不信佛，有时候去寺庙玩，仅仅只是当一个景观。看着信男善女那么虔诚，又是烧香，又是磕头，可能相当于一种心理治疗法吧，做了这些，就能心安，图的就是个心安嘛。 大雄宝殿出来，又到罗汉堂，里面传说有五百罗汉，没有人去数完过。据说数罗汉能知自己的命，很多人都在里面一步一步踩着步子数罗汉。梁天舟不会去数罗汉，却对每个罗汉都有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很好奇。看了一阵，也没有什么规律。 斋堂传来“梆梆梆”敲钟的声音，到了用斋时分，陶元举才从殿后转出来。 在寺庙他并没有跟梁天舟搭话，而是径直往外走。梁天舟会意，远远地跟着出了山门。 离开柏林寺很远了，两人才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停下来。 “弄得这么神秘，你有话就说吧。”梁天舟心里暗笑，催问道。 “我有个江川县的亲戚，前几天从江川来，跟我说起一件事。”陶元举觉得这件事必须跟上面反映，但又不能确定。 “什么事？”成功地挑起了梁天舟的好奇。 “他说他们那里在修一座机场！”陶元举肯定的语气，梁天舟听罢，大脑一惊。 “机场？谁修的？是军用机场？” “日本人修的。我分析，很可能是一个临时军用机场，规模不大，但一直在抢工期，很快就要完工。” 难怪前些日子总在抓人，然后被送走，都不知道送哪去了。原来都去了江川。梁天舟多天来的疑问有了答案。 “跟黄站长说了吗？”梁天舟因为两人都才从黄振高那里出来，于是有这一问。 “我还是觉得暂时不跟他说，比较好。希望你能理解。”陶元举强调了这一点。 “那你为什么找我？” 为什么要找梁天舟呢？ 陶元举想通过自己在上面的关系，越级上报。但这事没有落实，算捕风捉影。梁天舟不是在藤原纪美身边吗，要是他能从藤原纪美那里得到印证，再去汇报，更有说服力。如果情况属实，很可能对他的前途也是大有好处的。 “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陶元举毫不避讳地跟梁天舟透露了他的大胆推断。 原来黄振高曾经跟他提到日军将有什么特别行动，来打破两军相持的僵局的时候，陶元举就着手布置了。 如果这个临时机场一旦启用，主要作战半径，将覆盖西南尤其是雾都等主要大后方。 这事不可谓不严重！ “这应该跟天鸟计划有关。”梁天舟便把从藤原纪美家里找到“天鸟计划”残片的事给陶元举说了，至于修个机场有什么关联，暂时还理不清。 “我马上跟上面报告。天舟，你得保证，我说的这些话，不能对其他任何人说。现在形势严峻，内奸还在，泄露出去很可能惹来大祸。” “连黄站长也保密？”梁天舟很迟疑。要不要按陶元举的建议办。 “对。即便黄站长没问题，但钱特派员行踪暴露，跟他和上峰联系的那条线脱不了干系。” 这话有道理！梁天舟认同。 “但你打算怎么向上面报告？” 陶元举并不明说，只是告诉天舟： “我跟上面的某些渠道，绝对安全可靠！事急从权，只能这样。” 怕梁天舟还有疑心，陶元举对天发誓，说： “我对d国是绝对忠诚的，我以性命发誓！” “好吧，我答应你。” () 第32章 抢先一步 这消息来得太及时了！ 梁天舟跟陶元举分开后，马不停蹄，立即要求直接面见“暗箭”，情况紧急。 水生走了很久也没回来，梁天舟真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在刑侦科办公室窗前，死死地盯着大门外。 下班时间过了，鲁海他们跟他招呼一声，都走了。今天沈副局长也不在，平时他是经常很晚都在副局长办公室呆着，处理一些要紧事。现在整个大楼就只剩天舟一个人。 终于看到大门外水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梁天舟以最快的速度下楼，出去迎着水生。 “梁先生，暗箭同志现在有事脱不开身，你先回家去。等暗箭同志一有时间，我会立刻去找你。” “啊？！”梁天舟瞪着大眼把水生吓得一跳，“你说了事情紧急吗？是关于天鸟计划的？” “说了，说了。我办事，你梁科长就放心吧。”水生跑得喘粗气。 梁天舟在家一直等到半夜，水生才来通知天舟，明天凌晨五点在万通洋行斜对面巷子里的民生照相馆碰面。 这一夜梁天舟几乎没合眼。他把之前的推断和临时机场联系起来，反复推演。这其中必然有联系。 四点半，所有人都在睡梦中，他提前来到万通洋行附近，先在周围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异常，才找到小巷口的民生照相馆。站在照相馆门口，可以把万通洋行那边看得清清楚楚，“暗箭”这是在监视黄振高啊。 照相馆的门关着，也没有灯光。整个街区，除了路灯亮着，没人开灯。是不是自己到早了一步？ 他抬腕看看手表，正好五点整。 他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打开，水生在里面。 从照相的屋子往里走，还有一个小屋子，小屋子有个后门，也关着。旁边有一个木楼梯，顺着木梯爬上去，是一个小阁楼。 水生让天舟在阁楼等，等了一刻钟，“暗箭”来了，还是戴着墨镜，大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捂着面部，声音嘶哑。 见面后，看梁天舟脸上的问号，“暗箭”解释道： “你一定在想，为什么要选择这个照相馆见面。” 是呀，梁天舟正这么想的。 “你让水生来说，天鸟计划有新线索，事情紧急，当时我没法脱身，一直到很晚，才有机会来。这里是我的一个联络点。” 为什么直接到联络点来？梁天舟更加有问题要举手提问。 “这照相馆的人呢？”天舟从进来就只看到水生，没有别的人。 “照相师傅是我的人。本来安排在这里有监视的任务。现在万通洋行关闭了，任务结束，我让他先撤了，这里我要用。” “暗箭”顺带补充一句：“今天是最后一次利用这个联络点。” 看来此次谈话结束，民生照相馆将成为历史。梁天舟听出了“暗箭”的暗示。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什么情况，你详细说说。”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梁天舟把从陶元举那里得到的消息跟“暗箭”细细讲述了，并把和陶元举一起讨论的日军可能的行动给“暗箭”也分析了一遍，着重提到他自己的一些思考。 “暗箭”陷入了沉思。 “吴钩同志，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个临时机场一旦启用，就意味着天鸟计划开始启动？” 梁天舟把思考了一夜的头绪理了理： “天鸟计划，天鸟计划，机场——天鸟——” “暗箭”一拍桌子，倏地站起来： “一定是这么回事！那个机场就是天鸟计划。机场在什么位置？” “我问过陶元举，他说是他江川的一个亲戚说的，具体位置他也不甚清楚。” “暗箭”忽然有一种猜测，他盯着梁天舟，很认真地问天舟： “你觉得陶元举的话有几分可信？” 这把梁天舟问住了。他还真没想过。 因为是人都可能在某些时候说几句谎话，比如别人送你生日礼物，也许你并不是多喜欢那礼物，却要满脸兴奋地一边感谢，一边连说“好可爱的礼物，我太喜欢了”。 又比如明明藤原纪美让人跟踪自己，当着面却总说很信任你。 作为从事秘密任务多年的梁天舟，接触过以及自己说过的谎话太多太多。他都习以为常了。 但这一次，无论凭直觉，还是逻辑，都可以判断出，江川在修机场这情况一定是真的。陶元举没必要拿一个假消息跟自己讨论半天。 但是不是他的亲戚来说的，还有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具体位置，换作梁天舟，也会跟他一样去找个托词，真真假假，不被深究。 所以，面对“暗箭”的质疑，天舟直接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不管其他，机场的事不会有假。 “我同意你的判断。既然临时机场很快就要完工，事不宜迟，赶紧将这一情况电告总部。” “暗箭”一边说，一边竟然从小阁楼的角落里找出来一台发报机！ “领导，还是您想得周全，连发报机都准备了。”梁天舟这才领会“暗箭”让他来这里会面的用意，如果需要，能马上联系总部，不致耽延时机。 “暗箭”利索地把天线架好，打开电源，戴上耳机。 “滴，滴__，滴，滴。”“暗箭”竟然不用先写电文，也不用密码本译电，直接熟练地按动着发报键。可见他早已将密电码牢记心中！ 前辈就是前辈，梁天舟不得不佩服。 与此同时，在距离照相馆一公里的街面上，一辆无线电电波测向车，在缓缓移动。车内的几个人神情专注地调着旋钮，寻找可疑电波。 “又出现了！前几天那个秘密电台又出现了！”那个人赶紧跟领头的报告。 “盯住，赶快确定在哪个方向！” 几个人拿着笔和尺，一边监听，一边在地图上修正角度。 测向车一点一点向这边接近。 “暗箭呼叫，吴钩此前报告的敌军计划，今有重大发现，吴钩怀疑与近期江川新修机场直接相关，请总部首长指示。”大意就是这个。 “暗箭”快速发完报，立刻收起发报机，装进提箱。对天舟说声“撤！” 两人下楼，从小屋子的后门出去，那里停着一辆轿车，水生已经启动了车子，两人一上车，轿车从小巷深处消失了…… 无线电测向车开到万通洋行附近，电波再也没出现，电台藏在哪里呢？ 就差一步！ () 第33章 传达指示 傍晚，杨记木器坊。 一个穿着浅色风衣的女子，走了进去。伙计把她带到老木屋，他自己继续在院子里忙着刨木板，同时给里面的人把风。 “斯芸你来了？”老杨给刘斯芸搬了个木凳，坐下后，又给她倒了碗热水。 “根据地现在什么情况？同志们都转移了？”斯芸迫不及待地问。 老杨昨天才从根据地回到两江城，带来了司令员和政委的最新指示。 “你真性急！今天是李书记召集开个会，等会儿人到齐了，就开始。” “李书记人呢？怎么没看见？”刘斯芸四下望了望。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我来了！斯芸你好积极，跑在我前头了。” 话音未完，人就踏进了房里。眼镜大叔取下围巾，搓搓手，在斯芸旁边自己找凳子坐下。 “还有其他人没到？”回头问老杨。 老杨看看外面：“应该都快到了，我分头去通知的。” 又陆陆续续来了三四个人。 “好，人都到齐了。我们开个碰头会。”李书记在大家都各自落座后，先来了开场白。然后对老杨说道： “老杨你把根据地的情形给大家讲讲。” 老杨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 “从哪儿说起呢？大家都知道，前阵子出于特殊的安全考虑，根据地进行了小范围的转移。” “对对对，这个我们都听说了。”众人纷纷表示。 “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在座的各位都停止了联络，静默了这么长时间。”李书记补充道。 老杨点点头，接着李书记的话： “几天前，陈武回到了根据地。” “啊？他被放出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 “这是好消息呀，大家之前不都在担心他，还想了好多办法要去营救呢。” “是根据地派人去救出来的？” “这下警报解除了，值得高兴呀。” “问题就在这里，”老杨见大家七嘴八舌，都对陈武归队表示松了口气，便讲了他在根据地得知的一些情况。 “陈武是自己找回去的。而且，还带了三个人去。” “他自己越狱了？难以置信！”有人提出疑问。 “那三个人是他一起的狱友？” “你们不要总打岔，让老杨说完。老杨你继续说。”斯芸听得断断续续，没理清头绪，于是打断众人。 老杨也不是喜欢说半句话，老卖关子的人，何况这是在开会，要传达上级首长的指示。 只是现场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很意外，气氛热烈点，可以理解。 他等大家重新安静下来，继续讲述： “说到，唉，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陈武回来了。”旁边的人帮着提示。 “对，陈武当时带着三个人出现在根据地转移前的地方，老百姓通知了游击队，去把他领回去的。 司令员听到陈武回来，当然高兴了，可是，第二天，分区保卫部就来了两位干事，要审查陈武这段时间的历史问题。把他关起来了。” “这算怎么回事嘛！回来了是好事，怎么还有不对吗？”有人替陈武抱不平。 李书记开口了，他作为一名老同志，组织程序比其他这几位了解得更清楚： “这是组织规定，每一名革命同志，都要经得起考验，经得起调查。” “既然前段时间，都有人怀疑陈武会不会叛变，现在他回去了，接受组织审查，是正常程序。”这时候刘斯芸的这番话，让李书记不停地点头，斯芸的头脑，比很多人都冷静。 老杨等斯芸说完，继续： “我还听说，陈武从特高课出来，被送去了一个什么工地下苦力。他就是从那里找机会逃出来的。那三个人也是在那工地下力的，都是被鬼子强行抓的壮丁。” “哦哦哦，这下明白了，工地比监狱管得松，才有机会跑。”大家得出这么个结论。 这时，李书记让大家再次安静下来，一边看着老杨，一边说： “这都是老杨同志在根据地所听到的情况，既然陈武正在接受组织审查，我们就等着组织上的调查结论吧。一切都要服从组织原则。”顿了顿，继续道，“接下来请老杨同志正式传达首长的最新指示。” 几个人直了直身子，都期待地等着老杨。 “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也是给我们全体在两江城的地下同志们的任务。 根据地首长接到总部的电报，据分析，近期敌人将有一个很大的计划，可能在两江城，或者附近一带，集结什么队伍，很可能对大后方实施大动作。 首长要求我们，密切注意敌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两江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意外事情发生。 还说这是我们在敌人内线的同志得到的情报。可信度很高，大家要特别重视起来。” “内线还有我们的同志？”有人小声提问。 “注意组织纪律，不该打听的别打听。”旁边的赶紧制止他。 “我们这些人，能接触到的，也就是各自行业的事，都是普通的情报。这种高度机密，难办。” “是啊，我们最多做做外围打探，跟个踪什么的。” 李书记做总结发言： “当然，正如刚才有同志说到的，能力不够，层次不够，也许起不了多大作用。 但我们可以通过发动群众，让群众成为我们的眼睛和触角。 最关键的，是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第一时间报告，让上级首长能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现在是跟敌人抢时间。 这件事是总部下达的，自有他的重要性。 尤其要盯着日军和特高课，从外部监视他们的反常行动，就是我们的工作重点。” 找人监视，这个他们都能做。及时汇报，这个他们也能做到。 这就是李书记布置的任务。 散会后，其他人分批陆续离开了。李书记和刘斯芸一起出来，陪着斯芸走了一段，送她到住处。 路上，李书记询问起最近跟梁天舟有没有来往。 “这个要汇报吗？”斯芸看着李书记。 “当然可以不用都汇报。有时间多跟他接触接触，如果梁天舟可靠，我们考虑争取做做他的工作，让他为我们做些事。” 像今天提到的这种任务，如果梁天舟能加入，他的圈子比我们都有利。 “嗯嗯，我明白。”斯芸点着头。 () 第34章 抵近侦察 根据地驻地。司令员正在发着雷霆之火！ “乱弹琴！乱弹琴！” 他那晚明明看到陈武回来的，几天了，反而人影也没见到。一问，才知道陈武在黑屋子已经关了几天了。 “简直是胡闹！陈武是我带出来的兵，他要有问题，我拿脑袋当夜壶！” 旁边的政委连忙打住他： “司令员，注意形象，这里还有女兵呢。” “我怕个逑，赶快把陈武叫来见我！”司令员着急地喊着。 陈武十七岁就跟着司令员，那时候还不是司令员，就是徐大将手下一个连长。后来一步步凭战功升到司令员，陈武也从他的警卫员成长为武工队队长。 别人不了解陈武，他还不了解？陈武是那种经不起酷刑就叛变投敌的人吗？ 那小子浑身都是敌人留下的伤疤，他从没退缩过。 “可是接受审查也是符合组织程序的。现在还不能放了他。”政委悄悄凑到司令员耳边，提醒司令员。 “放气！什么组织程序？特事特办，我说放了就放了。快去叫他来！”司令员的牛脾气上来，政委也只有摇摇头，吩咐人去带陈武。 你道司令员为啥发火？ 天不亮，接到分区首长来电，转达总部紧急电文指示。说江川一带疑有日军正在修建机场，兹事体大，要求最近的根据地火速派人摸清情况上报，总部首长急等。 而他联想到陈武和那几个人正是从工地逃出来的，这么一来，那工地十有八九就是总部首长所说的在建机场了。所以马上要见陈武。才出现上面的场景。 陈武很快就被带来了。司令员把陈武拉进会议室，桌上就是一张军用地图，是缴获日军的，标注非常详细。 陈武虽然文化不高，这些年跟着队伍，地图这玩意，早就玩溜了。 “你先看看这个地图，再仔细回忆回忆。你说的那个工地的位置，你给老子标注出来。”司令员命令道。 “是！司令员！”陈武埋头仔仔细细找到根据地位置，沿着逃亡的路线倒推过去，算着走的时间和大概路程，最后指着一个点： “这里，应该就在这里！” 江川县倪家岙。这里靠近山区，却有一块相对平坦的地势。 “为确保准确无误，陈武你马上带人给我再去摸清楚。”司令员粗中有细，地图归地图，没有实地勘察，总是不踏实。 “好！保证完成任务！”陈武打了个立正，敬礼要走。 “你准备带几个人？要带谁你，自己点。”司令员特批。 陈武想了想，跟自己来的那三人最熟悉工地情形，但这次去侦查，人在精不在多。王奎办事不靠谱，吴安有些急躁，吴平较为稳重。 “司令员，我要跟我一同来的吴平一个人就行了。”他知道那三个人也还在接受审查，只有司令员同意，他才带得走。 司令员二话不说，直接大手一挥： “没问题。你去吧。” “得令！”陈武一拱手，快速退下。 两个人这次并没有按来时的路原路返回。来的时候是先回两江城，再四处打听到根据地。费尽周折，还来来回回跑了不少弯路。如今既然查清了工地在倪家岙，捡小路走近道，不到一天就拢了。 才逃出这里几天功夫，工地上的洋灰已经铺了一大半，地面还没干，一些人在做着扫尾的活。 陈武和吴平悄悄贴近观察，原来的那么多苦力，不知去向，这些扫尾工作的人，不到从前的一小半。 军士却比之前多了很多，应该新调来了一个中队。原来工地指挥部旁边，搭起来一排黄绿色帐篷，估计是军士们的营房。还有一座圆木架起的高高的瞭望塔。 陈武用望远镜把工地每个角落都捋过一遍。一边数着军士数目，目测营房和指挥部、瞭望塔的大概布局，一边指点吴平在本本上记录下来。 两个人沿着工地外围的山坡，转了一圈，估算了一下机场的长度宽度，又取出指北针，确定跑道的朝向。 然后两个人伏在半山的草坡上，盯着工地，一直到天色黑定，工地上发电机轰隆隆响起来，点亮了大功率探照灯。 探照灯的强光时而朝天，时而照着工地跑道的尽头，时而又从四周群山腰扫过。几次照亮了陈武他们的头顶，赶紧低头藏到草甸下面。 陈武记下了探照灯照射范围，哪些位置属于它的盲区。还有夜里一中队日军的巡逻和换防大致时间。 天快亮了，他们正要撤离，突然看到工地大门外，一辆黑色轿车驶进去。陈武和吴平赶紧卧倒，拿望远镜一看！ 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女人，从轿车下来，两人都身着便服，但陈武一眼就认出来。 是特高课的青木一雄课长和藤原纪美！陈武太认识他俩了，在受刑的时候，这两货没少折磨他。刻在骨子里的恨！ 陈武血往头上涌，咬牙切齿。 青木课长和藤原纪美是来查看机场准备工作的，一大早就来，查看完还要赶回两江城，驻军司令部还有重要会议要出席。 陈武见青木和藤原跟工地指挥部的军官们指指点点一阵，就要上车，立即从草甸坡向大门前方公路奔去，吴平在后面赶紧追。 见陈武铁青着脸色，吴平知道陈武要干傻事。不行！一定要拦住他！ 绕着机场外围跑，又要躲着避免被发现，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好一段灌木丛，在快到公路边的土坡边，吴平才追上陈武。 “陈大哥，你要干啥？跑这么快。” 其实这时候陈武也冷静下来，不再跑了。 吴平问： “这两个人你认识？” “岂止认识，化成灰也认识！”陈武满眼怒火，“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宰了他们！”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确实不是时候。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别打草惊蛇，坏了正事！”吴平安抚着陈武。 “你提醒得对，是我失态了。”陈武跟吴平整理好记录本，继续盯着，直到青木和藤原的车离去，才踏上返回根据地的路。 () 第35章 天命总裁 陈武和吴平自回根据地报告，司令员和政委合计后，立马往上汇报，总部很快收到。 该说说雾都这边了。 调查局局长座前，有五大护法，又称五大金刚。其中之一军情三处处长黎培园，正是陶元举在上面的靠山。跟军情二处的处长贺定初一贯不和。 本来派外的各站站长基本上都是二处的事，三处以前的主要工作是针对gd的分化和瓦解，现在两大阵线合作了，他们事情并不那么忙了。黎培园却时不时暗地里在驻外各站安插自己的人。 从陶元举和黄振高的微妙关系，间接可以看出黎培园和贺定初的关系。 之前黄振高报上来的关于那几本书的电文，是给二处贺定初的，黎培园不知从哪里也得到了消息，当即派人秘密找来，监听着日方动静。 昨天又收到陶元举密报的情报，感觉非常重要，立即到局长办公室。 局长刚放下电话，是军令部七局局长亲自打来的，接到友军总部转来的情报，日军在江川县秘密修建临时机场，针对雾都袭击的可能性很大，转发我局，望查明并及时应对。 正在这个时候，黎培园进来，汇报的刚巧也是这事。 “贺定初怎么搞的！友军都知道的事，他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么多潜伏人员，都是饭桶！” 黎培园赶忙说： “我也是刚刚从可靠渠道得知，说不定贺处长也是知道的。” 话音刚落，贺处长贺定初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文。 一看黎培园也在，跟他笑笑：“黎处长也在？那我等会再来。” “别别别！你还是现在就来吧。”局长没好气地把他喊了进去。 “日军在江川建机场的事，你可知道？”局长直接当头就问。 贺定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川建机场？哪里来的情报？我都没听说。” 局长把刚刚的电话记录丢给贺定初，贺处长一看，立刻懂了。 刚刚破获的电报，正不知道敌人从哪里起飞，现在对上了，就是这个临时江川机场。 “局长，我正要给你汇报。”递上手里的电文，“前些日子我们的卧底，得到几本书名，那是特高课的专用密码本，今天通过破译，发现一份密电，就是这个。” 局长一看，电文写着：两日后天鸟飞抵雾都，请务必于目标地点火定位。 两日后？雾都？目标地？ 黎培园和贺定初也都跟着念叨。 会不会敌人要偷袭我军什么地方的军营？或者桥梁建筑？ 发电站？要一座城市陷入瘫痪，直接摧毁它的发电站，现代的城市，电网一断，还能做什么？ 防空洞？两年前的雾都六五惨案，就是日军轰炸造成的防空洞惨案。 局长当场做出布置，两位处长分头去通知相关单位，这两天必须加强安全保卫工作，以防意外发生。 黎培园从局长那出来，一面分派手下按局座指示，通知相关单位。一面还在想这个问题。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 轰炸雾都，这些年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回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个临时修建的小型机场，一个取名叫“天鸟”的行动计划。 理不出个头绪。 下班在大门遇到贺定初，贺处长不阴不阳地招呼他：“黎处长，你是属章鱼的，爪爪伸得长哟。” “都是替d国办事，彼此彼此，哈哈哈。”黎培园尴尬地打着哈哈。 雾都被通知到的各个单位，都紧张起来。部队进入紧急状态，军人一律不准外出。指挥官转移到临时指挥所办公。桥梁和重要建筑，加强了巡逻，防止有人混入，给敌机点放信号。 发电站更是军警重点保护对象，不仅发电站外都列为了管制区，不准闲杂人等靠近，站内各车间班组，也动员工人提高警惕，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抓捕。 各行各业都在传播着这样的信息，敌机又要来袭了。上班做事的人，都要事先找好附近的防空洞口，以便空袭警报响起时，能有序不乱地进入安全地道。 位于雾都江左的战时机场，同盟军航空志愿大队的战机，随时待命，准备升空，迎击敌机。 一天过去了，传说中的空袭没有发生。 又一天过去了，传说中的空袭依然没有发生。 人们开始松下了绷紧的神经。重要单位的负责人得到的通知当然是说两日后可能会有空袭，可老百姓哪里知道啊。传言越传越变味，越传越离奇。给饱受空袭磨难的雾都百姓，增加了无尽的恐慌感。两天下来，发现传言并没有成真，人们不再相信传言，又恢复了平日的正常生活。 两日后，也就是第三天，还是没有任何空袭的警报响起。 贺定初跟黎培园这一天却都很紧张。两人偶尔在走廊见面，也不再互掐。 神经超负荷煎熬着，又是一天快结束了。 下班的时间，两个大处长都没有像往日那样立马收工回家，而是不约而同地去局长那里。 局长不在。 只有局长的秘书在整理材料。 “局长他人呢？”两位处长同时问道。 秘书起身一看，是你们两位呀：“局长今晚陪总裁去梅岭行宫了，总裁在那里召开重要会议。” “坏了！坏了！”黎培园慌得直跺脚。 贺定初还没明白。 黎培园说：“这两天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才晓得，天鸟计划，是针对总裁的！” 局长秘书和贺定初也慌了，黎培园冲着秘书叫喊： “走了多久了？快通知沿途哨所拦截，拦截！” 嗓子都喊哑了。 东边已经笼罩在夜色中的天空，传来飞机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及近。 局长秘书赶紧一个一个拨电话，先给梅岭行宫打，回答是总裁还没到。再跟沿途几个哨所打，一个哨所回复：“没看到总裁的车通过。” 另一个哨所回复：“没看到总裁的车通过。” 第三个哨所回复：“没看到总裁的……啊！”电话里说话声音断了，电话筒里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几秒钟之后，城里的很多人都听到了东边的爆炸声。 局长秘书、贺定初、黎培园，面面相觑，一动不动！ 千防万防，防不胜防。惊天大事还是发生了！ 许久。 局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局长秘书犹豫地接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局长办公室。” “毛秘书，是我。”对方的话，秘书僵直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局长本人。 “局长，你在哪？有什么指示？” “刚才是哪里爆炸？你给贺处长和黎处长都去个电话，就说我说的，要他们调集人员，尽快查明。” “局长，我们都在你办公室。”两大处长从电话筒里听到局长的命令，赶忙扑过去对着话筒喊道。 “哦，你们怎么还没下班？”局长也很意外。 “局长，你不是陪总裁去梅岭行宫了吗？” “总裁临时身体不适，会议取消。我陪他直接回家了。刚才是总裁要求查明爆炸地点和原因的。快去吧。” 万幸呀！总裁就是天命总裁，躲过了一劫！ () 第36章 就拿他当个传话筒吧 事情很快查清。据防空部队反馈的监测报告显示，是一架川崎99式轻型俯冲轰炸机，在飞抵梅岭上空俯冲直下，投掷炸弹后，迅速逃逸。防空部队曾开炮还击，但还是让它跑了。 川崎99式轻型轰炸机，是川崎重工开发和制造的一款俯冲轰炸机，机头配备两挺机枪，机后一挺机枪，挂弹450公斤。可以投弹，也可以攻击。之前岛国攻击漂亮国珍珠岛，其中就用到了这款川崎99式轻型俯冲轰炸机。 谁也没想到，敌人的攻击对象是总裁！ 由于前两天已经做了足够的动员，当敌机对着地面的火堆俯冲下来，点起火堆的人像老鼠一样准备窜逃时，早被附近警觉的巡逻队扑倒在地，抓了个正着。 立刻突击审讯，审讯的结果却没有结果，因为那人只是接到指令，要他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烧一堆火，谁给他的指令不知道，烧火做什么不知道，怎么被逮住了，他也不知道。就是一个小喽啰，跑腿卖命的。 调查结果报上去，局长看了后，也惊出一身冷汗，后怕不已。 明知道这调查报告递交总裁会得到一通臭批，局长还是得硬着头皮去交作业，娘希匹娘希匹，听得再多，也得继续听着。 果然总裁发泄完之后，责成局长引以为教训，赶紧下去想办法，不要让他看到还有下次。 “这件事，雾都内部的问题，要查！破译的密电是给谁的？这人现在在哪？什么身份？还有啊，上次你们派去两江的特派员，是怎么暴露的？你们敢说内部铁板一块，没有败类吗？” 局长只有唯唯称诺的分，好不容易被准许走了，出来还胆战心惊。 回到调查局，又把贺定初、黎培园叫来训斥一番，责成贺定初把钱伟波出事的前前后后经过，仔细调查，尽快找出问题的根源，揪出内鬼。 至于城东被空袭的消息被严密封锁，任何媒体都只字不提。 一张大网，在调查局内部悄悄地撒开。每个人都被秘密调查了一轮。 友军总部也得到内情通报，一个摧毁“天鸟计划”的行动，从不同的方面，同时布置下去。 两江城特高课本部电讯室，青木课长和藤原纪美心情很不平静地相对坐着，藤原头戴耳机，随时准备亲自接收雾都传来的佳讯。藤原纪美的棋艺也相当高超，有时会陪青木走几盘，但今天谁都没心情下棋。 左等右等，没有来自雾都的电报。跟江川机场联系，说执行任务的攻击机早就返航了，他们在目标上空投下了弹，因为雾都防空部队的干扰，具体被炸情况他们也不清楚。 通宵达旦，藤原硬撑着。一直到第二天凌晨，雾都方面才发来密电：计划失败！失败原因不明。 藤原纪美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昏厥过去。 青木课长赶紧叫来军医，给藤原纪美诊断。藤原慢慢清醒过来，有气无力地说： “天鸟计划1攻击失利。立刻启动天鸟计划2！” ………… 陶元举得到黎培园密电，对他的及时报告给予了表扬，同时要他在两江留意日军下一步行动，因为听局长说，第一次轰炸失败后，敌人很可能还会有第二次。就是所谓“天鸟计划2”。 最好，能在敌人实施“天鸟计划2”之前，将其摧毁，而不要等到实施的时候被动防范。 这是自然。但“天鸟计划2”是什么呢？这是首先要搞清的。 陶元举给梁天舟发信号，约天舟面谈。想看看梁天舟能不能从什么途径再打听到关于天鸟计划更多的信息。 梁天舟得知藤原纪美的第一步计划失败，还是今天从藤原的表情上猜到的。藤原几天都没出现，今天来到“望乡咖啡屋”的时候，神情恍惚，好像大病了一场。 现在从陶元举嘴里得到证实。 “我分析，天鸟计划2还是和江川机场有关，费那么大力气弄个机场，不可能只使用一次。”梁天舟想了想，说道。 “嗯。嗯。”说得陶元举直点头。 “还有，那几份密电码本，藤原纪美可能会放弃，作废，然后启用新的密电码。” 陶元举之前并不知道密码本的事，还是上次找天舟核实机场信息时，听天舟提起，是黄站长上交的。 “为什么？如果原密码本作废，我们岂不又成了聋子了。新的密码本肯定会更加保密，他们的行动，我们将一无所知。” 梁天舟问他： “到现在为止，藤原知不知道为什么失败？” “应该还不知道，上面一直封锁了消息。她并不知道总裁只是意外没有去那里才躲过袭击。” “所以嘛，封锁消息真的不合适，不应该。让藤原知道实情，她反而不会怀疑她的计划出了问题，而只是出现了意外情况。她会继续按照之前的方式布置下一步。” 梁天舟继续分析： “现在由于封锁消息，藤原纪美只会觉得她的计划出了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两江这边她自信做得密不透风，绝对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雾都。雾都怎么出的问题？要么雾都的内线出事了，要么，就是密码被破译了。密码被破译的可能性更大。她还不废弃，还等到下次联系的电报继续被破译？” “要是这样，就更难办了！”陶元举听懂了梁天舟的分析，认为的确有道理。 “当然，雾都当局做出封锁消息的决定，是想从内部查出内鬼，如果内鬼知道事情败露，收敛起来不行动，也没法查。顾此失彼啊。” 有没有办法让藤原纪美很自然地听到总裁那天根本没去预定地点，才导致计划失败的？ 梁天舟去传话肯定不行，你天舟君怎么对雾都的事那么清楚？不能再编个雾都的亲戚来两江，然后听说之类的谎话吧。 “他们当场抓了一个人。不过那人知道的不多，没啥用。”陶元举想起来，黎培园说到过这个环节。 梁天舟一拍脑袋： “有了。你能不能跟上面请示，把那个人放了？” “放了？哦，我明白了。”陶元举立刻明白了天舟的意思。 “放之前要确保他知道自己放火的时候，总裁因病没按原定路线经过那里，才逃过空袭的这件事。他出去后，会有人找他问清楚具体情况的。拿他当传话筒吧。” “而且，可以趁雾都内鬼跟藤原纪美电告失败实情的机会，揪出内鬼来。 一旦内鬼锁定，不要急着抓捕，天鸟计划2能否破解，就在此人身上！” 好主意！ () 第37章 陪我去一趟柏林寺 放了点火发信号的人，不仅起到不打草惊蛇的效果，还可以引蛇出洞，一箭双雕。 黎培园收到陶元举的提议，跟当局一呈交，上面很快回复照准。 这一次黎处长没有背着贺定初，毕竟是总裁下达的指令，平时斗归斗，该合作还是要合作。他们都是久经官场历练的老政客，这点轻重还是有的。 “贺处长，局座虽然同意释放那个放火发信号的人，但我觉得不能这么轻易地放了。你看呢？”黎培园给贺定初打电话，谈到这个话题。 “我的意见也是，不能直接释放。这样内鬼知道了会起疑心。”贺定初表示赞同。 “人既然现在关在警察局，得警察局配合演一出戏。” 两个人一商量，定下一个捉鬼之计。 那个人被再次提审，在警察局的审讯室，坐卧不安。雾都警察局局长亲自审问。 “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哪里人？平时靠什么为生？”局长一边翻看卷宗，一边照惯例讯问。 “我叫冯贵。36岁，本地沙洲人，卖菜为生。”那人规规矩矩地回答。 警察局长转身问旁边的陪同警员：“这上面记录的作案过程，都给他确认过吧？” “确认过，签了字的。” “案件既然已经调查清楚，没有问题，就按规定办吧。”再对着冯贵： ”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吗？你竟然胆敢谋害总裁！”警察局长训斥道。 谋杀总裁？冯贵吓得浑身筛糠，连说“我不敢，真的不敢”，“我真的不晓得他们要搞这种事！” “明明是你点起火堆给敌机报信，你还说不敢？真是胆大妄为！” 冯贵一连串摇头：“我没有给敌人报信，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呀！” “如果总裁因为你引来敌机而被害，杀你一千回也不为过！”警察局长拍着桌子继续威慑。 “饶命啊饶命！”冯贵不停地叫喊，显然被吓着了。 警察局长见这家伙也是个怂蛋，没出息。又缓和了一些口气，说道： “所幸那天总裁临时有事，没有按预定时间从你燃放信号的地方经过，算你小子走运。” 冯贵一听，对呀，我又不是故意的，我t也是被人耍了！看起来还有转机。紧张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些。 “可是，谋杀未遂，也是重罪！既然已经画押签字，等着把牢底坐穿吧。押下去！直接送渣公馆看守所。” 警察局长把卷宗合上，交给手底下的人，自己走了出去。 冯贵呆呆地坐着，一脸的绝望。 渣公馆看守所？进到那里还有出来的命吗？冯贵是本地人，自然知道那就是个一去不复回的地方。 我冤枉啊，我不知道他们为啥要这么害我呀。 不行，我不服，我不能就这么被关进渣公馆看守所。我要找机会逃走！ 两名警员押着他就往外走，大门外停着一辆囚车，一个警员松开冯贵去拉囚车车尾的对开门，冯贵叫机会来了，此时不跑，恐怕就跑不了啦，突然一扭，撞倒另一名警员，野兔子一般地，撒腿就往警察局右侧拐角处跑。两名警员拔枪去追，追过一条小巷，早跑得没影子了。 疑犯逃了，警员并不慌张，反而相视而笑。这都是局长事先安排好的。 冯贵一口气跑出十里地，也不敢回家，他得先找地方躲一躲。 他并不知道，身后总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不论他走到哪，黎培园派出的人轮流跟上，在冯贵窜进他一个远房表兄家后，尾随的影子才在附近消失。 当天夜里，一个蒙面黑影，边走边张望，然后进了冯贵表兄的家。 暗探隔得远，不敢凑到门前去。不到一刻钟，蒙面黑影出来，冯贵也跟在后面。也不知道那蒙面黑影要带冯贵去哪里，暗探并不惊动他们，只是远远跟着。 那黑影却不急不慌地带着冯贵兜圈子，很显然他知道有人跟踪。 两个人到了郊外，钻进一座破庙，暗探不敢跟太紧，在外面守着。里面一直没啥动静，暗探进去一看，早跑了。这破庙后一块木板被卸下了，露出一道口子！ 天亮后，附近警局接到村民报案，发现一具男尸，赶到现场一查看，正是冯贵！ 贺定初和黎培园听到精心布置的捉鬼行动没有奏效，内鬼跟丢了，放走的冯贵也死了，无可奈何。 根据跟踪的手下回来报告的情形，内鬼应该已经从冯贵口中得到了他们要传递的信息，也算没白折腾，暂且让他多活几日吧。 何况，只要那个内鬼还继续跟两江鬼子密电来往，就不怕逮不住他。 藤原纪美很快就接到雾都密电，终于弄清了“天鸟计划i”首轮攻击失利的原因。并不是她的计划不够周密，也不是情报泄露，只是一个意外，偶然的意外让她的计划功败垂成！ “中国有句古话，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不助我也。”藤原纪美仰天长叹一声。 她给雾都内线发出指示，计划照旧，随时听候下一步行动指令。 看起来她想来个连环炮，搞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江川临时机场指挥部，也接到了藤原纪美的电话，机场现有轰炸机，保持最高战备状态，只要一声令下，立即升空。 接下来她得给青木课长解释，希望青木课长能够帮她跟驻军司令部协调。毕竟陆上攻击机的调动，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少佐谍报官可以随意办到的。 首先第一波就没达到预定目的，司令部那边都怀疑她的情报准确性。就算青木一雄全力帮她，少不了还得费不少口舌。 不过既然“天鸟计划”本就是军部定下的，藤原纪美也好，驻军司令部也好，都是执行者，最终司令部不再为难，只是一再强调，下次把情报摸准点！ 难题解决，藤原纪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她就是个打不死压不垮的小强。她又是个咬an犟，不撞南墙不回头。 “天舟君，陪我去一趟柏林寺。”藤原纪美以不可拒绝的语气对梁天舟说道。 “柏林寺？”梁天舟惊问。 () 第38章 不如我们去喝一杯 “对，陪我去柏林寺。”藤原纪美重复一遍。 梁天舟搞不懂藤原纪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且行且看吧。 这一回梁天舟开着藤原的车，藤原坐在副驾上。 怎么感觉有点像她刚到两江城，欢迎舞会之后的情形？ 那时候藤原纪美一见到梁天舟，就过度热情地往天舟君身边凑。弄得梁天舟回去想了一晚上，今后该已什么状态跟藤原接触。是进还是退，是迎上去，还是避开？ 可是后来各种琐事一出，藤原纪美一直很忙，也很神秘，梁天舟她也没心思关注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来找感觉？ “天舟君，不怕你笑话，我最近总是失眠，睡不好觉。” 藤原纪美也会有焦虑的时候！ 梁天舟一边开着车，一边转头看了看藤原纪美，脸色挺红润的嘛。 “我有一个祖传的偏方，专治失眠睡不好觉的。”梁天舟看藤原纪美正等着自己把话说完，偏不说了。 “快说呀！什么祖传偏方、华国是不是有很多偏方？总是听人说这个有偏方，那个有偏方。”藤原纪美好奇地问。 “这个祖传偏方就是睡下的时候数数，从一数到百，大多数的人数不到八十就开始打呼噜了。”天舟一本正经地说。 “不可能！这个偏方我知道，我数到一千也没睡着，越数越兴奋。”藤原反驳道。 “那你是特殊体质。我还有个祖传偏方。”天舟继续忽悠。 “什么呀，总是要等我问你才说完。” “睡前服用一种高度饮料。”天舟出口就来。 “高度饮料？是什么？祖传的？”藤原纪美突然会意，“是酒！对不对？天舟君？高度白酒？” “瞒不过纪美小姐。每天饮点酒，要活九十九，每天酒作伴，一觉睡到九点半。” “我不喜欢一个人饮酒。天舟君，你可以陪我喝吗？” 藤原纪美期待地看着梁天舟，等着答案。 美女主动邀你喝酒，艳福不浅啊。 梁天舟并不回答，车已经到了柏林寺的山门，在山门外空地上停下。 其实梁天舟车上一边逗藤原，一边就在想，她去柏林寺干啥？ 梁天舟不久前才到过柏林寺，那是黄站长在这里约见。黄站长装扮成僧人藏身于此，藤原纪美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带着梁天舟暗访来了？ 黄振高身穿海青僧衣，不留意是认不出来的。作为很了解他的学生，梁天舟都认不出。不知道藤原对黄振高了解多少，万一碰上，黄振高会不会暴露？ 最好的办法，是及早给黄振高报个信，让他回避。 所以，当藤原纪美下车往寺庙里走的时候，一路上梁天舟都提高嗓门，叫着纪美小姐的名字。 “纪美小姐，你是第一次到柏林寺吧？” “纪美小姐，这里是大雄宝殿，你看里面供着几尊佛像呢。” “纪美小姐，这是藏经楼。” “纪美小姐……” “天舟君，你替我在功德箱里放点钱吧，我要在这里上柱香。”藤原纪美不胜其烦，打断了他。 说完，拿起几根香烛，表面上看，多么的虔诚。 藤原纪美给几尊大佛上完香，又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揖三下，弯下腰，磕下头，额头抵着手掌，起身，再重复，如此三次，三叩首，顶礼而拜。 前面说了，梁天舟前世不信佛，后世也不信佛。他觉得那些虔诚的信男善女，无非是图个心安。 看到藤原纪美这模样，他更加验证了这一点。 杀戮成习惯的岛国女特工，也想要个心安！ 从古至今，不少江洋大盗，土匪惯犯，造反英雄，还有落魄豪杰，都有遁入佛门的。佛门真是清净之地吗？ 在梁天舟看来，有时候佛门就是一张皮，可以遮掩一些东西。又像一堵传送门，仿佛进去了，世间的恩怨情仇都戛然中断了，落发出家的人，被传送门从另一个空间送出来的，往往一问三不知，只会合掌颔首念“阿弥陀佛”，然后一句“贫僧不问俗事”，堵住人的嘴。 他所知道的后世的佛门，更成了一种财路，是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这是后话。 藤原纪美在香案前伫立很久，口里念念有词。又跟旁边司鼓敲磬的和尚嘀咕了一阵。 接着沿着由外及里的路线，每一个殿都去拜到。弄得梁天舟浑身不自在。就好比老公陪老婆逛商场，老婆兴致勃勃，没完没了，老公早就想溜了，或者到外面抽支烟，等她，也比一直跟着少受些折磨。 这比喻不恰当，天舟和纪美又不是老公老婆。但心情差不多。 也不知在庙里磨蹭了几个钟头，总算等到藤原纪美一句“回吧”。梁天舟大大舒了一口气，陪着藤原纪美出来。 从头到尾没看到黄振高，大概是听到了天舟的声音，及早避开了吧。 回来的路上，换上藤原纪美开车。她看了看有些心不在焉的梁天舟： “天舟君，怎么了？很奇怪吧！” “什么奇怪？”梁天舟回过神来。 “你不问，我也看出来你的疑问了。”藤原纪美话多了起来，“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柏林寺烧香？” “是啊，没看出来纪美小姐还信佛。”梁天舟并不相信仅仅为了拜佛，特地把他叫来陪着。 藤原纪美不管天舟君信不信，继续说着： “我母亲信佛，我也信佛。今天还是我母亲的寿辰，到柏林寺上炷香，祈福她长寿。听说柏林寺的香愿很灵的。” 沉默了一阵，梁天舟也不说话。 藤原纪美突然开口： “天舟君，刚才你说饮酒可以有助睡眠，今天没别的事了，天舟君不如我们去喝一杯？” “这不好吧？你是长官，不能耽误你宝贵时间。” 梁天舟原本只是随口忽悠，没想到藤原纪美当了真，赶忙想托词。 “没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上班时间，今天难得有空闲，也有心情。” 实在没法推脱，不容拒绝。再找借口都改变不了藤原纪美的坚持。梁天舟问： “纪美小姐打算去哪里喝一杯？” “皇冠不夜城吧，好久没去那里了。” () 第39章 醉酒 皇冠不夜城舞厅内，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坐在了他们在两江城第一次重逢的包厢里。 侍应生送上酒水，两个人对面而坐，举起高脚酒杯，在梁天舟要说什么的当口，藤原纪美一饮而尽。梁天舟好不诧异，没有这么喝酒的吧？尤其在舞厅这种地方，一个女士。 虽然并不是像先前说的喝白酒，还要高度白酒，而是梁天舟做主，点了红酒。红酒更没有这种喝法！ 正要劝劝藤原纪美，她却反过来再三劝天舟君也干了，把酒干了。 连干了两杯，梁天舟必须阻拦了。虽然他的酒量没问题，前世后世都没喝醉过，但这又不是拼酒量的时候，也不是拼酒量的对象。 舞台上，一曲《夜来香》，歌手在唱：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细唱，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只有那夜来香， 吐露着芬芳……” 在申城百老汇，梁天舟听过李香君版本的这首歌，没想到两江城的皇冠夜总会，也能再次听到。可见盗版不分时代，啥时候都有！ 藤原纪美两杯灌下去，面如桃花，曲子一响起，拉着梁天舟就下了舞池。 歌声幽怨，鼓点明快，舞池里的人们，踩着节拍在摇着，转着，笑着，谈着…… 你有什么样的心境，就带着什么样的心境在舞，跟曲子本身没啥关系。 一曲跳罢，回到包间。藤原纪美意犹未尽，把酒杯斟满，咱们再走一个！ 梁天舟看到紫霞走上了舞台中央，这一回她唱了一首《花好月圆》，梁天舟怎么想都觉得这个时候听这首歌，很不合时宜。 紫霞也看到了梁天舟，和藤原纪美。这个梁大哥，怎么总跟那个日本女人在一起。接下来，紫霞临时让乐队换了一首，改唱《梅娘曲》： “哥哥你别忘了我呀， 我是你亲爱的梅娘。” 不得不说，藤原纪美酒量也不错。又进舞池跳了几曲，也只是微醺。 “天舟君，送我回去！”总算熬到藤原纪美想回去了。 扶着藤原纪美走出舞厅，上了车，严紫霞远远地目送梁天舟启动发动机，带着藤原远去。 梁天舟开着车，往“望乡咖啡屋”驶去。 “不去咖啡屋。”藤原这时还没糊涂，看着窗外的街道，给梁天舟指路。 “那去哪？特高课总部？” “不！我给你指，你往前开——左转——再直走——不对，往右……” 这是哪里？梁天舟不知道藤原纪美要去哪，只能按照她指点的方向开。 在租界一栋小洋楼前停下车。 “就是这里，到了。”这时候的藤原纪美，竟然有点醉了。是不是夜风透过车窗一吹，红酒的后劲上来了？ 好在已经送到，梁天舟搀着纪美下车，这么一栋小楼，藤原纪美也没雇两个下人，自己打开大门，要天舟君陪她进去。 狡兔三窟。梁天舟早就想到藤原纪美除了望乡咖啡屋和玉林路尽头那处民房，一定还有窝。果不其然，这里应该就是藤原纪美的另一个住所！ 梁天舟把藤原扶到客厅沙发上，转身就要告辞。毕竟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虽没有旁人，天知地知他俩知！ “天舟君，你别走！”纪美叫住了他。 “这可怎么行！”梁天舟只想尽快逃走。 今晚的藤原纪美，很反常！不！今天的藤原纪美很反常！ 先是一起去柏林寺拜佛，还一起去跳舞喝酒，又来到这个无人知晓的小洋楼。 “我不批准你走！”藤原由笑转怒，又由怒转笑。 “你在这等会，我，我上楼去换了衣服，再来，接着喝……” “好吧！我到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梁天舟心里一转念，拿定主意不走了。 在客厅沙发上等了半个钟头，楼梯上传来木屐的“嗒嗒”声。梁天舟一回头，藤原纪美竟然换了身睡袍下来了！！！这么点时间，她还醉醺醺去冲了个澡，换了衣服！ 到了客厅，从隔壁屋子捧出一瓶酒，是岛国的清酒。 “今晚请天舟君品尝来自我家乡的特色清酒。”说着，拿两只酒杯，分别都倒满。 梁天舟留学岛国多年，岛国的清酒品鉴，是很有讲究的。 但此时两个人都品不出什么来，只是一种酒，而已。 这清酒虽然度数不高，通常只有十几度，但怎么说它都是酒，也是能醉人的。 一边喝酒，一边聊。藤原纪美竟然抽泣起来，令梁天舟大感意外。 她说，这段时间感到身上压力山大，从申城来到两江，就已经身负重任。所以把天舟调来帮自己。 前一阵，过度的焦虑，已经身心疲惫。 嗯，要说压力，谁没有压力。但藤原纪美的压力，她只有这时候，才愿意承认。 想起在申城时，藤原也会跟梁天舟倾倒，梁天舟也基本上跟今晚一样，做一个树洞，听着就好。但从来没有到藤原私寓。 “昨天我还昏倒过，真的心累！”藤原纪美借酒示弱，看天舟什么反应。 “什么时候都看开点，遇到不顺心的事，不要强求。”梁天舟思索着该怎样说话。 “不过现在好了。失败一次，还有下次。我要坚持下去，接二连三，我不相信天意总是跟我过不去。”藤原纪美醉意更浓，还把酒杯碰翻了，也全然不知。 梁天舟把酒杯拾起，放在桌几上，盖上酒瓶。不能再喝了。 藤原纪美眼睛都睁不开，眼圈周围比脸颊还红。坐在沙发上往天舟身边挪了挪，头靠在天舟肩上，半天没有言语。 梁天舟见时候不早了，也不能就这么丢下藤原就走。拽起藤原纪美的胳膊，要扶她上楼去卧房。 纪美的睡袍腰间系着的布带松了，睡袍前襟翻开，里面没有衣服，天舟赶紧帮她把腰带系上，搀扶着到了卧房。 纪美的身子软绵绵的，贴着天舟，不松手。 天舟热血涌动，好不容易把纪美扶到床上躺下，盖上被子。正要悄悄离开，纪美醉梦里还在叫： “天舟君，不要走！再过几天，我要你……” () 第40章 栾九带来新情况 梁天舟前几天的判断没错，“天鸟计划2”还是和江川临时机场有关。 昨晚藤原纪美醉里所说，失败一次，还有下次，接二连三。 而且就在这几天！藤原纪美说过，再过几天，她要梁天舟看看她的杰作。 不过藤原纪美为什么会把这么机密的事，吐露出来？又这么隐晦地吐露出来？真的是喝醉了？梁天舟吃不准。如果是特意安排，她希望得到怎样的结果？如果仅仅是心里压力大，找天舟一吐为快，也不至于让梁天舟总觉得反常。 他该相信还是怀疑？ 藤原纪美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梁天舟的身份？ 或者只是怀疑？藤原纪美派人跟踪梁天舟，除了那个张巩，应该还派了别的人。梁天舟很清楚。 三国时周瑜给故人蒋干摆了一道，借蒋干的嘴，让曹操杀了手下得力干将蔡瑁、张允，自毁长城，以致赤壁兵败。藤原纪美难道要借自己的手达到什么目的？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不是一直被她利用着？ 咱们让她的人当传话筒，她会不会也利用自己当传话筒？ 梁天舟在心里很多次复盘了自己这些天的举动和接触过的人和事，非常确定，没有什么落在藤原手里。 如果只是被怀疑，让她怀疑好了。自己要不要按照她设计的路子出牌呢？ 在“望乡咖啡屋”，藤原纪美刚一出现，就偷偷跟梁天舟道歉致谢： “天舟君，昨晚喝醉失态了，谢谢你的照顾。竟然没有失眠。” “是吗？看来祖宗没有骗我，祖传的办法就是好用！”梁天舟看着藤原纪美，想起她昨晚的乍泄春光，赶紧找别的话岔开，分散注意力，不敢再往藤原纪美穿着的修身短裙看。 藤原纪美并没注意到梁天舟身上的反应，还走到天舟正对面椅子上坐下，端着水杯，翘起二郎腿，裙底风光令梁天舟躲都躲不开。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梁天舟接起听筒，里面传来沈副局长的声音： “天舟啊，你现在有空吗？” “局座有啥事您请说。”梁天舟故意提高嗓门对着电话喊。 “是这样，刚刚同心村发生一起命案，鲁海已经带人过去了。我怕他做事不细致，还是你去一趟吧。”沈副局长说完，挂了电话。 正好这边无事，跟藤原纪美杵在一块儿也有些尬。不如去帮鲁海勘勘现场。 沈副局长真是好人，电话来得太及时了。 梁天舟躲灾星似的，站起身，跟藤原纪美说声“我去了”，飞快跑了。 同心村在城北，城郊结合地带。这一带居住的人多，又比较杂。一个早起的农夫进城，路过这里的古石桥，看到桥下河边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瞧，死的。衣服裤子湿透了，像是因为水流冲到这里，被岸边礁石挂住，卡在了河边。 梁天舟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勘验完毕。鲁海叫手下给那个发现死者的农夫念了记录下的证言，然后让他在证言下方按拇指印。 死者也用白布裹着，正准备叫人在附近挖个坑埋了。 梁天舟掀开白布，从头到脚又查了一遍。他听念完证言，流程没什么问题。 “典型的凶杀案，一刀毙命，杀人抛尸。” “死者身份确定没有？”梁天舟朝鲁海问道。 鲁海摇摇头：“没法确认。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尸体是从上游漂下来的。” 从衣着看，不像是附近的农民。手指上有老茧，是个常年拿枪的人。 这座古石桥，年代久远，是这里之前两岸村民主要的过河通道。桥下的河，为城北归云山区中溪流汇聚而成，河道很窄，平时水流并不大，但遇上雨天，山中泄洪，水位就会迅速升高。 “把现场拍的照片和证词收集起来，备个案，以后有新线索了再查。”梁天舟指示鲁海留下了勘验的各种证据后，让刑侦科收队。 世道这么乱，像这类无名氏命案，没有苦主来告，没有凶犯自投罗网，基本上就是备了案不了了之。 不像后世的这种抛尸案，警员会成立专案组，分头沿河道两岸去走访，找线索，或者通过媒体寻找知情者，查实死者身份，最终将凶手绳之以法。 这个年代，人走丢了，是常有的事，好心人挖个坑帮着埋了，也算入土为安。 梁天舟跟着警队回到警局，沈副局长走过场地问了问案情，又跟天舟聊了些近来工作还好吗之类的场面话。 跟兄弟们瞎混了半天，栾九跑来找梁天舟。 自那日跟甘美玉和她的同学们郊游，叫栾九去查了藤原纪美秘密住处后，这段时间自己并没有指使栾九做什么。他小子这时来找，莫不是甘燮元有什么事？ 正待要问，栾九把他拉到一边，给梁天舟把烟点上，才悄悄告诉他，南头帮青山堂口的那两个姓吴的兄弟，前些天回过一趟家。有其他南头帮弟兄看见过。不过奇怪的是，只在家待了一会儿，又不见了。之后再也没人看到过。 栾九今天偶然听到人提起，赶紧跑来给梁科长汇报。 “做得好！这事不要再跟其他人说。”梁天舟打发走了栾九，一个人回到家。 吴家兄弟是自己亲眼看着被日军军车带走的，十之八九去了江川县修机场。 藤原纪美的“天鸟计划i”已经实施，说明机场完工了。那些被强征去当苦力的人，却没有一点消息。说不定全被杀人灭了口。 这吴家兄弟是怎么逃出来的？梁天舟敢肯定他俩是逃出来的，不然为啥已经回到了家，却不敢在家待？ 栾九说吴家兄弟回来是好几天前的事，那时候估计机场并没竣工。 梁天舟想起了那个叫陈武的，也是同一天被带去的。是不是也逃了出来？他又在哪里？ 既然吴家兄弟一现身就又走了，没处可以查证了。 梁天舟把这吴家兄弟的事先放一放，早上关于从藤原纪美那得到的信息，该如何处理？ 其实梁天舟早就跟陶元举分析过日军后面还有攻击，修个机场不可能只是一次性使用，用完就丢。 既然用脚趾头都能得出的结论，也算不得什么最新情报。唯有下次攻击的时机和目标位置，又不是梁天舟所能掌控的。 明天得去会会陶元举。雾都方面的情况，现在陶元举比黄振高更清楚。 () 第41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见到陶元举，得知传话筒已经逃走又被同伙干掉，印证了藤原纪美已经收到雾都密电的推断。 梁天舟把自己头晚的想法跟陶元举提了出来。既然江川机场敌人会再次用来发起攻击，咱们能不能不要总是被动地等着敌人来攻？敌在暗，我在明。总不至于因为怕被袭击，总裁就成天不出门。 要是能赶在藤原纪美“天鸟计划2”执行之前，彻底捣毁江川临时机场，炸掉敌机，不是更省事？ 大机场重兵把守，戒备森严，不敢这么想。一个小小的临时机场，几架小飞机。拔掉它不是没有可能。几年前阳明堡之战，友军抗日名将陈上将不是炸毁过敌军机场吗？咱要不要也学学陈上将，整他一场？ 陶元举也觉得这样可行，能从根基上让敌人没有机会执行下一步行动。 "咱们在这一带有没有可以用的部队？或者秘密特战队？"梁天舟征询的眼光看着陶副站长。 “成建制的部队是没有的，早就后撤了。至于潜伏的特战队，我也联系不上啊。” 这倒是实话，两江失守那一年，国府的军队就退走了，两江从此沦陷。那种影视剧里的特战队、突击队，都是负有特殊任务，通常不跟其他友军包括军统地下人员联系。 况且，虽然是个小型临时机场，敌人也一定防守严密，没有足够战斗力和弹药补给，也无济于事。 陶副站长想了想又接着道： “可能gd游击区距江川县不远。但咱们立场不同，虽然现在是合作，还是不要跟他们有过多牵扯为好。而且，你我只是情报人员，怎么调动部队，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事。” “咱们不是还有同盟军的航空志愿大队嘛！”梁天舟突然想起来，他曾经研究过这段时期的历史，知道有个飞虎队。 二战时期，为支援远东盟友，先后有两支航空志愿大队来到华国。一支是北熊联邦派出的，很多北熊国的英雄飞行员牺牲在抗日战场。好些城市里的空军烈士陵园，里面就有这一批的英雄长眠。而另一支就是漂亮国的飞虎队。 北熊联邦的航空志愿大队已于两年前奉命回国，目前只有漂亮国的飞虎队驻扎雾都江左。 “对呀！我怎么没想起来。据我所知，目前这支航空志愿大队正驻扎在雾都。我去跟上面提议。”陶元举兴奋地站了起来。 “还有，请陶副站长同时告知上峰，敌人很可能就在这几天会连翻轰炸，尽早采取应对措施。” 离开陶元举，梁天舟又想到，国府动用航空志愿大队如果不能得到顺利批准，时间就耽误了。必须做两手准备，实在不行，咱们的队伍自己干！他找到水生，给“暗箭”带话，跟总部建议，咱们这边可以调拨江川县附近的根据地的武装队伍，就近摧毁机场。或者配合航空志愿大队行动。 “吴钩”同志的提议，传到总部，很快得到总部回复。 “所提建议甚好，总部正在商议具体部署。” 水生把这个消息转达梁天舟时，梁天舟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远在总部所在地的我军相关部门，早就在与雾都军令部协商，拟调漂亮国航空志愿大队参与行动，江川县附近我游击区予以配合，具体摧毁敌机和机场的任务，由航空志愿大队执行。 只是出于行动的保密要求，并未电告“暗箭”和“吴钩”过多细节。 就在这一天，黄振高也派人约梁天舟见面。 他居然还在柏林寺。 还是那个小和尚带着梁天舟到后面禅堂，还是小和尚先去通报，然后梁天舟见到了一身海青僧衣的黄振高。 “老师，前天我陪藤原纪美来柏林寺，你知道吗？”梁天舟还是想问问，那天是黄振高碰巧不在呢，还是听到他的大声暗示，提前回避了。 “哦，前天我外出办事去了。”黄振高只是淡淡地一提，就转入正题。 “说说看，你在藤原纪美身边，有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情报？听说那个天鸟计划开始行动了？” 梁天舟觉得这个时候，雾都的内鬼基本上快锁定了，说不定在他跟藤原电报联系的时候，已经被控制住了。以前有些事绕开黄振高，现在可以告诉他了。 于是把“天鸟计划i”在雾都轰炸攻击失败的事，简单给黄振高讲述了一下。 黄振高听得也是一身冷汗。要不是总裁临时改变路线，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这个天鸟计划，还有没有续集？”黄振高迫切地想知道。 “前天我听到藤原纪美酒后醉话，应该马上就有第二波和第三波攻击。”梁天舟经过内心纠结，还是把这个信息跟黄振高讲了。 “具体什么情形下她这么说的？”黄振高大感意外，连着追问。 梁天舟索性把那晚的整个过程，都描述了一番。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又没有背地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中没鬼。 黄振高听罢，沉思了片刻，转而跟梁天舟开起了玩笑： “天舟啊，桃花运爆棚。美人投怀，你能定得住？” “老师您说笑了。我可不是那见色忘义之人。” 梁天舟并不介意这样的玩笑，他自己当时也是动了心的，骗你是小狗。只是他强压浴火，没有爆发而已。 “言归正传，根据你刚才的描述，藤原纪美的话有五分可信，但也有五分不可信。” 黄振高这么说，相当于给正暗自有些骄傲和自信的梁天舟当头泼了冷水。 “老师您是怎么看的？” “我分析，藤原纪美只是想让你知道她很坚强，没有被打垮。女人也要面子。 但所谓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接二连三，这些话，”黄振高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真的发生了，多半也只是烟雾弹。她的目的就是要弄得对手防不胜防，真真假假，疲于应付。” “然后，然后有其他行动？”梁天舟恍然大悟！ “老师说得对！一语道破。”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 第42章 黑龙会 梁天舟认真回想了黄振高的话。这一段时间，他对藤原纪美真是有些小看了！ 尽管自己做过各种假设，会不会上了藤原纪美的当，实际上已经充当了一个传话筒的角色。 自己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天鸟计划1"和"天鸟计划2"，只是一个计划的两个阶段，也就是两次重复行动，重复攻击。现在看来，“天鸟计划2”不仅仅是“天鸟计划1”的升级版，很可能改版后，还增加了某些新的版块，新的内容。而这部分新增版块，没有正式上线之前，无从知晓。 这是个新情况，而且相当重要的新情况。有可能是决定着雾都和总部对摧毁敌人“天鸟计划”的行动能否成功的关键。 梁天舟感觉到有点力不从心了，他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去寻求支持。自己都没弄出个所以然来，何以说服别人？ 无论怎样，现在梁天舟最想找的人，是“暗箭”！最信任的人，也是“暗箭”！现在自己的处境，到底是被藤原纪美识破了，还是没识破，都顾不上了。必须把这个最新的情况跟组织上报告！ 跟“暗箭”约的见面地点还是在两江支流河道回流沱，一叶小舟上。“暗箭”如期而至，依然一顶黑色礼帽，墨镜加围巾。 听完梁天舟说的藤原纪美的反常表现，以及新的推断，半天不语。他也被这个新情况震住了。如果真如推断那样，我们现在都将束手无策！ 即使通过调用航空志愿大队，或者咱们游击区的队伍，捣毁了江川机场，藤原纪美的后手是什么？ “对了，你先前不是说天鸟计划2还有个补充方案吗？这个补充方案的内容又是什么？我们都无从知道。” 原来梁天舟猜想的天鸟计划i，天鸟计划2，和补充方案，就是轰炸一次，再轰炸第二次，然后是第三次。看来草率了！没这么简单！ “时间不等人。吴钩同志，你要尽快找机会接近藤原纪美，弄到这个天鸟计划2及补充方案的真实内容。” “需要的时候，可以通过总部协调两江城地方上的同志。” 梁天舟有些头大。藤原纪美不像看起来那么容易忽悠，她在梁天舟面前温顺如小女人，其实阴着呢，让人捉摸不透。 刚回到警局，又有事了！鲁海接到报案，同心村古石桥下，又发现男尸！ 奇了怪了！梁天舟跟鲁海带着刑侦科全队出发，直奔古石桥。 查验结果，跟上次发现的男尸如出一辙，连杀人的手段都一样，割断颈动脉，一刀毙命。都是上游漂下来的，第一现场不在古石桥。 从死者手上的老茧判断，又是一个跟枪打交道的人。 梁天舟翻过死者上身，扯开上衣，右肩胛旁，赫然出现一个圆形纹身，圆圈里面一条盘着的小龙！ 是岛国人！黑龙会的标志图案！ 这是一个惊天发现。是谁干掉了他？ 黑龙会是岛国很有势力的帮派，主要成员为在华国活动的岛国浪人，以黑龙江的“黑龙”二字命名，标榜大亚细亚主义，积极鼓动和支持岛国政府的侵略行为。制造事端，走私、暗杀、搜集情报，无恶不作。 梁天舟想起了上次那个死者，鲁海竟没有查验其背部。 “鲁海，上次那案子，死者埋哪了？” 鲁海翻了翻眼皮，努力在回忆： “想起来了，验看完了就让村民给埋了，应该就在这附近不远。” “快把那村民找来问问，挖开重验。”梁天舟隐隐觉得可能会有重大发现。 很快住在附近村的村民被找到，指认了当时埋人的地点，立即开挖。 因为才埋下不久，土质松软，不多会功夫，就重建了天光。掀开上衣一看，果然也有一个图案，跟今天这个一模一样！ 都是岛国人，都是黑龙会的。他们为什么都被杀后抛尸小河？什么人干的？ 梁天舟并没告诉众人那图案代表什么？更没有说两个都是岛国人。依旧让鲁海备个案，以后再说。 他要自己去追踪！ 黑龙会出面，会不会跟“天鸟计划”有关联？暗杀是黑龙会的惯常伎俩。 连续杀掉两个岛国黑龙会成员，这事有蹊跷。难道是当地地下d干的？什么目的呢？或者是什么江湖道上人干的？杀人越货？ 如果是地下d干的，不会一个一个的干掉再丢出来示威。倒很像一些江湖人的手段。 如果是江湖人士所为，这事说不定南头帮老大甘燮元能提供些线索。 立即赶到甘府，甘燮元正好在家，身后是栾九。 “甘帮主！”梁天舟顾不上礼节，直接开门见山，“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见天舟急匆匆而来，甘燮元也不废话，急问什么事。 “城北这两日连发血案，两名岛国人被杀，都是一刀割颈而死。甘帮主可曾听过是谁做的？” 甘燮元还没开口，栾九就抢先回答道： “如果都在城北同心村，我知道谁干的。” “哦，小九知道？谁做的？”甘燮元也很意外，他都没听说，栾九怎会知道？ “我听丐帮的兄弟说起过，同心村往上游的山上，有一伙人，自称铁血复仇团，专杀鬼子。他们不仅个个枪法好，还都使一尺长短的匕首。” 梁天舟大喜，接着追问： “他们多少人？领头的叫什么？” “好像叫个什么快刀林三虎，手下一共五个人，个个武艺高强。” “栾九你尽快去打探他们住在哪，我有紧急事要见到他们！” 这么急？栾九飞奔而去。梁天舟留在甘府坐等。 甘燮元这才吩咐仆佣给客人上茶，甘美玉闻信，也从后院过来，陪着天舟。 自那次郊游回来，甘美玉这还是第一次又见到天舟。她也很明事理，知道天舟忙正事，只陪着说说话，并无责怪之意。 一个多时辰后，栾九回来了。 “那快刀林三虎，住在同心村再往里面十里地的归云山，具体地方没人知道。” “归云山，好，我得马上去。”说罢，梁天舟跟甘燮元和美玉告辞，驾车直奔城北归云山。 () 第43章 快刀林三虎 归云山不算大，但真要漫山找几个人，却没那么容易。 梁天舟独自跑去，他怀疑这两个黑龙会成员，应该是在归云山被干掉的。他不想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两个无名案子。 “铁血复仇团”，他们或许知道那两个黑龙会成员是哪里来的。 两个人神秘失踪，日本人怎么会没有一点反应？除非，除非没有人见过他们。 在归云山脚，梁天舟停好车。山脚下有一个村子，人不多。梁天舟跟人打听林三虎，村民一听，转身就躲。梁天舟无奈，只得自己上山，去碰碰运气。事情紧急，容不得一点耽搁。 山路很少有人走，杂草丛生。刚开始还能看到那是一条小路，到后来全被茂盛的草和藤条覆盖，压根找不到路了。 为了不迷路，梁天舟每走过十来米，就用刀在树上做个记号，或者砍断枝丫做一个简易指路标。有时前面“悉悉索索”声响，仔细一看，一条蛇正窜进旁边灌木丛去。 走了几里山路，不见一个人影。梁天舟拉开喉咙，边往上爬，边呼喊“林三虎！林大侠！” 山谷的回声也跟着喊：“林三虎！林大侠！” 天快黑了，山里的树木多，黑得也比城里早。梁天舟握着警用电筒，继续往前走。 任凭怎么呼喊，也没有人回应。梁天舟都有些绝望了。 忽听得身后有动静，梁天舟紧走几步，突然停下来。后面的声音立马跟着停下。肯定有人！ 梁天舟关掉手电筒，掏出手枪，警觉地藏在灌木后面。 黑暗中，梁天舟看到两个人影，藏在后面不远处的树后。 梁天舟对着那俩人影喊道：“来的可是林三虎林大侠？” 没人回答。 两个人却叽里咕噜在商量着什么。梁天舟听出来了，是日语！两个日本人。 虽然梁天舟来的时候就想到过可能会碰到黑龙会的人，没想到在这时候碰到。 梁天舟用日语对那两人喊话：“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 对方反问道：“你也是日本人？那个部分的！” 梁天舟回答：“我是两江特高课的，你们呢？” 那边却并不回答。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朝梁天舟问话： “两江特高课的，你们课长叫什么？” 卧槽，跟老子核对身份来了，不虚你： “青木一雄大佐。” 那边又问： “认识藤原组长吗？” 梁天舟想笑： “你说的可是藤原纪美少佐？太认识了！我们还是名古屋同乡呢。” 那两货不再疑心，径直走出来，梁天舟也从灌木后现身。 “你们怎么到这深山密林来了？”梁天舟跟他们攀谈起来。 “说起来，这都是藤原少佐安排的。”一个说道。 另一个也跟着说： “谁愿意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窝着呢。还不是藤原少佐怕别人看到我们，在这山里建了个基地，我们在这里随时待命。” 这个赶紧示意那个多嘴了。两个人不敢再说什么。 梁天舟可听出了话里的话，追着问： “基地有多少人？” “你问这个干什么？”那两人警觉起来。 梁天舟脑子飞转，想着对策： “藤原少佐让我来看看，统计一下人数，好给你们送给养。” “为什么黑夜才来？以前不是你来的。” 完了，要露馅了。 突然灵机一动： “下午才随藤原少佐从江川机场回来，所以晚了点。” “你去过江川机场？”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梁天舟蒙对了。 “那你也是执行天鸟计划的了？”那边半信半疑。 这时，其中一个跑到旁边去方便，憋不住了。剩下这一个年龄不大，却是话最多的。梁天舟没功夫跟他们扯闲篇，当机立断，挥拳把这个砸晕在地，那边那个来不及提裤子，慌忙掏枪，哪里快得过梁天舟。一脚把枪踢飞。那人反应也快，边提裤子边跑，要去报信。 斜刺里突然冲出一条黑影，身手矫健，梁天舟都没看清，逃跑那个已经倒地毙命！ 黑影又要对晕倒那个下手，梁天舟赶忙喝住：“且慢！大侠刀下留人！” 梁天舟握枪在手，不慌不忙地朝黑影一拱手： “大侠可是林三虎？” “你找我们老大做甚？”那黑影定住身形，问梁天舟道。 “有事相求。烦请引见引见则个。” 那黑影也不刁难，说道： “跟踪你一个下午，你一直喊我老大名号。若不是刚看到你对付日本人那一手，我都怀疑你是探子。” 嘚，幸亏梁天舟早下手，若是让黑影听到他跟鬼子说鬼话，是不是也得挨一刀？ 那黑影用手指放嘴里吹了一声哨，很快树丛中传来奔跑的声响，四道黑影窜到了跟前。 “老大，一个下午都在找你的，就是他！” “林大侠，梁天舟有礼了！”梁天舟赶紧一拜。 “好说。梁老弟找我做甚？”林三虎直截了当。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可否去贵寨一叙？”梁天舟想趁机摸摸这几个人的底。 “跟我来。把这个鬼子做了。”吩咐人要对地上躺着的下手。 “林大侠，此人对我有用，不可杀。”梁天舟再次请求。 “也罢。带上他，跟我来。” 梁天舟把那人弄醒，押着跟几人到了一处茅屋，就是他们的山寨了。 “说吧，有什么事？”林三虎再一次问。 “这几天同心村那两具尸体，可是大侠干的？”梁天舟头昏，怎么问这个？ 五个汉子一齐拿枪对着梁天舟： “你还真是探子！别怪兄弟们手狠。” “别别别！”梁天舟赶紧解释，“我若是探子，为何不多带人搜山？为何要一个人而来？” “你带多少人，我们兄弟也不怕！” “是是是！兄弟们英雄虎胆，怕过谁！”梁天舟恭维道。 话音一转，又对林三虎道： “林大侠既然杀了那两个人，一定是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住在哪，林大侠能否告知？” “你找他们做甚？”林三虎满脸疑问。 “自然是要灭了他们！”梁天舟这话不藏着掖着了。 “你与他们有仇？” “国仇！” “你跟他们有恨？” “家恨！” “好！！！对咱兄弟们的脾气！”林三虎大拳一砸，把梁天舟吓了一跳。 () 第44章 秘密基地 “摆酒！我要跟梁兄弟痛饮三杯。”林三虎吩咐道。 “今天先不喝酒。事情紧急，请林大侠说说你知道的情况。”梁天舟哪里还有心情在山上喝酒。 “看梁兄弟性急的！老五，倒酒噻。我们边喝边说。” 梁天舟拗不过，只得坐下。 “说起来兄弟们都是真刀真枪跟鬼子干过的。”林三虎说起过去，挺自豪。 “我们哥几个原来都是国军，老大还是我们的连长。”一个兄弟接着介绍。 一场大仗下来，整个连就剩几个人。兄弟们都争着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怎奈上峰接到命令，全师后撤。林三虎跟几个脾性相投的兄弟，就离开了部队。先是东躲西藏，后来在这里扎了寨，做起了草头王，自称“铁血复仇团”，专杀鬼子汉奸。 梁天舟对他们的一身正气表示佩服。但委婉地建议他们是不是不要以那种方式，跟鬼子示威。杀一两个鬼子，不算什么。很容易引起敌人的报复行动，遭殃的是附近的百姓。 林三虎毕竟曾是正规军军官，有些话一点就透。公然示威着实不妥。 “这个先不争论。林大侠回头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我想知道鬼子的基地在哪里？” “哦，说到这个，兄弟们本来在这归云山，前阵子来了一批人，叽里呱啦一听就是小鬼子。在山腰上搭了几座木房子，安营扎寨不走了。”老五抢过话说道。 林三虎虽然叫三虎，却是他们的老大，其余几个依次叫老二、老三、老四和老五。 “兄弟们盯了很久，总觉得这伙人在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事。平时不出门，有人给他们送吃的来。” 梁天舟问他： “里面有多少人？” “不清楚。有时多，有时少。兄弟们就时不时宰他一个出出气。” “对了，你不是逮了一个吗？审审他，他应该比我们知道得多。”老五望着被绑着蜷缩在门边的那个人。 梁天舟正是要问他，才留下了那个人。 老五扑过去，一把拎起那个人，像拎一只小鸡。丢到梁天舟跟前： “有啥想问的，你问，他敢不老实，兄弟直接废了他！” 那个人看起来就年轻，听到几个人的谈话，早吓得哆嗦成一团。 不等梁天舟开口审问，竟主动交代了。 他说他们这些人，都是在华国生、华国长大的，都会说流利的汉语。被征召起来，专门从事渗透、情报和暗杀活动。 一共多少人不清楚，有任务就派出去，任务完成又回来。 是藤原纪美非常倚重的影子行动小组。 “你们近期在雾都派了多少人？”梁天舟逼问道。 “我就是刚从雾都回来的。我们派出去的人员，在没有特殊任务要执行之前，是要定期轮换的。这样能防止在一个地方待久了，逐渐变得懒散。” “那这样频繁轮换，对熟悉那里的情况，搞到情报，不是很不利？”梁天舟质疑道。 “我们这些人不负责搜集情报，只执行行动。专门有其他人去搜集情报。那些人我们也不认识。都是藤原少佐调拨。” “说说你们行动组在雾都有多少人吧。” “一共大约十个人。住在沙洲区铜锣巷19号的一个废弃仓库里。” “你能确定吗？” “能。我在那里住了两个月。那里一般没有人去。而且我们都穿着百姓的装束，让人看见也没什么。” “藤原少佐通过什么方式给你们下指令？” “我们收不到她的指令。都是到需要的时候，有人来转达。转达的人才是藤原少佐直接联系的人。” “那谁负责安排你们去？有谁带领去？”梁天舟问得相当详细。 “派多少人出去，是藤原少佐决定，但派谁去，谁带队，有专门的人负责，他平时不住山里。” “他住两江城里？”梁天舟越来越有兴趣。 “这个真不知道。他跟藤原少佐是同学，华国名字叫张巩。其他就不知道了。” “啊！？”梁天舟差点惊得喷酒。 “张巩这几天来过吗？” “没有。我们前两天有两个人不见了，他也没来查。” 刚说完，林三虎一个手下冲过来：“今天又有两个不见了！”手起刀落，那个人瞬间没有气息。 “干嘛杀他？”梁天舟还想问些话呢。 “不杀他，还等他去叫人来对付咱们？” 算了。既然这样，也就只能这样了。 林三虎知道基地位置，但平时只是盯着，有落单的，才动手。以五人之力，不会冒险去硬拼。这是做老大必须要权衡的。不然，五个人的山寨，活不过五天！ 梁天舟也没必要去硬闯基地，自我暴露不说，还打草惊蛇。 梁天舟跟几位告辞下山。林三虎再三约着下回一定跟梁兄弟来个不醉不休。 林三虎虽然不知道梁天舟是做什么的，但他好歹在正规军当个连长，有些事，不用问太多，看他怎么做，不看他怎么说。 这个情况非常重要，梁天舟在心里整理了一下，“天鸟行动2”虽然还了解得很少，但这个基地行动组应该是扩展版块的最终执行者。这个情报得跟上峰报告。 跟黄站长说呢，还是跟陶副站长说？还是先征询一下“暗箭”同志的意见？ 赶回两江城，东边天空刚刚发白。还没到家，发现一个人影藏在他家附近。 悄悄绕过去，从背后正要下手。人影转过身，是水生！ “水生你在等我？” “不是我在等你，是暗箭在等你。快跟我来！” 原来“暗箭”因为一直没有梁天舟的回音，这个关键时刻，很可能是有了“天鸟计划”的线索。于是派水生在天舟家旁边等着，一有消息，马上带来见他。 “这真是重大发现！”听完梁天舟在归云山的经过，“暗箭”高兴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暗箭同志，我现在还不确定他们的行动内容，但如果那个窝点现在还在，可以一举端掉，以绝后患。”梁天舟觉得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我完全赞同！”“暗箭”表态。 () 第45章 铜锣巷19号 “不过，你现在不能按常规途径上报。”“暗箭”补充道。 “不按常规上报？您的意思是？”梁天舟有些不解。 “暗箭”并不立即给梁天舟解释，而是反问梁天舟： “根据你以前给我提到的，军统两江站站长、副站长面和心不和，他们各自都在雾都上层有靠山。” “情况大概确实是这样。”梁天舟承认。黄站长肯定是调查局二处贺定初的人，陶副站长亲口说过他有更可靠的渠道，能绕开二处，那么一定就另有靠山。 “而就在这一两天之内，一个接到的情报是藤原纪美很快会发起新的攻击；而另一个接到的情报又说不一定有新的攻击，即使有，也是烟雾弹。” 梁天舟回想起陶副站长和黄站长的情报，虽然都来源于梁天舟，却是互相矛盾的！ “那么，如果你是军事调查局局长，桌子上摆着这样两份情报，你会怎样做？”“暗箭”看着梁天舟，梁天舟不假思索地回答： “回去再查！把情报弄准了再来报告！”想象局长一定这么批！还会把他们痛骂一顿。 “按照那个局长的个性，一定是这样。而这时，他俩中的一个又拿出一个完全不同的情报，局长会不会相信？” “半信半疑。还要叫他们查清楚，别又弄个似是而非的东西来。”梁天舟换位思考，假如自己在局长的位置上，得出这么个结论。 但现在的关键是时间！没时间等局长打回重查，如此反复，再开个会研究又研究，分析又分析，才决定要不要行动！ 那该如何处理？ “直接通过上层，走平行渠道，而不是下属报告给他，这样局长不得不信！”“暗箭”肯定地做出决定。 “通过上层？不会是要我越级上报吧？我的级别，局长更不会信，还可能被认为添乱。”梁天舟想不出对策。 很多时候确实如此，自己下属上报的材料可能不够重视，而对平级其他部门转来的，或者对手那里获得的东西，格外当回事！ “交给我吧。我来想办法。”“暗箭”主动提出。他也许通过我军总部发内情通报？还是有别的人脉？ 这事梁天舟无从知晓。 当天藤原纪美陪青木课长从驻军司令部回来，张巩就把她叫到外面，跟她报告一件事。梁天舟既然知道了张巩的真实身份，观察张巩看藤原的眼神里就发现了一种特别的东西，叫感情。 基地失踪了四个人。这是今天张巩刚去基地才听说的。他还特地派人打探了，其中两人已经遇害，抛尸在古石桥边。案情在警察局的卷宗里。因为死者无人认识，又没人报人口失踪，他们作为悬案挂了起来。另外两人昨天夜里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怎么回事？藤原纪美心里有个大大的问号！难道敌人又渗透到了两江城？或者是军统两江站做的？军统两江站不可能呀。 “既然警局以无名尸案备了案，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不能把基地暴露给警局。”吩咐完，藤原纪美一个人走了。留下张巩呆立原地。 藤原急匆匆去找一个人，想问个明白，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也许“天鸟计划”泄露了，必须提前行动！ 同一天，雾都军事调查局。 二处贺定初处长和三处黎培园处长，被同时叫到局长办公室。 “你们一个说敌人要轰炸，而且是连着轰炸两次。一个又说敌人不轰炸，还说只是敌人放的烟雾弹。到底我该信谁？叫你们回去查，查得怎样了？”前一天他俩被局长轰出去重查，把情报弄准确了再来报告。这才一天时间，两大处长都没收到两江的回报，就又被叫去挨骂。 “那个内鬼的电台监听，一刻也不能松懈！不管轰炸是虚是实，都得引起重视！” 局长嘴里说情报没搞清楚，实际还是不敢大意的。 然后把一份内情通报的电话记录丢到桌上： “都看看吧！这次由黎培园的三处负责，端掉这个窝点！” 两人一看，上面记着一个地址：沙洲区铜锣巷19号。 那里不是没人住吗？前几年的几次大轰炸，那里是重灾区，多数房屋都被炸塌了，人也都差不多搬走了。这个他们都是知道的。 “这份情报是从一个可靠的渠道得到的，没问题。执行吧！”局长不再多说，两人赶紧退出来。 “等等，黎处长你留一下。”局长又把黎培园叫住了。 “我突然想起来，情报上说，铜锣巷那个窝点住的都是行动人员，他们只负责行动，并不是情报人员。我看暂时不动它。看看到底什么人去跟他们联系，给他们发行动指令。” “内鬼不是已经布控了吗？”黎培园提醒局长。 “假如内鬼不止一个呢？或者不是内鬼，而是其他什么我们完全没有掌握的人呢？”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好。我这就按局座的指示，安排人员对那个窝点布控。” 沙洲区铜锣巷，几乎没有几家住户。以前有几个有点规模的物资仓库，自从被轰炸过后，也不再使用。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占着几间半塌的房屋，早起去行乞，夜里回来睡觉。 在这样的环境下布控，有很大的难度。人少了，盯不住，人多了，又扎眼，容易被对方察觉。 那时候没有天眼，远程监控。 黎培园的三处行动科，想了些办法。把流浪汉不动声色地换成了特工人员，又在几个出口布置了暗桩。 铜锣巷19号那个大仓库，他们悄悄过去探查过，里面确实住的有人，十来个人应该差不多。穿着像当地村民，时不时还会出来买些东西回去。 秘密跟踪的人反馈，那些人有好几个操着东北口音，还有胶东口音，都是北方来的，完全看不出是岛国人。 招募长期在华国生活的侨民对内地进行渗透，窃取情报，执行秘密暗杀等活动，具有高度的伪装性，尤其对普通百姓来说，根本无法区分。 这些人如果不是情报上指明是岛国特工，谁也不会怀疑他们就是从北方逃难到雾都的老乡！ 贺定初负责的二处也没闲着。 在内鬼对点火发信号的冯贵灭口之后，他跟两江城藤原纪美发密电的同时，就被完全监听了。 并且根据电文内容和综合分析，确定是二处国际科科长顾杰。 这个顾杰，留日回国进入调查局，因为熟知岛国国情，逐步成为了国际科的负责人。平时跟钱伟波钱特派员走得很近，关系不错。钱伟波化装去两江的事，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之所以暂时不动他，还是为了稳住藤原纪美。 () 第46章 收网 陈武和吴平带领武工队，已经赶到江川县，埋伏在临时机场外的公路两旁山林中。 上级跟雾都约定的摧毁机场的时间快到了。为防万一，分区还调来了独立团侦察连，跟武工队会合。 远远望去，停机坪上有三架敌机。陈武他们的任务，是天黑后给航空志愿大队指示目标位置。同时和侦察连配合，争取全歼驻守机场的鬼子中队，狠狠教训教训这帮wbd。 雾都江左，航空志愿大队的五架战机整装待命，每架战机上的同盟国飞行员已经进入座舱，随时准备升空。 经过多方部署，一场彻底粉碎敌人“天鸟计划”的战斗即将展开。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总裁取消了很多天以前就定下的去巴山别墅疗养的安排，改成待参战飞行员凯旋而归时，携夫人亲自到江左航空志愿大队驻地江左机场劳军。 …… 藤原纪美原计划第二天发起下一轮攻击，但基地人员失踪，令她不安，她感受到了危机，一旦计划泄露，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她赶到特高课，青木一雄课长一看她急切的神态，知道又要给他出难题。 “青木课长，天鸟计划的情况有变！”藤原纪美没等青木课长开口，丢出来这么一句。 “究竟怎么回事？你说详细点。”青木一头雾水。 藤原纪美没心思跟青木课长细说，她要找驻军司令部指挥官： “简单地说，我们在归云山中的基地可能暴露了，计划必须提前实施。” “一旦雾都方面有所防备，一切都将徒劳。”藤原纪美要抢时间，发起突然袭击。 青木课长明白了，又要他去跟司令长官游说。驻军司令官是少将，而他只是个情报系统大佐，调动军队，他最多只能建议。 谁叫藤原纪美是藤原将军的女儿！谁叫“天鸟计划”指定藤原纪美协助完成！他只能再给藤原将军一个面子，为他的爱女厚着脸去听司令长官的训斥。 两个人到驻军司令部，司令官果然很恼火： “计划！计划！怎么计划好好的，三天两头要改！你们的方案怎么做的！” 青木看藤原一眼，意思是：赶紧滴，把你的理由给将军说说啊。 “将军，我们只是怀疑情报可能泄露，为确保计划顺利执行，请求您今晚启动新一轮攻击。” “情报泄露？为什么不查？你们特高课不是专管这个的吗？”望着青木课长，青木课长打了个立正，赶紧保证： “一定会查，但现在请将军考虑，下令提前发起攻击。” “既然情报泄露了，再启动攻击，有用吗？”司令长官在犹豫，叫身边的副官，“通知参谋部人员，立即过来商议。” 经过司令部参谋会议，藤原纪美反复说明目前的态势和提前发动的利弊分析，总算得到批准。兵贵神速，就是要出其不意嘛。 并且，藤原纪美提出的把“天鸟计划2”及补充方案同时执行，以达到预定的终极目标。 …… 陈武埋伏在机场边丛林，见预定时间没到，敌机却出动了两架，向西飞去。 怎么回事？说好的航空志愿大队的飞机怎么还没出现？ 再等等，再等等。 如果过了预定时间，还是不见航空志愿大队的飞机，他跟侦察连连长商量，准备自己带队冲进机场。 …… 两架川崎99式轻型轰炸机直奔雾都而来。夜空中，轰炸机“隆隆”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巴山别墅的东边，突然出现一堆篝火。西边，跟着也是一堆篝火。 不过很快，篝火被灭了。早已埋伏好的二处行动队，把燃放信号篝火的人一网打尽。而在二处国际科科长顾杰的家中，也冲进来一队人马，该收网了！ 雾都江左机场突然接到命令，雷达跟踪显示，两架敌机已经到了雾都上空，请求航空志愿大队派战机拦截！ 情况突变！紧急调整部署，五架同盟军战机同时冲向夜空，向着敌机飞去。 眼看着地面点起的两堆篝火瞬间熄灭了，两架敌机失去了攻击目标，正在空中盘桓，迎面五架同盟军战机并排冲来，敌机不得不重新拉起。七架飞机在空中厮杀，两敌机落荒而逃。同盟军战机紧追不舍。一直追到江川县上空，敌机不敢降落，又盘旋而起。 地面上，机场驻扎的日军中队，见到空中飞机打架，惊慌失措，躲进机场边的山岩后。 陈武他们果断地在机场的四个方向同时点燃数堆柴火，并在机场通往外界的公路两旁布下伏击圈。 同盟军战机看到地面指示，丢下敌机，转过头来对着机场俯冲而下，把机上挂的炸弹，通通扔到了江川机场。 两架空中的敌机也够顽强的，不要命地飞过来阻扰，双拳难敌四手，机场跑道和剩下那一架轰炸攻击机，全被炸得面目全非。 七架战机继续在空中纠缠，两架敌机先后被同盟军战机击中尾翼，撞到山腰上。机毁人亡。 而同盟军也有一架战机中弹，拖着长长的黑烟，撞向地面。 航空志愿大队以损失一架战机的代价，拦截了敌机空袭并摧毁了两江机场，剩下四架战机顺利返航。 早有几路电话打进总裁府，报告最新结果。总裁府的大门向两边打开，总裁和夫人劳军的车队缓缓从里面驶出来，前面一辆开路的头车，后面一辆卫士车，中间是豪华的凯迪拉克总裁专车。 车队一路向江左机场航空志愿大队驶去。经过老鹰嘴，到李家坪，前面就出了市区。郊外的路，崎岖不平，车队不得不放慢速度。 黑夜中车队的灯光几里路都能看见。有时射向天空，说明车在上坡。有时又横扫过来，表示车队在弯道。 突然，头车停了下来。出什么事了？后面的专车和卫士车不得不跟着停下来。 前面道路上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挡住了道路。卫士车上的人还没来得及下车查看，道路两边路基下，跳出来一队黑衣人，手持冲锋枪，对着中间的总裁专车，一顿猛扫…… () 第47章 局座给他摆了一道 军事调查局灯火通明，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寻常之夜。 局长在办公室坐镇，局长秘书也在旁边静静地陪着。二处处长贺定初，三处处长黎培园，都在局长办公室，等待各自的人马汇报战况。 巴山别墅旁点火发信号的人，全部就擒。 内鬼顾杰在家中落网； 敌机逃走，我战机正在追击； 铜锣巷报告，19号里面的人没有出动，也没有人来联络他们，请示要不要抓捕； 我航空志愿大队战机返航，机上报告，已歼灭敌机，摧毁机场…… 一条条消息，不断从电话里传来。每听到一条这样的好消息，屋子里的人就暗自兴奋一把。 “该收网了！”局长神色严肃地站起来，冲着门外喊道： “来人！” 早已等候在外的一队全副武装的特战军人，冲进办公室，乌黑的枪口对着办公室中间的每个人。 “局座，您这是？”贺定初大惊失色，不明白局长什么意思。 黎培园也摇晃了一下身躯，然后尽量稳了稳情绪，故作镇定地看着局长： “局座，难道内鬼在这间屋子里？” 局长秘书也是一脸懵逼，屋外埋伏着这么一队人，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局长从大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不紧不慢地看着贺定初： “贺处长！” “卑职在！”贺定初诚惶诚恐的回答。 “黎处长！”局长又叫。 “卑职在！”黎培园对局长弯腰一鞠躬。 “毛秘书！”局长突然朝向秘书大喊一声。 “卑职，卑职在！”毛秘书没想到会喊到自己，慌忙作答。 “你们都没想到吧？内鬼可不止顾杰一个，还有一个隐藏更深的！”局长走到屋子中间，指着贺定初，“你！”又指着黎培园，“你！” “你们都没想到吧？敌人的最后一张牌，竟然是他！！！他就是那个叫藤原纪美的补充计划的最后人选！”最后指向毛秘书。 “啊！”“啊！” 两大处长瞪大眼睛，心里踏实了，口里忙说道：“真没想到！” 毛秘书刚想从身上掏枪，做困兽之斗，后面两名军人早已扭住他，下了他的枪。 “哈哈哈哈哈！”毛秘书一阵大笑。 两位处长大惑不解，毛秘书是内奸？会不会弄错？等着局长继续往下说。 局长瞪着毛秘书，面无表情：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我笑我自己太傻，竟然没发现你在怀疑我！”毛秘书自我解嘲地说道。 “我笑你们太天真，以为天鸟计划就是搞几次轰炸？”他又有些得意地数落着。 贺处长在旁边替他惋惜： “好好的局长秘书不当，非要给岛国人当奸细？” “就是，局长秘书，多少人眼红的位置，你这叫自毁前程啊！”黎处长也叹息地摇摇头。 毛秘书抬起头，看着这屋子里的人，满脸不屑地叫道： “什么局长秘书？什么岛国奸细？我本来就是岛国人！我是从小生在华国的大日本帝国公民！能为天皇陛下效力，是我的荣幸！” 这回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太意外了！局长用了一个岛国人做秘书，谁又清楚自己身边有没有被敌人渗透呢？以后用人可不得当心点。 这时，又一通电话响起，是机场附近打开的： “报告，总裁车队遇袭！” 电话筒里的声音，那边的人是拉开嗓门在报告，在场的都听到了。 总裁车队？总裁不是在总裁府，哪里都没去吗？今晚这种危险的时刻，总裁取消了所有活动，在家等着最后的战果汇报呢。怎么车队被袭击了？ 那么总裁他？不会出事吧？天命总裁难道这一回天命难抗了？ 后果那是相当的严重了！ 贺、黎两大处长肃然不敢做声。 毛秘书笑得更狂放了： “看看，whoughsst ughs best。谁会笑到最后！你们的总裁这会该在阎王那里报到了吧？” 电话并未挂断，汇报被毛秘书夸张的笑给打断，局长等毛秘书笑够了，才对着电话筒： “你继续说。” 那边才接着汇报： “总裁车队遇袭，枪手全部被就地消灭，车上除一名司机受伤，其余无人伤亡。” 毛秘书意料之内，他安排人走最后一步棋，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只要能达到目的，刺杀目标。 这些人都是藤原纪美专门针对这次行动秘密安排的，因为两江基地暴露，铜锣巷19号的人也极大可能暴露了，不能动用。 “你也听到了？你的人已经全部消灭！”局长欣慰地宣布，这才是今晚的收官之战。 “说到怎么怀疑到你身上的。首先得感谢你的上级。”局长当着众人解说道。 毛秘书的上级难道不是局长大人本尊？两大官场老油子心里暗笑。 “是你那上级，藤原纪美少佐，自作聪明，利用你们俩的争强好胜，混淆视听。”转头望着贺、黎，两人心说惭愧，依然不敢多言。 “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她一定还有出其不意的后手！” “所以除了我们已经掌握的，还有哪里我们没有想到呢？” “那次梅岭行宫路上出事，仔细想来，也只有你知道我要陪总裁去那里开会。” “而这一次，更简单，顾杰在我们监控之内，你们基地的住地在我们的监控之内，而知道总裁携夫人要去劳军的，只有我和你！其他人都不知道。” 贺处长、黎处长这才恍然大悟，局座给毛秘书摆了这么大个局！ “顾杰！顾杰那小子误我大事！”毛秘书声嘶力竭地喊。 原来顾杰是被他拉下水的，因为顾杰留学过日本，在国际科也成天跟各国情报系统打交道，很有利用价值。毛秘书就有意无意跟他聊聊日本的事，摸到了顾杰的软肋，威逼利诱，顾杰成了他身边的一枚棋子。 “毛秘书，顺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总裁根本不在车上，他和夫人都在一个秘密地方等我的报告呢。” 毛秘书狂傲的头，一下子像被霜打了一样，耷拉了下去。 “好了，带下去！”局长下令道。 “通知铜锣巷小组，全部端掉，彻底铲除。” () 第48章 “是你？” 藤原纪美“天鸟计划”彻底泡汤，江川县的临时机场连同三架敌机被摧毁，雾都方面日谍内奸全部落网的消息，是陶元举告诉梁天舟的，这些天一直没有黄振高的音信。 虽然值得庆贺，但藤原纪美是不是已经怀疑梁天舟的身份，他却难以判断。 虽然他根据藤原纪美的醉话传递过一些信息，但这些信息对雾都的部署，并没有明显的关联。 炸毁机场，拦截敌机，消灭刺客，都是军事调查局正常部署。所以即使藤原纪美对梁天舟有些怀疑，却没有直接证据。 自己就当啥也不知道，坦然面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走且看吧。 紧绷了好些天的神经，总算可以放松点了，梁天舟第一个想到的，是见刘斯芸。 这么多天没见，突然有些想念。他给斯芸的报馆打电话，还是新闻部的邱主任接的，马上叫来斯芸听电话。 真不方便，要是每人一部手机多好，想打电话就打电话，想发微信就发微信，还可以语音视频聊天。像这样每次都让人去叫，什么人打来的电话，每天打了几次，每次讲了多久，都在别人眼里看着呢，一点隐私也没有！ 刘斯芸一听是天舟来电，心里高兴，但嘴里却在埋怨： “这么多天，你才想起给我打个电话？” “罪过！罪过！都是我的不对。以后我天天给你打十个电话，好不好？”梁天舟嘴里不停咕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在哪里？”斯芸对着话筒问。 “我在你的楼下。” “咹？那你不上来！”刘斯芸挂了电话，马上凑到窗前往报馆楼下找。 不用找！梁天舟早就看到挂在窗户上那张熟悉的脸，站在下面街对面，对着楼上挥手呢。 这情景，像不像大学女生楼下，伸着脖子等楼上女友的小男生？女生楼男生不能随便进，为了约会自己的心上对象，女生楼下男生企盼的身影，构成了大学一道独特的风景。 有些疯狂的男生，还会玩出各种花样来涨粉吸眼球，比如在楼下摆放玫瑰花（注：999朵），摆放蜡烛成心形图案，又比如扯横幅找啦啦队，大喊“xxx我爱你”之类。 梁天舟脑子里这些场景，刘斯芸自然不会有，楼下也只有天舟一个人在等，等另一个人，叫刘斯芸！ 斯芸跟邱主任请了假，提前撤了。下来跑到梁天舟跟前，脸庞儿红红的。 “走，我们去皇冠舞厅跳舞玩吧？”梁天舟征询斯芸的意思。 “皇冠舞厅？我不去！”一听皇冠舞厅，斯芸想起那次执行任务时的情形，万一有人认出她来呢？坚决不去。 “abcd，选择项，我选b。”刘斯芸调皮地逗天舟。 梁天舟也跟着胡诌： “a是去皇冠舞厅，b就是——去灯光球场打球？” “好啊，去打羽毛球，好久没打了，陪我先回去换衣服吧。”斯芸羽毛球打得不错，曾经受过专业教练指点的。一提打球，她立马赞同。 灯光球场是新建不久的一个运动场地，去打球的基本上以学生为主，一般市民对此兴趣不大。 梁天舟陪斯芸回到住处，在外面等了不到一刻钟，斯芸走了出来，一身红白相间轻便运动外套，脚下雪白网球鞋，头发扎在脑后，束一条粉色头带，走起路来，马尾巴左右轻甩，好一副青春活力的身形。 斯芸又跟梁天舟到他的住处，等天舟换了衣服。两人来到灯光球场，租了一副球拍，场上只有几个学生在练球。 简单热身后，斯芸脱下运动外套，放在球场边的椅子上，里面是白色运动短裤，配红色白底短袖运动衫，健美的长腿，挺拔的身姿，迷人的曲线，几乎让天舟又一次感叹上天的鬼斧神工，雕琢出这么美轮美奂的一件工艺作品！ 梁天舟在名古屋大学就是学校羽毛球队的主力队员，跟斯芸几个回合下来，发觉斯芸球技真心不错，两人算棋逢对手，旗鼓相当。 飞挪腾跳，你打左，我还右，你重扣，我轻挑，你平推，我横挡，你来我有往，你攻我又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两个人打得汗湿衣衫，球场上那几个练球的，也停下来，围着他们观摩，一阵阵掌声刺激着他俩的运动神经，越打越精彩！ 这可是梁天舟和斯芸第一次打球，却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球场出来，接下来该上什么节目呢？ 两人穿好厚外套，两江城的这个季节，已经转凉了。尤其是夜晚，街上甚至有人穿上了冬衣。 江岸路的夜市，依然人来人往。街边的大排档，正是营业的高峰时段。 觅夜食的好吃嘴，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道美食。 梁天舟带着斯芸，在街的尽头找到一家小烧烤店，店堂不大，在店门外摆着一些小桌凳，没有那些大店的喧哗，小桌边食客照样吃得美滋美滋的。 斯芸要了她最爱吃的烤腊肠和烤排骨，天舟也叫了几样自己喜欢的。 路边小店，没那么多讲究，菜一上来，拿起就啃。对了，这样的时刻，怎能少得了酒！ 一人上二两高粱酒，美人配美酒，爽不死不要钱！ 隔座一个女子，裹着一身黑衣，背对着他们也点了烧烤在吃，听到这边聊天，偶尔会停下来，然后又埋下头继续吃。 两人边吃边喝，边喝边聊天。都没注意已经被人盯上了。 在旁边小吃摊，几个街混混看到这边一个美女，一边喝着酒，一边和身边的帅哥眉飞色舞聊天，顿时恶从胆边生，色由心头起，借着酒劲，端着酒杯过来要跟斯芸干杯。 梁天舟坐在旁边不动声色，斯芸起身说我又不认识你们，凭啥跟你干杯？ “小美人不认识没关系，喝了酒就认识了。”那混混油腔滑调地把酒杯硬凑过来，还腾出一只手想搂斯芸的肩。 “请你自重。”斯芸让开那只手，满脸怒气。 那混混哪里肯罢休，干脆把酒杯往桌上一放：“sao娘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兄弟们，找你喝酒，那是看得上你。好好陪——” 一只酒杯已经砸在脑袋上，酒杯是他自己端来的酒杯，脑袋也是他自己的脑袋，砸他的却不是他自己，是梁天舟！ 出手之快，对面而坐的刘斯芸都没看清。 混混的脑袋立马开了瓢，血顺着额头往下淌。那边几个混混见自家兄弟吃了亏，叫喊着，有的挥着短刀，有的抄起椅子，就要来帮忙。 梁天舟轻声对斯芸说道： “你坐着不动，这里有我！” 站起身，三下两下，几个混混没有一个是站着的！通通趴在地上求饶： “大爷！好汉！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滚吧！有多远滚多远！”梁天舟懒得看他们磕头捣蒜，几个混混赶忙相互搀扶着溜了。 隔座那个女子，听得这边有人干仗，不敢回头。这下几个混混落荒而逃，她才转过头来。 斯芸正好跟她四目相对，两个人同时吃了一惊： “是你？” “是你？” () 第49章 约会 那女子转过身来，竟是严紫霞！ 紫霞早就听出梁天舟的声音了，梁大哥跟一女子来吃烧烤，刚巧坐在她背后。她本没打算横插一杠给梁天舟添口舌之乱，只当不认识，悄悄吃了走人。 紫霞真是很体谅人。 谁知出了混混骚扰斯芸的小插曲，她不经意地回了下头，却原来是她！ 两个人都愣了几秒钟，避无可避了。 斯芸不愿去皇冠舞厅，其实就是因为那天那个歌女见过她和李书记，歌女肯定每天都在那里，被人出来会不会有麻烦？所以死活不愿意去。 现在跟这歌女狭路相逢，虽然知道她不会出卖自己，不然那天也不会帮她。她不知道的是，紫霞为什么要帮她，那是因为孙鼎邦对紫霞的骚扰，逼得几乎走投无路，有人除掉孙鼎邦，正好帮她解决了大麻烦。 现在两人意外相遇，刘斯芸还没感谢紫霞那天的相助呢，一看旁边还有梁天舟，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刘斯芸飞快地想着对策，是相认，还是假装对方认错了人？ 如果相认，怎么跟梁天舟说清在哪里认识的？尤其如果歌女追问那天的事，自己不是完全暴露给梁天舟了？ 如果假装不认识，刚才异口同声的“是你”又怎么解释？ 正在左右为难，紫霞先开口了： “梁大哥，你这女朋友长得好像我以前一个朋友，我差点都认错了。” 谢天谢地，刘斯芸松了一口气： “真的呀？欸，你刚才叫他什么？” 紫霞大方地又叫了一声： “梁大哥呀。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斯芸转头看着梁天舟，满是疑问： “是吗？看来你经常上演英雄救美哟。” 梁天舟早就知道斯芸和紫霞那天在舞厅照个面，斯芸不就是怕紫霞提起那天的事，又不想让我听出什么来，才假装不认识嘛。我又何必捅破。 正好，这样两个人遇到了，斯芸就不用遮遮掩掩想借口了。 至于救了紫霞那次，不值一提，顺手的事。 便权当她俩初次见面，分别给两个女孩做了介绍。 斯芸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她无非是接机转移话题。所以她极力邀请紫霞跟他们坐到一张桌子上来，继续喝酒吃烧烤。 梁天舟心里很好奇，两个职业、学历、家庭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女人，竟然这么快成了朋友。 严紫霞是歌女，对当下红极一时的明星例如周璇、白光、姚莉、吴莺音，推崇备至，而这些正是刘斯芸最喜欢的歌星。 这下好了，两个女人聊天，没梁天舟什么事了。 电灯泡喧宾夺主，梁天舟心里那个苦呀！找谁说理去！ 谁说女孩子不会喝酒，两个女孩聊得兴起，不停让老板添酒。原来只要了二两，添了一次又一次，少说每个人七八两下了肚。 三个人都有了些酒意，天舟拦了好几回，终于结束了。 刘斯芸和梁天舟一起，把严紫霞送到家。回头对天舟说： “刚才冷落了你，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没有啊。听你们又说又唱的，我也挺开心。”梁天舟说着说着，还哼起了在申城听过的一段越剧： “你若烦恼我担忧， 你若开颜我先笑， 我和你同桌吃饭同床_” “睡”字没唱出口，发现不对，不合适，赶紧打住。 刘斯芸已经红了脸，“看不出，你还会唱这个。色鬼！” 嘴里虽这么说，身子却跟天舟贴得更近了。 “天舟，现在回去也睡不着，我们随便走走吧。” 斯芸没有叫梁科长，也没有叫梁天舟，而是叫天舟。这是她的第一次。 梁天舟听着很亲切，心里也很受用： “我们还是先到你家附近，再陪你散散步。累了也好直接回去。”天舟体贴地提议。 叫了辆黄包车，两个人挤着并排而坐，车夫拉着在前面跑，两个人被迎面的夜风吹起一股凉意，把刚才喝的酒都写到了脸上，也不知道是酒醉脸红，还是某种情愫滋生而面红心跳，反正昏暗的街灯下，谁也没注意谁。天舟一手搂着斯芸的肩头，一手握住斯芸的一只手掌，慢慢地，斯芸把另一只手掌也覆在了天舟手掌上。 天舟多想叫车夫不要急，不用跑那么快，后面没有厉鬼追来，慢慢溜达就成，我们不赶时间。没好开口。你俩不急车夫急，车夫还赶着回头接下一单业务呢。 斯芸家旁边，有一个小公园，白天有些附近的老年人去溜溜弯，活动活动筋骨，溜溜鸟儿什么的。到了夜晚便空无一人。 正好去那里转转。两个人这时已经手拉手，沿着公园里的环形小道漫步。 “天舟，我记得在金大校园里，也有一个小花园。”斯芸回忆起学生时代在西部金大临时校园的情景。 “没错，有些小情侣就趁晚上去那里约会。”天舟也知道。他俩虽然前后脚进的金大，在校园并没碰上过，但不影响也有共同的回忆。 “从金大历史系离开，你怎么做起了警察？”斯芸只知道天舟是她金大的校友，对他的过去，以前了解得不多，也没兴趣了解。但现在却很想把天舟看透，什么都想知道。 “唉，时局动荡，这年月，找个事做不容易，混口饭吃呗。”梁天舟只能这么说。 “之前你在哪里呢？”斯芸追问。 “在申城待了几年。” “你呢？怎么到两江来做了记者？”天舟发起反问。 对这个问题，刘斯芸早就想好了答案，跟所有人她都是这么说： “我也是想找份工作，自食其力，总不能一直在家啃老吧。不过还是托了我爸的老朋友，就是江大的叶济仁教授的路子，介绍到《两江新报》报馆的。” “咱们还是有缘，这几年四处辗转，又都来到了两江城。这算是殊途同归吧。”梁天舟也不刨根问底，适可而止。 什么殊途同归，明明是千里有缘来相会。殊途同归指的是他梁天舟跟刘斯芸现在暂时还不能给对方交底的人生选择！梁天舟相信，总有一天，斯芸会知道，我俩都有同样的归途。 () 第50章 又一个特派员 日上三竿，梁天舟才起来。 昨晚送斯芸回去后，梁天舟独自步行回家，躺在床上，这一天的一幕一幕，像放电影一样，脑子里闪现，内心充满甜蜜。睡下后，斯芸竟然跑到他的梦里来，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又盯着他，眼含深情地盯着他看，把香唇凑到了他嘴边。梁天舟这一晚，睡得可真爽！醒来时感觉不对，赶紧翻身下床换了内裤，才伸伸懒腰，又坐回床沿，还在回味梦里的事。 出门往“望乡咖啡屋”走去。刚拐过一条街，远远地能看到“望乡咖啡屋”的楼上，藤原纪美办公室的窗帘了。一个人迎着他走来，步子迈得很快，帽沿压得也很低，看不清面容。两人一交错的瞬间，梁天舟上衣被人一碰，那个人快速离开了。 梁天舟一摸衣袋，里面多了一张纸条，上面有字：下午三点，临江茶楼。 这是谁呀？不带这么打招呼的！ 转身再看那人，已经走远，消失在人群中。 谁给我传递这纸条？下午三点，是时间，临江茶楼，是地点。要约我去见面？什么人要跟我见面？会是什么事呢？ 只停顿了五秒钟，梁天舟便把纸条一揉，随手丢了。咄咄怪事，你叫我去，我就得去？把我梁天舟当成什么人了！ 梁天舟丢掉纸条的瞬间，第六感让他觉得，这附近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也许在哪栋楼里，也许在某处街角。 到了“望乡咖啡屋”，藤原纪美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两天不见，藤原纪美消瘦了，好像几天没睡好，神情萎靡。 张巩给她从楼下端来一杯咖啡，她抿了几口，不说话，像在沉思。见梁天舟来，表情很复杂。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梁天舟待到中午，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干脆跑到警察局，跟刑侦科的兄弟们厮混。 至于三点钟相约茶楼见面那个条子，他压根没当回事。 谁知到了六点下班后，他刚走出警察局大门，一个小叫花子，跑过来递给他一张纸条，说是一个先生让他送来的，还给了他一个铜板。 纸条上写着：晚上八点，临江茶楼。 不用想，他又直接把纸条丢了。一而再，再而三，我看你还出什么招！ 一再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之后，梁天舟回到家。这种时候，他不会做任何额外的事。 是真的有人要找自己，还是只是为了试探他？无论哪种情况，他都不能有任何举动。包括找刘斯芸或者其他人。现在任何多余的行为，都可能是错误，无法预估的错误。静观其变！ 时间还早，梁天舟打开家里那台胶木外壳的电子管收音机，听着电台里播放的时下流行歌曲，时不时还中断一下，插播一则新闻。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一个人的日子实在有点难熬。连个座机电话也没有，有座机也不能打电话、他需要静静，静静是谁？那不管，他要静静地想一想，会不会发生什么没有预料到的事。 昨天还把这些天的前前后后理过一遍，应该没有把柄在藤原纪美手里。那么，是不是自己多疑了？ 想通了这些，梁天舟关掉收音机，踏踏实实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天，梁天舟一如既往地去“望乡咖啡屋”点卯。走到昨天被人塞纸条的街口，突然背后一声轻喝：“不要动！动就打死你！” 梁天舟感觉到腰间被一个硬物顶着，身后两个人紧贴着他。他被挟持了！他定了定神，要跑已经跑不掉了，反抗也无济于事。这时，旁边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在他们身边停下。 “上去！不许乱动！不许出声！”身后的人压低声音命令道。 车是从后面开过来的，梁天舟连车牌号都没法看到。先上车再说吧，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到底耍什么花样？ 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个人坐在副驾上。先前的两个人一左一右把梁天舟夹在中间，坐到后排。 “对不起，先得委屈你一下，把眼睛蒙上。”身旁的人说着，掏出一块黑布条，把梁天舟的眼睛蒙了起来。 “你们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去？”梁天舟问道。 “闭嘴！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因为眼睛被蒙住，梁天舟也不说话了，那几个人也不再说话。梁天舟用心听着车窗外的动静。 车子拐了几个弯，又开了多久，再左拐，直行，又右拐，车的两边，街上有人说话和走路的声音。 过了一阵，只有右侧有动静，左边应该没有店铺，对，左边有流水的声音。 过桥了。两边都能听到流水声，车底也能感觉到行驶在桥上。 喧嚣的城市慢慢留在了在身后，远了。这大概到了郊外，公路颠簸不平。 梁天舟没漏掉一丝能听到的信息，努力在推断自己现在所处的方位。 …… “到了。下车！”旁边的人说了一声，先跳下车，然后回转来拉梁天舟。 车上的几个人都下车了。梁天舟被边拉边拖，上了几步梯子，来到一个屋子里。眼睛上的黑布才被拿下。 梁天舟揉了揉被黑布缠久了的眼睛，眼前有点花，摇摇头，眨眨眼，才好一点。 他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很简陋，只有一张方桌，几个凳子，像是当地一间普通的农舍。押他来的那几个人站在身后，而前面，一个中年人背着手，听这几个人说“他带来了”，才转过身来。 一身灰色中山装，上衣左边胸口插着两只钢笔，戴一副黑框圆眼镜，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很精干。那眼镜一看就是平光镜，没有度数，这怎能逃过梁天舟的毒眼：这家伙平时是不戴眼镜的！ 他把梁天舟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说道： “梁天舟，你好大的架子！两次约你一见，你都端着，非得以这样的方式才能把你请来？” “你们是什么人？你又是哪位？”梁天舟不管他那一套，开门见山直接问。 “他是雾都新来的特派员。”身后有人替他介绍了。 () 第51章 他是假的！ 中山装男接着说： “正是，兄弟我，叫侯德高，雾都军事调查局新委派的两江站督导专员。你可以叫我侯专员。” “还不给侯专员见礼！”后面的几个又喝道。 梁天舟心里想，我是黄振高从申城调来的，在两江城，只有黄站长和陶副站长晓得我的身份，因为保密的原因，上面只有贺定初处长知道，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这个侯专员，直接点名道姓要见我，又没提贺处长的名字。这其中一定有诈！ 梁天舟假装很意外地： “你们是军统的人？”边说边要拔枪，他的枪早在上车时就被搜走了，动作还是要做到位的。 “你的枪在这儿呢。”其中一个手下晃了晃手上那把从梁天舟身上搜去的手枪。 梁天舟镇定了一下，问道： “你们军统找我有什么事？” 侯专员叫手下搬来几把凳子，让梁天舟坐下，他自己也在对面坐下，慢慢说道： “前次派来的特派员钱伟波下落不明，我们有可靠的情报显示，两江站站长黄振高已经叛变敌寇，所以上峰委派兄弟我来重建两江站。” 黄振高叛变？梁天舟心里一咯噔，随即稳住了情绪，漠然地看着侯专员： “我是警察局的，你们这些破事，跟我说没用。” 侯专员并不急，他看出了梁天舟的顾虑，让手下给梁天舟倒了碗茶： “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懂得你的顾虑。你这种谨慎的态度是正确的。” 梁天舟想，就算黄振高叛变了，不是还有陶元举吗？上峰派特派员来，也应该找陶元举，断没有直接联系他的道理！ 心里有了数。便假装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跟侯专员承认了自己是军统的身份。先稳住对方，再做计议。 “侯专员到来，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因为你是黄振高的属下，我们需要先进行甄别。你要写一份跟黄振高交往的详细汇报，经我们审查结束后，才能安排你下一步的任务。” “哈哈哈哈！这是要拿我的笔供。”我梁天舟没那么好忽悠。 梁天舟试图推脱：“我跟黄站长交往的所有情节，都是经上峰认可的，上峰那里都有详细记录。” 侯专员见梁天舟不肯写，说道： “现在是对你的审查，兄弟我建议你还是写一个为好，你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这个我一定不能写！侯专员，你真的是特派员吗？你让一个军统卧底留下字据，是想随后向日寇举报吗？不留字据是我们的保密工作的原则！”梁天舟义正词严，也不管他是特派员还是督导专员了。 侯专员没想到会被将一军，看梁天舟实在不愿写，不再强求。 “大胆！你竟敢质疑侯专员的真假！”背后那几个人沉不住气了。 侯专员摆摆手，让他们不用多说。 梁天舟继续说道： “你们把我莫名其妙拉到这里来，如果我的同事们发现我失踪了，对我起了疑心，将来的潜伏任务，还怎么执行？你们是不是存心要让我暴露？快让我回去！有什么任务，你就直接交待。” “梁天舟啊，你别那么性急嘛。你今天不写也行，回去想好了再写。写完直接交给我，我可以给你保证，不会给你泄露出去。再说你的问题没查清之前，上峰也不会给你分派任务的。” “先送梁天舟回去吧。”侯专员吩咐，手下继续蒙上梁天舟的双眼，开着那辆黑色轿车，一路把梁天舟送回到“望乡咖啡屋”旁。 跑进“望乡咖啡屋”楼上的办公室，梁天舟招呼行动队全体都有，检查装备，立即出发！ “队长，去哪里？”几个队员见梁队长这么急，边准备边问他。 “跟我走，有情况！路上给你们说！”梁天舟没工夫慢慢解释，带着人就要冲下楼。 藤原纪美看他急匆匆进来，带着人要走，也出来追问： “天舟君，出了什么事？” 梁天舟凑到藤原纪美耳边，轻声说道： “发现一伙军统特工，其中还有个新来的特派员。情况紧急，慢了他们可能就转移了！” 转身带人就走。在楼下开着藤原纪美专门给他们行动队配备的两辆军用吉普车，向郊外疾驰而去。藤原纪美一看，慌忙也下楼，开着自己的车去追。 梁天舟凭着眼睛蒙着时的记忆，几个弯道几个直行，过了那座桥，又转过几道弯。远远就看见了一座农舍。 农舍前停着那辆黑色轿车，他们是刚送了梁天舟才赶回去的。 “把农舍围起来！” 梁天舟下了命令。十来个队员迅速散开，包围了农舍，轻重武器全都架上。 里面的侯专员刚听回去的人报告把梁天舟送回去了，话音未落，外面望风的跑进来报告，梁天舟又回来了！还带了人，把这里包围了！ 侯专员一时慌了手脚，里面这几个人，不是外面那些人的对手。一个手下急得跟侯专员请示： “要不我们直接跟他说实话吧？” “不行！说了实话，别说梁天舟不会放过我们，就是藤原也不会放过！” “那梁天舟不是承认了他是军统吗？藤原纪美那里，我们可以交差了啊。” “屁话！他把你灭了，你到哪里去跟藤原汇报？他这是要杀人灭口呀！” “打又打不过，那只有想法逃，突围出去，捡条命再说！” “哥几个，咱们现在集中火力，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 “好！” “好！” 前面说了，梁天舟的行动队虽然是新组建的，但队员都是从各相关单位选拔出来的，个顶个都是好手！ 队长一声令下：给我打！一个都不准放跑！ 自然没有一个人会节省子弹，里面的人冲一次，挂一个，冲两次，挂一双。最后只剩侯专员躲在屋子不敢冒头。 收缩包围圈，梁天舟率先冲到农舍门前。里面的侯专员一眼看到远处藤原纪美正驾车赶来，仿佛看到了救星！ 他只要再撑一分钟，藤原纪美来了，梁天舟的死期也就到了。 他对着远处的车挥挥手，藤原纪美在车上也看见了，油门轰到最大，直奔过来…… 但听得“嘭”的一声，梁天舟手里的枪响了！侯专员仰面向后倒去！ 藤原纪美刚刚从车上冲过来： “都死了？”她问梁天舟。 “都死了。”梁天舟答道。 藤原纪美松了口气，她一路追来，就是怕梁天舟知道了真相。都死了，死无对证。 “没留活口？”藤原纪美问。 “没留活口。”梁天舟答。 藤原纪美对着现场所有人：“收队吧。” 回去的时候，藤原纪美让梁天舟开她的车，她坐在旁边。 “怎么不留活口？”藤原纪美试探着问。 一边开着车，梁天舟一边说道： “留活口没用！那个特派员是假的！有人陷害我！” () 第52章 通行证 “什么人要陷害你？天舟君。”藤原纪美好像并不紧张。 “我也不知道。难道是gd？”梁天舟故意这样推测，侧过头去盯着藤原纪美。 “为什么总有人跟我使绊子？我碍着谁了？难道真是gd？” “没事就好！回头再慢慢查吧。”藤原纪美避开梁天舟的目光，安慰道。 “查什么查！装模作样。”梁天舟心里说。藤原纪美对他的怀疑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笨拙的试探，能瞒得过谁！ 车过那座桥后，一个十字路口，几辆军车从横路上穿过，梁天舟不得不停车让行。不经意间，他竟然在军车的后面看到两张不一样的面孔，欧美人的面孔！ 日军里有欧美人？还是他们请的军事顾问？德国人？意大利人？日德意不是协约国嘛，完全有可能！ 藤原纪美为了给梁天舟压压惊，一定要请天舟君一起晚餐。 “不许推！再推我就生气了！” “好好好！”萝卜加大棒。梁天舟答应了。美女跟毒蛇，尽管来。 酒酣耳热，藤原纪美又借酒装醉，掏出枪，指着梁天舟，嘴里含含糊糊地问： “天舟君，我可以信任你吗？” 梁天舟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不能信任我。” “为什么？”藤原也立刻收起醉态，严肃地问。 “我是军统呀！”梁天舟回答。 “谁说你是军统！谁敢陷害天舟君，我毙了他！” 藤原纪美又恢复醉意朦胧的样子，挥着枪： “天、舟君，你要是军、军统，我、我会亲手、亲手杀了、杀了你！” 梁天舟用手推开她的枪，放回她的枪套： “小心走火！里面有子弹。” “天舟、君，不要、不要生气嘛。事情都、都过去了。”藤原纪美说完，偏偏倒倒站起来，梁天舟只好结账送她回去。 谁心里都明白，都不说破。 “天、天舟君，你、你扶我上楼。” 梁天舟见藤原纪美路都走不动了，扶着她的香肩，人直往地上梭。梁天舟一咬牙，半蹲下来，一把把藤原纪美上肩，扛到她家楼上卧室，放倒在大床上。 藤原纪美直接响起了鼾声，一只手搭在松开了两颗扣子的胸口上。这回她不是装醉，是真的醉了。 梁天舟给她拉过被子盖上，轻轻退了出来。 …… 过了几日，刘斯芸跑到警察局来找梁天舟，正好梁天舟在，把他叫到大门外。 这一回，斯芸不像个做记者的，倒像是暗探，让门外把天舟叫出来，自己又退得远远的，隔着一条街对跑出大门的梁天舟招手。 梁天舟跟过去，问她什么事，她颇有些为难地说： “我一个朋友，本来在两江城做点日杂百货生意，现如今生意不好，要离开两江城，回老家。有些家当要一并运走。” “是不是需要通行证？”梁天舟多精明，一猜即中。 “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刘斯芸惊奇道。 “这还不简单！现在物资进出查得严，没有通行证，他的车都出不去。是些什么家当？不会是违禁品吧？”梁天舟提醒刘斯芸。 现在非常时期，对军需品那是绝对严格把关。 刘斯芸很肯定地说： “都是日常家用的东西，还有铺子的存货。” “最好不要有违禁物资，查到不仅扣押物资，人也要一并扣住。”梁天舟不放心，又问，“找的哪里的车？一共几车？” 刘斯芸说： “不是车载，是船运。” “哦，哪家船东？” “南头帮的甘家。”刘斯芸没有隐瞒，确实是找的甘燮元帮忙运输。 通行证目前几个部门都能开，警察局，市政府秘书处，物资局，还有驻军司令部等，不过梁天舟手头没那权限，要去找沈副局长批条子，倒也没多大事。 刘斯芸在街边等着，梁天舟又返回警察局，直接去副局长办公室。 沈达诚正和秘书谈完事，见梁天舟进来，让秘书先去，才对梁天舟道： “天舟有什么事吗？” 自从那天带着斯芸跟沈副局长和沈夫人在西餐厅意外相遇，沈副局长知道梁天舟跟刘斯芸是那层关系后，平日里对梁天舟说话语气温和多了。 俨然真的是一位家庭长辈。当然工作上还是上级跟下级的关系，该表扬就表扬，该批照样批。 “一点小事。有个朋友要运点货出城，来帮忙开个通行证。” 这个很寻常，下面的同仁谁有需要帮朋友亲属办点事，只要不太出格，局座都是一律照准。社会就是这样，身在一个部门，只要有那便利，以权谋点私利，自己在朋友面前有面子，又不伤大局，会处事的领导睁只眼闭只眼，从古至今，不都这样。会来事的下属自然也会让领导在闭着那只眼睁开的时候喜笑颜开，你好我好大家好。 沈副局长只是顺口问了问帮谁开的，一听是帮刘斯芸，也没说什么，就办好了。 等在外面的刘斯芸拿到通行证，收进随身的坤包里： “谢谢你，天舟。” “还这么客气，见外了不是？”梁天舟也不耽搁斯芸，她要把通行证赶紧给朋友送过去，就跟天舟挥挥手，走了。 警察局楼上的副局长办公室，沈达诚看着楼下大门外梁天舟和刘斯芸，心里在说： 天舟能跟斯芸走到一起，真是般配。香君一直挂念着斯芸，斯芸也不去看看她的小姨妈。总有一天，斯芸不再怨恨他和香君的。毕竟都是亲人。 梁天舟回头也看到了沈达诚，这事斯芸完全可以直接找她的姨父，沈副局长，看来她和她小姨一家的隔阂很深啊。 梁天舟对沈副局长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有什么坏印象。官场上的人嘛，喜欢拿腔拿调，但沈副局长不整人，好相处。所以有时候梁天舟在沈副局长面前，也有些吊儿郎当耍贫嘴。 至少，梁天舟认为，也是警察局同仁公认的，这位沈副局长对沈夫人那是没话说。好多他这种级别以上的官员，都是几房姨太太还嫌不够用，沈达诚却独独钟情沈夫人，在这世道，实属难能可贵。 () 第53章 他跟女鬼子是一伙的 两江北岸十六号码头，是两江城最边上的一个码头。老李拉来的货，一大早就装上了船。甘燮元不敢大意，特地亲自来到十六号码头，监督装船。 虽然有了警察局开具的通行证，凡事还是小心为好。这是甘燮元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总结的经验之谈。 为此，他让老李把货物直接送到这个十六号码头，只要船启动，很快就出了两江辖区了，尽量减少检查环节。 老李是他南头帮的老主顾，从货物运送的目的地，甘燮元心知肚明。他从不过问具体是什么货，也不让手下登记，早就吩咐过，是朋友带的私货，不记到码头日常账簿里。 栾九陪着甘帮主上船检查了一遍，货物已经用篷布盖好，其他要运的货也都装好了。甘燮元下船登上岸，船长下令开船，水手收起锚头，松开纤绳，船上的发动机“轰隆隆”响起来。 “慢着！停船检查！” 岸上拥过来一支武装便衣队，为首之人，正是特高课行动组组长藤原纪美。 南头帮的兄弟见到有人闯到他们的地盘耀武耀威，都围拢过来，只要帮主一声令下，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甘燮元老江湖了，这种场合，不可能像愣头青那样，血气上头，不管不顾。 他喝住帮内弟兄： “弟兄们，不得无礼！” 又转向藤原纪美，他当然看得出来者不善，这位美女是他们的头儿，就先跟头儿过话： “这位女当家，请问你们是那个部分的？”甘老大行了一个江湖之礼，对着藤原纪美一拱手。 “什么女当家男当家！特高课行动组，巡查！” “哦，原来是女太君，失迎失迎！这些都是普通大路货，已经由警察分局刚刚查验过了。”甘燮元不慌不忙地回着话，一面目视着女太君。 “查过了也要再查！”藤原纪美不由分说，招呼行动队上船。 甘燮元站着不动，南头帮的兄弟怒目而视，并不让道。 “女太君，你看，这篷布都已扎好，再解开，多费功夫的。”甘燮元一使眼色，早有码头经理走过来，把装船清单递给甘燮元，甘燮元又往藤原纪美面前一呈： “装船清单，请女太君过目。” 藤原纪美接过装船清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看了看船上： “就这些？全都登记了？” “都在清单里。”甘燮元毫不含糊地回答。 “还不请女太君和她的弟兄们客堂看茶！”他又对着手下说。手下弟兄让出一条道，齐声吆喝道： “有请尊客！” 藤原纪美不吃他这一套，她不是江湖中人，也不答礼，坚持要上船查验。 甘燮元无奈，又提出，驳船已经载满货物，空间狭窄，能否请一位兄弟上去，女太君和其他兄弟就在这里看着。这个藤原纪美接受。 江上的驳船，除了驾驶舱，整条船满载时，只有两边留有很窄的船帮，给水手来回巡查时用。 看样子，今天这一关，过不去了。甘帮主心里在说。 “藤原组长，船上有布匹，很多。”查验的那人在船上大叫。 藤原纪美一听，又看了看装船清单，丢给甘燮元： “这个，你怎么解释？” 甘燮元也不看清单，他似乎突然想起，一拍脑袋： “哎呀，你看我，一个老朋友托我捎带点布，给他老家开布行的表弟，他一直都是从两江城进货。老熟人了，顺带的事，也没收他船费。” 藤原纪美追问： “货送到哪里？谁收？” “到上游宜城，他表弟亲自到码头取走。”甘燮元现编着。 “你那老朋友是谁？现在那里？”藤原纪美并不罢休。 “他已经先走一步，去宜城了。”甘燮元继续编。 藤原纪美一挥手： “你不知道，现在布匹是军需品，不能随便运出两江城吗？全部扣下！” 甘燮元惊问道： “布匹是军需品？我们不是一直都在运吗？上个月还跟万通洋行从申城运过来一大宗布匹。” “上个月？布匹禁运是这个月才发布的。再说，可以运进来，不能运出去！” “这个我们确实不清楚！我们跑船为生，只知道给货主承运，收点运费。” “别废话！这船不能动。”藤原纪美又吩咐一个手下，“去打电话让总部调车来，把布匹通通拉走！” “按规定，货物扣留，你也要跟我们走一趟。”藤原纪美望着甘燮元。 南头帮弟兄又围拢，藤原纪美一看这阵势，好汉不吃眼前亏，改了副面孔，对甘燮元道： “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就只扣货物，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很快来了一辆卡车，把船上老李委托的货全拉走了。 甘燮元看着远去的卡车，拄了拄手头拐杖：挨天打的小鬼子！ 这批货压根不是去宜城，就是给根据地送去的，冬天到了，根据地的队伍还没有过冬的冬装。李书记发动多方力量，才搞到这批货，现在喂了王八。 …… 陈武带着队员到根据地最近的码头，一直等到天黑，没等到运货的驳船，却等来了老杨。 李书记一听货物被扣押，就派交通员老杨立即动身，去给接应的陈武报信。 “怎么回事？你说开了通行证还被扣留了？”陈武听老杨说了大致情况，不解地问道。 “是呀，是警察局开的通行证，特高课似乎不买警察局的账。”老杨也是听李书记说了个大概，具体情节他只是猜。 陈武听到警察局，忙问： “咱们跟警察局的人熟不熟？会不会是警察局故意使坏？” 老杨不知道找谁开的通行证，要说警察局那几爷子，他多少了解一些。 “有这种可能，但事发突然，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陈武想起了什么，突然跟老杨说： “别说特高课不买警察局的账，我看他们就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至少那个什么梁天舟，就不是好货！”他又补充一句。 老杨很意外，刑侦科的科长梁天舟，他还专门跟李书记建议，可以在适当的时候争取到我们这边来，或者让他为我们做点事呢。 “陈队长，你认识梁天舟？” “岂止认识！他跟那个叫藤原的女鬼子，就是一伙的！”陈武咬牙切齿地说。 “你这么说，有证据吗？”这个很重要，老杨一定要问个明白。 “要证据吗？我就是证据！” () 第54章 货在哪里 “我在特高课监狱亲眼见到，那个梁天舟跟藤原女鬼子在一起。女鬼子给我用刑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那女鬼子还叫他天舟君！样子那是相当的亲热！” 陈武对当时的情景记得很清楚，那一幕他永远都忘不了。 “这个情况我会跟李书记汇报。布匹的事，我们再想办法筹办，尽量不让根据地同志们冻着。你回去跟司令员说说吧。”老杨交代陈武回去，同时又叮嘱道，“刚才你说的梁天舟的事，不要跟别人提起，切记！这是组织纪律！” 把陈武整得有点懵，但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老杨然后连夜赶回了两江城。 见到李书记，老杨把陈武对梁天舟的意见直接向李书记做了汇报，李书记沉思了一阵，才开口道： “这个情况，我们需要再调查。不能因为提审时梁天舟在场，就判定他跟藤原纪美是一伙的。如果是特高课和警察局会审呢？还有，如果是梁天舟刚好跟藤原纪美在一起没找到机会走呢？” “有时候亲眼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我的意见，暂时不要做结论，继续观察观察。”李书记这时候一句话，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老杨虽然只是交通员，那也是老革命，他看问题历来比较慎重。之所以跟李书记汇报，也是看看组织上怎么考虑的。 之前不也是老杨跟李书记提议争取梁天舟的嘛。 “老杨，不瞒你说，这次警察局开通行证就是找梁天舟去开的。本来以前不是找的他，这回也当是试探试探，谁知第一次就出了事。” “那刘斯芸的事？”老杨询问的目光看着李书记。 “陈武说的情况，暂时不要告诉刘斯芸。她是个有点情绪化的女孩子，还没有结论的话，会让她不知所措的。她还是继续去做梁天舟的工作，能争取尽量争取。”李书记叮嘱老杨。 “好，我遵从组织决定。” …… “天舟，我朋友那批货物出问题了！”电话中，刘斯芸跟梁天舟说，也听不出是不是在抱怨。 “究竟怎么回事？你说具体点。”梁天舟也着急，他隐隐约约觉得不那么简单，可能并不像斯芸曾经跟他说的，只是一个朋友回老家带点家当。 “电话里不方便细说，咱们见面聊。报馆楼下见。”刘斯芸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一听到李书记说那批货出了事，就想到会不会是梁天舟有问题，一面开了通行证稳住她，一面又去通风报信。 李书记反复开导她：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像你说的，梁天舟在中间耍了花招。但也不能排出这种嫌疑。” 是啊，自己找到梁天舟要开通行证，他一口就答应了，那时他并不知道要运的是什么。还有，他也提醒过不要有违禁物品，查到会很麻烦。 想来想去，刘斯芸决定当面询问梁天舟，看看他怎么说。刘斯芸是记者，察言观色，她很有自信。 梁天舟马不停蹄赶到《两江新报》报馆楼下，刘斯芸已经在那等着了。 两人一起走到附近的江边，那里人很少，尤其是这个时间段。坐在江堤上，刘斯芸才跟梁天舟说了出事的具体情节： “本来就装好船准备出发了，一个叫藤原的日本女人带着人去码头，强行把货给扣下来了。跟她说了有警察局开具的通行证也不管用。” “藤原？特高课的藤原纪美？” “应该是吧。” 梁天舟一听，事情麻烦了。 “斯芸，你那朋友运的是什么货？你能告诉我吗？” 刘斯芸一直在观察梁天舟，看来他确实不知道运的什么。 她也不想让梁天舟觉得他们在利用他，就说： “我之前也不知道他们要运什么，只听说是家里的一些物件和铺子里的存货。今天他们才跟我说是从两江城进的布匹，运回老家开布行。” “布匹？”梁天舟明白了。这个月才刚刚下达了新的军需物资禁运令，里面就包括了布匹等。这个禁运令甘帮主应该收到了的。这么说来，甘帮主也是知情故犯。 “甘帮主同意给他们运布匹吗？”梁天舟问斯芸。如果真是明知故犯，那么甘帮主也是好心在帮他们，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争取替他们把这事扛下来。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刘斯芸实话实说，她只是听李书记说的，具体办事没让斯芸参加。 “现在货在哪里？”梁天舟这话问了也白问，藤原纪美拉走的，她们哪里知道。 “不知道，据说是叫了辆卡车拉走的。”刘斯芸说道。 梁天舟心里知道这批货一定是根据地急需要的，现在先得弄清楚存货的地方。他一边安慰着斯芸，一边在想，得找机会探一探藤原纪美的窝点了。 事发突然，藤原纪美既然背着自己带人去的，她就不会轻易让人打听到。尤其不会让梁天舟察觉到。虽然表面看起来她对梁天舟解除了怀疑，但很多事她不会让其他人插手，包括梁天舟。 从哪里着手呢？ 梁天舟决定三管齐下。自己尽量争取从藤原纪美嘴里套出点什么，同时从警察局下辖各分局暗中了解了解，说不定他们管辖的地方会有新增的仓库什么的，再让栾九多去打听打听。 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他相信藤原纪美并不是要私吞财物，她不是这样的人。那么她迟早会走正常程序把扣押物资处理。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任务先布置给栾九吧，让他的人先打头阵。 但这件事又不能让甘帮主知道自己的介入。如果甘帮主确实暗中在帮斯芸他们，而以自己警察局刑侦科长的身份，在查这批货，他会怎么想？ 栾九来了，梁天舟问他： “听说你们甘帮主今天码头上出了点麻烦事？” 栾九挺机灵的一个小子，立马否认： “听谁说的？今天啥事没有。甘帮主一直在家。” 梁天舟一听，这小子不说实话。就摇摇头，叹口气： “本来还想帮你们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些货要回来，既然没出事，就算了。” 栾九没沉住气，赶紧拉着梁天舟，又是点烟又是讨好： “别别别，梁科长真能拿回来？” “我没说一定能哈，我只说了试试看。” “确实码头上今天有批货被日本人截了。不过甘帮主不想别人知道。”栾九多懂他们帮主的心思。 “我也有个条件，你不能让你们甘帮主知道是我在帮他。”梁天舟见时机成熟，跟栾九来了个约法三章。 “行，没问题！”栾九心想，甘小姐跟梁科长那关系，梁科长想对未来“老丈人”献点殷勤，你说不让就不让呗。做好事不留名，是不是想将来悄悄在甘小姐面前讨个好？ “栾九你先瞒着甘帮主去打听一下，货现在哪里，我才好找人疏通。”梁天舟这才正式布置任务。 () 第55章 重查无名抛尸案 “听说前些天两江城出了两起无名尸案，可能跟岛国人有关联。警察局那里有备案。天舟君，你去警察局把两起命案的卷宗调过来，我要看。” 藤原纪美走进梁天舟的办公室，对他吩咐道。 “是同心村那两宗案子吗？我有印象，是我到现场勘验的。”梁天舟知道藤原纪美迟早会过问这件事。 当时藤原纪美听张巩说基地失踪了几个人，她之所以没有大张旗鼓地追查，是怕基地曝光。现在“天鸟计划”过去这么久了，虽然基地可能还有其他使命，但还没到紧迫的程度，她查清了案子，完全有时间从容解决基地的搬迁或者改组的问题。 梁天舟开车到警局，给沈副局长打了报告，申请调用卷宗。 “梁科长，听说藤原纪美很器重你，将来可别忘了哥儿几个。”鲁海见梁天舟从档案室替藤原纪美调阅卷宗，凑过来套近乎。 “放心吧！我还是刑侦科的人。”梁天舟拍拍鲁海的肩。 拿着两起命案的卷宗，梁天舟又回到“望乡咖啡屋”。藤原纪美仔细查看了里面记录的两起案子的现场勘验结果和鲁海做的总结，附有现场拍的照片。她的眼中渐渐冒出令人胆寒的凶光！ “八嘎！可恶！我一定要查明到底是谁干的！” “天舟君，张巩君，跟我去同心村！”她说完收起卷宗，立即起身。 这次是张巩开车，梁天舟和藤原纪美都坐在后排。 “天舟君，你当时在现场，据你分析，可能是什么人干的？”藤原纪美试着找出答案。 “不好说。当时连尸主都无法确定，破案就无从下手。”梁天舟转问藤原纪美，“藤原组长认识这两名死者？” “不瞒天舟君，这两个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国民，我的同胞，我以前见过他们。”藤原纪美并没提及他俩的真实身份，梁天舟也假装不知。 “那会不会是他们的仇人杀害的？或者他们身上携带了贵重财物，图财害命？”这种情节经常出现在凶杀案中，梁天舟也这么推断起来。 “不可能！”藤原纪美想说，他俩在这里没人认识，怎么会有仇人。又想说，他俩又不是商人巨贾，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哪来的图财害命。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改口说： “等我们去现场看了，再做推断吧。” 到了同心村的古石桥，藤原纪美根据卷宗里的照片，找到发现死者的地方，来回走走，四下看看。水流不大，冲力不够，不然尸体不可能被水边石头挂住。左右都是山，中间一道沟，与其说是小河，不如说就是一条小溪流。 因为卷宗里有发现男尸的村民的笔录和拇指印，藤原纪美让张巩去村子里把证人都找来。 很快，两起案子的相关证人都到了，事情过去没多久，大家记忆犹新。又看到梁天舟，正是报案后赶来的警察中的头儿，所以也没什么顾虑，再一次把经过详详细细、罗里吧嗦地道了个明白。 “人都埋在哪里的？”藤原纪美听他们描述了半天，决定亲自验尸。 村民们一听，又要挖坟？那两个人是什么人呀，是不是前世做了什么孽，死后都不得安生！ 但也不敢违抗，带着三个人找到埋尸地。 “挖开！”藤原纪美对村民示意。 没有人动！ “什么意思？”藤原纪美虎着脸。 “不是，上回我们挖那一个，回家都心里害怕。挖人坟是要遭报应的。”几个村民直往后退。 藤原纪美掏出枪，拿枪口指着一个村民： “你，去挖！” 又指着另一个村民： “还有你，一起去挖！” 那俩村民吓得赶紧叫人拿来工具，先刨开一座坟，里面的已经腐烂，一股不好闻的气味，扑面而来。村民一手掩着口鼻，一手丢下工具，站在一旁。 藤原纪美的鼻子也不好受，强忍着，戴上手套，蹲下去细细查看。 接着又挖开第二座坟，同样仔细查验了一遍。 “埋回去吧。”她才吩咐村民又把土填回去。 其实也没啥新发现，她就是不相信警察局的卷宗记录，必须亲自核实。 “知道这都是谁干的吗？”藤原纪美枪捏在手上，问那几个村民。村民哪敢多说，纷纷摇头。 “张巩，回头你要好好把这个查清楚，我等你的报告！” “是！”张巩殷勤地拉开车门，让藤原上车，“回哪里？” “先去宪兵队，我去办点事。”藤原纪美让张巩开车送她去宪兵队。 到了宪兵队，她自己下车去司令部大楼，让梁天舟和张巩就在车上等她。 梁天舟第一次来宪兵队，他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大楼前是一大块空地，种了不少树木花草。大楼侧面和后面有十几排营房。外面有两米多的围墙。大门口有左右两个岗哨，里面过一阵就有一队兵士巡逻而过。 张巩说他尿急要去上厕所，自己走了。梁天舟随后也下车，朝大楼旁的营房走去。 “站住！什么人！”营房之间一个小屋子外，守着两名持枪兵士，见梁天舟过来，取下原本背着的三八大盖，端手上指着梁天舟，喝问道。 梁天舟使用日语的机会又来了，他对那俩哨兵说道： “我是两江特高课的，来宪兵队办事，内急想找厕所。” 那俩吼道： “这里不是厕所，这是禁闭室！厕所在那边。”用枪尖往大楼另一头指。 “哦，我还以为这个小屋子就是呢。”梁天舟一边往外走，一边透过小屋子的小窗，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并不是岛国人，甚至不是东方人。 返回车上，张巩还没回来。 藤原纪美和张巩几乎是前后脚跟着回到车上。张巩这小子，哪里是去上厕所，他是去候着藤原纪美，等她办完事，立马跟着屁颠屁颠回车上。 他真是藤原纪美的同学？怎么看也只是像个跟屁虫。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那时候不知道张巩这层关系，只道他也是岛国人，对岛国上司汇报事情竟然都得偷偷摸摸。说明他并不想被人看出来。 他是不是把梁天舟当成了情敌、同情兄？所以有梁天舟在，他才处处展示他跟藤原纪美关系不一般？ () 第56章 鞋底留下的脚印 张巩几天都没露面，跟梁队长说是执行藤原组长命令，查案子去了。 刚发现秘密基地有人失踪那阵子，藤原纪美为了保密，暂时没让他声张。现在得到指示，必须查出凶手是谁，会不会是雾都有人潜入了两江城，还是另有其人，一定要查清。张巩自然不敢懈怠。 还真让他查出点名堂来。 张巩虽然是岛国人，但说话举止就是个华国人，梁天舟如果不是那晚在玉林路藤原纪美那个住处听张巩跟藤原用日语报告，都不相信张巩是岛国人。 经过几天明察暗访，走村串巷。张巩听到了一个名字叫“铁血复仇团”。据一些人猜测，这事八九不离十，是他们做下的。说的人还一脸佩服的样子，“铁血复仇团”仿佛在他们心里，就是英雄的同义词。 张巩想到，案发地应该顺着溪流往上游去找，但当他溯溪而上，去村子里打听“铁血复仇团”时，村民的表现跟上回梁天舟去打听林三虎一个样，避之唯恐不及，还没等说完半句，转身就走。 张巩没辙，只得另想办法。 “那事查得怎样了？”当藤原纪美问起的时候，张巩说有点眉目，还需要时间。 当梁天舟顺耳听到“铁血复仇团”几个字时，他开始为林三虎那几个兄弟担起心来。 虽然他们搞暗杀很少失手，但如果被藤原纪美查出来，全力围剿，他们的处境就糟糕了。 上次好意提醒林三虎，不要总以这种示威的方式来激怒岛国人，不知道后来他想通了没有。 看起来还得上山一趟，会一会这几条草莽汉子。 英雄惜英雄，梁天舟在拯救林三虎的同时，也为他自己赢得了几个得力帮手。这是后话。 这天，梁天舟确定身后没有尾巴，开车来到归云山脚下，凭着那天的记忆，一路徒步上山。林三虎这一段时间都没做什么案子，梁天舟想，说不定自己那天的话起了些作用。 在藤原纪美正追查的期间，最好是蛰伏不动。 杀了人，如果不是仇杀情杀或者临时起了冲突而杀人，没有目击者，杀的又是非亲非故之人，只要事后不再重复犯案，一般都成了悬案，很难破案。 几十年后的两江城张明高连环杀人案，杀了21人，前后持续了近八年，专案组追踪了近八年。因为杀的都是街上随机遇到的陌生人，他如果后面不是杀人上了瘾，案子也很难破。 这个联想不恰当，抗日好汉不能跟后世的罪犯类比。 梁天舟很顺利地找到了那天林三虎带他去的茅草屋，却没见林三虎，一个人都没遇到。他等了好一阵，看来一时半会是碰不到他们了，也不知他们是挪了窝，还是外出有事。 梁天舟想留个条子，转念又想，这样不妥，要是被其他人搜到这里，发现了条子，反倒坏事。 不留条子，又怕林三虎不知藤原纪美正在追查他，于是，拿刀在茅屋的门框上刻了两个字：小心！ 回到城里，远远看见前面一辆车，梁天舟认得那是藤原纪美的车，在江宜路口一拐，不见了。 脚下一轰油门，冲到路口，顺着藤原拐弯的方向，又看到了。梁天舟跟着转过去，保持距离，不能跟太紧。 还是怕被藤原纪美发觉，毕竟那时街上车很少，后面有车，反光镜一眼就能瞧见。自己的车藤原纪美也认识。 跟了几条街，尽管小心加小心，藤原纪美还是看到了：天舟君跟着我干嘛！干脆停下来，等着。 梁天舟一看，这算是暴露了。不好意思，干脆直接开过去。 “藤原组长，真的是你？”先发制人，梁天舟车跟藤原的车并排时，摇下车窗跟藤原纪美打招呼。 “天舟君，你这是要去哪？”藤原纪美也同样寒暄。 “刚出城办点事，要回办公室。”梁天舟原本是要去“望乡咖啡屋”的，如实回答。 “我也正要回去，你先走。”藤原纪美谦让着。 “女士优先，您先请！” 两个人一前一后，驾车而回。 走进咖啡屋的那一刻，梁天舟注意到了脚下，是藤原纪美的脚下。 在咖啡屋干净的木地板上，藤原纪美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两个脚印！ 黑黑的脚印！ 他趁人不备，低身捡起脚印上的一小块泥土，不，不是泥土，是煤渣。 藤原纪美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刚才见到她那个路口，是洋灰路，两江城大多数市区的路，都是洋灰路，也就是后来说的水泥路。 她一个人开着车去，说明不近，会不会是？ 梁天舟不敢确定。 但有一点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就是藤原纪美不想让“望乡咖啡屋”的中国人行动队，也就是梁队的人知道。 下午，梁天舟去找栾九，栾九这两天撒了好多眼线，也没发现一丝线索，正不知怎么跟梁科长回话。 “栾九，你说说，两江城哪里有煤渣？”梁天舟心里有了些数，又不太确定。跟栾九核实核实。 “煤渣？”栾九不知道梁科长为啥问这个，他要做煤球？ “对，哪里有煤渣？”梁天舟重复一遍。 “要说煤渣最多的地方，就是废弃了的两江铁厂。虽然铁厂前几年被炸毁了，但厂子里那些煤渣，还堆在那里。”栾九就是个两江通！ “除了那里呢？”废弃的两江铁厂距市区有点远，还要过江，不太像。 “城西电厂。他们用煤很多。” “还有呢？”电厂也不像。 “煤炭码头！”栾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南头帮的十二号码头就是煤炭码头，从外地用驳船运来的煤炭，基本上都在十二号码头卸船。 这个栾九还不清楚？ “还有呢？” “两江城北的铁路货场，火车运来的煤炭，在那里有个专用的煤场。 再有就是城东城南城北城西几十家煤炭号了。两江城居民用煤，都从最近的煤炭号去购买。” 那些煤炭号，相当于分销商。 “这也太多了。”梁天舟得缩小范围。 他跟藤原纪美相遇那个路口，是江宜路口，便问栾九： “知道江宜路口吗？你马上叫你的人去江宜路口周边看看，把那里的煤炭号记下来。” “得令！”栾九闪身去了。 () 第57章 仓库被洗劫了 藤原纪美确实把截流的布匹拖到她那个秘密行动队专用的一个仓库了。那天她也是带着那支行动队去码头的。 并不是她想私吞，她也要为自己的秘密基地筹措经费。行动队有青木课长给拨款，而秘密基地，是她自己组建的，虽然通过她的一些关系比如藤原将军，也得到一定的资金支持，如果自己再能筹措些，不是更充足？ 那天她带队去搜船，纯粹只是一时之念，她和她的秘密行动队并没有常规巡视的任务。没想到一时之念竟有大的收获。 这是一笔横财！ 下午梁天舟出去后，藤原也让张巩去办了件事。 就是私下去找买家，想把货出手。能一次性吃下这么多布匹，一定得是大的布行，或者经销布匹的洋行。价钱要谈，藤原还要求给付现金，不要银行转账。所以一个下午，张巩也没搞定。 栾九却搞定了。 他一听梁科长要找煤炭号，就猜到可能跟被扣的那批货有关，因为梁科长说过要帮甘老大把货要回来。所以他就多了个心眼。 竟然让他在江宜路东边两条街以外的一个煤炭号旁发现了蹊跷。 那个煤炭号有两个堆放煤炭的场子，前院储煤营业，后院只储煤。前院的煤炭卖完了，才到后院去装。 栾九发现的蹊跷不是这个，而是这个煤炭号的旁边一条巷子，巷子不深，看起来没有住户，斜对面一个大院，院门没有锁，却从里面关着。 他贴进去从门缝看了看，这一看不打紧，大院里一个棚子下堆着的，正是那天被扣的那批货！他还看到，里面只有两个人在值守，并无其他人。 原来这大院就是一个简易仓库。 梁天舟刚下班走出咖啡屋，栾九就出现了。为了核实，他立马随栾九又去了那里查看。 那个仓库进出都要经过煤炭号外面的路，常年运煤炭的车来来往往，路上除了重车碾压的车辙印，就是有些散落的煤渣，陷进路面，已经没法清扫，人走在上面，脚底必然沾上一些。 梁天舟想，既然藤原纪美今天刚来看过，很有可能正在找买家，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这么多布匹，怎么才能不露痕迹地运走呢？ 他在那里来来回回走着，想着。抬头是煤炭号的后院围墙，脚下是坑洼不平的煤渣路。 有了！ 但这事得有人协助才行得通。找谁呢？梁天舟犯了难。 那两个人好对付，因为是藤原纪美私下用的秘密仓库，并没有重兵把守，只派了两个便衣值守。估计里面除了这批布，就是为秘密基地存放的生活物资了。 布匹都是一匹一匹用粗麻布封好的，但数量多，搬起来费事，得找人。 甘帮主手下的弟兄？他们倒是听帮主的，只要甘帮主发话，二话不说，干就完了！ 但那些人都是常年混江湖的，难免人多嘴杂，保不准谁就会说漏了嘴。 让刘斯芸通知他们的人来？梁天舟知道，作为秘密战线的人，除非有特别重大的任务，他们不会很多人凑到一起。这是忌讳，也是组织纪律。需要人的时候，会从外面调派人马来执行。比如那次炸军火库，就是陈武带队进城。 按后世的说法，他们是文职，主要负责搜集情报。行动方面不是强项。 思来想去，梁天舟还是得立马再去一趟归云山。 …… 第二天，张巩不辱使命，跟一家洋行谈妥了条件，对方要求货到付款，直接给现金，也不是问题，只要价格低于正常市价。作为商人，平白捡到了大便宜，他们哪有不赚的道理！ 藤原纪美立即带着张巩开车来到煤炭号旁的库房，还叫了辆卡车跟着。把货拖到洋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事自然是瞒着梁天舟的。 仓库大门关着，叫了几声，没有反应。张巩用力推了推铁门，推不开。莫非出事了？ 再喊，依然无人回应。大铁门硬撞是撞不开的。 藤原纪美心里也有点不详之感，急命张巩翻墙进去，从里面打开铁门。 “人呢？人都死了吗？”藤原纪美提着枪，大喊着，冲进院子。 院子里没有人。对了，那批布呢？原本堆放布匹的棚子下，空空如也！布匹不翼而飞。 仓库被洗劫了！ “给我找人！”藤原嘶吼着。张巩赶紧四下寻找，连跟着去的大车的司机，也下来帮着他们找。在另一个堆着生活日用品的棚子下，一堆杂物后面，找到了两名守卫。每个人的喉咙都被锐器划破，一击致命！没有一点反抗的迹象。 “是铁血复仇团！”这是张巩的第一反应。 “你说这是铁血复仇团干的？”藤原重复着张巩的话。 我正找你，你自己跑出来了。张巩跟藤原纪美提过秘密基地被杀的两人是“铁血复仇团”干的，听张巩这么说，藤原也红着眼，咬着牙，脖子上青筋爆爆，充满着杀气！ “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不杀不解我的心头之恨！”藤原纪美叫嚣着。 “货呢？他们都搬走了？他们搬哪儿去了？”他们到底是多少人？问张巩，张巩也说不清。街头上传言的那些人也说不清。 藤原纪美在仓库里里外外转了几圈，没发现一点踪迹。 外面巷子的路上，都是大车印，她带着张巩冲进煤炭号，煤炭号里卖煤的和买煤的都吓得躲在一边，不敢走，也不敢问。 把煤炭号仔仔细细搜过，也没有找到线索。 等她气急败坏从煤炭号出来，里面的人才稍稍可以舒口气。 藤原纪美又绕着她的车转过去，转过来，发疯地在那里歇斯底里，张巩不敢吱一声。就怕藤原纪美失去理智一枪崩了他。他这个老同学的脾气，他太了解了！ 别看她对梁队长客客气气、温温顺顺，那不是她的性格。 那批货丢了，相当于把藤原纪美这几天的好些个美好的设想打破了，她能不气吗？ 虽然这事跟他张巩没有半点关系。 气也撒了，吼也吼累了，藤原纪美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那批布彻底没有了！ () 第58章 失而复得 过了几天。 梁天舟下午跟藤原纪美一起去特高课，青木课长召集一个紧急会议，会议上可能会布置一个重要任务。 与此同时，两江城西的大路上，从城里驶来两辆满载的大卡车，是给重建的城西发电厂拉煤炭的。 经过关卡时，车上的人出示了警察局开具的通行证，关卡上的守军查验后放行，两辆车往前开到关卡视线以外，迅速离开大路，从岔路走了。 一直沿小公路开到江边一个小码头，乡村小码头，那里停靠着一艘小货轮，是甘燮元特意安排的。 两车满满的煤炭下面，正是失而复得的那批布！ 原来，当天晚上梁天舟再次上归云山，找到了刚刚打猎回来的林三虎。林三虎一见梁兄弟来了，又要酒肉招待。 “刚刚看到门框上刻的字，不用说，一定是你梁兄弟来过吧？” “没错，上午上山来找过你。你们都不在。”梁天舟再看门框上，两字已经没有了，留字之处，被刀子直接削去了一长条。林三虎属于胆大心细之人。 “我们刚刚才回来。”老五抢着说道。 “特高课的藤原纪美正在追查那俩岛国人的事，不查出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来就是告诉你们要小心！”梁天舟把上午要说的话，重说了一边。 林三虎看梁天舟气喘吁吁，连夜又上山，便问道： “梁兄弟此番又是？” “林大侠，我这次来，是有事请几位好汉出手相助。” “什么事？梁兄弟尽管开口，我等兄弟，不必讲那些客气话！” “我朋友有一批货被鬼子扣押了，刚查到藏货之处，恐怕鬼子明天就要转手，必须今夜立即去劫夺过来。” “货在哪？我们马上走！”老五最性急，也不问问具体情况。 还是林三虎，按住老五： “听梁兄弟说完，怎么个劫夺法，硬抢，还是智取？” 梁天舟简单说了存货处的情况，并把自己的计划详细跟林三虎几个讲了： “划重点，这次请几位好汉出手，不是去拼命，是出力。若非逼不得已，最好不要杀人，毕竟你们的刀法，容易引来藤原纪美的注意。” “我们怕她做甚！”其他几个兄弟都说道，他们号称“铁血复仇团”，就是要一个一个地找鬼子复仇！他们怕谁！ 但林三虎明白梁天舟的意思，所谓寡不敌众，他们几个人，捡三两个落单的鬼子对付对付，点问题没有，若是招来大队鬼子，他们要么被灭，要么趁早跑路。 这不是怕或不怕的事，当过国军连长的林三虎，不是冒失鬼！ 于是他说道： “不怕当然不怕，还是听梁兄弟的，这段时间尽量避着点。梁兄弟的这办法好！省时省力，又避免了被追击。” “走，咱哥几个正好这几天憋得心慌。活动活动去！”另外几个汉子也摩拳擦掌情绪高涨。 林三虎当即领着弟兄们就坐梁天舟的车进了城。 等到半夜，梁天舟带领几位悄悄来到仓库院墙外，星光下，对面的煤炭号却漆黑一团，到底是买炭的。值夜的人早已入睡。 这边仓库的守卫也进去了梦乡，有一点小意外，不知是白天没留意到，还是守卫晚上才放出来的，仓库大棚子边，隐约看见一条大狗，也趴在地上睡了。 梁天舟想，这下有点麻烦，这狗鼻子灵，耳朵也灵，要翻墙摸进仓库，一定会惊动它。该如何是好。 “梁兄弟，这点小事，好办。看我的。”老二从衣服兜里取掏出一个小包，里面取了一样东西。又故意弄出点声响，那大狗果然惊醒，爬起来，朝大门张望。这时老二“嗖”地把那东西对着大狗砸去，那东西有一股味道，是狗最爱吃的。大狗立刻去扑，含在嘴里，吃了。 大狗倒地而亡。 “老二的老本行，随身带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林三虎悄声跟梁天舟解释。 老五翻进去，从里面打开铁门。 “有动静！”里面正熟睡的守卫赶紧叫醒同伴。没等他俩起身，两把利刃眼前一闪，杀了守卫。 梁天舟本来在路上就要求他们不要杀人，以免暴露“铁血复仇团”的行踪，惹来新的麻烦。谁知到了现场，几个人哪里停得下手，一刀一个，抹了守卫的脖子。 趁着煤炭号值夜的人熟睡之机，把布匹一捆一捆从墙外丢进煤炭号后院，然后几个人翻进去，把堆成小山一样的煤炭刨开，再把布匹连同包装的麻布，码在下面，上面覆盖好煤炭，恢复原样。 林三虎几个，次日天不亮就出城回去了。临走，梁天舟再三嘱咐，千万当心，藤原纪美正在追查他们，最好换个住地。 藤原纪美搜查煤炭号时，并没有把煤炭堆全部翻开，煤炭覆盖的地方，不像泥土有新痕，哪里都是一样，看不出被刨开的痕迹。自然藤原纪美就找不到。 加上外面路上全都是大车印，她没法分清是不是“铁血复仇团”找了大车来，直接拉走了。 这天杨记木器坊老杨还没开门，就在院内捡到一张纸条，写着：布匹在江宜路东老黑煤炭号后院炭堆下，某日下午可派人取。 老杨立马找李书记。李书记跟老杨把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经过分析，时间地点都有，为什么是那个时间，没有说明，但可信度还是比较高。李书记真是跟梁天舟心有灵犀，他立刻明白了该怎么办。 码头出不去，那么走陆路？煤炭？出主意这人，出的真是好主意！ 他当即找城西电厂的地下人员，调用电厂两辆运煤车，去那煤炭号，怎么忽悠煤炭号的人不用细说，总之不声不响把布匹起出，压在车厢底，上面装上煤炭。 对面仓库藤原纪美虽然又派了人来守卫，看守那些生活用品。这边本来就是卖煤炭的，装卸煤炭，有点动静，也没有人在意。 又有通行证，一路畅通。 当然，最后还是请甘燮元帮忙调来了小货轮接应。毕竟还有那么远的路，送煤车出来久了也不妥。 布匹顺利送到了根据地，还是陈武带人去附近小码头接收的。 李书记接到消息，也感欣慰。但他心里更想知道，是谁在帮他们。这个人，有点意思。 他并不知道，刘斯芸事发后找过梁天舟，如果知道，就能猜得出，梁天舟为根据地解决了一件燃眉之急。 () 第59章 新任务 很久没露面的黄振高，突然露面了。 他没有在柏林寺约梁天舟去见面，而是像从前一样，出现在梁天舟的住处。梁天舟晚上一进门，他就坐在里面。嘴上叼着香烟，不急不慌地等着。 “老师，专门来找我，是不是有啥任务？”梁天舟一点不惊讶。“天鸟计划”结束了，雾都的内奸处理了，上面跟两江站的联系应该恢复正常了。黄振高一定有了雾都的最新指示，才恢复之前的联系。 “是的，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我已经安排，大家这段时间，集中完成这个任务。”黄振高开门见山。 “什么任务？是杀人？还是越货？要发动大家？”梁天舟故意这么问。 “既不杀人，也不越货。”黄振高停顿了一下，“是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 梁天舟立刻想到了宪兵队那两个西洋人。脑子里这几天一直有个疑问，似乎瞬间要有答案了。 他推断，那两个西洋人，会不会是雾都派来的什么人？之前他以为是日军中的德军顾问，可是他那天陪藤原纪美去宪兵队，亲眼看到又被关进小黑屋，就不像是军事顾问了。 不过，黄振高的话瞬间又把他的疑问还了原。 黄振高说的，跟那两个人丝毫没有关系。 黄振高说： “天舟，你听没听说前些时候，有两个岛国人先后被杀了，还抛尸郊外？” “这个我知道，都是我出的现场。是黑龙会的。”梁天舟兴致一下就没了。 “怎么，老师，你要找的是那两个岛国人？找他们做什么？是上峰的指示？” “不！上峰要我们找的，不是岛国人，而是干掉他们的人！” “啊？”梁天舟不可置信。难道黄振高知道林三虎是国军逃兵？上面要抓他们回去上军事法庭？ 要说国军军纪涣散不假，国军组成比较复杂，有中央军，有直系奉系皖系和桂系，有滇军川军粤军东北军西北军。上层将领有军校出身，也有草莽出身，还有留洋海龟。 所以军纪方面，战斗力方面，千差万别。 有很糟的，也有很好的！出了逃兵，送上军事法庭的，也数不胜数。 或者是那几个人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者重要人物家的公子少爷？要动用隐蔽战线的两江站全力寻找，这几个人的背景不一般。那么是林三虎？还是他手下哪个兄弟？看他们一副莽撞性格，也不像有啥身份呀！ 梁天舟脑海里又回想起那天那个假特派员——侯专员的话，难道，又或者，黄振高真的已经叛变？ 藤原纪美在找林三虎，黄振高也在找他。 社会太复杂，看来不能相信任何人。 黄振高似乎看出了梁天舟的心思，解释道： “目前我们军统两江站人手本来就紧缺，多次跟上峰申请派人来，又没得到批准。上峰要我们再坚持坚持，克服克服。 这不正好，我听说有人专杀岛国人，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是可以拉他们一把，为我所用，找到他们，收编了他们。不是也算给他们找了一个报国的机会嘛。” 这番解释也说得通。但藤原纪美也在找他们，偏偏这么凑巧。梁天舟不得不多个心眼。便对黄振高说道： “老师的想法不错，但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到底有多少人？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有没有摸个底？” 黄振高见梁天舟这么问，看来他有点被说服了，但这些情况，其实他黄站长也不知道。 “所以我来，是让你利用警察局的身份，去查一查，弄清楚了再告诉我。这就是给你分配的任务。” “好吧，我试试。”梁天舟先应承下来再说，林三虎的事，他得在两边都压一压。 …… 根据地驻地。陈武刚把码头上接到的布匹拉回来，交给军需处。 路上不少战士看到满满几大板车拉的都是布匹，都跟陈队长打招呼。这下有衣服穿了，这个冬天不会挨冻了。 军需处主任也乐得合不拢嘴： “还是咱们地下战线的同志们有办法，这些日子可把我这个军需主任愁坏了。” 陈武和其他几个接应的战士也笑呵呵的，被战士们围着打闹。 有人过来带话：“陈队长，司令员叫你去一趟。” 陈武跑步来到司令员跟前，立正敬礼喊报告。 “陈武啊，有一个新任务交给你去办。”司令员和政委交换了下眼神，都冲着陈武。 “请司令员吩咐。”陈武挺着胸脯说道。 原来司令员刚刚接到上级电报，转达雾都国府军令部指示，要我驻扎江川附近部队，抽调精干人员，寻找执行江川机场轰炸任务失事的飞机和机上飞行员。 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飞行员特征，美丽国人，说英语，会简单汉语。 航空志愿大队，是为了协助华国抗击外寇，来到华国的，飞机在战斗中失事，有必要尽快找到，好给国际上同盟国一个交代。 司令员当即和政委同时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我命令，”司令员看着陈武，“由陈武负责，挑选几个人，组成搜救小分队，赶赴江川县，执行搜救任务！”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武敬礼后退出来。 这次陈武带着吴平、吴安，还有两个战士小王跟小李。说起来吴平、吴安和王奎随陈武来到根据地有一阵子了。都被安排在陈武的武工队里。 自从上次陈武带吴平去江川执行侦察任务后，陈武对吴平很看好。吴平在后来的几次执行任务时，也表现出色，连司令员都夸过他。 吴安和王奎就要普通一些，尤其王奎，自己是咱庄户人出身，好像还有点过不惯根据地的苦日子。不过他只是口头有些怨气，也没多大出格。 所以，但凡有什么任务，只要交给陈武，陈武都会点名要吴平一起。两人也算一对好搭档。 这次任务紧急，又重要，不敢耽搁。 一共五人的搜救小分队，天还未亮，就启程，前往江川县。 () 第60章 救援受挫 陈武带领小分队，甩开火腿，直接冲江川临时机场奔去。 说它是临时机场，真的就是临时的。从那里前后只起飞了三个架次的飞机，就终止了它的使命。现在只留下被炸得坑洼不平的跑道和一架已成废铁的轰炸攻击机残骸。当然还有废弃的日军临时营房。 敌我发生空战时，陈武、吴平就在机场旁埋伏，看得清楚，瞧得明白。那架失事的同盟军战斗机，就坠落在临时机场后面山沟里。 他们当时只顾得对付要逃走的那个日军防守中队，待歼灭了那个中队，收拾战场，收缴战利品，为防止敌人增援，快速撤离了。 现在返回搜寻同盟军的战机，陈武很快凭记忆锁定了搜索范围。 五个人进入山沟，山沟里平时没有人去，根本没有路。他们有时在水沟边淌水而行，有时又在半山丛林里披荆斩棘，有时又爬到山脊上，站得高，可以看得远一点。 藤蔓缠腿，毒刺挂臂。很多时候都要挥起短刀，开路才能前行。 明明是冬天，几个人整得大汗淋漓，又不敢像夏季那样，脱光上衣，赤膊上阵，毕竟丛林里又是刺藤又是毒虫的。 那时候的搜救可不像后世的蓝天救援队，价格不菲的救援装备，一应俱全。还有卫星导航，无障碍对讲机，甚至必要时动用陆航团的直升机。 陈武他们连梁天舟那种警用手电筒都没有。天黑之前，不得不又退回机场处，在废弃营房里凑合着过夜。 第二天一大早，勉强能看清方向，又接着出发。 飞机在空中，就是停了发动机一个俯冲，也能栽到几公里之外。而荒野山沟，要搜索几公里，不是件容易的事。 作者就有过野外穿越的体验，全靠砍刀开路的无人区，一公里的距离，两三个小时搞不定。有时从早上穿到半夜，只前进了六七公里。 好在飞机个头大，摔成残骸，机翼也是老远就可以看见。尽管如此，也颇费周折。后世东航飞机在藤县失事，那么多救援队伍，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残骸。 没别的招，陈武他们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挨着往山沟里面去找！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折断的机翼，再在机翼不远处，看到了摔裂的机舱碎片，还有栽进土里的机头。 可是没有人！死的活的都没有！残骸上连血迹都没有。 绕着发现残骸的那一片，扩大搜索范围，怎么找，都是没有！ 没有hopro运动相机做记录，没有央视记者跟踪报道，也没有众多蹭流量的自媒体博主蜂拥而至摆pose打卡，陈武他们没有留下任何他们来过的标记，返程途中，天还是黑了。点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循着来时路，好不容易退回了机场，已是深夜。 他们并不甘心。经过商量，决定第二天分头去找附近老乡打听打听。 可这附近并没有老乡居住。 他们又决定去江川县城。说不定县城会有人也看到了那天的飞机打架。 江川县城不大，一条主街加一条交叉的小街，县府就在主街上。 这一天正是当地赶集的日子，主街小街上都是前来赶集的周边的农民。背着、扛着、挑着、抬着，卖的买的都络绎不绝，喧闹非凡。 在小街的一个路边茶摊，陈武他们坐在临时摆出的小凳子上喝着茶。陈武逮着正忙着的摊主： “老板，听说前段时间江川天上有飞机落下来？” “有喔，好几架！”茶老板来了兴致，滔滔不绝。 “听说是两边的飞机在干仗。落了两架岛国的飞机，还有架漂亮国的飞机。” 旁边喝茶的也转过身加入进来。 陈武一听，有戏，继续问道： “那上面的人不是也掉下来了？” “你说哪边飞机上的人？岛国的两架飞机，栽到山那边，恐怕没有活的了。” “那另外一架呢？”吴平赶紧追问。 “听说刘家村的刘郎中好像进山采草药，救回了两个人，头发和眼睛跟我们不一样，应该是歪果仁。” 陈武们一听，大喜过望，忙问那位茶客，刘家村怎么走。 “刘家村，远着呢。从这里走路，恐怕要走到天黑。” 另一个补充道：“少说也有几十里路。” 按照茶客们的描述，陈武他们从机场到县城，其实路过了刘家村的。当时怎么没想起边走边打听呢？ 一行人立马往回赶，都是常常急行军练就的，走路比老百姓快不少。 到了刘家村，打听刘郎中家，所有人都热情地指点。看来刘郎中是个好郎中，人缘好，医术好。 一听是来问那俩歪果仁的，刘郎中垂丧着脸，直叹气。 “刘大叔，那两个人呢？”陈武并没看到这里有什么歪果仁。 刘郎中这才告诉他们，他在山里遇到那两个人，用生硬的汉语说他们是从飞机上下来的，要他带他们出来。他们虽然没有大碍，但已经饿了两天了，也没找到出山的路。 他们还说，是为了帮你们打敌寇，他们才来华国的。刘郎中就好心把他们带回了家。 谁知乡亲们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乡长耳朵里，乡长就带着几个乡丁，背着枪来他家，硬把两个歪果仁带走了。 后来刘郎中还听说，乡长直接把他俩送到了县里。 又去县里了？陈武他们这是在拉练长途奔袭？跑县里，跑村里，又跑县里！ 从刘郎中家出来，忍着饥，挨着饿，又奔江川县城。 赶回县城，天就黑定了。 几个人顾不了那么多了，去哪里打听呢？赶集的人都散了。 “直接去县政府，问县长！”吴安这小子出主意。 “我看可以试试。不过不是找县长，去找县长的师爷！” 吴平这个建议更好，找县长，县长是宁城政府委任的朝廷命官，架子大，也要讲体面，跟他来硬的，惹急了他什么也不说，还呼叫救兵。不如找他的师爷，相当于后世的秘书或助理，县长的事他都知道，但自己没什么份量，一吓唬，保命要紧。 “就这么定了。走，问问他的师爷家住哪里。”陈武也没了耐心，一不做二不休，趁天黑，逮个师爷来问话。 结果，那两个歪果仁，已经被两江城来的岛国宪兵队接走了！ () 第61章 分头行动 李书记接到根据地司令员指示，说有两名漂亮国飞行员，在执行任务时飞机失事，飞行员可能跳伞落地，现已被两江城岛国宪兵队关押。希望尽快找到具体关押点，好落实营救方案。 这是我军总部的指示，李书记感到，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杨记木器坊里，几个人开着小会，李书记刚讲完上级的指示，下面就议论开了。 “宪兵队？咱们的人进不去啊。” “就是进入了，那里面都是鬼子兵，咱一句日语不会，跟谁打听去？” “要不，派人在宪兵队外面蹲守，一旦有什么车辆进出，看车里有什么人？” “这个办法有点笨，也只有这样。漂亮国人黄头发高鼻梁，容易认出来。” “斯芸看看，你做记者，认识的人多，有没有跟宪兵队能搭上关系的人，从他那里说不定能想想法？” 众人都看着刘斯芸。 刘斯芸想，她认识的那些人，说的是因为工作关系认识的人，不是汉奸就是大汉奸，这些人可能跟伪政府或者特高课倒有点关联，宪兵队从来不跟中国人来往，里面连个中国翻译官都没有，起不到什么作用。 驻军司令部倒有几个翻译官，她却没机会去接触。 “这次任务是有些困难，我们都想想，有什么好的办法，也不要全指着斯芸。”李书记要大家开动脑筋，集思广益。 “我说个想法，”沉思半天没吱声的老杨，开口了，“现在且不说那两人在宪兵队什么地方关着，咱们都没进去过，根本不知道那里面的布局。刚才大家也说了，进去了，听不懂日语，也打探不到什么。” “退一步说，假使我们已经打听到了他俩关在哪里，难道我们能硬闯宪兵队？把人抢出来？” “有道理！” “硬闯肯定不可能！” 老杨停了停，继续说道： “所以，我觉得上级布置给我们的任务，就是空口白谈，纸上谈兵。” 其他人不说话，看着李书记，但都微微点头，又摇头。 李书记认真在听，然后沉默良久。 “如果宪兵队有咱们的人，就好办了。” “说p话，如果有飞檐走壁的江湖大侠，趁黑夜飞进去，背起两人，腾空而起，再飞出来，岂不更好？” 几个人还在展开想象的翅膀，李书记轻咳一声，说道： “老杨的话提醒了我。上级要我们落实关押地点，好制定营救方案。我们的营救根本不应该放在宪兵队里面。只要他们在宪兵队，咱们是没有机会的。 那么，现在的问题，不是找他们的关押点，而是确定他们到底还在不在里面！” 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 “有没有可能，押进去的时候，有人看到过？” 这又回到了最先提出的办法，派人去蹲守，同时派人悄悄到宪兵队附近去问问当地人。 “对了，宪兵队里那么多人，他们吃的东西要从外面采购吗？” 一个人提出这一点。 “粮食应该是军需部门统一调拨，但其他用品，有可能会从外面买。” “蔬菜水果？烟酒？” “完全有可能，这还得去蹲守之后才能弄清。” “那就这样吧，”李书记做总结，“先派人轮流去盯着，里面跟外面联系的任何细节都要留心记下来。 再安排一部分人深入周边居民中去暗访一下，看有没有人看到两个西洋人坐着车进去或者出来。 斯芸，你也再想一想，有没有别的思路。” “好，分头行动。” …… 与此同时，黄振高也接到上峰指令，两名跳伞的同盟国飞行员，责令军统两江站组织力量，全力营救。黄振高不敢怠慢，跟陶副站长几经商讨，首先要确定的，是那两人是否还在宪兵队。这个任务又落到了梁天舟身上。 这次的任务黄振高交由陶元举具体布置，在行动队陶元举比黄振高有号召力。 陶元举其实已经得到密报，两名飞行员在两江宪兵队。但他没有接到上峰指示，这下上峰的任务来了，黄振高推卸责任，他作为副站长，责无旁贷。 见到梁天舟，刚开口说要营救两名同盟军飞行员，梁天舟就表情夸张地看着他： “还真的是同盟国飞行员！我一直在怀疑那两个西洋人究竟什么身份呢。” 陶元举也很意外： “怎么？你见过他们？” “岂止见过，还见过两回。第一回是在宪兵队回城的车上，当时我以为他们是日军请的德国军事顾问。” “那第二次呢？”陶元举紧紧追问。 “第二次，就是在宪兵队司令部的禁闭室小黑屋里。他俩都被关着。我才意识到不可能是军事顾问。” “你能确定吗？你见到他们是在什么时候？” 梁天舟想了想： “有好几天了。那天我陪藤原纪美去宪兵队，我趁她不在出去溜达，发现的。” “过了这么久，会不会又转走了？” “很难说，他们不会一直把人关在禁闭室，得再去查一查。”梁天舟说的有道理，战俘一般不会老关在禁闭室，会送去哪里的战俘营或者什么地方。 “还是我找机会去探查一下吧。”梁天舟自告奋勇。 …… 宪兵司令部门口，一辆挂着军方牌照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开车的摇下车窗，从墨镜后面看了看门口检查的哨兵，把一本证件递了过去。 哨兵翻开证件，看了看开车的军官，随即把证件退还给军官，挺直身子，立正敬了个军礼： “黑田大尉，请！” 另一个哨兵也立正敬礼。轿车缓缓驶进了大院。 停好车，黑田大尉，不，梁天舟下了车，进司令部大楼里面转了一转，没人注意他。 驻军跟宪兵虽然分属不同的单位，但宪兵还是归军方调遣，所以时不时有军方的人来宪兵司令部公干，习以为常。 不过因为梁天舟今后可能还会随藤原纪美来宪兵队，最好不要让人看出来。墨镜是一种掩护。还有另一种掩护。 梁天舟穿越之前是留日海龟，日语说的不仅地道，还带点名古屋口音。 从大楼侧门出来，就是那天看到的禁闭室。从小窗口里看进去，那两个西洋人还在。 梁天舟挺胸昂首，对着禁闭室走去。值守的两个军士见一个大尉走过来，赶紧立正敬礼。 梁天舟走近，给一个军帽有点歪的军士把帽子正了正，那军士一动不敢动。梁天舟问道： “这里面的人犯的什么事？” 军士本来已经在立正，还是把脚下皮鞋蹬了一下，“啪”地站直： “报告长官，不知道！”北海道口音。 “家在北海道？”梁天舟问。 “是的，长官。” “挺好的。北海道的雪，很美！” “是的，长官。” “要关他们几天呢？”梁天舟想取下墨镜，抬起的手又放下了，墨镜不能取！ “报告长官，不知道！” “好好站岗，不可松懈。”梁天舟不忘叮嘱一声。 “嗨。”军士立正目送梁天舟回到大楼。 梁天舟回到车上，驾车到外面一个僻静处，摘下假车牌。 两名飞行员还在里面。他赶紧去找陶元举陶副站长汇报。 () 第62章 城北运输公司 “不可能让行动队强攻宪兵队吧？”梁天舟跟陶元举讲完他的探查结果，见陶元举半天没开言，问道。 “你想哪去了，我们有多少家底，能跟人硬碰硬！”陶元举在想，既然两个人还在里面，咱们就有机会。 他们迟早会转移到别处去，那就是咱们的机会。 但我们人手不多，如果到时候宪兵队武装押送，派出一个中队，我们就对付不了。所以还得智取。 得好好谋划一下。 “天舟，你要是能打探到他们何时把人转走，转走的路线和会有多少人押送。就更好了。你先回去吧，容我再想想。” 梁天舟走后，陶副站长又去秘密见了几个他放出去的眼线，综合各方面信息，一个初步的计划，在他脑子里逐渐形成。 …… 梁天舟心事重重的样子，晚上跟刘斯芸一起吃饭，也没有胃口。 斯芸见他这样，以为是工作上累了，就关切地问他： “天舟，你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要吃点东西。” “我没事。”梁天舟不想让斯芸卷进来，他强打精神，吃完饭，又把斯芸送到家，才一个人慢慢在街上胡乱走走。 黄振高要林三虎，陶元举要那俩飞行员，都是上峰的命令。 他想过带着林三虎，化装混入宪兵队，看有没有机会接近那两个飞行员。但这样，林三虎在两江站，就算暴露了。而且，这样能不能行，自己也没把握，还需要再去观察观察。 他没有跟陶元举提这想法，就是没拿定主意。 第二天，警察局沈副局长点名要梁天舟带着鲁海他们，去城北运输公司，有人举报，他们那里藏有违禁物资。 “梁科长，你们给我去好好查一查，如果查出来，连物资和他们运输公司的经理，都给我带回来。” “好呢。” 沈达诚私底下叫他“天舟”，当着同事们的面，叫他“梁科长”，以示公事公办。 梁天舟带着鲁海一行，开着他那辆车，来到城北运输公司。 公司的周经理一听警察局要搜查，慌忙跑出来迎接。一边把梁大科长请进办公室，招呼底下人给梁大科长泡茶，一边找人领鲁海他们几个去车队还有转运仓库看看。 “周经理呀，你这车队这么多卡车，怎么都挤在这么点大的地方停？你看，外面的车不挪开，里面的都出不来。”梁天舟隔着公司办公室的门，看着外面停放的十多辆大卡车，一边喝茶一边跟周经理闲聊。 “唉，别提了。以前公司的场地本来很够用，很宽敞的，增加两倍的车，也能随便停。”周经理一说起这话，就窝火。 “那是怎么回事？”梁天舟也随便问问，闲聊嘛，反正还要等鲁海办完事。 周经理指着围墙那边，说道： “原来那边都是我们公司的，后来宪兵队强征了，做了他们的营房。” 梁天舟一惊，这才注意到，这城北运输公司，跟宪兵队就一墙之隔。 “这墙是后来修的？”他来了兴趣。 “是后来修的。修了围墙，他们那边又修了办公楼。” 梁天舟比划了一下方位，那个小黑屋应该就靠近这面墙，可能二十公尺距离？或者再多一点。 他站起身，走出办公室，来到墙脚。这里能清楚听到墙另一面的说话和脚步声。这位置，到运输公司大门，不足五十公尺。 “周经理，这样也挺好，靠着宪兵队，你这里反而比较安全。没人敢来找事。” “那倒是，有时候他们需要用车，也能照顾一些生意。近水楼台嘛。” 鲁海跑来报告，都搜过了，没发现违禁物资。 “违禁物资？”周经理这才知道他们要搜什么，忙说，“我们正常经营，哪敢私藏违禁物资哟。而且，这还在宪兵队眼皮底下，有那心也没那胆，有那胆也没那机会呀。我们还靠着宪兵队发点小财呢。” “你这里有没有地下室？”梁天舟突然想起，要是有地下室，也得搜一搜。 “有！”没想到周经理很坦然，主动承认，看神态自若的，也不会有啥猫腻。 “让他们去搜搜，完了我们也好回去交差。”梁天舟示意鲁海去搜。周经理叫来一个伙计，带着他们去了。 “周经理，你这是运输公司，怎么还有地下室？” “那年两江会战前，不是为了躲炮火嘛。你也看到了，车队停车场，就是个大坝子，又没有地方可以躲，就叫人挖了一个地下室，说是地下室，其实就是一个坑道，可以容得下公司这几个人。” 哦，原来如此。 鲁海回来汇报，地下室什么也没有，应该长期没用，废了。 “收队吧！”梁天舟和鲁海几个上了车，回警局扯回销。 沈达诚听到连地下室都搜过了，很满意： “干得不错！我都没想到他们还有地下室，以前只知道他们的地盘被宪兵队占了一大块，这个周经理，幸好没查出什么，否则他那运输公司，就有大麻烦了。” 他那运输公司，都是替人拉货的，以前没少找警察局开通行证。 “看来局座跟周经理很熟？！”梁天舟随口一问。 “他跟岛国人关系好，很多时候也不好太得罪。” …… 李书记这边，一面派人盯着宪兵队，一面发动群众，四处打问。 在宪兵队大门前的街边，一个摆路边摊卖小商品的，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 那个人以前就在城北运输公司门前开小卖部，宪兵队来了，小卖部的小房子也被拆了，他只有靠一个路边摊维持生计。 据他说，宪兵队现在的地盘，是从城北运输公司征用的，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那天是看到宪兵队的车进大院时，车上有两个高鼻子黄头发的歪果仁。 而且，他敢肯定，没有见到再出来过。因为他一直在那里摆摊，事情过去又不久，就是前几天的事，他不会记不清。 “这情况太重要了！”李书记听完汇报，当即叫给根据地发报。 “等等，”他又改了主意，“这事发报说不清楚，还是老杨辛苦一趟，回根据地跟司令员当面汇报吧。” () 第63章 这一票大哥接了 大街上，一堆人围在一起，看着墙上贴的标语，和传单，上面都是些反侵略，收复国土之内的宣传语。 有人小声念给旁边不识字的人听，听完，一些人默默地走了，又有些人凑过来。 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还一路往前走，边走边看看前后没人，又迅速刷浆糊贴上几张。 等他们刚走，这边的人跟着过来又围在一起看那几张。 “警察来了！”有人提醒道。 围观的人立马散了，那几个学生也提着浆糊桶，抱着几卷纸往小巷子里跑。 小巷子里，跟一个戴着墨镜，梳着分头，穿西装打领带的人差点撞到。那人摘下墨镜，对着这几个学生一甩头。 “梁先生！”学生中的一个女生认出了他。这个女学生正是小萱，甘美玉的闺蜜兼同学，那次陪甘美玉郊游时他们见过。 “小萱，这都是你的同学？”梁天舟指着另外几人问。 “是呀。”小萱点头。 “小萱，他是谁呀？”那几个学生问。 小萱告诉他们： “梁先生是，是我的朋友。” “你朋友好帅！小萱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啥都不说了，你们赶快往前面左边巷子走。以后不要再弄这些了，出了事家里爸爸妈妈多担心？”梁天舟让他们赶紧走。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抗日无罪，救国无罪！”几个学生嘴里说着，还是忙里忙慌地拉着小萱跑了。 梁天舟从巷子里出来，正遇到几个警察追过来。 “梁科长，你在这里呀？刚才有没有看到几个学生打这里跑进去？”警察对梁科长打过招呼，又要往里面去追。 梁天舟拉住他们： “算了，几个学生娃娃，掀不起什么风浪。你把他们抓了，还不是教育教育就放了。自己给自己添麻烦。不用去追了，把贴的这些撕了就得了。” 那几个警察一想也对，跑了就跑了呗，做事何必那么较真。 “梁科长好样的！”几个警察刚走，背后响起这么一句，梁天舟心头一惊，枪已握在手上，回头指着那人。 一个农夫而已，带着斗笠，挑着担子，里面有些山货野果子。 被枪指着，却不慌不忙，不急不慢地放下肩上的担子，取下头上的斗笠。 “林大侠！”原来是林三虎。 梁天舟赶忙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眼睛。才问道： “你好大胆子！一个人跑城里来了。” 林三虎笑呵呵地，一脸不在意： “梁兄弟，你放心。到目前为止，只有你见过我们兄弟几个。我就是走到别人面前，也没人认识咱。” 想想也是，“铁血复仇团”也好，“快刀林三虎”也罢，都只是江湖传闻，没人见过林三虎本尊。 “走，找地方叙叙。”梁天舟拉起林三虎就走，到临江茶楼，要了个靠窗的包间，吩咐堂倌不要打扰，关上门。 “梁兄弟，我进了城，一打听，才知道你竟然是警察局的刑侦科长。”林三虎之前没问过梁天舟是干什么的。 “不过，有些事我懂，梁兄弟不用解释。只要是打鬼子跟鬼子斗的，都是好汉。”林三虎看出梁天舟有些为难，不用多说。话，尽在不言中！ 说到跟鬼子斗，梁天舟下了决心，跟林三虎兄弟几个，再整一笔大的买卖。 “山上兄弟们都好吧？”只见到林三虎，梁天舟便问起那几个兄弟来。 “都挺好。就是很久没搞点事情，有点手痒痒的，我这次是专程来找梁兄弟的。” “找我？出了什么事吗？”梁天舟没明白。 “从哪儿说起呢？”林三虎抠抠脑门，“那天你跟我们说的，这样杀几个鬼子示示威，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容易激怒鬼子，嫁祸老百姓。我后来一直在想这个事。 国军我是待过的，真正敢跟鬼子干的，也许有，但我之前那支部队，太令我失望了。” 梁天舟没有打断他，他早就看出林三虎不是一般的绿林莽夫，所以他一定有自己的思考。 林三虎接着说： “我想找一支能打鬼子的队伍，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把鬼子打出中国，打回老家去。” 梁天舟想起黄振高想要收编他们，便试探着问他： “如果国府的调查局让你们加入，你愿意吗？” “你说的是军统？还是中统？”林三虎惊问。 “是军统。”梁天舟肯定地点点头。 “军统就拉倒吧。我们在部队的人，最恨的就是他们。正事不做，整人一套一套的。师座军座都不甩他们！” “也就是你不愿意了？”梁天舟很满意，又问，“如果是中统呢？” “中统、军统，都没好东西！”林三虎说完，看着梁天舟，感觉话说过头了，转口道： “梁兄弟，你是什么我不管，我是绝对不会入军统、中统的！”林三虎决绝地表态。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梁天舟心想，还是先让他们在山上待着，作为一支独立的力量，不给黄振高做这工作了。 “林大侠。”梁天舟准备跟他说说自己的计划。 “梁兄弟，给你提个议，要是看得起我们兄弟几个，你就叫我老林、林大哥，都成，别再林大侠、林大侠的叫，我算哪门子大侠。” “好，林大哥，兄弟我现在又有事请大哥帮忙。” “啥事你说。” “你知道航空志愿大队吗？就是飞虎队。”梁天舟先问这个。 “知道啊，同盟国帮助咱们抗日的，都是好样的！”林三虎不是瞎说，飞虎队的威名，很多国军队伍都在传扬。 “那就好。有两个飞虎队的飞行员，现在被关在两江宪兵队，我打探过了，准备把他们营救出来。”梁天舟一口气说完。 “好！”林三虎一拍桌子，叫了一声，看看包间的门，又压低嗓音，跟梁天舟询问具体做法。 “跟上次转移布匹差不多，不过这次转移的是两个人。” 旧壶装新酒，咱再用它一回。 区别就是，这一回，里面不止两个便衣守卫，而是两江宪兵队。稍有意外，可能就脱不了身，丢在那里了。 林三虎激动不已，站起来，拍着胸脯。 这一票，大哥接了！ () 第64章 谋定而后动 梁天舟让林三虎先回归云山，等他进一步落实了行动方案，再去通知。 他又悄悄化装去了趟城北运输公司也就是宪兵队附近，反复查看地形，和周边的道路情况。这一次他没有去周经理那里，更不会让人看出来。 宪兵队在两江城北偏东，再往北走是归云山区。从宪兵队出来，一条大道东西走向，往西从城边绕过，通往城西电厂，再往西，可以直达江川县。梁天舟第一次见到那两个歪果仁，正是在这条道路上，当时宪兵队刚从江川县把人带回两江城，跟剿灭完假特派员回城的梁天舟不期而遇。 往东是归云山边缘，进入丘陵地带，公路两边有树木覆盖。顺利的话，可以顺公路向东再向北，脱离两江辖区。即使遇到追兵，也能隐入归云山区。显然往东撤是比较理想的选择。 勘察完后，他就去找了陶副站长。见到陶元举，大致说了他的计划。就是由他梁天舟，亲自带几个兄弟，想法进到宪兵队里面，伺机救出那两个同盟军飞行员。不过，救出来以后，需要陶元举带人协助。能不能顺利摆脱追兵，就看陶元举的了。 陶元举对梁天舟这个计划并不看好，要这么容易，他还发什么愁？他提出质疑： “首先混进宪兵队就是个问题，还要把两个歪果仁带出来，更谈何容易。” “我也知道有点冒险，但比起坐等他们转移时再下手，现在我们连转移时间和路线都是未知的，与其这样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万一不成，再等别的机会也行，不影响。” 梁天舟努力说服陶元举，但他并没有提起带领“铁血复仇团”的弟兄们一起，只是说他有人，不用军统站派人。军统只需负责接出来以后的事。 他更不会透露他会日语，完全可以混在宪兵队中，应该有机会接近那个关押人的小黑屋。 至于怎么带两名飞行员出来，是化装后直接从大门出，还是钻进进出宪兵队的车底，被带出来，都不太可行。 那可是两个西洋人，再怎么化装，穿着鬼子军服也不像。钻车底，特战片好像常有这样的手段，但那是身手矫健，臂力指力都超强的人，才能贴在车底而不掉下，那两个飞行员，目前并不了解他们身体状况如何。同时也要车的底盘足够高，还要远处没有敌人。站在车旁边注意不到车底，稍微远一点，车底啥情况，哪能躲得过！ “你能把你的具体行动计划说说吗？我看可行不可行。”陶元举还是不放心地追问。 “陶副站长，我现在还不能说。这事必须特别保密，不能泄露半点风声，否则只能放弃！我不能拿我和朋友的性命给别人掌控！所以也请求你在行动前和行动中，对所有人都保密，包括你带去的行动队。”梁天舟说得这么明确，陶元举也不再细问。 他知道，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保密，成功的机会才会更高。手底下的行动队，也只能说是接应，不能说得太具体。他陶元举生死线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他太明白了。 事不秘则泄，事泄则败。 那就先让梁天舟去尝试一回，成功了皆大欢喜，上峰的任务能有交代。即使不成，说不定还能促成宪兵队提前把人转移，敌人动起来，我们还有机会。 他之所以同意梁天舟的行动，还有个原因，雾都国府军令部同时会调另一支友军部队派小分队配合他们，这也给梁天舟上了一道保险。这话他也没给梁天舟提到。 陶元举从身上掏出一张手绘的宪兵队周边地形图，其实他也做了不少工作。 两个人按着这手绘地图，进行了分工。待梁天舟把人带出来，陶元举带两江站行动队在东边公路外接应。 时间定在明天晚上十二点，还有一天多的准备时间。 …… 根据地司令员听了老杨带来的情报，跟作战参谋分析了目前的态势，当即拍板，由陈武率队，先跟老杨一起进城，和李书记接上头，具体怎么行动，听李书记的调遣。 陈武带吴平、吴安、王奎还有六个战士，十个人分批进入两江城，暂时在杨记木器坊藏身。老杨只带陈武一人去见李书记。 在城里的一个秘密联络点，李书记展开地图，在地图上给陈武指出宪兵队的位置。 “我的意见，你们先绕道从归云山脚下穿过密林，到城东北以外的山间，就是这里，”李书记用手点了一下地图上一个地点，“往南接近宪兵队，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好主意！”陈武看着地图，边听李书记分析，边想自己该怎样达到这一步。 “你们必须赶在明晚之前，进入宪兵队，接出两名飞行员后，从这里离开。”李书记一边说，一边又在地图上指指画画，陈武听得频频点头。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那两名飞行员能不能听懂汉语。如果不会，或者只会简单几句，你们见到后，如果不能正常沟通，他们不相信你们，不愿意跟你们走，怎么办？” 李书记把这种可能性也想到了。 “完全有这种可能。”陈武思索一阵，也不得不承认。他带来的人，除了吴平、吴安上过学，识字，其他几人都没啥文化，基本上相当于无限趋近于文盲。见到歪果仁听不懂，还真没啥好办法。 “所以，我会派一位会英语的同志，跟你们一起行动。她是金大的高材生，英语水平非常高，跟歪果仁打交道，比你我有经验。” 陈武听到李书记的安排，非常周到，细致。 “不过，你们得保证她的安全，她可是我们难得的宝贝。”李书记特别强调。 “李书记放心，我们一定保证那位同志的安全。” “同时，我们两江地下组织，也会安排一支小队人员，埋伏在城东北密林中，这个位置，见机行事，配合你们。” 听完李书记的话，陈武更加信心满满，告辞回到杨记木器坊，立马带人依计行事。 () 第65章 捷足先登 归云山中，林三虎回去就把梁天舟要他们配合干一场大买卖的话，跟其他几位兄弟一说，个个兴奋异常。 “兄弟们，这次非比以往，逮一两个落单的鬼子收拾，那么简单！！！。咱们是要去宪兵队闯鬼子窝，生死难料，有没有胆量？”林三虎还是得把话搁在前头。 “老大，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来不会问出这种话来。咱们哥几个，你还不了解？怕了谁？大不了以命换命，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几个兄弟都不是孬种！好！ 林三虎接着说道： “咱兄弟们都是入过正规军的，纪律都明白，我还是要重申一遍。这次行动，一切听梁兄弟号令，不得违抗，不得擅自做主，不得——” 不等林三虎说完，老五急得打断他的“不得不得”，喊道： “老大不用多说，我们都听老大的，你叫怎样就怎样。” 第二天，梁天舟就来了，通知林三虎，当晚行动。 梁天舟还有些事要办，先行回城去。让“铁血复仇团”五位好汉天黑前分批化装下山，不用进城了，直接从山林绕到宪兵队东北方向森林中等候，梁天舟到时去那里跟他们会合。 …… 宪兵队禁闭室内，纳尔逊上尉和沃克少尉在里面已经被关押好些天了。他俩都是两年前被航空队司令陈纳德将军招募来华的，在抗敌作战中，多次荣立战功。 这次受身在滇中的陈纳德将军和华国最高军令部之命，执行轰炸歼敌任务，飞机中弹，两人侥幸跳伞生还，幸得当地一位进山采药的郎中相救。却又被从江川县解送敌军宪兵司令部关押。他俩抱着必死的决心，度过了这难熬的几日。 又是一天过去了，临近子夜。守在小黑屋外的岛国军士，每三小时换一班岗，一刻不放松地看着他俩。也不知道最终会把他们怎么处理，是枪决，还是转到战俘集中营，他们不去想。 “乔治，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弟弟，是不是正在上学，那里跟华国有12小时的时差，现在应该是上午。”乔治??沃克少尉回答。他高中毕业就参军，弟弟那时还是小学生。 “你呢，纳尔逊上尉？此时此刻，你又在想什么？”乔治接着反问洛伊??纳尔逊上尉。 “我嘛，在想我那从巴尔的摩远嫁到我的家乡西雅图的，我那美丽的妻子安妮??玛拉。”洛伊??纳尔逊上尉边回忆边说。玛拉是一位芭蕾舞演员，两个人新婚不久，洛伊??纳尔逊上尉就告别新婚妻子，来到了华国战场。 纳尔逊上尉停了停，正要给同伴再聊聊，屋外响起了脚步声，一队巡逻军士列队从小屋旁经过，还跟守卫的两个军士互相喊了话，又走远了。他们喊的什么，纳尔逊上尉和沃克少尉都听不懂。 “早知道，在中学时就应该选修一门汉语，一门日语课程。”乔治??沃克少尉很后悔从前的浑浑噩噩，混到高中毕业就参加了空军。 “别后悔。如果有幸能活到战争结束，还可以继续回去上学嘛，没准耶鲁大学正在向你招手呢。”洛伊??纳尔逊上尉鼓励着乔治??沃克少尉。 门外又有动静。两人再次停止说话，侧耳细听。 是守在外面的军士在聊天。天气很凉，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在原地踏着脚，听得见用嘴吹热气搓手的声音。 里边两个穿着航空飞行服，倒不觉得多冷。 不对！真的有动静！ 洛伊??纳尔逊上尉跟同伴靠近小黑屋的小窗，往外张望，黑夜中只看得见两个守卫的后背，和肩上背着的三八大盖枪头明晃晃的刺刀，在星光下忽闪忽闪的，发着幽幽的亮光。 那是什么？纳尔逊上尉用手指了指守卫右侧的小屋暗影下。 “啊！”沃克少尉禁不住差点叫出了声，被纳尔逊上尉堵住了嘴。 那片暗影下，有人！趴在地面，缓缓移动。 黑影不止一个，是两个。不，应该还有。纳尔逊上尉意识到了什么，这些人显然是为了他俩而来。悄然而至的，肯定不是日军，那么，多半是自己人。他示意年轻的沃克少尉，机会来了！ 就在前面的黑影抬起头，要往前扑的时候，巡逻的小队又过来了，他们绕宪兵队大院巡逻，十多分钟就转一圈，军靴踩在地面的“踢踏”声，老远就能传来。那黑影赶紧又伏在地面暗影中，一动不动。 等巡逻队走远，两个黑影才又从后面站起来，直扑门外的两个守卫。动作娴熟，干脆利落，手起刀落，两个守卫没发出一点声响，就被干掉了。黑影从守卫身上搜出小黑屋的钥匙，先对着里面轻声喊话： “航空队的兄弟，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不要做声！” 迅速用钥匙打开铁门。 纳尔逊上尉和沃克少尉看不清来人的脸，都蒙着黑布，一身黑衣装束。他俩稍一迟疑，两个黑影身后，又出现一个高挑苗条的身影，同样蒙着面，一身黑衣，但开口说话的声音，是女人！ 说的也是正宗美音： “两位先生，我们是奉雾都国防部最高军令部命令，前来营救二位。时间紧迫，请二位赶快跟我们撤离！” “你们是什么部队？怎么知道我俩在这里？”乔治??沃克少尉好奇地问道。 “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没时间跟二位解释，抓紧走！”那女黑衣人催促道。 “好！我们跟你们走。给我一支枪吧，我也是军人！”洛伊??纳尔逊上尉当机立断，必须马上走，巡逻队给他们留下的时间可不多。 不等面前的几个黑衣人回答，他冲出小屋，从两个死去的守卫身上，取下两支三八大盖，一支丢给乔治，一支自己端着，跟随黑衣人，依次有序的从小木屋后面冲过二十米地，地面草丛中赫然出现一个临时挖开的洞口。 几个人从洞口下去，最后面的人把上面的草皮拖回来，遮住洞口，麻溜地沿地洞摸出了宪兵队大院。 () 第66章 是不是中计了？ 梁天舟穿着上次那套日军军官服，揣着黑田大尉的军官证。在树林中预定的地点见到了林三虎和四位好汉。他们全是一副夜行打扮，拿着手枪，带着短刀。 不到万不得已，只能用刀，不能用枪，这是梁天舟下的死命令！一旦开枪，那就等于是给敌人报信！ 一行六个人，同样蒙着面，偷偷潜入城北运输公司院内，运输公司居然没有值夜的人！静悄悄的，如入无人之境。 在跟宪兵队相接的围墙跟下，梁天舟再次强调了任务，就是摸掉卫兵，救出两名飞行员，然后仍从围墙翻出来，向东撤走！ 林三虎一马当先，翻过墙去，后面的人接二连三，都到了大墙里面。林三虎特地在墙上留了两根粗绳，都绑在城北运输公司院子里的一棵树干上，这样撤退时可以加快翻墙速度。 六个人匍匐在树荫下草丛中，观察着宪兵队的情形。一队巡逻的军士朝这边走过来，梁天舟头一晚就观察好了，一次巡逻，需要十几分钟绕场一圈。 “等他们走远，就可以动手了。”梁天舟悄声下令。 巡逻小队走到离他们只有五米的地方，却停下了！ 他们静静地趴着，大气不敢出。 那巡逻小队一共五个人，站那里朝着草丛开始放水！其中一个还往草丛里面走了几步，眼看就要到林三虎藏身之处了，再怎么趴着不动，也会被发现！ 说时迟那时快，不愧是“快刀林三虎”！林三虎反应的同时，几条汉子也迅速跳起，“铁血复仇团”惯使的一刀封喉，鬼子巡逻队全成了死的。 梁天舟面对这个突发情况，没有丝毫犹豫，叫大家快脱下他们的军装，每个人都换上。再把他们的尸体拖到隐蔽处，掩盖好。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巡逻小队。不许说话，发生任何事，都有我来应付！”梁天舟简单吩咐后，每个人都取下了蒙面的黑布，一支新的奇怪的巡逻队，成一路纵队，继续在宪兵队院内巡逻着。走在最前面的，竟是黑田大尉。 到了那个小黑屋边，梁天舟悄声对身后的林三虎道： “就是这个小屋，准备动手！” 林三虎再往后传，一个传一个，每个人都接收到了。 六个人停下脚步，蹑脚蹑手向小黑屋靠近。 小黑屋没有声响，这夜晚的大院静悄悄的。从小黑屋东侧绕到前面。 小黑屋前每次都能见到的两个守卫的军士呢？不见了。铁门也洞开着！ “不好！这里没有人！快撤！”梁天舟不容多想，叫大家快速朝来时的墙根撤，要快！ 林三虎也感到一阵危险在蔓延，踩好线的目标不见了，是不是中计了？ 这时的一分一秒，都决定着几条汉子的性命！说不定几个人已经在敌寇设下的套子里了。 到了墙根，还没来得及翻墙过去，宪兵队有人在叫喊，梁天舟听清楚了： “禁闭室哨兵被杀了！哨兵被杀了！” 院内警报声“乌啦乌啦”响成一片，整个宪兵大院都醒过来了，一队一队的军士在集合，然后在指挥官挥舞着倭刀的喊声中，四处搜查，一个小队还打开大门，冲向院外。 “来不及翻墙了。全体都有，巡逻队加入追击队列。”梁天舟命令他的巡逻队，集合，一边哇啦哇啦高喊，一边从大门冲了出去。 …… 捷足先登的，正是陈武带领的武工队。他们按照李书记的计策，用了一天多的时间，从宪兵队大院背后硬生生挖出一个地道来，出口刚好在小黑屋西侧二十米的草丛中。这是他们观测了很久发现的小黑屋位置。 晚上，陈武他们正要开始行动，隔壁城北运输公司值夜的发现后院有人，打着手电过来查看。电筒光扫来扫去，照东照西，几乎快暴露了。陈武一棍子把那值夜的打晕，让他照，天亮了醒来再照吧！ 吴平看到城北运输公司院里停着那么多大车，自告奋勇提出要开车接应他们。 陈武很惊讶，相处这么久，竟不知道吴平会开车？ “嗨，在南头帮，虽然基本上是跑船，也少不得有时会摸一摸来转货的那些车，时间久了，就会了。”吴平不以为意地解释。 “太好了！吴平你就不进宪兵队去了，把车开到东边公路去，在那里等我们。”陈武分派吴平新的任务。 还剩九个人，加上李书记派来协助他们的一位女同志，都蒙上了面巾。尤其是两江城隐蔽战线的人，将来还要留在城里，这是不可大意的。 地道很窄，不用九个人都去，陈武带着吴安和刘斯芸（此时陈武并不认识刘斯芸，为了讲这段经历，暂且叫她女黑衣人吧。）从地道爬到大院里面，接着就是洛伊??纳尔逊上尉看到的那一幕。 他们带着两个歪果仁从地道出来，就听见大院里乱哄哄的，警报声四起，这阵势，岂能停留半秒！从大院后面直奔到东边公路上，吴平正坐在一辆卡车的驾驶室，车未熄火。 几个人飞身上车，把女黑衣人也一把推到副驾坐稳，卡车缓缓起步。踩离合，加档，松离合，送油，车子向东边驶去。 车后，一群鬼子宪兵徒步追了一阵，看着车越开越快，追不上了，站那里胡乱放枪。 这时，后面又传来“突突突突”的轰鸣声，是鬼子的摩托车，几辆军用摩托超过前面的宪兵，一路追，一路朝着前面的卡车开枪射击！ 陈武和队员们，坐在车厢里，举枪往后还击。 丘陵的公路，曲曲弯弯，卡车在路上左拐右转，军用摩托车紧追不舍。 前面几辆摩托车上的军士，却没有发现，最后面两辆摩托车上，坐着的并不是他们天皇陛下的勇士，早就换成了梁天舟和林三虎以及几位兄弟！ 他们跟着前面的宪兵冲出大院，隐藏在东边道路之侧的树林里，见有人带了两名歪果仁从大院后面出来，等他们上了卡车走远了，发现有摩托车追过来。一不做二不休，让过前面几辆，夺了最后两辆。林三虎会开摩托车，六个人两辆车，悄悄跟在鬼子屁股后面。 () 第67章 你果然跟鬼子一伙的 吴平的驾驶技术相当熟练，尽管一路弯道加坡道，他把车开得既快又稳。 但那时候的大车，哪里跑得过军用摩托车！大车平路时速都才三十迈左右，何况在山区。无论吴平怎样加油，与鬼子摩托车的距离却越来越近，亏得后面车厢的陈武他们火力全开阻挡，鬼子摩托车才追一阵，停一阵。急得吴平汗如雨下。 看着前面卡车上的人和摩托车交火，梁天舟判断，卡车上不管是哪支队伍的人，都是来营救飞行员的。看那情形，他其实基本上可以推断出，那是两江地方上的同志。他虽然并未接到任何人的指示，这次任务有我军派人参与，但看情况已经很显然，他们不是陶元举安排的人。 必须拖住卡车后面的鬼子，掩护他们脱离险境。 这是到了哪里？这不是应该到了他和陶副站长商量好的接应地点了吗？陶副站长也应该能立即判断出谁是敌谁是友，让行动队阻止追击的鬼子呀。 可是公路两边的山林中，丝毫没有反应！ 难道陶元举他们还没有到位？就算梁天舟他们接出飞行员，这个时候他和行动队都应该到达预定位置了，怎么回事？ 如果这时候有两江站行动队加持，跟梁天舟的假巡逻队两面夹击，解决那几辆鬼子摩托车，容易多了，虽然摩托车上武力值挺高，还配有轻机枪。兵贵在于出其不意！ 过了跟陶元举商定的接应地点又是好几里地了，陶元举依然按兵不动，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从之前陶元举的言谈中，梁天舟知道他不愿意跟gd搅和，但现在不是国共之分的时刻，联手破敌才是正道！ 又跑过了一段路，前面的卡车被机枪打中车轮，爆胎了，渐渐慢了下来。眼看鬼子越追越近，陈武一边还击，一边大声问驾驶室的吴平： “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吴平扯开喉咙回道： “队长，车胎爆了，走不了啦！” “就地下车，进左边树林！保护好女同志！”陈武带着后面的队员，边射击边跳下车。纳尔逊上尉和沃克少尉这一路也大显身手，他俩手上拿的可是鬼子身上拿来的三八长枪，射程比陈武他们的，远得多！ 吴平把女黑衣人拉下车，一手提枪射击，一手扯着女黑衣人往树林里钻。 梁天舟再也不能等了！虽然以六个人六只枪的火力，要拖住前面十几条三八大盖和两挺机枪，实在寡不敌众，但局势万分危急，拖住一阵是一阵。 他指挥那五个人跳下车，就近找大树或者山石做掩体，从鬼子后路开火。 这几个人都是经历过战场洗礼的，短刀功夫称绝，枪上也不含糊。还有鬼子巡逻队的长枪在手，压着前面的鬼子打。 “梁兄弟，这次真是凶险，剧本都不敢这么写。”林三虎一边向鬼子瞄准，一边跟梁天舟开着玩笑。 “真td过瘾，好久没这么放开手脚跟鬼子干了！”老五也是一边开枪，一边聊上了。 “那就给我狠狠地打，让你一次过足瘾。”林三虎也逗着老五。 “当心！”梁天舟一把推开老五，一颗子弹从他耳朵边掠过，打进身后的树桩。 “好险！” “奶奶个熊，爷爷陪着你玩儿。”老五抬枪瞄了一秒钟，一扣扳机，刚才打枪的鬼子应声倒下。 战场下来的老兵油子，把生死看得淡，却忘不了任何时候都耍嘴皮子。 那边陈武与鬼子激战正酣，发现这伙鬼子后面还有鬼子，五六个。好家伙，鬼子援兵到了，叫手下边打边撤，就算丢下性命，也要完成营救任务。 自己则返回路上，躲在卡车旁，跟鬼子你一枪过去，我一枪过来，鬼子也不敢贸然冲来，不知道卡车后躲了多少人。 而梁天舟他们似乎跟前面约好了，在鬼子后面盯着打。十来个鬼子顾前头顾不了后头，顾头顾不了腚，也跳下车，躲在路边，不敢冒头。 星光下，陈武看清了后面的几个穿鬼子军装的，以为是鬼子援兵。出了宪兵队大院后，梁天舟早就摘下了他那标志性的墨镜，黑夜奔跑和追击，戴着墨镜完全看不清路，更别说还要驾驶摩托车。 “梁天舟！又是你！果然你和鬼子是一伙的！” 陈武看到追来的鬼子援兵居然是梁天舟带来的，举枪就打。 梁天舟见鬼子躲在路边不露头，冷不防一枪打来，竟是前方卡车上下来的人开的枪！他看得真切，开枪的是那次炸军火库被捕过的陈武！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只感觉肩头一震，血从衣服里渗透出来。 林三虎赶紧摸索过来，要帮梁天舟包扎。梁天舟推开他，叫道： “先不管我，灭了那几辆摩托车上的鬼子再说！” 兄弟几个分散开来，分别向前面鬼子躲藏的路边靠近。 陈武估摸着梁天舟已经中了枪，冲过来要再次攻击，梁天舟命林三虎几个先撤回来。鬼子未灭，自己人先火拼，算怎么回事？ 前面枪声大作，是李书记带人增援来了。原来李书记不放心陈武他们，召集了两江城能调动的地下武装人员，带上轻重装备，组成接应小分队，从山林里突然冒出来，正赶上鬼子来追，立即加入战斗。 “李书记，你来得太及时了。” 陈武有了增援，信心大增，回身向躲在路边的那几辆摩托车上的鬼子，展开合围。 这下力量对比发生了反转，以多打少，追击的鬼子一个不剩地全给解决了。 陈武对李书记道： “我又看到梁天舟跟鬼子一起在追我们，他还带了一个小队的鬼子。” “你真看清楚了？”李书记问陈武。 “绝对不会错！他挨了我一枪。”陈武回答。 女黑衣人听到，问：“你们说看清什么？梁天舟？” “就是！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汉奸！”陈武脱口而出。 李书记拉过女黑衣人，轻声说句： “回头再说，先送陈武他们和两位飞行员，这是任务！” 一行人不敢走公路，怕有鬼子援兵。 都往树林深处的一条农夫走出的小路，向东北方向行进。 () 第6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不知道，一双眼睛从他们下车那会儿，就一直盯着他们。 当他们沿着小路往前走，隐藏在远处的那双眼睛的主人，飞快地从侧面超过他们，跑到前面去给主子报信： “藤原组长，他们来了！” 树木黑荫中，藤原纪美带着岛国行动队，在那里趴了很久了。她预计这会儿目标也该出现了。 “他们多少人？”她问那个跑过来的探子。 “大概有二三十个人。先有十多个，跟宪兵队的追兵交上了火。本来双方僵持不下，如果宪兵队再派增援部队，他们绝对招架不住。谁知道后来又有一、二十个去会合。两股人马合在一起，对那宪兵队的展开围剿，宪兵队不敌，全部殉国了。”探子汇报着。 “全部殉国了？”藤原纪美听着一惊，急问。 “是追击的摩托车队全体殉国了。”探子赶紧纠正。 “你说话能不能说完整？没用的东西！” 藤原纪美气恼地骂着那探子。 “你说他们两拨人合到了一起？” “报告组长，是的。现在正一前一后往这边而来。” “这就对了。我得到的情报，就是有两批人要出现。”藤原纪美为了增大把握，不仅把岛国行动队带来了，还把归云山秘密基地的人也悉数带来，“这一回，我要把两江城的gd和军统两江站一锅端！” 自从雾都派来那个特派员钱伟波在熬过了几次酷刑后，最终投靠了她，她就对拿下军统两江站充满了信心。不，不是拿下两江站，而是要利用两江站。两江站若能为我藤原纪美所用，比灭掉他们，更有成就感。 可是他们隐藏很深，又很狡猾，藤原纪美感到要完全掌控，有必要进行一些清洗。这次正好给了她机会。 “传我命令，准备战斗！”藤原纪美吩咐身边的张巩。 对了，张巩不是岛国行动队的，他是梁天舟的华国人行动队的，但秘密基地是他在负责联络，所以顺带让他为加入了这次行动。 “是！” “我要那两个飞行员是活的，其他人格杀勿论。”藤原纪美补充一句。 “是！我就去挨个传达。”张巩答应一声，悄悄退下。 树林下，星光暗淡，一群蒙面人渐渐走到近前，二十来人，端着各式轻重武器，为首一人，身材略胖，旁边跟着个苗条黑衣人。 他们走得并不快，像是在探路，慢慢行进，等着后面那十多个人。 后面的人到了，他们才又继续往前探索。 “陈武！”藤原纪美认出后面那些人里面，有曾被她审讯过的陈武，当然她也看到了两个西洋人面孔。 你不是咬死了自己只是路人甲，中了流弹被误抓的吗？我看你现在还怎么狡辩！ 这么说来，那十来个人是gd游击队，而前面这二十来个，大概就是军统两江站的顽固分子了。 来得好！倭人藤原纪美，已经在此恭候你们多时了！ 藤原纪美心里想着，竟有些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她喜欢下棋，每一颗棋子都能最大程度发挥它的作用的时候，是棋手最得意的时候。 这个陈武，当初没有杀他，还在青木课长面前费尽口舌，介绍了她的长远打算，才得到青木一雄批准。现在看来，留着陈武，真是一招妙棋！ 一个月不到，他不仅自己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还带来了这么大一笔收获。把这么多gd分子引了出来。 至于那二十来个两江站的死硬分子，找了他们好久，都藏头不露尾，这次也倾巢出动，落进了我设的伏击圈。 这回我要让青木一雄那个老东西，见识一下什么叫棋高一着。 身后树林中，飞起一群夜宿的鸟儿，“叽叽喳喳”，从灌木丛中飞向夜空，翅膀扑腾着。 “八嘎！说好的埋伏时没有命令不准动，这是谁，惊动了鸟儿？”藤原纪美心里骂着，看前面那群黑影，也听见了鸟儿的动静，所有人都迅速就地藏在树后，朝前面张望。 老杨凑近李书记身旁，轻轻说道： “李书记，我现在心里有点不祥之感。感觉很不踏实。” 李书记望了望前面的树林，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说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们，从公路边跟陈武他们会合，这种感觉就有了，而且越来越强烈。你看那些鸟儿。”抬手指了指前方的夜空。 “就是那些鸟儿，让我更加警觉。深更半夜，倦鸟归宿，怎么又突然腾地而起？”老陈担心那边有埋伏。 “说得有道理。等下陈武，咱们碰个头，商量一下对策。”李书记叫两江城的接应小分队，暂停脚步，等着后面陈武和飞行员护送队伍。 “陈武，恐怕前面会有埋伏，咱们需要修正一下路线。”李书记跟陈武商量。 陈武在后边也听到了深夜群鸟飞起的动静，肯定有情况，继续前行，多半钻进了什么人设的笼子里。停了停，他又说： “不仅前面有埋伏，后面可能还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宪兵队不是被全歼了吗？”李书记问陈武。 “恐怕没有，跟在宪兵队后面的那几个人，好像并没放弃，在后边。我感觉到了。”陈武指的是梁天舟带的那几个“鬼子”援兵。 “这样说来，咱们要不分开走，一部分去引开后面的鬼子，一部分负责带两位飞行员，先往山上密林中躲一躲？” 李书记感到事态有些棘手，不能出现硬拼的局面，那样会很被动，而且对完成营救任务，绝对不利。 “陈武，你带武工队的同志护送两位飞行员先上山，越往里走越安全。我带两江城的同志们来把敌人引开。” “不行！既然都走不了，还是李书记把他俩带到山上，我们负责对付后面的鬼子。我们是战场上下来的，对付小鬼子，比你们有经验。”陈武不同意李书记的提议。 “都别争了，你们谁也走不了。gd，军统，你们终于碰到了一起。今天要么投降，要么此地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藤原纪美从不远处对着他们喊话。 () 第69章 军统爷爷在此 藤原纪美从隐身处站起来，周围密林中，立马站起来几十个人，都握着枪，挡在李书记和陈武他们前面。清一色的岛国最新式的百式冲锋枪。 这种冲锋枪，为仿德式p18冲锋枪设计，1940年定型，正值神武纪年2600年，故名“百式冲锋枪”。 李书记听到藤原纪美的话，立刻明白，她把自己当做军统的人了。 难道军统的人今晚也参与了？怎么从头到尾没看到？一枪未发？ 难道是她的情报有误？还是军统改变了行动时间？ 陈武说梁天舟带着鬼子在后面追，有没有可能梁天舟是那边的人？ 他并不是在追他们，而是追摩托车上的宪兵队？ 还是追那两位歪果仁飞行员？ 不。不能这么简单地看这件事。藤原纪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陈武说梁天舟跟藤原纪美是一伙的，那会不会他们一个在后面追，一个在前面堵？前后夹击，这一手真是高招！ 李书记正这么想着，陈武走近李书记身边，他也这么在琢磨： “我就说梁天舟和藤原纪美是一伙的吧。你现在看看，他俩这个配合，还有什么可说的！” 既然已经身处这个境地了，不妨先问问藤原纪美。李书记平静了一下心情，清清嗓子，大声问道： “前面可是特高课的藤原纪美少佐？” “少废话！我们藤原少佐的芳名也是你叫的？还不放下武器投降，更待何时！”藤原纪美身旁的张巩抢着说道。 藤原纪美叫住张巩，对李书记道： “我就是藤原，这位老先生能否自我介绍一下？”虽然蒙着黑布，藤原纪美还是听出李书记的年龄，不年轻了。 “用这位先生的话说，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李书记不卑不亢地回答。 藤原纪美被噎了一回，不甘心地继续劝降道： “现在不说也没关系，先放下武器，我会让开道，放你们走。”藤原纪美盯着李书记，“不过有一个条件。” “噢，什么条件？你说说看？”李书记反而不慌不忙，从容地跟藤原纪美试探着。 “这个条件很简单。你把你们军统的人带走，后面那些gd和那两个歪果仁给我留下！”藤原纪美想先把两拨人分开，再逐个对付。 “我要是不同意呢？营救他们两位，是我们的上峰的命令，我必须负责把他们安全带走。”李书记继续跟藤原纪美周璇。 “那就不能怪我不讲情面了，本来还想给你一条生路，看来今天，军统也好，gd也好，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什么路？”李书记说话时，陈武等所有人员，全都准备好了。表面没有任何动作，暗地里已经剑拔弩张。 “就地消灭！！！”藤原纪美狞笑着，正要挥手，叫手下“开火！” “军统爷爷在此，藤原鬼子纳命来！”身后高坡上，突然冒出来二三十个黑衣人，手持美式汤姆森冲锋枪，还有三挺机关枪，把藤原纪美正要挥下的手，定格在了空中，一动不动。 与其同时，陈武飞身上前，一把勒住藤原纪美的脖子，用手中的枪口顶着她的头： “都别动！动就打死她！” 震撼的嘶吼，在场的鬼子行动队傻了。 “什么情况？不是正在等藤原少佐一挥手就开枪消灭眼前这些人吗？藤原少佐怎么手在空中不动了？又怎么被对方控住了？” 惊魂未定的鬼子行动队，转过身，朝着刚才他爷爷那声巨吼的方向望去。 那里正是陶元举带着两江站的特别行动队。原来陶元举既然知道gd也要行动，他就没必要按照跟梁天舟商定的，抵前接应，以避免过早介入而造成更多的伤亡损失。 当他下令再后撤几里地时，意外地发现还有一支人马，也在附近移动。 这个发现让他很为自己选择后退的做法而庆幸，不然，他和梁天舟可能全都装进人家的圈子里了。 而当他打听到那是特高课藤原纪美的人时，更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藤原纪美要来阻止营救，梁天舟怎么没提到过？藤原又是从什么渠道得知有人要闯宪兵队实施营救行动的？那个行动是梁天舟主动要求的，梁天舟跟藤原纪美又走得那么近。 莫非？梁天舟什么时候不小心跟藤原纪美泄露了消息？酒后失言？昨天梁天舟还叮嘱过他注意保密，他自己却泄了密？不可能吧？ 或者这原本就是一个圈套，让陶元举带着全部行动队的人来接应，正好一网打尽？ 听刚才藤原纪美的话中意思，她的目标不仅仅是抓gd，她明显是把那个胖胖黑衣人当做军统了，一直叫嚣要把军统和gd一锅端。 难道梁天舟跟她合伙要灭了军统？如果不是梁天舟，还会是谁呢？还有谁知道这次行动？连时间和撤退路线都这么清楚？ 黄振高？ 幸好自己已经处在藤原纪美的外围，并占据了有利高地，居高临下对着她。她没有机会了！ 那个gd挟持了她，这种时候，我还是顺手一帮吧。 陈武拿枪顶着藤原纪美，让她的人让出一条道来。 陶元举也冲着藤原纪美和她的手下吼道： “想活命的都把枪放下，让他们过去！” 藤原纪美被夹得脖子不是自己的了，慌忙摆摆手，叫底下人给他们让路。 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留得性命在，不怕没机会报今夜之仇。 李书记带人迅速往前走，女黑衣人、吴平、吴安、两名歪果仁依次通过，王奎战战兢兢也过去了。陈武夹着藤原鬼子，一步一步退着走，一边盯着她的手下一举一动。 高坡上，陶元举和他的人一刻不松懈地怒目向着这边，藤原纪美的岛国行动队，只能乖乖地现在那里，不敢擅自动弹。 陈武心中怒火终于爆发，在狱中所经受的非人折磨，再一次激发出他的仇恨。 等到所有人都走得足够远，他把藤原纪美拖到离开她的人有二、三十公尺的距离，突然扣动扳机。 “呯” 枪响了，藤原纪美却没有倒下。她一个下蹲，一个转身，她的枪竟然神奇地出现在她手上！ 她躲过了陈武的枪口，同时又把自己的枪口朝着陈武。 “呯”的一声。 枪又响了！ () 第70章 你们能留得住吗 这一枪，陈武看得明白，高坡上的陶元举也看得明白。 是躲在后面树丛中的梁天舟开的枪！ 陈武看到一直在后面追踪的梁天舟从树后冒出头来，朝着他就是一枪，他本能地往旁边一闪。想举枪还击，梁天舟却朝着这边一拱手，快速消失在茫茫密林中。陈武不敢停留，转身追自己的队伍去了。 这一枪，子弹打在藤原纪美的肩头，藤原纪美身体一震，她的枪掉在地上，血透过上衣，渗透了出来。 她捂着肩膀，回过身来，朝着枪响的方向，怒目望去，林海茫茫，谁朝自己打枪？方寸之地，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身后的张巩，急忙上前扶住。其他岛国人，纷纷握枪四下寻找，高坡上的人，“噼里啪啦”拉开枪栓，吼道： “别动！再动，爷爷手中的家伙可不长眼！” 两边就这么对峙着。 居高临下的陶元举，作为旁观者，目睹了刚才发生的这一幕的完整版本。 他迷惑了！剧情太跳跃，需要理一理。 陈武缺乏理智，愤怒冲昏了头脑，当着藤原纪美那么多手下，要枪杀她，如果藤原纪美中枪，她的手下必然疯狂报复。那样的话，几乎可以断言，继藤原纪美之后，立马被射杀的，就是陈武！自己这支特别行动队，到时候是帮，还是不帮？ 结果又被藤原纪美瞬间反转，眼看陈武就要成为藤原的枪下之鬼。在沦陷的两江城，他们gd的人马不可能强得过藤原纪美和她背后的岛国势力，吃亏的肯定是他们。陈武也就白白地把自个儿玩完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藏在暗处的梁天舟才出手，开枪击伤藤原纪美，给陈武争取到逃走的时间。 这，就是陶元举的观后感。 藤原纪美受了伤，也无心恋战，一边忍着伤痛，一边叫了一声： “撤！” 陶元举自然不会去追，得不偿失的事，他才不会做。 他要的是上峰交代的任务，营救飞行员。跟藤原纪美火拼，不是他想要的。 好比棋盘上，如果不是非拼不可，双方都会避其锋芒，把子挪走。现在这里，几乎算得上是陶元举的全部家底，包括人和武器弹药，何必整得鱼死网破。 藤原纪美带着人溜了，陶元举才腾出手来，进行他计划中的下一步。 这一带他早就来踩过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带着行动队，抄近道，赶到了李书记和陈武他们的前面。又一个口袋，在等着猎物来钻。 看着陈武自打追上队伍，就闷闷不乐，李书记拍拍他的后背，关切地问他： “陈队长，你没事吧？刚才枪声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伤到？” “我没事。梁天舟那个狗汉奸，居然朝我打枪。幸亏早就发现他了，才躲开的。” 这回女黑衣人听清楚了，他们说的就是梁天舟！ 一行人正疾步前行，猛然一抬头，前面一彪人马，挡住去路，轻重武器，宛如先前一幕重现。为首之人，正是刚才替他们解围的军统陶元举。 但见陶副站长两手叉腰，双脚开立，迎面昂首站着，朝他们隔空喊话： “怎么？就这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李书记抢前一步，对着他拱拱手，朗声说道： “想必前面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军统两江站陶副站长？多谢搭救！” “噢，我记得我并没有自报家门，阁下竟然能叫出敝号，可见当是熟人。”陶元举很意外，但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 他对着李书记也拱拱手回礼： “请把那二位给我留下，我不会为难阁下。” 指的是两位飞行员。 “如果我不同意呢？”李书记想要摸清陶元举的真正所图。 陶元举哈哈一笑，然后收住笑容，左右打量着眼前这二、三十号人，和他们手里的装备，冷冷地蹦出一句： “阁下以为，你们能留得住他俩吗？” 话音刚落，身后“哐嚓、哐嚓”又是一片枪栓声。 而李书记和陈武的人，也举枪瞄着。 空气中再一次充斥紧张的氛围。 李书记镇定自若，伸手按下身旁两人的枪口： “把枪都收起来。如今是国g合作，共同对外，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商量。” 两边的人又把枪放下。李书记继续问道： “原来陶副站长是为他俩而来，好说。只不知陶副站长要将他二人送往何处？” 陶元举对着西边抱拳一拱： “陶某受上峰之命，自然是送他俩去雾都，请原谅这是陶某的使命。” 陈武听他俩在这磨磨唧唧，不耐烦地插话道： “若我们坚决不让呢？我们也是接到上级命令，要安全救出他们。” “这位兄弟，既然都是奉了上峰之命，最终肯定都要送回雾都，何必争个你我？” 吴平也在陈武身后悄悄说道： “陈队长，听李书记的吧，我觉得把人给他们，也好。他们送到雾都，比我们更方便。” “可是我们的任务怎么跟司令员交代？” 李书记接过吴平的话： “吴平说的有道理。就算接回根据地也要安排人送去雾都。” 便大声朝陶元举喊道： “好！人我就交给你了。请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拜托了！”说完，对着陶元举一拱手。 办完交接，纳尔逊上尉和沃克少尉再三对李书记和陈武他们表示感谢，才跟着陶元举离去。几十年后，已经退休的纳尔逊中将和卸任的政界大佬沃克先生，回忆起这段被营救的经历，还感慨万分，各自都写进了他们的回忆录里。 陈武带吴平等人自回根据地，见到司令员，刚要对李书记放走飞行员一事跟司令员抱怨抱怨，司令员反而开导起他来： “陈武啊，你们刚走，总部就来电报，要我们成功救出航空队飞行员以后，直接交给军统两江站的人，由他们派人护送去雾都。正要叫人去知会你呢。” “你们这次顺利完成了任务，分区首长都给予了通报嘉奖。不要骄傲哟。”站在旁边的政委也口头传达了首长的表扬。 陈武惭愧地挠挠头，自己是不是太较劲了。 () 第71章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两江城的基督教圣十字医院急诊科，梁天舟刚清了创，上好药，贴上纱布，外面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张巩扶着藤原纪美走了进来。 藤原纪美肩上中了枪伤，血流不止，急匆匆叫医生，一看梁天舟也在这里，并且也是肩膀受伤，两人一对视，愁容变笑脸。 你说这算不算情侣伤？ “天舟君，你是怎么伤到的？”藤原纪美关心地问。 梁天舟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座位让给藤原纪美，医生一边给藤原纪美擦拭伤口，梁天舟一边说： “我这个，被贼咬了一口，不碍事。纪美小姐半夜三更，怎么也撞人枪口上了？” 藤原纪美想着刚刚是秘密行动，不好让天舟君知道太多，也敷衍道： “遇到劫匪了。” “劫财还是劫色呀？”梁天舟故意的。 “我怎么知道！”藤原纪美没好气地怼回来。 看着藤原纪美疼得肩头的肌肉都在发抖，却咬着牙，不肯哼一声。梁天舟对医生道： “大夫，清理仔细点，别让美女留下什么疤痕。” “放心吧，这位是德国一流的外科专家科尔博士，他的技术可好了。”旁边戴着白帽披着黑纱的修女护士一脸崇拜地介绍道。 “纪美小姐，那我就先撤了？”梁天舟跟藤原纪美打个招呼，就要开溜。 “等等，天舟君。”藤原纪美转头对张巩，“张巩君你先回去吧，这里有天舟君就行了。” ？？？ 张巩和梁天舟同时有点懵。 “天舟君，你能留下来陪我吗？”藤原纪美再一次询问道。 “好吧。”梁天舟点头的同时，注意到张巩那颇有敌意的眼神。 清创敷药，打针消炎，科尔博士真是个很细心的大夫，一通处理，天就快亮了。 出了圣十字医院，在门口叫了黄包车，车夫一看两个人一男一女，外衣的肩部还留着血渍，已经凝固，像极了几朵暗红色的花。偏偏还一个在左肩，一个在右肩。这是什么设计？难道是今年最流行的时装新款式？有钱人的世界，穷人真的不懂。 “先送你回家吧，去哪里？”梁天舟问藤原纪美，是送到玉林路尽头那个小院，还是租界的小洋楼。 藤原纪美往梁天舟身边靠了靠： “不，先去你家。” “去我家？”梁天舟不解，之前藤原纪美从来没去过他家，也不会要求去他家。 “看什么看！”藤原纪美对回头等着他们告诉地址的车夫小声吼道。 “天舟君，我俩这身衣服，是不是很惹眼？” “那是！回头率杠杠的。”梁天舟回答。 “先去你家换身衣服，再送我回去。” 梁天舟这才懂了。跟车夫说了地址，车夫叫一声： “得呢，您二位坐好。” 在街上飞奔，果然引来无数的目光，纷纷回头打望。 梁天舟的家，典型的单身狗的家。除了衣柜里整齐地挂着各式外套内衣，领带马甲，其他地方，几乎没一样东西在它该在的位置。 藤原纪美在客厅等了一会，不见梁天舟从卧室出来，就自己走进去，看到眼前一幕，瞪着大眼睛： “天舟君，你家招贼了？怎么这么乱！” “不好意思，请纪美小姐先到外面客厅等我。”梁天舟有些难为情。 “都不知道收拾收拾。”藤原纪美一边说，一边动手帮他铺好被子，叠好袜子，摆好鞋子，顺好凳子。并不打算出去等。 “行行行了，我自己来。”梁天舟抢着收拾完。穿上外套，围上围巾，拉着藤原纪美，准备出门。 “等一下。”藤原纪美又帮着把围巾给他系好，在胸前挽了一个结。 “挺精神的小伙！” 梁天舟有些恍惚，这个家，连斯芸都没来过，更没帮他整理过房间，系过围巾领带什么的。这一幕要是让斯芸撞见，把黄河水全倒身上，也洗不清了！ 两个人出门下楼，藤原纪美还贴着梁天舟的胳膊。梁天舟心想，赶紧的吧，下去就叫辆黄包车，把藤原纪美送家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人们常说的，无巧不成书，刘斯芸此刻正在楼下等梁天舟，你说巧不巧！ 她没有到过梁天舟的家，每次找天舟，或者陪天舟回去，都是在楼下等。她不清楚梁天舟具体住的几楼，哪一间。 晚上听陈武几次跟李书记提到梁天舟，都说梁天舟在后面追他们，还骂梁天舟是汉奸。自己有点不相信，虽然跟梁天舟的交往很纯洁，越界的事，啥也没做。甚至她有时也宽慰自己，这是在执行任务，李书记布置的任务。但内心还是逐渐接纳了他的，把梁天舟当成自己的一部分。 所以，她不相信梁天舟会是汉奸，更不相信他跟那个藤原纪美是一伙的。 任务结束后，李书记派人送她回到家，她没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夜没睡，天刚亮就出来，赶到梁天舟住处的楼下。她要亲口问问，陈武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他昨晚，是不是真的跟在他们后面追。 那个藤原纪美，她是认识的，不仅在刚来两江城的欢迎舞会的新闻报道中见过，昨晚在被特高课行动队围堵的时候，又亲眼见到。如果天舟真的跟藤原纪美一个后面追，一个前面堵，她和他又算什么？ 如果梁天舟真的是汉奸，自己又该怎么办？ 小姨妈跟了个汉奸局长，自己又找个汉奸科长。这以后还能抬得起头吗？ 一定要当面找他问清楚！ 刘斯芸在梁天舟楼下来来回回，走过去又踱回来。如果他昨晚去了，现在会在家吗？陈武说他开枪打中了梁天舟，他这时会不会去医院包扎？伤得重吗？会不会住院，不回这个家？ 正在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楼道里想起了脚步声，有人下楼来了。听起来还是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的声音是梁天舟的，女人的声音好熟！在哪里听到过。 刘斯芸跑出大院，闪身躲到院墙后面。 藤原纪美正挽着梁天舟胳膊，小鸟依人般地从院门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梁天舟招手拦了辆黄包车，两人上车并排坐好，一溜烟走了。 () 第72章 不想再见到你 刘斯芸呆呆地杵立原地，她没有走上前去问，也没机会走上前去问。还用上去问吗？ 一大早，两个人从家里出来，手挽手，肩并肩，还有说有笑！你看他俩在黄包车上，贴得那叫一个紧！ 刘斯芸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又是怎么回到自己家的。她跟新闻采编部的邱主任请了假，在家躺了三天。 如果记忆像照相机里的胶卷，曝光了就什么也不留下，还是一张白纸，多好！ 或者，如果人生可以穿越，穿越到从前，回到没有认识梁天舟之前，重新来过，多好！ 第三天，李书记来看望她。 执行任务那天晚上，李书记就感觉刘斯芸情绪不对，尤其最后听到梁天舟带着宪兵队在后面追，还朝陈武开了枪，她就没有再说话，一直跟着大家闷头走路。现在看来，真像大病了一场。 “斯芸，是不是因为梁天舟的事情还在生气？梁天舟的问题，我们会弄清楚的。” “李书记，不要再提他。我现在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对了，您来是有什么事吗？”刘斯芸通过几天的调整，说话的精神已经好多了。虽然面色依然很憔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看看你。你要坚强起来，组织上需要你，我们也需要你。”李书记安慰着斯芸，顺带告诉她，“两位同盟军飞行员目前已经安全到达国统区，再过几天，就能回到雾都。上级首长对我们这次营救行动给予了高度肯定。值得高兴啊。” “我没事了，李书记。谢谢您来看我。” 这样的事情，只有靠她自己慢慢消化，旁人说什么都是多余。 李书记做政治思想工作很有一套，对儿女情怀，他比梁天舟好不到哪里去。他那革命伴侣，都是在圣地的时候，首长撮合的，见第三次面，就入了洞房。现在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天人相隔。 刘斯芸送走了李书记，梳洗一番，打起精神，去报社了。 其实这三天，梁天舟每天都来过。去报社，说刘斯芸请假了，没来上班，到家里，敲了门，里面又没声响。问同楼层邻居，也都说好像没看见她。 三天皆如此。 会出什么事呢？既然请了假，就不会是公干出了差。家里又没人，定是因为其他事，外出了。在两江城，除了姨妈姨父，斯芸没有别的亲人。姨妈姨父哪里，她又不会去。 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她也应该跟梁天舟说一声，或者留个言吧。 梁天舟哪里知道，他在刘斯芸心里的朋友圈里，已经被拉黑了！不，她是想直接删除，可是删除不掉。 这一天，梁天舟从刑侦科给《两江新报》报社打电话，邱主任接的电话，终于没有听到“她请假了没来”这样的话，而是跟从前一样，大声叫着“斯芸，你的电话”，然后就等着刘斯芸欣喜地跑过来接电话。 等了好一阵，听筒那边都没人听电话。耐着性子再等，再等，终于听到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梁天舟激动地“喂”了一声，那边一个字没说，沉默，挂了。 马上再打过去，响了很久，也没人接起。然后听到一个女声： “您好！” 梁天舟赶紧说话： “您好，是斯芸吗？” 女声说： “先生，我是接线员，您刚才拨打的电话长时间没人接听，可能对方没有人。先生要不过段时间再打？或者再核对一下号码？” 还有这种服务！ 梁天舟想起后世的程控电话，中间是不会有人插进来说话的。提示音也都是录的音或者ai语音。 这要是接线员可以随便插进来讲话，两个情侣的悄悄话，不是随时可能被偷听了去？还叫什么悄悄话！ 据说还真有这事，一对恋人在电话里斗嘴，突然一个女人声音“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说“你们说话好好笑喔。” 梁天舟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下了班，捧着一捧玫瑰花，就直奔报社去了。 到了报社，新闻采编部的人说刘斯芸早就下班走了，说是身体不舒服，早点回家歇歇。 梁天舟又赶到斯芸家，这次确定她在家，就在门外敲门。 “咚咚！”里面没人应。 再敲， “咚咚！”还是没人应。 “不要敲了！她不在家！”左边隔壁的忍无可忍，拉开门伸出脑袋来，对梁天舟没好气地说道。 “肯定在家！”梁天舟执拗地继续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一会儿，右边隔壁的又隔着门板吼道： “敲什么敲！吵死了！” 梁天舟也隔着门连忙道歉： “对不住了，打扰您了。” 变成轻轻敲，再轻点。 这时候，斯芸的门开了一道缝，她堵在门里，眼圈红红的，对梁天舟说： “梁科长，您请回吧。我不想见到你！” 梁天舟正要推开门挤进去，斯芸早料到他有这一招，“嘭”地一声，把门关紧了。 “斯芸，这是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里面没声音。脚步声也没有。梁天舟知道她还在门后面。 “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对我这样？”梁天舟语气里都有哀求的成分了，他自己也没想到。 等了半个钟头，里面才传出斯芸的声音： “你走吧。我不会开门的。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 梁天舟绝望极了。 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现在这样等下去，也等不到斯芸回心转意。拖着疲惫的步子，梁天舟从斯芸家楼上下来，踽踽独自走出楼道，脑袋空空的。 天，飘起了小雨，细如丝。洒落发梢，扑在脸颊，凉凉的，滑滑的，温温的，润润的。凉凉滑滑的是雨，温温润润的是，梁天舟的泪。 楼上窗台后面，珠帘轻启，帘后的人儿，隔着木框玻璃窗，无声地凝视着，楼下那个久久不肯离去的身影。雨，模糊了窗，泪水模糊了双眼。 直到梁天舟终于顶着雨离去，才转身倚着窗棂，抽泣起来…… () 第73章 以后她会理解的 梁天舟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街上的人都匆匆地从他身旁疾步而过，雨越下越大，很多人撑起了伞。 油光的发型被雨打乱了，外衣基本湿透。前面就是皇冠不夜城的舞厅，站在门外，也能听见里面“嘭嘭”的鼓点和乐队的喧嚣声。 梁天舟选了一个角落坐下，叫来服务生，要了一杯酒。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想把所有烦心的事，都暂时抛下。舞池里的人摇摆着、旋转着，在梁天舟眼里，每个人只有背影，不用管他们是谁。 舞台上的管乐器吹奏着西洋风格的蓝调旋律，给人一种压抑和忧郁的苍凉感。 也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冷眼俯瞰浮尘的超然感。 忧愁与欢乐，在于人的心态。所以内心欢乐的人们，和着忧郁的旋律，一样的可以翩翩舞动。 接着是紫霞一曲《何日君再来》： “玉漏频香催，良辰去不回。 一刻千金价，痛饮莫徘徊。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来来来，喝完了这杯，再来一杯。 梁天舟也不记得一共喝了多少杯，直到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夺过了他紧攥在手中的酒杯，他才恍然发现，紫霞正坐在他身旁，用爱怜眼神看着他。 紫霞在台上就看见梁大哥独自在那饮酒，也不进场跳舞，面色漠然，心事重重。 梁大哥以前每次来，都会为她喝彩，给她献花环。还会邀请她一起下舞池跳上一曲。 今晚他却默默地坐在那里，独自神伤。 什么也不用说，一曲唱罢，严紫霞就过来陪着，看梁大哥一杯接着一杯，终于不忍让他继续这样了。 “梁大哥，你今天喝得够多了，不能再喝了。”紫霞起身拦阻。 “紫霞，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看来梁大哥真的叫魂不守舍，坐半天了，都没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美女！ “梁大哥，有什么事可以跟紫霞说说，不要再一个人喝那么多酒了。对身体不好！”严紫霞继续劝道。 梁天舟抢回酒杯，冲服务生一招手： “服务生！” 那服务生走近来，问道： “先生有什么需要的？” “给紫霞小姐拿一杯酒来。” 酒端过来了，梁天舟接着，递给严紫霞。 “来，紫霞，陪我最后一杯。” 紫霞看他并没多少醉意，眼神中流露的是一种坚毅和凛然。也不再劝了。 举起酒杯，两只酒杯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好了，我没事了。紫霞你去忙吧。”站起身，拎着外套，走出了舞厅。 紫霞看着这个男人，平静得不同寻常，出门后招了辆黄包车，回家去了。 …… 静下心来，梁天舟才开始细想这次营救过程的每个环节。 自己提出去救出飞行员的主意，只跟陶副站长说过，并一再叮嘱他，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他的计划。跟陶元举商议的是他带队在宪兵队东侧接应，为什么没有按照预定时间到位？ 藤原纪美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而且好像是知道营救出来后一定会从她设的伏击地经过，在那里守株待兔。 陈武他们的行动，是不是早就被藤原纪美掌握了？甩掉了宪兵队的追击，却又进了藤原纪美的埋伏圈。 从后来在圣十字医院见到藤原纪美的情形看，她并不知道自己也在现场。否则的话，自己肩头的伤，没那么容易几句话就遮掩过去的。 这是不是可以得出陶元举没有泄密的结论？ 还有，藤原纪美并没有直接在宪兵队加以阻止，她是要故意放长线，好把参与行动的所有人一网打尽呢？还是她压根不知道具体行动步骤？只是她通过分析营救队伍必从东边撤退？ 按这个思路，陈武他们当中，就肯定有藤原纪美的线人。并且这个线人级别不高，只知道有营救飞行员的任务，却并不知道具体营救措施。 如果按照他叮嘱陶元举的这种防范意识，陈武也可能不到最后时刻，并不让手下的人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怎么做。这是有可能的。知道的人越少，保密性就越高嘛。 或者这个线人并没有参与这次行动，但知道行动时间。 总之，梁天舟觉得，藤原纪美从gd内部得到情报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在陈武的营救队伍后面远远跟着，并没有听到藤原纪美拦住他们时说的话，所以，在梁天舟看来，藤原纪美就是要围捕gd行动小组，说不定还包括其他参与进来的人。 他听到有一个人站出来跟藤原纪美喊话，这个人身材略胖，不是陈武，这个人的身边会不会有问题？他是谁？他带的人是后来赶过来的，会不会是他把藤原纪美引到现场的？ 至于陶元举为什么没有到预定位置，而是退后几里地，在藤原纪美背后设伏，很可能就是发现了藤原纪美的人，才临时改变方案的。这个之后可以跟陶元举问问。 梁天舟突然想到了陈武从特高课到警察局监狱，被送上日军军车的情景。 那时他心里就有疑问。通常情况下，被抓进特高课的人，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招供叛变，要么硬撑丢命。 可陈武却是活着被押上了军车，送到工地去充当苦力去了！ 然后又从工地奇迹般地逃脱，回到了根据地。 据说江川临时机场竣工时，所有抓去施工的苦力都下落不明，生还的可能很小。 难道是陈武？ 他自己把自己的行动计划暴露给藤原纪美？ 那他为什么又要挟持藤原纪美让救援队可以脱险？ 从这一点来说，陈武又可以排除。 陈武身上有很大的谜团！ 藤原纪美留着陈武的目的是什么，陈武本人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自己在这次行动中有没有暴露？藤原纪美没有怀疑自己，其他人呢？ 陈武可能会认识他，他们在特高课刑讯室见过面，在押上军车时又见过。 对了！这就对了。难怪刘斯芸突然不理自己了。 症结原来在这里！ 陈武第一次见到他，他跟藤原纪美在刑讯室，第二次见到他，又跟藤原纪美在监狱门口，第三次见到他，他还穿着鬼子服，化名“黑田”大尉！ 罢了罢了！这个现在不是跟斯芸解释的时候，相信以后她会理解的。 () 第74章 沈达诚的用意 藤原纪美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天，她到警察局来找梁天舟，沈副局长看到，屁颠屁颠跑过来，堆着笑脸跟藤原纪美打招呼： “藤原组长，听说前几天你受伤了？伤得严重不严重？” “哦，是沈副局长啊，我这一点小伤，差不多好了。”藤原纪美说着，活动了一下胳膊，又咬着牙停下来，好是好了，还是痛。 沈副局长见状，赶紧说： “藤原组长还是要保重身体，不要太劳累。” “没事。天舟君，那个叫什么铁血复仇团的，你得用心查查。不能再拖了。”她转向梁天舟说道。 “我一定尽力！” “藤原组长说的是那两宗抛尸案？我一定督促他们，加大侦破力度。”沈副局长赶紧抢着保证。他听说藤原纪美已经把那两宗案子的卷宗调阅多了，凭直觉，这中间一定牵扯到岛国人，不然藤原纪美不会盯这么紧。 又回头叫鲁海： “你们组织警力，跟着梁科长，争取尽快抓获真凶！” 鲁海毕恭毕敬立正： “是！争取尽快破案！” “好了，不要这么隆重嘛。”梁天舟笑着捶了鲁海一拳头。 “是！”鲁海憨憨地也跟着笑了。 送走藤原纪美，沈副局长把梁天舟叫到一边，轻声问道： “天舟啊，这几天看你丢了魂似的，遇到什么事了吗？工作上不顺心，还是跟斯芸闹别扭？” “局座，我没啥事，已经好了。”梁天舟回答。 “这样，今天晚上来我家里吃个饭，聚一聚。你何姨也很关心你。斯芸那丫头，也不上家来看看她小姨妈。”沈达诚在完成沈夫人交给的任务。 “这，斯芸跟我，唉！”梁天舟有些为难。 “要不你叫上斯芸一起吧，就说小姨和姨父都惦记她。” 梁天舟苦笑着： “局座，我恐怕没有那个能力劝得了斯芸，她好像不太想上局座家。” “没事，你去试试，如果她实在不愿意，你一定要来。你何姨挺喜欢你的，常常挂在嘴边。” 沈达诚何尝不知道外甥女斯芸不愿意跟他家来往，他的目的其实就是邀请梁天舟。 “这？”梁天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去沈副局长家，那是沾了斯芸的光，陪斯芸还行。斯芸不去，自己去，算什么呢？ 沈达诚看出了梁天舟的犹豫，再次强调，晚上你一定要来哟。 “好吧。”梁天舟想知道，到底是沈夫人找他，还是沈副局长找他。 他当然不会去找刘斯芸，现在斯芸正在气头上，再去说服她去她一向都不搭理的汉奸姨父家，那不是火上添柴，火上浇油嘛。 自己已经想通了，给斯芸一些时间，不要去打扰她。 下班后，梁天舟顺路在冠生园买了一提广式糕点，到了沈副局长的家。 在两江城这几年，他从来没去过沈副局长家，倒是有几回送过沈副局长到家门口。 按了门铃，管家过来开的门。是一栋旧式小楼，楼前一个小院子，种了好些花草。 沈夫人何香君一听天舟来了，赶紧让进客厅。一边叫天舟在沙发上坐，一边叫侍女沏茶。 天舟把冠生园糕点放在茶几上，何香君连说： “来就来吧，带什么东西呀。就跟来自己家一样，随便一些好。” 上下打量着天舟，越看越喜欢。这就叫丈母娘看女婿。 饭菜很快就好了，桌上沈夫人一个劲劝天舟吃菜，喝酒。当然是陪沈达诚喝酒。 “斯芸近来还好吧？她每天都那么忙，又不愿意上家里来。”沈夫人终于把话题扯到了斯芸身上。 “她挺好的。您不用太担心。”梁天舟放下酒杯，认真地回答道。 “有你在她身边，我就放心了。天舟啊，在两江城，我只有她一个亲人，还真有点挂念。”沈夫人说着，不免有些黯然。 “夫人你看这不有天舟嘛，现在天舟在藤原组长身边，前途也好，跟斯芸又般配，他不会让斯芸受委屈的。是吧？天舟。”沈达诚宽慰着自己的夫人，又跟梁天舟端起酒杯。 “这么多年没见到我那姐姐和姐夫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沈夫人当年跟沈达诚出来，都没跟姐姐说，两姐妹本来关系很好，一走多年，竟没了联系。 “夫人，天舟在这里，不提那些。来，喝酒！”沈达诚举杯把话题又岔开。 “吃也吃得差不多了，喝也喝得差不多了。天舟，咱们出去走走。”沈达诚领着梁天舟，在他家外面的绿草地边慢慢散着步。 “天舟啊，你现在跟藤原纪美一起工作，相处得如何？”沈达诚将话题引到了这里。 “还行吧。”梁天舟有些敷衍。 “我看她对你可是上了心的。从第一次在欢迎舞会上见到你，我就看出来了。”那一次沈副局长正准备给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做个介绍，藤原纪美主动和梁天舟打起了招呼，显得很热络。 “局座，你开玩笑，我跟她就是工作关系，她算是我的上司。”梁天舟何尝没看出这点，他在装傻。 沈达诚看了一眼家门方向，压低了声音，跟梁天舟说道： “现在你何姨不在，就说句实话，你跟藤原纪美也好，跟斯芸也好，你自己做主。跟藤原纪美在一起，说不定对你的前途更有好处。” “啊？”梁天舟不知道沈副局长还有这念头。 “你我都是男人，我作为过来人，给你这么点建议，供你考虑。”沈达诚不像是在开玩笑。 “藤原纪美出身岛国名门，据说她的父亲还是大名鼎鼎的藤原将军，要是你跟她成了，咱警察局这座小庙，就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了。” 沈副局长继续说道： “藤原纪美组长，是个有能耐的女人，一般人把她看不透。”沈达诚有些嫉妒地说着。 “局座今晚怎么老在说她？”梁天舟有些不解地问道。 “当然，斯芸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只是在报社写写稿子，事业方面，对你的帮助没那么多。”沈达诚似乎在替梁天舟分析。 感情的事情，能这样分析吗？ 梁天舟在揣摩沈副局长的意思。 难怪斯芸不喜欢他！难怪就算两江城里只有他们是斯芸的亲人，斯芸也不愿意上他家的门！ () 第75章 美玉，上车 沈副局长竟然是想通过梁天舟拉近跟岛国人的关系。这一点梁天舟实在没有想到。 而另一个消息是归云山的林三虎带来的，梁天舟觉得，真的要跟藤原纪美再走得近一点。这不是为了沈副局长所谓的前程，而是他必须这么做。 那天营救飞行员任务之后，林三虎带着他的兄弟们连夜回了归云山。 几天之后，林三虎突然化装进城，来找梁天舟。 梁天舟从警局出来，走到自己的车旁，拉开车门上车，林三虎就坐在车的后排。 “林大哥，怎么是你？”梁天舟心想，林三虎冒险来找自己，一定有重要情况。 “走，梁兄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林三虎不由分说，要梁天舟跟着他走。 梁天舟按照林三虎的指引，把车开到同心村归云山脚下，停在小树林边，跟林三虎徒步往山上去。 “林大哥，你要带我去哪里？这不是上山去你那茅屋的路吗？”梁天舟确信就是这条路。 “前面右拐，就是那个秘密基地。”林三虎这才说明，他要带梁天舟去秘密基地。 “哦，直接往前是去你那茅屋，右拐，还有多远？”梁天舟那次上山，时间紧迫，并没有去秘密基地察看，得到有关雾都的信息，就连夜下山，去找“暗箭”了。 后来藤原纪美的“天鸟计划”没有实现，而雾都的内奸和潜伏的日谍也被挖了出来，这个秘密基地，梁天舟也就没急着关注它。 经林三虎这么一说，真得去看看。 “现在秘密基地还有多少人？”梁天舟边走，边问林三虎。 “多少人？我要跟你说的正是这事。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林三虎居然卖起了关子。 又走了大约三四里地，到了一个更加茂密的黑森林，进入森林里面，树木高大挺拔，遮天蔽日，天光暗淡，从外面很难看清里面，竟然有一排木屋，周围用栅栏围着。 “就是这里。”林三虎指着这排木屋。 梁天舟停下来观察了一阵： “怎么这么安静？像是没有人的空屋？” “梁兄弟，你说对了。”林三虎这才说起找他来看的原因。 “那天从宪兵队干完活回来，我们几个刚到那个岔路口，就听见后面有人上山。于是停下来藏在暗处观察，一伙人，有十来个，也从山下上来，拐到这边来了。” “那天晚上他们也出动了？”梁天舟问道。 “正是。每个人都全副武装，我猜测，那天那个藤原带去的人中，就有这个秘密基地的人。” 林三虎当即带着兄弟们，偷偷跟着那伙人后面，到了这个木屋。 这个木屋他们早就知道，先前收拾的那几个岛国人，就是从这里出去的。但那时候人好像不止十来个，他们没敢动这个窝点。 “那为啥现在没人了？”梁天舟也纳闷。 “就是从跟昨天起，就不见人了。一个都没留。”林三虎肯定地说。 梁天舟和林三虎拉开木栅栏的门，到木屋里边察看了一番，除了一些生活废料，什么都没留下。哪怕半张纸片。 这个基地是藤原纪美一手操持起来的，恐怕连青木课长都不知道。突然消失了。 是转移了地方，还是都派出去执行什么新的任务去了？ 如果转移了，也有可能，藤原纪美不是已经调查到那两个抛尸案的一些头绪，但现在“铁血复仇团”没有被抓到，这个秘密基地对“铁血复仇团”就不是秘密，转移一个新地方，也能说得通。 那么新的地点在哪里呢？藤原纪美养这么一帮人马，是要有大用处的，现在没有派任务，迟早也会派。 如果现在已经在执行一项什么任务，那又会是什么样的任务呢？ 这些人精通汉语，混在人群中，很难辨别。执行的就一定是非常特殊的任务。 用沈副局长的话说：藤原纪美这个女人，一般人把她看不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梁天舟决定，还是得从藤原纪美身上入手。 “对了，林大哥，现在藤原纪美一直盯着那两起案子，非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肯罢休。我觉得你们还是得换个地方，不能在这里待着了。”梁天舟想起藤原纪美亲自跑到警局要求尽快破案的事，提醒林三虎。 同心村的村民虽然见到陌生人就躲，正常打听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如果让藤原纪美察觉，林三虎他们很可能就在归云山，她会使用一些非常手段，让那些村民说出来的。 “好，我听梁兄弟的。我们去归云后山避一避。有什么事，你就如此这般，可以找到我们。” 归云后山距归云山二十里地，比归云山更高更险峻，易守难攻。自打晚晴时起，那里就有土匪盘踞，直到十多年前，那里成了gd游击武装的根据地，后来gd北上去了圣地，就再没人去过。 林三虎跟梁天舟约定了联络方式，梁天舟就下山回来了。 …… 刚到城里面，在一个路口，又看到一些警察在追赶一帮学生模样的人，那些人在几条小巷子分散奔逃，两三个一群。 梁天舟把车开到警察前面，拐向通往江边的方向。再往前面，就是“望乡咖啡屋”附近的。却看见两个女学生正在街边的电话亭后躲藏。 梁天舟看得明白，那不就是甘美玉和小萱吗？ 把车开过去，刹住，隔着车窗叫了一声： “美玉，上车！” 正是甘美玉和小萱，扭头看见一辆轿车驶过，又停在身边，正疑惑，见是梁先生，两个女孩子拉开车门，先后钻进车里。 梁天舟一脚油门，驶离了现场。 车上。甘美玉看着梁天舟，好多天不见了，竟然在这里遇到，她很欣喜。又很后怕。 她一路都在抱怨小萱： “我就说这样不好吧，你非要拉我来。差点被警察逮到，要是被抓起来，我爹不得急死？” 小萱安慰她： “不怕，他们不敢把我们怎样的。再说，爱国是我们青年学生应该具备的品质，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可是这样去贴一些标语，就能把鬼子赶跑？贴上去一会儿，不是就被人撕了？”甘美玉还是想不通。 梁天舟忍不住插话道： “美玉说得没错，这样做，你们的父母在家里肯定会担心，也没什么用。” 小萱无语，看了看梁天舟，悄悄对甘美玉嘀咕： “他都在给警察局做事，自然会这么说。” 甘美玉却提高音量，当着梁天舟说： “今天要不是遇到梁先生，我们真的完了！” “你！”小萱气急，不再说话。 自己怎么能在美玉面前说她的偶像呢？自找的！ () 第76章 老杨危险 把甘美玉和小萱送到甘府，甘夑元听说宝贝女儿跟着人去贴标语发传单，还差点被抓进警察局，少不得把甘美玉教育了一番，连带着小萱也受了训。 梁天舟正要告辞离开，甘夑元非要留他在家喝茶，等午饭之后再走不迟。 “上次那批布料的事，我都听小九说了，是梁科长帮忙找回来的。怎么也得让我感谢感谢，一杯薄酒，一顿便饭而已。” “是呀，都快中午了，梁先生就在这里吃了饭，再去忙吧。” 小萱也帮着挽留，她跟美玉是闺蜜，这里就跟她自己的家一样，她把自己当主人了。 说完，还特地看了眼美玉，美玉没有说话，但梁天舟最后同意留下来，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栾九在码头上，没有回来。饭桌上只有甘夑元、梁天舟和美玉跟小萱。 甘夑元坐上首，梁天舟和甘美玉一左一右，小萱在下首作陪。甘夑元除了和梁天舟喝酒，基本上都是两个小闺蜜在和梁天舟聊天。这种场景，梁天舟倒不自在起来。好不容易一顿饭结束，梁天舟起身告辞。 “美玉，你去送送梁科长。”甘夑元自己只是欠身对梁天舟施一礼。 甘美玉正有心要跟梁天舟多一刻在一起，老爹这么说，她已经到了梁天舟身旁： “梁先生，我送你。” 这回小萱没有跟着去，甘美玉把梁天舟送到大门外，看着梁天舟上了车，又说了一句： “今天谢谢你了。以后有空常来家。” 目送梁天舟离去，才返回自己家。 …… 梁天舟开着车，准备去“望乡咖啡屋”的办公室，想起一件事。 gd在营救行动中，藤原纪美一定在他们中有眼线，这个事这几天一直在他脑子里萦绕，但自己并不了解他们当天的具体准备工作，哪个环节会有问题。有必要提醒他们。 怎么提醒呢？ 跟斯芸说？让她去转告她的上线？她有没有参与那次行动？如果参与了，她是不是也有危险？如果她没参与，她能把情报交到参与行动的负责人手中吗？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该交给谁。 从军火库案那次，梁天舟判断那个杨记木器坊，是他们的一个联络点，那一次陈武的同伴就是经由那个老杨带出城去的，那么这次营救，陈武是不是也会在杨记木器坊落脚？ 如果藤原纪美的眼线是老杨身边的人，或者陈武带来的人，梁天舟突然意识到，杨记木器坊，有危险！ 他把车停到杨记木器坊那个小巷子外的大街附近，准备下车过去看看，还没推开车门，猛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立即又关好车门，朝四周扫视一圈，并没看出什么异常。 他的心却有些不安，好像有眼睛在盯着。继续启动车子，缓慢前行，后视镜中一点亮光一闪！对了，刚才就是这一点亮光，让他心里不安。那亮光是从后方一栋楼房的二楼窗口发出的，偶尔一闪又没了。 他凑近后视镜，想再看清楚些，那家窗户却是拉着窗帘，什么也看不到。 有人在监视杨记木器坊！那个二楼可以从斜上方看到木器坊外的整条巷子。 车从巷子路口经过，梁天舟在车内向那边望去，巷子里没有人，但路口却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逗留。 杨记木器坊已经出事了！ 如果他没猜错，藤原纪美一定在那个二楼上，拿着望远镜，窥视这边呢。 过了这么几天了，她为什么没有动木器坊，只是在周边布控？ 莫非她的眼线只知道这个联络站，其他情况并不了解？所以准备守在这里，等大鱼上钩？ 还是那个老杨，本来就是藤原纪美的眼线？ 梁天舟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意识到这个险情，没有早一点想办法传递消息，哪怕只是警示一下，他们也应该觉察到。 现在自己不能贸然出现在木器坊，那个小巷子都不能去。而且，如果是木器坊的人叛了变，这样去反而会把自己暴露了。 怎么办？ 梁天舟慢慢把车驶离，而今之际，唯一可以接触到的，就只有斯芸了。得去找斯芸！ 打电话她不愿接，那就去报社！ 到了报社大楼，直接上楼去。新闻采编部，梁天舟来过多次，里面的人都认识他了。斯芸不在，还没等梁天舟开口询问，里面的人就说： “梁先生是找斯芸吧？她出去现场采访了，估计下午晚一点才能回来。” “哦，谢谢了！知道她去哪儿采访吗？我找她有急事。”梁天舟不甘心。 那天斯芸当着同事们的面不接电话，她的同事都看见了。这会儿心里都在想，看把人家急的！这么靓的帅哥，她还不理人家。她要真的不要了，我上！ 不过梁天舟并没在意她们的内心想法，再一次问道： “斯芸在哪里采访，可以告诉我吗？” “哦哦哦，她去火车站了，今天有一位宁城过来的政府大员，下午到达。”那同事从幻想中回到现实，吞吞吐吐地说。 梁天舟丢下一句“谢谢”，飞身下楼，开车往火车站赶去。 两江火车站，在正礼路，又叫正礼门火车站，晚清时候修建启用，是南来北往列车必停靠的大站。火车站外，等候上车的，刚从火车上下来的，接车的，送行的，熙熙攘攘。还有等客的黄包车夫、少量的出租车司机，也在站外广场上来来回回，招揽业务。 梁天舟停好车，走进仿古式建筑的车站大厅，发现里面有一半的地方被清场了，所有人都挤在剩下的空间，议论纷纷。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肯定是了。不然为啥把我们赶过来？那边是贵宾出站口。” 梁天舟在人群中寻找着刘斯芸，这么多人，怎么找？ 记者！记者不是得进去采访吗？梁天舟往清空那半边挤过去，跟维持现场秩序的警察打听： “请问一下，记者可以进去吗？” “不行！今天只有受邀请的《两江新报》记者，可以进去专访。其他记者一律不能进。” 梁天舟一听，斯芸肯定到里面，月台上去等候了，这会儿月台上一定准备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他掏出警官证，递给执勤警察： “我是警察局的，可以进去吗？” 那警察给他行了一个礼，还是说不行，你是刑侦科的，现在都清场了，没有发生什么刑事案件。 这要是接到了大员，礼宾车队会一直开到政府驻地，刘斯芸不得跟着去？看来在这里是没机会了。 去斯芸的家吧。 只能希望她今晚忙完回家能看到。 梁天舟从门缝塞进去的纸条上，写着： “事泄老杨危险” () 第77章 他是我们的人？ 刘斯芸一路从火车站月台的欢迎仪式开始，带着摄影记者，跟在两江官员身边，等待宁城大员抵江。 仪式隆重却简短，然后直接从贵宾通道出来，乘上礼宾车，斯芸作为特邀记者，也没能跟大员同车，只是和政府接待工作人员挤在一辆车上，去了政府大楼。 直到所有接待事宜告一段落，才在会议室安排了记者专访。之后是晚宴。 这一切结束，刘斯芸回到报社，加班把专稿搞出来，明天的头版头条，早就预留了位置，就等她的稿子了。 总算赶完，交给一直在等着的总编审核通过，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地。 这时已经是深夜两点，左右邻居早已入梦。她掏出钥匙，轻轻打开房门。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地上了。拉开电灯开关，地上是一张小纸条。 拾起纸条，扫了一眼，那上面的六个字，恍恍惚惚的，也没看清。 顺手丢到茶几上，坐下倒了一杯水，刚举着杯子要喝，又看了一眼那纸条，突然清醒了！ “事泄老杨危险” 这是谁塞进来的！ 什么事泄？老杨？塞纸条的是认识老杨的人？为什么给我？不直接告诉老杨？ 事态紧急，刘斯芸揣上纸条，必须马上找李书记！ 出门叫了辆黄包车，在跟李书记约定的紧急联络点两条街以外的地方下了车，又在附近转了几圈，确定没有尾巴，才敲开了联络点的门。 “什么事这么急？半夜过来？” 联络点的人让斯芸坐下等会，他去叫李书记。 李书记边穿衣服边走出来，见到刘斯芸，急问： “出了什么情况？” 斯芸把纸条递给他： “你看看这个，是今天晚上有人塞到我家门里的。” 李书记看斯芸很紧张，拿起纸条看了看，又放回桌面。 “斯芸，不要着急。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您已经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刘斯芸盯着李书记，想从他的眼睛里马上得到答案。 “还记得那次营救行动吧？”李书记问斯芸。 斯芸点点头：“营救行动怎么了？事泄指的是这件事泄露了？” “对！”李书记肯定地说道。 “当时为什么特高课的藤原纪美会出现在那里？我们和军统的人目的都是为了营救，她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李书记边回忆边给斯芸分析。 “一定有人走漏了消息。”刘斯芸想想，不然不会那么巧，正好把他们堵在路上。 “要么是军统做事不密，要么我们这边出了奸细！”李书记接着说，“前几天我们有人去木器坊找老杨，就看到老杨发出的警示，他那里被特务盯上了，不要去！” 所以李书记正在想法，怎么让老杨脱险。 “这么说，奸细出在我们的人中间？”刘斯芸听李书记这么一分析，马上领会了。 “现在看来是这样。没有查出那个奸细之前，其他人一律不要接近杨记木器坊。”李书记已经分头传达了。只是刘斯芸因为一直没碰到，才蒙在鼓里。 李书记又拿起那纸条，细细看了看： “不过，斯芸啊，你带来这个情报也很有价值！” “您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还有什么价值？”斯芸不解， “纸条上的信息我早就知道了。但现在又有了新情况。” “那是什么？”斯芸等着李书记。 “谁给你传递的这个消息！” “我不知道，我半夜回去，它就在门里面。而且这字，写得歪歪斜斜的，好像故意不让人认出来。”刘斯芸也接过纸条翻来覆去查看了一番。 “这就是我说的新情况！说明还有人既知道你和老杨的身份，又不方便直接当面通知。会是谁呢？”李书记沉思起来。 “不是我们的人！”刘斯芸跟着李书记的思路在想。 李书记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个人还知道我们的营救行动，事泄指的就是这个。”李书记指着纸条上这两个字。 “难道是军统？陶元举？”刘斯芸很意外，那是非常意外。军统知道她和老杨的身份？ “有可能是陶元举，也可能不是。他是军统两江站副站长，会不会秘密调查过你和老杨，不好说。” 虽然是两d合作期间，军统秘密掌握我方地下人员动向，也是经常的事。 但外敌当前，双方都尽量保持克制，暂时不会威胁到人员安全。 “还有一种可能。梁天舟！”李书记终于把这三个字在刘斯芸面前重新提起。 “他？”刘斯芸瞪大眼睛，这更加意外好不好！ “李书记，您的意思，天舟是我们的人？” “我没这么说。”李书记摇头。 “他那天不是带着宪兵队骑着摩托车在后面追我们吗？还向陈武开枪！” “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李书记还是那句话。 “陶元举既然也接到命令要营救，他为什么只带人守在那么远的地方？难道他料定我们会行动，守在那里等我们？”李书记摇了摇头，“他安排的营救人员呢？” “我们进去营救时，并没遇到别的人。”这一点刘斯芸很确定。 “那是你们抢先了一步，军统的行动人员进去时，飞行员已经不在那里了。” “所以他是穿着鬼子军服混进去营救的？”刘斯芸有些激动，“所以被我们误以为他带着鬼子在追我们？” 这些李书记也是这几天通过复盘，慢慢理清了一点。也只是一种可能。如果不是陶元举，那就只能是他梁天舟了。 “那他为什么要朝陈武开枪？” “陈武的事，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我会请求组织上重新审查。奸细到底是谁，我们要查，根据地也要查。”李书记话只能说到这了。 “这么说，梁天舟是军统的人？”刘斯芸又迷惑了。 “只能说这种可能性很大。不过现阶段，无论我们还是军统，我们的共同目标是一致的。本来不应该给你说这么多，因为你跟梁天舟那层关系比较特殊，还是让你了解些为好。” 见刘斯芸不说话，李书记又接着叮咛： “此事只可我们两人知道。不可泄露。而且，既然梁天舟知道你的身份，你在他面前也就没法保密了。再跟他交往的话，注意分寸。” “我知道了。” () 第78章 调虎离山 “怎么帮助老杨脱险呢？”刘斯芸担心起这件事。 “这个我再想想办法，你不用参与。放心回去吧。小王，你负责送斯芸到家，一定注意安全。”李书记吩咐联络员小王。 老杨那天回来之后，就发现了异常。木器坊周围有几个人在那个小巷子停留，走过去，一会儿另一个人又走过来。不像是过路的，又不像是要找他打木器家具的。这条小巷子，平常本来人就不多，这几个人就特别引起了老杨的注意。 营救行动那天，他在场，当时的情形，很显然不是自己这边，就是军统有藤原纪美的眼线。如果巷子里的是藤原纪美的人，那这个木器坊肯定就是暴露了。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徒弟把院子里堆放的圆木料，搬起来竖着靠在大门旁的墙边，这是他跟大伙儿约好的信号。见到这个信号，表示木器坊出事了，不要靠近。 然后若无其事地干着他的木工活，给沈副局长打家具。沈府的管家跟他约定，还有几天就要送到沈府去。这还是那次沈副局长亲自来预定的。 之后几天，他除了上街买点粮食蔬菜，基本上没有出门，带着徒弟全天候干活。 这一天，给沈副局长打的家具都打好了，老杨让徒弟去了一趟沈府。 斜对面的二楼上，藤原纪美看到徒弟出了门，吩咐一个手下跟上去，但不要让他发现。还没到收网的时候，不能打草惊蛇。 徒弟出去没多久，就发现身后有尾巴，他在街上转了几圈，尾巴没有甩掉。也不管了，按照老杨给的地址，找到沈府。 沈府的管家见过这徒弟，见他来了，忙问： “所有家具都好了？” “好了。您看是您派人来拉，还是我们雇人给您送过来？我们雇人的话，这搬运费您得先支付。” 徒弟也是做生意的料，跟着老杨，打理木器坊，成本费用分得清清楚楚。 管家也精明，让他们找人送货，搬运费还不是他们说了算，便跟徒弟说道： “小兄弟，既然要我们出搬运费，还是我去找人吧。你先回去，晚一点我叫人去木器坊拉。” “好呢！”徒弟从沈府出来，又顺道去买了些肉啊菜的，手上拎着，大摇大摆地回到木器坊。 做成了这么一笔生意，交了货，钱就到手了。老杨出门就跟徒弟交待了，去了沈府回来，买点好菜，咱师徒俩晚上好好喝上几口。 所以徒弟一回到木器坊，就帮着老杨收拾了一下院子，到灶房去弄菜去了。 …… 跟踪的人回来详细报告了藤原纪美，没发现那徒弟有什么异常，他就是去了趟沈副局长家，跟管家说了会儿话，就出来，还买了酒和肉，没跟其他人接触过。 沈府那边，也留了一个兄弟，随时监视动静。 到晚上还有好一阵，藤原纪美让底下的人多留点神，盯紧点。自己抽空回了“望乡咖啡屋”。 “纪美小姐，我正要找你。”梁天舟一看藤原纪美上楼来，就迎着她打招呼。 “有什么好消息吗？天舟君。”藤原纪美说过，要梁天舟加紧追查抛尸案。看来他是有收获了。 “是的，这几天我派了几拨人出去暗访，还真查出点线索来。” “哦，铁血复仇团查到了？在哪里？有多少人？”藤原纪美赶紧追问。 “人数还不清楚，不过，他们经常在同心村那一带出没。我们走访了村里的很多村民，有了些发现。”梁天舟说完，要带藤原纪美去同心村看看。 “走，纪美小姐，我们一起去同心村吧。我已经打听好了，他们的窝点就在归云山上。” “好，带上你的小队，跟警察局打电话，让他们也派一队人过来，一举将其歼灭。”藤原纪美让张巩秘密调查，这么长时间也没个结果。现在总算有了消息，打铁要趁热，不能等，错过了战机。 沈副局长接到电话，听说是藤原纪美要调人，鲁海在外面出现场，不在办公室，沈达诚就把办公室剩下的人全给梁天舟派过来了。 张巩等行动小队整装待发。两支人马，两辆车，加上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开着梁天舟的车，一路向归云山脚挺进。 “就在这里下车。”梁天舟停好车，推开门下车，绕到另一边为藤原纪美开门。藤原纪美边下车，边招呼另外几辆车上的人，不要大声喧哗，不要动静太大。悄悄地上山，打枪的不要。 一行人跟着梁天舟，摸索着上山，走在梁天舟走过几次的小路上，越往前走，路越不明显。最后直接就没有了路。 但梁天舟没有迷路，他带着他们，继续前行。天快晚了，他们进入了一片密林。虽然刚才还有落日余晖，现在却隐天蔽日，黑暗笼罩着四野，名副其实的黑森林。 每个人都拿出手电，四下照着，发现了情况！ 密林中有一排木屋，木屋外是树桩围成的栅栏。 “全体都有，关掉手电，分散包围！”梁天舟发出指令，其他人极其严肃的悄悄散开，蹲在大树后面，拿枪朝着木屋，一点点逼近。 “兄弟们，给我放机灵点，现在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有多少枪，别把自个儿的小命丢在这儿了。”梁天舟告诫一番。 近点，再近点。 “队长，好像里面没有动静。”行动小队的给梁天舟报告。 刑侦科的也说： “梁科长，我也觉得里面没有人。” 梁天舟把手枪一挥，再抵拢点： “你，还有你，先去栅栏外侦察侦察。”他抓了两个人的差。 张巩悄悄走到藤原纪美身边，说道： “这里怎么那么熟悉？有点像基地的背后。” 藤原纪美远远一看，也看不大清楚，又不敢开手电筒。带着张巩到了梁天舟旁边，问道： “天舟君，你确定是这里吗？” 梁天舟回答道： “我问了村民，说的就是从小路上山，然后就我们走的这个方向，应该没错。荒山野岭的，不然谁在这里建这么一排木房子？” 那两个侦察的回来报告，里面确实没人。 一行人这才纷纷打开手电，一拥而入，进到木屋里面。 “不对，不对！不是这里。”张巩终于认出来了，这里就是他们的基地。说完，看了藤原纪美一眼。 藤原纪美狠狠地瞪着他，他不敢再说了。 “不是这里，那这里是做什么的？谁在这里待过？”梁天舟明知故问。 “肯定刚才我们这么多人，他们听到动静，溜了。”藤原纪美怅然一叹。 “唉，这回算是打草惊蛇了。再要找到，可就难了！”梁天舟也一脸失望。 …… 杨记木工坊，五个警察领着十来个下力的搬运工，带着几台架子车，来到院门外，大声叫嚷着： “杨掌柜，沈府订的家具好了没有？管家叫我们来搬回去。” 远处一两个盯梢的，也不敢靠近，怕引起怀疑。 里面老杨也大声回应： “早好了，正等着你们呢。” 打开门，一伙人涌进去，院子里热闹非凡。翻箱倒柜，叮叮嘣嘣。一会儿抬出来一张木架子床，一会儿抬出一个高衣柜，一会儿又抬出一个大木箱……十来个下力的，来来回回跑了好多趟，几个警察在边上督促着。装好车，七手八脚拉着走了，警察也跟在后面大摇大摆地对院里叫了声： “杨掌柜，好手艺！东西我们拉走了。” 消失在前方大街上。 () 第79章 智救老杨 沈副局长正要离开办公室，电话铃响了，他又回身接起听筒： “喂！哪位？” “老爷，是我。”府上管家的声音，“前阵子定做的家具已经打好了，木器坊的伙计过来说可以派人去搬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我这边找人去吧。” 在走廊碰到刚从案发现场回来的鲁海，连忙喊住： “鲁海呀，案子什么情况？” “报告局座，就是一起斗殴伤人事件，双方经人调解，已经达成协议，自行和解，被伤者不起诉。做了问询笔录，结案了。” “那就好。”沈达诚走过来，拍拍鲁海的肩，又说道：“有点私事，下了班你帮我跑一趟。” “局座，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是。”鲁海爽快地说道。 “我前些时候在杨记木器坊定做了一批家具，你找几个搬夫，帮我拉到我家去。” “嗨，小事一桩。我马上办。您就在家等着吧。” 能为局座办事，鲁海还不卖力？急忙寻了几个熟识的搬运工，拖着板车，往杨记木器坊而去。 一路上他也想起来了，局座订那批家具时，他还在场，当时他们跟着梁科长正在木器坊那一带执行搜查任务。 “怎么又来一拨？”蹲守在杨记木器坊外围的人见刚走了一拨，警察带着人来搬家具，这里又来个警察带人拖着板车来，小声嘀咕着，他们的生意这么好？ 鲁海正好从那人身边经过，听了一耳朵，大声对他吼道： “什么叫又来一拨？老子今天第一次来。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啥？” “过路的。” 那人悻悻地让到一边，不再说话。 一会儿，又传来鲁海的大嗓门，在杨记木器坊里面： “杨掌柜？杨掌柜？人呢？院子里怎么没人？家具呢？哪些是沈局定做的家具？” “什么？里面没人？”守在附近的人一听鲁海的嗓子，慌了，赶紧跟着过来看，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老杨和徒弟，早已无影无踪！ …… 原来，就在头天晚上，李书记连夜来找了梁天舟。 敲门声把梁天舟从梦中叫醒，不知什么人半夜跑来惊扰他，难道是斯芸？她回家看到纸条，猜到是他写的？ 习惯性地从床头摸出手枪，走出卧室，在门后轻声问了句： “谁？” “梁先生，请开一下门。我找你有很急的事。” 听声音是位男士，但不是很熟： “你是谁？” “是朋友。我认识你，但你不认识我。快开门吧，有要紧事相求。” 梁天舟打开门，用枪顶着对方的头。外面站着一个蒙面男人，戴着一副眼镜。 “进里面说。”梁天舟命令道。 看到这个蒙着面，身材有些肥胖的身影，梁天舟想起了，他就是那天出头跟藤原纪美搭话的那个人。也很可能就是那一次跟刘斯芸到皇冠不夜城舞厅执行任务的那个眼镜大叔。 “找我有什么事？”深夜来访，梁天舟没想到此人竟然摸到了他家里。他放下手中的枪，把来人让到客厅沙发上。 “别的不多说，你是什么人，你知我知。谢谢你传来的纸条。”李书记开门见山，不兜圈子。他料定梁天舟也明白。 猜的不错，他就是那天去舞厅的眼镜大叔！斯芸收到纸条，连夜交给了他，他又连夜找到这儿来了。 梁天舟看了看门。眼镜大叔说： “不用看了，我一个人来的，斯芸没有来。” “嗯，既然你都知道了，你们准备怎么做？”梁天舟直问。 “我们怎么做，你不用管，蛇有蛇道，鼠有鼠途，我们有我们的路数。” “那需要我做什么？”梁天舟一下就懂了。 李书记伸出大拇指往身前一压： “聪明，看来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你只需要明天下午找机会让藤原纪美离开那个监视点，其他的我们来解决。” 梁天舟略一思索，抬头看着眼镜大叔。 “好，我答应你。没有别的事的话，请吧。”梁天舟做了个请的手势，李书记转身离开了。 李书记耳边还响起梁天舟提醒的话： “藤原纪美留在那里监视的人，都是岛国人，他们很少在两江城公开露面。” 这就好办了。李书记心想，还担心我们的有些人，会不会被那些监视的人认出来，看来藤原纪美也没想到，秘密行动队有它的有利之处，也有不利的地方。就是对本地的人和事不熟。好比一剂良药，既能治病，也会有很强的毒副作用。看你注重哪一方面。 当下李书记联系上一位内线，打听清楚了沈副局长有一批家具要搬运。就在徒弟去买肉的时候，通知了徒弟，晚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行动。这种事，那个跟踪的暗探，哪里会知道，他只看见徒弟去买了肉，付了钱，就离开了。 徒弟依计而行，晚上一边跟老杨准备晚餐，一边等待。 第一批警察就是地下人员装扮的，那些搬运夫，也是地下人员。 一开门，领头的老杨认识，忙把他们先招呼进去。一部分人故意把家具搬得哐当响，两个假警察脱下身上的警服，叫老杨和他徒弟： “抓紧，你俩把这衣服穿上。还有枪，给你们背上。我们先搬，一会儿你俩跟我们一起出门。” 说着，把两支警用步枪递给老杨和他徒弟。 假警察里面本来就穿好了跟搬运夫一样的衣服，这样，他俩成了警察，那俩警察成了搬运夫。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天又有些黑了，盯的人离得远，也没搞清楚，就一起跟着走了，留下个空院子。 过了一天，有两个巡逻警察报告，在江边发现几辆架子车，装满家具，无人认领。怀疑是不是赃货，或者货主遇害失踪了。电话打到刑侦科，鲁海接到电话，立刻去告诉沈局。 沈副局长正为付了定金又丢了家具而发愁呢，一听这个好消息，赶紧叫鲁海带人过去，又打电话让家里的管家也过去。 管家去了一看，可不正是他家老爷定做的那全套实木家具，谢天谢地，找回来了，不然老爷会心疼好一阵子。 () 第80章 给你们调换个地方 这边藤原纪美听到监控的人不见了，煮熟的鸭子飞了，大鱼没钓到，折了钓鱼竿，大发了一通脾气，骂那几个盯梢的是废物，八嘎。 问题出在哪个环节呢？ 藤原纪美把一天中所有的细节都回想了一遍。 这一天只有杨木匠的徒弟出去了一趟，见了警察局沈副局长家的管家，然后就回到木器坊了。 之后藤原纪美离开，到“望乡咖啡屋”的办公室。正好天舟君给她报告，发现“铁血复仇团”的线索，也是她同意马上调集人马去围剿。虽然围剿不成，至少也算有些进展，锁定了目标。 那么会不会沈府那个管家，是杨木匠的同党？可据监视沈府的手下报告，那天杨木匠的徒弟离开后，沈府没有人外出过。 她又叫人去电话局查了，沈府只给警察局副局长办公室打过一次电话，并无异常。 听完这个报告，她也实在没别的办法。 到了“望乡咖啡屋”，藤原纪美的心里，憋着一肚子邪火。所有人都不敢多嘴，怕自己刚好撞到枪口上，被藤原纪美逮着什么。 “纪美小姐，什么事让你这么闷闷不乐？晚上请你去吃日式料理。”梁天舟料想一定是老杨的事失手了，眼镜大叔他们成了。心里高兴，便主动邀请藤原纪美，藤原纪美想想，既然已经这样，暂且放下。 五木日式料理店，位于两江城日租界区，紧邻岛国驻江领事馆，所以顾客以岛国人居多。 梁天舟曾在岛国留学多年，对日式料理的流派和做法，都有颇深的了解。但在藤原纪美面前，他就像头回进城的陈奂生，见了什么都新鲜，房子里的一切，都新堂堂、亮澄澄，天花板白得耀眼，连地板都照得出人影。又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见啥都五彩炫耀，不停念着“阿弥陀佛”。 说笑了，梁天舟不至于那般老土，毕竟是藤原纪美看上的青年才俊，甘美玉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刘斯芸念念难忘的知心爱人，严紫霞口口声声的梁大哥。 望文生义，看人下菜，把个日式料理的每一道菜每一种吃法，说得头头是道，却有意说错不少，让藤原纪美有机会表现，隆重给梁天舟再一一重新介绍一番。 “哦，原来你们在吃上面那么讲究，学习了！”最后不忘夸赞夸赞，藤原纪美心里美滋滋的。 “有机会一定带天舟君去岛国我的家乡，品尝最地道的日式本膳料理。” “不胜荣幸！不胜荣幸！”梁天舟作兴奋状，两眼放光。 “天舟君是哪里人？”藤原纪美来了兴趣，以前也没问过。 “我是石城人，石城鼓楼旁有个汉口路，那里有个斗鸡闸，就是我爷爷的同年的远房伯父的孙子的家。” 梁天舟跟藤原纪美一本正经地胡说道。 “哦，你爷爷的同年？还是童年？”藤原纪美并没听懂，扑楞着眼睛看着梁天舟。 “同年，就是前清时跟我爷爷同一年考中进士，光绪二十一年乙未科。”梁天舟还得给她科普一下。 “那也挺好的。”不知她听懂没听懂，又接着追问： “石城我去过，下次有机会去斗鸡闸拜访你爷爷，好吗？” 梁天舟差点一口饭喷出来。 “天舟君，我知道你只是故意在逗我。谢谢你，让我很开心。” “对了，”藤原纪美突然话题一转，“我的哥哥，不，准确地说是我的堂哥，藤原骏二过段时间会来两江，到时候我希望能介绍你们认识。” “令兄现在哪里高就？”梁天舟问道。 “他是华北派遣军司令部的中佐参谋，来两江公干。” “你们家真是将门出虎子！天舟很期待能见到令兄。”梁天舟真心地说道。 藤原纪美眼中流露出自豪的光芒。 …… 老杨和徒弟小周，跟着搬运家具的人，走出了杨记木器坊，再由秘密通道，连夜回到了根据地。 按照李书记的嘱咐，他没有直接在根据地众人面前露面，而是趁天未亮，悄悄找到根据地敌工部的吕部长家。 吕部长习惯早起，已经在家门外面打了几趟拳了。 “吕部长！”老杨见吕部长刚停下来，上去招呼一声。 “老杨？你怎么回来了？还有小周？”吕部长专门负责地下工作的领导和协调。见到老杨跟小周同时回来，而且看样子赶了一晚上的夜路，肯定出了什么事。 “走，屋里说。”吕部长是老地工了，他很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把老杨和小周带到自己家中。 “两江城的交通站，也就是那个木器坊，暴露了。”老杨先简短说了这么一句。 吕部长给他们倒了碗水，让他们先坐下，慢慢说。 “是这样，我和李书记总结的是，自从上次营救飞行员的行动后，我那个木器坊就被敌寇监视了。也就是在那次行动时，暴露了。” 于是，老杨详细把李书记分析的，他也认为情况基本就是那样的，跟敌工部吕部长做了叙述。包括他们怀疑，要么在根据地，要么在两江城的地下人员中，有敌人的奸细。 “所以，李书记让我带话，他在两江城调查，根据地这边，也对那次参加行动或者知道那次行动的人员，进行排查。 两边同时进行，一定能把奸细揪出来！” 吕部长听完，思索了片刻： “那次是陈武队长带了十来个队员去两江城执行的，具体行动计划，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这边大概只有司令员、政委和他俩身边的人知道。” 任务已经结束，要再清查有一定难度。 “不过，陈武队长上回从机场工地逃出来，组织上是安排了政审的。” 因为赴江川县侦察敌人临时机场的任务紧迫，司令员破例启用了陈武。但直到现在，正审也并没有结束。正审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就终止。只不过换了种方式，由直接的隔离审查，改成了秘密调查。 吕部长这样想着，这事得好好跟司令员和政委合计合计。奸细不除，根据地的安全谈何保障！ “老杨，你俩现在不适合再去两江了，我给你们换个地方，去赤沙怎么样？” 老杨自然知道，既然在两江城已经暴露，再回去也没法开展工作。和小周互相对望一眼，对吕部长说道： “我们服从组织的调遣。在哪里都没问题。” 吕部长很高兴，到底是老同志，好沟通，便对老杨说道： “你跟小周去临近的赤沙市联络站，把那里原来的交通员戴胜宗和林栋换到两江城去。” “我们接受组织的安排。”老杨不等大伙儿起床，又领着小周，马不停蹄赶去赤沙市了。 戴胜宗和林栋，奉命调往两江城。等老杨和小周刚一到，他们俩就收拾行装，悄悄来到两江城。 () 第81章 灰布军装 戴胜宗和林栋，到了两江城，先跟李书记接上线。在城中开了家兴隆茶庄，经销玉露、毛尖、碧峰和云雾茶等。 两江城新的交通站正式启用。 …… 过了月余，已是冬季。两江是个夏季赤热、冬季寒冷的地区。这一年的冬季，早早地就飘起了小雪。 靠近城西的江河汇流口，一个不起眼的小十字路口，新开了一家西江书店。 新店开张，也没搞多大的仪式，简简单单摆了两排花篮，放了两挂鞭炮。花篮上堆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天冷，也没有几个人光顾。 这里离南头帮的十号码头仅隔一条街。老板崔利民是个四十不到的中年男人，瘦瘦的，看起来斯斯文文，读书人的模样。老板娘苏北雁三十出头，穿着简朴，素雅，有点知识妇女的范。 店里还有个伙计，小崔，说是崔老板老家的侄儿，跟着来两江帮点忙。 书店嘛，平时去光顾的，多数是青年学生，还有一些文化性工作的人士，偶尔也会有看着像工人、脚夫却渴求知识的底层年轻人。 书店前店后仓库，很多人就在店内看书，一待就是大半天。后面的库房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和杂志，库房后面有个小门，方便新进的书报杂志从后门搬进库房。库房里还专门留了一块场地摆了张办公桌，算是崔老板或者崔太太的工作间。 这天，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走进书店，在文学期刊专架前翻阅了很久，又到中外名著译本陈放架逗留了一阵。店员小崔注意到了他。看起来跟他叔叔崔利民年龄差不多，也都一副读书人模样。 那男人见店伙计一直看他，也很好奇，就问： “伙计，你老看我，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吗？” 小崔见问，忙说： “没有，没有，先生您一看就是读书人，这里有没有您喜欢的书报？或者您想找什么书籍，我可以替您找。” 里边崔利民听见外面对话，也准备走出来照应照应，刚出库房门，那胖男子也扭头往里看。两个人几乎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邱绍棠！” “崔利民！” “怎么是你呀！” “怎么是你呀！” 崔利民急忙过来拉着邱绍棠的手，又对着里屋叫道： “北雁！” 老板娘苏北雁闻声从里面出来，崔利民给邱绍棠介绍道： “这是贱内苏北雁，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邱绍棠。” 苏北雁正戴着副蓝布袖套在库房整理书堆，袖套来不及取下，匆匆给邱绍棠打了招呼，说声“你们聊”，就又回库房去了。 “嫂子挺勤快的。”邱绍棠笑着对崔利民说道。 “新店开业不久，事情比较杂乱。”崔利民边说，边把邱绍棠往后面“工作间”请。 “利民，你什么时候回两江的？也不招呼一声，我们也好过来捧捧场嘛。” “刚回来不久。绍棠，叶教授现在还好吧？好多年没去看望他了。”崔利民说的叶教授，正是那天刘斯芸跟梁天舟一起去采访过的，江大文学院叶济仁教授。 “挺好的，我上周还去江大看望过叶教授和师母。”邱绍棠回答道。 “抽个时间我们再一同去看望看望。”崔利民约邱绍棠。 “好。叶教授常念叨你，当年你可是叶教授最喜欢的弟子。”邱绍棠一边说，一边看苏北雁，在妻子面前夸她老公，做妻子的心里肯定都很受用。 这个邱绍棠，和崔利民是大学同班同学。他也是《两江新报》新闻采编部的主任，刘斯芸去《两江新报》做记者，正是叶济仁教授通过他的弟子邱绍棠介绍去的。 “利民，没想到你开起书店来了。好事，可以有看不完的书。又可以做做学问、写写文章。”邱绍棠说的是真心话，“不像我，成天忙来忙去，照着框框写一些套话大话新闻简报糊弄人。” “对了，你可以给我们报社做特约撰稿人，或者我跟总编说一声，给你弄个专栏，你想写小说也好，写杂文也行。如何？”绍棠挺热心地替利民考虑道。 “算了，我还是做一个逍遥书店老板，自由自在。”崔利民并不为之所动。 “也好，以后我可要经常过来讨扰了。” “欢迎！” 邱绍棠一直待到书店打烊，非要请利民和第一次谋面的嫂子一起晚餐，崔利民拗不过，让小崔收拾完锁好店门，就和苏北雁跟邱绍棠走了。 …… 梁天舟陪藤原纪美到警察局，张巩开车。上回围剿“铁血复仇团”不成，案子又搁置了下来。藤原纪美已经没精力追究这个了，秘密基地都撤走了，这种事继续交给警察局去办吧。 刚到刑侦科不久，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鲁海抓起话筒，大声吼道： “又是哪里报案？” 一听对方声音，立马又恭恭敬敬回答道： “是，她在这里，刚到不久。好，您稍等。” 转头对藤原纪美道： “藤原组长，青木课长电话找你。” “怎么电话追到这里来了？”藤原纪美边说，边走过去接听。 “藤原小姐，刚才给你办公室去电话，说你到警察局去了，所以打过来。你马上来一趟！”青木一雄在电话里简单说了这几句，就挂了。 “什么事这么急呢？”藤原纪美叫上梁天舟和张巩，要往特高课赶。 电话又响了，鲁海听了半句，又叫住正在离开的藤原纪美： “藤原组长，青木课长电话！” 藤原纪美接起，还没说话，青木课长的声音又传来了： “不用到特高课，直接去驻军司令部，我在那里等你。” “驻军司令部！”藤原纪美跟张巩说了这五个字，几个人匆匆下楼上了车，张巩把车开得飞了起来，刚到驻军司令部大门，青木课长的车也到了。 青木课长下车，看到藤原纪美的车上还有梁天舟和张巩，边对藤原纪美说道： “你一个人跟我进去，让他们在车上等着。” “嗨！天舟君，张巩君，你俩就在这里等吧，这里是驻军司令部，不要到处乱跑。” “好，我们哪儿也不去。”梁天舟和张巩同时说道。 藤原纪美和青木课长进去后，直接去了大楼里面。梁天舟在车的后排闭着眼养神，张巩也在驾驶座上发呆。 司令部大院门口，几个哨兵荷枪肃立。大院里面有个操场，操场上的三十来个人，一下把梁天舟的眼球吸引过去了！ 那三十来个人，穿着我们的灰布军服。难道是有人带着队伍降了敌寇！？ 侧耳听去，梁天舟分明听到他们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语，在等候着什么！ 是鬼子！ () 第82章 身不由己 这群鬼子穿着我们的军服，这是想要做什么呢？ 为什么这个时候，把藤原纪美紧急叫到驻军司令部？ 联想到根据地很可能有藤原纪美的卧底，这些假冒我军的鬼子，会不会跟那个卧底有关？ 而卧底是藤原纪美安排的，青木一雄也可能知情，所以，他才要藤原纪美亲自去跟驻军司令部的某些人协调。 梁天舟想到这里，继续在车上假寐，好像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直到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从里面出来，各自上了各自的车。 梁天舟注意到，跟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同时从司令部大楼出来的，还有一个人，也穿着灰布军服，到了操场，那里散乱的人群便开始集合。 这么看来，藤原纪美被叫到这里，一定跟那些人有关，他们刚才，就是和那个灰布军服领头的在一起。 敌人假冒我们的人，会是什么用意呢？ 骚扰百姓，败坏我军声誉？这种事时有发生，冒充我方队伍，烧杀抢掠，jy妇女，让老百姓仇视我们，不敢跟我们靠近。 或者以假乱真，去接触什么人？近期是不是有什么重要首长要来根据地？梁天舟不得而知。 要不就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从根据地取走或经过，掩人耳目？光靠军服，没有口令和路条，也是很难蒙混过去的吧。 梁天舟推想了各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也可能是最为严重，最紧迫的可能：他们要偷袭根据地！ 先以特种小队化装潜入，后面便是大批部队跟进。 看刚才的情形，应该是正在待命，马上就要出发了。 张巩开着车，梁天舟没有说话，藤原纪美自上车后，也一路沉默不语，像是跟人争吵过，一副生气的脸色。 回到“望乡咖啡屋”，梁天舟跟藤原纪美说，还要去一趟警察局。 “张巩君，你送天舟君去一趟，完了再一起回来，下午我们还有任务。” 藤原纪美给张巩使了个眼神，张巩会意。 这是要张巩盯着梁天舟！梁天舟岂能不知？平时梁天舟在警察局和这里两边跑，都是自己开车。藤原纪美从没问过什么。今天却要张巩接送，不奇怪吗？ 说不定青木课长关照过她，所有相关人员，包括司机，从那一刻起，都要接受监视。不过藤原纪美和他自己，谁来监视？ 和张巩一起下楼出去，上了车，张巩在驾驶位，梁天舟坐到副驾位置。只有两个男人，梁天舟不想让张巩觉得他跟他刻意在保持距离。 但却没有话说。藤原纪美去司令部的事，张巩能感觉出比较重要，所以，他虽然不打听，心情却很严肃。 要有重大行动了。上司不作指示，属下就少打听。俗话说，祸从口出，最好的方法就是少听少问少说话。 梁天舟却一路在思考，怎样才能把这个重要的情报通知到根据地？ 梁天舟看了看专心开车的张巩，现在藤原纪美一直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她的警惕。 必须赶在假冒小队到达之前，通知到根据地首长那里！ 时间就是生命线！ 这时候最好能直接给根据地发电报。 对！电报！梁天舟脑子里突然跳出来这两个字。 自己脱不开身，可以找人替他发。不知道根据地那边的频率和密电码，可以发给知道频率跟密电码的人。 一个清晰的思路，逐渐形成。找“暗箭”！ 车子开进警察局大院，停好，梁天舟下车直奔刑侦科，张巩也亦步亦趋跟着。 鲁海见到梁天舟，急匆匆的样子，站起来跑梁天舟跟前： “梁科长，还有什么落在这里了？刚走又回来？” “刚刚藤原组长交代的事，抓紧办。我拿点东西。”梁天舟边说，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翻了翻，也没拿什么，又推进去。 抓了几张手纸，冲进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看梁科长急的，原来是内急！”在场的人都会心地笑起来。 张巩犹豫着，跟不跟去呢？上厕所都跟着，未免太过明显。算了，站在走廊里等他吧。 从卫生间出来，梁天舟又去了沈副局长办公室，这回张巩赶紧小跑过去，假装路过，却趁走廊无人，贴近副局长办公室的门，侧耳偷听。 “天舟，找我？”沈副局长见梁天舟进门，又把门在身后关上。 “过来看看局座。”梁天舟努力想着话题。 “快坐下说。”藤原纪美身边的红人，虽然目前依然还是他的下属，沈副局长还是很客气。 “我就不坐了，先前藤原纪美和我来过，没碰到您。那两个案子，转回鲁海那里了。” “这个我知道，鲁海给我汇报过了。”沈副局长听说藤原纪美接了两个电话就急急地走了，都没来得及赶去打个招呼。 “也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不打扰局座时间。”梁天舟说完，转过身，猛地把门打开。 张巩没想到梁天舟刚进去就突然开门出来，慌慌张张往后一退，忙不迭说道： “梁队长，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当然可以，走吧！” 两个人一起下楼，到了车边，梁天舟说： “等我一下，我出去买包烟。” 转身朝大门走去，还跟看门的寒暄了两句。 “大爷，看报啦？”声音很大，怕看门大爷耳朵不好使，听不清。 看门大爷取下老花镜，从眼镜框上面看了梁天舟一眼，回道： “是梁科长啊？刚才好像看你坐车出去，又回来，梁科长真是大忙人哟。” 街对面等客的黄包车夫见有人从警察局大院出来，赶忙跑上来： “警官先生，坐车吗？” “今天不坐，我去买包烟。”梁天舟说罢，顺手把一张纸条递到黄包车夫手里。轻声说道： “特急！马上转交暗箭！” 黄包车夫就是水生。 然后朝烟摊走过去，买了一包老刀牌卷烟，还有一盒火柴。返身回来，张巩正站在大门口等他呢。 他拆开烟盒，抽出一支，递给张巩，又抽出一支，自己点上。 “走！上车！” () 第83章 分开转移 根据地司令员住地。 司令员、政委，还有敌工部吕部长、政工部赵部长，已经开了两个小时的会了。 司令员接到分区首长密电，由总部转发过来的情报，两江岛国驻屯军这几天随时可能发起对根据地的大扫荡。 并且，有一支假冒我军的特战小分队，作为前锋，正在抵近我部。很可能已经渗透进来了。 “有没有两江城地下同志们的消息？”政委问吕部长。 吕部长专门负责地下情报线，新调任的崔利民夫妇并没有传来消息。 李书记也没有启用紧急通道发来密报。 “暂时没有。估计敌人这次的行动，比较突然，又很保密。他们也没打探到。”吕部长摇摇头。 “保密是肯定的，但说是突然行动，我看未必，他们可能早就在部署了。” 政委提醒大家。 司令员同意政委的看法： “现在首先要弄清，敌人这次出动特战小分队，我们这里有没有他们的卧底给予配合？ 还是他们只是冒充我军，搞强行突击？” “敌人在我们这里安插内线，应该就是第一步。”政委补充道。 司令员望着在坐几位：“谁再来说说？” “依我看，我们得按最坏的情况来考虑。 假如他们跟卧底的奸细取得了联系，我们的一切行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追踪。” 吕部长说道。 “正在接受审查的那几个人，要增派人手，注意他们这几天的行踪。一旦发现可疑，立即扣押！” 政委对赵部长做出指示。 “好的。我回去就安排。”赵部长立马表了态。 “同时，从今天开始，凡进出根据地的人员，要重点检查。口令也要每天更换。”政委说完，司令员频频点头。 吕部长又说道： “我担心的是，奸细会不会已经将根据地情形泄露出去了，为了稳妥起见，部队是不是再次考虑临时转移？” 司令员和政委相互对视一下，司令员压低声音，告诉在坐那几位： “这次的转移，我会跟参谋长商量，分批秘密进行。防守跟转移同步进行。并利用这个机会，挖出奸细。” 其他几人齐声说： “这样最好，如果公开宣布转移，奸细还没查出，转移的意义不大。走到哪里，敌人会追到哪里。” “会就开到这里，刚才说到的几点，分头去布置落实。”政委做了总结性发言。 “是！” …… 藤原纪美确实很憋屈！ 她的棋艺高超，远在青木一雄之上。 她属于走一步看十步的主。有时候无聊，跟“望乡咖啡屋”的老板浅田鸠夫对弈，浅田鸠夫应对起来，都有些吃力。 自己好不容易说服青木课长布的一枚棋子，是有长远考量的。 把陈武送到机场工地，就是第一步。 在江川临时机场工地，陈武第一次有机会逃脱，却因为军方没有协调好，机场防守中队硬生生把逃跑的人挡回来了。 当时藤原纪美就急忙找了驻地司令部的高层，让机场工地不露痕迹地给了陈武第二次逃走的机会，这一次陈武顺利逃脱。 虽然上次拦截营救小分队的行动，有暴露内线的危险，但过了这么久，内线并没出事。 藤原纪美准备再派人渗透过去，相互配合。 现在因为驻军要开展大扫荡，司令部召开战前会议，通知青木一雄到会参加。 “将军，是要对gd游击区展开扫荡吗？”他在电话里询问。 “是的。部队扫荡期间，两江城的留守兵力减少，你们特高课要密切跟留守部队配合，确保后方稳固。”司令长官简短地说了会议议程。 青木课长立马想起藤原纪美在根据地安插了人，跟司令长官报告道： “我们在根据地有内线，必要时可以给你们带路，或者报告他们的位置情况。” 司令长官一听： “好啊，赶紧过来，详细说说。” 就这样，为了表功，青木课长跟驻军司令长官透露了藤原纪美有内线可用的秘密。 藤原纪美见到青木是才知内情，已经无法挽回。 尽管她尽力争取，要保住她的棋子，但司令部高层却并不同意： “大扫荡结束，他们的根据地将不复存在，你留着你的内线，有何用处？” 无奈，藤原纪美只得交出了卧底内线的联络方式和指令。这条内线玩完了！ …… 陈武、吴平吴安兄弟俩和王奎，被分开安排，让吴平吴安去卫生队帮忙抬伤病员，王奎去军需处帮忙转移物资。 入夜后，部队开始转移。 “这次去哪里？”吴平问卫生队的队长，队长说，上级通知，鬼子要来扫荡，转移到肖家村，还有三十里地呢，要抓紧。 “司令员和政委是不是已经去了肖家村？”吴安好奇地问卫生队长。 卫生队长白了他一眼：“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军需处要转移的物资最多，缺人手，每个连队都派了人来帮忙。 看着大箱小箱的东西，王奎心都凉了。这样搬运，得搬到什么时候啊。 鬼子要真的来，咱们这蚂蚁搬家似的，哪里跑得过鬼子的轻装追击！ “有没有听说，这是要搬到哪里去？不如就地埋起来，以后再回来取吧。”没有人理会他，大家都在忙着。 有个年纪很轻的叫小山子的战士告诉王奎： “我来时我们连长说了，我们去曾家嘴，那里山势陡，东西藏到那里，没人带路，基本找不到。” “你去过吗？”王奎问。 “去过，我家离那里不远，以前去过几回。” “来，搭把手，给我放肩膀上。”一个战士叫王奎。 王奎帮他推上肩，自己也扛起一包东西，跟着大伙儿走。 “陈队长，咱们武工队会不会留下来阻击鬼子？” 武工队的队员个个跃跃欲试，都争着要求留下来打鬼子。 “总得需要人断后嘛。” “一切行动听指挥。服从上级的决定，咱们负责保护机关人员撤离。” 这里面也有上次参与营救行动的几个人，全被陈武带领，去了机关大队。 “全体都有，立正，向右转。目标，五里外的后山，咱们去那里等我们的部队。” 每支队伍的后面，都有一彪人马，远远地悄悄尾随着。 () 第84章 该亮出你的身份了吧 岛国的特战小分队，个个身穿我们的灰布军装，手上拿的却是特战轻型冲锋枪。悄悄摸近根据地。 他们的任务，不仅是找到藤原纪美的内线，给大部队开路。还有一个秘密任务，就是在内线帮助下，快速奔袭我司令部指挥中枢，剑锋直指司令员和政委！ 为稳妥起见，白天他们派了一个人摸进根据地，按照藤原纪美提供的方式，找到了那个内线。 并从内线那里得到了当天晚上的口令。 跟那个内线约定，转移时，沿途留下记号，特战小分队循着记号，悄悄跟上。 现在特战小分队一路走来，并没有受到盘查，也没有哨兵钻出来喝问口令。 这是他们认为最有风险的一关，一旦对答不上，或者口令临时更换了，就只有硬上，强行通过。 天色昏暗，他们看见前面人影憧憧，有的扶老携幼，有的肩挑背扛。 有的人从他们身旁经过，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大家都穿着同样的军服，最多羡慕羡慕他们，是哪个连队的，全是冲锋枪，比咱这汉阳造老式步枪好使。 大队人马撤走时，他们看到了内线留的记号。 于是一路尾随而去。 …… 军需处前往曾家嘴的队伍，搬着各类物资，很快到达曾家嘴背后一个隐蔽山洞，将物资藏好。 这时，一个战士跑步过来通知，物资藏好后，火速赶往肖家村会合。 大家卸下了物资，轻装夜奔，感觉脚下步子都特别轻快。王奎一边走，一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那个山洞。 要藏，为何不就地掩藏？忙活半天，还是要放下。 再说卫生队女兵多，又有伤病员，行军速度慢，军需处转过来的队伍，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有的帮着抬担架，有的帮女兵背药箱。 王奎见到吴平吴安正抬着一个伤员，也过来帮忙。 岛国的特战小分队，一路跟着前面留下的记号走，在山里打转。 黑夜笼罩的山区，道路崎岖。他们心里暗暗庆幸，得亏藤原纪美安了个内线，不然这种路，他们自己来摸索，钻进人家埋伏圈都不好说。 想着很快就可以摸到gd的指挥机关，抓住他们的司令长官，天皇陛下的勇士勋章就到手了。 正在得意，前面道路没了。左右山坡上乌压压全是人，真八嘎中埋伏了！！！ 三十多个特战队员，立马就地卧倒，端起冲锋枪，紧张地看着山坡上的人影。 陈武在山坡上一声令下，武工队所有的枪一齐朝下面开火。 一个特战小分队，分分钟一多半变成了尸体。 剩下的赶紧掉头，想从原路退回。后面一直尾随他们的一彪人马，早已挡住退路。 这几个侥幸存活的，也成了死的。 卫生队和军需处的队伍，在山谷对面，听到这边响起激烈的枪声，看来鬼子真来了！ 王奎和吴平吴安兄弟，护送着担架上的伤员，听到枪声，停下朝响枪的方向张望。 吴平说： “看起来，鬼子这是中了咱们的埋伏。” 王奎却不这么看： “怎么可能！部队不是都在转移吗？” “没错！咱们早就设了一个口袋，等着他们往里钻呢。” 吴平吴安王奎都吃了一惊，说话的是他们一路担架抬着的伤员，这时候已经自己从担架上翻身落地，站在他们背后，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握着一把枪。 他并不是伤员，而是敌工部的吕部长！ 三个人都不认识吕部长，正在发懵，前面又一个人，也说话了： “现在该亮出你的真实身份了吧？” 这个人吴平吴安和王奎都认识，政工部赵部长！对他们的审查，就是赵部长亲自过问的，怎能不认识。 “赵部长？我们的真实身份？”吴平看了看吴安和王奎，“我们都是华国人呀。” “我看不见得吧。” 是政委，政委怎么也在这里？ 三个人哪里见过这阵容，政委、政工部首长、敌工部首长同时盯着他们。 “吴平！”政委大声叫道。 “到！”吴平挺胸回答。 “吴安！” “到！”吴安也挺胸立正回答。 “王奎！” “到！”王奎也立正回答。 “说吧，你的岛国名字叫什么？”政委怒视着王奎。 先前那个叫小山子的小战士，此时早就下了王奎的枪。 “你？”王奎看着小山子，想把枪夺回来，小山子一挥手，后边又站出两个战士，把王奎胳膊扭住。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张大山，政委的警卫员。” 吴平和吴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都瞪着王奎： “你特么真是岛国人？咱真是瞎了眼，还把你当兄弟，当自己人！” “你不说也没用，你就是藤原纪美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眼线！”政委盯着王奎。 “你们怎么知道的？”王奎很想弄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被怀疑上的。 “好吧，死，也要你死个明白。” “还是从陈武被捕说起吧。 陈武能活着从特高课出来，被送去机场工地，得感谢你那个主子藤原纪美。 她料定能从陈武身上找到我们的驻地，就利用陈武会从工地出逃的机会，安插她的探子打进我们内部。 这个探子是她精心从生活在华国的岛国人中挑选的，并且早在陈武被送到工地之前，就化名王奎，在工地等候了。 所以，陈武一到工地，你就极力接近他，怂恿陈武逃走。 第一次陈武见时机不成熟，没有按照你的意图逃。 那天晚上你偷偷跟机场守卫亮出了你的身份，而陈武以为只是因为逃跑的主意是你出的，所以才被鬼子审问到深夜。 机场中队跟藤原纪美核实后，给你们创造了第二次逃走的机会。 这一次，没有被抓回去。因为这个是藤原纪美有意安排的。 之后，你一再鼓动陈武带着你们来投奔根据地。 这样，你就顺利地成为了武工队的一员。 这些，是你、吴平吴安兄弟俩，还有陈武写的陈述材料中，就已明确了。 后来，在陈武带领你们去执行营救任务时，你趁机去见了藤原纪美，向她透露了营救计划的路线。 由于你并没有参与进入宪兵队之前的地道挖掘，你不知道陈武最终采取什么方式救出飞行员。 所以你只透露了撤退路线，使藤原纪美能够在路上拦截。 你在木器坊住了一宿，你顺便把木器坊是我们交通站的情报也透露给了藤原纪美，导致交通站暴露。” 王奎听到这里，惊得说不出话来。 “再说这一次，其实在第一个鬼子来跟你接头时，我们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却故意放他们进来。 你接触到的所有人，都在跟你演戏。 你给你的同伙留下的记号，早就被我们安排尾随而至的战士悄悄改变了方向，引到了陈武布下的埋伏圈里。 为确保全歼你们的特战队，我们还在他们后面，又布置了侦察连的三个排。 你刚才也听到了，枪声已经把他们送到了该去的地方。” 王奎听完，长叹一口气： “藤原纪美，你害了我！” 政委一声命令： “先把他押下去，好好看管。等收拾了来犯的鬼子，再来审他！” () 第85章 贤伉俪勇挑重担 “都到齐了，咱们开个简短的工作总结会。” 兴隆茶庄后院的小屋子里，挤着七、八个人，李书记做了开场白。 新的交通站戴胜宗，还有林栋和两江城的主要骨干，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接到根据地最新通报，就在前几天，敌寇对我根据地展开了大规模扫荡。” “啊？怎么没听到一点消息？”李书记刚讲完一句，有人小声惊呼道。 “情况怎么样？”有人焦急地询问。 “我说怎么这几天在城里见到的岛国军士少了。”有人幡然醒悟状。 “老杨走后，我们和根据地的联系不畅啊。”有人在找原因，略带情绪。 戴胜宗听出大家的话外之音，赶紧起身带着歉意地说道： “这都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 李书记招呼大家静一静，接着说道： “这不怪戴胜宗同志和林栋同志，情报的疏漏并不是戴胜宗同志和林栋同志的责任，我们都没有搜集到相关的情报，他俩拿什么去向根据地上报。” “这是我们整个两江地下线的失职，我要承担主要责任，这是需要检讨的。” “说得对！我们都没注意到敌人的动向，我们都有责任。李书记和戴胜宗同志都不要自责。” 有人又关切地问道： “这次敌人的大规模扫荡，根据地损失严重吗？李书记能不能给我们详细说说？” “幸亏圣地总部得到情报，通过分区转达到了根据地，我们做好了应对措施，大部队及时转移了，没有造成大的损失。” 李书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万幸啊，万幸。”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好了！” “圣地总部都在关心着我们，关心着根据地，我们一定要好好干呐。”有人抓住了重点。 有了总部的消息，每个人都信心满满。 “大家要明白，不是只有我们在战斗，还有许许多多像我们一样的华国人，都投入到了这场反侵略的救亡救国运动中。” 李书记不失时机地做起了思想工作。 “我们一定能够把侵略者赶出国门去，恢复华夏，重振雄风！”每个人都激情澎湃。 “我还要告诉大家两个好消息！”李书记看着大家的兴奋劲，再抛出两个助燃剂。 “一是我们在转移的同时，集中优势兵力，利用有利地形，包围聚歼了鬼子整整两个中队。” 大家的激动再一次迸发，眼中闪着泪光，兴奋得把拳头捏紧，在空中狠狠挥动着。 “得劲！真想回到部队去，真刀真枪跟鬼子干一场！” 太不容易了！以少对多，这回鬼子没讨到便宜！ 虽然只是一场小小的胜利，却鼓舞着大家坚持到底的信心。 “第二个消息，隐藏在根据地的敌人的卧底，被挖出来了。” “太好了！他是谁呀？” “这个人前阵子参与了我们的一次特别行动，导致老杨和木器坊的交通站暴露。”李书记这么一说，有几个人就想起来了，他们当时也跟着李书记参与了接应。 “是陈武的武工队的人？” “对！他是混入我们革g队伍的岛国间谍。”李书记其实也不清楚是谁，他只知道是陈武带来的那十来个中的一人。 “难怪那天敌人能埋伏在那里，等着我们，敢情是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行动计划。” “真特么可恨！抓起来直接枪毙！” “看来敌人随时可能出现在我们身边，我们都要注意安全，做好保密工作啊。” “对！工作纪律，保密纪律，我在这里再重申一遍。”李书记接过大家的话，说道。 对于之后的工作安排，李书记做了重新布置。鼓励大家要充分发动群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都是我们的眼线。 还要深入厂矿、学校、各民间团体以及走入乡村，走进群众中去，宣传抗敌图存的道理，宣传我d的对敌政策。 争取得到更广泛的群众支持。 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是我d的生命线和根本工作路线，是制胜的法宝。 至于上级首长还说到了一个重要情报，是王奎交待的。李书记没有在会上提到，上级也说过，会通过一定渠道，上报雾都国府相关单位。 会议结束后，大家分头走了。 李书记没有走，他把正要离开的崔利民和苏北雁继留了下来。 看来李书记还有话，没有当着其他人说。 西江书店的崔利民和苏北雁肩并肩地坐在李书记对面，等着李书记的指示。 “利民同志，北雁同志，把你们俩调来两江城，组织上是有考虑的。你们先说说，你们有什么想法？” 崔利民在接受任务之前，就考虑过了。这是来到两江城后，组织上第一次正式跟他谈话。 “李书记，我俩的情况您应该清楚。正如您刚才所说，我们要深入学校、厂矿等地方发动群众，我在想……”崔利民一边思索，一边说着。这时候，停顿了一下。 “说下去。”李书记认真地倾听着，不停地点头。 崔利民继续说道： “我在想，组织上这次派我们到两江来，就是因为我以前在两江城生活和学习过，熟悉这里的情况，也认识一些知识界和教育界的人士。” “对！”李书记肯定地点了点头。 “利民，组织上正是这样考虑的。两江城比赤沙市学校多，文人多，这正是组织上把你调过来的主要原因。” 崔利民和苏北雁也很兴奋，这回他俩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所以，我想，我俩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是更多地做些学运和知识界的工作，深入到他们中间去。”崔利民继续说道。 “听说你是叶济仁教授的学生，你可以通过叶教授的这层关系，把知识分子调动起来。”李书记补充道。 崔利民抑制不住的高兴。这正是他思考了很久的一个想法！ “还有，刚才坐这边的那位女同志，刘斯芸，跟叶教授关系也很特殊，你们可以共同开展这项工作。” “好的，请组织放心。” () 第86章 陶元举失踪了 今天是星期天。对于单身狗的梁天舟来说，星期天就是睡懒觉的天。 头天晚上还陪藤原纪美吃了晚饭，然后去酒吧喝了半夜的酒。 从藤原纪美抑郁的神情，梁天舟判断她遇到了什么不顺利的事。 一个人回到家，万事都放下，听听老式木壳收音机里的歌，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屋内明亮的光晃着人的眼睛，又是一个大晴天！ 抬腕一看手表，竟已十点过。 梁天舟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盯着天花板，今天去哪儿潇洒一回？ 一连绷着弦紧张了好多天，梁天舟一下子觉得特别轻松。 肚子咕噜噜开始造反，先出去找地方解决一下这个生理需要吧。 把被子一掀，翻身坐起，穿好衣服，带上围巾，出门。 屋外阳光和煦，梁天舟习惯性地抬起手去扶眼镜。咦，忘了戴墨镜。 又折回去，拿了墨镜，对着穿衣镜左右打量了一番，再出来。 卖早点的路边摊早就收了，去哪里解决呢？ 他拦了辆黄包车，去城中心的商业街。那里人流大，各种餐馆食店比较集中。 随便挑了一家面馆，选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一碗热汤阳春面，边吃，边看街上匆匆而过的路人。 多少面孔茫然随波逐流 他们在追寻什么 为了生活人们四处漂泊 却在命运中交错 脑海中居然响起了这么一首歌，这可是后世的一首广为传唱的流行老歌。 两个女孩子，手牵手从街的那一头走来，边走边逛。其中一个一眼看到了正在吃面的梁天舟： “美玉，那不是梁先生吗？” “哪里？”美玉并没看到，她以为是在街上来往的那些人中，左右找寻着。 “那家面馆的窗户边，就是梁先生，你看。”小萱指给美玉看。 “走，我们进去打个招呼。”美玉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面馆门走进来： “梁先生，真的是你？”甘美玉走在小萱前面，跟梁天舟亲热招呼道。 “美玉，小萱，你们这是？”梁天舟从她俩没进门就看见了，两个小姑娘，星期天没事闲逛呗。 小萱抢着说道： “美玉说到街上看看，能不能碰到梁先生，结果果然碰到了。这就是缘分吧。” “小萱你瞎说什么呀。我是因为周末学校不上课，在家又闷得慌，才出来散散心。”甘美玉赶紧解释，脸上却红扑扑的，带着羞涩。 “你明明就是这么说的，还不承认。”小萱继续出卖她的闺蜜。 看了看梁天舟面前的碗，小萱给美玉介绍道： “这家面馆的煎蛋面很好吃。” “小萱，那咱们也吃吧？我有点饿了。”甘美玉不等小萱回答，扭头就叫： “老板，来两碗煎蛋面，小份的。” “两碗小份煎蛋面，来咯！”小二很快就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煎蛋面。 美玉和小萱一人一碗。坐在梁天舟的对面，两个美女边吃边跟梁天舟闲聊。 梁天舟本来快吃完了，见她俩也叫了，就慢慢吃，陪着她们。 “梁先生，等会儿我们一起去逛街吧？”小萱主动邀约。 “美玉，你说话呀。”又对小姐妹说道。 “梁先生要是没啥事，就一起逛逛？”美玉也不扭捏了，盯着梁先生，期待着。 反正是星期天，逛逛就逛逛。 见梁先生点头同意了，两个好姐妹高兴得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面吃完了。 也正因为是星期天，学生不上学，上班族很多也休息，街上热闹非凡。 有做各种买卖的，有耍杂技的，有吹糖人的，做棉花糖的，还有替人写信、写对联附带看相算命的。 死去的孙鼎邦家的三渡大商场也在这附近。商场正在搞促销，依然人流如织，看来孙家的继承人也很有商业头脑。 美玉和小萱兴致勃勃地，每个人堆都要凑过去看半天。 毕竟还是女孩子，喜欢看热闹。不像那些成熟女人，钻进商场没有大半天是不会出来的，还非要拉着自己的男朋友或者老公一起逛。 就这样，梁天舟还是感觉有点无聊。 而同时，凭第六感，他又感觉到，有人一直在跟着他们。 小萱又提议，不如一起去看电影吧。 这小萱是要学红娘，促成崔莺莺跟张生的好事，还是她自己其实也想跟梁先生多待一会儿，只有她自己明白。 “美玉小萱，电影我就不看了，你俩玩得差不多了就早点回去。” “梁先生有事要忙吗？”美玉显然有些失落。虽然也舍不得梁先生走，但她又不好意思强留。 “嗯，突然想起，还真忘了一件事，我先失陪了。”梁天舟说完，跟两姐妹一挥手，一个人走了。 到了一个无人的巷口，梁天舟大喊一声： “出来吧！朋友！” 一个人从侧面的房柱后面走了出来。 “你真忘了一件事。找个地方说话。”梁天舟一愣，朝说话的人看去，是黄振高。 梁天舟的直觉没错，从坐下来吃面，黄振高就在找机会跟梁天舟会面。 无奈中途杀出两个女程咬金，他只能悄悄跟着，等待时机。 “老师，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这里离江边不远，我们去江边走走吧，边走边聊。”黄振高先一步往江边走去。 这里是两江的十号码头所在地，码头上的搬运夫忙着装船、卸货。 码头旁的江堤上，也有一些人或坐或站，或漫步，相当于一个滨江休闲公园，人们在那里看看江景，打发休息天的时间。 “上回叫你查的专杀岛国人的杀手，查得如何了？”黄振高原来是为这个而来。 “还没找到。”梁天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听说是叫铁血复仇团？” “老师您是怎么知道的？”梁天舟一脸疑惑地看着黄振高。 “老百姓都在传，又不是什么秘密。”黄振高平静地说道，“查到他们有多少人吗？” 梁天舟摇摇头。 “天舟啊，有一件事，必须让你知道。” “什么事？”梁天舟不知黄振高会说出一件怎样的事来，总之应该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陶元举失踪了！” () 第87章 再相遇 “啊？”轮到梁天舟惊讶不已了，“什么时候的事？前不久不是还执行任务的吗” 那次营救同盟国飞行员的任务，过去好多天了。这段时间，确实没有陶元举的任何音信。 因为平时也不是经常联系，梁天舟并没特别留意。 “还有更糟糕的，军统秘密行动队，有一半以上的人，也跟着失联了。” 黄振高很镇定，说这话时看不出他内心的波澜。似乎在说一件过去了很久的事。 “怎么会呢？陶副站长不是一直跟老师关系很好吗，他在哪里，老师您不知道？” 梁天舟说这话心里有点别扭，底下人都能看出来，正副站长不和是有目共睹的。 “天舟你知道，陶元举以前就是行动队的队长，队里的人都听他的。”黄振高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这个我知道。但都是d国的人，还不是都得听老师您的。”梁天舟除了恭维，想不到别的词。 “你还太年轻。阳奉阴违，说的就是这种情况。”黄站长耸耸肩，摇摇头。 “陶副站长会去哪里呢？他还带走那么些人。”梁天舟实在想不出，“投敌？应该不会吧？” “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投敌，投g。” 梁天舟一听投g两个字，连忙打断黄振高： “也可能因为那次营救行动，他暴露了？被捕了，或者躲起来了？” 这也很有可能。梁天舟心里说，老杨就是那次暴露的，保不准陶元举也是。为了避风头，出去躲几天。 黄站长有阵子不是也躲起来过嘛。 “但愿如此吧。”黄振高把话题又转回来。 “现在两江站人手更加紧缺了。天舟，你要尽快查到我说的那些人，不用带来见我，你负责，重组行动队，暂时由你兼任队长。” “我！”梁天舟顿感意外，太意外了！ “这是上峰的意思吗？”意外得他不得不问个明白。 “不！是我的意思，你遵照执行吧。一切有我。” 不容拒绝，梁天舟不知道说什么，这次见面，信息量太大了，还需要时间来消化消化。 梁天舟自认为还算了解一些陶元举的，为什么突然失踪，这是个谜。 而且还带走了那么多人，他要干什么？ 而黄振高为什么原来说的要收编林三虎他们，现在又改为让梁天舟替他收编，他不插手？ 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还是别的用意？ 虽然梁天舟很不情愿用阴谋来形容老师的这个安排。 训练或者收编一支听自己调遣的人马，很多人都这么做。 陶元举把军统行动队当成自己的人，而且，很可能还有别的人，连黄站长都不知道。 藤原纪美把秘密基地当做自己的武器，同样青木课长并不知情。 梁天舟心里也把林三虎兄弟五个当成自己可以利用的力量。 警察局好多同僚，也多多少少养了一些所谓的线人，替自己打探消息，跑跑腿。 黄振高把梁天舟也当成了自己的人？ 那是可以肯定的，不然他不会大老远把梁天舟从申城调来两江。 早在黄山特训班的时候，作为教官的黄振高就对梁天舟青睐有加，重点培养。 目前军统两江站确实没多少可用之人了，作为站长，想办法扩充实力，在上面没增派人手之前，也只能用这一招了。 梁天舟既不保证，也不推脱。且行且看吧。 黄振高先行离开了，梁天舟独自在江边伫立。 看着远处过江轮渡摆过去又渡过来，想起跟斯芸第一次牵手，就是他俩一同去江大看望叶济仁教授回来的轮渡上。 到如今物是人非，斯芸已经不在身边，不由感慨万千。 移步从江堤下来，穿过滨江大道，对面有一家西江书店。 梁天舟记忆中这里以前好像并没有书店，应该是家新开的。不妨去看看，有什么有趣的新书。 梁天舟走进书店，里面只有一个年轻的店员。 书店不大，就四排陈列架，但品类齐全，从文学到哲学，从历史学到天文、地理，从自然科学各门教材，到艺术画册，应有尽有。 还有报纸、期刊杂志，摆放在进门的位置，从外面街上都能一眼望尽，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随手翻了几本，又放回原处。 一抬头，他看到叶济仁教授的书，也在书架的醒目处摆着。 拿起来翻开，前面几页附有叶教授的一些照片，有叶教授夫妇的生活照，也有叶教授跟学生的合照。 他仔细找了找，没有刘斯芸，那些学生他都不认识。就合上书，放了回去。 刘斯芸又不是叶教授的学生，只因刘斯芸的父亲跟叶教授是世交，所以刘斯芸才跟叶教授很熟。 这书里面都是叶教授的学生，怎么可能有刘斯芸嘛。 梁天舟暗笑自己糊涂，怎么总是想起刘斯芸。 刚出书店的门，却跟迎面急急走进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梁天舟迅速张开手臂，把被撞得站立不稳的那个人抱住。 “你！” “你！” 都要怪对方走路不看路，却发现，唉，撞对人了！有缘千里来相撞，无缘对面不相撞。 本来是刘斯芸自己一头撞进梁天舟怀里，却又从梁天舟怀里挣脱，红着脸。 经历过这么些天，尤其李书记推测梁天舟可能并不是投靠了岛国人，而是军统的人。 虽然只是一种推测，刘斯芸心里也好受多了。 “你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向梁天舟问候道。 “斯芸。你好！你还好吗？”梁天舟有无数的话想说，却只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还好。你呢？”斯芸也想说些什么，却也只问了两个字“你呢”。 尴尬了一分钟。梁天舟问： “你来这里是？” “叶教授的书稿出版了，我来这里看看。”刘斯芸找了个理由。 “那，我、我先走了。”梁天舟都有些结巴了，慢慢挪动着脚步。 “好。你保重。” “你也保重。” 两个人，一个进去了，一个出去了。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一眼对方。梁天舟毅然先走了。 这算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 () 第88章 暂停一切行动 “斯芸，快进来。” 听见刘斯芸在门口跟人说话，苏北雁从库房伸出头来，招呼刘斯芸进到里面去。 “嫂子，崔大哥不在？”刘斯芸是接到李书记指示，来找崔利民商讨下一步工作的。 “他去出版社了。一大早就去的，应该快回来了。”苏北雁一边给斯芸倒开水，一边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说道。 “来，先喝点水。” “谢谢嫂子。”刘斯芸接过水杯，看着苏北雁，这是她第二次见苏北雁，第一次就是前几天李书记主持开会的时候。 苏北雁依旧是穿着简朴的工装，戴着蓝布袖套，看起来不像知识分子，倒像个普通的工厂女工。 除了气质，掩饰不住。毕竟她也是两江省立女子师范学校出来的，有知识、有文化。 曾经在邻省跟崔利民以假扮夫妻的身份从事地下工作，患难与共的日子，两个人渐生情愫，经过组织批准，成为正式夫妻。 不过这事也只有敌工部少数几个首长和崔利民的老战友知道。 刘斯芸见苏北雁正在整理书籍，分好类，码好，准备上架，也蹲下去帮忙。 “斯芸，你是在《两江新报》工作吧？”两个女人一边忙活一边闲聊。 刘斯芸点点头。 “你们的邱绍棠主任前些天来过这里。”苏北雁想起来，那天崔利民的同学邱绍棠说起过，他在《两江新报》做新闻采编部主任。 刘斯芸很警觉，立马追问道： “他来这里做什么？” 苏北雁看她紧张的，忙解释道： “他是来书店看书的。碰巧我们家老崔看到，原来他俩是大学里的同班同学。” “崔大哥也是江大毕业的？”刘斯芸只是听李书记说，要她配合崔利民工作，并没说更多具体的。刘斯芸很有些意外。 “对呀。邱绍棠也是。”苏北雁补充道。 “邱主任我知道，是他介绍我进的报社。不过这个邱主任，跟我们不是一路的人。”刘斯芸担心苏北雁和崔大哥不了解邱主任，让邱主任察觉到什么。 “这个，斯芸你就放心吧。老崔太了解邱绍棠其人了。他也跟我提起过。”苏北雁正说着，崔利民从外面回来了。 “斯芸，我正想找你。”崔利民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他听到刚才两个女人说到邱绍棠，便接过这个话题，叮嘱刘斯芸： “邱绍棠是你现在的上司，他也来过这里。以后你要是再来，一定注意不要让他发现。” 换句话说，就是不要让他知道我跟你认识。这对你，对我们将来的工作，都更有利，更安全。” 刘斯芸何尝不明白，一旦一方被人盯上，不至于牵扯到另一方。尤其是她每天还要在邱绍棠身边工作，更要谨慎。 “我刚才听你进门时，跟一个人在说话，是熟人吗？”苏北雁这时也想起来了，忙问斯芸。 “算是吧。一个朋友，他是来随便逛逛的。” 听斯芸说完，崔利民告诉她，库房后面有个小门，以后再来，就不要走前门，直接从后门进来。暗号：312。 “312？”斯芸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先敲三下，再敲一下，最后两下。我们就知道是自己人。”苏北雁详细解释道。 “对了，斯芸，你有对象了吗？”苏北雁突然这么问，斯芸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样子还没有。”苏北雁又自己总结出来。她也是刚才看斯芸跟那人好像很熟的样子，随便问问。 “斯芸，听李书记说，你跟叶济仁教授很熟，哪天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去拜访拜访叶教授吧。”崔利民这才说到正事。 他回到两江城，一直忙着书店开张，进书，进报刊，江大又在江对岸，来回都要花时间，还没去看望过恩师叶教授。 “好啊。” “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让你嫂子去通知你。一般情况，我们不要用电话联系，切记！” “好的。” …… 梁天舟一个人接着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也不知道根据地接到他送出的警报没有，有没有遭受到岛国驻军攻击，奸细是否查出来了。 那一帮敌人的伪装小分队，有没有被消灭。 这件事跟陶元举失踪，有没有关联呢？ 路过曾经的万通洋行，门上的封条尚在。街对面那条巷子口，“暗箭”曾经作为观察点的民生照相馆，只有招牌还在，人去楼空。 这年月，一间这种普通门面房，一旦租客退租，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再出租出去。 正要凑近去看看，鲁海带着几个人从前面走来。 “鲁海，今天你值班？”梁天舟跟他打着招呼。 星期天，警察局轮流休息，而几个部门的负责人，还要轮流值班。有什么情况，不管你是哪个部门的，都要赶到现场去处理。 鲁海是队长，现在又暂管刑侦科，值班也有他的份。 “梁科长，你在这里？我值什么班哟。接到上面指示，这几天所有部门都不休息，增加巡逻批次。”鲁海大声说着。 “我怎么不知道？没人告诉我。我还以为星期天都休息呢。”梁天舟幸亏不知道，不然哪能睡个懒觉起来，还到处闲逛无聊！ “出了什么状况？搞得那么紧张。”梁天舟接着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鲁海摇摇头。 “会不会岛国人担心有人趁虚而入？”梁天舟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 鲁海瞪着牛眼，不知道头儿在嘀咕什么。 对！他们大部队离开了两江，大本营空虚，所以要各相关单位加强巡逻，防止后院起火。 梁天舟这么一想，也不打算这个时候了，再赶回去加班。就当一直不知吧。 鲁海走后，他继续瞎溜达。 街上的人挤来挤去，不提防又被人撞了一下。 赶紧用手一摸，衣袋中，被放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近期形势不明，停止一切行动！” 这会是谁呢？这是在告诫自己，不要采取任何行动。难道自己已经身处危险之中？ 好吧，给自己放松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到时候依然会明了。 () 第89章 月夜追踪 这几天梁天舟每天都在警察局和“望乡咖啡屋”来回，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藤原纪美倒是越来越神秘，有时候下午才露面，有时候整天不见人影。 有两次，她和梁天舟带着人去围住一个民房，说是要抓军统特工。 搞得一些队员很紧张，一些队员又很兴奋。一步一步逼近，然后悄悄摸进去，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扑了两回空。 “是不是有人举报那里有特工活动？”梁天舟终于忍不住问藤原纪美。 “该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藤原纪美守口如瓶，只字不透露。 第三次又去守在一个菜市口，守了整整一天，菜市散了，一个人都没有，又无功而返。 梁天舟不禁怀疑，是不是陶元举给藤原纪美提供的线索，要一个一个端掉军统站的联络点？ 军统站的联络点梁天舟也不清楚，作为副站长的陶元举肯定了如指掌。 可是为什么每次都白忙活？ 如果那些地方真的是联络点，他们又怎么得到情报，每次都安全撤走了？ 也许是黄振高及时采取了补救措施，把原来的所有联络点都转移了？ 就像用绳子吊一个肉包子去逗狗，让狗看得见，用力一扑，肉包子又被绳子扯开了，再去扑，再扯一下。看得见吃不到嘴，什么滋味？ 藤原纪美心里窝着火，却无处发泄。梁天舟才不会去上赶着当发泄桶。自己乐得啥不管，要行动就跟着，没行动，就晾着。 既然有人告诫过他，这段时间停止一切行动。不管这个人是谁，有一点可以肯定，最近是非有点多，置身事外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算真的遇到有军统特工被捕，他也无能为力。总不能因此把自个儿给暴露了吧。 何况他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这次说不定还是因为军统的窝里斗，被藤原纪美趁机搅和了进来。 这叫不叫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他对这个国府特种机构，越来越了解了，也越来越失望了。 下了班，藤原纪美照例不见了人。梁天舟一个人干脆泡在酒吧里。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租界里的欧式酒吧正是宾客满座的时间。 陪酒女郎穿梭在酒桌与酒桌之间。来光顾的大多是外籍人士，他们也是陪酒女郎的主要服务对象。 梁天舟独自坐在吧台前的圆凳上，要了一杯最普通的张裕解百纳。 一个陪酒女端着酒杯靠过来，在梁天舟旁边坐下。 这么一个油头粉面仪表不凡的大帅哥，虽比不上那些金发高鼻梁的有干劲，只要有票子，不妨碍去撩一撩。 “先生，一个人在这喝闷酒？”留着长长指甲、涂着厚厚指甲油的一只手，搭在了梁天舟的肩头，苏沪口音的国语。 梁天舟侧目一看，一个烫着大波浪卷、涂得口红似血的年轻女人，正端着酒杯，媚笑着挤在身边，搭在肩头的手指间，还夹着一只香烟，血红嘴唇轻轻一嘟，吐出三两个烟圈，飘动在空气里。 紫色碎花旗袍的第一颗纽扣敞开着，露出白花花的一片。 坐在高凳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从高开叉的旗袍下摆里，展示着身体的本色。 他转过头，没有理会。 “要不要小妹陪先生呀？来。”女郎不甘心，用手中的杯，碰了一下梁天舟的酒杯，自顾自抿了一口。 “先生，你也干了啊。干了这一杯，小妹陪先生玩个更有意思的游戏，保证让先生满意。” “你还是去找鬼佬吧，哥我今天没心情！”梁天舟回绝了。 “哼，小赤佬，老娘我还不陪了。”说完，扭着腰身，迎着一个刚进来的洋人笑盈盈地凑过去了。 一个人的酒，喝起来确实很闷。梁天舟一口把酒喝见了底，放下酒杯，走出来。 算了，还是去皇冠不夜城舞厅，跳跳舞，健健身，活动活动筋骨吧。 舞厅也有陪舞的舞女，但相对整日泡在酒精里，醉生梦死，用酒精麻痹着自己，出卖身子，也出卖灵魂的陪酒女郎，陪舞女可以称得上淑女了。 她们举止端庄，仪态高雅，说话得体，彬彬有礼。穿着束腰长裙，陪着故作风雅的客人。 虽然私底下也有那些勾当，表面上却少了些庸俗。 梁天舟跟一个看着还算顺眼的舞女，连跳了好几支舞，才停下来坐在旁边歇息。 紫霞上台时，他还不忘捧场献花环。 等紫霞唱完几曲下来，整个晚上，他都跟紫霞一曲又一曲地跳，没有再换舞伴。 直到舞会结束。 把放在座位上的外套披上，等紫霞从后台更好衣出来，两个人在舞厅门外招手叫了辆黄包车，梁天舟亲自把紫霞送到家。 今夜的圆月，皎洁如玉盘，挂在天上。满地都是银灰。 梁天舟走在无人的街上，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一直顺着街边的暗影，向前走去。 鬼使神差地，梁天舟反正还没有睡意，回去也睡不着，就偷偷跟在那人影后面。 一连走过了好几条街。时快时慢，躲躲闪闪。难道是趁夜里偷窃的盗匪？还是被缉拿的惯犯？白天不敢出门，晚上溜出来了？ 碰到巡夜的警察，那人影立即隐于旁边的街角。梁天舟也跟着隐藏起来，被警察盘问来盘问去，总是一件麻烦事。 这一躲，却把人给跟丢了，四下都找不见。 算了，回家吧。这种事，真要是盗窃案，等有人报了案，让鲁海去忙吧。 梁天舟正打算放弃，远处又看见那人影，在急急往前赶。 这倒激起了梁天舟的好奇心，非要跟着看个究竟。 一个在前面疾走，一个在后面紧追。 为了不引起注意，梁天舟跟那人影保持着差不多一条街的距离，远远尾随。 只见那人影从一家小院的院墙倒了进去，梁天舟看了看周围，街边一块路牌，上面写着：玉林路。 这是藤原纪美的那个窝点？ () 第90章 是钱伟波？ 梁天舟守在小院外面，虽然门关着，还是不敢靠得太近。明月当空，太近容易被察觉。 等了很久，也不见那人影出来。 难道是藤原纪美那个秘密行动队的，来给她密报什么？还是基地的人？ 记得第一次潜入这里打探时，就碰到张巩半夜过来，密谋对付黄振高和万通洋行。 刚才这个人影很可能也是趁夜赶来的。他们从来不在两江城露面，就是怕被人看到。 对了，林三虎给他报告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转走了的时候，他还在猜测会转到哪里呢。 如果这个人影是秘密基地的人，可以跟着他，说不定就能找到秘密基地新的落脚点。 秘密基地的人半夜跑来找她，今夜藤原纪美在这里？她平常没事的时候，都在那个洋楼住，有事才偷偷跑这里来。会是什么事呢？ 今晚既然来了，索性就耐着性子等吧，看他啥时候出来。 梁天舟躲在院子附近一个街角里，天气虽然有点冷，好在没有风，月光洒在地面上，一切都是那么静谧，树叶都没动一下。 他把外套领子竖起来，用围巾把脖子裹着，紧了紧大衣的腰带。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动不动地盯着刚才那人影消失的那面墙。 突然，院子里有些动静，然后有人断喝了一声： “谁？什么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紧跟着，又有一个男人跟着在吼： “有人进来了，抓住他！” 藤原纪美不是一个人住这儿吗？怎么多了两个男人一起住？这是上演的哪一出？无意中发现了她还有这爱好？ 就在梁天舟胡思乱想的当口，先前那个人影飞快地从院墙翻出来，身手敏捷，速度惊人，朝着玉林路的另一头，狂奔而去。 小院的门“嘭”地一声洞开，里面冲出两个大汉，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跟着那人影追了过去。 追了一段路，眼看那人影跑远了，只得一齐回来，进到院里，重新把门关好。 刚才前面那背影，怎么那么熟悉？ 那人影虽然蒙着面，正面根本看不出真面目，但梁天舟从他的背影，依稀想到了一个人！ 先前跟了那么久，因为隔得远，人影又始终在街边暗影下，看不清。 这次他离得近些，而且因为跑得急，月光正好照着，那一身黑衣的背影，分明就是陶元举，军统两江站的陶副站长！ 黄振高不是说陶元举失踪了吗？今夜梁天舟无意中居然碰到了。 而且是在这里，在藤原纪美的住处碰到。 他来找藤原纪美做什么？而且还是偷偷翻墙而入。 他如果是投靠了藤原纪美，为什么被发现了却要逃走？ 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个人影并不是陶元举，可能只是一个背影很像的另一个人？ 那又会是什么人，偷偷翻入藤原纪美的住处打探？ 他难道是梁天舟第二？也是要调查藤原纪美的什么秘密的？ 这个时候，梁天舟才突然意识到，藤原纪美一个单身女人，大半夜的，住处怎么有两个男人？ 她这几天神神秘秘的，莫非又有什么重大计划？在这里通宵谋划？所以才有在此等候命令的两个男人出现。 也许还不止两个，只是两个人在喊话，别的人没出声？喊话的两个应该就是冲出来追的那两个，里面会不会还有人？ 要不就是这里加强了戒备，安排了几个守卫！ 藤原纪美以前连个仆佣都不请，却突然增加了守卫，难道不令人多想？ 不行，我得想办法再去探一探。 现在刚刚经那个黑影一折腾，里边的人都警惕起来，这时候再翻墙进去，很难不被发现。 等吧，再等等！ 里面的人却再也没有安静下来，一直在说话。梁天舟贴近院墙听了听，说的是日语，全是岛国人，至少五六个。 听他们的意思，今晚不能再睡了，得轮流守着，等着藤原纪美。否则，一旦出事，大家都难逃罪责。 什么？藤原纪美不在这里？那为什么要这么多人来守着？守卫的是谁？ 看样子今晚没有机会了。天，马上就要亮了。 …… 梁天舟几乎守了一夜，没有合眼。都是早晨了，他不用再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望乡咖啡屋”，在附近吃了早点，径直去上班。 “梁先生这么早？”碰到早起的咖啡屋老板娘，还跟他打招呼。 “老板娘早！”梁天舟边说边上楼。 后面陆陆续续，其他人也都来了，只有藤原纪美不见踪影。 快到中午时，她才睡眼惺忪地过来，边走还边打着呵欠。 “怎么？纪美小姐昨晚没睡好？”梁天舟试探着问。 “我一直都睡得很晚，昨晚睡得更晚。”藤原纪美没有否认，但也说得天衣无缝。 这一天梁天舟觉得好难熬，藤原纪美也不再离开，直到下午，跟梁天舟一同去见过一次青木课长，说了一些事。 然后就让梁天舟先回去，她自己却没有走，留在“望乡咖啡屋”跟浅田鸠夫下棋。 梁天舟正好趁机走了。 现在天还没黑，要不要再去玉林路呢？还是天黑了再去吧，稳妥些。 他找了个饭馆吃了饭，又坐在那里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因为太困，竟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黑。先回“望乡咖啡屋”，在外面看看藤原纪美还在不在。 不在！她已经走了。 梁天舟一路直奔玉林路而去。 到了那里，还是先在附近悄悄观察观察。这时候天刚黑不久，路上偶尔还有人走动，路灯下，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需要再等等。 又在周边转了转，再次回到那个小院边，发现小院的门打来着，门外停了一辆车。 院内传来藤原纪美的声音： “你们一起送钱先生，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再出纰漏，你们几个，就不要活着来见我了！” 随后就看见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簇拥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一个人抢前一步拉开车门，那中年胖男人从车的后门上了车。 是钱伟波！ 消失了这么久的钱特派员钱伟波又出现了！ () 第91章 这不是强盗是什么 原来钱伟波一直被关押在这里！ 不，如果是关押，完全没必要关到外面来，哪个监狱都装得下。这是被保护了起来。 可是看这情形，因为昨晚被人一搅，藤原纪美是要安排转移了。 钱伟波被这么严密地隐藏起来，是不是还有大用处？ 梁天舟很后悔没有开车过来，眼睁睁看着他们坐上车，绝尘而去，也没法跟上去。 如此看来，昨晚夜闯小院的，极可能就是陶元举。 他来找钱伟波做什么？是奉了上峰的指令，还是他在怀疑什么？ 钱伟波投了敌，陶元举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还是要来锄奸灭口？ 他到底是来找藤原纪美的，还是找钱伟波的？会不会想梁天舟一样，以为这里住的是藤原纪美，没想到找错了人？ 所有这些疑问，只有陶元举能回答。 现在谁也找不到陶元举在哪里，梁天舟什么也干不了。 人都走了，藤原纪美也走了。留下一个空空的院子。梁天舟很不甘心地独自回去。 第二天，藤原纪美还没来，沈副局长的电话来了： “天舟啊，现在有个案子，福记珠宝行老板的独生女儿被人绑票了，你带着鲁海他们去看看。” “福记珠宝行？就是那个杜云福的福记珠宝行？他现在在哪儿？在珠宝行吗？”梁天舟对着话筒问道。 “不在。你直接去他家里。他家在望平路5号。我叫鲁海带人也过去。”沈副局长在电话里吩咐道。 “好的，我马上赶过去。”挂了电话，梁天舟驱车直奔望平街而去。 望平路在南岸，跟鸿济路一样，都是紧邻南澄湖，属于富人集中的一带。 过了轮渡，上岸后还要开一段湖滨公路，才到望平路。 望平路5号，一个独栋别墅加一个小花园。 门口有两个保镖模样的，警觉地看着梁天舟走进去。 杜云福全家聚在一起，急得团团转。看到梁天舟来了，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千叮咛万嘱咐： “梁科长，这事本来我是不想惊动你们的。我的女儿在他们手上，一旦被他们知道，我报了警，他们很可能会一不做二不休，撕了票。” “撕了票，还不会罢休。他们这是要逼我。”杜云福完全乱了方寸。 梁天舟看杜老板神魂不定，急得大冬天的，还一额头的汗珠。宽慰他道： “杜老板，放心，我们只在暗处协助，恐怕还得您亲自出面，去跟他们接触一下。” 这时，鲁海也带了几个人，赶了过来。 “梁科长，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鲁海跟梁天舟打了招呼，站在一旁听杜云福说具体经过。 “鲁海，哥几个，这件事先都不要声张。咱们的人，只能在暗处，不能让对方觉察出来。”梁天舟再次叮嘱手下几个人。 杜云福点点头： “有劳几位了。事情是这样的。” 杜云福的独生女儿杜琳琳，是江大的学生，因为家离江大不远，没有住校，每天从家里去上学，然后放学就步行回家。 昨天晚上，放学没有回家，很晚了，也不见人。 杜家人就派人去找，从家到学校的路上都找了，学校也去了，还问了她的那些住校的同学，都说一放学，杜琳琳就走了，跟往常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一个晚上过去，没有消息。直到早上，家里的仆佣在大门里拾到一个信封，里面有张纸条。 “就是这个。”杜云福说着，递给梁天舟一张纸条。 梁天舟接过纸条，鲁海也偏着头凑过来看。 上面写着：交货换人。 梁天舟抬起头来，看着杜云福： “杜老板，这么说，你知道是谁干的了？” “我知道，可是我……”杜云福欲言又止，很是为难的样子。 “杜老板，你得跟我们说实话，我们才能帮你想办法。”鲁海有点着急的催问杜云福。 梁天舟打断鲁海的话，对杜云福说道： “杜老板一定有什么不好言说的苦衷。他们并没说在哪里交货，这个杜老板知道吧？” “我不知道。以前他们到我那福记珠宝行去过。” 杜云福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最后似乎下了决心，跟梁天舟道出了实情： “他们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家收藏这一卷吴道子真迹《百里江水图》，非要杜某转让给他们。这可是杜某家传至宝，怎么能随便转手与人？” 梁天舟后世曾听说过《嘉陵江山水三百里图》，乃是唐朝画圣吴道子的经典之作。 传说唐玄宗在安史之乱时，为避乱前往蜀地，回到长安后，想起嘉陵江的山清水秀，景色旖旎，便命吴道子前往，还赐予四马一车，去把嘉陵江的风光通通画出来。 吴道子从上游出发，有时坐车，有时乘船，饱览嘉陵江美景。 回到长安，却一笔未动。唐玄宗问起来，他说； “臣无粉本，并记在心。”意思是，我虽然一副没画，但那些佳景，都记在我的心里。 于是在大同殿壁上当场作画，一天的功夫，画成了绝代佳作《嘉陵江山水三百里图》。 世人只知道吴道子画的是壁画，却不知他同时还留下了一副《百里江水图》的画卷。这就是杜云福所说的家传至宝，吴道子真迹。 “他们是什么人？”梁天舟问杜云福。 杜云福摇摇头： “我哪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听说话，像是北方人，很霸道。不过，有一次我偶然听到他们私下嘀咕，才想到，很可能是岛国人。” “岛国人？”梁天舟重复了一遍。 “是的。他们那次嘀咕的时候，说的就是岛国话。” “他们有多少人？” “来的时候只有五个，听口气，他们的幕后，还有一个，大概是他们的老板。”杜云福回忆着。 “他们老板一直没露面吗？” “没有。都是那五个手下来的。” 梁天舟心里想，最近确实有一拨人，在私底下收购华国的文物。他叫栾九也去打探过，没有下文。 他们是不是同一伙人呢？ 收购不成，就来硬的，通过绑票的方式，意图得到他们想要的宝物。这不是强盗是什么？ () 第92章 把人放了，东西你们拿走 “现在急也没什么用。杜老板，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梁天舟分析了一下对方的意图，就是冲着那个画卷而来。他们一定会再来通知，下一步要怎么做。 “梁科长说得有道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杜云福哪里坐得住。 他让家里其他人都退下，自己和梁天舟、鲁海他们坐在会客厅，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梁天舟心里很清楚，如果这事背后是岛国人，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对方一定是不达目的不罢手的。 但对方既然暂时还没有明抢，而是绑架勒索，说明他们也不想把事闹大。说不定那个幕后之人，是个有些身份的人。 这种事，作为警察，对付那几个跑腿的，没问题。如果牵涉到岛国人，警察局没人能做到公事公办。 包括沈副局长！ 梁天舟正在这么思索着，杜云福再也熬不住了。 他站起来，一咬牙，做了个决定： “梁科长，要不我把那画卷给他们得了！” “杜老板，你要考虑好。这事得你自己拿主意。我们都是外人，不好给你做主。 顶多到时候见机行事，抓住那几个帮手。这已经是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至于幕后那个老板，他不出面，我们也没办法。” 鲁海也跟着说道： “是呀，咱们就这几个人，如果对方有备而来，咱们还可能要吃亏。 到时候不仅救不了你女儿，还得搭上我们这几条人命。” 梁天舟想，这世道，离真正的法治社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弱肉强食，恃强凌弱，乱世就是这个法则。 杜云福听出味儿来了，无可奈何地颤声问道： “几位兄弟的意思是，你们也管不了？？” 梁天舟耸耸肩，说道： “我们没有这么说。只是这种事，杜老板，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行，不好说。” “这、这、这该如何是好？”杜云福急得在会客厅里团团转。 中午杜云福让家里厨子准备了点饭菜，办了回招待。梁天舟几个人也不客气，在这里给你当私人护卫，吃饱了好干事。 杜云福却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他哪有胃口吃东西！ “看来今天他们不会再来通知了。我们先撤。”梁天舟跟杜云福说一声，带着鲁海等人回来了。 其实，梁天舟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但不能给其他人说。没有把握的事，不要把话说满。这是做警察养成的习惯。 鲁海等人回来就下班各自回家了。 …… 梁科长带人走了以后，杜云福心里在骂： “一帮贪生怕死的家伙！早就知道报警没啥用，还把希望寄托在这帮滚蛋身上。真是病急乱投医。” 可要真拿出他杜家祖传的宝贝，拱手送人，心里确实又不甘。 他开着珠宝行，店里请了保镖护卫，平时家里也有几个保镖。但这些保镖，对付不了穷凶极恶的绑匪。 要不，出点血请几个道上的人帮忙？ 自己家的宝贝，平常都舍不得轻易示人，要是请来高手，解决了这一桩麻烦事，又被这帮道上的人盯上，岂不更糟糕？ 那叫引狼入室，折了银子还赔了宝贝，得不偿失。 弄不好，反手回来对付自己，性命都难保。 这一招，使不得。 琳琳是他的独生女，又不可能让独生女儿未必丢了性命，那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他的夫人也不会饶了他。 罢罢罢！钱财乃身外之物，要拿就拿去吧。 他趁家里人束手无策地守在那里的机会，一个人悄悄去了他的书房，从书房的书架后面，启开了一道小门。 这里有个很窄的通道，沿着通道下去，是一间地下室。 他家一楼下面，本来就有个地下室，用来存放他多年收集的名贵玉石珠宝。这些玉石珠宝，他都没有摆到珠宝行去，自己收藏，非卖品。 而这间小地下室，并不在一楼的正下方，而是在室外花园的下方。家里除了他，没有人知道。 他的传家宝物：画圣吴道子的真迹《百里江水图》，就藏在那里。 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取下包裹在外面的纸卷，放在台子上，铺展开来。 到底是一代画圣，那用笔，那构图，那色彩，只看上一眼，就仿若置身美景之中。 可是，很快就要成为别人的收藏了，他一边观赏，一边叹息。 重新卷起来，包好。放进特制木盒。抽身回到书房。 管家急匆匆跑来，你给他又一张纸条： “老爷，刚才有人从门外抛进来的。几个佣人打开门，背影都没看到。” 杜云福一看那纸条，大小跟先前那个差不多。纸条上写着： 今夜一点，麻石山脚枫树林边，带上货来换人！ 别无选择了。只能做个取舍！ 时间已经是零点，去麻石山虽然不远，夜里开车去，也要半个钟头。 没有时间再犹豫。 他去取了那宝贝画卷，抱在怀里。 叫司机把车来到门口，还叫了两个保镖。 保镖平时都是短枪藏身。这一回，杜云福从地下室搬来两支冲锋枪，这是他多年前就偷偷预备下的，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派上用场了。 临上车，还反复叮嘱保镖，首先任务是保证小姐的安全。只要顺利接回小姐，能不开枪尽量不开枪。 要去见的是绑票的凶徒，如果自己不做准备，东西给了他们，他们不放人，或者干脆把他也顺带做了，不是没可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两个保镖也跟了他好几年了，他还是很放心的。 司机开着车，打开车灯，驶出杜家，向麻石山进发。 越往前开，道路越不平，这条路平常很少有车经过，沿途也没有人家。 快到枫树林了，杜云福借着车灯的照射，远远地看见前面有几个人，手里拿着短枪。杜琳琳被架在中间。 他让司机把车停在距离那些人五十米以外，车灯不要熄。 那几个人的背后，也停着一辆车，车上坐着一个人，始终没有下车。那应该就是他们幕后之人，或者幕后人的亲信随从。 “东西带来了吗？”那边的人大声对杜云福喊道。 杜云福走下车，手里抱着那东西： “带来了。” 他的身后，两个保镖一左一右靠在车旁，两支冲锋枪拉开枪栓，对着那边的人。 “把我女儿放了，东西你们拿走。”杜云福往前走了二十米，把木盒放在地上。 “慢着，我怎么知道你那木盒里是不是装的正品？我们要先验货。”那边的人喊道。 随后过来一个人，把木盒拿过去，递给车上的人。车上那人打开木盒，对着车灯，旁边人还照着手电，反反复复验看了半天，才对手下点点头。 “放人！”手下听令，杜琳琳被往前一推，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加快脚步，朝她爹这边奔跑过来。 () 第93章 物归原主 两个保镖紧张地持枪和对面对峙，等杜琳琳跑步过来，上了车，杜云福也随后上了车，司机把车调了个头，他俩才迅速拉开车门，轿车一溜烟跑出了几里路，消失在夜幕里。 除了两个保镖一直高度紧张，杜琳琳紧张，最紧张的要数杜云福了。车开了很远，他还在擦汗，心脏在“砰砰砰”狂跳不止。 那边几个人，原本想过杀人夺宝，一看对面两把冲锋枪时刻瞄着，也不想两败俱伤。 能拿到那副画卷，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经过车上之人亲自鉴定，目的达成，放了杜琳琳。 眼见杜老板走远，几个人转身朝轿车走去，准备上车离去。 枫树林里突然响起了枪声，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当场撂倒两个。剩下一个边躲边朝向轿车靠过去。 那个人正好是司机，只要上了车，赶紧开车逃离。这只是他的想法，得问别人同不同意。 到车边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就见车门开了，车上的那个人，从车上慢慢移动下来，双手举在头顶。 而他的背后，是一个蒙面大汉，正用枪顶着他的头！ 本来在他手上的那副画卷，此时已经在他身后的人手上。 那司机刚想举枪顽抗，枫树林里早冲出四个大汉来，对着他一声断喝： “把枪放下！不然打死你！” 吓得他抖抖索索把枪放到身前地上，连说：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敢在麻石山绑票打劫，也不问问我南门五虎帮答不答应！” 南门五虎帮？两个人都在脑子里努力搜索，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南门五虎帮呢？回去一定要带人过来清剿。 几个大汉上前，拾起地上的枪，掏出绳索，把这两个人，扎扎实实捆了起来，捂上嘴，塞进车里。 五条大汉，轻轻打一声胡哨，从树林里消失了。 …… 杜琳琳这两天受了惊吓，总算回到了家，杜夫人见到女儿归来，母女俩抱头痛哭，自不必说。 第二天，杜琳琳很晚才醒来。杜云福也没有去珠宝行，一整天都在家陪着女儿。 虽然丢失了家传宝物，女儿能够安全回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已经非常令人欣慰了。 下午，梁科长又突然来访，进门就笑盈盈地问杜云福： “杜小姐还好吧？没有受到伤害吧？” “你怎么知道我女儿回来了？”杜云福心头一惊，昨天梁科长离开，一直到半夜才接到纸条，然后自己去拿宝物换回女儿，他怎么一进门就知道了？ 一边问，一边把梁科长让进会客厅看茶，一边赔笑着在旁边坐下。 “杜老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会客厅此时并无其他人，梁天舟轻声问杜云福，把一包东西放到茶几上。。 杜云福早就看到梁科长进来时，手里攥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却不知是啥。 难道他要给他送什么礼？ “打开看看！”梁天舟示意道。 杜云福打开布包，才看到一个角，就惊喜不已，里面赫然就是他昨晚送出去的那副画卷！ “嗯？”他不解地看着梁天舟，“梁科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老板，请恕我昨天不好说得太明。因为当时我也没想好该怎么办。而且，还有其他人在场。” 停顿了一下，梁天舟继续说道： “既然这是杜老板珍藏的宝物，被人惦记上了，只要还在你手中，不给他，他是断然不会罢休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古人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杜云福认同这一点。 “你就是把来找你的那几个人干掉，他们背后的人，还会再派人来，那样结了仇，就不仅仅是索要画卷，恐怕得灭了你全家！” “他们真的是惹不起，不敢惹！”杜云福想想，也很后怕。 “那么，要是有什么办法，先让他们把他们把这个拿去，这东西从此就不在你手里了，他们还会来找你麻烦吗？” 梁天舟一步一步地分析道。 “那肯定就不会了，找我也没用啊。东西又不在我手上。” “所以？” “我懂了，让他们看着这东西从我手里拿出去。可是我明明把它给了那帮人，为什么又在梁科长手上？” “至于怎么到了我的手上，恕我不方便说了。宝贝请杜老板收好，不要再跟人提起。 警察局那边也不要去提，案子我让鲁海结了。从此，江湖上，吴道子的《百里江水图》就是失传了。” “谨遵梁科长的嘱咐。太感谢了！”杜云福真心诚意地说道。 转头吩咐管家，通知厨房备酒菜，一定要请梁科长赏光，敬一杯酒。 原来，梁天舟早就想好了，因为当时有鲁海等人在场，才敷衍一阵，带着鲁海们走了。 之后，他立即去找了林三虎，请他帮忙办一件事。 《百里江水图》属于国宝级文物，怎么能让它落在岛国人手里呢？ 听杜云福所说，幕后的老板是岛国人，而且很可能是在两江城很有地位的岛国人。 如果警察局介入，阻止了他攫取的计划，他会不会直接找警察局要？ 以沈副局长总想巴结岛国人的心态，最终还是会被索要去。他一个小小科长，到时也无能为力。 可如果杜老板把画卷拿去换了他的女儿，他们知道画卷不在杜家，就不会再追着杜家去要。 林三虎当即带人，梁天舟用车把他们送到杜家附近，直到杜云福乘车离开家，梁天舟又一路跟着，为避免被发现，连车灯也没打开。 远远地观看了人质交换的经过，这时林三虎几个也悄悄绕到了那些人的背后枫树林里藏起来。 梁天舟事前还特别叮嘱，干掉一两个可以，千万不要一个活口不留！尤其车里面那个，要留着。他可是东西不在杜家的证明人！ 于是发生了前面说的一幕。 自此，杜云福的这个秘密，只有梁天舟知道。他对梁天舟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梁天舟也从此成了杜家的座上宾。 这是一个小插曲。 () 第94章 她又挂彩了 这天下午，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到特高课开一个例会。会议结束后，青木课长特地把他和藤原纪美留下来，叫到他的办公室。 青木课长坐在他的大办公桌后面，梁天舟和藤原纪美站在桌前。 “梁队长，你在警察局做刑侦科长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听说过，两江城有个叫南门五虎帮的黑帮团伙？”青木课长当着藤原纪美的面问梁天舟。 梁天舟心里那是一咯噔！都用不着他费力去调查，人家自己跳出来了。 原来事主在这里！ “南门五虎帮”，是他让林三虎在劫夺画卷的时候，随便编的。为的是转移绑匪的视线，东西是被另一伙人抢走的，就不再去找杜老板要了。 同时也避免暴露林三虎等人的行踪。在藤原纪美的调查结论中，“铁血复仇团”是她要追查的人，而具体有多少人却不知道。 现在这几个字从青木课长嘴里说出来，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可是那天坐在车里的那个人并不是青木一雄，青木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有啊，青木课长也知道他们？”梁天舟直言不讳的说，“这两年他们犯过好几起案子。” 青木课长一本正经地说道： “有人跟我反映，说那个南门五虎帮，在两江城无恶不作，那一带的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你们下去好好查一查，一定要严惩不贷！” “嗨！一定严查！”没等梁天舟开口，藤原纪美已经应承了下来。 梁天舟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梁队长，你想说什么？”青木课长看出了梁天舟有话要说，追问道 “我是想说，那个南门五虎帮，他们，他们压根就不是两江的。” “噢，具体怎么回事，梁队长你请讲。”青木课长来了兴趣。 “他们是石城的，实际上就是一帮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刀客。”梁天舟胡诌道，“不过现在他们不用刀了，改用枪。” “有意思，那他们怎么会在两江城出现？”青木一雄进一步追问。 “什么？他们又出现了？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出现？”梁天舟故作惊讶状。 青木课长忙改口说道： “也不是现在才出现，前些时候，有人看到过他们。” 梁天舟心想，你编，接着编。既然你要改口，那我也随便扯： “他们每次到两江城，都是有大佬雇他们，犯了案，又逃之夭夭。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们并不在两江，警察局拿他们也头疼！” “原来是这么回事。但是也不能姑息，回头我跟石城那边对接一下，让他们协查。”青木课长煞有介事地表示。 一边说，一边把一份文件收进办公桌的抽屉。梁天舟快速扫了一眼，刚看到“名单”两个字，青木课长就把抽屉推进去了。 “梁队长，你先去，我跟藤原组长还有工作要商谈。” “好的。”跟藤原纪美点了个头，说声“我在车上等你”，告辞出来。 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刚想贴着门听一听，走廊上两个岛国特工从前面路过，梁天舟只得挺了挺胸，装作没事一样的，出了大楼。 本来是跟藤原纪美一起开车过来的，他现在只有坐在车上，等着。 “天舟君，我最近要出一趟差，有什么情况，你可以直接找青木课长。”藤原纪美出来后，上了车，刚坐下，就对梁天舟说道。 “好的。”梁天舟答道。 “你就不问问，我要去哪里？”藤原纪美半真半假地问。 “这不是我该问的。”梁天舟直接怼了回去。 当然，语气还是很温和的。 “好吧，我去几天就回来。”这回是藤原纪美自说自话。 …… 一大清早，两江火车站人头攒动，准备搭乘火车北上南下的旅客，把火车站候车厅从一夜的沉寂中唤起，吵吵嚷嚷，喧闹四起，站外广场上也有成群的旅客。 那时候的火车班次不多，很多大点的城市之间，每天也只有一两个车次。 为了赶上最早的一趟车，人们都会天不亮就出门，到火车站去候着，生怕迟到了赶漏了车。 藤原纪美一个人，穿成典型的中部村姑打扮，上身一件胸前斜开襟、布纽扣的大偏襟花袄子，下着宽腰折叠长棉裤。 齐耳的短发，还在后脑勺偏右侧，扎了一缕头发，自然下垂，搭在其他头发上面。 如果梁天舟看见，会不会想起刘胡兰，或者韩英？ 她单肩背着一个阴丹蓝四方包袱，对角拉一起打个结，里面裹的什么，看不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 上车后，她找了个座位坐下。这是趟南下的火车，人并不多，因为南方不太平，在打仗。 隔了几节车厢的地方，有三个男人，其中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两个年轻人，也上了车。三个人都穿着厚厚的大衣，戴着墨镜，看不清面容。 一声长长的汽笛响过以后，火车缓缓启动，每节车厢的列车员都从车门边伸出头来，挥着小旗，等列车开起来，就关车厢门。 一个人从月台快步冲到列车边，“腾”的一下跳上了最后一节车厢。车厢门口的列车员骂一声：“不要命了！”但还是帮忙拉了他一把。 那人往车厢里面一钻，不见了。 列车一路走，一路停，中间也不知停了多少站。 藤原纪美在邻省的一个小站下了车。实在就是个小站，拢共也就二十来个人在那里上下。 如果稍加留意，会发现那三个墨镜男也在那里下了车。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他们在这个边远小站，很惹眼。 藤原纪美瞥了一眼那几个人，自顾自地走出了车站，快步离开了。 …… 梁天舟这几天一直泡在刑侦科，藤原纪美不在，他让张巩带着队员去野外操练，他才懒得管。 正好给张巩找些事做，省得他总是盯着自己。 张巩明知道是把他支走，也只得执行，谁叫人家是队长呢。 沈副局长倒是很闲，常常跑到他们刑侦科来闲扯。有时还把梁天舟叫到办公室去。 无非是问问藤原组长在忙什么啦，听说出差了，去哪了呀，之类的关切的话题。 直到有一天，梁天舟接到藤原纪美从“望乡咖啡屋”给刑侦科打来的电话，让他马上过去，他才知道，藤原纪美回到了两江城。 匆忙赶到那边，见到藤原纪美的第一眼，梁天舟愣住了。 她又挂彩了。这次是胳膊挨了一枪。 () 第95章 我相信你 “纪美小姐，你这又是撞到什么了？” 梁天舟心想，突然回来，肯定事情办得不顺。但嘴里不会这么去问。 “看来你以后出门得翻翻黄历。不然每次都撞到煞星。” “张巩他们呢？”藤原纪美并没接梁天舟的话，而是突然问起行动队的人去哪了。 “我安排他们去野外练体能去了。”梁天舟确实是让他们去了野外，三天了，每天都去。 “真是闲的！” “就是闲的，每天五十公里越野跑，不跑完不准收工。”梁天舟继续说道。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藤原纪美问道。 梁天舟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现在联系不到他们。什么事那么急？要不我跟你去？” “你？” 藤原纪美看了看梁天舟，自己又摇头： “算了。” “纪美小姐，你的伤，去过医院了吗？” 这纯粹是无话找话，转移话题，不能表现得对她的事情很感兴趣。 “小伤，不碍事，用不着去医院。” “那是，轻伤不下火线！”梁天舟脸上立马转成嬉笑神态。 “下什么火线！又不是打仗。” “没事我去忙了哈。”梁天舟想撤。 “去吧去吧。我等会儿也还要去见青木课长。”藤原纪美没好气地说道。 梁天舟赶紧开溜，刚走出“望乡咖啡屋”的店门，就见张巩他们回来了。 “今天回来这么早？五十公里跑完了？”梁天舟一看，这帮家伙，明显偷奸耍滑，以为谁不晓得。 “队长，这都三天了，实在撑不住了。”几个队员筋疲力竭地诉苦。 “你们上去吧，当心点，藤原组长正在火头上，小心撞翻火药桶。”梁天舟跟那几个队员警告了一番。 虽然说是这么说，张巩还得硬着头皮进去，楼上马上传来藤原纪美的怒吼。 不用去管她，眼不见心不烦。 …… 梁天舟正在街上走着，看到一个人远远地在前面站着。 这回他看清楚了，是陶元举！而且，看样子是专门在那等着他，而不是偶然撞上的。 “天舟，走，找个地方说话。” 失踪多天的陶元举这次没有躲开，而是直接约梁天舟见面。 梁天舟也有疑问，要找陶元举来解开。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一个僻静之处，梁天舟先开口问道： “陶副站长，这段时间你去那里了？你是不是还带走了一些人？” 梁天舟这么直接地问陶元举，因为他看到陶元举那天夜闯藤原纪美的那个小院，然后被发现、被追杀。 黄振高分析陶元举的几种可能，叛变投敌、投g，甚至那晚梁天舟自己跟踪陶元举去了藤原纪美的小院，也想过他是不是投了藤原纪美。 现在，梁天舟在心里否定了这些猜测。 “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还是换个地方吧。” 又往前走，拐进一条小巷子。穿过小巷，又拐了几道弯，有一个民房。 陶元举轻轻敲了几下门，门开了。里面的人把他俩让进去，自己留在外面望风。 原来这是陶元举的一个临时藏身处。进到屋里，陶元举给梁天舟拉个一把旧木椅子，自己也坐下。 “我知道那天晚上你在跟着我，我看见你了。”陶元举没有回答梁天舟先前的问题，却主动说起那晚的事。 “等我从那个小院翻墙出来的时候，又一次看见你也在那附近。” “是的。那晚的月光很明亮，你突然翻墙而出，我就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梁天舟承认道，“当时看到你的背影，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天舟，你一定在想，我到那里去是做什么呢？”陶元举很坦率地说道，“本来我是去找藤原纪美的。” 梁天舟当时也这么分析过，只是没有得到证实。现在陶元举就在面前，有些事只是他才能解答。 “我派人跟踪了她好多天，发现了她那个小院。” “结果藤原纪美那天不在那里。”梁天舟接口说道。 “是的。但是你猜我看见了谁？”陶元举当时翻墙进去，摸到那间屋里背后，跟梁天舟那次同样的，透过屋子的木板缝，看到了一个人。 “钱伟波在那里。就是钱特派员。”梁天舟说。 “天舟你怎么知道的？你后来也进去看了？”陶元举也不意外，梁天舟守在那里，他离开后，有的是时间去看个究竟。 “我没有进去，你走之后他们防备太严，没有机会了。我是第二天晚上再去的时候，藤原纪美正在安排人把钱伟波转移走，我看见他上了车。” 陶元举频频点着头： “嗯，可能是我那晚去，打草惊蛇了，他们发觉钱伟波被人盯上，只有再换地方。” “没想到消失这么久的钱特派员，在那个小院里待了这么久！”梁天舟后来应该再去探一探的，他有点后悔没去。 “不！他是不久前才重新回到两江城的。”陶元举很肯定地说道，“他不是被关押，而是被重点保护起来！” 轮到梁天舟惊奇了。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 “陶副站长，你为什么找我？尤其是失踪这么久以后，来找我？”梁天舟很想知道。 是啊，陶元举跟黄振高长期不和，两江站里几乎尽人皆知。 陶元举怀疑过黄振高，黄振高也怀疑陶元举投敌。可是，他应该知道，梁天舟是黄振高的人。 那为什么好几次都主动来找梁天舟呢？ 甚至，见面之后，还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俩见过面。 难道陶元举想拉拢梁天舟，让他从黄振高的人，变成他陶元举的人？ “因为我相信你，不是因私废公的人！”陶元举直言不讳。 “你虽然是黄站长调来的，但你跟他不一样。” “而且，也不仅仅是我信得过你，上面也信得过你。”陶元举本不想提到这一点，为了打消梁天舟的疑虑，才说出来。 “上面？哪个上面？我在上面还有什么背景？”梁天舟更加迷惑了。 “恕我不便明说。总之，我现在需要你的协助。”陶元举把话转回正题上。 “什么事情？”梁天舟也不再追问。有些事，人家不愿说，自有不便说的道理。 “钱伟波被我打伤了，很严重，也可能已经死了。” “陶副站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藤原纪美的伤，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梁天舟把陶副站长说的和藤原纪美这几天外出又受伤回来联系起来。 “是的。” () 第96章 小树林里的密会 原来，藤原纪美上了火车后，那三个戴墨镜的人中，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是军统叛徒钱伟波。 而在车快要开时匆匆跳上去的人，就是陶元举。他一路跟着藤原纪美，发现她要南下去邻省，便也跟了去。 在火车上，陶元举就看见钱伟波和两个人一起也上了车。虽然戴着墨镜，没有认出来是钱伟波，但三个人形影不离，早就引起了陶元举的注意。 尤其是他跟着藤原静美在邻省的那个小站下了车后，发现那三个人也下了车。 这都是藤原纪美的安排，她和钱伟波分开走，装作毫不相干的乘客。还派了两个秘密基地的特工跟着钱伟波，一为保护，二为监督。 从那个小站出去，是当地一座小县城。他们并没有在县城停留，而是一前一后，徒步走了二十多里路，来到一个小镇。 在小镇唯一的一家旅店住下。 那三个人住在一个大的三人间里，村姑装扮的藤原纪美挤在一个大通铺。 当地人要去县城办事，或者办完事回到镇上，天晚了来不及赶到家，就都挤到一个大通铺，一人一床被褥，各睡各的。这样省钱。 陶元举这时候换了一身村民棉袄，也挤在男通铺。他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不引起注意。 好在藤原纪美并不认识他，钱伟波也没见过他。他倒是见了钱伟波两回。一回是码头上钱伟波被捕时，一回就是在藤原纪美那个玉林路的小院里。 那里离国军的驻地很近，看样子他们要见的人很可能是国军驻地里面的人。 住下店后，藤原纪美一个人出去了，那三个人一直在房间，没有出门。 陶元举决定跟着藤原纪美。 但刚一出门，发现藤原纪美不见了，这个小镇，小街七拐八拐，曲曲折折，不知她往哪个方向走的。 陶元举只得返回旅店，盯着那三个人。 直到天黑藤原纪美才回来，还是一个人。进门还跟旅店老板大声打招呼。 听到藤原纪美的声音，那个大三人间的门内，有人透过门缝，看了看藤原纪美。藤原纪美也朝那边望了望，微微点了一下头。 入夜，先后有三拨人趁旅店守夜人熟睡之际，偷偷启开旅店木门的门闩，打开门，溜出去，又轻轻从外面把门合上。 第一拨，是藤原纪美；第二拨，是那三个男人；第三拨，是陶元举。 一拨跟着一拨，一拨盯着一拨。到了镇子外一个小树林。 那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了。 藤原纪美和那三个人都到了他的身边。 “人来了没有？”藤原纪美问那个人。 “还没有。这几天戒备比较严，半夜出来不容易，再等等。”那个人回答。 “你确定通知到了吗？”藤原纪美问那个人。 “报告藤原少佐，接到您的指令，我就立马通知了。”那人有点紧张地回答。 “那就再等等。” 陶元举趴在附近的草丛中，把这些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他们要等的是谁？为何要深夜从军营跑出来相会？那三个人跟着来，又是什么意图？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有个人影窜进了树林。陶元举视力很好，他看出了那人身穿国军军服，是个军官。 “来了！”先前到的那个人，对藤原纪美小声说道。 “王强，你在吗？你在哪儿？”后来那个刚钻进树林，两眼一抹黑，看不清树林里的人，轻轻喊道。 先到那个叫王强的回答： “我在这儿，快过来。” 那人影到了这一堆人身边。 王强给藤原纪美介绍： “藤原少佐，这位就是刁副参谋长，他同时也是军统的人。” 只见那三个人中胖胖的那个，拍了拍刁副参谋长的肩： “老刁，我们又见面了。” 刁副参谋长看到此人，热情地回应着： “老钱啊，钱处长也来了？上次你过来，匆匆一见，又匆匆别去，说是还要去联络别处的人。都没好好招待你老钱。” “这个不重要。今天藤原少佐亲自来，可见对你老刁的重视。”钱伟波看着藤原纪美，等着藤原纪美接着说话。 上次他来见刁副参谋长，凭着他们的老关系，威逼利诱，让刁副参谋长反了水。并把秘密基地的王强安在这里做眼线。他自己又去拉其他人了。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藤原纪美也不客套，直奔主题。 刁副参谋长从贴身衣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藤原纪美。藤原纪美打开手电，展开那张纸，看了看，又关掉手电。 “做得好！回头我给你向军部请功。” 把那张纸收起来，揣进身上。 “感谢藤原少佐的厚爱。刁某一定尽心尽力，为黄军效力！” “另外还有件重要的事交给你。”藤原纪美要刁参谋长贴近点，叽里咕噜讲了一阵。 “这个，恐怕不太好办。他身边随时都有警卫。”刁副参谋长不敢答应。 “你必须想办法。你的妻儿老母，还在华北老家吧？” 华北是敌占区，藤原纪美这话，意味很显然。刁副参谋长不再犹豫，说道： “好吧，我找机会试试。” 藤原纪美指着王强，对副刁参谋长说： “你要想法把王强安到你身边去，这样他也可以协助你。” “好的。”心里想，什么协助，说得好听，就是监督嘛。 “你先回去。”藤原纪美发话了，刁副参谋长跟钱伟波也告了别，迅速离开了树林，消失在夜色里。 这边几个人，又分头往回走。 听到树林里几个人密谋的事，陶元举大惊。 他没想到咱们部队里出了这种败类，吃里扒外，泄露机密，而且，最后那些话虽然没听清，但一定憋着一个更大的屁。 还有那个钱伟波，他策反了一个刁副参谋长，谁知道还有多少人被他秘密策反？ 留着他，祸患无穷！ 好在那个叫刁副参谋长的，已经暴露在陶元举眼里。 回两江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情况给雾都总部报告，由上面给这边驻军长官通报，揪出刁副参谋长，挽救危机。 陶元举跟着藤原纪美和钱伟波几个，先后回到旅店。 () 第97章 钱伟波的名单 钱伟波一进房间，就叫那两人把房间木门关好，插上门闩，木格窗户也关好。他还仔细去检查了一遍。 看来叛徒还是不好当，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来要他的命。入军统难，脱离军统更难，背叛军统更是千里追杀，绝不手软！ 这一天又是火车又是徒步跋涉几十里路，又是半夜折腾，他们也很困倦了，没多久都沉沉睡去。 钱伟波刚刚梦到自己在飞，飞在云端，看着绚丽的朝霞，照得云朵五彩缤纷，突然就往下跌落，砸在地面。 “噗、噗”两声，鲜血四溅。 他伸手摸了摸身上，黏糊糊的液体，猩红猩红的。 不！这不是梦！就在他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的时候，他看见一个黑影，一个蒙面黑影，站立在他的床边。 一把黑洞洞装有消声器的枪口，对着他的脑袋！ 所有的瞌睡虫顿时逃得干干净净，他想坐起来，那黑影把他按住，动弹不得。 再看那两个同伴，已经血溅当场。那“噗噗”的声响，正是黑影一枪一个，解决了他的两个同伴发出的！ 自己身上黏糊糊的血渍，也是那俩同伴身上溅射过来的。 屋后的木格窗大开，黑影显然是从窗户摸进来的。 他想大声呼救，可看着眼前死去的两名同伴，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没了命，只怕救兵没喊来，自己先跟那俩同伴去做伴了。 “钱伟波！”黑影低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透着寒冷。 “你是谁？”钱伟波有些绝望，颤声问道。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就是今夜你活到头了。投敌叛国的混蛋，你去死吧！” 黑影说罢，拿枪顶着他的头，就要开枪。 “别别别！我知道你是军统的人，我也是逼不得已呀。他们给我上大刑，我实在熬不住啊。”垂死的人，一边挣扎，一边还想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 “逼不得已？难道策反刁副参谋长也是逼不得已？” “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们？”钱伟波瞬间明白了，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他既然知道刁副参谋长的事，再辩解也没用了。 陶元举倒是要听听，钱伟波和藤原纪美秘密前来，究竟有什么图谋。 “刁副参谋长给藤原纪美拿来的那张纸是什么？” “是，是国军的兵力部署图。”钱伟波只有老实交代，他怕稍一犹豫，对方手中的枪，就会要了他的命。 “藤原纪美又让那个姓刁的回去做什么？还拿他的家人威胁他？”陶元举当时听不清他们嘀咕的什么。 “藤原纪美要刁副参谋长在阵前挟持他们师长。具体怎么做，我真不知道。” 活命是人的本能，只要能保住性命，什么也顾不了啦。 “很好！你们干的好事！杀你一千遍也不解恨！”陶元举咬牙切齿地说。 “我知道的都说了，你就饶了我吧。”钱伟波开始乞求起来。 “饶了你？你做梦！”枪口又顶着钱伟波。 钱伟波近乎绝望了，眼睛等得像灯笼，对陶元举说： “我可以给你钱。我，我把他们给我的钱都给你。回去就给！” 陶元举鼻子里冷哼一声： “谁要你的臭钱！你以为你用你出卖祖宗的臭钱就能让我放了你？” “名单！我有份名单，可以给你。” 看来不拿出点实际的东西，这条命就得报销在这了。 这话比使钱管用。陶元举一听，移开枪口，追问道： “什么名单？” “是藤原纪美逼我去游说跟我熟识的军统人员，他们很多都在军中就职。只要他们动了心，就在他们身边安插藤原纪美的人，时刻监视着，让他们没有机会再摇摆。” “你一共联络了多少人？”陶元举这是意外的收获。 “二十多个。名单我交给藤原纪美了，不过我还留有备份，在两江城里，可以给你。你去向上面汇报立功，求你放我一马如何？” “我怎么相信你？”陶元举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 “要想立功，你只能选择相信我。”钱伟波又恢复了些神气，他看出来，这个黑影比起杀了他钱伟波，更想拿到名单立功邀赏。 “别以为你来个缓兵之计我就放过你，你现在就给我重新写出来！”陶元举狠狠地说道。 “写出来？”钱伟波没反应过来。 “名单是你列的，人也是你一个一个去串联的，你难道背不下来？” 陶元举四下找纸和笔。可是这种偏远小店，平日里来的住客都是远近的村民，哪里会用到纸和笔？ 自己身上和钱伟波身上，出门也没带。 这时候去找旅店老板要纸笔吧，也不妥。 “说！你把那备份名单藏哪里了？”陶元举冲钱伟波吼道。 “你以为我傻？我说了还能活吗？”钱伟波拒不交代。 陶元举举着枪，说了一句“既然不说，留着你也无用。”猛地凑到钱伟波面门。 没想到陶元举要的就是他的命。钱伟波慌乱中连忙叫道： “别杀我！名单在水……” 还没说完，房间的木门被强力撞开，藤原纪美握着枪，站在门口。 钱伟波见状，救兵来了，马上闭嘴不说了。 陶元举被这意外情形搅乱了，站起身来，朝着钱伟波连开两枪，转身一脚登上窗口，飞身向窗外跳出去，同时藤原纪美的枪也响了。 “啪！” 寂静的夜被这枪声划破，紧跟着又是几声枪响，“啪啪啪！” 陶元举在前面奋力跑，藤原纪美在后边用劲追。陶元举边跑边举枪对藤原纪美进行还击。藤原纪美也边追边朝前面开火。 小镇枪战正在精彩上映。 直到陶元举一枪打中藤原纪美的胳膊，她才被迫停止了追击。嘴里还在骂着“八嘎”，倒回去看旅店的钱伟波。 钱伟波身上中了两枪，已经奄奄一息。而先前的枪声早把旅店的老板和住客惊醒了。 很多人先是躲在屋内不敢出来，后来有胆大的跑去看了，说开枪的人已经跑了，才纷纷涌出来，围在钱伟波的屋子外面看热闹。 因为旅店死了人，已经有人跑去镇公所报告了镇长，镇长带着乡丁很快就会过来。 看这情形，顾不上他了，藤原纪美自己立即动身，回到两江来。 陶元举也紧追慢赶地回了两江城。 () 第98章 你们来晚了 “名单？”陶元举讲述完这段经历，梁天舟抓住了重点，“钱伟波有份名单？” “他是这么说的，不知道真假。” “确实有份名单，现在在青木课长那里。”梁天舟点点头。 想起那天跟藤原纪美被青木课长留下来，在青木课长的办公室，见过一份名单。 他刚扫了一眼，看到名单两个字，青木课长就塞进抽屉了。 “你看见过那名单？”陶元举问道。 “见过，也等于没见过。我只见到是一份名单，内容没见过。被青木课长收起来了。” “按照钱伟波的说法，他还留有一个备份，藏在哪里不知道。”陶元举找梁天舟，就是为了那名单。 所以两个人仔细分析了当时的情景。 “他最后提到一个水字？”梁天舟刚才仿佛听陶元举说起过。 “刚说了一个水字，就被藤原纪美冲进来打断了。”陶元举回忆道。 “水是一个街道名，还是一个店铺名？或者是一个什么小地名？”梁天舟琢磨着。 “有没有可能是钱伟波曾经住过的一个地方，叫水什么？”陶元举也猜测着。 “要抓紧找到！你听到了一个水字，藤原纪美也可能听到了。” 她刚回来，还在为这次的受挫发火，没有回过味来。等她想到了这一点，也许我们就失去机会了。 “这样，你派人去秘密打听打听，我也回警察局，去查查各分管片区内，有没有叫水什么的。” 梁天舟从陶元举那儿出来，直接回到警察局，先去档案室查户籍资料，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查出了十来个带水字的街道和地名，像水井街、水桶巷、水磨坊、水亭路、水西关街等等，都一一抄录下来。 还有水香园、水竹林、水煮鱼川菜馆等等。 可是问题来了，这些地方，范围那么广，一份名单藏那里，怎么找？ 又没有钱伟波的照片。如果有照片，去问问那里的人，有没有见过这人出现在附近，或许还能有些线索。 当晚，他又和陶元举碰了一下头。 “要不先去这些地方实地看看，也许能有点启发？比如有没有无人居住的空房？有没有见过一个外地人短期住过？”陶元举建议道。 “目前也只有这一个笨办法。”梁天舟并不抱太大希望。 第二天，梁天舟还叫来栾九。栾九提到好几个带水字的地方，是梁天舟从档案里没有查到的。 跑了一整天，一点头绪都没有。 是不是方向都整错了？水不是地名？ “不是地名，就是人名。”梁天舟自言自语，旁边的栾九一听： “梁科长，我认识一个姓水的，是江州人，在两江南岸开了家米店。因为找南头帮运过大米，所以认得这个水老板。” “江州人？不知道钱伟波是不是江州人。如果认识，有没有可能托这个水老板保管物品？” 梁天舟想到这，一拍大腿： “栾九，带路！去会一会这个水老板。” 两个人说走就走，坐轮渡过了江，上岸再走了半个钟头。栾九说： “梁科长你等我一下。” “你要去哪？”梁科长不解地看着栾九。 栾九指了指前面的一个院落： “我先去南头帮红山堂口看望一下伍堂主。他更了解那个水老板的底细。” “那我跟你一起去。”梁天舟要求道。 栾九把梁天舟上下打量了好一阵，摇摇头： “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带着你去，堂口的规矩你又不懂，到时候他们不会说实话。” “也罢！那我就在这路边等你，你快去快回。” 梁天舟现在路边抽了两根烟的功夫，栾九回来了，脸上很得意的表情。 “走吧，去找水老板！” 梁天舟跟着栾九，又走了一个钟头，都到了城外，一个小镇，叫做鲁山镇。 镇子里最大的米店，江州米粮行，一问便知。 栾九上去说有事要找水老板，从里间走出一个壮壮的中年人，一看栾九，马上笑着迎上来，对着栾九拱手行礼： “栾九兄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请进。” 栾九也回一礼，道： “水老板客气。水老板生意兴隆。” “快别这么说，小本买卖，讨口饭吃。”水老板谦虚地说道。 “你这胃也够大的，大胃王，你这口饭，别人家要吃好多年吧？”栾九跟他开着玩笑。 “栾九兄弟说笑了。” “听伍堂主说，水老板准备盘下红山的望湖饭庄，这是要进军餐饮业呀。” 水老板一听，赶紧说道： “多亏伍堂主照顾，以后还得多多仰仗栾九兄弟和伍堂主。”要做餐饮业，这些帮派人物可不敢得罪，否则要你分分钟关门歇业。 “栾九兄弟来敝号是？”水老板试探着问道。 梁天舟赶忙上前，对水老板说道： “我们来，是想打听一个人。” 水老板扫了梁天舟一眼，问栾九： “敢问这位先生是？” “两江警察局刑侦科梁天舟。”梁天舟自我介绍一番。 “栾九兄弟。你看我这小号，没出什么刑事案件呀。” “水老板认识钱伟波吗？”梁天舟直截了当的开问。已经迂回很多了。 “钱伟波？认识呀。你找他？他犯什么案子了？”水老板故作镇静地说。 “你只需回答。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警察办案，请你配合。” “他是我表姐夫，怎么了？”水老板立马变得不友好起来，很警觉地反问。 “他最近有没有在你这里存放过什么东西？” 快看到希望了，梁天舟说话也急切起来。 “有。一个箱子。”没想到水老板这次倒回答得很干脆。 “箱子在哪里？我们要打开检查。”说着梁天舟亮出了警察证。 “栾九兄弟，梁先生，你们来晚了！”水老板望着栾九，却跟梁天舟说话。 “怎么回事？”栾九也急了，赶紧追问。 “昨天就有一位藤小姐，说是警察局的，把箱子取走了！”看水老板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 而且，他嘴里的藤小姐，不是藤原纪美，又是谁！ 真的来晚了！ () 第99章 藤原纪美的思乡感怀 “也就是说，两份名单，一份在青木课长那里，一份在藤原纪美手上？”陶元举听梁天舟说完，有些惋惜地问道。 “藤原纪美手上，本来就留有备份。她把名单交给青木课长，自己怎么可能不留底？”梁天舟说道，“她争夺钱伟波的这个备份名单，只是不想让它落到别人手里。” “看来，只能从他们两个人身上入手了。只有你，有机会接近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陶元举望着梁天舟道。 “看起来是这样。不过，你能确定钱伟波已经死了吗？”梁天舟突然问陶元举。 “我当时向他开了两枪，后来我还挤在人群里去看过，快不行了。因为很快就有他们那里的镇长带着乡丁来维持现场，好像还去县里报了案。藤原纪美又要回两江，我也就跟着她回来了。” “这么说，他当时并没有断气。” 经梁天舟这么一提醒，陶元举也觉得当时太性急了，怎么也该冲过去，补上一枪。 “补枪倒没必要，要是没死更好。”梁天舟的话提醒了陶元举。 “我带人再去那小镇一趟，弄清楚钱伟波最后的情况。” “对，带两个弟兄去，有什么情况也好有个照应。藤原纪美这边，你不用盯了，有我在。”两个人得有个分工，不然尽做重复的无用功。 “对了，你提到的刁副参谋长的情况……” 不等梁天舟说完，陶元举立即欣慰地告诉他： “我已经向雾都总部发了急电，他们会知会那边的。姓刁的不用我们操心了。” “那我们分头行动，你们也要注意安全。藤原纪美对你们追查得很紧。”梁天舟说道，他想起之前几次带人去抓捕，都扑了空。 “这个我知道，放心吧。” …… 有一点，梁天舟的推测错了。 藤原纪美手上并没有那份名单，她给青木课长的名单也不是钱伟波交给她的那名单。 她是个精力很旺盛的女人，也有着超越一般人的记忆力。 钱伟波给了她名单以后，她很快就全部记住了。也就二十来个，对她来说，一点不难。 然后布置了她那秘密基地的特工，去给钱伟波劝降来的每个人身边，一对一安插了她的人。就像王强对应刁副参谋长那样。 给青木课长的名单，正是这些特工的名单，而且都是编号，没有姓名。只是例行上报，在青木课长那里备个案。 在小镇意外听到钱伟波在垂死关头说出来他还有备份，存在水，她立即想到了他那个姓水的亲戚，就是江州米粮行的水老板。 钱伟波在两江城有什么社会关系，在钱伟波受刑招供之前，藤原纪美就打探清楚了，特高课钱伟波的卷宗里，都有记载。 因为要赶在蒙面人之前抢到那名单，她顾不上留下查看钱伟波的死活，匆匆返回两江城了。 本来想回来后马上带人去搜查江州米粮行，但看到梁天舟把人支到野外去训练去了。 一时性急，连在天舟君面前一贯的温柔乖乖形象都抛开了。 转念一想，也不必强行去搜查，梁天舟说有事他可以陪她去，看到梁天舟的一瞬间，她改变了主意。 于是找到水老板，冒充警察局的藤小姐，找个理由把钱伟波寄存的箱子诓了来。 箱子里果然有一份手抄的名单。这名单一定不能落到外人手里，她当即就把名单销毁了。 做完这些，她还不放心，又派了两个杀手，去小镇，一定要找到钱伟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见到梁天舟躲出去一两天才又露面，她又像没事人一样，安安心心呆在办公室，哪儿也不去。 “天舟君，你来开车，送我去一趟驻军司令部。” 没有叫张巩同行，张巩还特意看了眼藤原纪美，藤原纪美像没看见一样，径直跟梁天舟从办公室下楼，上了车。 到了司令部大院，藤原纪美不等梁天舟从驾驶位下来替她开车门，自己下了车，说了声： “你就在车上等我。” 往司令部大楼走了进去。 过了大半个钟头，从里面出来。 到了江边，轮渡还在对岸，藤原纪美说： “天色还早，不用着急回去。天舟君，我们在江边随便走走吧。” “好的。”梁天舟也不赶时间，走走就走走。 看着来往的客船、货轮，那时候江上还有成群的小渔船，沿江撒网捞鱼。 藤原纪美靠在梁天舟的身旁，迎着江风。 “天舟君，看到这些客船和乘船的人们，我就想起我的家乡了。” “纪美小姐的家乡也有大江？”梁天舟故作无知地询问。 “那倒没有。岛国的江河都很短小，干流全长超过两百公里的，只有十条，这其中最长的信浓川也才三百多公里。不及华国这条大江的二十分之一长。” 藤原纪美郑重地介绍起她的国家。 “这么短？那你们那里有渔民打鱼吗？”梁天舟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渔民，但都是下海捕鱼，很少在河里捞鱼的。我们基本上都是吃海里的鱼。”藤原纪美看着梁天舟，好像看一个怪物，这都不知道。 “从岛国坐船来到华国，已经好几年了，每次见到轮船，都会更加思念我的家乡。” 藤原纪美竟然也有思乡的一面，她选择“望乡咖啡屋”做办公场所，是不是也有这种情节在其中？不得而知。 “天舟君，上回我跟你提起过的，我的堂哥，藤原骏二，下周就要来两江城了。他是我在华国最亲的亲人了。” 藤原纪美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幸福和轻松的表情。 “我们也有三年没见过面了。” “是吗？那这次可得好好聚一聚。”梁天舟附和着。 “那是肯定的。记得小时候，骏二哥哥总是最照顾我这个小妹的，我的伯父家跟我家很近，我们常常在一起玩。” “不过，这次他来公干，时间很紧，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能待在一起。” “轮渡已经过来了，我们去把车开上去吧。” 梁天舟不得不打断藤原纪美的感怀。再不去挪车，轮渡上挤满了，又得等下一趟了。 () 第100章 钱伟波从医院逃走了 陶元举带着两个手下，赶到南边那个小镇，天已经黑了。 前面说了，小镇上只有一家旅店，他们没有选择，又住进了同一家旅店，只不过这次没有睡大通铺，而是住了之前钱伟波那间大三人间。 小旅店老板自己带路把他们领过去，打开门锁： “几位客官，小店就只有这一间三人房。看你们也是远道来的客人，先歇一歇吧。要吃东西从大门出去往左，有个小饭馆。” “好的，多谢店家了。”手下人跟店老板道了谢。 三个人进到屋子里，店老板说声：“客官请便。”便拿着钥匙串走了。 房间门没有关，有脑袋探过来往里向往，眼睛里充满看热闹的光芒。 “你们看什么呢？”一个手下走到门口，对外面的几个人问道。 那几个人回头看店老板走远了，才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 “你们几个是刚来我们镇的吧？” “是啊，怎么啦？”那手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也好奇地问道。 “这间屋子前天刚死了人！”一个人说。 “小声点，别让店老板听到。这种事，店老板肯定不让说。说了客人不敢住。”另一个人赶紧拍着这个人的肩膀，示意他声音太大了。 另一个手下听着，也走到门口，轻声追问道： “你们怎么知道？你在这里住了很久吗？” 那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我们也是今天才住进来的，但我听大门外左边那小饭馆的小二说的，可吓人了。” 陶元举过来，把门外的轰走： “去去去！死两个人有什么可怕的？这世道，哪天不会碰到几个死人？都回自己房去吧，别在这嚼舌头！” 几个人自讨没趣地回他们大通铺去了。 “兄弟们，肚子造反了吧？走，吃饭去，我请客。”陶元举一声招呼，三个人关好门，出了旅店。 小饭馆晚上没什么生意，来吃饭的，不用问，准是旁边小旅店住店的客人。 还没走到饭馆门口，里面的小二远远看见三个人过来，急忙跑出来迎接。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吃饭？” 小二回答道： “这还用问？这么晚了，几位不是来吃饭的，难道是趁夜偷鸡的？看着几位打扮也不像啊。” 得，看这情形，这个镇子的人，小二应该全认识，偶有几个外乡人来，不住店也得吃饭，所以赶忙迎接。 这饭馆其实就三张桌子，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等着小二拿菜单，或者过来报菜名。 小二却没过来，等了一阵，见客人坐着不动，才招招手： “几位客人，想吃什么过来看。” 几位才跟着到后面厨房，一个木架子上有几个竹筐，每个框里有一样菜。 小二见客人愣在那里，继续说道： “就这几样菜，客人看上哪种就说，我给你们现炒。” 原来这样！ 陶元举上回来虽然也是晚上，但为了跟紧藤原纪美等几个人，他并没有出来吃饭，只在房间吃了点干粮，还不知道竟有这般朴实的菜馆。 小二在厨房折腾半天，弄出来几样家常菜，土陶盘子盛了端上桌。 三个人早已饿得顾不上味道，狼吞虎咽吃起来。 小二又坐到旁边去，边看着他们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听说隔壁旅店前天出了事？”陶元举他们来，除了吃饭，还有个目的，就是跟小二打探消息。 “哎呀，那真叫出了大事！”小二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 “一个房间里住了三个人，一晚上死了两个，还有一个……” 看了看面前也是三个，知道自己嘴长，说唐突了，赶紧住嘴。 “还有一个怎么了？怎么不说了？”一个手下急着要听下文，见小二突然打住，催促道。 “就是，赶紧说，别来这种且听下回分解，我们要你马上分解。”另一个手下也跟着催。 “三位先生，”小二紧张兮兮地，不知道该不该接着说，“你们不会就是住在那个三人房里吧？” “正是。” “那，那我是瞎说的。你们吃菜，这菜咸淡还合适吧？”小二想赶紧转移话题。 陶元举看出来了，他是害怕。便鼓励着他： “伙计，你不用怕，我们都不怕。你说还有一个怎么了？” 那小二才怯生生地轻轻说道： “还有一个，当时都快没气了。镇长报了案，等县里警察局来人，把他抬到车上，拉走了。” “这么说，那一个没有死？”陶元举急切的问道。 小二摇摇头： “我不晓得。” “这菜，下饭正好。哥几个，都吃饱了没有？”陶元举觉得该问的也就这么多了，跟着把话题扯回到小二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厨艺上。 “都吃好了。” “吃好了。” “吃好了就走。”跟小二结完账，三个人回到旅店。 “这钱伟波很有可能还活着。先睡了，明天起个大早去县城！”陶元举心里想，亏得梁天舟提醒，看来这次来对了。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三个人就出门往县城赶。也就是他们下火车的那个小站所在地。 到了县城，直奔县城最大的县医院。 陶元举跟两个手下分析过，一个重伤员，被警察局接走后，如果要送去抢救，一定是到本地最正规的、最好的县医院。 除非在回县城的路上就嘎嘣了。 警察接走，无非是想从重伤者口中，了解案情真相，他是现场唯一的见证人。 所以别的地方都不用去，直接到县医院碰碰运气吧。 陶元举分析的没错。县警察局确实把钱伟波直接送到了县医院，并通知了院长，召集全院最好的外科大夫，参与抢救。 这么重大的涉案病例，县医院立即组织人手，经过好几个小时的手术，把人从死神手里硬生生给抢了回来。 不过，当陶元举他们风风火火赶到县医院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很多的警察把医院封锁了，一层楼一层楼地，在找一个病人。 这个病人就是钱伟波！ 谁也没想到，刚从死亡线上活过来不到两天的他，从县医院逃走了！ 【作者题外话】：从1月5日签约，到今天2月3日，整整30天。30天一共更新了100章，连我自己也没想到。 接下来这30天，我既忙碌充实，又心怀忐忑。充实是因为每天都要抓紧构思和写稿。忐忑在于这是我的第一本签约的书，也是第一本书，不知道读者会有怎样的反馈。 这30天里，有不少热心的读者朋友，给了非常中肯的评论，有肯定，也有质疑。对我接下来的写作都是一种动力。 还有几位作者朋友，给我鼓励，给我加油。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因为第一次写作，故事的节奏和逻辑上，难免会有不如意的地方，请朋友们指正和包容。我会一直坚持写下去，欢迎大家踊跃围观。 () 第101章 他们要杀我 这可给陶元举出了难题了。 钱伟波从医院逃走，大概是怕被案子拖住，脱不了身。要是还遇到追杀，更是被动。 尤其是这一带虽然是交战前沿，实际上还属于国统区。 钱伟波虽然经过手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毕竟才做了大手术，行动并不那么方便。 直接上火车逃走的可能性很小，他更需要的是找医生继续养伤。他会不会就近找什么人求助？ 陶元举反复假设自己就是钱伟波，会做怎样的决定呢？ 回藤原纪美那里？ 他在求饶的时候，差点说出藤原纪美布局的秘密，藤原纪美会饶了他？ 他相信，藤原纪美在破门而入之前，已经偷听到他和蒙面人的对话，回两江城，那是死路一条。 逃回江州老家？从此隐姓埋名，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乡间农夫？他已是身无分文，连置几亩薄田的家当都没有。 何况自己的伤，逃不到老家，就报销在路上了。 回雾都总部自首？接受军事法庭裁决？还不如死在回家的路上。 还有哪条路可走呢？ 陶元举又想起了那晚他跟钱伟波的对话。 钱伟波知道蒙面人一直在跟踪他，把在小树林的秘密也亲口交代了。那现在？ 蒙面人是军统的人，他一旦举报，刁副参谋长必定身处危险之中！ 藤原纪美在这里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要成空。 去找刁副参谋长报信！ 陶元举得出这个结论，自己也对自己佩服起来。 如果钱伟波此时潜回小镇，再悄悄观察刁副参谋长是否平安，要是已经事败，再做别的打算。 如果还没暴露，自己赶快通风报信，救刁某人一命，换取刁某人给自己一个稳妥安排，这个交易，刁某人敢不照办？ 钱伟波很可能把宝押在刁副参谋长身上。陶元举也把宝押在刁副参谋长身上。 就看谁的动作快！ …… 陶元举当即安排一个手下，留在县城，盯着县警察局的人，只要他们找到钱伟波，悄悄跟着，摸清他的下落，再来给陶元举报告。 自己带着另一个手下，再次返回小镇。 小镇上有藤原纪美的人，叫王强，上次小树林里只听过声音，看不清面目，还不能惊动他。钱伟波如果回来，也不敢公然露面，王强一定不会放过他。 两个人多方打听，得知驻守此地的是国军2x军的杨林汉部，当时被称为铁打的川军中的钢尖，无坚不摧的2x军。 其中的y34师又是2x军中最能打的一部，师长杨林汉，先后参加过淞沪抗战、三次湘州会战，战功卓著。 现在并不知道杨师长是否接到了雾都总部发来的通报，如果贸然求见，他会相信自己说的吗？ 而且，陶元举对y34师人员并不熟悉，要是碰到刁副参谋长的同党，岂不是很糟糕？ 他对手下说： “我们还是先在外围观察观察，一旦碰到钱伟波来跟刁副参谋长接头，抓他个现行，再去求见杨师长。” “好，一切听陶副站长安排。” 两个人到镇子外面的树林里埋伏着，一直等到下午，又等到天黑，没有任何动静。 “要有耐心，再等等。”陶元举一边鼓励着手下，同时也是鼓励自己，要坚持。 天色越来越暗，没有月亮，树林里黑乎乎的，外面的路上还勉强能见到一点微光。 突然，手下轻唤了一声：“有人来了。” 陶元举往小路上一看，一个黑影慢慢摸索着过来，走路很吃力的样子。没有进小树林，却是往驻军兵营走去。 看那胖胖的身形，应该是钱伟波。 钱伟波果然趁着黑夜，想先去兵营旁边先看看里面的动静，如果那两个岛国人追来，他还可以呼救。反正这里除了刁副参谋长，没有人认识他，他就是一个受害者。 两个人正要跳出来逮住那黑影，又见黑影身后几十米的地方，又有几个人影在向这边移动。 赶紧又退回小树林去，静静地等那几个人影走近。陶元举听出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像王强。 “藤原纪美少佐让我们把他带回去，如遇反抗，直接咔嚓！”一个人影说道。 王强的声音： “看样子他是朝兵营去的，难道是去找刁副参谋长？” “刁副参谋长自身都难保了，找他有什么用！”另一个人影说道。 “带回去多麻烦，弄不好中途再跑了，我们怎么向藤原纪美少佐交差？” 原来这两个正是藤原纪美派来解决钱伟波的特工杀手。 他们先陶元举一步找到县医院，准备带钱伟波回两江，被钱伟波找机会逃走了。 他们一路追踪，追到小镇上，跟王强会合，又跟到了这里。 暗处的陶元举从他们的对话里，感觉到他们对钱伟波的威胁，他是救还是不救？ 梁天舟说得对，钱伟波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活着，还能从他嘴里掏出他交给藤原纪美的名单，死了，就啥也不是了。 等那三个人影跟着钱伟波往前面走了一段后，陶元举和他的手下，又在三人后面尾随着，准备见机行事。 钱伟波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先是很慢很慢地走，然后突然往前快步奔跑。 “他这是要坏了藤原少佐的大事！不能留了！” 王强等三人，掏出枪，紧紧追了上去。重伤的钱伟波哪里跑得过身强力壮的三个杀手！王强率先举枪瞄准。 千钧一发之际，陶元举的枪响了！ 这一枪，不偏不倚，把王强打翻在地。另外两个人听到后面打枪，背靠背，一人朝前，一人朝后，紧张地寻找着。 这一枪，吓得钱伟波跑得更快了，也不管身上受着重伤。 这一枪，把兵营里的巡逻队也引了出来！ “谁在打枪？你们是什么人？”巡逻队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包抄过来。 这里可是身经百战的2x军主力部队，哪怕只是一支巡逻队，战斗力也是杠杠的！黑暗中，队伍迅速成作战队形展开，只感觉四面都被堵住了。 而那两个藤原的人朝着钱伟波奔跑的方向打了几枪，转身要跑，巡逻队的火力直接压制得几个人都趴在地上不敢冒头！ 包括陶元举和钱伟波。 “军爷，救我！他们要杀我！”钱伟波一边趴着，一边赶紧高声喊道。 () 第102章 杨师长真是个爽快人 “把枪丢过来，手抱头，蹲下！” 巡逻队命令道。 藤原纪美的两个人还想顽抗，举枪朝声音方向打去。 那边十来杆枪一齐开火，分分钟把两个岛国杀手打成了筛子。 吓得钱伟波不敢再吱声，乖乖蹲着，举着双手抱头。他手里并没有枪，在医院从杀手眼皮下逃出来，就算万幸了。 所以他真的像老百姓被人追杀的样子，吓得发抖。 陶元举和手下，按照指令，放下枪，也蹲着，手抱头。他率先开枪阻止了王强射杀钱伟波，就不怕被兵营发现。杀手和钱伟波都在现场，正好可以去见见杨师长。 巡逻队上来，押着他俩和钱伟波，还有王强，虽然被打伤了，还能勉强走路。 进入营区，外面的枪声早已惊动整个营区，连长带人正要赶来增援，见活捉了几个人，忙问巡逻班长： “胡三娃，咋回事？这几个是啥子人？” 胡班长报告： “不晓得嘛。这个人说是鬼子在追他，要杀他，后面的几个都拿着枪。狗日的还有两个不要命的，被老子几哈给突突了。” 连长把四个人打量了又打量，说道： “会不会是鬼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想混进兵营来？” 看到钱伟波和王强都受了伤，又道： “演得挺像，还真开枪真打？” 陶元举这时候站出来说话了： “这位连长，他们一个是叛徒，一个是鬼子，死的那两个也是鬼子。我们是跟踪他们来的。” 连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我凭什么就相信你？” “如果你不信，可以把杨师长叫来，我跟他说。” “呵呵，还知道我们师长姓杨，功课做得不错嘛。” 连长又对巡逻班长胡三娃吩咐道： “把他们给我看好了，我去给刁副参谋长报告。今晚是刁副参谋长在旅部值班。这几个人，得好好审一审。” 钱伟波一听，老刁还在值班，看来暂时还没事。便对连长喊道： “我要见刁副参谋长！我是他老朋友。” 连长正要走，听他一说，回转身来： “一个要见杨师长，一个要见刁副参谋长。你们还见不见常凯申常委员长！” 钱伟波这时候气还没喘均匀，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真是他，他的老朋友，你去问他，就说，说我姓钱，他就，他就知道，是我了。” 陶元举一听，心里暗叫：糟了！姓刁的在，还不能暴露身份。便不再说话，见机行事。 连长听钱伟波这么一说，半信半疑，自己跑去问刁副参谋长，万一弄错了，挨顿骂。还是叫一个士兵去报告吧。 便对身边一个士兵说道： “烟锅巴，快去给刁副参谋长报告，有个姓钱的老表，想见他。” 那个兵去了不久，刁副参谋长裹着一件军大衣，急急忙忙赶来。老远看见一队士兵，押着几个人，不仅有钱伟波，还有王强，还有两个不认识。 “钱处长，你这是整的哪一出？半夜跑来，出啥事了？” “老刁，借一步说话。”钱伟波看了看另外三个人，要跟姓刁的靠近点。押解的巡逻兵吼道： “老实点，不要乱动！” 刁副参谋长对士兵说道： “他是我老朋友，雾都上面来的长官，还不放开他！” 士兵只得放开钱伟波。 钱伟波把刁副参谋长拉到一边，悄声说道： “长话短说，你我的事，走风了！趁现在杨师长还没接到通报，赶紧采取行动！” “啊？可是我这边还没准备好，再说杨师长他身边……”刁副参谋长乱了方寸。 “什么杨师长不杨师长，你现在得赶快跑路！”钱伟波急得不住提醒他。 “就这么跑了？”姓刁的不甘心。 “你得快！还得带着我，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快撑不住了。”钱伟波催促道。 刁副参谋长看了看那边那三个人： “王强怎么解决？还有那两个又是什么人？” “王强是带人来杀我的。那两个，好像在帮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没时间了，干脆统统做掉！”钱伟波真的着急，姓刁的又下不了决心。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赶快动手吧！” “好！我去解决了他们，咱们去找藤原纪美！”姓刁的终于做出了决定。 “哎呀我说老刁啊，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你现在在藤原那里，就是没用的人，找她不是找死？”钱伟波真想臭骂老刁一顿。 “那去哪里？” “投奔汪主席呀，你这脑瓜子，不是挺聪明的吗？”钱伟波气急。 “好！你等着。”说完，转身来到巡逻队这边。 “你们几个，是岛国的奸细吧？”刁副参谋长一副义正言辞的神气。 “刁副参谋长！”王强怕他没认出自己，赶忙招呼道。 “你是谁？”刁副参谋长故作不认识，厉声喝问。 “我是王强啊，你走近前，看清楚！” “王强是谁？是化名吧？你这个岛国奸细，竟敢擅闯兵营，简直是胆大包天！”一番怒斥。 “你他妈别装了，快把我放了！” 王强也大怒，顾不得保密不保密，要死也得拉上你垫背，就要捅了姓刁的老底： “你忘了怎么跟藤原少佐保证的？你想反悔？” “真是一派胡言！”刁副参谋长一枪把王强打了个透心凉。 在场的连长和其他士兵，都懵了。到底怎么回事？ 一会儿鬼子，一会儿奸细，一会儿又是藤原少佐，听起来也是个鬼子官，谁跟谁是一边的呀？ 刁副参谋长吹了吹冒烟的枪管，又对着陶元举两人： “轮到你俩了。” 突然大喊一声：“弟兄们，还不给我动手！打死这两个鬼子奸细！” 众士兵都举起来手中钢枪，拉响枪栓。 “都别动！再动我就打死他！”一声豹吼，在众士兵一愣神的功夫，陶元举已经窜到刁副参谋长身后，而他的枪，也到了陶元举手上，此时正顶着他的脑袋。 陶元举是行动队长出身，这种对峙的场面，他经历得太多了！ 他料定现在的局势，面前这些士兵是不敢拿刁副参谋长的性命做赌注的，控制住姓刁的，就控制住了局面。 “那个连长你过来！”陶元举盯着连长吼道。 连长赶紧凑过来。 “我是军事调查局的，我要见你们杨师长！” “谁要见我呀？我来了！” 这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洪亮威武，中气十足。 连长和其他士兵赶紧立正敬礼。 y34师师长杨林汉，下属第二旅旅长何干才，带着一队卫士来到。 “给我把卖国投敌的刁德三拿下！”杨师长一声令下，卫士从陶元举手中接过了第二旅副参谋长，刁德三。 “杨师长！”陶元举转身给杨林汉师长和何干才旅长敬了个标准军礼。 “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上峰所说的陶元举陶副站长？” “正是卑职！” “好险啦！我也是刚刚接到上峰通报，我部居然出了刁德三这么个败类。幸好赶来得及时。”杨师长欣赏地看着陶元举。 “还有那个钱伟波。”陶元举四周寻找，钱伟波已经半躺在地上，伤口蹦开，疼痛难忍。 “钱伟波？军统叛徒钱伟波？他也在这里？”杨师长很意外，“一起抓了！” 卫士早已将钱伟波按倒在地。 “杨师长，这个钱伟波身上，有重大机密，赶快送去抢救。” “陶副站长，刁德三归我，钱伟波归你，需要人手你说话！” 杨师长爽快人，陶元举再次敬了一个礼。 () 第103章 藤原骏二 经过两方会审，钱伟波和刁德三很快就全撂了。钱伟波招出了他这么长时间，多方奔波拉起来的内鬼名单。 其实雾都高层，早就接到过圣地友军总部发的内情通报，说有日谍正逐步渗透国军多个部队，胁迫或利诱国军内部人员，组成一个影子情报网。 这就是之前根据地首长给李书记透露过的，李书记没有传达的信息。 源于根据地日谍王奎的一份供词，再经总部情报专家分析得出的结论。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照方抓药，藤原纪美精心安插的秘密网点，被一举摧毁。 当陶元举把这个结果给梁天舟转达时，他的心里并不轻松。 揪出钱伟波和他的情报网，对陶元举来说，只是个意外收获。藤原纪美身上，还有很多秘密。 …… 沮丧的藤原纪美，因为她堂兄藤原骏二的到来，心情很快好了起来。 “天舟君，等会跟我去火车站，去接我的堂哥。”她把梁天舟叫住，抑制不住的兴奋。 藤原骏二是华北驻屯军的参谋，他来两江城，是跟这边的驻军协调一些军务。自然有两江城的军方负责接待。 但几年不见的藤原纪美，说什么也要骏二哥哥抽出时间来，兄妹俩好好聚聚。 梁天舟把车停在火车站外广场的靠近出口的停车位，跟着藤原纪美进到月台上。 两江军方派了个大尉开着轿车来接。 藤原骏二一下火车，就看见自己的堂妹纪美跟一个青年在往车厢里张望，回头看见他下来，跑过来，兄妹俩拉着手，都笑得合不拢嘴。 梁天舟和那个军方的大尉也走过来，藤原纪美赶紧给骏二介绍： “骏二哥哥，这是天舟君，我的朋友。” 梁天舟一鞠躬，说了声“藤原君，幸会幸会！” 那个大尉也自我介绍： “中佐阁下，我是谷村寅次郎，奉司令长官的命令，前来迎接。请随我来。” 几个人一同出了车站，藤原骏二对谷村大尉说道： “我的住地安排在哪里？” “在军部招待所，晚上参谋长小泽大佐将在那里设宴给中佐阁下接风。” 谷村寅次郎说着，就要跑步去拉开车门。 “你开车在前面带路，我坐纪美的车，在后面跟着。请吧。”藤原骏二对谷村大尉说道。 “嗨！请中佐阁下上车。”谷村寅次郎又跑步来到梁天舟的车旁，为藤原骏二和藤原纪美拉车门。然后把门推上，才回到他自己的车上。 把藤原兄妹二人送到目的地，梁天舟就要告辞。藤原纪美也不强留，毕竟晚上是军方的公务接待。 第二天晚上，青木课长作为藤原纪美的上司，也代表两江特高课，宴请藤原骏二。这一次，藤原纪美无论如何，也要梁天舟一同前往。 地点还是选在租界的五木日式料理店。只有青木一雄、藤原兄妹和梁天舟四个人。 青木一雄大佐，对华北军部一个中佐参谋，极尽巴结吹捧，唱赞歌。什么将门虎子，前途无量，少年老成，必成大器之类。歌词大意如此，咱们也不懂日语，看表情猜的。 梁天舟不用猜，听了个原声版，不带字幕的，但装作一直在看表情猜哑谜，陪着傻笑。 他们要梁天舟听，就说中文，不要他听，就全是岛语。 不过有一段话，梁天舟听出了点意思。藤原骏二说回去就会安排，到时候还要青木课长安排人员保障安全。 大概他们之前就谈到过什么话题，也许是白天驻军司令部的会议，青木课长出席了的，现在只是顺嘴叮嘱一下。 之后全是用中文，藤原纪美郑重给骏二介绍梁天舟，说是在申城就是好朋友，现在两江重逢，更是缘份。 藤原骏二只是淡淡地听着，没有多说什么，最后用日语问纪美： “我二叔知道吗？” “不知道。”藤原纪美小声说道。 “纪美呀，我也不说什么，你最好自己跟二叔去说。” 梁天舟知道在说他，他埋头不语，只偷偷听着。 藤原纪美为了缓解尴尬，要梁天舟和她一起给青木课长敬酒，两人都算是他的下属，这杯酒得喝。 藤原骏二在一旁静观。他不喜欢这种应酬，尤其是其中还有华国人。 该办的事都办好了，明天就要回华北。礼节性地，他还是借花献佛，回敬了青木课长，感谢他对纪美的照顾和提携。 给梁天舟的印象，这个年纪不大的藤原骏二，过于沉稳，不苟言笑。 除了昨天在车站第一次见到纪美笑过，后来在他的车上，今晚在青木课长的饭桌上，都板着脸。 这是不是因为长期生存在低头抬头都是高级军官的驻屯军司令部的原因？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送藤原骏二走后，在回来的车上，藤原纪美坐在副驾的位置，看着梁天舟专心在开车，一时间没有什么话说。 “天舟君，这两天你是不是不太高兴？”藤原纪美突然这么问，梁天舟好像没想好怎么回答，只是摇摇头。 “没有啊，为什么会不高兴？” “我看你都没怎么说话。还以为你不高兴呢。” 是没怎么说话，有我说话的份吗。兄妹相聚，上司招待，我就是个司机。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不过梁天舟嘴里并没这么说，他在想，这时候该不该接着这个话题。 “你知道我们在聊什么吗？”藤原纪美停了一会儿，又问。 “什么时候？你说昨天晚上？不知道。你们在聊天，我又听不懂，我只管负责接送。” “不对，我不用你负责接送，是我邀请你的，你是我的朋友。我们聊的就是你。” 藤原纪美着重纠正梁天舟的提法，很认真地。 “聊我什么？我成了你们的话题？” “也算吧。是主题。”藤原纪美其实很想跟梁天舟敞开把话说清楚，但她也说不清楚。 她跟她的堂兄藤原骏二聊的，就是关于她和梁天舟的关系的问题。 按照藤原家族的家规，他们的婚姻，是要根据长辈的意志，跟在岛国社会具有同等分量的家族联姻。这样无论是从家族势力，还是政、军、财诸多方面，才能结成更稳固的脉络。 跟本国的普通家庭子弟尚且会遭到反对，何况还是个华国普通子弟！ 藤原骏二说得很委婉了，说让纪美直接跟他的二叔也就是纪美的父亲去提。相当于这件事上，他投了弃权票。不赞成，也不反对。 父亲那一关没过，你叫她怎么能把话亮明了说出来？ () 第104章 这事就拜托梁科长了 梁天舟装聋卖哑倒不是因为这个，他在想着藤原骏二那句话。 什么事需要青木课长负责安全保障？ 他此行来两江的任务是什么？ 难道敌人又有什么新动向？ 这一年是公元1944年春。后世的梁天舟清楚地知道，这一年发生了什么。 华北方面军第12军渡过黄河，开赴湘北，又从驻守申城的第13军调来一个师团、多个旅团，跟驻守两江的第11军会合，多路南下。华国派遣军总司令官畑俊六坐镇两江指挥，第四次湘州会战一触即发。 这是历史书上详细记载过的。 这个敏感的时候，藤原骏二从华北跑来两江，显然负有特殊任务。 “怎么又不说话了？”藤原纪美盯着梁天舟问。 “到了，纪美小姐先下车，我把车停那边去。”梁天舟在“望乡咖啡屋”正门停下，对藤原纪美说道。 藤原纪美下了车，站在门口等梁天舟把车停好，过来，然后一起上楼。 跟骏二哥哥见过之后，藤原纪美预感到时局的重心即将聚焦在这座城市，先前的影子情报网虽然被破，她不会气馁，一个新的想法，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 第二天，梁天舟先去了警察局，一来有好些天没去打卡画卯了，二来，暂时避一避藤原纪美，他不想她再提起两人关系的话题。 沈副局长一见梁天舟，就先把他叫到办公室。 “坐吧，天舟。” 梁天舟本来只想站着说几句话就走，沈达诚似乎要慢慢聊，促膝谈心。 只好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沈达诚也走过来，坐在他的旁边。 “这段时间还好吧？工作忙吗？” “一般吧。有时忙，有时闲。”梁天舟回答。 “上次那个珠宝行老板家的绑票案，最后他们私了啦？”沈达诚听鲁海说，那个杜老板把绑匪要的东西给他们了，他女儿就放回来了。 “也算吧。那个案子，我们警察局也办不了。绑匪的背后是岛国人！” 梁天舟心想，沈副局长怎么关心起这个案子来了？莫非这中间有他的事？背后的人不是青木一雄吗？沈副局长跟青木一雄关系很好？ 沈达诚却又转换了话题： “我听说藤原组长的兄长来两江了？什么时候来的？有机会我来做东，我们警察局也表示表示。” “已经走了，待了两天就回华北了。” 梁天舟又想，老沈消息够灵通的，藤原骏二来两江军务公干，连报纸都不准报道，需要保密。若不是藤原纪美兄妹相见，他梁天舟也不会知道。 “天舟啊，依你看，目前两江乃至全国的局势，我们这里会不会卷入什么漩涡之中？” “局座关心这个？” “咳咳咳，我这个警察局长，总还是不希望太乱，太乱了我这局长不好当啊。”沈副局长干咳几声，掩饰尴尬。 “乱起来，警察局才可以不用管呀，反正就那样，当个闲差拿薪水，多好。”梁天舟说的是实话，乱世出盗匪，谁把警察局当颗葱哟。 “那是你们，我这个位置，岛国人逼得紧，悬呐！” “放心吧局座，现在岛国人关心的不是这个，他们正为这么多年几次大规模会战，还没拿下南边而头疼呢。” “对了，最近有跟斯芸见面吗？替我和斯芸她小姨妈带个好。” 你这是试探我吧？上次去你家，你还悄悄怂恿我放弃斯芸而选藤原纪美。 “见过。她挺好的。”梁天舟说道。 “局座，能问您一句，您知道斯芸为啥不愿意上您家去吗？”梁天舟故意将沈副局长一军。 沈副局长并不意外，轻描淡写地说道： “知道，她不喜欢我当这个警察局长呗。” 你还知道啊，颇有自知之明。梁天舟没想到沈副局长一点也不介意。 “我这也是混碗饭吃，如今这世道，找份事做不容易。你说对吧，天舟？” “是是是。” “没有事做，靠什么养家糊口。”沈达诚继续说道，“不像你们，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挨饿。” 梁天舟顺口问道： “局座，您怎么不要个孩子？别人像您这年纪，孩子都很大了。” “谁说我没有孩子？我两个孩子，一儿一女，都十多岁了。”沈达诚立马反驳道。 “怎么我们都没见过呢？不在身边？” 沈达诚叹了口气，很无可奈何地说道： “孩子都在我老家，他们爷爷奶奶带着呢。这兵荒马乱的，带在我这里也不太平。” “没什么事，那局座，我先过去了？” 梁天舟起身出来，沈副局长还叮嘱了一句： “鲁海他们，你多调教调教，指点指点，他们抓个人，抄个家可以，办起案子来，还是缺个脑子。” “没问题。” 回到刑侦科，鲁海抱来几份卷宗，让梁科长过目。 都是这些天发生的一些小案子，案情并不复杂。 “把这几份已经结案的，送到档案室去。”梁天舟在交接单上签了字，递给鲁海。 “这几份，这么简单的案情，都没调查完，不要偷懒，叫人多去跑跑，尽快结案。有什么搞不定的，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的，梁科长。”鲁海接过卷宗，去了档案室。 梁天舟正要出门，去‘望乡咖啡屋’报个到。身后电话响了，他退回来，接起话筒。 “喂，警察局刑侦科，你找谁？” “你好，我找你们梁科长，他在吗？”那边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就是，您哪位？” “梁科长，我是杜云福呀。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赏光，一起吃个饭。” 福记珠宝行的杜云福，杜老板，梁天舟想起来了。 “杜老板，您有什么事吗？” “晚上见面聊。梁科长，说定了哈。”杜云福接着说了个地址，就挂了电话。 也好，反正晚上也没事，去看看杜老板。 下午下了班，梁天舟开车赶到杜云福说的饭庄，杜老板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一阵，见梁天舟到来，迎出饭庄门外： “梁科长，你来了？快里边请。” 梁天舟看到，杜云福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三十岁不到，挺精明的。 其实就是三个人，杜老板，那个年轻人，和梁天舟。 杜云福起身给梁天舟介绍道： “梁科长，这是我老家的侄儿，前两天来投奔我。想跟着我学做生意。” 那年轻人一脸热切地跟梁天舟点头致意。 “年轻人，出来找点事做，挺好的。”梁天舟应付道。 杜云福给梁天舟面前的酒杯倒上酒，放下酒杯，继续说道： “可是他没什么文化，珠宝古玩这些，是需要知识积淀的。一时半会，他是学不会了。” 梁天舟听出来了，这是有事求他。 “杜老板，有事你直说，只要我能帮到的，我尽力。” “我想请梁科长在警察局里给他谋个差事，干什么都行，跑跑腿，打打杂什么的。” “警察局倒确实缺人手，就是比较辛苦，也不太受人待见。再说薪水也不高。”梁天舟给杜老板交了底，“如果你觉得行，那我回去问问，再给你回话如何？” “那就有劳梁科长了。杜飞，来敬梁科长一杯酒，拜托梁科长了。”杜老板示意侄儿杜飞，好好陪梁科长喝两杯。 梁天舟心里说，无非就是珠宝行是个容易招贼惦记的行当，在警察局有人，出个什么事，警察也跑得快些。精明的生意人！ () 第105章 打电话叫外卖 “鲁海，这个杜飞，福记珠宝行杜老板的亲侄儿，你要好好带一带他。” “杜老板的侄儿，好说，兄弟，以后跟着哥操吧。”鲁海拍拍杜飞的肩头，大大咧咧的说道。 梁天舟把杜飞分给鲁海的行动队，杜飞就算正式加入了。 交待完，从警察局出来，梁天舟收到了黄振高传来的条子，是在他和黄振高约定的地方拿到的。好多天没有黄站长的消息，这一次黄振高约他见面，地点还是在柏林寺。 感觉黄站长当和尚当上瘾了，怎么一直待在那里不挪窝了？ 其实平时黄振高根本不在那里，那一个点只是偶尔用一下。 和尚穿着袈裟看起来除了胖瘦，都差不多，真要有个什么，谁也不会注意到那个小和尚长什么样。这是个便于隐蔽和撤退的好办法。 在柏林寺后面的禅堂，梁天舟和黄振高面对面喝着茶。 “听说你们破获了一起日谍情报网，还挖出了好些军内的奸细。好样的！” “老师您都知道了？” 梁天舟跟陶元举办的事，陶元举叮嘱过，暂时不要告诉黄振高。 “雾都总部发来了嘉奖令，我还能不知道？” 也是，过程虽然他不清楚，有了结果，就会有通报，他作为两江站的站长，怎么能不知道呢？ “陶副站长对我有看法，有些事他背着我去做，我理解。天舟啊，这次找你来，是有重要的安排，对你的。” “我？”梁天舟等着黄振高继续说下去。 “你要利用藤原纪美的关系，进一步接近她，你懂我的意思吧？”黄振高话说到这里，却停住了。 “我不懂老师的意思。” 梁天舟哪里不懂！沈达诚的暗示，他秒懂。黄振高的意思，他能不懂？ 不就是要接近藤原纪美嘛，不惜一切，不惜献身。 “你就给我装嘛。你能不懂？还是不是男人？” 黄振高这意思更加明明白白。 “当然，前提是不能太急功近利，否则适得其反，得不偿失。怎么做，你不用我教吧？” “我想知道，是不是近期有什么大的任务？跟藤原纪美有关？” 梁天舟一直感觉会有难以预测的事情发生，凭直觉，说不清楚。 他就是一枚棋子，被推进到了某个位置，就得有某种作用。 似乎有好多股力量，在推着他。有公开表达的，有无形中促成的，都在把他往同一个位置推。 这些力量的目的，又各不相同。 他得好好想一想了。这么做，到底对谁最有利，如果对自己有利，对组织有利，他可以考虑，如果只是被人利用，最后反而把自己陷入困境，甚至有暴露的危险，那他绝不执行！ 他要找组织汇报一下，看看组织上是怎么考虑的。 回到“望乡咖啡屋”，却被藤原纪美点了将，抓了差。 让他跟着去青木课长那里开一个会。这个会是布置一些近期的工作任务，尤其要加强对来往的船只和车辆进行检查，防止国统区间谍渗透进来。 同时加快对两江反日份子的清剿，肃清各种安全隐患。 云云。 这个会本来也应该让警察局的沈副局长来出席，或者警察局治安科的来，因为梁天舟也是警察局的，青木课长叫梁天舟回去一定把会议精神传达到，沈副局长也说有梁天舟来出席，他就不用来了。 梁天舟全权代表了。 “传达我可以做到，责任我可担当不起。还是请青木课长出一个正式文件，下发到各个相关单位吧。” 青木课长点点头，对梁天舟很赞赏： “天舟君，正式文件是肯定要发的。你先口头回去传达吧。” “好的。”沈副局长想甩锅，我先把锅盖给你盖严实了。 会议结束，从特高课出来，藤原纪美上了车，问梁天舟： “天舟君，你好像这两天在躲着我？” “咹？没有的事，我在警察局办事情。纪美小姐，我为啥要躲你？” 梁天舟信口说道。 “这么美丽漂亮的纪美小姐，是个男人都不会躲。巴结还来不及呢。” “是吗？”藤原纪美高兴了。 “当然啦。你看张巩，你看沈局，你看青木课长。还有……” “别说了，那些人我都不喜欢。” 这个时间，回去就该下班了。 “天舟君，你直接送我回去吧。不用去办公室了。”藤原纪美吩咐道。 “好呢。你请坐好。”梁天舟加大油门，在街上欢快地跑起来。街上没什么人，有人听到这汽车的轰鸣声，也赶紧让开了。 到了藤原纪美的小洋楼前，停下车，等她下去，梁天舟关上门，就要开车离开。 “天舟君，你陪我一起吃饭吧。” 梁天舟一愣，这个时间点，确实到了晚餐时间。 “那您请上车，去哪里吃？” “就在我家里。你也下来吧。”藤原纪美一边开门，一边对梁天舟说道。 “你家里？你家里新请了厨子？” 梁天舟不敢相信，藤原纪美一向不在家里开伙的，家里别说厨子，连个干杂务的佣人都没有。 “我们可以叫外卖呀。” 藤原纪美很认真的说道。 “外卖？！我没听错吧？” 梁天舟看了看满大街的黄包车，也没有见到一个穿黄马甲的外卖小哥啊。 “外卖小哥也穿越过来了？”他喃喃自语道。 “天舟君，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外卖小哥？什么穿越？” 藤原纪美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梁天舟。 “你刚才不是说叫外卖吗？” 梁天舟晕了，没反应过来。 “是呀。小哥是谁？”藤原纪美没闹明白。 “没有外卖小哥，谁给咱们送外卖？”梁天舟突然清醒了，一拍自个儿的脑门，“你是说打电话叫外卖？” “对呀。给满园香酒楼打电话，定几样菜，让他们的伙计给送到家里来吃呀。” “这样好吗？两个人吃，还不如直接去堂食。” “在家里不受人打扰，可以慢慢吃，慢慢聊。” “好吧。你饿了么？我来负责点餐。” 说完，梁天舟关好车门，跟着藤原纪美进了屋。 () 第106章 心病 满园香酒楼的伙计，跑得倒挺快。不多一会儿，就送来了。 梁天舟也是想事情把脑袋占满了，没回过神来。外卖的事，自古就有。 《东京梦华录》中说：市井经纪之家，往往只于市店旋买饮食，不置家蔬。说明宋朝时期，外卖行业已经很发达。 传说宋孝宗就总是放着御膳房不用，喜欢点外卖，吃完还给五星好评外加推荐，让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跑去品尝今上分享的小吃、包子。那些小店一时间竟座无虚席，生意爆棚。 话说满园香酒楼的饭菜送来了，藤原纪美又要开酒。 从酒柜拿出一瓶酒，两个杯子。 “纪美小姐，我等会儿还要开车，不能喝酒。酒驾容易出事，对身体也不好。” 梁天舟赶紧阻止。 令藤原纪美好生意外。自从认识梁天舟以来，他好像从来没有拒绝过喝酒，也从来没有喝醉过。 今天这是怎么了？转性了？ “没事，放心喝，我等下打电话叫张巩来给你做代驾。” “张巩？还是算了吧。不用叫他。把车就放你这里，我打辆黄包车回去，明天再来开走。”梁天舟道。 “也行。” 说罢，两个人相对而坐，每人酒杯都斟满。 每次，藤原纪美主动要喝干，梁天舟被动陪着干。 满园香酒楼的饭菜很可口，梁天舟却没吃出味来。 看着满面红润的藤原纪美，梁天舟极力克制着，用各种话题岔开。 酒过三巡，然后快速吃完，赶紧告辞出来。 开着车，摇下车窗，让夜风使自己保持清醒。再不提酒驾的事了。 …… 第二天，梁天舟通过水生约“暗箭”面谈。 通过一晚上的考虑，他隐约觉得，藤原骏二此番来两江，一定负有什么秘密使命。 虽然催着他去接近藤原纪美的各路人等，都有不同的目的。他还是想听听“暗箭”有什么建议。 见面的地点还是老地方，两江支流的回流沱，一叶小舟上。时间，晚上八点。 为了不引人注意，梁天舟没有开车去。水生用黄包车把他送到两里路之外，然后步行过去。 “暗箭”身穿一件长风衣，领子立起来，戴着礼帽、墨镜，大口罩。早已在小船上等候了。 “吴钩同志，紧急约见我，有什么事吗？” 声音嘶哑得更严重了。 梁天舟上得船来，两个人坐到船篷里面，这才说道： “前几天藤原纪美的堂兄，藤原骏二从华北来两江城……” “等等，她的堂兄在华北做什么的？”“暗箭”打断梁天舟的话，插问道。 “他在华北驻屯军司令部做参谋。他来两江驻军司令部，两天后又急急忙忙回去了。因为藤原纪美的原因，我跟他见过两次。” 梁天舟想说什么呢？ “这么说吧，暗箭同志，你对目前华北和华中地区的形势，是怎么看的？” “暗箭”感觉梁天舟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说道： “我明白你来找我的意思了。这次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 “目前两军对峙，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我们在两江城的同志，需要密切关注两江城敌人的动向。” “你观察得很敏锐，敌人要发动大的军事行动，必然从华北调拨部队。” “你无意中知道了藤原骏二出现在两江，这也许对你，对我们是个机会。” 梁天舟认真地听着，“暗箭”说的也很隐晦。 “接近藤原纪美，进而接近青木一雄和藤原骏二，你比其他同志都有优势。” “暗箭”的话怎么和黄振高差不多？ “如果这是组织给我的任务，我接受。但为什么黄振高也叫我去跟藤原纪美拉近关系？” “他跟我们的目标是否相同，暂且不论，但我们给你的任务，就是尽力弄清藤原骏二来两江城军方的使命。” “暗箭”明确地告诉梁天舟，到藤原纪美身边，只是完成了潜伏的第一步，现在才开始走出第二步。 “吴钩同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暗箭”看梁天舟一直有些犹豫。 “实话说吧，我跟我的对象，现在有些误会。如果我再跟藤原纪美走得更近一些，这误会恐怕很难解开了。” 果然被“暗箭”猜中了。这种情况，对一般人来说，可能首先要考虑避嫌，考虑对象的感受。 “吴钩同志，我们在从事一项特殊的工作，执行的是特殊任务。有时候被同志们，包括自己所爱之人的误解，我们也只能默默承受。” “这个我都懂。可是真落在自己身上，还是难以取舍。”梁天舟说出了压在心里的苦恼，他自从斯芸不理他那时起，就想过这是必须要做的取舍。 “我们都经历过同样的苦恼。”“暗箭”试图宽慰梁天舟，却想起了他自己也曾面对过类似的处境。 “希望我们胜利的那一天，能得到她们的理解和谅解吧。” 最后，“暗箭”透露： “从雾都方面传来的消息，藤原纪美手里可能还掌握着军统方面的一些机密，是不是出了叛徒，还在调查之中。你要特别小心！” “如果真出了叛徒，可能随时会威胁到你。” “暗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接近藤原纪美的时候，万一跟叛徒出现面对面的情况，该怎么应付。” “我明白了。谢谢暗箭同志的提醒。” 是啊，虽然摧毁了藤原纪美的一张影子情报网，以藤原纪美的性格，她不会把所有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的秘密基地，到现在还不知搬到了哪里去了。派往国军叛变人员身边的应该只是其中一部分，剩下的呢？ 现在对梁天舟来说，算得上是一无所知。 假如她在秘密基地再隐藏一两个叛徒，谁也找不到。 或者那些叛徒自认为没有暴露，仍然以原来身份活动…… 看来既然打算接受组织的这个任务，就得把自己演成比叛徒更进一步的角色。 以前只是警察局的刑侦科长，除了刑事案件，其他事可以和稀泥，马马虎虎应付交差。 也正因为这样，被人当成了可以争取的对象。 给人感觉还算得上爱憎分明，良心还未完全泯灭。 看来，今后要以什么形象出演，他真得好好酝酿酝酿。 () 第107章 街对面有双眼睛 崔利民和刘斯芸一同来到江大校园。 西江书店开业好一段时间了，这是崔利民和刘斯芸第二次过来拜望叶济仁教授。 走在校园里，崔利民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课堂上跟教授们请教学问，课余和同学们在操场运动。 江大的校园很大，有山有水。从学生宿舍，去教学楼，都要提前好久出发，才不致迟到。 崔利民跟刘斯芸直接往教授楼走去。身后一群男女学生，也有说有笑的往教授楼走。 两人到了叶教授家门前，正待要按门铃，一个女学生抢先上去按了。然后回头看崔利民和刘斯芸，好奇地问道： “你们也是来找叶教授的？” “是啊。你们也是？” 那女学生笑着道： “我们都是叶教授的学生，过来看望叶教授的。” 听到门铃响，教授夫人出来开门。 “师母您好！那你们先请吧。”崔利民给教授夫人问候以后，让那几个年轻学生先进，他和刘斯芸跟在后面。 叶教授的大客厅里，瞬间挤满了人。 “利民、斯芸，这些都是我现在的学生。这位是小萱，那个是她的好朋友甘美玉，还有这几位，都是她们的同学。” 又对小萱她们说道： “这位是崔利民，你们的学长。” “学长好！”年轻学生们齐刷刷给崔利民问好。 “这位是我的世侄女刘斯芸。”叶教授继续介绍。 “斯芸姐姐，您好！” 原来小萱和甘美玉都是江大的在校生，还都是文学院的。 听说利民学长在开书店，两个女生都说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书。书店在北岸，她俩的家也都在北岸。 坐了一会儿，几个年轻学生告辞走了，剩下崔利民和刘斯芸。 叶教授看着他们，还在说那几个学生： “他们都是好学生，都有一股子热情。你们可以多和他们接触接触，指导指导。年轻人，有时候比较孟浪，需要磨练。” 又转回来：“当然，你们俩也年轻。” 崔利民忙说：“老师说得好，既要有热情，还得讲究方式。尤其是年轻学生，更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一会儿，叶教授邀请的几位江大教授都聚集在叶教授家里。 知识分子相聚，少不得又是抨击时弊，抒发激情。 “说真的，要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老夫也去投军抗战了。”一个老教授忿忿地抱怨。 “抗战不一定都要拿枪，救国不一定都要从军。各条战线都能为抗战出力的。”崔利民受他们的热情所感染，鼓励着他们。 “说得也对。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嘛。” “教育好年轻一代，也是为国出力。” 这次聚会，主要是叶教授要介绍几位跟崔利民认识，其实崔利民早就认识他们，在学生时代。只是几位教授的桃李满天下，不一定还记得崔利民。 大家畅所欲言，氛围轻松融洽。 告辞出来时，又碰到小萱和美玉，她俩放学要乘轮渡回家，正好跟利民和斯芸同路。 “斯芸姐姐，以后有空可以找你玩吧？”甘美玉跟刘斯芸一见如故。 “当然可以。你家住哪里？”刘斯芸随口问道。 “我俩挨着的，在路。”小萱抢着说。 “好呢，你们赶快回家吧。有空再玩。”刘斯芸跟两个女孩说声再见，和崔利民回到西江书店。 苏北雁见他们俩回来，让进里间，问道： “怎么样？都见到了？” “都见了。教授们热情很高。” “斯芸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北雁看时间不早了，该关门打烊了。 “不了。我还要赶回去。下次再约” 斯芸叫了黄包车，朝自己住处而去，路过三渡桥商业区，远远看见一个人，好像梁天舟。 仔细一看，正是梁天舟！而梁天舟的身边，一个摩登女郎相傍而行。你道那摩登女郎是谁？ 正是一身休闲时装的藤原纪美！ 两个人又说又笑，亲亲热热进了一家餐馆。 刘斯芸心里隐隐作痛，还是强忍着，坐在黄包车上，从餐馆门前飞奔而过。 …… 梁天舟并没有看到刘斯芸，下班后，藤原纪美拉着他一起出来，到三渡大商场逛了会儿商场。 春天来了，藤原纪美顺便买了几身春装。然后一起去附近的餐饮一条街吃晚餐。 这一段时间，几乎每天他俩都会一起出来吃饭，然后再安排点别的节目。 反正在两江城，藤原纪美没有家，梁天舟也一个人，晚上的时间，两个单身狗都没别的事的话，临时做个伴，互相取暖，日子过得也充实些。 虽然藤原纪美并不认为是临时的。 他们每天换一家餐馆，每次点不一样的菜，品不一样的酒，日式的，法式的，意式的，俄式的。 中式的，还分鲁菜，粤菜，川菜，江浙菜…… 今天两个人都不想吃大餐了，随便选了一家来自西部山区的土家菜馆，点了几样鲜鱼腊肉之类的家常菜。也吃得有滋有味。 再来一份绿豆糍粑，两碗米酒。 岛国的清酒说起来也是一种米酒，米酒跟米酒，那味道差别也很大。 米酒虽然度数不高，有的人也会喝醉。 后世的那种人民食堂、公社食堂一类的怀旧餐饮，能唤起人们对过去经历的一种情怀。价格适中，菜品传统却并不十分讲究。 现在梁天舟吃着面前的土家菜，仿佛坐在西部土家山寨，跟朴实又勤劳的山民，进行着味蕾的共享。 而对藤原纪美来说，就是一种新鲜和好奇。好比从京都跑到北海道，去吃当地渔民用古老方式烤出来的螃蟹。 梁天舟没看到刘斯芸从窗外路过，也没看到另一双眼睛，在街道对面，一直注视着他。 两个人酒足饭饱，又一路边逛边朝藤原纪美的住处走去。 梁天舟送藤原纪美到了家，藤原纪美又留梁天舟在家里再待会儿。 米酒毕竟少点意思，这回藤原纪美又去拿来红酒，梁天舟没有再阻拦。一倒两杯，举杯对饮。 街对面那双眼睛，也一直跟着他们，到了藤原纪美家的门外，久久不去，直到深夜。 () 第108章 远山，你还好吧 当梁天舟从藤原纪美住处往家走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街上几乎没有人。 幽暗的路灯把他茕茕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走过几条街，他感觉到后面有人，故意慢慢走着，突然猛一回头，却什么也没有。一只野猫“喵”的叫一声，窜进了旁边一间低矮的旧屋子里去了。 再往前走，身后的人还在跟着，又回头，还是没看见。 如此几回，梁天舟已经非常肯定，有人在跟踪他！ 他时快时慢，东拐西弯，带着那个人在城里兜圈子。凭着对地形的熟悉，总算甩掉了尾巴，回到家中。 谁？这么晚还跟着他？是敌是友？ 他关了灯，在黑暗中透过窗户，把外面楼下可见的范围观察了许久，确定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迹象，才把枪放在枕头下面，慢慢睡去…… 第二天，他照例先去警察局。新来的杜飞跟着鲁海，这些天已经跟大伙儿都熟了。 每天主动打扫办公室，抹桌子打开水。 见梁科长来，主动给梁科长沏了一杯茶，又跑去鲁海那里抱来一些案卷，请梁科长批示签字。 这以前都说鲁海的活，他都抢着干。挺上道的！ 也就是鲁海，大大咧咧的。要是换个人，你一个新来的，老抢他的活，去巴结上司，他不恨死你才怪。 鲁海挺乐意，你愿意干你就干呗，我倒落个轻松，还不好？就我跟梁头儿的关系，你也把我挤不下来。 顶多也就是替鲁海跑跑腿，打打杂。 梁天舟打开那些卷宗，一份一份地看着。 电话来了，杜飞立马跑过去接起，刚听了一句，说了声：“您请稍等。”回头叫道： “梁科长，找你的。” “找我？男的女的？”梁天舟边走过去边问。 “是个男的。”杜飞说。 梁天舟接过话筒，那边传来一个声音，有些沙哑，阴阴地： “梁天舟，远山，你还好吧？” “你打错了！”梁天舟只说了四个字，一把把电话挂了。心里非常震惊！看了看身边的其他同事，还好，没人注意到他。 杜飞已经跑过去给人掺茶倒水去了。 隔了半分钟，电话又来了： “梁天舟，你一定不记得我是谁了。” “你打错了！”梁天舟又挂了。 如果要让对方以为真的打错了，就要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不能追问。 你要反问一句“你是谁”，就露馅了，不承认都没用。 除非这个人能准确听出你的声音！ 十分钟，电话没有再打来。 二十分钟，电话还是没再打来。 一直到中午，也没再来电话。 梁天舟脑子里在飞速运转，硬盘搜索。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不仅叫出了“梁天舟”的名字，还叫出了他在申城使用的代号“远山”。 他是藤原纪美的人？来试探他？ “暗箭”的话再次在梁天舟脑海回放： 如果出现叛徒，还要面对面，甚至当着藤原纪美，该如何应对？ 藤原纪美手上掌握的叛徒？军统的？不！军统的人不可能知道“远山”这个代号！ gd的叛徒？两江城的gd组织，也没人知道这个代号。 他想起昨晚被人秘密跟踪的事，也许就是这个人，不，梁天舟几乎可以断定，不是他，就是他的同伙。当时他以为甩掉了，结果把电话直接打到警察局。 偏偏又在他全力准备接近藤原纪美的关键时刻，冒出这么一个人来，梁天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情况很复杂，来不得一丁点的疏漏。 看起来这个人不会再往警察局打电话了。下午，梁天舟决定去“望乡咖啡屋”，看看藤原纪美有什么反应。 他开着车，在城里绕了几个大圈，才来到“望乡咖啡屋”楼上办公室，藤原纪美在那里专心看着什么，连梁天舟进来都没发觉。 突然一抬头发现了梁天舟，对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继续埋头看。 梁天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街上，一如往常。 “天舟君，陪我出去一趟。”藤原纪美收拾好，叫上梁天舟，出门上了车。 办完了事，又一起回到办公室。 梁天舟决定，接下来的时间，就一直跟在藤原纪美身边，如果是她安排人来试探自己，总会露出端倪。 比如她是不是会有意找机会避开梁天舟，偷偷离开。比如有没有人总在附近寻找机会跟她接近，悄悄汇报什么。 却并没有发生什么情况。 两个人还是一起去吃晚餐，梁天舟特地挑了一家比较偏冷的非商业地带，那里的街上人不多，有什么来往的行人容易观察。 吃完饭，还陪着藤原纪美在附近的小街上散步，都没碰到多少人。 “天舟君，在这样的傍晚，跟你这样慢慢散步，我真的很开心。” 一边说着，一边贴在梁天舟身边，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 “纪美小姐平常太虐待自己了，要劳逸结合，该歇息的时候就要歇息。” 梁天舟顺着藤原纪美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也想什么都不想，平静地过几天安稳日子。人的命运，很多时候都不是自己能主宰的。” 藤原纪美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梁天舟很有同感。 “是啊，人活一世，并不只为自己而活。有时候是别人推着你走，有时候又是别人逼着你做出选择。”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可是少壮不努力的人，躺平的人，无忧无虑，并不伤悲。倒是一直在努力的，想要的越多，失败就越多，一次次的失败，反而更加伤悲。不是吗？” 这大概是藤原纪美内心的纠结。但她却并不愿意真的做一个无欲无求的人。 梁天舟送她回去。这大半天的时间，藤原纪美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可以确定，那个人不是藤原纪美安排的。 而且，他也没有跟藤原纪美密报。 他只盯着梁天舟单独的时候去骚扰跟踪，跟藤原纪美在一起就悄无声息了。 把藤原纪美送进家，梁天舟也跟着进去，有意在藤原纪美家里逗留。他知道，那个人一定就在外面。昨晚应该也是。 他选择避开藤原纪美来跟踪梁天舟，说明还没有打算把“远山”代号的事向藤原纪美举报。 为什么？ 他没有证据！他并没有梁天舟就是“远山”的确凿证据！ 梁天舟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 第109章 我，就是证据 没想到他还活着，真是命大！ 两年了，他居然找到了这里！ 没错！他就是梁天舟在西部金大加入的gd外围组织的同仁，后来叛变做了汉奸的龙文标。 也就是梁天舟两年前离开申城时，一直跟踪他，最后要挟持他去向藤原纪美邀功的龙文标。 当时梁天舟的上线“老枪”为了掩护梁天舟，向龙文标开枪，又被龙文标还击而牺牲。 “老枪”对龙文标连开几枪，以为龙文标已被打死。谁知他竟然还活着！ 他如今追到两江来，意欲何为？ 当时他也没有梁天舟就是“远山”的直接证据，只是发现梁天舟要离开申城，才出手挟持。 那么，现在看来，他还是没有什么证据。尤其他亲眼看到梁天舟跟藤原纪美关系亲密，没有证据更不会贸然去给藤原纪美报告。 如果去，梁天舟直接说他是诬陷，居心何在？很容易就鼓动藤原纪美把他灭了。 从藤原纪美的住处出来，梁天舟估计龙文标还会像昨晚一样，跟踪他。不过这一次他可能不那么容易被甩掉了。 果然，还没走出一条街，梁天舟就感觉到，来了。 来得好！我正要找你呢。 跟来的人，确实是龙文标！ 自从那次在申城被连开数枪，他倒在血泊之中。隐隐约约，看到梁天舟把那个向他开枪的人放下，朝他这边看了一眼，拎着提箱走了。 后面他就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当地的警方到达现场后，发现他还有一口气，这可是唯一一个枪击案的幸存当事人，于是立即送到医院抢救。 最终他竟奇迹般活过来了。 之后他去找过藤原纪美，但藤原纪美并没有收留他。 他又投奔了好几个从前的旧主子，因为身体不堪劳累，干不了什么事，很快就被抛弃了。 这之后，他逃回了他的老家，想安稳过几天日子，却因战乱，家不像家。 又出来东跑西跑，居无定所。 两江城有他一个远房的表弟，在税务局当差。百无聊赖的龙文标，跑来两江城，投靠他的表弟。 来了好几天了，也没找到事做。 那天正在街上游荡，一个身影突然闯入他的眼帘。 梁天舟！ td，这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仔细一看，梁天舟身边的人，不是藤原纪美，还能是谁？ 老子四处落难，你还在这里美人投怀，日子过得挺逍遥。 龙文标接连跟踪了好几天，摸清了梁天舟的情况。他小子居然成了两江警察局刑侦科的科长，又天天跟藤原纪美泡在一起。 妒忌和仇恨立即涌上心头。 他首先想的是报复。 他想直接冲过去，当着藤原纪美的面，揭穿他这个gd分子的真面目。但他又没有证据。 何况当年藤原纪美就很瞧不上他，他说的话，藤原纪美能信吗？ 如果梁天舟反咬一口，藤原纪美是相信梁天舟，还是相信他？ 这个办法不行。要不直接把他除掉，以解心头之恨？人家是警察局的科长，弄不好人没干掉，把自己搭进去了。 思前想后，他最后还是决定把报复的心思压一压，先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 既然他的把柄在自己手上，他要是答应把自己弄到藤原纪美那里当个什么，或者让他把自己弄到警察局去也成，他可以不再跟人提起。 他信心满满地给梁天舟打电话。 谁知道梁天舟一听就挂电话，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梁天舟从藤原纪美的家里出来，他悄悄跟了上去。 这一次，决不能像昨晚那样，远远跟着，结果让他溜掉了。 他也不怕梁天舟发现，他估计梁天舟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发现了更好，当面敲打敲打。 一路上没有其他人，这个时候，市民早就准备上床就寝了。 也就是这个梁天舟，还跑到藤原纪美那里去，又假模假样地半夜再溜回自己家，做给谁看呢、 前面是一道十字路口，他怕梁天舟又耍滑头，紧追几步，跑到路口。 梁天舟真的又不见了！ 他心里有无数匹草泥马在奔跑。左右看看，想判断梁天舟到底向哪条路走了。 正在着急上火的时候，身后的阴影里，一支硬邦邦的枪口，顶住了他的后腰，他想从身上掏武器，手刚动一下，后面一声抵喝： “别动！动就打死你！” 梁天舟腾出一只手来，从他腰间下了他的枪。 “龙文标！” “梁天舟，你终于让我逮着了！”龙文标这个时候，嘴还硬。到底是他逮着梁天舟了，还是他被梁天舟逮着了？ 梁天舟把他抵到墙根，用枪一直顶着他，问道： “龙文标！你t赖皮一样缠着我干嘛？” “梁天舟，你就不要装了。你就是那个gd！就是藤原纪美在申城一直抓不到的gd分子‘远山’！” 龙文标一边说着，一边扭过头来，瞪着眼看梁天舟。 他要从梁天舟眼中看出一丝惊慌来，他就可以确认，自己怀疑的是对的。 可是他失望了，路灯照着梁天舟轮廓分明的脸，这张脸上只有厌恶，只有蔑视。就是没有惊慌！ “可叹藤原纪美，聪明一世，竟不知最想抓住的人，却是她的枕边人！” 龙文标连续两个晚上看到梁天舟深夜还在藤原纪美的住处，孤男寡女，还能干些什么？ “你给我住嘴！你这话去当着藤原纪美说吧！”梁天舟自信，他要真到了藤原纪美面前还这么说，第一个死的一定是龙文标，而不是自己。 “你以为我傻？我要找她，早找了。那样你就死定了。”龙文标这回亮了底，他还不自知。 “很好！你不敢找她，那你找我做啥？” 龙文标把梁天舟的枪推开，嬉皮笑脸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给我在藤原纪美身边找个事做。我去找她，她不会理我。”龙文标还有自知之明。 “你想得倒美！你这副德行，谁会要你？” “你呀。要不，给我在警察局谋份差？捞个队长干干？”龙文标退而求其次。 “龙文标，你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说完，一拉枪栓，子弹上膛，吓得龙文标浑身一抖。 “我量你也不敢杀我。”还在嘴硬！ 梁天舟抬手就要扣扳机，龙文标慌忙叫道： “别别别，别冲动！” 梁天舟以为他怕了，谁知他接着说出的话，让梁天舟始料未及： “我来之前，给我表弟留了一封信，说我今晚要是没有回去，他明天就把信交给藤原纪美。” “你还敢要挟我！你有什么证据吗？没有吧？没证据藤原纪美会不会相信你？” 梁天舟刚才从龙文标话语中已经确定他并无证据，所以不敢直接见藤原纪美。 “梁天舟，你错了！我，就是证据！” “我一直在找你是‘远山’的证据，而你却把我杀了，我就成了最有力的证据了！” () 第110章 码头风波 梁天舟没料到他来这一手，脑子里急剧思索着。 如果真如龙文标所说，他还真落下了杀人灭口的嫌疑。而且死无对证，无法自辩。 现在必须先稳住他，以后再说。 于是放下枪，说了句： “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什么？你让我走？你不怕我去揭发你？”龙文标在想，这个把柄不好使，梁天舟不买账，如何是好？ “你揭发我什么？揭发我和你一起在金大贴过大字报？揭发我们那时候都喊过抗倭的口号？想去你就去好了。” 梁天舟毫不畏惧。 “趁我改变主意之前，赶快滚！” 龙文标气急败坏地边跑边指着梁天舟，咬牙切齿地说道： “算你狠！总有一天会让我抓到你的尾巴。咱们走着瞧！” 梁天舟也在心里发誓，今天饶了你，迟早有一天，他要为“老枪”报仇。 …… 一大早，梁天舟刚到刑侦科，沈副局长走了进来。 鲁海、杜飞他们都到了，沈副局长对梁天舟说： “刚才有人打电话报警，说六号码头有人闹事。我已经叫治安科派人去了。” “六号码头？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了吗？” “好像是有人偷运烟土，具体情况等他们回来才清楚。”沈副局长说道。 梁天舟知道六号码头可是甘燮元的地盘，偷运烟土，还起了冲突，自己还是过去看看吧。 便对沈副局长请示： “现在局势动荡，我再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也好，尽量不要把事态闹大了。如今局势动荡，再整出什么事，市长问责下来，不好交代。” 沈副局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前阵子石城的大中学校，就掀起了什么消毒运动，三禁运动，弄得汪主席都很恼火。 他们利用汪日间的矛盾，倡导“反毒化政策”，要求彻底清除烟、赌、毒，为民除害，为社会除恶。 还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运动的浪潮波及多个城市和各行各业。最后，岛国人不得不宣布放弃毒品经营，不再种植、制造和输入毒品，停办专门从事毒品活动的“宏济善堂”。 汪主席也颁布条例，禁止鸦片及一切毒品的种植、制造和贩卖，关闭制毒厂、所，各大小城市开设之烟馆，一律闭歇。 这事刚刚平息不久，要是两江再因毒品的事起风波，市府不好跟石城交代，警察局也会受到牵连。 “局座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你们去吧。” “得令！” 梁天舟当即点起人马，一路望六号码头奔去。 在车上，他叮嘱鲁海、杜飞几个，到了那里，先弄清是什么人在闹事，烟土的货主什么来头，不要跟着冲动。 “知道了，梁科长！”几个人都点头应道。 原来，码头上的搬运夫在卸船的时候，不小心摔裂了一个标着茶叶的木箱，在收拾的时候，发现里面并不是茶叶，而是一块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有知道的，告诉他们，那些都是烟土。 “啊？不是禁运烟土吗？汪府可是颁布了禁运条例的。再看看，有多少。” 一群人七手八脚把那些标记茶叶的木箱撬开，都傻眼了： “全是烟土！这是谁的货？” 码头搬运夫这一吼，引来了好多看热闹的市民。这还了得，禁烟条例才颁布，就有人明知故犯。 当即就有人过来，围着那批货，阻止搬运夫继续卸货。 人越聚越多，早有人飞奔去报告了甘老大。甘老大远远看了看那形势，恐怕自己也搞不定了，就让人去报警。 一面又叫码头经理赶紧通知货主，等警察来时，由货主自己去跟警察交涉。 货主和警察几乎同时赶到码头，这批货是一个叫做东亚荣兴洋行的公司委托运输的。 东亚荣兴洋行的老板犬养次郎，亲自带着一帮身强力壮的人，气势汹汹跑来，要对围着阻拦的群众动手，根本没把那几个警察放在眼里。 “住手！”一声大喝，梁天舟跳下车，身后跟着鲁海、杜飞等几个。 “哟呵，还真有敢揽事的小警察？这事你们管不了！”犬养次郎看了眼梁天舟。 梁天舟也看了看犬养次郎，就这一眼，他立刻认出来了。这个人正是杜云福送画卷那夜，坐在轿车里不下车的那个人！ 先到的治安科警察一见梁科长来了，还带来了援兵，心里有了一点底气。大声盘问犬养次郎： “这批货是你的？” “是又怎样？他们摔坏了箱子，就得赔偿！还有这些人，赶紧滚开，这是我们东亚荣兴洋行的东西，谁敢阻拦！” 甘燮元这时也出现在现场，忙给梁天舟等人介绍： “这位是这批货的货主，东亚荣兴洋行的总经理犬养次郎先生，这位是警察局的梁科长。” 梁天舟还没开口，就有群众喊着“禁止贩毒！销毁毒品！”的口号，吵得说话都听不清。 中间还有记者，举着照相机在拍照，要抢第一手新闻报道。还有人马上离开现场，去串联更多的人来声援。 这事态，看来梁天舟按不住了。 他把甘燮元拉到一边，喊道： “快带我去打电话！” 甘燮元带着梁天舟，跑到自己的办公室，那里有电话。 给谁打呢？ 梁天舟思来想去，给沈副局长打电话！这里快要失控了！ “局座！” 梁天舟刚叫了一声，沈副局长就在电话里着急地问道： “是不是事情闹大了？现在什么情况？” “局座，你赶快给青木课长去电话！”在梁天舟看来，要平息这场风波，只有让青木一雄出面了。 “天舟，你说要给青木课长打电话？他有办法处理吗？你是说叫特高课带人去强行压制？这不行吧？” 沈副局长在电话里反复追问，梁天舟找青木课长，是怎么想的。 “局座你先别问了。你就给青木课长说，码头上的烟土被群众拦截了。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好吧。你不要离开现场，招呼弟兄们都不要冲动。”沈副局长挂了电话，立马给青木课长打了过去。 () 第111章 干得漂亮 对岸的江大，也有人接到电话，很快，江大校园里沸腾了！ 学生们群情激愤，前不久还参加过三禁运动游行的学子们，怎能容忍刚刚取得的胜利，又被人践踏！ 他们相互串联，一传十，十传百，一支数百人的游行队伍，一路喊着“禁止贩毒！坚决打击不法商贩！”的口号，向市府挺进。 附近其他几所大学和专科学校的学生，也纷纷响应，不同的游行队伍从不同方向涌上街道，又在市府前会合。 沿途还有各界市民群众，有的也组织起一支支队伍，往市府前进，有的干脆加入到学生的队列中。 两江的几家大大小小的新闻报刊，争先派出记者赶赴各处。 市府把电话打到了警察局，询问怎么回事，沈副局长满头是汗，亲自带人去市府守住大门。 特高课办公室，青木课长接到警察局沈副局长的电话，说码头上发现有人偷运烟土，已经被群众拦下，事情闹得有点大。 随后又有电话打来，报告两江好多地方都有游行，要求惩办不法商贩，打击烟土贩卖。 青木课长急得在办公室转了好多圈，最后一咬牙，给东亚荣兴洋行去电话： “找犬养次郎！” 简短粗暴！ “犬养总经理不在，去码头了。您是？”接电话的是总经理秘书。 “我是青木一雄，你马上去码头，告诉犬养次郎，那批货不要了。叫他带人赶紧回来！” “马上去！！！”临挂电话前，再次催促。 “嗨！我马上就去！” 总经理秘书驱车往码头赶，路上有很多人，纷纷走上街头。车走得很慢，终于到了码头，见到犬养次郎。 “你来干什么？”犬养次郎吼道。 秘书道： “青木一雄先生让你赶紧回去，这批货不要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青木先生不要这批货了，叫你赶快回去！” 秘书重复了一遍。 犬养次郎一拍光头脑袋，很不甘心地，对手下喊道： “撤！” 可是已经晚了，他们被愤怒的人群围在中间，有人叫着“不能让他们走！打死他！” 众人一起上前，你一拳，我一脚，有人抄起棍棒远远跑过来助阵。 梁天舟赶紧命令警察局的，全体都有，把他们拦住！不许还手！ 疯狂的人群也对这些警察出手，一边还叫着“狗汉奸！打倒汉奸！” 甘燮元连忙招呼着码头上手下的弟兄，不要乱，不要乱！ 犬养次郎光头上挨了几下，带着受伤的手下，挤上他们的几辆车，灰溜溜窜了。 市府最后由市长亲自出面，接见群众代表，表示一定要查办涉事商家，销毁烟土。才算把事情平息下去。 犬养次郎在东亚荣兴洋行的总经理办公室，青木一雄坐在大椅子上，训斥着。 “都是猪脑子！你看把事情办的！现在这个洋行是开不下去了，你先去申城，找青木四郎，他会给你安排。” 犬养次郎一声不敢吭，他都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如果他不去夺回烟土，照样会挨训，怎么做，都是一顿训！这就是他的宿命。 中国话，叫狗腿子。 为青木一雄搜集文物，为青木一雄贩卖烟土，为青木一雄聚财。 他就是青木一雄在不方便出面的场合的代理人。 梁天舟到码头第一眼看到他，就想到，只有青木一雄可以治住他。 毕竟私贩烟土，表面上是不允许的，一旦被揭开了，青木一雄一定是舍卒保车，宁可不要烟土，也不把焦点引到自己身上，查出别的来。 这一次，梁天舟算是吃准了他。他却不知道这是梁天舟拿捏他。只道是警察局怕事，迫于游行的压力，向他求援。 不过事后沈副局长也没再追问，怎么码头上的犬养次郎突然要闪人，不要烟土了。 大概他就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吧，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用再去想了。 …… “这次你们干得很漂亮！”李书记在gd两江地下工作总结会上，对大家在这次游行中发挥的鼓动和宣传作用，给予了肯定。 “尤其是崔利民同志和刘斯芸同志，你们利用在学界和知识界的有利条件，促成了这次游行，并取得满意的结果。以后要再接再厉，争取更多的民众支持。” 刘斯芸接过来说道： “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江大的教授们，成立了一个时政会，定期举办讲座，很多江大的学生经常听那些教授们的讲座，影响很大。” “这就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李书记说道，不过，还是要提醒他们，注意保护好自己。” “工厂和商界，这次也发动得很好。你们的工作还要做得更细致一些。” 李书记回过头，对负责工运的人提出了要求。 走在街上，刘斯芸碰到了甘美玉和小萱，他们游行结束后直接回了家，在家被家里的老爹关了两天，听说学校已经恢复上课了，这不，结伴返校呢。 “斯芸姐姐，我老远就看到是你。”小萱拉着甘美玉跑过来，跟刘斯芸打招呼。 “你们俩呀，今天不是周末，怎么没去学校？” 刘斯芸认出了她俩，就是在叶济仁教授家遇到的女学生。 “我们参加游行后回的家，现在正要回学校呢。”甘美玉笑盈盈地回答。 “对了，斯芸姐姐，你在报社当记者，前天有没有去现场采访？”小萱一脸兴奋，“好多记者都去了，还拍了照片。” “我没去。”刘斯芸回答。 “唉，好遗憾！斯芸姐姐要是去拍了照片，也可以多冲洗几张，我好留着做个纪念。”小萱说道。 上回声援石城的游行，他们好多同学都找关系，搞到了游行现场的照片，有的同学还出高价，要别人转让给他呢。 这可是具有历史意义的珍贵纪念，最难得的是，自己可是亲身参与者！ 刘斯芸想，他们《两江新报》怎么可能派人去这种场所！他们不是民营报刊，是隶属于汪府的官媒！ 派记者采访这种活动，不是给官府添堵吗。 () 第112章 投靠青木一雄 过了几天，梁天舟腾出手来，想着龙文标的事，准备着手解决。 这个赖皮，对梁天舟来说，迟早是个隐患。 这天，办完事，跟藤原纪美在车上，梁天舟突然问藤原纪美： “纪美小姐，你还记得龙文标吧？” “哪个龙文标？做什么的？”藤原纪美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梁天舟跟她提到一个朋友。她的朋友里没有姓龙的。 “就是在申城的时候……”梁天舟提醒道。 “噢，你说的是那个gd叛逃者？那个没用的东西！” 藤原纪美想起来了。 “他一直说他有‘远山’的线索，可是就是拿不出，也不说‘远山’到底是谁，在哪里。” “后来‘远山’消失了，他也消失了。” 梁天舟纠正道： “不是‘远山’消失了，他才消失。他后来投靠别的人去了。” “我看没有谁会用他。投靠新主子，就背叛前主子。”藤原纪美厌恶地说道。 “前两天他来找过我，想到你身边来。”梁天舟直言不讳，坦然说道。 藤原纪美很意外，她看着梁天舟： “他去找你？为什么不找我？你们很熟吗？” 梁天舟点点头，又摇摇头： “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熟。” "此话怎讲？"藤原纪美不解地问道。 “我们曾经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在校园里见过。不是一个班，也不是一个系。但后面我们就没怎么联系了。” “校友不一定都很熟，我明白的。”藤原纪美颔首表示同意。 “那你看要不要带他来见你？”梁天舟进一步问道。 “见我做什么？我不想见他。” “给他安排什么位置？还是？”梁天舟还在追问。 “我这里不需要他那样的人！”藤原纪美决绝地说道。 “好的，我把他回绝了就是。” 这边谈妥了，梁天舟就要准备动了。 是找人解决，还是自己出手。 找人解决呢，容易授人以把柄，除非是绝对信得过的人。好处是自己可以有很多方法让人看到他不在现场。 自己解决，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事办了。缺点是办事这段时间，不好证明自己不在现场。一旦案发，就比较麻烦些。 正在权衡采取哪种方式，梁天舟却在街上，意外地又遇到龙文标。 这一回，龙文标腰里挎着枪，穿着便衣，带着毡帽，带着几个便衣趾高气扬地从梁天舟身边走过。 看见梁天舟，还特意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梁天舟，怎么样？你不收留我，自有收留的人！” “龙文标，你这是又投靠谁去了？”梁天舟故意把“投靠”二字说得很重。 “兄弟我现在是青木课长手下侦缉队的副队长。”说完，拍了拍腰间的枪。 前面那几个便衣，看他们的新任副队长掉在后面，转身喊道： “龙队长，快走，哥们还要早点回去摸几圈牌呢。” 青木课长手下的侦缉队，梁天舟太清楚了。它的主要任务，就是追查gd的地工人员，和雾都方面的秘密情报线。 其职责跟藤原纪美手中的两个行动队差不多。 在侦缉方面，比行动队更有手段。 成员主要就是一帮混混，但有时候真是烂狗皮膏药，被粘上了还真是挺麻烦。 龙文标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青木一雄对他高看一头，还做起了副队长。 其实青木一雄启用龙文标，原因很简单。 无外乎就是两个原因。 犬养次郎离开两江后，他在两江暂时没有可靠的代理人。倒不是他要龙文标做他的代理人，龙文标还不够资格。 但龙文标在求职简历里，填写了很多可圈可点的业绩。比如在谁谁谁的手下，捕获多少gd重要人物，又在谁谁谁的麾下，破获重大军统间谍案。等等，他自己没多少功绩，他把他知道的其他人的业绩，全算在自己头上。 这样，在青木一雄看来，他以前干的公司都还有些名气，也确实看到内部通报过那些案例。对龙文标自然就高看一头。 第二个原因是，龙文标的简历里，着重强调了他在藤原纪美公司的重要地位。这让青木一雄眼前一亮，看到了龙文标的可用之处。曾经跟过藤原纪美的人，留在自己身边，绝对是一步好棋！ 于是，龙文标顺利拿到了青木公司的offer。人模狗样的坐到了侦缉队副队长的位置。 还有一点，恐怕连梁天舟都忽略了。龙文标在金大念的是日语专业，而梁天舟是历史系。众所周知，历史系、文学系的学生的外语水平，是很拿不出手的，估计刚刚能把英文字母表认全，更别提什么二外日语了。 在这方面，龙文标很自信，他比梁天舟更讨岛国人喜欢。 本来梁天舟已经计划除掉龙文标了，这下他改变了主意。 留下他，也许还有用。 不过以后确实得小心加小心，他龙文标就是一把双刃剑，千万别伤了自己。 也不知道藤原纪美在得知青木一雄收留了龙文标后，作何感想。 …… 这天青木课长到“望乡咖啡屋”，找老板浅田鸠夫下棋。 两人你一颗子，我一颗子，战得不亦乐乎。 梁天舟正好无事，在旁边观战。按他的话说，在向两位前辈高手学习。 前面两局，青木课长和浅田老板各胜一局，算扯平。第三局，下至中盘，青木课长一心想赢，反复斟酌，生怕错走一步，迟迟不敢落子。 浅田鸠夫也耐心地等着他。 只见青木课长额头都渗出汗珠来，牙关紧咬，以手按着胸腹部，做难受状。 浅田鸠夫吓了一跳，本来这局准备让你赢的，用得着那么紧张吗？ 话虽没这么说，那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见青木课长还是不肯落子，浅田鸠夫帮他分析起在哪里落子可能会出现的局面，细细地解说着。青木课长却没有心思细听。 “不对！青木课长这是胃痛病犯了。浅田老板，你这里有胃痛药吗？”梁天舟发现了青木课长的问题。 “没有啊，要不派人去药房买？”浅田鸠夫开的是咖啡屋，哪里会有胃痛药。 “还是我去吧，你扶着青木课长先躺下歇会儿。”梁天舟自告奋勇提出。 青木课长强撑着，对梁天舟说道： “不用去了，我那包里有药。” 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提包。 浅田鸠夫赶紧过去给他拿来，青木课长接过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找出一个小瓶，梁天舟早把一杯温水递到他手上。 青木课长从小瓶里倒出几粒药片，又把小瓶放回提包。梁天舟瞟了一眼，包里有一个文件袋。 看来藤原纪美又要有什么行动了。 () 第113章 要我们去盯梢 青木课长稍微缓和一些，他投子认输，跟浅田鸠夫说声： “今天不下了，改日再来。” 拎着提包上楼，去了藤原纪美的办公室。 这是青木一雄的惯例，他每次找藤原纪美有事商量，都会先下几盘棋，似乎要在棋局里找到思路。 也像通过下棋，让自己放下先前的想法，然后换一种思维，重新考量要谈的事。 人在凝神想一件事的时候，容易按着一个方向，钻进去，不回头。而中间插入其他活动，说不定会突然发现，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青木课长在藤原纪美的办公室一直没有出来，梁天舟下了班自己先走了。 走到外面，看到一个人鬼头鬼脑地，在向这边张望。 梁天舟一闪身，绕到那人背后，一拍肩膀。 那人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梁天舟： “梁天舟，你要吓死老子呀。” 是龙文标！ “你在这里等青木课长？怎么不进去？”梁天舟觉得奇怪。 “不不不！是是是！我等等青木课长。” “你小子居然在跟踪青木课长！找死也没有这么找的。” 梁天舟看出来了，这个龙文标压根不是跟着青木课长过来的，青木课长找藤原纪美不会带着一个侦缉队的副队长。他是在跟踪！ “你闭嘴吧！我的事，不用你管！”龙文标还嘴硬，见梁天舟站在那里不走，他自己悻悻地离开了。 梁天舟一个人到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开着车出了城。 林三虎兄弟几个，转移到了归云后山，从同心村进去，要走很远的山路。梁天舟决定从公路向东再绕到北面，距后山就近多了。 也就是当初营救飞行员撤退的那条公路。 天色还早，公路上偶尔也有车辆经过。路过宪兵队大院，再往前，就是山区。公路两旁都是山丘，当时在这里追击宪兵队摩托车，就是从这一带钻进小路，才遇到藤原纪美的。 沿公路继续向前，绕行三十公里左右，有一座村庄。 按照林三虎给他说的位置，找到村庄后面的山脚下一块巨石。从巨石旁边的一条小路朝西上山，翻过一道梁，下去有一条小溪，顺着溪流而上，有一个小木屋。 小木屋并没有人，他在小木屋里等着。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是林三虎他们回来了。 “梁兄弟，何时到的？”林三虎一见梁天舟，招呼其他几个一起进来。 “刚到一会儿。林大哥，我找你有事。”梁天舟开门见山。 “就知道梁兄弟来，肯定有事。”老五大声说着，也在屋子里坐下。 “你们几个，都见过藤原纪美吧？”梁天舟问道。 “那个岛国娘们，见过！”老五说话总是这么干脆。 “都见过。”其他几个也点点头。 “不就是那个一直跟梁兄弟在一起的女鬼子嘛。” “怎么？要我们盯她的梢？” 梁天舟一听这些话，怎么觉得不是那个味儿呢？ 一直跟我在一起，还叫人去盯梢，好像要捉奸抓现行一样。 “对，就是盯她的梢。她最近可能有动作，我不方便出面的时候，烦请几位哥哥帮我盯着点。” “好啊。” 林三虎正要跟梁天舟商量，他们躲在这归云后山，长期龟缩着，也不是个事。准备去两江城里寻个落脚点。 “那林大哥有什么具体想法吗？” 他们几个去城里，也不是不可以。藤原纪美并不知道“铁血复仇团”有哪些人，更没见过他们。 只要有个合适的身份，问题不大。 “老二、老三脑瓜子比较灵光，想去城里开个山货铺子，倒腾些山货去卖。” 林三虎简单说了说。 “这样我们去城里就可以在他们的铺子里落脚。” 想起水泊梁山在山的四面都开有打探声息、邀接来宾的四大酒店： 孙新顾大嫂的东山酒店； 张青孙二娘的西山酒店； 朱贵杜兴的南山酒店； 李立王定六的北山酒店。 “铁血复仇团”开家山货铺，也是个办法。 “不过，”梁天舟说出了他的想法，“几位哥哥不要都跑一家铺子去，时间久了，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那倒是。一个出事，牵出一串。” 林三虎还没想到这一点。 “我给几位哥哥出个主意，你们看可行不。” 梁天舟琢磨了一会，说道： “老二、老三去开山货铺，这个可以不变。老四、老五去码头当搬运夫，如何？” “码头扛包？行，咱有的是力气。” 梁天舟在想，这个是通过甘燮元呢，还是不惊动甘老大，叫栾九安排一下就行。 就叫栾九安排吧，这又不是多大的事。 “林大哥呢，我有个朋友，是开珠宝行的。他那里雇了一些安保人员，林大哥去当保安吧。” 梁天舟帮杜云福安排了他侄子的工作，让他招个保安，应该没啥问题。 只是还不知道林三虎愿不愿意。 “珠宝行做安保，我干了！”林三虎当场表态。 “但这些事都得在帮我盯完藤原纪美以后。”梁天舟说道。 林三虎自然明白梁天舟的意思，当即表示同意： “还是梁兄弟考虑周到。万一盯梢出了事，不要连累别人。” 他们今天在山上打了两只野兔，正好梁兄弟来了，架上木柴，烤了野兔，边吃边喝酒，不亦乐乎！ 当晚在山上住下。次日天未亮，梁天舟下山往回赶。 路上几乎没有车，也没有行人。 开始还要打开前车灯，天逐渐变亮，却起了浓雾，能见度不到五十米。 车不能再开快了，慢慢在公路上走着。 去时一个多小时的路，回来花了三个小时，还没到宪兵队。雾也开始散开。 梁天舟正要加点速，突然发现前面隐隐约约有车队。 什么人这么早，就开车上路？要跑长途？ 他也不加速了，掉在后面慢慢跟着。 到了宪兵队大门，前面的三辆车停在大门口。第一辆车上跳下来一个人，一身便装，走上前去，把一本证件递给哨兵。 哨兵验看后，交还证件，对着那个便衣行了个礼。 便衣一转身，藤原骏二！ 梁天舟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藤原纪美的堂兄，藤原骏二！ () 第114章 新的秘密基地 藤原骏二并没有让车队开进宪兵队大院，而是在门口等着，像是在等什么人。那个哨兵钻进岗亭去，在给谁打电话。 最后一辆卡车上也下来一个人，同样是便衣，但梁天舟记得他。他就是藤原骏二第一次来两江的时候，到火车站迎接的谷村寅次郎大尉。 梁天舟把车倒回去，在一个山坳处停下。下车步行折回来，藏在附近土丘后面，远远地观察着。 藤原骏二着便衣再度出现，而且驻军司令部的谷村大尉也是便装。他们车上运的，会是什么？ 为什么到了宪兵队又不进去？ 过了一阵，一辆轿车开过来，在车队旁停了，车门打开。 藤原纪美从车里出来。 原来昨天青木一雄找藤原纪美，给她布置的是这个任务！ 藤原兄妹见面后，交谈了几句。藤原纪美开车前面带路，三辆卡车后面跟着，继续前行。 梁天舟赶紧退回到自己车上，开车远远盯着。又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 车队从城边上穿过，向城西驶去，走了二十来公里，进入郊外一个大院，大院的铁门，在车开进去后，又关上了。 梁天舟在附近观察了一阵，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得返回。 临近中午，藤原纪美才姗姗来到“望乡咖啡屋”的办公室，一个下午，再没有出去。 下午，林三虎兄弟几个，也化装来到城内。根据梁天舟的布置，开始轮流上阵。 这一天藤原纪美没和梁天舟共进晚餐，她先走了。 梁天舟悄悄尾随着她，她先开车回了趟家，然后过江去了。 匆匆吃了饭，梁天舟驾车来到早上车队进去的那个大院外，把车远远停到旁边的树林后面，盖上树枝，藏好。 出来摸到大院外，大院的围墙很高，铁门依旧关着。 看院内的建筑，这里以前应该是家工厂的厂区，废弃了。 在围墙外听了一会儿，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走到大门边，朝里望去，大门内是一块宽敞的平地，再进去是一排平房。 并没有看到卡车！ 早上明明看到几辆卡车是从这个大门开进去的，怎么不见了呢？ 是不是院子里那排平房后面还有场地？ 得进去看看。 梁天舟回头看了看通往大门的这条路，是从一条大公路的十字路口分岔，径直过来的。看来这是当初修建这座厂房是，专门修的通进厂里的路。 现在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确定没有再来车后，梁天舟轻轻爬上铁门，从上面一跃而下，跳进院内。 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那排平房没有人住，他贴房，从窗户看进去，全是空的。 绕过平房，再往后，真的有一块空地，但还是不见卡车。 空地后，又是几排房子，有的因为失修，估计也曾遭到轰炸，已是半坍塌状态。 梁天舟仔细打量着身边的地面，发现了车辙印。没错，大车一定在这里停过。那又去了哪里呢？ 车辙印是从第一排平房的屋侧过来的，却没有向后面继续走。说明这里就是停车处。 而且，梁天舟注意到，这些凌乱的车辙，除了一个是轿车留下的，其余的应该都是卡车的。 但又不止三台车，虽然车辙很乱，但从方向上看，绝对不止三辆车！ 那些车开进来，在这里掉了一个头，又开出去了。 看来他们只是在这里临时停了停，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了又开走？ 是在这里转车，把车上的东西转到其他车上？还是在这里等待什么？ 早上来的时候，除了开来的几辆卡车，这个院子里还有人呀，看到有人开门，车进去后，又关上了门。这些人呢？ 梁天舟顺着车辙的方向往外走，想看看大门边是不是还有出去的车辙印。 突然身后传来一点微弱的声响。 “不对！这里有人！” 他暗叫一声，放轻脚步，躲在平房墙根。 听了一会儿，又没声响了。 他蹑脚蹑手又摸回后院，贴着墙，一排一排的房子去察看。 都没有再听到什么声音。 走到院子的最后，又是一道围墙，有一个小门，上了锁的。 他耐着性子蹲在小门旁，两耳竖着，傍晚的四周，一片安静，这时候哪怕一点响动，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等呀，等。等了约莫二十分钟，那声响又有了。 在小门外面！ 小门外面是一片荒山，并没有路。 梁天舟心想，这里开一个小门，是做什么用呢？是当初修建这座厂房的人留下的这个小门，还是后来什么人扒开围墙修的门？ 正在他准备像翻进前面大门那样，翻过小门出去看看的时候，大门外有汽车的声音，接着大铁门“吱嘎”一声，有人来了！ 还传来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他赶紧向旁边那个半坍塌的房子靠过去，翻窗进入，隐身在里面。 一辆轿车从前面驶入，一直开到后院的空地停下。 然后听到车门打开，有人下来，车门又“嘭”地关上。 一个女人的声音，用日语在对旁边的人说： “这个基地是我费了很大力气搞起来的，怎么样？” 是藤原纪美的声音！ 一个男的声音说道： “纪美，没想到你能弄这么一个基地出来。青木一雄知道吗？” 藤原纪美说： “他，不会让他知道的。上回我好不容易在gd地区安插了一个人进去，他为了自己讨好军方，逼我把那个人交出去，结果废了。” 那个男的又说： “早上你那个移花接木之计，很好！让送过来的车原路回去，他们就不知道货送到哪里了。而接货的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运来的货。” “这件事只有我和谷村大尉知道，是小泽参谋长亲自安排的。”藤原纪美对自己的这个计划很是得意。 接着她又说道： “哥，你今晚就在这个基地待一宿，你这次秘密来两江，不要让人认出来。明天我来接你，送你上火车。” 脚步声一路走到了后面小门。 梁天舟隔着窗，用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终于明白，这里，就是藤原纪美新的秘密基地的所在！ () 第115章 神秘物资 紧接着，听见后面小门开门的声音，藤原兄妹俩从小门出去。 梁天舟悄悄从半坍塌的平房里出来，摸到小门边，往外一看。 小门外有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看来走的人不多，草都几乎到膝盖的高度了。难怪先前从门内看出去，没有看出这是一条路。 看到藤原兄妹在小路的前方拐了个弯，没了身影。梁天舟跟过去，小路的前面延伸到小山包的脚下。 藤原兄妹的背影突然在前方不见了。 轻轻移动脚步，趋前一看，这里靠右侧，有几步梯子下去，竟然是一个山洞！ 山洞内有灯光，隐约能听到藤原纪美在和几个人说话。 原来那些人都钻到山洞里去了！ 这个山洞真是隐蔽，如果不进厂房，如果不到厂房的后面，如果不出那道小门，谁也不知道后面山上还有这么一个所在。 不知道这个山洞是厂房的原主人留下的，还是藤原纪美让人挖的。 梁天舟贴着洞壁，往里走了几步，洞里面很深，再往里走，还有岔道，灯光是从岔道的左边映照出来的，那里有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有十多个人聚集在里面。 而岔道的其他方向，漆黑无光，判断不出有多深。 看这山洞的规模，里面能容下几十号人不成问题，短时间内是很难挖成的。 估计还是原来厂房的主人，为了躲避空袭，修的防空洞，既可以躲空袭，还可以躲炮火。只不过厂房废弃了，洞也就不用了。 梁天舟悄悄退出来，返回到旧厂区，继续藏身在房屋里面。 等到藤原纪美离开后，梁天舟又摸去那个洞口看了看，洞已经从里面堵上了。 这个山洞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出口？还会不会在别处另有出口？看那洞里结构，绝不是简单挖一个洞，而是有一定布局和讲究。那么，一旦这个洞口被围，或者被毁，就肯定有其他出口可以逃生。 梁天舟脑子里有了这么一个念头，想要再绕着这附近转一转。但天已经很黑了。在荒山中寻找一个掩藏好的洞口，谈何容易。只好放弃。改天再说吧。 回到家里，找来一张两江地图，把那个旧厂房标出来，梁天舟在想，他们转运的货物到底会是什么呢、搞得如此神秘，人也神秘，货也神秘。 没有一点头绪。 这一次藤原骏二秘密来两江，藤原纪美从头至尾没在梁天舟面前提起一个字。 不像上回第一次来，多早之前，藤原纪美就在梁天舟耳边吹风，说她的堂哥要来，还拉着梁天舟去迎接，安排梁天舟跟藤原骏二一起赴宴。 可见上回只是探路，这次才是真正进入任务的执行阶段。 梁天舟记得晚饭前，跟踪藤原纪美，她先是回家了一趟，然后，梁天舟看着她过了江。后来在废弃厂房，她又陪着她的堂哥藤原骏二出现在那里。 说明什么？ 说明她是过江去接藤原骏二。 藤原骏二是跟卡车过来的，怎么到了江的南岸？ 梁天舟反复在地图上把废弃厂房的位置比划了又比划，加上偷听到藤原骏二说的移花接木的话。 那批货被转到另外的车上，然后下午之前就送到了南岸！ 肯定是这样！ 梁天舟从码头到废弃厂房，用了一个半小时左右。 他看到藤原纪美过江的时间是下午六点，藤原兄妹出现在废弃厂房的时间是八点半左右。 扣除江边到厂房的一个半小时，藤原纪美从过江到回到江的北岸，只用了一个小时。 江边的轮渡是每半个小时一班，每班过江需要十五分钟。在对岸等候半个小时，待下一班轮渡过去靠岸，前一班就返回。返回又是十五分钟。 同一艘轮渡一去一回，正好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她乘一班轮渡过去，又乘了同一班轮渡回来。在南岸只待了三十分钟。 假设她不是坐同一班，而是下一班返回，在对岸花了一个小时，那么回到北岸，总共就需要一个半小时，那就是七点半。 这样，八点半她是到不了旧厂房的。 在南岸的三十分钟，能到的地方，应该是以轮渡码头为圆心，半径不超过十五分钟车程的范围内。 她在那里接到了藤原骏二。 好了，这数学题有点绕，把脑袋都绕晕了。明天去实地跑一趟，验证一下不就得了。 （现在也不早了，都深夜一点过，眼皮都睁不开了。不写了，还是明天早点起来，让梁天舟去踏勘一遍吧。收拾一下，洗漱睡觉！） …… 第二天，梁天舟真的带着林三虎过江去，开着车把昨晚的推算结果验证了一遍。 为什么要带着林三虎，因为接下来的工作有可能需要他和他的兄弟们来协助完成。 把林三虎放在南岸，梁天舟自己回到江北。时间正好一个小时。 他又在江边等了半个小时，下一班轮渡才回来，而自己坐这艘轮渡，又启航向对岸出发了。 验证无误！ 梁天舟心里隐隐有种感觉，那批神秘物资，一定非常重要。敌人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跟即将爆发的湘州战事有关？ 弄得如此神秘，会不会是什么秘密武器，将对我方的参战部队造成重大影响？梁天舟说不好，还是交给上峰去判定吧。 梁天舟决定，赶快去找黄振高黄站长汇报。 现在的黄振高，一直处于地下状态，要见他，只能按照约定的方式，去约定的地方给他传话，然后等待他的安排。 正当梁天舟准备求见黄振高时，陶元举却跑来找他了。 梁天舟都差点以为陶元举在跟踪他，在监视他。陶元举干这事好像很拿手，轻车熟路。 不然，怎么这么巧，梁天舟刚想好要找黄站长汇报，陶元举就冒了出来，如此的及时！ 陶元举依旧把梁天舟带到一个偏僻的小胡同，进到一家屋内。看起来这又是他的一个藏身处。 陶元举接下来说的话，更让梁天舟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陶元举找他，正是为了那批神秘物资！ () 第116章 没法陪你吃饭了 “你怎么知道有一批神秘物资？”梁天舟惊讶之余，对陶元举难免有些怀疑。 “怎么？你也知道？我才刚刚接到上面的指令呢。” 这回轮到陶元举怀疑了，梁天舟是不是在上层也有什么后台？消息这么快就知道了？ “陶副站长你误会了。我这正要去找黄站长汇报此事。我已经大概知道那些物资存放的范围了。” 梁天舟给陶元举解释道。 “什么？你真的发现了那批货？快说说。” “打住！你先说你的消息哪里得来的。”梁天舟不搞明白这个，他是不会放心的。 “哎呀，我们俩就这么你不相信我，我不相信你？好吧，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我刚刚从雾都方面收到的指令，说敌军有一批特殊物资，抵达了两江城。” “总部消息也灵通啊，陶副站长，你继续说。” “他们是接到华北军统系统的报告，发现了这个情况。并且，华北方面的同仁，还拦截了运载该批物资后返回的卡车，证实确有其事。” 陶元举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下： “但开卡车的岛国司机并不能说清楚具体在送到了哪里。上峰要求我们，尽快查清。” “他们肯定说不清楚，因为他们根本就没送到，就被强行卸货，由别的车继续运走了。”梁天舟想到那个“移花接木”，藤原纪美对华北来的人，也不放心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陶元举听出梁天舟话里的话了。 “很简单，我的运气爆棚，上天要我来立此头功。”梁天舟开玩笑地说道。 于是把怎么偶然遇到车队，怎么从便衣的藤原骏二看出端倪，又怎么跟踪而去。货物被怎么换了运输的车辆，一直到他昨晚分析并经今天验证的存货位置的结论，给陶元举详细讲了一遍。 “天舟，你的意思，你能确定那批货目前在南岸？” “能确定。只是现在只有一个大概范围，具体地点还需要排查。”梁天舟肯定地表示。 “太好了！知道了范围，工作量就减少了许多。” 陶元举兴奋道。他接到上面指令，正愁不知从哪下手呢。 “陶副站长，我还是有一个问题，以前问过你，现在还是想问你。” 梁天舟并没有随陶元举的兴奋而兴奋，却冷不丁抛出来这么一句话。 “你说。” “就是，你为什么会来找我？”这是梁天舟一直没弄明白的地方。 “我相信你。”陶元举还是那句话。跟上次的回答几乎一字不差。 “而且，这次的任务，上面交给我全权负责，你不用再去找黄站长了。他有他的处境，也许不方便出面。上峰才做此安排。” “这个，”梁天舟就更不理解了，“难道黄站长现在不在两江？” “我不清楚。你也别问我。”陶元举直接把天聊死。省得梁天舟穷追不舍地问下去。 “好吧。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干？” 梁天舟开始和陶元举商量下一步计划。 两人再一次对行动进行了分工。 “天舟，你是不是已经安排人到南岸去走访了？”还是陶元举了解梁天舟，既然他已经知道范围，不会放任不管的。 梁天舟点点头，但又提出： “如果你要接手这一块，我可以让我的人撤下来。毕竟他们并不擅长包打听的活。” “好，那我带人上。你把你的人调到北岸来，藤原纪美的举动，不能放松。” 陶元举跟梁天舟心有灵犀，听梁天舟这么一说，就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还有，有一个人，你们要警惕。”梁天舟突然想起龙文标，还是得提醒提醒陶元举。 “你说的是？” “青木一雄最近启用了一个人，叫龙文标，做侦缉队的副队长。这个人为人有点阴，他有可能悄无声息地在打探各路抵抗组织，包括军统。这估计是青木一雄授意的。” “这个人你认识吧？” 陶元举竟然一下看出来了。 “认识。我们在申城就打过交道，他一直在调查我，但我没啥把柄留给他。” “哦。要不找个机会把他除掉。”陶元举提议。 “不用。也许有一天还能用到他。只是大家都要注意一些。他连青木一雄都要秘密跟踪，很有心机。” “好的，我会注意。” …… 藤原纪美送走了她的堂兄藤原骏二，直接从火车站回到办公室。 见到梁天舟进来，主动跟他打招呼，顺口问道： “天舟君，你又是刚从警察局那边过来？” “是呀，过去打个照面，看看有没有什么事。” 梁天舟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 “今晚一起吃饭吧。”美女发出邀请。 梁天舟正要回答，他的电话响了。赶紧跑进自己的办公室，接了起来： “喂！我是梁天舟。” 那边一个大嗓门，冲着话筒吼道： “梁队长，晚上有时间吧？” 是鲁海，他打电话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事，你说。” 鲁海的声音继续在话筒里震动： “是这样的，杜飞，对，杜飞这小子，不是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嘛。” “杜飞怎么了？你说重点。” 梁天舟耐着性子催问道。 “杜飞今晚请客，他要请我们全科的人吃饭喝酒。梁科长你也来吧。” 杜飞还真会来事，晓得新来的，要把码头拜到，接着请客吃饭，拉近同事关系。 梁天舟看了看藤原纪美，做了个鬼脸，悄悄跟她说道： “看看，刚从那边过来，电话又打来了。” 转过头，对着话筒： “鲁海呀，你跟他说，晚上我就不去了，你们尽情地玩吧。吃好喝好玩好。” 那边杜飞抢过话筒，对梁天舟说道： “梁科长，今晚你无论如何也要来。不是你，我也进不来刑侦科。说定了。” 正要放话筒，又补充一句： “我叔今晚也要去。” 杜云福要去，自己正好要找杜云福办点事。 “好吧，我来。”梁天舟应允了，挂了电话。 对藤原纪美耸耸肩，无奈的表情： “纪美小姐，今晚恐怕没法陪你吃饭了。对不住哈。” () 第117章 惊梦 杜飞办招待，地址选在警察局附近的一家普通饭馆。都是普通人家，用不着讲排场。 梁天舟到的时候，杜云福也刚到。 侄子宴请同事，他这个做长辈的，也顺便来跟侄子的同事们见一见，唠一唠。 一来呢，给侄子长个脸，身后有个当老板的叔叔，怎么也不至于被人瞧不起。再者呢，他自己也想借此机会，多认识一些警察局的人。 梁天舟刚把车停好，杜云福从他的车后备箱搬出一箱酒，正要往饭馆里走。 “梁科长，你也刚到？” 杜云福抱着酒，微微欠身，给梁天舟打招呼。 梁天舟一看，一箱双河大曲，既不是很贵，也还挺有名气。杜老板做事很有讲究，也有分寸。 “来来来，杜飞，接着，把酒打开。” 杜云福一边叫杜飞，一边把酒放到桌上。 “啊，今晚喝双河大曲，杜老板，我们都沾了杜飞的光了。” 一帮帮人，平时都打散装烧酒来喝的，难得有机会，能喝到名酒，都很兴奋。 “杜飞在科里，还靠各位弟兄帮衬，今晚算是感谢，大家都尽情玩，尽兴喝。酒不够，我车上还有。” 杜云福挨着梁天舟坐下，看其他人乐呵呵地，笑着对梁天舟说道： “还多亏梁科长帮忙，真是感谢，待会儿一定得让他来敬梁科长三杯。” 梁天舟把杜云福拉近自己身边，低声对他说道：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我之间，还那么客气干嘛。” “是是是。梁科长说得对。以后还得请梁科长多多关照。” 杜云福顺着梁天舟的语气，却还是把要说的话给说了。 “说到关照，杜老板，我还真有一事要麻烦你杜老板。”梁天舟也趁机把话挑明。 “梁科长客气了，有事你说话，只要我杜云福办得到的，绝无二话。” 杜云福心想，梁科长要是有事找到咱，咱还真得用点心给他办好了。 梁天舟见时机成熟，就做思考状，然后才说道； “我有个表哥，人还是挺机灵，有些力气。前些年被抓了丁，去当过几年兵。现在没事可做，来投奔我。你看……” 话没说完，杜云福接过去： “令表兄是想在珠宝行来做事？” 略显犹豫。 梁天舟忙说： “如果杜老板那里可以让他去做个保安，他一定会很满意的。” 杜云福一听，心里一乐，忙说道： “梁科长你说笑了，令表兄怎么能去做保安呢，怎么也得是保安队长。这事就这么定了。” 不容梁天舟再说，杜云福已经决定了： “你让他明天就过来上班吧。” “明天恐怕不行，我看等几天吧，到时候我叫他直接去找你。” “好的。” 能让警察局梁科长的表兄来做保安队长，这个珠宝店的安全还用担心吗？杜云福脑瓜子又没遭门夹，这么好的事，求之而不得。 林三虎的事解决了，老四、老五的事，找个时间跟栾九说一声就行。码头上的搬运夫，都是下力的苦工，对栾九来说，不是小菜一碟？ 至于老二、老三去开山货店，他们自己去想法吧，不劳梁天舟操心。 杜飞这小子，别看来的时间不长，人缘还不错。你看他，跟每个人都有说有笑的，打成一片。做事又灵活，眼睛里有事。是块可以培养的材料。 杜老板酒过三巡，起身告辞，梁天舟也跟着出来，让那帮小子们自己去乐吧。有长辈在，有上司在，终归有些放不开。 跟杜老板握握手，看着杜老板开车离去，梁天舟正要上车，又看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人。 “龙文标？你在这里干什么？偷偷摸摸的。”梁天舟直冲过去，逮着龙文标就问。 “哎哎哎，梁天舟，这回我可不是跟踪你哈。” 龙文标赶紧声明。老是被梁天舟发现，他心里暗骂晦气。 “你不是跟踪我，还跟踪谁？你给我滚远点！小心哪天我把你收拾了。”梁天舟说着就要动手。 “这回你真冤枉我了。我不是在跟踪你，是跟踪的……” 龙文标看着远去的杜云福。 “他？杜老板？你跟踪他？你小子又在打什么歪心思？” 龙文标跟踪杜云福，这是他没想到的。 “不瞒你说，我怀疑他跟你是一伙的，都是gd！”龙文标贼兮兮地小声凑到梁天舟耳边，说道。 “小子，说话要讲证据，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gd。你自己不也是gd吗？” 梁天舟训斥完，理也不理地，转身驾车离开了。 这晚梁天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他回到了几十年后的下个世纪，他在西部一家三甲医院，已经从实习医生，成为了呼吸科的副主任医师。 每天跟病人打交道，忙碌又充实。 国内一座千万级城市，爆发了新型流感，他第一个报名，参加了驰援疫情中心的医疗队。 全国各地的医疗援助队伍，源源不断到来。经过几十个日日夜夜的努力，终于控制住了疫情的大规模扩散。 他回到自己所在的医院，每天还是不断有人因为感染而被隔离，很多人病情危重，命悬一线。 他的身边全是不断咳嗽的病人，连穿着防护服的医护工作者，都一边咳着嗽，一边在坚持救治病人。 整个世界好像都戴着口罩，口罩也挡不住病毒的侵蚀。 他和同事们看着一个个健康的人倒下，浑身叫痛，高烧不退，食不知味。 又好像他在实验室里，戴着面具，在研制疫苗，反复试验。 疫情一波接着一波，各行各业都瘫痪了。 又好像有传闻，说这些新型病毒，是从某个实验室里流出来的，是人为的。 各种流言满天飞。 实验室！实验室！他梦到他自己就在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带着护目镜，在小心翼翼地培育病毒。他为什么要培育病毒呢？那不是害人吗？ 他看到龙文标的一张狞笑着的脸，又看到鲁海、杜飞他们，都倒下了，痛苦地扭曲着。这都是吃了实验室里的菜！ 不对，怎么可能是自己在培育病毒呢？是不是在培育灭活的毒株，用于免疫？ 他糊涂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做那些实验。 他跑出实验室，冲着外面围着的一大堆发烧病人大喊： “大家快跑，有人投毒！” 梁天舟用力狂奔，一脚踩空，从梦中醒来。 () 第118章 迟了一步 有人投毒！ 梁天舟的嘴里还在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回想着刚才的梦。 投毒！ 梁天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难道那些特殊的秘密物资，是要投毒？ 这一惊，非同小可，梁天舟再也睡不着了。 后世的梁天舟是个医学生，他又对近现代历史有比较深的了解。知道那时候的岛国，已经研制出了大量的可用于战争的生化武器，还有臭名昭著的731。难道被自己遇上了？ 这虽然只是个梦，但完全有现实的可能性！ 不行！这件事必须尽快弄清。梁天舟决定不能再等了。他要亲自去追踪。 第二天，陶元举跟梁天舟碰面的时候，梁天舟把他梦里的情形，捡重点跟陶元举说了说，并提出自己的推断，那批神秘物资，会不会就是病毒，或者类似的生化物资。 陶元举一听，这玩意这么厉害，要是撒到空气中，那还了得！那不是人一闻到就中毒生病了，这比炮弹可凶险多了。 “我觉得必须跟上峰汇报，让他们再从其他渠道去确认确认。”陶元举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以前有些低估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得争取尽快找到它。”梁天舟觉得这才是关键。 “你那边查访的情况怎么样？”梁天舟问。 “这两天我的人得到一个线索。” 陶元举此来本就要跟梁天舟商量这事。 他带着人按照梁天舟划定的十五分钟车程的范围，以码头为圆心，进行探访。 先是从轮渡码头查起。相对于客运轮渡，两岸配有趸船，供旅客上下。车渡就简单很多，只需一个合适坡度的岸壁，和一个引桥。引桥往往都固定在渡轮两端，启航后用铁链吊起来，靠岸时再放下连接岸壁。 车渡除了渡车辆，也渡旅客，属于人车混合渡轮。所以，码头上有一些小摊，卖些早餐油条孝感麻糖之类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可做。 跟一个常年在码头旁摆烟摊卖香烟的闲聊，他说，每天从这里过江的车还真不少，尤其是卡车。 因为那个时代，私家车很少，而用于运输的大车，往来于南北两岸，倒是很多。 就是大卡车，一般情况，也是偶尔过一辆，给人送送货，拉点物资什么的。至于两辆、三辆甚至更多的车队，那一定是大单位的车，路上也招眼。 “有没有看到几辆卡车的车队，一起上轮渡的？” 说到几辆车一起，他想了想，说道： “还真有。记得有三批。一批有四辆车，那天早上很早就等在江边，大概是第一班轮渡就上去了，因为停在岸边等候的时候，车上的人还下来买了香烟，所以记得很清楚。” “另一批有两辆车，是快到中午时分，从城中开过来，渡轮都启动起来，离岸几米了，车上的人朝渡轮喊话，渡轮又靠回岸来接的。” 有这种情况，因为每班渡轮间隔半小时，这又是两辆车的摆渡费，倒回来接也是常有的。 “那还有一批呢？” “还有一批是三辆军车，是半下午上的轮渡。” 根据梁天舟跟踪的时间推算，第一批四台车，可以排除。送来时三辆车，转车装了四辆车，不太合理。再说，那么早就在码头边等着，时间上也不符合。 后面两批，中午和半下午，都有可能。那就把这两批车辆过江后的路径查出来。 “我跟你想到一起了。”陶元举听完梁天舟的分析，赞同道。 “后两批，到达江对岸的时间，分别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和下午三四点左右。” “你派人去查了这几段时间，从南岸码头上岸的车辆情况吗？”梁天舟问陶元举。 “派人去打探过了。乘轮渡的车辆，附近的人容易有印象。而上了岸以后，街面上的车就比较多了，打听起来比较困难。” “在南岸十五分钟车程以内，去问问有没有三辆车或者两辆车同时停在什么地方卸货，或者同时开进什么单位、仓库之类的地方。” 路上跑的车，人们都不太注意，停在那里不动的两辆或者三辆车，应该会有人留意到。 “这个工作量就很大了。两江城南岸居住了那么多人，总不能挨家挨户去问吧。” 十五分钟车程，怎么都有十来公里，就算是货车，比轿车速度慢，也是个不小的范围。 这个办法，陶元举提出了异议，梁天舟也觉得确实有点碰运气的成份。 “如果是生化物资，存放是有严格要求的。必须要密闭、冷藏。” 梁天舟思考了半天，突然抬头，对着陶元举： “对，我们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你是说查冷库？”陶元举听他这么一说，查储存用的冷库，范围是小了很多。 但只有两个前提都具备，这个办法才管用。 第一个前提，那批货确如梁天舟所预料的，是生化物资。第二个前提，他们没有自己的专用仓库和专用冷藏设备。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梁天舟不是质疑陶元举，是自问自答。 如果第一个前提不对，他们现在啥也做不了，真就好比大海捞针。 第二个前提如果也不成立，他们就得从日军内部的军需站去打主意了。 “先从外围下手吧，假设他们会租用或者征用民用仓库的话。” 又经过一番秘密摸排，总算有了一点收获。 距轮渡码头二十分钟车程的罗山路，有一家食品厂，据厂里看门大爷说，前两天有人租用工厂的冷藏室，然后有两辆大车送了些东西过来，存放在冷藏室里。 梁天舟知道那个食品厂的地址，罗山路东头。他记得罗山路上有个岛国兵营，比那食品厂更靠近码头。 那么，那天藤原骏二很可能送完货后，又回到那座兵营门口等藤原纪美，这样半个小时从码头出发接上藤原骏二，再回到码头，完全能做到。 “那个冷藏室有问题！走，马上过去！” 梁天舟拽上陶元举，驾车过江，直奔罗山路。 食品厂看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请问一下，昨天在这守门的那个大爷呢？” 陶元举问道。 “我是新来的。你说的是之前这里的门卫大爷吧？”那中年人也还热心。 “是啊，昨天在这里那个。” “他出车祸死了，就在这大门前的街上。” 陶元举和梁天舟一惊，完了，赶紧问： “厂里的冷藏室，是不是有人存放了一批货？“这么问也太直接了吧。好在那人也不介意，只是说，他刚来的，不清楚。 这时一个负责人模样的看到门口停着辆轿车，还在门卫室询问门卫，走过来。 梁天舟干脆直截了当： “我是警察局的，有人举报你这里冷藏室私藏违禁物品。” 那负责人一听冷藏室，立马摆摆手，说道： “厂里的冷藏室，是被人征用过几天，现在已经拉走了。不要问我是什么人什么货，我统统不知道。”说罢转身溜走了。 “迟了一步啊！”梁天舟悔恨不已。要是他带着林三虎实地勘验时，注意到那里的食品厂，也不至于又一次抓瞎。 可当时谁知道是生化物资呢？ () 第119章 防化专家 雾都总部接到陶元举密报，推测以前所说秘密物资，很可能是即将投入战场的生化武器。 这个消息震动了雾都高层，由军部牵头，立即召开了有相关专家参加的论证会。并派出专门的防化小组，秘密驰援两江。 同时给湘州附近各相关部队去电，密切关注湘鄂主要通道，防止敌军化装渗透。 必要时，由驻军各部，派人协助两江防化小组。 甚至连红湖洞湖游击区，都收到了来自圣地总部的密令，要求参与配合行动。 这已经不只是两江站的事了。 …… 军部派了一个五人防化小组，先走水路到宜城，再上岸，从陆路经天门到达两江。 五人防化小组中，包括两名生化专家徐工和郑工，另外三名特战队员于康、宋德旺和胡杰，于康担任队长。这种双份配置，为的是以防万一，一人牺牲，还有备份。特战队员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专家的安全。 抵达两江城后，于康跟陶元举联系上，安排了藏身之处。 这样的事，是不需要梁天舟出面的。他也不会直接去面见防化小组。 所以，现在两江城的已掌握信息，都由陶元举给防化小组成员做专项介绍。 “陶副站长，我们在雾都已经做了较为详实的论证，这次敌军很可能就是要使用他们最新研制的d43a号病毒，我们在其他地区的情报也旁证了这一点。” 徐工听完陶元举的介绍，进一步肯定了这个结论。 郑工也在旁边频频点头，他俩都参与了雾都的专家论证会。 “这个病毒，我们目前还没有掌握具体的技术细节，但根据一般规律，但凡病毒的投放，主要有三种途径。” 陶元举和于康等几位特战队员，认真地听着两位专家的科普。 “是的，第一种就是直接投放。把感染了病毒的病人，送到人口密集的场所，或者在俘虏身上种上病毒，感染后再让他回到自己原来的部队。这样能迅速造成大面积的感染。” 郑工接过徐工的话说道。 “第二种就是投放在目标区域的空气中、饮水中，以及一些食物中。” “这第三种嘛，就是通过炮弹或者炸弹装载病毒，发射到目标地区，也相当于在空气中投放。” “徐工、郑工，据你们估计，这次敌人会以哪些方式投放呢？”陶元举关心的是，怎么阻扰敌人的投放计划，或者干脆找到病毒库，直接销毁。 “陶副站长问得好！就由郑工来给大家说说，目前敌人最有可能采取的方式吧。”徐工看着郑工，大家也都期待地等着。 “首先，既然敌人已经用卡车把病毒运送到了两江城，三种方式都是有可能的。” 郑工一开口，在座诸位都一脸茫然。这不等于啥也没说嘛。 “从敌人的运输方式来看，他们并没有在华北就把病毒装载到弹头上，而是直接把病毒运来两江城。”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陶元举很不理解。 郑工接着说道： “因为据你刚才所说，他们只是用了普通卡车来运输，这种卡车是没法保证装载到弹头上的病毒的存活的。” “为什么？”陶元举还是不明白。 “大概是病毒对生存环境要求比较高吧。”防化兵出身的于康等人，有点懂了。 “说得没错！正是这个意思。”徐工对于康的回答还算满意。 “还是我来说吧。”徐工接着郑工的话，继续说道： “普通病毒在常温下，通常只能存活几个小时，就算附着介质比较好，也不超过二十四小时。” “敌人这个d43a型病毒，存活力也不会多强。哪怕很顽固的病毒，常温下两到三天也会死亡。” “所以，病毒的运输，必须放在低温容器中，才能保证经过长时间的运输，还没有丧失活性。” 这下陶元举搞懂了，他看着徐工，说道： “也就是说，普通卡车没有足够大的冷藏容器，可以把炮弹统统装进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一个保温瓶或者冷藏箱，只装病毒，体积就小多了。是这样吧？” 徐工对他竖起大拇指：“理解正确，给十分！” 陶元举继续答题：“如果敌人要以炮弹形式发送病毒，必须得等到要使用时，现场装载。否则时间长了，那病毒也死了。” “差不多是现场装载，提前装能提前的时间也不会多。”徐工肯定地说。 “也就是说，如果在两江发射，就在两江装载，不在两江发射，就肯定不会在两江把容器打开。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徐工点点头。 “那会不会在俘虏中注射病毒，或者放入江水里？”陶元举想到刚才郑工说的一共有三种投放方式。 “俘虏中施毒，军部已经知会驻军各部，防止人员渗透，即使有俘虏被放回，也要隔离观察。这个问题好办。”这次是于康代专家回答的，从雾都出发前，上峰给他简单提到过。 “至于把病毒投放水中，两江的水一条自北向南会合入大江，一条大江又是自西向东，并不流经目标区域。至少在两江中投放的可能性不大。”徐工说道。 陶元举等徐工说完，思索了好一阵。 “听两位专家这么一介绍，这节课收获不小。划重点，敌人最有可能还是用炮弹发射投毒。咱们得找到他们的炮阵！”陶元举做听课总结。 “还有可能是炸弹，飞机投放。”徐工忘了说这一点，又补充道。 “那病毒不都被炸死了吗？” “有一种叫做哑弹的玩意，听过吧？” 于康看陶元举就是故意这么问的，也跟他开起玩笑来。 “当然，”徐工最后说道，“因为装载和发射地不能相距太远，两江距离前线有上百公里，两江很可能只是中转地！但我们最好还是在装载之前的运送过程中，把它销毁。” “科普了这么多，最后的结论，还是要阻拦病毒的运输。明白了！”陶元举想，这不又从终点回到了嘛。 () 第120章 这个归你，那个归我 “请徐工、郑工说说，这种什么d43a型病毒，能用什么方法销毁吧？” 陶元举从自己的任务出发，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最彻底的销毁方式，就是烧掉。高温能杀死所有的病毒。”徐工说道。 “好，两位专家舟车劳顿，辛苦了。先好好休息吧。” 陶元举说完，告辞离开了。 梁天舟听完陶元举转述的专家的话，又疑惑了。 三车货呢！就算转车后又可能只有两车，那也是两辆卡车。 怎么可能就是几个瓶子？ 真要是几个瓶子，一辆小车就运来了，用得着兴师动众，三辆卡车长途运输？ “这个先不说，陶副站长，今晚你跟我去走一趟。” 梁天舟还惦记着那个山洞。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再去探一探，陶元举来了，干脆叫上他一道。 “去哪？”陶元举上了梁天舟的车，坐在副驾位置。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个多小时后，车来到了那个废弃工厂大门外。 跟上回一样，梁天舟先把车开到附近的树林中，掩藏好。再和陶元举回到大门。 里面漆黑一片，没有灯光，没有动静。大门还是锁着的。 这种大门，锁在里面，但从外面伸手进去，也可以打开和锁上。所以看不出是从里面还是外面锁的。 两个人观察了一会，路上没有汽车声，估计不会有人来了。就轻轻翻门进去。 已经是第二次来了，熟门熟路的，梁天舟带着陶元举，很快到了后面的小门边。 贴在门上听力一会儿，没有声响。 翻出小门。沿杂草路摸到山洞口。洞门已经堵上，里面进入夜间休息时间。 “这是什么地方？”陶元举问道。 “藤原纪美的一个秘密基地。以前在归云山，现在搬到这里了。”梁天舟介绍道。 “秘密基地？里面都是什么人？” “她招募的特工，看着是华国人，其实全是岛国人！”梁天舟简单这么一说，陶元举就明白了，之前那个王强，应该就是这一类。 “既然是特工基地，晚上居然没有人放哨？放心大胆关门睡觉？” 陶元举不解地问道。 “对哟，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梁天舟一拍脑袋，大意了。 "难道放哨的人，在洞门里面？" “如果那样的话，一旦哨兵发现情况，洞门已经被包围了。这样放哨还有什么意义？”陶元举质疑道。 “里面很宽敞的，还有岔道。对了，我上次就怀疑还有别的出口。今天我俩好好找一找。” “如果有别的出口，那个出口可能才是正门。”陶元举的推断也有道理。正门外放哨兵，后门平时堵上。 上回藤原兄妹俩之所以从后门进，应该是后门比较隐蔽，藤原骏二不能暴露行踪。 “先在这周围找找看。”梁天舟和陶元举一起朝前顺着山体摸去。 朦朦胧胧的月光下，两个人凭着肉眼，边走边搜。 小门出来的杂草才到膝盖，这一带的草，竟然长到了差不多齐胸高。这是什么植物呀。 周围全是这种草，如果这地方有一个出口，谁能找得到！ 两个人轻脚轻手，不敢发出一点响声。贴近山壁，前后看了看。并没有山洞。 继续往前。这座小山包本来就不算大。在山包下面挖防空洞，还整那么复杂，难道把山包掏空了？ 又走了五百米左右，陶元举在前，梁天舟在后，从杂草中穿行。 “这里有条路！” 前面的陶元举轻声叫道。 梁天舟紧赶几步，到陶元举身边： “这是一条小公路。” 回头看看山势，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山的另一侧。 这条公路是从山下蜿蜒而上，从这里经过，又往山上去了。 山上是什么地方？ “别说山上什么地方，这是条废弃的小公路，没人走。天舟你再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陶元举指着旁边一个小房子。 “莫非是个小卖部？” “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个小卖部，做谁的生意？” 仔细一看，确实不是小卖部，只是个山民堆放柴火的木料场。 突然，梁天舟把陶元举往草丛里一按，轻声说： “嘘，有人！” 那人听见这边有声音，握着枪朝这边慢慢走了过来。 同时对另一个同伴说道： “那边有动静，我过去看看。” 那个同伴回应道： “好，当心一点。这么晚了，山上哪来什么动静！” 梁天舟看那人正朝自己这边来，急和陶元举往后退。退到杂草丛好几米后，停下来。 那人朝草丛看了又看，停了一会儿，又往回走。 陶元举对梁天舟说了句： “怎么样？这个归你，那个归我！” 不等梁天舟回答，他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对着远处那个冲了过去。 梁天舟也不迟疑，跳起来就把眼前这个按倒在地。 两个放哨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一拳打晕。 梁天舟自然明白陶元举的意图，并不是要杀人，而是要问话。 他俩几乎同时发觉了那小屋的秘密，那不是一个普通小屋，是这个防空洞的另一个出口！ 真t够用心思的！这边是条小公路，那边是座废厂房。哪一边出了危险，都可以从另一边逃走！ 而且看这情形，两边都不会有什么闲杂人跑到这里来。 他俩把这两个放哨的往小公路另一侧的山坡拖下去，那里有很大一片灌木林，远远地离开小屋，有什么响动那里也听不到了。 才把两个人摇醒。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问道。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什么人？”陶元举开始审问。 “我们就是逃难到此的老百姓。” 梁天舟拿刀指着那个人的鼻子： “你说话动点脑子好不好？编都不会编！逃难的百姓大晚上持枪放哨？” 那两人也不编了，叫道： “你们最好把我们放了。我们是岛国人，惹到我们，没你们好果子吃。” “你闭嘴吧！”梁天舟一怒，挥刀横挑，那个家伙瞬间断了气，瘫倒在地。 “你们！”另一个魂都吓没了，惊慌无措。 “该你了！”梁天舟持刀逼近那厮。 “别别别！”那鬼子被刚才同伴的猝死吓坏了，赶紧乞求。 “那你说，你们是什么人？”梁天舟追问道。 “我们是藤原少佐基地的人。” “山洞里有多少人？” “二十三个。加我俩，一共二十五个。”那鬼子不敢不说。 “很好。表现不错。也给你来个痛快吧！”梁天舟边说，边猛地挥刀刺来。 小鬼子一激灵，赶紧往旁边躲。 梁天舟的手却在空中停下来了： “还忘了一件事情。前几天这里来过几辆卡车，里面装的什么？”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看来你还真不怕死！好样的。我就成全了你。” “都是些木箱！！！” 陶元举听到这里，估计他真的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就问道： “多大的木箱？上面写了什么吗？” “当时先来了三辆车，后来又开进来两辆，要把三辆车上的木箱抬到那两辆车上，所以我才知道是木箱。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只有危险化学品的标志，一个人骨头的图。” “除了木箱，还有别的吗？”梁天舟想证实什么。 “噢，还有几个小铁箱，里面应该是玻璃瓶，摇起来有玻璃声音。” “谢！谢！你的使命完成了。”一刀刺了下去。 () 第121章 奉命出差 “你这手法，让我想起一个民间的传闻。” 陶元举边走便说道。 “什么传闻？”梁天舟随口一问，天黑路不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像极了传说中的铁血复仇团！”陶元举并没见过铁血复仇团，但街面上都这么传的，说他们专杀鬼子，快刀刺喉，一刀毙命。 梁天舟一惊，马上转身往回走。 陶元举不知道他又要干嘛，也只得跟着返回。 走到那两具尸体边，梁天舟让陶元举划燃火柴，照着他，折断一根灌木枝，蘸着尸体上的血，在地上写了几个大字： 杀人者，铁血复仇团也！ 写完，满意地欣赏了一遍，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陶元举跟在后面，说道： “你这是栽赃！” 梁天舟心里说：不，我这是在保护他们！ 他对陶元举说道： “现在很清楚了，那批神秘物资，不仅有病毒，还有毒气弹！鬼子够下血本的，双管齐下。” “接下来的关键是，找到它！”陶元举接口道。 “关键是，怎么才能找到它！”梁天舟也没更好的办法。 “既然它是从那家食品厂转走的，还得从食品厂入手。”陶元举决定，再去食品厂。 …… 第二天早上，食品厂上班时间，大门刚刚打开，成群的工人走进厂内。 车间更衣室，工人们一边换上蓝色工作服，戴上口罩和头套，一边闲聊。 “怎么门卫换人了？以前那个王大爷不来了？”一个工人问旁边的工人。 “你这两天没来上班吧？都换了好几天了。” “噢，我不是家里有点事嘛，请了几天假。王大爷也请假了？” “你还不知道？王大爷出事了。那天在大门口被车撞了，当场就没了。” “不会吧？好好的在门卫室，怎么会被车撞？” “是真的。管冷藏室的老陆要不是临时有事那天来晚了，恐怕也要遭。” “咹？到底怎么回事？”几个人都惊问。 “不好说。算了，上班去吧。”那个人再也不说了。 刚从冷藏室出来，蹲守在车间的一个穿蓝色工作服、戴口罩头套的人，正好听到这段对话。 他从车间出来，又返回冷藏室，在路上拦着一个工人问道： “有没有看到老陆？他来上班没有？” 那工人回头看了看路上没人，才悄声说道： “老陆还敢来？他肯定躲家里不敢出门了。” “怎么啦？有人找他麻烦？”陶元举好奇地问道。 “还不是冷藏室惹的祸，好像是岛国人要找他。具体不清楚，都是听说的。”那人说完，摇摇头，正要走。 “唉。前两天老陆让我帮他搞的紧俏药，他说他家里人生病了，等着药吃。怎么才能给他带去。” 那人想了一想： “二车间的李大师傅跟他是邻居，你叫他帮你带给老陆嘛。” “好的，谢谢！” 陶元举去二车间打听李大师傅，这李大师傅，不是什么大师傅，就是因为个子高大，人人都叫李大师傅。他在二车间负责搬运装箱。 在二车间待了一会儿，工人们都在忙碌，也没人注意到他。 陶元举趁门卫低头看报没留意，溜出了厂区。 原来陶元举早上坐头班轮渡过了江，趁食品厂还没上班，偷偷溜进去，找了套工作服穿上，准备混在厂内密查冷藏室。却不想意外偷听到了那段话。 下班后的工人纷纷从厂里出来，陶元举在街道对面，远远地就看到了李大师傅。跟着李大师傅，到了他家附近，跟人打听食品厂的老陆家。有人悄悄望了望前面拐角处的一个门，并没说话，躲了。 什么情况？ 他佯装路过，去那拐角处，没看到什么啊！ 听听门里，也没什么异常。 只是，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做晚饭，怎么老陆家一点响动都没有？里面没人？ 还是又来晚了一步？ 自己能找到老陆的家，那些人也能找到，让他们先下手了？ 要不进屋去看看。陶元举多了个心眼，他没有敲门，而是转到屋子的旁边。 窗子上贴着花纹纸，屋内亮着灯，透过窗户，把花纹映在屋外的地面。 凑近窗户，从缝隙往里一看，陶元举明白了。 老陆已经逃走了，里面的两个人，凭陶元举的直觉，是鬼子！他们把枪放在桌上，在桌前坐着，这是在守株待兔！张网等着老陆钻呢。 …… 梁天舟刚到刑侦科，鲁海、杜飞他们也陆续到了。 正在跟大家寒暄，沈副局长从外面车上下来，直接来到刑侦科： “大家都很早啊。” “局座也早！”大伙儿停止嬉闹，纷纷跟局座打招呼。 “你们都去忙吧，我找梁科长有事。”说罢，扬了扬手，径直走向梁天舟。 梁天舟赶紧起身： “局座有什么事，您吩咐。” “梁科长，你去档案室提取一份卷宗，就是那个要各地警察局协办的银行抢劫案。” “劫匪有线索了？”梁天舟问道。 这个案子挂了有大半年了，一直没破，劫匪作案后再没有犯案，可能已经流窜到其他地区去了。 “昨晚通山警察局来电，可能发现了劫匪踪迹。你带着卷宗，去一趟通山。” “啊？去通山？要不让鲁海去吧？我这怎么走得开？”梁天舟想要推掉。 他虽然可以每天来刑侦科，有时也领着鲁海他们出去办些案子，但他还要去藤原纪美那边画卯，那边也有事要忙。 “鲁海去办不了，还是你亲自去。”沈副局长的决定不容更改，“再说这个案子当初就是你处理的，你最熟悉案情。” “那好吧。”梁天舟勉为其难地摇摇头，只有去跑一趟了咯。 通山离两江一两百公里，就算自己开车去，省去乘班车还要转好几次车的耽搁，这一去，不得好几天才能返回！ 他正要起身去档案室。 沈副局长又叫住他，说道： “藤原组长那里，我跟她去说，毕竟你还是刑侦科的人嘛，想她也不会太为难你。据说通山土匪猖獗，你一路上要注意安全。” “谢谢局座，我会的。” () 第122章 中年男人 梁天舟从警察局出来，先去找了林三虎，跟他说自己要出几天差，让他们继续盯着藤原纪美，等他回来。 陶元举没有找到，他就开着自己那辆车，向通山出发。 通山地处三省交界处，山高林密，民风彪悍。因为山多，土匪也多。 从两江过去，开车得好几个小时。梁天舟上午出发，下午偏晚时候，才到达通山县城。 跟当地警察局一见面，对方说，是发现有疑似银行抢劫案的劫匪，在县城以南的界石镇出现，不过当地警方赶去的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毕竟我们这里交通不便，从县城到界石镇，要好几个小时的车程，看起来要抓捕归案，不是件容易的事。”那边的人说道。 梁天舟无奈，地方治安，他不关心： “如果这样的话，我先回去，你们有了确切的线索，最好把人抓捕之后，通知我们一声，我们过来提人。” “也好。那就安排梁科长先住下，今天不早了，明天在回去吧。” “不必了，住宿我自己解决。告辞。” 白跑一趟，尤其在这几天关键的时候，梁天舟心里多少有点窝火，又不便发作。 在通山住一宿，他也睡不着，不如吃点东西，连夜返回两江。 抵达两江界，已经是半夜。反正过不了江了，梁天舟就在街上慢慢地开着车，想找一个旅店歇息。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也不知道今天林三虎他们，有没有什么进展，还有陶元举，他说要再去食品厂探探，也不知什么情况了。 自己还东奔西跑脱不开身。 对哟，我为什么要急匆匆地跑回来呢？ 这种陈年旧案，案犯在逃，一时半会又没归案。我去通山，说短也可以一天，说长，花个好几天，也属正常。为什么要匆匆回来？ 干脆直接假装还在通山耽搁，没有回两江，接下来的时间，就可以完全自由了，岂不更好？ 这么想着，梁天舟决定，明天不用去警察局，也不去“望乡咖啡屋”。悄悄地回来，先去找林三虎，再找陶元举，真好利用这几天时间。 主意打定，梁天舟松了一口气，慢慢睡了。 一大早，被一阵汽车马达声吵醒。梁天舟揉揉眼睛，下床到窗户上一看，天还没怎么亮，下面的街道上，没什么人。却有好几辆车驶过。 谁这么早就出门了？不对，是军车！ 现在头班轮渡还没开，这些车应该就是南岸的。梁天舟顿时没有了困意，赶紧穿好衣服，看着军车向南湖方向开去，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开着车，远远跟着。 走了十多公里，开进了一家院墙内。 这个院子没有门牌，院墙内有很多管道架在空中，一个高大的烟囱，远远就能看到。看起来这是一家化工厂，却没有厂名。 更引人注意的是，里面除了那几辆车，就是很多便衣在巡逻，戒备森严。 这里有问题！ 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西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后面有两个人贴身跟着，还帮他拎着包。 下车后，那中年男人走进后面的厂房，没有再出来。 梁天舟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这个中年男人是什么身份？天不亮被送到这里来，还有贴身护卫，重点保护。 后面下来的人，让梁天舟一下明白了。 那个人是驻军司令部的谷村寅次郎大尉！ 藤原骏二第一次来两江，是谷村寅次郎奉小泽参谋长之命，去火车站迎接的。他第二次秘密来到两江，也是谷村寅次郎着便服跟他一同到来。 看来这个计划，谷村寅次郎是个关键性的人物。他参与了计划的每个环节。 那这个中年男人又是什么人呢？ 这个大院，除了这几辆车进去，之后再没有任何人进出。可见他们就是要趁人们熟睡的凌晨，赶到这里。 梁天舟一直在那附近蹲守到天亮，那几辆车又开走了，梁天舟看着谷村寅次郎上了车，而那个中年男人和他身边的两个人始终没有出来。 这个情况要跟陶元举报告，这里很可能就是他们正在寻找的地方。 他赶到江边，搭首班轮渡到北岸。 陶元举还是没找到。这一天一夜，他去哪里了呢？难道他有了什么新的发现，一直在跟踪，没有回到联络点？ 梁天舟又按约定的地点去找林三虎。 林三虎倒在。 “梁兄弟……”林三虎刚要说什么，梁天舟急忙打断他。 “一定有好消息！是不是？” “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或者只是坏消息呢。”林三虎定了定神，清醒了些。他这些天睡得也晚。 “快说，什么情况？”梁天舟按捺不住地激动。 “我们几个轮流盯着那个岛国妞，昨天上午--”林三虎又顿了顿，想了想，“对，就是昨天上午，今天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昨天上午怎么了？” “昨天上午，正好轮到我去盯着。藤原纪美从那个咖啡屋出来，就去了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才知道她已经布置了很多便衣暗探。车站外有几辆军车，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接。” “我混在旅客堆里，看得清楚明白。他们接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梁天舟小声惊呼道。 “梁兄弟，你这么一惊一乍的，是不是你已经见过那个中年男人了？” “确实见过了，你接着说？藤原纪美接到他以后，怎么了？”现在还不是讲他早上见闻的时候，他想知道这个中年男人到两江后的细节。 “其实也不是藤原纪美负责接的，她好像只是带着便衣在那里围着，是驻军的人接走的。就是那几辆军车接走的。” “军车把人接走了，藤原纪美就回去了。后面没什么异常举动，直到晚上回去睡觉。” “现在情况紧迫，我要马上赶到南岸。”梁天舟急急地要走。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林三虎说道。 这个时候，也没时间召集其他几个弟兄。 “行，马上出发！” () 第123章 现场实勘 梁天舟带着林三虎，返回南湖边，把车停到很远的另一条道路旁，步行走到那个像化工厂的大院附近，藏在树林里。从外面不同的方位，观察了一天，做了详细的记录。 这个化工厂，应该是被军方征用了。厂房空着，没有生产，也没有留下一个原来厂里的人。现在里面的人，都换成了军人。 这里面朝南湖，背面是树林，那时候还没有开发，附近几乎没有什么居民，甚至可以说有点荒凉。路上来往的车也不多，更没有什么闲杂人经过。厂区周围树木茂盛，杂草很多，没有人打理，修剪。说明被征用之前，这里就停产倒闭很久了。 院墙里面虽然都是便衣，戒备却跟军营没有区别，大门总是关着，大门内侧，一小时换一班岗，有固定岗哨，有流动岗哨。院内每半小时还有巡逻队绕着院子巡逻。 午饭时分，里面有食堂，能看到食堂的小烟囱升起的炊烟。 给食堂送菜的，是两个人，开着小货车来。虽然也是穿着便衣，但梁天舟听到他们跟里面的人用日语交谈，应该都是军方专门安排的。 他们不从外面随便采购食物，可能为的就是安全，不给人漏洞可钻。 一整天，除了送菜的小货车，还有几次是军用摩托车，里面一个负责人模样的坐着摩托车出去，过了一段时间，坐摩托车回来。这里远离城区，出入没有摩托车，会很花时间。 就是后世的九〇年代，这一带也有很多摩的、电麻木作为公交车到不了的地方的一种补充交通工具。往往在公交车站边，成长排的电麻木，等着拉客。他们叫的电麻木，就是西部地区叫的火三轮，通用称呼是三轮摩托车。 晚饭前，送菜的小货车又来了，在门口停下车，送菜的两个人没有下车，坐在车上叫里面的人开门。 “既然有食堂，为什么每顿饭前都要送菜？就不能一天送过一次，一次多送点？”梁天舟自言自语道。 “你看那个小货车上，并没装多少菜。倒是有一个食盒。这不是给食堂送菜，是专门送那个食盒来的。” 经林三虎这么一提醒，梁天舟也看清了，确实只有一个食盒。送一个食盒也要两个人同行，这个防范等级也是够高的。 “单独送一个食盒，说明里面有人需要特殊照顾。他不在食堂吃饭。或者他偏好吃某种菜，只有单独给他送。” “要不等他出来，抓来问问？”林三虎道。 “不可！他只是送餐的，时间久了没回去，做那食盒里的菜肴的地方，会发现送餐的出事了，这样会打草惊蛇。先不动他。” 梁天舟还没想好怎么做，要不要先进去摸摸底，这大门紧闭的，进去了，也难再出来。 “我们先回去。把兄弟几个都叫来。还要准备些东西。” 拉着林三虎离开了这里。 …… 陶元举昨天盯着追杀老陆的那两个鬼子，老陆一直没敢回去，估计这一段时间都不敢回家了。那俩鬼子等到后半夜，也撤了。 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后面，已经有了尾巴。 他俩把陶元举带到了那个化工厂大院。陶元举趁夜观察了一遍周围情形，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他这么多天，踏破铁鞋没有找到的地方。 正打算翻墙进去一探究竟，突然听到大门内有人说话，是日语。 好险！原来这寂静的夜晚，却处处充满杀机。 里面竟然有人放哨！ 他又在外面蹲了一阵，时不时还能听到巡逻队的脚步声。 他看着手表，每隔半个小时，巡逻队经过一趟。看来今晚他是进不去了。 天不亮，他就去找防化小组的人。 于康听了，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这两天也在两江做了一些工作。并且也在昨天晚上，知道了物品就在南湖边的倒闭化工厂里。 既然陶元举的消息再次确认了地点，他就马上召集小组全体人员，研究具体行动计划。 “这次行动，徐工、郑工就不参加了，我带宋德旺和胡杰去。陶副站长，你们有多少人？” 于康想先落实参与人员，在根据人员情况，制定行动方案。 陶元举一听，忙问： “于队长，你这是要做什么？” “摧毁敌人的毒气弹和生化武器呀。”于康看着陶元举，好像第一次见，不认识一样，“我们防化小组来两江的任务，不就是这个吗？” “怎么摧毁？具体行动方案？”陶元举气极，好歹人家是上面派来的，得尊重。 “他们有多少人？我们有多少人？现场情况怎样？” “那陶副站长，你有什么好的方案吗？”徐工到底老成一点，这么几个人，一定得想个万全之策。 “我没有！”陶元举说道。 于康听大家这么一说，才知道大家误会他了。 赶忙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合计一下，能有多少人可以调动，然后再针对性制定一个方案。不管什么方案，徐工和郑工，都不参加，这是上面的意思。毕竟这种场合，怎么都会有危险。” “人员不在多。再多也不可能都往上冲。”陶元举还是坚持说道。 “真的把很多人都拉过去，吃亏的一定是我们。”他补充道。 是的，如果必须以巧计来完成任务，一旦被敌人发现，几个人可以分散躲藏，人多了，只有被包围剿灭的结果。 “这话我同意。”于康点头道。 “陶副站长不要生气，怪我刚才没表达清楚。” “你说的那个化工厂，我已经去考察过了。既然敌人戒备这么严，我们连进都进不去，是得想个法子。”于康希望得到陶副站长的支持。 “你也去过了？”陶元举抓住了重点。 “我是昨天晚上去的。”于康简短地说道。 “我们的行动就定在今天晚上。晚上行动，比白天行动更便于撤退。”陶元举建议道。 “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同意！”于康频频点头。 “现在我们要确定，用什么去摧毁那些病毒和毒气？”陶元举看着两位防化专家。 “火攻！”徐工和郑工同时说道。 () 第124章 他们来了 “徐工能详细地说说吗？”陶元举向徐工请求道。 “在戒备那么严的厂房，如果用炸毁的方式，炸药怎么弄进去？”徐工反问陶元举。 “这是个问题，人能不能混进去，现在都不好说，更别说要运送炸药进去，恐怕连个手雷都带不进去。”陶元举承认道。 “那就用火烧。还需要预备一桶汽油，我来准备。”于康跟陶元举说道，“下午我们早点过去，再实地看看。” “好！” …… 跟于康他们告辞后，陶元举去找梁天舟，可是没找到。连续两天都不见梁天舟的人，这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他在公用电话厅给警察局拨通了电话： “请问一下，是两江警察局吗？” “是啊，你找哪位？”听声音，年纪比较大，是他们的沈副局长。 “梁科长在吗？我是他的朋友。” “梁科长不在。他去外地出差了。”那边说道。 “他去哪里出差了？什么时候能回？”陶元举问道。 “这个可不好说，得好几天吧。你改天再打吧。”对方就挂了电话。 怎么这个节骨眼上，他跑外地去？问去哪儿出差，对方也不说，还说要好几天才能刚回来。 陶元举心想，要是有这小子在，或许还能想到一点好主意。就像上回营救飞行员的时候，就是梁天舟提出由他化装进入宪兵队，结果真进去了。 现在听于康说的，好像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陶元举还是持保留意见。 晚上再看他怎么安排，如果不行，得想办法补救。 到了下午，还是没有梁天舟的消息。 陶元举早早吃了晚饭，带了两个手下弟兄，按照跟于康的约定时间，赶到化工厂附近。把那两个手下放在离化工厂五百米以外的路边树林中，必要时可作为接应。 到了化工厂，院墙一侧的树丛中，于康在向他招手。 于康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两个人伏在厂外面的树丛里，等待天黑。 “就这么干等着？”陶元举不知道于康有什么打算，问于康。 “等！等到晚上十点，会有两个送夜宵的来。”于康肯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陶元举满脸疑惑。 “你忘了，我说过，我昨晚来察看过。”于康自信地说道。 “对了，你带来的那两个兄弟呢？”陶元举才注意到，于康自己来了，他早上可是说的，还有宋德旺和胡杰要参加行动。 “他俩我另有安排。”于康并不细说，只是这么简单回答道。 “于队长，你好像对两江城很熟？” 陶元举突然这么问道。于康来到两江后，他只跟他见过一两回，其他时间，于康似乎自己在行动，并没有请求他这个两江站的副站长协助。 “我就是两江人呀。”于康的回答，令陶元举很意外。他确实没有想到。 “正因为我是两江人，所以上峰才让我带队过来的。” 原来如此！陶元举这才回想起，几次见面，于康并没跟他打听关于两江城的一些细节，这对于一个刚到两江城要执行任务的人来说，是很不可理解的。 一般情况，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都会向对当地比较熟的人，询问那个地方的一些情况，比如城市布局呀，车站码头位置呀，当前所在位置呀，当地人的一些习惯等等。于康从来没问。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化工厂的？”陶元举对这个还是很有疑问，他自己打探了好几天，才摸到点脉，于康却突然说他已经知道了，并且还实地来看过了。 “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有我的渠道，这是上峰的安排。”于康不再瞒着陶元举。 “你这么说，我就更糊涂了。上峰怎么知道这个化工厂的？” 陶元举听得是一头雾水。 “上峰当然不知道这个化工厂。他只是安排了渠道，让我去联系。” 于康云里雾里地解释着，也不管陶元举相信不相信。 “也就是说，还有我们的人在两江城？”陶元举刚一说出来，就后悔了。 这种事，怎么能打听呢？他也是老军统了。赶紧闭了嘴，对于康不再追问什么了。 于康倒不是很介意，他说道： “要知道，这次的任务非常重大，关系到湘州会战的成败，已经不只是你们两江站的事了。我们有很多人都在协助我们。” “可以问问，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吗？”陶元举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今晚的行动具体怎么安排，他该做什么。 是跟着于康冲进去呢，还是怎么？ 就他们两个人，冲进去又能做什么？ “对不起，之前因为保密的原因，很多事没有跟你说。”于康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对陶元举说道。 “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宋德旺和胡杰他们俩，现在正在给他们送餐的那里，把餐盒悄悄换成我们准备好的汽油桶，只等那两个送餐的帮我们把汽油桶带进厂区。” “然后我们俩就冲进去把汽油桶点燃？”陶元举不知道这么干能不能行，看着于康问道。 “不！不是我们，是我。”于康纠正道。 “到时候我一个人翻墙进去，你负责在外面接应。”于康接着说道。 “你一个人去？我明白了。”陶元举这时候才明白于康的用意。 “没错。当我在里面把油桶点燃后，你在外面跟门口的鬼子交火，打得越猛越好。给我争取时间，再从墙上翻出来。” 于康给陶元举布置着任务。 “可惜人太少了，只有你一个人，火力不够啊！”于康摇摇头，一副无奈的表情。 “既然这样，我把我那些兄弟都调过来，一起接应你。” “你还留了后手？你呀！快去把他们都叫过来。”于康拿陶元举也没办法。毕竟是自己在这事上隐瞒了他。 其实他也还有一事没说。他让宋德旺和胡杰，调换了食盒后，立即赶到化工厂前五百米的路口，必要时可以接应。 陶元举悄悄过去，把那两个手下也带了过来。 “记住，等我一出来，立即撤走！不许恋战！”于康吩咐道。 “明白。” “他们来了！”于康说了一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晚上十点。 众人往马路上看过去，一辆小货车，正朝这边开过来…… () 第125章 于康奋力救赵工 陶元举们正看着小货车朝化工厂大门开来，到了大门前，车上的两个人并没有下车，坐在车上叫里面的开门，夜晚很静，能听见他们用的是日语。 就在里面的人把大门“吱嘎”一声打开的瞬间，于康已经飞身而上，轻轻降落在墙里面。开门的声音掩盖了他的落地声。 开门的人在问车上的人，车上的回答了几句，就放进去了。 陶元举看到，车上送来的，正是一个食盒。于康的计划，已经走出第二步！ 第一步：食盒调包；第二步：食盒进厂，于康进厂。 接下来，就看于康的第三步了。 送餐的人把小货车开进厂区，朝食堂方向开去。 一队巡逻的人从小货车边经过，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列队而去。 还没到食堂门边，小货车突然停在一片树荫下，不走了。而车上的两个人跳下车，眨眼之间，消失不见了！ 于康正要往小货车上去取汽油桶，猛然见车还没开到食堂，而两个送餐的却下了车，以为是去树荫下方便。 他悄悄靠过去，准备就在这里解决了他俩。比到食堂门口下手，更隐蔽。 却四下没找到人。他大感意外，这是什么情况？现在取走汽油桶，那两人回来不见了食盒，事情就麻烦了。 等了一会儿，两人还是没有出现。时间不允许他再耽误了，都到了这一步，冒死也要上。 他迅速靠近小货车，取下食盒（即汽油桶），躲到旁边的车间里面去。 车间里并没有人，也没有灯。他从黑暗的车间里往外观察，看到前面有座房子里面还亮着灯。 他顺着树荫接近那房屋，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但仔细往窗户里一看，不对，不是这里。这里是人员休息的地方！ 再往里走，几排厂房的最后面，他看到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朝右边一座房子走去。他立即跟了过去。 刚到那两个人右转的拐角，有一个穿白大褂的从那房子里出来。于康从阴影里跳出来，用绳子往那人脖子上一套，拖进右侧的厂房里。 那人连叫都没叫出来，挣扎了几下，腿一蹬，就一命呜呼了！ 于康迅速脱下那人身上的白大褂，穿在自己身上，戴上口罩，拎着食盒，朝右边那房子走去。 前面那两个穿白大褂的走进那房子，是化工厂的实验室。在门口取下墙上挂着的防护面罩戴上，再走到里面一间房的门口，朝里面望去。 那里还有三个穿白大褂的，都带着防护面罩，正在加班，把玻璃瓶里的东西，分批放进一个很小的容器里，然后放到一个恒温箱内。 这是在培育新的病毒！ 几个白大褂中，就有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只不过都穿着白大褂，都戴着防护面罩，谁也不认识谁。唯一可以识别的，就是他戴着眼镜！ 那两个穿白大褂的，站门口望了一阵，退出来，离开了房子。 于康见走了两个，他正要从车间钻出来，巡逻队的脚步声“哒哒哒哒”走近了，他赶紧又缩回去。 巡逻队从先前离开的那两个白大褂身边经过，有人还跟那白大褂说话，白大褂也回答了他什么。巡逻队就走远了。 这是下一轮的巡逻了，于康得抓紧时间！他走进那房子，戴上防护面罩，直接拎着食盒，进到里间。 戴眼镜的白大褂，看到有人拎着食盒从外面进来，对着他挥了挥手。另外两个白大褂，还在专心干活。 于康从白大褂里掏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右开弓，干掉了两个正在忙活的白大褂。 只见那个戴眼镜的白大褂用中文对他说道： “快！把这里浇上油，再去对面那间屋，那里放的是毒气弹！” 已经离开的那两个穿白大褂的，走了没多远，一个突然对另一个说： “不对！有情况！刚刚进去那个人手里怎么拎着食盒？” “拎着食盒怎么不对吗？”另一个穿白大褂的问道。 “这里是病毒实验室，他怎么会把食盒带到这里来？那个人一定有问题！” “而且，那个食盒，你不觉得很熟悉吗？”一个继续说道。 “是我们小货车上的食盒！！！”另一个轻声叫了起来。 “快去看看。巡逻队很快会发现小货车，我们暂时出不去了。” 两个人转身悄悄返回，白大褂太惹眼，他俩脱去了白大褂，躲在屋外的草丛里。 只见屋里的人一阵忙活后，有两个白大褂跑了出来，又到对面一个没有亮灯的房子，手里还拎着半桶油！ 边跑，一个还对另一个说： “赵工，把白大褂脱了，白大褂太招眼！” 两个人也都脱去了身上的白大褂。 藏在草丛里的两人傻眼了：“那不就是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吗？” “赵工？！” 那两个人冲进对面那房子，把剩下的半桶油统统往里面倒尽，正要点火点上火离开，警报声响了！ “哇呜——哇呜——” 休息的那间房里的人，纷纷冲了出来，端着枪，分小队向厂内散开，马上快到这边了。 于康和赵工把手中的火柴丢到油桶边，““嘭”地点燃了汽油，飞身向院墙边跑去。 草丛中的两个人，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从草丛里跑进实验室，朝着倒在地上的身上开了两枪，沾满汽油的白大褂“轰”的燃烧起来。 与此同时，大门外的陶元举领着他的两个手下，向里面发起了攻击。 门前门后的枪声，响成一片。 有大铁门阻挡，三个人的攻击根本无济于事。就希望于康能趁乱翻墙出来吧，陶元举心想。 这时，树林中又冲出几个人来，往铁门边丢了几颗手雷，铁门被炸开了！ 猛然间增加了几个援兵，加上铁门被破，里面的人招架不住，指挥官急着直跳脚，把大部分的守卫调过来增援，那边有跑来报告，实验室起火了！毒气弹仓库也起火了！ 人手不够用啊！ 于康用肩头顶着戴眼镜的赵工正在翻墙，后面搜索小队过来了。他用力把赵工顶上去，赵工顺势跌到了墙外面。而他却被搜索队包围了！ () 第126章 梁科长在吗 陶元举看到一个人从院墙跌落下来，赶紧过去一看，不是于康！ 那个人爬起来，跑向陶元举，向他报告，于康被困在里面了。 于康转过身，背靠院墙，搜索队一步一步逼近。 于康放弃了逃走，他也没法逃走了！他举起手中的枪…… 枪响了！一阵枪响过后，于康倒下了！搜索队的敌人也倒下了！ 梁天舟和林三虎扑到于康身边，于康看了看他俩，最后说了四个字：“保护赵工！”牺牲了！ 事不宜迟，毒气弹马上就要爆炸！梁天舟和林三虎飞身上墙，翻到墙外。 这回陶元举看得清清楚楚，从里面翻出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那身形，正是梁天舟，虽然他留着小胡子！ 梁天舟跑到陶元举身边，大声喊了一声：“快撤！”带着那几个增援的人，飞快从化工厂后面跑了。 化工厂“轰隆隆”好几声巨响，后院的几排房屋瞬间坍塌！夹杂着鬼哭狼嚎的嘶喊声。 陶元举明白，于康出不来了！把几个人聚拢，边打边撤，后面的鬼子冲出大门，紧追不舍。 跑出几百米，宋德旺和顾杰听到爆炸声，知道已经得手，把车发动起来，等陶元举几个一上车，猛踩油门，直冲而去。 梁天舟跟林三虎兄弟几人，翻过后面的山丘，到了背后的公路上，梁天舟的车停在那里。 梁天舟开车把他们送出几公里之外，对他们说道： “你们先在这藏一藏，天亮后再分头进城吧。我有事得先走了！” 一路驾车疾驰，梁天舟在天亮以前，赶回了通山县城。 通山警察局还没上班，梁天舟在门口跟守门的闲聊。 看到局长来了，忙上前打招呼： “局长，你来得挺早嘛，比手下人都早。真是一个好局长！” 局长一看，是两江警察局的梁科长，赶忙过来跟梁天舟握手： “梁科长，怎么你还在通山？不是前天就走了吗？” 梁天舟傻笑一番，说： “难得来一趟，多玩几天再回去，公费旅游嘛。” “昨天都去了哪些地方玩呀？”局长关心的语气。 “我一个人，去了趟闯王村，听说那里是闯王遇难之地，去长长见识。” “噢，也没啥好看的，都是传说而已。”局长不以为然。 两个人一起朝办公大楼走去，边走边聊，刚进局长办公室，局长的电话就响了。 局长接起电话： “喂！这里是通山警察局，你找哪位？” 对方说： “两江警察局过来的梁天舟梁科长在你们那里吗？” 局长看了看梁天舟，说道： “在呢，你稍等。” 把电话筒递给梁天舟，自己去给梁天舟倒茶水。 藤原纪美在电话里说道： “沈副局长说你去了通山，事情办得顺利吧？” “不顺利！”梁天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比较麻烦。还得一两天才能回去。” “噢，那你安心办你的差，回来再说吧。”挂了电话。 局长正好把茶水递过来，梁天舟接着，对局长笑道： “看吧，才出来两天，就打电话过来催了。不自由啊！” 局长忙说：“理解！理解！” 不知道他这“理解”，是理解做一个警察的不自由，还是有女人管着的不自由。 …… 陶元举跟着宋德旺、胡杰回到住地，还有赵工，赵工翻墙时受了点轻伤，不碍事。 宋德旺才把事情的前后缘由给陶元举简单介绍了一下。 原来，雾都方面做了几重安排。防化小组于康是组长，宋德旺是没有宣布的替补组长。 小组一共六个人，赵工也是。不过这事只有于康和宋德旺知道，其他几个组员并不知情。 赵工从一开始就分开单独行动。他跟后世的梁天舟差不多，是留日归国的防化专家。他先去了华北，在有关方面配合下，替换了敌人派去两江的防化专家。 两江军方和藤原纪美接走的，正是这个冒牌专家。 于康按照预定的时间和方式，跟他取得了联系。并约定，“专家”吃不惯两江的饭菜，每顿都要吃他家乡的料理，并且晚上十点左右，要送夜宵来。因为“专家”习惯晚上加班。 于康正是利用这个晚上送夜宵的机会，制订了他的行动计划。 让宋德旺和胡杰去料理店偷换了食盒，换成事先准备好的汽油罐。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送餐车会在中途被梁天舟和林三虎所劫。 恐怕直到牺牲前，于康在说出“保护赵工”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了吧，死无对证。 其实这是个漏洞。就算没有梁天舟劫持小货车，原来那两个送餐的把油桶送进去，于康只有把他们干掉，才能取走油桶。 那样于康的时间也不多，一辆无人的小货车停在院内，同样会引起巡逻队的疑心。 看来于康是抱着必死之心，去执行任务的！ …… 把完成任务后的防化小组送出两江的两天后，陶元举见到梁天舟。 梁天舟说： “当时我们并没有马上行动的打算，只是利用送餐车进去看看情况，然后再开着送餐车出来。” “我找了你两天，不见人。”梁天舟说道。 陶元举说： “我也找了你两天，你小子就跟失踪了一样。” “我想进去探清楚后，再跟你商量，具体怎么行动。谁知道情况骤变，不得不当机立断，加入行动。” 不过，如果没有他俩协助，病毒实验室于康他们是来不及去引燃的。 看当时的情形，于康是准备把两处都浇上油后，再同时点燃。因为如果先把病毒实验室烧起来，立即会有人发现，再去毒气弹存放处，就没有时间了。 当时警报声四起，所有守卫全都出动，已经不容许他们在两边来回点火引爆了。 如果不是梁天舟安排了四个兄弟在外面，及时炸开铁门，吸引不了敌人把大部分人员调到大门口，他们在后院也出不来，梁天舟他们也只能跟毒气库一块玩完。 摧毁了敌人双管齐下的歹毒计划，给前线参战各部解除了相当大的威胁，雾都军部和调查局总部，对各有功人员通令嘉奖，颁发总裁云麾勋章，抚恤殉国人员家属，自不必提。 两军阵前的局势却更加紧张，大战即将爆发。 () 第127章 告诉你个秘密 “天舟君，你怎么看？” 藤原纪美带着梁队的人来到一个停尸间，里面摆着两具尸体。 她把一叠照片放到梁天舟面前，问道。 照片上是发现尸体的现场，一片灌木丛，两具尸体隐藏在灌木丛中。 其中一张照片上，清晰地可以看到，地面写着的几个字：杀人者，铁血复仇团也。 “这是铁血复仇团干的？死的是什么人？”梁天舟一脸疑惑，“这是在哪里发现的？” 藤原纪美仔细看着梁天舟的面部，认真地再问了一遍： “天舟君，你觉得真是铁血复仇团干的？” 梁天舟把尸体反复验看了一遍，尤其是脖子处的伤口，抬起头，对藤原纪美说道： “看起来很像，看这伤口，是利器划过，一刀封喉。很像铁血复仇团所为。不过” “不过什么？请继续说下去。”藤原纪美期待地催问道。 “不过，铁血复仇团之前作案，从来不留痕迹。这一次为什么要写下这几个字？是跟什么人叫板？” “从这一点上看，倒不像他们干的。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借他们铁血复仇团的名号。” 梁天舟这么说着，藤原纪美立马肯定地说道： “太拙劣了！” 转身对身后的张巩训斥道： “这么长时间，铁血复仇团还没有下落？这里又冒出一个杀手团，一起给我查！要尽快！” 张巩一连串说着：“是是是！回头一定加紧查。” 化工厂爆炸后，据活下来的巡逻队成员称，他们在厂内路边发现了一辆小货车，是送夜宵的，但车上没人，也没东西，空车。就发出了警报。 而大门口的守卫说，两个送餐的，并不是前一天来的那两个，他们还特地询问过，说是料理店安排人轮流送餐，现在轮到他们俩了。 那个守卫还特别强调说，他们绝对是我们岛国的人，那个小胡子还跟他攀了老乡。 最后，军方只有把化工厂全体幸存守卫，发配到前线去。 这事没多久藤原纪美就知道了，潜意识里，就给通山警察局打电话。结果警察局没有上班。 等到上班再打，听到梁天舟还在通山追查案子，她的心头才轻松下来。 上回梁天舟带着她去归云山追踪“铁血复仇团”，虽然地方找错了，跑到她废弃的秘密基地去折腾了一番，但“铁血复仇团”隐藏在归云山，这一点应该没有错。 可是这个新的秘密基地，又出现人员失踪被杀的情况，这里离归云山有好几十里地，难道他们又盯上新的基地了？ 这是藤原纪美最不想听到的！ 她有些吃不准。经梁天舟这么一分析，果然跟她心中的想法一样，两江可不止一个“铁血复仇团”！秘密基地必须加强戒备！ …… 调查局总部的嘉奖令，黄振高很快就知道了。 梁天舟再次见到黄振高的时候，黄振高对梁天舟说： “你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什么事？我们？老师指的是什么大功？”梁天舟知道陶元举背着黄振高干的，就算陶元举立了功，也不能把他出卖了。 “陶副站长现在在什么地方？他还是不愿来见我？”黄振高没有回答梁天舟的话，把话题转到了陶元举身上。 “你们俩的事，叫我怎么说？”梁天舟把球踢回给黄振高。 一个单位的一、二把手不和，是常有的事，但闹到这种地步，还不多见。梁天舟不明白上面为什么不把其中一个调往别处？ 反而分别下达任务，好像弄出来一个两江站，一个两江二站。 是不是还有个两江三站呢？ “天舟啊，给你一个任务。当然这不是紧要的任务，据上面得到的情报，gd极可能在你们警察局内有卧底。你多留意一下。” “gd的卧底？在我们警察局？现在我们不是一条线的吗？”梁天舟故作不明白的神情，问道。 “现在当然是合作时期，还是一条战线。谁知道以后呢？先多加留意，总没害处。”黄振高这么说道。 看起来他跟陶元举一样，都预感到未来两d必有一战。 “这个卧底到了什么程度？上面怎么知道的？” “那就不晓得了。你可以悄悄查一查，然后给我报告。”黄振高这个任务看似不紧急，怎么梁天舟觉得他有催的成份在里面？ 他在怀疑我吗？还是试探我？ 或者警察局真的除了我，还有其他同志？ 他突然想起那天龙文标说的话：杜云福是gd！如果杜云福是gd，那么杜飞很可能也是。 他仔细回忆了跟杜云福几次接触的印象，不太可能！ 所以那天龙文标这么一说，他却完全没放在心上，他要跟踪谁，由他去吧！ 当然，真要是gd，接触几次，人家也不会就让你看出什么。除非没什么经验的萌新。 不过，很快，梁天舟对龙文标就有了新的认识。 那天他从外面办事回来，又在咖啡屋附近发现了龙文标。 他把车开到龙文标身旁，摇下车窗，叫道： “龙文标！你又在这里守着谁呀？” 龙文标这次没有跑，却神神秘秘地凑到车窗边，对梁天舟悄声说道： “梁天舟，我告诉你一个藤原纪美的秘密！” “她的秘密对我就不是秘密！”梁天舟故意这么说。 “这个秘密你肯定不知道，而且你肯定会感兴趣！”龙文标不怀好意地看着梁天舟。 “她有别的男人了？”梁天舟怎么突然脱口说出这句话来，他自己都惊了一跳。 “拉倒吧。我说的是，她有一个秘密的地方，藏着好多人。”龙文标这得意的劲，半眨着一只眼，对梁天舟一扬头，那意思，我这情报，你有没有兴趣？ 并且还不忘补充一句： “这个我连青木课长都还没告诉，先跟你一个人说。” “为什么告诉我？”梁天舟不知道龙文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面无表情地问道。 龙文标一看梁天舟果然上当，凑得更近了： “你可以去把那里灭了啊。说不定是藤原纪美的什么秘密基地呢。” “我为什么要把它灭了？” “你不是gd分子吗？你可以通知你的人把它灭了。那样我就去藤原纪美那里告你，不是就有证据了？” “哈哈哈哈！你觉得那是秘密吗？我说了，藤原纪美的秘密对我就不是秘密。”梁天舟哈哈一笑，把龙文标整懵了。 梁天舟笑完，突然收住笑容： “那个基地前几天有人被秘密暗杀了，说！是不是你干的？只有你偷偷去过那里，不是你是谁？” () 第128章 从哪里入手 “不是我！肯定不是我！”龙文标才知道，没拿住梁天舟，反被梁天舟拿住了。 赶紧跑了。秘密基地的事，他不会跟藤原纪美去说，连青木一雄那里，估计他就是想报告，也得想好措辞，不能把自个儿搭进去，成了两个岛国人内斗的牺牲品。 梁天舟戴上墨镜，关上车窗，把油头一甩： “小样，跑得真快！” 到了“望乡咖啡屋”门外，停车位上多了一辆车，是两江驻军的车牌。梁天舟把车停好，走进咖啡屋。 张巩正从楼下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两杯咖啡，正要上楼。 “谁来了？”梁天舟顺口一问。 “驻军司令部的人。”张巩回答道。 到了楼上，藤原纪美的办公室门没有关，正看到她坐在桌后，桌子前面是一个军官，背对着门。 张巩把咖啡送进去，放到旁边的沙发前的茶几上。 藤原纪美对那军官说道：“谷村君，请！” 那军官转身，到沙发上落座。藤原纪美也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坐在那军官旁边。 看见梁天舟，藤原纪美点头算打招呼。那军官看藤原纪美在对门外点头，也回头看了看。 “谷村大尉！好久不见。”看清了那军官正是驻军司令部的谷村寅次郎大尉，梁天舟也跟他打起了招呼。 “这位先生就是上回火车站——”谷村寅次郎也好像想起来了，但又记不清叫什么了。 “梁天舟，我们在火车站迎接藤原骏二中佐的时候见过。”梁天舟主动自报家门，跟谷村寅次郎也点点头，“你们聊，我去忙了。” 说完，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事情谈完后，谷村寅次郎起身告辞，藤原纪美站起来送他。路过梁天舟的办公室，谷村寅次郎见梁天舟还在里面，走进去，对他微微鞠了一躬，说道： “梁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我告辞了，再见！” “席梦思？”梁天舟有点懵，抬起头看着谷村，又看了看藤原纪美。 谷村寅次郎忘了，他刚跟藤原纪美谈事的时候，一直用的母语，这时候还是说的日语。 见梁天舟一脸的茫然，才回味过来。藤原纪美赶紧替他说道： “谷村君要走了，跟你说再见。” “噢，”梁天舟赶紧站起来，也对谷村寅次郎一鞠躬，说道，“席梦思，再会！” 看着谷村寅次郎下了楼，梁天舟重新坐下：这个谷村，他就是有意的。 藤原纪美回来后，走进梁天舟的办公室，郑重其事地跟梁天舟说道： “天舟君，我看你可以花点时间，学学日语。” “为什么？这是在华国，我会说中文，就够用了。” “可是以后，以后你要是到了岛国，一句常用语都不会，总是不方便呀。” “以后再说吧。我还会说hello,goodbye。现在也没时间学那玩意。”梁天舟固执地坚持。 “你的英文很好吗？” “还good吧，不信youhearhear, i say how（你听听，我说得怎样）” 藤原纪美瞬间捧腹： “你还是说中文吧。你这个，恐怕只有华国人能听懂。” “有人能听懂就很好啊，语言不就是让人听懂就行吗？”梁天舟辩解道。 “学外语，就是为了让歪果仁听懂，不能只有华国人能听懂。” “歪果仁可以学中文嘛。就像你和青木课长，还有谷村大尉，不是都会说中文吗？”梁天舟强词夺理，“华国文化，博大精深，够你们歪果仁学的了。” “行了，行了，以后再说吧。”藤原纪美无奈地摇摇头。 “这不得了，你自己也说以后再说。” “走，跟我去一趟特高课。”藤原纪美结束了闲聊，对梁天舟说道。 “有什么事吗？” “青木课长找我们。”藤原纪美轻描淡写的说着，就和梁天舟下了楼。 到了特高课，直接去青木课长办公室。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龙文标从里面退着出来，对里面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 “进来吧。”青木课长把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多叫了进去。 “青木课长找我们什么事？”藤原纪美问道。 “有人报告，说两江警察局内部有gd份子。这个事你们怎么看？”青木课长开门见山。 “是怀疑，还是确定？”藤原纪美看了看梁天舟，又看了看青木课长。 “目前只是怀疑。你们可以去查一查。”青木课长也看了看梁天舟，“这件事梁队长要多帮藤原组长费点心。你是警察局的人，对那里的人事比较熟悉。” “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怀疑点？比如出了什么事，或者有人认出了谁？”梁天舟一边做思考状，一边讯问青木课长。 “那倒没有。”青木课长承认。 “这可从何查起？是警察局，还是下面的分局？警察局的人一个一个去查？”梁天舟有些为难地说道。 “我倒想起一件事。”藤原纪美突然说道。 “上次我们盯那个gd的窝点，就是那个木器坊，结果让一群冒牌警察，装扮成给沈副局长拉家具的，把人偷偷接走了。我一直在想这中间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梁天舟问。 “你那时候在追查铁血复仇团，我就没让你参加。”藤原纪美不想在青木课长面前多说这事，对梁天舟道，“我们回去再讨论。” 青木课长也不深问，只是强调：“你们好好商量一下，看从哪里入手。” 最后青木课长让梁天舟先离开，在下面去等藤原组长，把藤原纪美留下来。 藤原纪美不知道又有什么特别的吩咐，站在那里，等候青木课长训示。 “藤原组长，我知道你有一个秘密基地，前阵子还出了点事。说明你的基地，已经被人盯上了。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不会干涉你的。” “谢谢青木课长体谅，我会采取必要的措施的。另外，我也知道你的人一直在盯着我。请青木课长以帝国的大业为重，让藤原能够放手做事。” 藤原纪美话中的话，青木一雄一听就明白。 “不要误会，藤原组长。我们都在为天皇陛下尽责。你去吧，梁桑还在等你。” () 第129章 这个人不能留了 警察局里有gd份子，这是藤原纪美想了很多天，没有想明白，今天经青木课长一说，又回想起来了。 木器坊那次失手，她有些措手不及。加上梁天舟带着她去追剿“铁血复仇团”，无功而返，懊恼加懊恼，双倍懊恼。 后来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她抽不开身，没有精力再细想。 那个杨木匠，和他的徒弟，本来一直在她布置的监控之下。怎么就里应外合联手，把人给弄没了？ 听跟踪那个徒弟的人回来汇报，那徒弟就是去了趟警察局沈副局长的家，跟管家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回来，路上买了点食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自己一直在那个二层小楼监视，那天也是鬼使神差，离开了。又跟着梁天舟和行动队以及警察局刑侦科的几个人一起去了归云山。 也就在这段时间，处于监控中的两个人，竟然溜了。 难道梁天舟跟这件事情有关？ 他也是警察局的人，如果他是gd份子，藤原纪美重新理了理思绪。 如果梁天舟是gd份子，由他出面把藤原纪美引开，然后通知同谋冒充警察去把人接走，或者不是冒充，而是真的警察，抢先一步动手…… 不可能！不可能！ 那天并不是梁天舟把她叫走的，是她自己回到“望乡咖啡屋”，刚好梁天舟发现了“铁血复仇团”行踪，她才急忙调人去围剿的，还要警察局增派了人手。 而且，那个徒弟出去那一段时间，并没有跟梁天舟接触，也没跟警察局接触，而是去了沈副局长的家里。 梁天舟当时却在“望乡咖啡屋”，没有交叉接触的时间和空间。而且，看起来他一点都不知道木器坊的事，在青木课长办公室听到这事，还很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么，沈副局长？或者他的管家？会不会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gd份子？ 他们自己订购的家具，自己派人伪装成搬运的把家具拉走，还冒充自己的属下，直接把嫌疑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没有这么蠢的gd份子吧？ 正常人避嫌还避不过来呢，而且看那沈副局长，一副官场老油子的做派，他就是个老滑头！ 假如他是gd份子，那一定是个隐藏得非常深的、经验老到的gd份子，不应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沈副局长家的管家呢？藤原纪美记得，事情发生后，她当时就怀疑过那管家，让人去查过。那沈府那天就没有人出门，连鲁海带人去搬家具，管家也一直在家等着，没有跟着去。还有一个侍女，更是一直跟着沈太太，没有离开。 从电话局查到的，沈府当天下午，只跟警察局通过一次电话。 他怎么去联系同党？看起来没有机会呀。 分析来，分析去，藤原纪美想，也可能漏过了某些细节，没有想到。 比如都有谁知道沈副局长订购了家具呢？ 这就牵涉多了。警察局里的人，是有可能知道的。管家身边的人，也应该知道。管家身边都有谁呢？沈副局长家，除了沈太太，就只有一个管家，一个侍女。 还有杨木匠和他徒弟，会不会…… 对，沈府订购这么大一笔业务，打造好的家具摆着那里，凡是接触过木器坊的，都有可能会打听，这是哪家订购的，就都会知道。 他徒弟也有可能把要搬运家具的事和跟管家约的时间通知其他人。 那么要是这样，这事就跟警察局没有多大的关系了，警察局反而成了被甩锅、被栽赃的对象。 那个徒弟可是在中途去买了肉和菜的，这期间，很有可能已经跟什么人接上头了，派去跟踪的人太无能！ 藤原纪美想来想去，最后竟然推翻了警察局内部有人配合的想法，又成了一头乱麻了。 看到一路上藤原纪美都不做声，一直在沉思，梁天舟也不知道青木课长跟她说了什么，不便多问，专心开车。 到了“望乡咖啡屋”，车已经停好，藤原纪美还没想起该下车了。 “到了，纪美小姐。”梁天舟提醒道。 藤原纪美并没有立即推开门下来，而是坐在那里，稍停了半分钟，才问梁天舟道： “天舟君，你觉得警察局会不会有gd份子？有的话，会是谁？” “有没有且另说，但青木课长的话，纯粹是因为龙文标打小报告。龙文标自从跟了青木课长，天天跟踪这个，跟踪那个，就想在青木课长面前挣表现。” 梁天舟直言不讳地指出了青木课长那句话的出处，他知道这时候把龙文标抛出来，藤原纪美会有怎样的态度。 果然，藤原纪美脱口而出： “又是他！” 梁天舟又接着说道： “当然，警察局内部有没有gd份子，不能因为龙文标这个人而下结论，还是要我们自己去调查。” “怎么调查呢？从哪里入手？”藤原纪美看着梁天舟，“你是警察局的，说说你的想法？” 梁天舟摇摇头： “我还是刚才在青木课长办公室那句话，这可从何查起？如果真有，他一直盘着不动，你知道他是谁？只有等他动起来了，才好查！” “说得有道理！”藤原纪美这才下车往办公室走去。 这事，也只能这样了，先搁置起来。 藤原纪美表面上算是过去了，梁天舟心里却没放下。 龙文标不是一个轻易混得过去的人，他虽然令梁天舟很讨厌，也令藤原纪美很讨厌，但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不是摆设。 在申城，他就盯上了梁天舟。到了两江，首先找到了梁天舟，然后又让青木一雄另眼相看。他盯着藤原纪美，发现了秘密基地。他跟踪杜云福，又说警察局内部有gd份子。 并且，到现在，他还时不时在梁天舟面前，威胁着，要抓梁天舟的证据。 这个人不能留了。 但梁天舟不能自己动手。龙文标就是个无赖，但如果梁天舟自己动手，稍有不慎，反成了首先被怀疑的对象。 就是让其他人动手，也可能被认为是梁天舟干的。 除非…… () 第130章 商场被砸 梁天舟见到“暗箭”，把龙文标的事跟“暗箭”一说，立即受到“暗箭”的批评。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为什么现在才汇报？要知道，你的安危，不仅是你个人的事，也是组织上要考虑的。” “虽然我们都把生与死置之度外，但无畏的牺牲却必须避免。如果不是执行重大任务，迫不得已，不能让自己身处险境之中！” “你说这个人从申城就盯上了你，他在两江一出现，你就应该给组织汇报，怎么处理，我们会根据情况，一起来想办法解决。” 梁天舟承认，在龙文标身上，他有点意气用事，没有及时跟组织沟通。当时他被龙文标要挟住，他也想先稳住对方，过阵子再想办法处理。 “暗箭”又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 “好在到目前，那个龙文标还没有对你构成实质性的威胁。但他既然在调查跟踪，很可能已经威胁到组织其他成员了。我是说很可能，我们就不能再任其调查下去。这个人必须解决！” “我也是这么想的。”梁天舟表达了他的想法。 他来找“暗箭”，也是希望得到组织的协助。他虽然是穿越者，却没有什么特异功能，只有后世的记忆和智商。他的那些格斗、射击和侦察技能，都是在黄山特训营里培养出来的。 “这事我想得这么来做。”梁天舟给“暗箭”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两个人商量好以后，梁天舟先走了。 “暗箭”叫来水生，做了一番布置。 …… 梁天舟回来，路过福记珠宝行，把车停到门外，看了看周围，三三两两的行人，一如往常。 他走进去。里面的店员见到一身洋装、油光分头的梁天舟，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都迎上来，热情地招呼着，要给他介绍本店新到的流行款式。梁天舟直接问道： “你们杜老板在不在？” “先生是我们老板的朋友？那请您稍候，我去通报一声。”那店员正要去楼上老板办公室，杜云福听见有人找他，已经出现在楼梯上。 “梁科长，怎么有空光顾小店了？快请楼上一坐。” 这时，梁天舟也看到了在店内巡视的林三虎： “表哥，你在这里还习惯吧？” “挺好的。”林三虎回答。 “林队长沉着精干，跟弟兄们关系也很好，都很服他。”杜云福当着梁天舟的面，夸赞起林三虎来。 梁天舟对杜云福道： “也没什么别的事，我就不上楼了。我刚好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表哥，也跟杜老板打声招呼。如果杜老板用得不满意，我再给他重新换个地方。” 杜云福忙说： “满意！非常满意！梁科长这是说哪里的话。” “那就好。规矩方面有什么要求，杜老板多多费心，给他指点指点。” “没问题。梁科长还是留下来喝杯茶吧。”杜云福真心挽留道。 “不了，我还有事，告辞。” 临上车，他又特意留意了一下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过路之人，就驾车离开了。 回到刑侦科，鲁海一见到他，就过来跟他报告： “梁科长，你正好来了。刚才接到有人报案，三渡大商场那里，有人闹事。” “具体什么情况？你带人过去看看吧。”梁天舟突然想起，三渡大商场，不是孙家的产业吗？ 自从孙鼎邦死后，他的儿子孙汉成继承了家业。这个孙汉成当时正在东洋留学，紧急被叫回来，打理三渡大商场，还有家族名下好几处大的买卖。 孙汉成也算兢兢业业，不愧是他父亲倾力培养的接班人，把三渡大商场经营得比乃父更加兴旺。 鲁海正要带人出发，梁天舟把他叫住，说道： “鲁海你等我一下，我去趟沈副局长办公室，就跟你一道去。” 鲁海说：“沈副局长现在不在办公室，你找他有事吗？跟我们去了现场，回来再去找吧。” “沈副局长不在？行，我们出发吧。”梁天舟跟着鲁海、杜飞他们一起，来到三渡桥旁的三渡大商场。 结果晚了一步，三渡大商场一楼卖场，一片狼藉。商品货物满地都是，柜台被砸了个稀巴烂。一些售货员，还有楼层经理，都受了伤。 商场的保安，全都被打成了重伤，躺在地上哼哼叫唤。 孙汉成也赶到了，看到这一切，他既愤怒，又无奈。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鲁海先询问了那些伤者，了解到事情的具体经过。 那几个售货员七嘴八舌地开始叙说。鲁海听得心烦，忙说： “不要你一句我一句好吧？一个一个地说，说慢点，我们还要做笔录呢。” “还是我来说吧。”楼层经理胳膊受了伤，说不定骨折了。他忍着疼痛，给鲁海他们介绍当时的情况。 原来，当时正是营业的高峰时段，商场里人流如梭，每个柜台的售货员都忙着给顾客介绍商品，被已经买下的商品打包，迎送顾客。 每个售货柜台上方，都有一根铁丝连着片区收银台的上方，售货柜台每卖出一单，售货员就把票据填好，写上商品名称和金额，再用铁丝上挂着的铁夹子夹住票据和顾客给付的钞票，用力一推，铁夹子就被推到了收银台上方，收银员取下票据和钱票，在票据上盖上收讫的小章，留下存根，连同要找的零钞，再用铁夹子推回到售货柜台。 商场内，除了顾客的喧闹之声，就数这铁夹子在铁丝上滑动的声音，最有特点，老板最喜欢听到这种声音，说明自家的商场生意很红火。 然而，突然就闯进来一伙手持铁棍木棒的人，把正在挑选购物的顾客驱赶出去，开始挥棍乱砸。售货员只敢轻声叫着“不要！不要！”却没人敢真的上前阻拦。 楼层经理见状，带着保安过来。这伙人砸得更加来劲，一不做二不休，他们不仅砸烂了一楼大部分的柜台和货品，还把保安和楼层经理打翻在地，一些碍着他们打砸的售货员也打伤了。 等有人悄悄跑去打电话报警，那伙人已经扬长而去，没人敢阻挡。 () 第131章 犬养次郎又出现了 整个事情的经过，鲁海都叫人详细记录了下来，还让当事人按了指纹印。 梁天舟望着一旁的孙汉成，他一直没有说话。面对眼前这样的一摊子，他心中也很无助。 梁天舟看出来了，问他道： “孙老板，你心里一定知道是谁干的，对吧？” 孙汉成点点头： “梁科长，请到楼上办公室叙话。” “鲁海，你在这里继续调查，做好记录。”梁天舟吩咐完，自己跟着孙汉成上了楼。 商场的总经理办公室，在三楼的尽头。梁天舟随孙汉成走进去，孙汉成叫秘书给梁科长倒茶，两人都坐下后，梁天舟问道： “这下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孙汉成又重重叹了口气，才说道： “唉，怎么说呢？还得从我爹在世的时候，说起。我们家族的生意，一向比较顺，经过几代人的苦心经营，才到了今天的规模。” “家族的荣光，请孙老板就不要多提了。说说这次店面被打砸的原因吧。” 梁天舟直截了当地说道。 “所谓树大招风，先是我爹被岛国人盯上，做了个维持会的会长，还为此丢了性命。”孙汉成继续述说道。 当维持会的会长，不至于丢命。得看这个会长都干了些什么事，才是关键！梁天舟在心里说道。 “现在，我又被他们盯上了。”孙汉成这才进入正题。 “他们又要你做维持会的会长？”梁天舟顺着孙汉成的话中意思，不就得出这个结论吗。 孙汉成看着梁天舟，赶紧澄清： “那倒不是。他们盯上我家的这个三渡大商场了。” 梁天舟总算有些明白了，三渡大商场的生意一向很好，每天都是财源滚滚流，很容易让人眼红妒忌，要是有能力，都想分一杯羹。 “他们要收购三渡大商场？”梁天舟问道。 财大气粗的人，不仅会眼红嫉妒，还想据为己有！ “他们要收购商场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却只愿意出百分之十的投资额。”孙汉成终于说出了真相。 这就相当于以少量资金，要控股三渡大商场，孙汉成怎么可能同意！任何老板，对这样的收购条件，也是不可能同意的！ 别说只出百分之十的投资额，就算出百分之五十一的实投资本，这明明白白就是要强行控股，原来的股东老板如果不同意，这项合作也是谈不成的呀。毕竟投资合作，是需要双方都认可的。 何况他们还不愿意足额投资！ “所以，你们谈崩了，他们就来硬的，叫人来打砸商场，逼你做出让步？”梁天舟搞清楚了，这就是逼人就范。 孙汉成点点头，又继续说道： “占百分之五十一这是第一条，第二条是，商场今后全力经销东洋货。不再从原来的渠道进货。他们控制进货渠道，但卖场的售货员，还是用我们的人。” 实际上就是把三渡大商场，变成一家日资商场，并且只卖日货。还要让老百姓觉得，商场还是孙家的商场，还是三渡桥的老字号大商场。 “这两条我都不可能接受！”孙汉成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虽然从东洋留学回来，但我还是华国人，绝不会跟他们妥协。” 这孙汉成，比他老子有骨气。但面对强盗入侵，虎视眈眈，一个被占领地区的商人，又有什么能耐抗争？ 有的商人、资本家，在沦陷之前，把工厂迁往大后方，有的把企业变卖，带着金银钱财去往海外避祸，但更多的，不是还得在这片土地上，苦苦熬着？ 老百姓要生活，要工作，要挣钱养家糊口，就要有工农商学的存在。不可能让所有沦陷区的老百姓都逃到大后方去。 “对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以前打过交道吗？”梁天舟听孙汉成说来说去，也没具体提到他们是谁。 孙汉成犹豫了好一阵，才说道； “是犬养次郎！我爹跟他合作过，到我手上，就跟他没往来的。” “犬养次郎？以前荣兴洋行的犬养次郎？”梁天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荣兴洋行的犬养次郎。那次码头贩毒事件后，他的荣兴洋行被迫关门歇业，他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前些天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孙汉成再次确认道。 梁天舟当然知道，那次码头风波，他可是就在现场。也是他打电话让沈副局长去给青木一雄通风报信，才把犬养次郎叫走的。不然，犬养次郎和他的手下，恐怕难逃愤怒的群众的棍棒拳脚，非死即伤。 事后在汪日双方政府的压力下，荣兴洋行关门歇业，犬养次郎也不知所终。 那么，犬养次郎又回到了两江城，这是最近几天的事，梁天舟并不知晓，但跟青木一雄有关，这却是肯定的。 一个念头在梁天舟脑子里闪过，他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到窗前，往楼下一看。 他竟然在商场大门外不远的街上，看到了龙文标！ 真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 他这是在跟踪青木一雄的人！他的狗鼻子可真灵！ 转过身来，梁天舟对孙汉成说道： “这种事，是商业上的纠纷，我们也爱莫能助。如果当时我们在场，也最多可能帮你们阻止一阵，但解决不了实质问题。” “何况现在打砸商场的人已经逃逸，他可能今天派一批人来，明天又派另一批人来，没完没了。”说罢，梁天舟耸耸肩。 “这个我知道。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孙汉成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梁天舟告辞下楼，带着鲁海他们收队。心里却有些难过。 回到警察局，沈副局长已经回来了。梁天舟跟他简单汇报了三渡大商场的事。沈副局长也说： “这种事，我们警察局真的管不了。你处理得对。咱们不可能什么事都大包大揽。” 适逢乱世，警察局有时候真的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没有法治，抓了人又怎么样？有后台的，还得把人放了外加小心翼翼赔礼道歉。 () 第132章 你敢敲诈我？ 犬养次郎这次从申城来到两江城，既是奉了青木四郎之命，也是青木一雄的安排。申城的青木四郎，正是两江城青木一雄的弟弟，在申城帮他打理丸雄株式会社。 码头贩毒风波过去这么久了，他又秘密把犬养次郎调来两江城，继续完成他之前的一系列聚财计划。 盯上三渡大商场，是早在孙鼎邦时期，就着手了。不过碍于还要拉拢孙鼎邦，为维持会做些事，暂时没有付诸行动。 现在荣兴洋行没有了，就直接以申城丸雄株式会社的名义，来对觊觎已久的三渡大商场进行强行收购。 同时，还有些其他的事，也得犬养次郎来出面。青木一雄的敛财行动，不能因为一次贩毒事件，就停下来。 …… 这一天，犬养次郎起床后，正要准备出门，在门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犬养，你利用给青木课长办事的机会，私吞钱财，我注意你很久了。要么你去跟青木课长坦白，要么准备十根小黄鱼，放在你家外面的花坛下，我保证绝不再提。” 犬养次郎大怒，打开门往四下里看了好久，没有一个人影。 他给青木一雄当代理人，这几年私吞了不少金银财宝，光是现大洋，就贪了上万，分别以几个化名，存在几家不同的银行里。这事怎么被人看出来的呢？ 要是让青木一雄知道了，哪还有他的活路。 他不想白白损失几根小黄鱼，况且，只要自己给了对方小黄鱼，等于自己承认了那纸条上的事，铁证如山了。 但也不能置之不理，万一那人拿不到好处，真去青木一雄那里告发，他就百口莫辩了。 可是这个写纸条的人，到底是谁呢？他口口声声叫青木课长，他会不会是认识青木课长的人？如果是，那对自己可就是致命的威胁。 这个人不找出来，他心里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凡到哪里，他都像有人在监视他一样，心神不安。 也确实有人在监视他，之前都没怎么注意，现在他多了个心眼，特别注意观察，结果真的发现，有个人总会时不时出现在他的附近。当他迎着那人走过去的时候，那人却消失不见了。 只要再过一阵，猛抬头，又发现有人在盯着他。 再追过去，那人又不见了。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弄得犬养次郎神经都快崩溃了。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必须先下手为强！逮住那个可恶的敲诈之人，以绝后患。 他悄悄地安排了手下，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远远地给他盯着周围。结果那几天，那个跟踪的人再也没有出现。 龙文标并不是每天都跟着犬养次郎，他还有好多目标，够他每天忙活。不过这几天犬养次郎强行收购三渡大商场，他是在跟踪青木一雄的时候，发现了犬养次郎的踪迹的，那么收购三渡大商场，一定也是青木一雄的指使。 这么热闹的大事，哪会少得了他！ 至于他为什么既盯着梁天舟不放，又盯着藤原纪美，还要去跟踪自己的主子青木一雄，梁天舟算是猜对了。 梁天舟第一次发现龙文标在跟踪青木一雄，就猜到，以龙文标的个性，他要为自己留后手。跟踪藤原纪美，一旦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可以在青木一雄那里去讨赏。 而如果发现青木一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当然不会以此去要挟青木一雄，他不敢，他也没那个能量。但如果有朝一日他又投靠了别的主子，这就可以成为他的进身之阶，向别的主子告发青木一雄。 他没想到第一次就被梁天舟发现了，梁天舟也只发现了那一次。 再说回来，龙文标几天没去犬养次郎那里了，这天他突然想起，又来到犬养次郎的住所，打算等他一出来，就跟着他。 却不想被犬养次郎安排的人逮了个正着。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 看着被手下扭送过来的龙文标，犬养次郎强忍着怒气，想先问个明白。 “你赶快放了我！我是青木课长的人！”龙文标见跟踪失败，知道眼前这个人也是青木课长的人，应该算是自己人，就自报了家门。 “你是青木课长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犬养次郎问道。 “我是特高课侦缉队的副队长龙文标。你可以去问问青木课长，证实一下。”龙文标很自信，只要他去问了青木课长，一场误会就消除了。 “你还拿青木课长来压我？给我狠狠地打！”犬养次郎叫手下对着龙文标就是一顿胖揍。 他觉得还不解恨，又亲自上阵，拳打脚踢。龙文标被打得站立不稳，倒在地上，犬养次郎的手下没有停下，继续猛揍。 等他们打够了，稍稍歇了歇。龙文标从地上爬起来，一副哭丧脸。 “我都说了我是青木课长的人，你还敢打我？”龙文标被揍得浑身紫青，还挺委屈的。 “不信你问青木课长嘛。青木课长，你来了？”龙文标突然对着犬养次郎的身后就喊。 犬养次郎一愣，回头的当口，龙文标已经忍着伤痛，飞一般地跑了。犬养次郎掏出枪，朝龙文标连开数枪，龙文标时左时右乱跑，竟然没有打中。急叫手下去追，龙文标转过路口，早已经不见了。 “下次碰到他，给我把他往死里打！”犬养次郎气得说话都发抖。 “嗨，遵命！”他的手下赶紧立正鞠躬，不敢抬头。 当天下午，青木一雄怒气冲冲地跑来，犬养次郎赶紧起身，心想：莫不是那个龙文标真的向青木一雄告发了他？ 他战战兢兢地给青木一雄鞠了一躬，问候道： “青木大佐，您好！” 青木一雄走上来就是两耳光，“啪！啪！”两声脆响，左右开弓。 “八嘎，你好好看看，这个你怎么给我解释？”说完，青木一雄把一张纸条扔到犬养次郎脸上。 纸条从犬养次郎的脸上，又滑落到地面。 犬养次郎拾起纸条一看，大惊失色！纸条上写着： “犬养次郎私藏乾隆御赐夜明珠一枚” () 第133章 谁授意的 乾隆御赐夜明珠？哪儿来的乾隆御赐夜明珠？犬养次郎一时懵了。 他从来没听过这个乾隆夜明珠，更没见过。这是谁在胡说八道！居然在青木一雄那里栽赃陷害他！ “说说吧？这个是怎么回事？”青木一雄朝着犬养次郎大声吼道。 他下午收到这张纸条，就气不打一处来。 跟随自己多年，又深得自己信任的犬养次郎，居然背着他中饱私囊，窃取本该属于他青木一雄的宝贝！ 今天他私藏一颗夜明珠，明天就可能眛下一柄越王剑。看到名贵之物，哪还有他青木一雄什么事！ 而且，犬养次郎多年来替他出面，做他的代理人，不知道贪污了多少金银财宝。 青木一雄由点及面，感觉自己长期信赖之人，竟然不那么可信赖了，这种信任的崩塌令他怒不可遏！ “你给我解释解释！” 他再次朝犬养次郎吼道。 犬养次郎那个冤啊，明明没有的事，叫他怎么说得清？青木一雄会相信他说的吗？ “青木大佐，你让我解释什么？我都不知道那个什么乾隆御赐夜明珠是何物？连见都没见过，哪里来的私藏？”犬养次郎叫了起来。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我手底下的人。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你以为我那么好忽悠？问你手底下的人？你难道不会收买他们吗？钱能办成很多事，你私吞了那么多值钱的宝贝，就不会花点钱收买底下的人？” 青木一雄此时能把所有的事，都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一旦觉得这个人可疑，他的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可疑的。 疑邻盗斧，怀疑邻居家儿子偷了他的斧子，怎么看，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像偷斧子的贼。后来斧子找到了，不是人家儿子偷的，再看，怎么看，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像贼了。 犬养次郎现在是有口难辩，越辩越显得自己是在狡辩。 “青木大佐，我无话可说了。跟了你这么多年，为你鞍前马后，为你履险蹈危。到最后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寒心呐！” 犬养次郎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不再解释什么。 “犬养君，不是我不相信你，这事难道真的是空穴来风？就算没有这个乾隆御赐夜明珠，你敢说这些年，你经手的所有事，都清清白白？都没有私吞？” “龙文标！”犬养次郎直到这时，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龙文标背后挑拨的。 龙文标被自己暴打了一顿，记恨在心，挟私报复，故意编出个什么夜明珠，在青木一雄那里诬陷自己。 犬养次郎心里恨得牙痒痒，他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我要杀了你！” “八嘎！”青木一雄掏出了枪，对着犬养次郎。 吓得犬养次郎赶紧跪在地上，嘴里一个劲解释： “我不是说你，青木大佐！我，我知道这个纸条，一定是他在陷害我！” “谁在陷害你？他为什么要陷害你？”青木一雄一连串地追问道。 犬养次郎心里想，你不仁我也不义。他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青木一雄： “是龙文标！” “龙文标？怎么，你认识他？”在青木一雄心里，龙文标和犬养次郎应该没有机会碰面，他每次来找犬养次郎都是一个人来的，也从来没有让犬养次郎去过特高课。 “我不认识他！”犬养次郎申辩道。 他立即想到龙文标留给他的那张纸条，上面清楚地写着犬养次郎在给青木一雄办事。他在跟踪青木一雄！ 想到这一点，他又加上一句： “可是他认识我！” “他又怎么会认识你呢？”青木一雄追问道。 犬养次郎把龙文标的话添油加醋地复述给青木一雄： “他说他是你的人，我也是你的人。青木大佐，他说他是你派来跟踪监视我的。” 这回该青木一雄吃惊了： “我何时派他去跟踪你！你还没说，龙文标跟这件事有什么牵连呢。” “如果青木大佐没有派他监视我，他为什么每天都在跟踪我？而且，”犬养次郎说到这里，停住了。 “而且什么？说呀！” 犬养次郎在想着措辞，怎么才能不把自己也收到纸条的事说漏了嘴： “而且，他见我替你去争夺三渡大商场，他悄悄找过我，要我给他封口费，不然他就要去特高课华国总部去告你，破坏华日友善，东亚共荣。” “什么？他要告我？他有那能耐吗？见得到特高课总部的人吗？”青木一雄更加愤怒了。 “他怎么跟踪我的？还不是先跟踪你，才发现我的！”犬养次郎干脆把青木一雄也拉进来。 “我没答应他，谁知道他没去特高课总部告发，却到你那里去诬陷我！他就是公报私仇！” “等等，等等！我被你扰乱了。”青木一雄清理了一下事情脉络。 “你说，他要挟你要封口费，你没给，他就诬陷你。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吗？”青木一雄问道。 “他得不到好处！他就是想整我！但是他跟踪你，就难说了，会不会跟别人去说。”犬养次郎脑子又回来了。 他跟特高课总部说不上话，却跟藤原纪美能说上！他原本就是藤原纪美的人！ 青木一雄大惊：“难道跟踪他，是藤原纪美授意的？藤原纪美可是从总部空降到两江来的！”心里这么想，却并没说出来。 好家伙！现实版的农夫与蛇的故事呀，我收留了他，他还准备反咬一口！ “起来吧！这个纸条的事，是不是龙文标写的，我会去核实的。” 青木一雄现在也没有选择。按照他刚冲过来的时候的念头，恨不得把犬养次郎给毙了，最少也得把他赶走。可是如果真的有人诬陷，他是不是太草率了？ 华国的古典名著《三国演义》里，周瑜凭着一封杜撰的书信，就让曹操一怒，斩杀了手下得力大将。 自己如果凭这么一张连名字都不敢落下的纸条，自剪羽翼，岂不又重蹈了前人的覆辙！ 何况现在收购进入关键时刻，他还需要犬养次郎这样的代理人。 青木一雄决定暂时把纸条的事放一放。他不再说话，转身走了，把个犬养次郎留在当地，还没回过神来。 () 第134章 解决龙文标 龙文标挨了打，还差点被枪杀。他再也不敢去盯梢犬养次郎了。 可是他却被犬养次郎给盯上了。 同时对他盯梢的，还有青木课长派出的人！ 这天，一个侦缉队的队员，神秘兮兮地跑来给他这个副队长报告，下午在福记珠宝行，有gd份子要在那里接头。 “你小子怎么知道的？”龙文标早就怀疑福记珠宝行跟gd有关联，但也只有他一个人去跟踪过福记珠宝行的老板杜云福，并没有带手下人去。 “我也是在茶馆喝茶时，听人悄悄在说，准备下午去福记珠宝行跟上面派来的人接头。”那手下说道。 “那喝茶的人是地下党？你怎么不当场抓现行？”龙文标见手下放着现成的gd不抓，却要等他去接头，万一放跑了，如何是好？ “龙队长，那时候就我一个人，怎么抓得住？再说你不是常说放长线钓大鱼嘛”手下辩解道。 “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龙文标总算看到了希望，有大鱼冒泡了。 …… 这天正是西元2月13日。梁天舟驾车载着藤原纪美办完事，路过福记珠宝行。 “纪美小姐，明天就是圣瓦伦廷节，去珠宝行挑一件礼物我送给你。” “真的吗？谢谢天舟君了。” 说完，两个人下了车，走进福记珠宝行。 “怎么是梁天舟？我说他是gd，他还死不承认，陪藤原纪美逛珠宝店是幌子，他一定趁藤原纪美不注意，悄悄跟人接头。” 躲在外面不远处的龙文标兴奋极了，他本来带着侦缉队来的，又怕人多惹眼，就让手下在远处等着，到时候再去叫他们，他自己近前来摸情况。 福记珠宝行里面店堂不小，还有楼上的珍品贵宾厅。不知道接头会在哪里，他得进去看看。他压低帽沿，用围巾围住大半个脸，也走进珠宝行，想快速走到店堂的楼梯处，然后上楼藏起来，被站在那里的一个保安死死盯着，只好装模作样在柜台一侧假装看珠宝。 梁天舟带着藤原纪美正在挑选一个玉石吊坠，见龙文标果然跟了进来。他故意转身，直接向龙文标靠过去，把龙文标的礼帽一掀： “这不是龙文标嘛？” 龙文标退无可退，被藤原纪美一下认了出来。 藤原纪美大怒，我已经对青木一雄提出过抗议了，居然还在派人跟踪我。正要发作，梁天舟赶紧在一旁相劝： “纪美小姐，你不用跟这种人计较，他只是奉命行事。我们还是继续挑选礼物吧。” 又对龙文标说道： “还不快走？” 旁边的售货员也好奇地看着他们，藤原纪美收敛了怒容，叫了声“滚！”和梁天舟继续看那玉石吊坠去了。 龙文标从珠宝行出来，赶紧开溜。这一切，又被身后的尾巴看了个正着。 “龙文标果然是藤原纪美暗插进来的！此人不可留了。” 青木课长听到派出去的人回来汇报，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 龙文标却并不知道，危险正一步步向他逼近。他从福记珠宝行出来，没走几步，又觉得不甘心，再慢条斯理地佯装逛街，却还是在那附近逗留，想看看还有什么人进去跟梁天舟接头。 犬养次郎的手下，立即通知了犬养次郎，说龙文标在福记珠宝行出现，现在就他一个人。犬养次郎马上带上人，赶到福记珠宝行附近。 龙文标见有两个人向自己靠拢，感觉到是冲着自己来的，且来意不善。他转身就跑，好汉不吃眼前亏，跑路他是专业的。但这回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了，还没跑出两步，他就停下来了。因为身后，也有两个人，堵住了他的退路。 他自己带来的侦缉队的人，看着他们的副队长从珠宝店出来，并没有招他们过去，以为时候还未到，依旧远远地散开着，没谁注意到龙文标已经被围住了。 他绝望了！对方来势汹汹，今天看来是要交代到这里了。他一边掏出枪来，做最后的顽抗，一边却冲着珠宝店大喊了一声： “梁天舟，快救我！”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会喊出这么一句话。梁天舟竟然成了他绝望时的最后一根救命草。 他的枪还没举起来，就响起了一阵乱枪声，“呯呯呯！” 梁天舟在福记珠宝店，听到外面隐约有人喊他，带着藤原纪美急急出来，只见到倒在血泊之中的龙文标，和一地的子弹壳。开枪的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龙文标的死讯传到青木课长耳朵里，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不再询问具体缘由。 其实，给犬养次郎传纸条并每天跟踪犬养次郎的，是水生，给青木一雄传纸条的，是水生，给龙文标手下在茶馆放出话去的，也是水生。 这一切，都是梁天舟和“暗箭”商量好的。既解决了龙文标，又增加了青木一雄和犬养次郎，以及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之间的隔阂，可谓一石三鸟。 不过，最后那一声“梁天舟快救我”，不是导演设定的，纯属演员临场加戏，效果还不错。 …… 杜云福正在珠宝行楼上办公室，听到枪响，急忙从窗户往下一望，见街面上躺着一个人，赶紧下楼。要是遇到匪徒持枪打劫，珠宝店可是最容易遭殃的。 刚走下楼梯，就见林三虎已经率领众保安护在门口，他自己随着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前去察看。 杜云福满意地点点头，走过去再三挽留梁科长和藤原纪美，还备了精美礼品相送。梁天舟执意不受，却拗不过杜老板的盛情，再说人家是送给他身边的美女的，他总推辞，美女面前也不好看。就谢了杜老板，带着藤原纪美离开了。 “这个杜老板，跟天舟君好像很熟？” 路上，藤原纪美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礼品盒，一边问道。 “哦，以前帮个他一点小忙，他是个挺热心的人。”梁天舟随意说道。 “再说，生意人嘛，见人自来熟。” “谢谢你的礼物！”藤原纪美今天很开心，这是天舟君第一次送自己礼物，还是圣瓦伦廷节的礼物。 “这是杜老板的礼物，算我借花献佛吧。纪美小姐高兴就好。” 本来是他带着藤原纪美来选礼物，结果礼物还没付钱，就出了枪击案，杜老板又以精美礼物相赠，怎么还好意思再去店内买那个玉石吊坠？那不明摆着又要杜老板多送一份吗。 “今天时候不早了，你直接把我送到我家，然后你自己去忙吧。” () 第135章 西郊疑案 第二天，梁天舟刚到警察局，进大门时，沈副局长也刚好到。 “局座早！” “早啊。”沈副局长回答道。 两人边聊边走进办公楼。鲁海已经先到了，见到梁科长和沈副局长同时进来，忙给两位打招呼。 “鲁海啊，昨天那个案子，具体什么情况？你们昨天几点回来的？”沈副局长昨天下午下班的时候，鲁海他们还没回来。 “我们经过多方调查，总算弄清了死者的身份。回来时已经晚上七点过了。” 说完，鲁海去找案情记录。 “不用找了，你先简单说说，等会儿再找出来给梁科长吧。”沈副局长就想知道案情是个什么性质。 “死者是特高课侦缉队的副队长，开枪杀人的，有好几个人，因为做完案就逃逸了，无从调查。有可能是这个副队长得罪了什么人，被报复杀人。”鲁海简短地汇报道。 “这种事，特高课不追，我们就备个案，挂着吧。要是他们追查，那时候再说吧。”沈副局长吩咐鲁海。 “好的。” “有另外一起案子，天舟，你带个人去跑一趟。”沈副局长把梁天舟拉到一边，单独说道。 “什么案子，局座？” “西郊外的王家村，有个女人上吊了，有人报案，说可能另有蹊跷。你去查一查。” “好，我马上就去。”梁天舟从警察局出来，叫上杜飞一起，开着车直奔西郊王家村。 王家村在城西，出城还要过河，再开四十分钟的车程。 这里远离城区，相对比较落后。看村民们的居住环境，都是些破败草屋，一条山路从村中经过，距离公路还有好几里地，需要步行才可到达。 梁天舟把车停在最近的公路边，在村民的指引下，找到了事发的那户人家。死者还停放在屋前。很多村民看到有人来调查，纷纷围过来。 不等梁天舟询问，他们就七嘴八舌，自发地说开了。 这家的男主人叫王大春，二十五岁左右，本村农民。王家村几乎都是王姓人家，王大春父母双亡，跟妻子白小喜带着几个孩子生活。 这天王大春外出办事，回来时发现妻子白小喜悬挂在屋梁之上，早已气绝身亡。王大春悲痛欲绝，却不知道妻子为何要抛下他和几个孩子寻了短见。 老实巴交的王大春，也只有默默含泪，准备着妻子的后事。 这时，却听村里的几个闲汉在议论，说看到邻村老吴村的族长吴霸天带着几个人来过他家，白小喜的死可能跟吴霸天脱不了干系。 这一下，让一向老实的王大春心中的怒火燃烧起来。 再老实的人也有爆发的时候，只是平时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所谓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人！ 原来这王大春虽说跟白小喜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们从十来岁起就认识了，随着两个人逐渐长大，就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快到婚娶的年龄，王大春就打算找个媒人去白小喜家上门提亲。谁知白小喜的娘，看上了老吴村的吴富贵。吴富贵虽然生得病怏怏的，但家境不错。而王大春却家贫如戏，拿什么来娶貌美如花的白小喜？ 二人就此分开，各自成了家，并且各自都有了孩子。 那个病怏怏的吴富贵，婚后两年，就撒手去了。留下孤儿寡母，日子过得那是相当的艰难。 又过了两年，王大春的媳妇儿生孩子难产也走了。王大春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也不容易。 有人就撮合他们二人，都是半边户，缺了另一半，不如两个半边合在一起，就是个完整的家。 王大春和白小喜二人内心乐意，这事很快就办了。 “也就是说，王大春和白小喜他们都是再婚？重组家庭？”梁天舟听村民们介绍后，问道。 “什么叫重组家庭？”村民们一脸懵逼，没听说过这个词。 “哎呀，就是寡妇再嫁，男人填房。”梁天舟换了个提法。 “对，就是这个意思。”村民们点点头。 “那么是谁报的案呢？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梁天舟看着围观的村民，问道。 “是王大春报的案。” “不是，是吴霸天报的案。” “到底谁报的案？王大春呢？怎么没看见人？”梁天舟追问道。 杜飞正在查看死者脖子上的勒痕，梁天舟走过去，不用什么法医验伤，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女人不是上吊自缢的，而是被人勒死后挂上房梁的。 “杜飞，你也验看过了，说说你的看法。”梁天舟有意考考杜飞。 “是他杀，不是自杀。”杜飞一语中的，言简意赅。 “理由呢？” “自缢身亡的，绳索承受身体的重量，会在脖子前面、两腮和耳根等部位，留下很深的勒痕。可是梁科长你看，死者的勒痕只在脖颈周围，这个角度，绝对不是悬梁自尽时绳索的角度。这是有人用绳索把她勒死，然后挂到梁上去的。” “说得好！”梁天舟欣慰地称赞一句。 这么明显的证据，王大春怎么没有怀疑？反而等到村里闲汉告诉了他，吴霸天来过，他才起疑？ “梁科长，你是文化人，你不理解那些几近文盲的村民，他们那里能想到这些。”杜飞替梁天舟给出了答案。 “这么说，你也是文化人？”梁天舟突然问杜飞。 杜飞随口说道：“我哪算文化人，只是小时候读过几天私塾。” 也是，杜云福这么大的老板，他家的侄儿，不可能就是普通农家子弟，也应该受过一些教育的。自己多心了。 回转身再去问那些围观的村民： “王大春呢？是出了什么事吗？” 村民们这是不再七嘴八舌了，都闭上了嘴，不多说一个字。 “怎么回事？你们报了案，我们来调查，你们又这般遮遮掩掩，案子还怎么调查下去？”杜飞也帮着腔。 可是村民不仅不再说什么，还慢慢地，散了。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梁天舟感觉到了。他把村长叫住，那村长一开始就被众村民簇拥着，来接待调查案情的警官的。这时被梁科长拉住，只得停下来。 等村民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悄悄对梁天舟说道： “王大春被官府抓走了！” () 第136章 刘斯芸来电话 “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村长详细说说。”梁天舟一边询问村长，一边叫杜飞做好记录。 “唉！说起来，这白小喜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跟她娘十几年前逃难到此，就住在王家村。所以跟王大春从小就要好。” “长大了，本以为两个人能成为一对，小喜她娘嫌大春家穷，硬是把他俩拆散，小喜就嫁到了老吴村。你看看我们王家村，到现在也穷得叮当响，村里老光棍一抓一大把，都是娶不上媳妇儿的。” “邻村老吴村就不一样了。他们那里地势平坦，道路通畅。” “还是在小喜守寡那两年，老吴村的好些人就想打小喜的主意。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小喜虽然带着个孩子，还是少不了总有人去纠缠。其中就有他们吴姓的族长吴霸天。” “大春这边托媒人去提亲的时候，吴霸天还把媒人给赶了回来。他就是想阻挠小喜再嫁。” “等到小喜跟大春已经成婚，吴霸天还带人到王家村来大闹过几回。这些大春都是知道了。村里的很多人也都知道。” “两口子防来防去，没防到都过去几年了，吴霸天还不罢手。那天大春不在家，吴霸天就带了几个打手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这小喜就成这样了。” 前因后果讲完，梁天舟还是不知道王大春为什么会被官府抓了去。 杜飞记录完这些，也等着村长继续说。村长却停住不说了。 梁天舟看出村长也有顾忌，但案情总是要厘清的嘛。 “村长，那吴霸天如此欺负你们村的村民，你作为村长，就不出面干涉？” 村长摇摇头，一副无奈的表情： “怎么干涉？我虽然是王家村的村长，但他们吴家那是上头有人，家里又有钱，弄不好，他能把王家村踏平！” “这么说，王大春被官府抓走，也是因为吴霸天？”梁天舟继续问讯。 “我就索性跟你说了吧。王大春听人说当天吴霸天带人来过家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白小喜一定是被逼死的。他就去找吴霸天理论。” “结果吴霸天反而说王大春是强逼白小喜嫁给他，嫁过来又一再逼白小喜做她不愿意的事，白小喜才想不通寻了短见的。还去官府告了王大春，官府里有吴霸天的人，这不，王大春就被抓进去了。” “官府没来人验尸？”杜飞插进来问道。 “验什么呀，吴霸天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呗。”村长说道。 “这么说来，吴霸天在这一带真是一手遮天了。”杜飞气愤地说道。 “杜飞，把这里多拍些照片，笔录也记好。回去再整理一下。”梁天舟吩咐道。 “好的，梁科长。”杜飞收起记录本，又掏出照相机，把现场各个环节都拍摄下来。 梁天舟临走，对村长说： “这事既然人已经被刑拘了，下一步只能看法院怎么判。我们先回去，有关证物、证词，法院会跟警察局调用的。” 说完，带着杜飞，正要从小路朝之前停车的公路走去。 却见远远地，小路上又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胸前还挂着照相机。 那女的，梁天舟认识，《两江新报》的记者刘斯芸，男的应该是她的摄影助手。 斯芸早就知道梁天舟在王家村，公路边停着的车她认识，是梁天舟的。 两个人在小路上擦肩而过，梁天舟招呼道： “斯芸，你们怎么也来了？” 刘斯芸客气地回道： “有人给报社打了电话，报社派我俩来看看情况。” “正好他们村长还在那里，你们快去吧。”梁天舟说完，和杜飞一起先走了。 一起简单明了的案子，就算吴霸天在法院有关系，人证物证齐全，他还能翻得起波浪？ 梁天舟还是想得单纯了。过了几天，意外地接到刘斯芸从报社打来的电话。 “梁科长，你们那天去王家村现场，都收集了什么样的证词证据？” 突如其来的责问，梁天舟有些反应不过来。 “现场拍的照片，还有村民们和村长的证词呀。怎么，有问题吗？” 刘斯芸说：“我这几天一直在跟踪这个案子，法院宣判了，王大春逼死白小喜，罪名成立。” “什么？” “法庭上还宣读了你们提供的证词，全是指控王大春的！”刘斯芸越说越气。 “斯芸你别急，我去问问再说。” 说罢，把杜飞叫过来，问道： “那天从王家村取得的证词笔录，法院调去了吗？” 杜飞说：“调去了。不过__” “不过什么？你能不能把话说完。” “不过，他们调去的不是笔录的原稿，而是你让我整理之后的。他们指明要整理过的，不要原稿。” 电话那头刘斯芸听到这边的对话，质疑道： “怎么会有这种操作！笔录原稿上有证人手印，整理稿哪来的手印？摆明了只是走了个形式，法庭出示的应该是伪造的笔录！我当庭就注意到，那上面是有手印的。” “那斯芸，你打算怎么办？”梁天舟问。 “这种颠倒黑白的判决，我一定会把它曝光！你们的笔录我能看吗？”刘斯芸试探着询问。 “按规定，只有当事人和他的律师以及审判法庭才能调阅。不过，你们是媒体，公众喉舌，我去跟沈副局长请示一下吧。” 梁天舟很愿意给斯芸提供，不过还是请示一下比较好。 沈副局长又不惧怕基层法庭，听说还是斯芸要看，二话不说，同意！ 刘斯芸亲自来警察局，梁天舟陪她去档案室调出卷宗，她自己带了照相机来，一页一页全都拍下。才把卷宗还给档案室管理员。 第二天，《两江新报》发表署名文章，揭露当事法庭篡改证词，出示伪证，陷害无辜，并刊登了警察局现场采集的证言照片。 一时间轰动两江，舆论哗然。 迫于压力，当事法庭的上级法院不得不重新公开审理此案，最后宣布，王大春无罪释放！ 可是凶手呢？既然是他杀，凶手却没有缉拿。尽管王大春被释放后，多次讼告吴霸天，却都被法院以证据不足为由，不予立案。 直到六年后的新政府成立，吴霸天罪大恶极，才被处以极刑！此是后话。 () 第137章 江上客船 突然接到水生通知，“暗箭”紧急召见“吴钩”。 “长话短说，圣地总部传来指示，有个代号‘山雀’的同志，三天后将抵达两江。身上，携带着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 “暗箭”说到这里，停了停，继续说道： “这份情报甚至可能关系到我们一个重要部门的安全。总部要我们，一定要想法跟这位‘山雀’同志联系上，取走情报。” 梁天舟认真地听着，这时候忍不住插话问道： “这个‘山雀’从哪里来两江？” “从申城。总部说，‘山雀’得到这份情报后，由于从申城走得比较急，来不及在申城就交给他的上线将情报传出。所以总部要我们在两江接应，取出情报，发给总部。” “那么，‘山雀’目前公开的身份是什么？他是一个人还是有人随行？”梁天舟问道。 “暗箭”摇摇头： “这个总部电文里并没有说，只说了一家三口，后天坐船到达两江。这大概是为了保护‘山雀’同志的安全。如果说了他的身份和到达时间，一旦电文被敌人截获，山雀有暴露的危险。” “后天乘船抵达，一家三口。说明是三个人同行。怎么跟他接头？” 梁天舟重复着“暗箭”的话，梳理着关于“山雀”的信息。 “总部提供了他在申城的联络暗语，同时，也提供了两江几年前使用过，但已经作废的暗语。”“暗箭”还补充了这么一句。 “这又是为什么？”梁天舟不解地看着“暗箭”。 “因为事发突然，‘山雀’并不能确定我们两江这边，会用申城的接头方式，还是用两江的方式跟他接头。” “他知道两江的接头方式？”梁天舟追问道。 “这个‘山雀’，几年前在两江工作过。但两江的地下组织遭遇过毁灭性破坏，从前的老人牺牲的牺牲，调走的调走了。‘山雀’并不一定清楚这些。” “所以他有可能使用旧的联络暗语来尝试联系我们？”梁天舟终于明白了，但突然又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组织被破坏，联络暗语也可能泄露了，他要是用旧的暗语，会不会被敌人察觉？” “暗箭”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这种可能性很大，所以我们必须抢在敌人察觉之前，最好在‘山雀’决定用旧暗语做最后尝试之前，联系上他。” “吴钩同志，这件事，以你为主，我会安排人配合你。首要的，是先确定‘山雀’及随行人员是谁，再弄清他们到两江的行程和住处。” …… 从申城到两江，自清末开办轮船招商局以来，一直都有客轮航运，尤其到了民国初年，江上的客运运送量蒸蒸日上，沿江各个港口城市因此逐渐繁荣起来。 但在沦陷时期，航线遭到破坏，客运班次减少。有时候因为躲避战火，还时不时会断航。现在每天也只有两班客轮，由申城直达两江。一班上午抵港，一班下午抵港。每班客轮，也只能运送二、三百名乘客。 由于并不知道“山雀”具体乘坐的是哪一班客船，只能扩大范围，对每一班申城到两江的客船，都进行蹲守。 这件事，梁天舟一个人是顾不过来的。且不说一天有两班客轮到港，就是一班船，上面下来几百号人，三个五个一起的，也有不少。他又不会孙悟空的分身法术，跟着这一批，就漏掉那一批。 这事还不好让外人插手，只能自己人上。 好在“暗箭”叫水生来协助，实际上不止水生一个人。水生后面还有人接力。这个梁天舟知道，但他不会问。 也就是说，一旦发现疑似目标出现，先由水生负责跟上去，然后交给下一棒接着跟，水生又回到码头，准备下一轮。 梁天舟一大早先后去警察局和“望乡咖啡屋”点了个卯，就到客运码头守着了。 江上的客运轮船，航行时间表就是个摆设，除了始发港基本上能按时启航，中途停靠和终点港口的到港时间，完全没个准头。有时候计划表上在某个港口只停靠半个小时的，结果在那里停了十个小时，也还没有要走的迹象。 影响的因素很多，比如接受检查，或者天气不好，河道水流暴涨，甚至可能中途港加水加食物加油、装卸随船货物，都可能耽搁。 为了不错过轮船到港下客的那段黄金时间，梁天舟不得不早早地到码头守候。 他在码头的出口对面一个茶楼里，能观察到江上的一切船只往来。水生拉着黄包车，在出口马路对面的小街口蹲守。 一旦有客船靠港，立马过去，到出口外，不放过任何一个下船的人。 在确定蹲守之前，梁天舟也分析过，既然“山雀”跟另外两个人同行，那很可能是来两江公干出差。他又有能力获知重要情报，就不是普通的职员或者农民、小市民。 最有可能是公职人员，或者军警特的人士。只有这样，被突然通知出差，才没有时间在申城将情报传出。 还有一种情况，这个“山雀”会不会是岛国人？如果是岛国人，他做什么职业，都可能不方便自由行动，身边都是眼线。 二战时期，确实有不少岛国人加入到反法西斯的阵线中，组成反战同盟。 这一点，“暗箭”并没有说，估计他也不清楚。 若是其他职业，早一天走、晚一天走，可以适当改改行程，不至于处于现在这种被动局面。 梁天舟经过这种分析，就可以大大减少劳动量，把完全不可能的人群，排除掉。专门盯住疑似目标群体。 发现目标以后，也不要急于上去接头，现在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更不清楚同行的三个人，哪个才是真正的“山雀”。所以接下来是弄清他们的真实身份和落脚点，之后再找机会。 上午的班船停靠，下来的人中，有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小孩的，有一家三口的，也有一个富态女人带着两个仆佣的。总之，除了单个出行，还有好多个人的团队，三个一组的人，里面就没有符合预想标准的三个成年人一起的。 人都快下完了，梁天舟正想撤了，下午再来等另一班船。船舱里又走出来三个人。 () 第138章 白等一天 这三个年轻人，一直等到船舱里的人都差不多下完了，才扛着行李，大包小包地顺着舷梯走下来。 梁天舟正要凑近一点，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其中一个就大着嗓门问道：“哥，你说这回来两江，咱三叔能给我们开多少钱的工钱？” 另一个道：“还没开始干，就想着钱！三叔还会亏了咱？” 第三个又问道：“哥，你不是说三叔会到码头来接我们吗？我们在船上等了那么久，也没有看到人来接。” 梁天舟摇摇头，看来还得等下午的那班船了。 这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急匆匆跑到出口处，见到那三个年轻人，忙不迭地说道： “俊生，虎子，三傻子，你们等了很久了吧？老爷让我来接你们。” 说完，把三个年轻人接走了。 下午的船，还要好几个钟头才到。梁天舟回了趟办公室，中午吃了饭，又在外面转了好一阵，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又到码头对面的茶楼去喝茶。 这一喝，直喝到茶水泡成了白开水，让茶博士换茶再泡，天色渐晚，也没等到客船靠岸。 下午的班轮晚点了！ 总算还是等来了。客运码头的趸船上，已经亮起了灯。 灯光并没多亮，但足够把人看清。 客轮刚靠到趸船上，船员正在把舷梯放下来，身后就挤满了急于下船的乘客。 轮船晚点，船上的乘客急急忙忙地争着从舷梯往下挤。有人来接的，蜂拥而上，接上自己的人，就离开了。没人接的，下船后，把行李放下，四面看看两江码头的暮色，确定终于到了，缓口气，然后提着行李也离开了。 通过排除法，梁天舟先后锁定了三拨疑似目标，都是三个人。 一拨是两男一女，一拨是两女一男，还有一拨三个全是男的。 水生跟着两男一女走了，十分钟后，又返回。再跟着两女一男，走了，十分钟后，又返回。 只有三个男的，后面再没有人了。 “这几个人，我自己来。水生你去看看那两拨。”梁天舟把水生打发走，自己跟着那三个男人。 三个人到了码头外面的路上，左右看了看，一齐往附近的客运轮渡码头走去。 梁天舟远远地跟着，他们直接上了轮渡。梁天舟也跟上了轮渡。 轮渡等了二十多分钟，启航，到了南岸，那三个人提着行李箱，出了码头，在上去拦了三辆黄包车，前后跟着，跟黄包车夫说了个地方，三个黄包车夫，便在马路上飞奔起来。 梁天舟赶紧拦住第四辆黄包车，对车夫说： “跟着前面的黄包车，我们是一起的。” 第四个黄包车夫也开始飞奔。 梁天舟很熟悉这一带的路，他看黄包车朝前跑了几条街，然后转向了江大的方向。 难道他们要去江大？梁天舟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隐隐有一种又要白忙的感觉。 黄包车越往前跑，他越觉得像。又不好问车夫，你自己刚才说的跟前面是一起的，这下怎么问？问他“师傅，你是不是要去江大？”人家还不把你多看两眼？ 管他呢，拉到那里再说吧。 梁天舟预感的不错，四辆黄包车一前一后成一路纵队停在了江大校门口。那三个人下了车，梁天舟也下了车。 那三个人走进了江大校园，梁天舟也跟着走进江大的校园，就不断有青年学生跟前面的人打招呼。 “鲁教授，蔡教授，您们回来了？” “周教授，您回来了，明天的《西方哲学史》课要上了吧？” 原来是几位江大的教授，从申城返校。 梁天舟记下这几位教授的名字，趁轮渡还有，又赶回江北岸。 见到水生，另外那两拨人，两男一女和两女一男，情况和梁天舟跟的差不多。 基本上可以排除，为了保险，明天再分头去查一查，他们去申城干什么去了，是两江去申城再回来的，还是本来是申城的，来两江投亲靠友的。 忙乎了一整天，一无所获。关键是，时间已经错过了。没有接上，那就是错过了。光阴可不会倒流，就像后世调看监控录像，没看清楚，还可以倒回去再看。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暗箭”明明说的是今天到。今天这两班船都没有漏下，却没有发现他们的人影。 会不会哪儿出错了？ 还是自己的排除法不对？ 他们既然有可能是公职人员，尤其是军警特，他们就有可能化装出行，把自己装扮成农民、市民，或者做小买卖的生意人。 而且，他们不一定非得三个人同进同出，同时上船、又同时下船呀。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又怎么可能找得到？都是做这一行的，如果你化装出来，本就是为了不被人察觉出来，仅凭蹲在码头看一眼，就能看穿，那化装技术、潜伏技术，都不怎么样好吧。 如果三个人真的分开行动又用了假身份，梁天舟摇摇头，至少现在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还有没有其他可能呢？比如，没赶上今天到的这两班船？ 如果在申城没赶上当天的船，那“山雀”就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在申城就把情报传出去。 他们应该是赶上了当天的船的。他的上线没联系到他，才通过总部通知两江予以协助。 那会不会在中途某个港口城市，有什么事，临时上岸去，办完事，就耽误了一天，改乘了第二天的船呢？ 如果改第二天的船，这工作量就大了。 从申城直达两江的，每天只有两班船，可如果在中途，比如石城、芜湖、九江，等等，任何一个城市，可以改乘的班次就多了。这些城市都有往返两江之间的班轮。每天还不止两班。 当然，梁天舟有一点现在可以肯定：如果他们中途耽误了，换乘的船，不可能比原来的直达船更早到达两江！ 那时候江上还没有快船，几乎所有的客船，航行时间和速度都相差不大。后面的班次，不会超过前面的，就是江上出了什么事故，延误了，后面的船也会让前面的船先走。除非前面的船坏在路上，没法继续航行。 不能等明天了，马上去客运码头！ 两个人重新回到客运码头。到码头上一打听，幸运的是，他们离开这一段时间，还没有到过一艘下游开过来的客轮。 根据到港时间表，今晚还有几班船，从今晚开始，不能放过所有从下游过来的客轮了！ () 第139章 意外发现 当天晚上到港的所有客轮，都逐一对可能的乘客进行了追踪记录。一直到夜里十一点半，当天应该到达的所有客轮，都到了，并没有获得有用的信息。 第二天最早的到港客轮，是上午九点半。梁天舟跟水生约好，提前二十分钟过来，自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这一夜，他又把他的排除法重新理了理，包括“暗箭”说的话：有个代号“山雀”的同志，三天后将抵达两江。 三天后！并没有明确是哪一天呀。 看来继续在码头蹲守，是正确的。 除了客运码头，还会不会从别的途径来两江呢？他们如果真的在中途下了船，去办别的事，再赶到两江，可以继续乘船，也可以改为陆路交通啊。 从申城坐车过来，很费折腾，可如果从两江下游其他几个城市，比如芜湖、九江、黄石，坐车还是很方便的。 想到这里，梁天舟不免有些绝望。这样既不认识人，又不知道到达时间，还不知道什么交通工具，茫茫人海，怎么找？ 但又不能放弃，明天客运码头还得去。 早上起来，梁天舟看看时间还早，先去警察局报个到。 谁知这一去，却被沈副局长点将，跟着他和治安科科长一道，去开一个会。 无论梁天舟找什么借口，都无法脱身。怎么办？ 就希望水生能够顶上他，继续客运码头的追踪计划。 沈副局长拉着他和治安科长一起去参加的这个会，是汪伪政治警察总署两江区区长亲自主持召开的，部署在两江及其周边开展进一步清理整顿、加强治安、减少刑事案件发生，维护社会稳定、保持正常秩序的新举措。 这个政治警察总署，是政治部和警察厅合并的，是汪伪为了削弱特工总部，撤销了特工总部以后组建的。除了管警察，还要管特工。 这种会，梁天舟以前也参加过，下个文件就解决的事，非要召集到一起，当面聆听。 不过，今天却有点特别。特别之处在于，梁天舟注意到了坐在马区长旁边的三个人。 那三个人是两男一女！在开会前就一直在私下交流什么，显然他们很熟悉，看起来是一起的。 梁天舟从昨晚起，对“三个人”、“两男一女”、“两女一男”这些场景很敏感，偏偏现在又来个两男一女，不免多留意了几眼。 他悄悄问坐在他旁边的沈副局长： “马区长边上的那几个人，是不是新上任的什么官？” 沈副局长小声道： “我也不认识，以前没见过。” 正在交头接耳，区长把那三个中为首的中年男人叫起来，对大家介绍道：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政治警察总署申城区侦行处的周有元副处长。我们请周副处长给大家讲讲申城在这方面的先进经验。” 周副处长想谦虚一下，他的侦查行动处不负责做宣传，那是宣传处的事。本来他带着侦查科科长韩曙光和秘书丁湘来两江，是因为申城的一起重大事件，牵涉到两江。 一来为了公事，二来，顺便跟马区长拉拉关系，马区长跟政治警察总署的马署长的关系，圈内人都知道。 这一次顺道还去九江看望了一个他的同学兼老朋友，九江分区的任区长。结果任区长非要派手下用车直接送他们来两江。 就这样，耽误到昨天夜里才抵达。 周有元当副处长好几年，他总不忘为自己活动活动，争取能在合适的时候，把他头上那个“副”字给去掉。 现在被马区长点名要交流经验，怎么也得胡诌几句吧。 虽然不在宣传部，有些事他还是知道的。毕竟侦行处嘛，具体行动还不是他们在做。 他开始运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只讲三句话，每句话又有三点，每一点又列了若干个小点，介绍起申城的事迹来。 这些宝贵的经验，梁天舟一句也没听进去，这个周副处长从申城来，还带了两个人一道！这是梁天舟此刻最关心的。 他再一次打量了这个周副处长，和他身边的两个人。 周副处长，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北方口音不像。另外一个年轻一点的男的，三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很精神，目光如炬，应该是个比较难对付的家伙。而那个年轻女子，清爽淡雅，笑不露齿，很有修养。 会议结束，梁天舟随沈副局长和治安科长准备离开，听到马区长的助理叫住那三人： “周副处长、韩科长、丁秘书，您们请随我到休息室，马处长安排你们等会儿一起用餐。” 韩科长，丁秘书，这称谓印证了梁天舟先前的推断。 回到警察局，顾不上吃饭，梁天舟借故走了。 客运码头，水生见到梁天舟，正要跟他汇报这半天的结果。梁天舟打住了他，问道： “昨晚那个两男一女，具体什么情况？”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佣人。进了衡山路一个小院。要不找人去调查一下吧。” 水生也有些着急了。 “不用了。这里也不用蹲守了。我们都估计错了。”梁天舟说道。 “人找到了？在哪里？”水生追问道。 “八九不离十。他们没有走水路，也可能中途去拜访了其他地方，然后直接到两江来了。” “需要我做什么？”水生看着梁天舟。 “政警署申城区的人，现在已经在两江政警区了。你去跟暗箭汇报一下。”梁天舟吩咐道。 水生正要走，梁天舟又叫住了他： “还有一件事，请暗箭跟总部落实，除了联络暗号，还有什么方式能让山雀信任自己，只有取得山雀的足够信任，他才会把重要情报交出来。” “知道了，我马上去。” …… 当天晚上，接到“暗箭”回复，两个好消息。 一，周副处长和他的随员住在汉源大饭店； 二，见到“山雀”，可以告诉他：东方很好。就这一句话，他一定会相信你。这是什么意思？等见到“山雀”，一定当面问问。 () 第140章 强行接头 汉源大饭店，坐落在市区繁华地带之一的通江路。 这是两江档次最高的酒店，没有之一。 一些重要人物和富商，都喜欢住在这里。 不仅装修豪华，服务一流。警戒也是一流的。警察局特别安排了专门小组，负责这一带的安全。如果有政界高官入住，还要额外增加警力。 一般闲杂人等，非请莫入。 但对于梁天舟而言，并不受此限制。他是警察局的刑侦科长，负责这一片的警察谁不认识他？ 他很快就了解到，周有元三人，是以一个叫赵奇的名字包的一间三人套房，订了三个晚上。这个赵奇显然是个化名。 目前三个人并不在酒店，白天他们出去办公事去了。 三个人总是同进同出，得寻找机会接近他们。 为了不引起什么意外的麻烦，梁天舟决定暂时不去他们的房间探查。等等吧。 下午时分，三个人重新出现在酒店，是一辆轿车把他们送过来的。车上的司机先下车，不等酒店的门童过去开门，已经抢先把车门拉开，请里面的几位下车。 同时下车的，还有一位穿着西服的男子，看样子是两江这边负责接待的官员。那男子跟三个人依次握了手，三个人走进酒店大堂，那男子又上车跟着司机回去了。 三个人进了套房，再没有出来。 梁天舟坐在大堂旁边的休息区，要了一杯咖啡，把帽沿拉得低低的，取下大墨镜，擦了擦，随意地翻看着当天的报纸。 吃晚饭时，周有元等三人下了楼，走出酒店，在外面叫了几辆黄包车。 梁天舟赶紧也去把自己车开过来，远远地跟在那几辆黄包车后面。 黄包车在街上穿行，停在了满园香酒楼门前。 梁天舟把车开到满园香酒楼对面的银行大楼停车场，银行大楼已经下班，楼前空地随便停。 梁天舟在车上对自己捯饬了一番，贴上小胡子，戴上小圆框眼镜，做好伪装，也进了满园香，他在大堂靠门边的桌子上坐下，随便叫了两样菜。 大堂的所有桌子上都没看见那三个人。他们一定是到了楼上的雅间。 梁天舟慢慢吃着，边吃边等。点的饭菜都吃好了，也不见那几个人下楼来。 偏偏这时，他看见了熟人。 杜云福带着几个老板模样的人，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门口的梁天舟了。 他盯着梁天舟看了一阵，确定没看错，虽然带着眼镜还长了胡子。 “这不是梁科长吗，真是太巧了，你也在这里吃饭？” “杜老板，我已经吃好了，你们也来吃饭吗？”梁天舟见被识破，只得应付一下。 “你这是？哦，不用说，我懂了。不打扰梁科长了。”杜云福挺识趣的，知道梁科长这副打扮，一定是在执行任务，就自己带着他的客人上楼了。 还不见楼上那三个人下来，梁天舟招手叫跑堂的： “伙计，给我来一瓶酒。” 酒上来了，梁天舟猛喝了几口，满嘴充满了酒味。站起身来，问跑堂的：“洗手间怎么走？” “在楼梯间旁边，就是那里。”跑堂的指了指楼梯。 梁天舟偏偏倒倒走到楼梯口，回头看没人注意到他，飞快地上了楼。 楼上都是雅间，他一间一间从门缝里查看过去。找到了那三个人所在的包间。 还听到了杜云福和那几个老板在说话的声音，应该就在这三个人的隔壁。 现在那几个人就在眼前，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想个什么办法去试探一下三个人呢？ 从雅间的门缝往里望，那三个人正在推杯换盏呢。周副处长坐在上首，丁秘书和韩科长分坐在两边。 这时候强行接头，对上暗号，让对方主动来找自己，总比自己在三个人中猜来猜去要省事吧？ 主意打定，正要推门，走廊上走过来一个服务员： “先生，您找谁？” 容不得再犹豫了，梁天舟猛地一把，推开雅间的门，借着酒意，坐到桌子的下首，正对周有元。 边坐下还边说着：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自罚三杯！” 端起桌上的酒杯就要喝。 身后跟着进来的服务员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他。 周有元和另外几个人也都看着他。 这是什么情况？喝多了？他身上又没有酒味。 看他正要喝，周有元忙招手制止他，说道： “这位先生，你走错房间了吧？我们认识吗？” 服务员听这么一说，赶忙也过来劝： “先生，您先出来，到外面再找找？” 梁天舟并不理睬服务员，而是看着周有元，一脸的迷惑： “你们不是约我来谈药材生意的？”梁天舟把座位上的几个人都扫了一遍，好像是一个人都不认识。 “我这有上好的川贝、当归，你们不是约我在这里见面谈吗？” “这位先生，你恐怕真的走错房间了。”丁秘书说道。 梁天舟一愣，他站起来，走到雅间门口，看了看上面的号码。 “对不起，真的走错了。”朝里面一阵鞠躬，就要离开。 周有元朝最边上的韩科长一努嘴，韩科长会意，跟着走了出来。 梁天舟又看了看隔壁的门号，说了句“还真走错了。”就走进杜云福的那间去了。 那边韩科长见人进了隔壁没有出来，回去跟周有元说，看来是真走错门了。 梁天舟跟杜云福示意，不要说话。听了听外面，没有人了。才说道： “杜老板，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杜云福自然不会挽留，警察局的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他是个商人，这个道理他很明白。 “不管他，我们先吃！”身后响起了杜云福的声音。 他走出酒楼，回到车上，盯着满园香酒楼的门口。 又过了一个小时，一个女人的身影从酒楼门口走出来，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正是那三个人中的丁秘书！ 她单独出来了？难道她就是“山雀”？ 梁天舟警觉起来。如果丁秘书离开，他是跟着丁秘书呢，还是就在这里继续盯着周副处长和韩科长？ 这可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三个人分开。之前三个人总是一起，走哪都一起。 要是把水生叫来就好了。 正在这思考对策呢，酒楼里面又走出来一个人，是那个姓韩的科长。他跟丁秘书说了会儿话，丁秘书进去，重新上楼了。 韩科长又出来，并且一直向酒楼旁边的街上走去。 梁天舟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直目送韩科长走到一家小卖部，买了包香烟，又回到满园香酒楼。 () 第141章 舞厅传信 总算等到几个人出来了。看他们酒足饭饱，伸了伸懒腰，打着饱嗝。在酒楼门外叫了几辆黄包车，一路又去了皇冠不夜城。 看来他们晚上节目挺丰富的，出差事情办完，就该放松放松了。 由于小胡子的形象已经见了光，再以这样的形象出现，谁都能看出是在跟踪他们。梁天舟不再戴小胡子，也换了一身衣服。不过，满大街都很普通的小圆框眼镜还戴着。总得留一个跟先前一样的东西，如果那三人中，有人特别留意，会注意到这一点的。 他跟着进到皇冠舞厅，里面早已热闹非凡，摩肩擦背，轻笑漫舞，其乐融融。 那几个人走到一个包间，坐了一会儿，周有元邀请丁秘书下舞池跳舞，韩科长也自己找了个舞伴，跟着也跳了起来。 梁天舟在他们正对的位置坐下。 舞池的灯光五彩缤纷，随着音乐的节拍，忽明忽暗，忽而旋转，忽而闪烁。 卡座顶上的小射灯投下金黄色的光束，照在小桌的花瓶上。 梁天舟从服务生手上买了一束花，把六朵粉红的鲜花，抽出来，插在花瓶里，使六朵花成一、二、三的三角形排列，在光束照射下，格外鲜艳夺目。 周有元和丁秘书跳了几曲，韩科长又跟她跳。周有元自己又去找了其他舞伴。 梁天舟坐在那里，他不是来跳舞的，他叫了一杯红酒，慢慢地品着，欣赏着面前的六朵花，也欣赏着舞池中各式各样体态的舞姿。 期间，紫霞也过来陪着坐了一会儿，轮到她上场演唱，又离开去了后台。 梁天舟特别留意到，无论周有元，韩科长，还是丁秘书，当旋转到他这个角度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朝花瓶看了几眼。 这是根据“暗箭”所交代他的，来自申城的联络方式。 之前满园香酒楼，梁天舟试图用两江几年前的联络暗语去接头，因为这几个人都是申城来的，如果没接上头，也不至于暴露。 而现在这种场合，用申城的联络方式，加申城的暗语，即使有两江的敌特看到，也不会怀疑。 梁天舟心想，通过满园香酒楼那么一闹，真正的“山雀”应该知道，两江城有人试图联系他。不然他离开申城时太匆忙，他的上线通过总部联系“暗箭”这些环节，他并不知道，又怎么会主动找两江的地下人员传递情报？ 所以，现在应该是“山雀”也在寻找机会等待刚才闯雅间的那个人。 这样的双向寻找，比他一个人单方面找“山雀”更容易一些。 他摆出了六朵花，就是向“山雀”暗示： 我来了！ 韩科长跟丁秘书跳了好几曲了，周有元从包间走出来，到侧门外。 梁天舟也装作去侧门外的洗手间，慢慢走了过去。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周有元的背影。 他站在门外抽烟呢！原来是烟瘾上来了。 从洗手间出来，梁天舟继续坐在那里。后半场紫霞不用上台了，就一直来陪着梁天舟。梁天舟也觉得一个人独坐太久，有些太引人注意，让紫霞坐在这里，可以掩人耳目。这一次只是让“山雀”注意到自己。 周有元吸完烟，回到他们的包间。韩科长和丁秘书也不再跳舞。三个人在那里闲聊着。 因为梁天舟的位置正对着他们，要是他们注意看，一定能看到梁天舟特意摆的花型。这一点梁天舟很肯定。 他起身邀请紫霞一起共舞，紫霞欣然应允。 在跳舞的过程中，梁天舟发现，两个年轻的，都时不时在看他。而周有元拉着丁秘书在聊天，无暇他顾。 这时，丁秘书跟周副处长说了一声，一个人往侧门外走去。路过梁天舟的座位时，还停下来，特意看了看桌上的六朵花。 梁天舟搂着紫霞，边跳舞，边绕着舞池旋转，到了侧门那边。用眼偷偷看了看侧门。 却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叫了一声： “啊！放开我！” 梁天舟第一时间放下紫霞，冲了出去。 侧门外，一个从对门酒吧出来的醉汉，拉着丁秘书不松手！ “走嘛，进去陪我喝一杯！” “你松开！”丁秘书再次叫道。 “小妹妹，就陪哥喝一杯，就一杯。”那醉汉还在纠缠。 没等梁天舟出手，丁秘书一个格挡提膝蹬腿，把那醉汉蹬倒在地，只见她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被醉汉抓过的衣服，转身要回舞厅。 抬头正看见梁天舟冲出来，要帮忙的样子，对梁天舟点了点头，算是感谢。 而梁天舟的身后，韩科长也冲了出来！他的反应也是如此的快，听到自己同伴的尖叫，立马赶了过来。 这时候的舞厅内，三个人中只有周有元留在里面，没有出来。 韩科长见丁秘书没事，就陪着丁秘书，又回到了他们的包间。周有元询问了什么事后，三个人继续聊天。 过了一阵，丁秘书端着酒杯，朝梁天舟的座位边走来。 “这位先生，刚才多谢你赶过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见过。”丁秘书对梁天舟说道。 “是吗？”梁天舟装作很惊奇的神态。 “就在昨天上午的会上。你应该是警察局的人吧？”丁秘书真是火眼精金，会上那么多人，而且都是跟她第一次见面，还没有经过介绍，彼此并不认识，她就能认出来。 “是的，我是警察局的。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我们是在昨天开会时见过。”梁天舟道。 “能请教一下怎么称呼？”丁秘书问道。 “在下姓梁，警察局刑侦科的科长。”梁天舟不再隐瞒。 “梁科长，幸会！”丁秘书跟梁科长举了举杯。 那边韩科长朝丁秘书招手，丁秘书说了声“失陪”，就回去了。 一整个晚上，那边三个人，又跳了几曲，就一直坐着聊天，直到离开。 梁天舟正要穿上外套跟着出去，却从外套里掉出一样东西来，从座椅上滚落到了地上。 梁天舟弯腰拾起来，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明天上午十点，汉源大饭店大堂见。 () 第142章 就差一步 这是他们中的谁留下的？ 丁秘书出去时，在梁天舟座位前停留过，后来还端着酒杯过来致谢。韩科长是在梁天舟之后赶出去的，也会经过他的座位。而他们几个都在侧门外的时候，周有元却没有出去，他最有时间和机会。 一切等到明天，自然就见分晓。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汉源大饭店。 从大门外走进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身灰格暗纹双排扣洋装，口字胡，圆框眼镜，宽檐毡帽。拎着一个小提箱，似乎要住店，却又没去前台，走到大堂侧边的休息区椅子上坐下，放下小提箱，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在等人。 他，就是梁天舟。 为什么又要换形象？那三个人中，只有“山雀”会主动联系他，无论他怎么改变。 如果一直以同一个身份老出现在他们周围，三个人都会注意到，他们是不是被人跟踪了。这三个人可都是特工出身，引起他们的警觉，这对梁天舟是很不利的。 同时，那个丁秘书昨晚在舞厅就认出了他是警察局的，保不准另外两个也对会议上出现过的梁天舟有印象。 所以这一次隆重进行了一次包装。他成了一个中年富商。 休息区只有三两个同样在等人的，有一个等到人后离开了，剩下包括梁天舟在内共三个人。 梁天舟一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用眼角的余光盯着电梯口。 激动人心的时刻马上就要出现了，梁天舟扫视了一下大堂的前后左右，以及汉源大饭店门外的情形，这是他的习惯。关键时刻，尤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要落入什么人的监控之下。 那两个等候的人，自然坐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打扮，又不像是能住得起汉源大饭店这种地方的人，他们肯定也是来接人的。 前台那里，除了柜台后两个穿着制服的一男一女两名接待员，没有住客来登记住宿。门口的门童，呆呆地在看街上来往的行人。 电梯下来了。 从电梯里走出来三个人，一个是丁秘书，一个是韩科长，两人又说又笑，几乎同时从电梯里出来。还有一个，不认识，那人下了电梯，径直朝大门走去，出门了。 丁秘书和韩科长一起走到前台，问了前台接待小姐一些事。 丁秘书突然对着富商打扮的梁天舟走来。 一看她朝自己看，梁天舟正要起身，跟她说出最后的暗语，韩科长看到丁秘书离开了前台，紧追几步，也跟过来了。 与此同时，梁天舟旁边那两个等候的人，笑着站起来，对丁秘书说道： “小姐，老爷让我俩来接你回家去。” “我在电话里已经给我爸说了，我这次是出差，比较忙，等我空下来，会回家去看望他们的。你俩先回去吧。” 丁秘书是两江人？ 她会是“山雀”吗？ 情报说“山雀”在两江工作过，可并没有提到她是两江人。 那两个人是丁家的佣人，丁秘书软说硬说把他们打发走了。自己又一屁股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韩科长也跟着坐下来。 “跟周副处长请个假，你也该回去看看二老。难得来一趟两江城嘛。”韩科长劝道。 “刚才不是跟前台续订了房间嘛，还有时间，如果今晚没啥别的安排，我就回去看看。” 丁秘书到了家门口，也不第一时间回家，看起来并没有归心似箭的那种心境。 两个人在梁天舟旁边坐了一会儿，韩科长说道： “现在周副处长在休息，我们不如去两江城随便转转？我还是第一次来两江城呢，你这个两江人给我做个向导，如何？” “也好，呆在房里也闷。随便走走吧。时间紧，那些楼啊阁的，都要过江，耽误时间。这里到外滩不远，就去江边看看，也能隔江遥看楼啊阁的。” 两个人都离开了。 梁天舟一看，时间都过去快半个钟头了。怎么办？ 是跟着他俩，还是继续留守？ 如果他俩中有一人是“山雀”，接头失败，应该再找机会返回来。要不就是自己跟上去，给“山雀”制造再次接头的机会？ 可如果他俩都不是，那就只有周有元了。周有元还在房间，并没下楼。时间是“山雀”定的，地点也是“山雀”定的，他不应该到了时间不出现呀。 还是跟着那两个年轻人走！梁天舟起身走到门口，身后的电梯门“哐”地一声，又有人下来了。是周有元。 看了周有元几秒钟，他并没有往侧边休息区看，也没停留，向酒店大门走来。 不管了！梁天舟这时只有凭直觉，放过周有元，去盯着韩科长和丁秘书。 即使错了，周有元错过了接头时间，他也会再次找机会相约。 梁天舟没有开车，而是跟韩科长、丁秘书一样，选择步行去江边。 前面两个人一路走着，丁秘书给韩科长指指点点，似在介绍这个她熟悉的环境。路过一家商场，一起走了进去。梁天舟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他俩从一楼逛到二楼，到了服装柜。丁秘书要卖两套毛线衣，晚上回家送给二老。 挑来挑去，没有满意的。丁秘书跟韩科长说了声要去洗手间，让韩科长等一下，就朝楼角走去。 韩科长早就注意到跟来的梁天舟了，他迅速转到丁秘书视线以外的柜台侧面，梁天舟正在这里候着。 “先生，我看你好面熟，你是不是姓路，叫路不……”韩科长盯着梁天舟问道。 “是啊，我叫路不平。你，”梁天舟接口问道，“你是向……” “我叫向前进。” “韩科长！韩科长！”丁秘书的声音。 梁天舟飞快转到其他柜台，韩科长从后面钻出来： “丁秘书，我在这儿。” “二楼的女洗手间太小，还排队呢。我们去一楼。” 两个人又下了楼。 一楼女洗手间门口排队的人更多。 “算了，走吧。这里的衣服都不合适。” 两个人又到街上，朝前走去。 就差一步！暗号对上了，可是正事没交代！ () 第143章 东方曙光 韩曙光跟丁湘来到两江外滩，这里就是临江的一长条马路。路的南边是华夏第一大江，滚滚江水向东流，北边是错落有致的西式洋楼。 这里曾经是各国列强的租界，现在已经被收回。洋楼里有各类公司洋行，洋楼下也是两江城洋车最集中的地区。 江的对岸，就是著名的那啥楼。韩曙光不仅想起古人崔颢的那首广为流传的诗。看着满目疮痍的国家，烟波江上，怎能不使人愁！ 他曾经在这里战斗和工作过一段时间，对这里的山山水水，再熟悉不过。 自己这次被周副处长突然叫来出差，又有周有元的心腹丁秘书一路跟着，很难有机会单独行动。 而手上的这一份情报，又那么的紧急。 等一周以后返回申城，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后果不敢想象。 他想过利用两江城的地下途径，把情报传递出去，可是他也听说过，几年前，也就是他离开两江城后不久，两江的地下组织就遭到了严重破坏，内部出了叛徒！ 这样，他怎敢轻易将如此重要的事委托于人！ 这个一直跟在身后的人，他是警察局的。在前天上午的政治警察总署两江区的会议上，他见过这个人。他有个特长，就是见过的人，很久都能记得。哪怕并没有正面接触过。 不管他怎样化装易容，都逃不过韩曙光的眼睛。 他值不值得信任？ 昨天晚餐时，他故意装着走错房间，闯进来，用过时的暗号想来接头，自己当时就怀疑过，是不是被敌人识破了身份。 已经过去好几年，这个人竟然用过时方式接头，说不定是敌人的试探！ 可是，当年出事时，他已经离开两江，也并没有受到牵连。说明他的上线没有出事，而是安全撤离了。又怎么会有敌人突然冒出来对他进行试探呢？ 会不会是自己人，知道自己以前的经历，才用当年的暗号来提醒他？ 如果这个人是受组织指令，来跟他接头，那么组织应该告诉他最新的接头方式才对呀。 如果没有最新的接头方式，他是绝不会冒险去跟使用旧暗号的人表露身份的，更谈不上将情报交出。 但随后在皇冠舞厅，这个人竟然真的使用了最新的申城接头暗号，六朵花！ 韩曙光几乎可以确定，他是组织派来的！他趁周副处长跟丁秘书跳舞之际，偷偷写了张字条。 但却一直没有机会单独跟这个人进行下一步确认。 这时候，丁秘书去舞厅外遇到点事，那个跟踪的人也跑了出去。韩曙光也跟着出去，路过那个人的桌前时，不声不响地把字条塞进了那个人搭在椅子上的外衣里。 谁知今天到了约定时间，周有元吩咐他俩一起去前台，他们本来预订的三个晚上，有些事还没办完，得续订一个晚上。 他俩下楼就去前台办理续房手续。韩曙光一下电梯就看到了那个人，而丁秘书突然向那个人走去，很把韩曙光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那个人收到字条后能不能猜出是他留的。如果没有猜对，看那个人都快要起身跟丁秘书打招呼了，如果他莫名其妙地说出暗语，情况将十分糟糕。 正在韩曙光准备强行阻止丁秘书的时候，那个人旁边的两个佣人给他解了围。真是万幸！ 在刚才的商场里面，两个人终于对上了暗号。现在可以相互确定身份了。但找个什么样的机会再摸一摸他的底呢？ 事关重大，韩曙光还是有一点不放心。知道旧暗号的可能不一定是自己人，知道申城新暗号的，就一定是吗？ 会不会是周有元故意安排的？周有元会不会已经怀疑上他了？丁秘书总是跟着他，他就想过一定是周有元授意的。 如果是周有元派来试探的，自己刚才直接过去对暗号，实在太冒失了！这等于他自己承认了卧底的身份！ 看那个人还一直在后面跟着，如果他真是周有元派来的，知道了他的底细，这个人就不能留了，等会只有找机会除掉他！这样才能解除他自己的危险。 终于见到前面有一个公厕。机会来了！ 韩曙光把丁湘带到远离公厕的江边，看了会儿江景。对丁秘书说道： “我去那边方便一下，你就在这儿等我，不要走远了，我出来找不到你。” 说完独自往公厕走过去。丁湘一看，那公厕就在一百来米之外，路上人又不多，他出来一眼就能看得见。就没有跟过去。 其实韩曙光是看到那个人先进去，给他比划了一个手势，他才跟去的。 进了公厕，先确定里面并无其他人。 “长话短说，情报呢？”梁天舟直截了当，没时间慢慢解释，既然已经双向确认，赶紧办交涉。 “什么情报？”韩曙光故意假装很迷惑。 “山雀同志，我是总部派来取情报的。”梁天舟见对方还在怀疑，有些着急，时间这么紧，还不赶紧滴。 “我能信任你吗？你是谁？”韩曙光追问道。 “我是吴钩，你回去可以跟你的上线说，情报由吴钩取走了。” “怎么证明你是总部安排的人？”韩曙光问出这话的时候，手已经在衣兜里握着枪了。 “东方很好。”梁天舟说出了这四个字。 韩曙光眼睛一亮，果断地对梁天舟说道： “吴钩同志，情报在昨晚那个皇冠舞厅侧门外的砖缝里。” “你怎么……”梁天舟想说你怎么不带在身上。 我昨晚确认了你的身份，怕今天没机会当面交出，就放在那里了。如果你不是组织派来的，我会找机会去取回。就算没机会取回，它就是烂在那里，也没人知道。那里是我以前用过的传递情报的地方。 “请尽快上报总部！”韩曙光叮嘱道。 “好的，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临出来，梁天舟好奇地又问了一句： “东方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跟总部才知道的秘密！”韩曙光并没有告诉梁天舟，韩东方是他的亲儿子，现在圣地以化名寄养在别人家里。真名东方，除了总部首长，没有任何人知道。 () 第144章 仗打起来了 梁天舟取出情报，当即叫水生带他去见“暗箭”。事关重大，他必须亲自交给“暗箭”。 水生很快帮他约好了见面地点，是郊外一座民居。梁天舟赶到时，“暗箭”已经架设好发报机。 水生在附近放风，两个人见面后，看着“暗箭”把情报发了出去。 总部立即回了电，给他们的这次行动做了总结：太及时！ 从郊外回到城里，梁天舟心情特别地轻松。一连辛苦了好几天，既累又紧张，现在总算没有白忙，及时完成了任务。 这几天连觉都没好好睡过，今天回去，可以好好补个觉。 在外面简单吃了点东西，梁天舟直接回了家。 …… 酝酿很久的仗终于打起来了。 这次会战，前后历时三个多月，双方参战人数，国军先后投入十多个军，四十多个师，约四十万人；日军先后投入十多个师团，总计动员兵力约五十万人。 驻守赣北及湘省地区的战区，尽管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军部还增派了直属的其他部队配合作战，并派遣中美空军混合团投入了战斗，对我方而言，还是一场失败的战役。 这次会战，是抗战史上敌我双方伤亡最多，交战时间最长的城市攻防战。 双方投入兵力之多，作战地域之广，都打破了岛国侵华以来的空前记录。 也是我方自全面抗战以来所遭遇到的规模和破坏力最大的一场战役。数十万士兵和无数的平民伤亡，国统区被敌军的南北通道分割成两半。 无论从军事，还是政治上，财政上，对华国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这是后世的总结和统计。 作为岛国方战役重要指挥中心和补充基地的两江城，无论老百姓，还是军、警、政各界人员，都进入到了高度紧张和不安的生活状态之中。 物资的管控，不仅限于军用战备物资，还扩大到了很多生活必备的物资。 各行各业一片萧条景象。 而处于山区坚持游击战的gd部队，更是难上加难。 他们不像国军，有政府财政拨付军饷，gd的游击部队，所有生活和军用物资，都得自己解决。 在当前形势下，不仅物资匮乏，活动空间还被迫压缩。 兴隆茶庄连茶叶也运不进来，跟其他类似商铺一样，每天都是半歇业状态，这种时候，都只有熬着。 掌柜的戴胜宗，派林栋秘密去了根据地好几次，带回来的都不是好消息。部队已经转移了很多次了。 这个时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陈粮消耗差不多了，新米又还没到收获的季节。从乡村收购，完全解决不了问题，就只有想别的办法。 除了粮食，还是食盐。根据地长期缺少食盐，对部队的战斗力，影响很大。人体缺了盐，浑身乏力，身体虚弱。 这一回，林栋从根据地带回来一个任务，就是要两江地下组织想尽一切办法，搞到食盐，尽快送往根据地。 在物资封锁的战时，这是一个多么艰巨的任务！ 李书记召集一些各行业的骨干，商量来商量去，两个困难：一，买盐困难；二，送出去更困难。 现在连甘燮元的南头帮，大部分的驳船都被强行征用，更不许任何船只，未经许可，擅自出港。 “林栋，你去根据地，沿途情况如何？你先说说。”李书记问道。 林栋作为助理交通员，来两江也有好几个月了。两江城到根据地的路，也来回跑过很多次。 “这几十里路上，有十多个关卡。大宗货物基本上不让通过，只有当地老百姓少量生活用品，可以放行。” 林栋回忆着一路所看到的，听到的，亲身经历的情况。 “而且，因为每道关卡主要是伪军把手，有少数日军。那些伪军多数都是当地人，所以，只要听出口音不是当地的人，什么东西都不带，也不准通过。” “这就麻烦了。林栋，你又是怎么通过的呢？”有人问道。 对呀，林栋是南方人，那口音根本掩盖不了。 “我嘛，暂时保密。我自有办法过去又回来，他们挡不住我。”林栋有点小自豪地说道。 李书记听了林栋的汇报，看他那得意劲，不就是曾经是侦察连出身，不走正道呗。 但李书记想的不是这个，一个两个人，偷偷越过封锁线不难，毕竟郊外乡村，那么多条大大小小的路，没有路，也可以翻山越岭，爬悬崖，过陡坎，对侦察连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但如果人数多，还要带货，就没那么容易了。侦察连恐怕也搞不定。 除非，关卡上主动放行。 十多个关卡，每个都主动放行。 一个关卡，可以找个机会，贿赂贿赂，或者强行冲卡，都是办法。 十多个关卡，人的运气不会那么好，连续十多次好运。 “既然暂时都想不出办法，我们先解决第一步，就是回去动员一切力量，采买食盐。多少不论，积少成多吧。” “尤其你们几个在工厂做事的，比其他人更有优势。工厂人多，日常消耗本来就很大，渠道更多。” “好。我们尽量想办法。”那几个负责工运的骨干，虽然头也很大，还是得接受任务。 “有没有可能，从日军仓库想点办法？”又有人这么提议道。 “以目前的状况，这个办法行不通。”李书记否定了这个提议。 战时不比平时。战时后勤保障，那是任何部队的重中之重，以咱们这点力量，虎口夺食，那就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还是按照刚才说的，大家分头准备吧。” …… 梁天舟这段时间，多半都在警察局。 战时的封锁，经济萧条，城里、郊外的各种打砸抢，却日渐多了起来，愈演愈烈，甚至有些人组团打劫，得手了就逃到郊外的山里湖区，纠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警察局天天喊着维持治安，清剿匪患，这哪里是几个警察办得了的事！ 正如之前梁天舟跟沈副局长所说的，真的战事一开，谁也不拿警察局当回事，那就拿着薪水，混混日子呗。 () 第145章 扩充实力 这一天，藤原骏二又来到两江。 这次他是乘军机过来，一同来到的，还有华北以及陆军本部的几位将官。 到了两江以后，也没有在外露面，而是直接住进了驻军司令部。 这场战役，不仅牵扯着华国高层的心，也引起岛国各派势力的关注。 岛内有支持打这一仗的，也有反对打这一仗的。毕竟岛国自发动战争以来，四面出击，战线拉得太长，国内空虚，资源紧缺，维持下去，已经非常吃力了。 而这一仗的胜负，又影响着岛内各派势力谁占上风的关键一役。 这几位将官身负使命，前来两江督战，也兼学习领会指挥如此大规模作战的经验。 藤原骏二作为华北方面的参谋，几次跟两江军方的协调都是他负责的，所以这一次，他仍然担任具体行程安排的协调官。 “藤原中佐阁下，我们又见面了。”开车接送的谷村寅次郎大尉，对藤原骏二套着近乎。 几位将官已经安排住下了，藤原骏二跟两江驻军小泽参谋长是这次主客两方的协调人和跑腿人。小泽的腿，又由谷村寅次郎代他去跑。 “要不要把藤原纪美少佐也叫到司令部来，你们也好见面叙叙？”谷村大尉讨好道。 “不可。这次你我都是为将官们的安全负责的，不是私人旅行。不用特意去通知她。”藤原骏二强调道。 “那藤原中佐阁下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吩咐，我去给你安排。”谷村寅次郎继续关切地问道。 他是受小泽大佐委派，自然要让远道而来的客人满意。 “不必了。已经很好了。”藤原骏二不苟言笑，面部没有表情地说道。 …… 梁天舟照例去警察局上班。沈副局长这些天焦头烂额的。上头要求维持好两江城的治安，保障地方安全。 这种局长真不好当。 还有一个位置，也不好当。那就是两江站的站长！ 尤其在这种双方开战的时刻。 黄振高约梁天舟见面，依旧在柏林寺。黄站长没有固定立足点，他要么悄悄去梁天舟的家，要么就到柏林寺。 他是在岛国人那里挂了号的，不能轻易去什么茶楼、酒楼，那些地方保不准就有岛国人的探子。 “现在上峰催得紧，问我们要敌人军方的情报。”黄站长沏上一壶茶，跟梁天舟对面而坐。 “这个有点强人所难。我们都只能旁边打听，道听途说，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梁天舟理解上峰的心情，但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对了，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收编铁血复仇团的事，你进行得怎样了？”黄振高突然想起这件事，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老师，我是有些关于他们的消息。他们也很久没有行动了，说不定都金盆洗手，没干那些买卖了。” 梁天舟为林三虎他们打着埋伏。 “而且，我觉得，如果要扩充咱们的实力，不一定非要盯着他们。尤其是现阶段。”梁天舟说道。 既然黄振高一心想弄一个秘密的行动队，又何不利用起来，到某些时候，也可以为自己所用。 黄振高以前就说过，人马拉起来后，由梁天舟负责，他不过问具体细节。 “天舟，你的意思是？” 黄振高果然来了兴趣，追着问道。 “现在战乱时期，经济不好。好多人迫于生活压力，铤而走险。” “你说的是土匪？天舟，你有把握收服他们吗？”黄振高觉得是条路子。但就是担心那些人匪性难改，不服管。 “土匪也分不同情况，可以区别对待。” 梁天舟其实早就想好了。自古兵匪一家，说的是不好的一面，多半指那些军纪涣散，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队伍，跟土匪没啥两样。 但自古也有不少绿林豪杰，最终接受招安，走上正途，甚至为国捐躯的。 “你准备怎么做？”黄振高问道。 “老师你准备怎么做？”梁天舟反问道。 “我？你要我做什么？你直接提！你要什么条件？”黄振高当然看出了梁天舟的心思。 “第一步，我要二十人的活动经费。一个行动队二十人，不算多吧？” 梁天舟并没有狮子大开口，他怕说多了，反而让黄振高打了退堂鼓，结果还是一场空。 “二十人？我哪来那么多经费！你也知道，以前很大一部分经费，都是万通洋行挣来的。现在没了万通洋行，我又这样四处东躲西藏的。” 黄振高竟然跟梁天舟诉起了苦。 “二十个人，真的不多，老师可以跟上面打报告申请嘛。” “别提了。我打的报告还少？经费紧张，人手紧张，得到的还不都是这样的回复。” “那现在可以拿出来多少？”梁天舟苦笑着，摇摇头，做了让步。 “一千大洋……” “这么少？”梁天舟没听完，都嫌少。 “一千大洋，一个季度。”黄振高把话说完。 “一千，三个月？一个月三百多一点，二十个人。真的有点少。” “目前我只能拿这么多，再多就没有了。” 梁天舟准备接受，但还有附加条件。 “老师，武器弹药，你得多给我储备些。” “这个，以前我倒是攒了一些。用的时候给你。” 黄振高这点还算明智。武器弹药对特工行动队，就是生命。 弹药充足，人少照样能干大事。弹药短缺，再多人都是送命！ “你打算从哪里着手？”黄振高询问道。 “老师，你不是说你不过问吗？”梁天舟抓住黄振高这句话，黄振高尴尬地笑笑。 “我也是随便问问，你可以不说。当然，还是要提醒你，尽快去办。” “不过，这一次告诉老师也无妨。我打算去一趟娘子湖。” “娘子湖？”黄振高确认道，“从湖匪下手？” “娘子湖的那股湖匪，都是当地渔民，被逼无奈，下湖为匪的，我先去称上二两棉花，访他一访，再做结论。” 梁天舟心里突然想到了吴学究说三阮撞筹，公孙胜应七星聚义的故事来，都是想到了去湖边寻人。 () 第146章 蒋记鱼庄 其实梁天舟并不是要去娘子湖收编什么湖匪渔霸。 有一天在甘燮元府上，他见到了莲叶洲的鱼门三英，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之前他和这鱼门三英并不认识，鱼门乃是流传在两江周边地区颇有影响的武术门派。娘子湖莲叶洲上有师兄妹三人，不仅武艺超群，而且为人仗义。人称鱼门三英。 这鱼门三英，大师兄柯方，二师妹蒋凤妹，三师弟戚威。三人都是凤妹爹带出来的徒弟。 平常师兄妹三人以打鱼为生，日子也过得太平。 谁知仗打起来，日军占领了沿湖各个乡镇，师父被敌寇所杀。三人含泪安葬了师父，也无心再安心打鱼，前来投奔师父的结义兄弟甘燮元。 期间梁天舟跟他们谈起来，皆对敌寇恨之入骨，只要有机会，定要为师父报仇雪恨。 当时他们知道梁天舟是伪警察局的，因为同是甘燮元家的客人，酒一上头，聊得投机，也顾不上有些话，在那个时候，是犯忌的。 梁天舟赶紧打住他们的话，暗示这些话不可乱说，谨防话从口出，惹祸上身。 甘燮元也以长辈的口气，说了他们几句。 三个人知道自己说话唐突，才没继续说下去。 梁天舟能够理解，师父、父亲遇害，那份仇恨，短时间内怎么掩藏得住！假以时日，可以对他们进行一些引导，会逐渐成熟起来的。 至于梁天舟对黄振高说的二十人的别动队，那是以后的事。又不是扯旗造反，人越多越好。 但经费却是多多益善。办什么事不花钱？上回搞掉鬼子病毒库毒气弹，梁天舟可是花了血本，准备那些手雷枪支弹药，不然老五他们，能把大门炸开？他还能趁乱翻墙而出？ 既然有了黄振高的许诺，梁天舟又一次来到甘府。这次的主要目的，是跟鱼门三英见面再聊聊。 甘美玉在江大没回来，栾九去了码头。甘燮元刚从码头回来。 “甘帮主，又来讨扰了！”梁天舟在甘府门口正遇到甘燮元，赶忙行了一礼。 “梁科长，快快里面请。” 甘燮元一边还礼，一边把梁天舟让进院内。 甘府的大院有一块空地，可以聚集数十人操练。 此时鱼门三英正在空地上练拳，单练，对练，单刀破双枪，双拳敌四手，个个都是好身手。 梁天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样的人才，不为国家效力，真是浪费。 见梁天舟跟甘燮元一起进来，都是曾经见过一次面的，三个人收功起身，来到梁天舟面前，互相打着招呼。 都到正厅落座后，梁天舟问起甘老大最近码头上可好，甘燮元直摇头。 “大不如前呀。” 鱼门三英来投奔甘伯义伯，到现在，还闲在家里，甘老大手下还有那么多兄弟，要吃饭，要养家。怎么安置这三个义侄、义侄女，甘老大还没拿定主意。 “甘帮主何不考虑在江北岸开一家鱼庄，有柯方师兄妹在娘子湖的人脉，直接从娘子湖进购新鲜湖鱼，生意应该不会差。” 梁天舟当着柯方几个提议道。 柯方三人这几天也有些不知所措，本来投奔甘义伯，只求一个容身之处，但看起来甘义伯挺为难，正寻思着要辞行，另投他方。 有梁科长这番提议，如果甘义伯采纳，就有了他们的用武之地。 二师妹蒋凤妹急忙附和道： “甘伯伯，梁科长这提议好！我们三个人愿意给鱼庄打个下手，提供鲜鱼。” 甘燮元思忖良久： “这也是一条出路，不仅你们几个有了安身之所，还可解决南头帮部分兄弟们的生计。” “只是这鱼庄，总得有人主事打理。”甘燮元看了看那三人。 “主事的，甘帮主手底下有的是能人。”梁天舟吹捧道。 “可是他们都是跑码头干粗活的，拉帮子人去干活可以，聚众打架也行，做买卖，还是欠缺了些。”甘老大还是摇头。 “栾九就不错，头脑灵活，处事圆滑。”梁天舟一边说一边看甘燮元的反应。 “栾九是不错，但码头上很多事也要他去跑。” 甘燮元想了想，一抖旱烟斗，下了决心，说道： “就栾九吧。鱼庄主要是下午和晚上营业，让他去兼着，他有事不在，蒋凤妹代管一下。” 见甘义伯同意了，师兄妹三人都很高兴。 席间，几个人先敬了甘义伯三杯，又要一起敬梁科长，若不是梁科长说服甘义伯，他们三人还不知下一步的路在哪里呢。 “以后，你们一边要跑娘子湖，去从当地渔民手上进购活鱼，还要多花着精力，学着做生意。鱼庄生意好了，对甘帮主对你们都有好处。” 梁天舟有些话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先让他们站稳脚跟吧。 “梁科长说得对，我兄妹三人再敬梁科长一杯。”柯方替他们三个人说道。 “好！鱼庄开张之日，一定上门祝贺。” 说干就干。甘燮元当即吩咐人去码头上把栾九唤回来，一起商议鱼庄的事。 “那你们慢慢商量，甘帮主，我先告辞了。”梁天舟见第一步成了，接下来只等鱼庄开业，就起身要去。 “梁科长如果没啥事，也留下来替我出出主意，鱼庄方面，还要梁科长今后多多关照呢。” 甘燮元如此挽留，梁天舟暂且又坐下。 栾九回来，听说是梁科长推荐他做了鱼庄主事人，内心对梁科长那是由衷的感激。 虽说他一直跟着甘帮主，怎么说都还是个跑腿的，小跟班，哪有自己独掌一门，独当一面，更令他兴奋的。 梁天舟和甘燮元心里想的，都一样，就是给栾九一个机会，锤炼锤炼。 蒋记鱼庄没多久就正式开业。为什么叫蒋记鱼庄，甘燮元私下跟梁天舟解释过，这个鱼庄虽然现在名义上是甘家的产业，但他是准备在适当的时候，交给蒋凤妹。 蒋凤妹毕竟是他结义兄弟的亲闺女，如今落难，帮她一把，天经地义。 甘燮元算是个老江湖，重情重义，是为人的根本。这一点，不得不让梁天舟打心眼里敬佩。 () 第147章 又会是谁呢 蒋记鱼庄开业，梁天舟带着鲁海、杜飞等一干刑侦科的同事，都去捧了场。 第一天，栾九正式粉墨登场，穿得人模狗样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甘夑元和南头帮的骨干也来了，放了几挂鞭炮，把贵客请到楼上雅间，甘夑元和那些骨干就去雅间陪贵客去了，余下的事由栾九负责应酬。 栾九长期跟着甘帮主，两江的大小场面也见过不少，自己主事，也模仿着那些老板掌柜的，跟客人嬉笑怒骂，插科打诨，鱼庄的气氛热闹不少。 鲁海、杜飞他们，还拉着栾九陪着喝酒，被灌了不少。 因为是甘夑元做后台，蒋记鱼庄虽然新开张，却规模不小，厨子、墩子、跑堂的、传菜的、算账的、吆喝迎客送客的，一步到位，人还不少。 柯方、蒋凤妹、戚戚全都上场帮忙，忙得不亦乐乎。 一直到很晚，食客都走完了，梁天舟还留下来，帮他们总结这一天来的经验和不足。 梁天舟其实也没做过餐饮业，但他从一个食客的角度，也能提出不少好的建议。 晚上栾九要回甘府，只有柯方等三人要在鱼庄后面的院子里常住。 后面的院子除了柯方等人住那里，还有鱼庄请的一干员工，凡是在两江没有落脚点的，都是包食宿，统一安排在后院居住。 收拾停当，正好有机会跟三个人好好聊聊。 “上次在甘帮主家，叫你们有些话不要乱说，你们是不是心里不服气？” 梁天舟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挑明。 “没有，我知道这里岛国人多，说那些话容易惹祸，尤其给甘伯伯惹祸。”蒋凤妹说道。 “还算明事理。”梁天舟夸奖道。 “我知道你们恨岛国人，这是杀父之仇，换谁也忍不下这口气。” 三个人频频点头，是啊，师父、父亲，才遭难没多久，他们却不能去报仇，已经很憋闷了，脱口发泄几句，心里也好受点。 “但是，你们要知道，要报仇，首先要自己先活着，要保护好自己。而且，现在的华国人，多少人都痛恨岛国人？多少人被他们杀害？这个仇，不是你蒋凤妹一家的仇。” 三个年轻人，眼框里都含着泪花，在打转。 “现在甘帮主给你们找了个立足之地，先安下心来，把鱼庄做起来。以后有有的是机会报仇。” “多谢梁科长，我们能有今天，全靠梁科长给甘伯伯出的主意。” 柯方真心实意地对梁天舟说道。 “以后不要叫我梁科长了，这样显得生分。”梁天舟不希望他们一直这么客客气气的。 “好，那就叫你梁哥吧。”蒋凤妹这么一说，师兄柯方，师弟戚戚都说好，就叫梁哥。 “对嘛，我也比你们大不了一两岁，这样叫亲切些。” 比柯方大不了一两岁，比蒋凤妹和戚戚，还是要大不少。 “你们的武功都很不错，为什么没想过靠武艺去挣饭吃？”梁天舟对这个很好奇。 在他的记忆里，武林高手不是都不愁吃穿吗？而且，武侠剧里的那些高手，都不干活，成天练武，打斗，却总是出手大方。 “师父传授我们武艺，只要我们打渔为生，不得靠武艺谋生，这是门规。” “哦。明白了。”梁天舟其实没明白，半懂不懂的。 所谓山外有山，人上有人。 年轻时候争强好胜，每个人总有老的时候，结下的仇并不会因为你年纪大了，人家就不找你。但凡喜欢卖弄武艺，在拳脚上要争个胜负的，最终都是被打伤打残，后半生比较惨淡。 所以很多高手，都不愿意轻易跟人斗拳。能讲和就讲和。这就是传统武术的生存之道。 后世的武林围观界不懂这个道理，总是以为，一个门派的掌门人，一定是这个门派最能打之人。人家一个古稀老者，年轻人都不放过，要去挑战，仿佛战胜了一个老人，他就很了不起。 并且最流行的一句话就是，他既然是掌门人，敢不敢上来打一架。 事实上，即使在冷兵器时代，哪个门派在争斗的时候，也不是掌门人亲自上场，手下那么多比他身强力壮的门生，掌门人是他们的长辈呢。 功夫再厉害，也敌不过专门的强化训练后的青壮年。 比如梁天舟，他只是在黄山特训营突击训练出来的，但论打架的话，他不比功夫高手差！ 这是题外话了。 ………… 过了两天，梁天舟走在街上，又接到一个纸条。 “藤原骏二又到两江了，迅速查清他此行的目的和停留时间。” 水生？他不会人不露面就这么给自己丢一张纸条就跑。不可能。 会是谁呢？ 梁天舟想起那一回，陶元举失踪，还带了大部分的行动队员同时失踪后，黄振高到处找都没找到，他就收到过莫名其妙的纸条，叫他“暂停一切行动”。 这一次就像是给他布置一个任务。 这两次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给他传递的？ 他是什么人？ 从自己所处的状况来看，第一次是提醒他，如果他当时采取了什么行动，会有不好的后果。他有可能被什么人盯上了？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并用纸条提醒他的？ 而这一次，他给自己布置了任务，却没有说查清之后给谁汇报！ 难道他知道我的身份，我要是真的查出什么来，肯定会找两江站或者“暗箭”去汇报？ 他是"暗箭"的人，还是黄振高的人？还是陶元举的人？ 或者是他们的上峰？雾都新派来的什么人？ 梁天舟又想起特派员和那个假冒的督导员。 看来，在两江，不仅有“暗箭”，有黄振高和陶元举，还有一股不明势力，也在利用他，推动他，监督他。并且这股势力在暗处，潜伏状态的梁天舟却是在明处。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么多人监视着。 梁天舟曾经在心里开玩笑说过，两江站弄了个两江二站，黄振高和陶元举各自为政，上峰也不解决，不把其中一个调离两江，而是容忍他们。是不是还要弄个两江三站来。 当时只是开玩笑随便乱想的，难道真的有两江三站？ () 第148章 消息属实 既然现在不清楚这是谁，可以做两种假设。 第一种，藤原骏二根本没有来两江城，只是拿这个假消息来看梁天舟有什么反应。这样的话，就百分百是试探了。 能用这样的信息来试探他的，只能是藤原纪美（包括她的上司青木一雄课长），或者驻军司令部的谷村寅次郎！ 因为只有这几个人，知道他见过藤原骏二，才会用藤原骏二来吸引他去行动。 对了，有一次谷村寅次郎在“望乡咖啡屋”，还故意用日语来试探过他，看看他是否能听得懂日语。幸亏他没有上当，装聋卖哑，事后藤原纪美还建议他花点时间学学日语呢。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自己按兵不动，若无其事，他们也就自动解除了。 或者直接面对面，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第二种假设，藤原骏二确实来了两江。但自己并不知道。应该是很机密的事。藤原纪美、青木一雄和谷村寅次郎都不可能拿真实的机密来试探他，那不等于把机密同时泄露了吗。 不管怎样，梁天舟决定做两手准备。先去探探藤原纪美的虚实，青木一雄如果怀疑他，也会通过藤原纪美来试探。谷村寅次郎一直没有露面，他在驻军司令部，也不好找他，暂时不管。 至于打探藤原骏二的消息，如果藤原骏二是秘密来访，连藤原纪美都不知情，那就一定在驻军司令部。怎么才能弄清呢？自己一点头绪也没有。 梁天舟回到“望乡咖啡屋”的办公室，藤原纪美并不在那里，张巩也不在。看来他们是外出办事去了。 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藤原纪美和张巩一同回来，看她一脸的高兴和轻松，不像有什么事。 “天舟君，等会儿一起吃饭吧”藤原纪美还主动对梁天舟发出邀请。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梁天舟试探着问道。 藤原纪美想了想，她很开心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没有不开心，那就是开心嘛。” “好吧。等会一起走。纪美小姐想吃什么？”梁天舟应允了。 “还是天舟君你来决定吧。你比较熟悉两江城的美食。” 说完，藤原纪美就进了她的办公室。 如此就更加印证了藤原纪美并不知晓藤原骏二的到来。 如果藤原骏二一直不见纪美，怎么才能打听到消息呢？要不，做点什么，让他们中的一个或者两个人都动起来？从他们的行动中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藤原纪美的电话响了。 “叮铃铃”重复了两遍，藤原纪美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藤原纪美很迷惑。可能是话没说完，对方就挂了。 藤原纪美想了想，坐着没动。电话也没有再打来。 过了一会儿，梁天舟听到藤原纪美在她的办公室往外打了一个电话。虽然隔着门，刚才藤原纪美进去时却没有把门关严，因为快下班了，大家都准备收拾一下要走。 藤原纪美在电话里用日语询问。在自己办公室的梁天舟听不全，但隐约听到“谷村君”“藤原骏二”“到两江”这几个断断续续的词。 打完电话，藤原纪美来到梁天舟的办公室，微微一鞠躬，抱歉地说道： “对不起，天舟君，今晚不能一起用餐了。我还有点事。” “好的。没关系。”梁天舟随口答道。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正在想用什么办法让他们动起来，藤原纪美就真的动起来了。 她倒是挺配合的。 看着藤原纪美的身影离去后，办公室的所有人都陆续下班了。 梁天舟回到车上，打扮了一番。开着车，远远跟着藤原纪美的车，往江边开去。 下班时段的车轮渡，车也多了起来，人也多了起来。看着藤原纪美把车开上了轮渡，梁天舟犯难了。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下班时段，车比平常多点，但毕竟那个年代，有车的是极少数，自己这个车，如果上了轮渡，藤原纪美是肯定能认出来的。 他好歹先已化装了，把车留在岸上，人上轮渡，上面那么多人，藤原纪美不会认得出来，问题还不大。 但到了对岸，藤原纪美驾车离开，自己再步行去追？ 那时除了黄包车，是有少量的轿车出租车，但数量很少，基本上都是等候在高档酒店或者车站、机场一带，那里才有人叫出租。平常尤其在上班族集中的轮渡码头，基本上就没有出租车会在那里等客。 要是等出租车等它半个钟头，还跟什么踪，藤原纪美早没影没踪了。 她刚才跟谷村寅次郎通了电话就赶着过江，一定是去驻军司令部，不用跟踪也知道。 如此看来，藤原骏二确实在驻军司令部，他来了两江城的消息属实。 既然这个消息属实，纸条是谁传的？ 梁天舟发现他之前的分析可能思路不对，那个他认为的两江三站，可能就是陶元举或者黄振高！ 第一次陶元举失踪，他就收到“暂停行动”的提示，怎么会觉得是另外的人所为？ 因为当时黄振高和他都认为陶元举可能投敌了，顺着这个前提，他身处险境，暂时不要行动，自然没想到会是陶元举来提醒他，但完全可能是黄振高黄站长。 后来发现陶元举没有问题，因他可能投敌而带来的危险不存在了，他又总是怀疑黄振高有问题，那么是陶元举在消失的同时向梁天舟发出警示，也说得通。 总之，无论之前的结论，还是现在重新梳理的结论，这都是来自军统的任务！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么藤原骏二来两江城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是像第一次那样，一个人来的呢，还是跟什么人一道来的？ 会跟什么人一道？那肯定是华北方面的人。现在敌我双方都在调兵遣将，排兵布阵，藤原骏二这次秘密前来，是不是跟作战有关？ 梁天舟有个预感，一定跟这次会战形势有关！ 看来，还是去驻军司令部看一看吧。 梁天舟开车回去，到福记珠宝行，正好林三虎下了班，把他叫上车。 () 第149章 给上面发报吧 两个人重新来到码头，上了轮渡。到了南岸，直奔驻军司令部。在司令部附近停了车。 这里他来过很多次，送藤原纪美也来过，但都是在外面等，没有让他进去。 已经是晚上了，藤原纪美还没有出来。 大门口的固定岗哨和流动岗哨，让他不好走得太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梁天舟和林三虎藏在附近的建筑物楼顶，猫着身子盯着大门口。 过了一个钟头，藤原纪美的车从里面出来，开走了。 “你想进去看看？”林三虎不知道梁天舟在打什么主意，难不成要在这蹲守一夜？ 梁天舟摇摇头： “这里不像其他地方，想进去就那么容易？” 是呀，这可是驻军司令部，战役的指挥中枢！ “林大哥，你肚子饿了么？要不咱们找地方填填肚子？” 梁天舟和林三虎都是下了班就过来了，到现在才突然感觉，真的饿了。 驻军外面这一圈，都是高墙，没有店铺。 他们走了好几条小巷子，才找到一家小店，因为这附近没什么人气，生意看起来不是很好。 两个人进去，里面只有三两个食客。 随便点了几个菜，能填饱肚子就行。 菜很快就上来了，也是，都没有啥人光顾，后厨专为他俩服务，还能不快？ 两个人埋头吃着，就听旁边的两个人在议论。 “早上有没有看到好几辆黑色轿车，还有两大卡车载着兵跟着，开进那里面去？” “我今天睡了个懒觉，很晚才起床，啥也没看到。什么情况？来对付南边的？”另一个问道。 “反正看起来一定是几个大官，不然哪用搞那么隆重。” 店里的伙计赶忙过去制止道： “两位先生，此地不可随便议论。抓紧吃了走人吧。” 话音未落，门口走进几个岛国军官，进门就“伊伊啊啊”连说带比划，店伙计好像很明白，对后厨大声叫了几个菜名。 原来，这个店虽然没什么人光顾，却还一直开着，是有这些客源。 司令部里面有炊事班，有食堂，一日三餐都不用出来。但晚上却有人会来吃宵夜。士兵肯定不能随便外出，军官们却可以。 这个小店就是做他们的生意。所以店伙计听到那两个客人议论，要赶紧劝阻。 “你们俩，也快一点，吃完就走。”店伙计过来，悄悄提醒梁天舟他们。 这伙计也是好意，谁知道那帮军官，会不会看着谁不顺眼就找事呢，伙计见得多了。 梁天舟听他们聊天，应该是警卫团的中下层军官，对上面的事，也不甚知道。都说些谁当班，谁轮休之类的话题。 几下吃完，和林三虎走出了小店。 正要离开，店里面的人的话，令梁天舟停下了脚步。 “小仓君，今晚不喝酒了。我们都是偷偷出来的，吃完早点回去休息，明早你我还要带我们两个小队担任护送任务。” “好的，神木君。他们既然乘专列去，为什么还要那么早。” “长官的安排，我们不管那么多。” 他们说的是日语，店伙计肯定听不懂。 再不走开就会被怀疑了，梁天舟拉着林三虎飞快赶到停车的地方，驾车离去。 轮渡还有最后一班，来得真是及时！ 把林三虎送回去，梁天舟得连夜去找陶元举。 为什么找陶元举呢？因为黄振高他找不到，每次要么是黄站长主动约他，要么就到约定地点去递纸条，黄振高的人收到纸条，再约时间地点。 时间上来不及了。只有陶元举，梁天舟去过他的几个联络点。 第一个联络点，撤了！这个时候了，你把联络点撤了，做什么呀。 第二天联络点，人不在那儿。 到第三个联络点，陶元举正要出门，见到梁天舟来，忙把他拉进去： “我刚好要去找你，藤原骏二的消息，有了吗？” 梁天舟一惊！ “你怎么知道我在打听藤原骏二的消息？” 陶元举对梁天舟的反应并不意外，是上峰让他找梁天舟的，这事或许梁天舟才有机会，通过藤原纪美，侧面刺探。所以，一整天下来，搞没搞清楚消息，自己都要出门去问问他。 陶元举知道梁天舟住哪里，虽然没去过，这次事急，不容耽搁。 结果梁天舟自己来了。 “快说说，你来找我，肯定也为这事。”陶元举催促道。 “藤原骏二确实来了两江城，现在驻军司令部。” 梁天舟说了这一点，陶元举打断了他：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说然后。” “然后，藤原纪美并不知道她堂兄来了。所以，”梁天舟细细道来。 “所以呢？” “所以从藤原纪美身上，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你还是有办法打听到了对吧？”陶元举追问道。 “不过，也不知道她下午接了个什么电话，” “什么电话？” “不知道谁打来的电话，她就知道了藤原骏二来了两江的事。下班后就直接去了驻军司令部。” 梁天舟顿了顿。 “完了？”陶元举还在等着。 “没完，我也去了。” “那就是打听到了嘛。”陶元举松了口气。 “没有，驻军司令部她进入了，我进不去。” “你是故意在逗我是吧，梁天舟？”陶元举终于感觉到了梁天舟在跟他玩捧哏逗哏的文字游戏呢。 见陶元举真的着急了，梁天舟才说道： “情况紧急，我先把情况给你汇个报，剩下的，就靠你了。” 于是，他把鬼子多名高官来了两江城，由藤原骏二陪同，并且明天一早乘专列离开，有两个小队的士兵护送，跟陶元举详细说了。 “有没有说明早离开的具体时间？要去哪里？”陶元举仔细听完，问道。 “没有。他们没有义务跟我报告这些细节。”梁天舟又接着对陶元举说道，“但火车站明早的专列，这个你应该有办法搞清吧？” 堂堂两江站副站长，火车站都没有眼线，搞什么搞！ “总之，情况就是这些，要落实那些高官的身份，我做不到，要搞什么动作，我做不到。你给上面发报吧，要快！” () 第150章 专列遇袭 一大早，两江火车站戒备森严，几辆黑色轿车驶进车站，直接开到站台。后面跟着两辆军用卡车。 华北方面军的参谋长北野寿造中将、副参谋长松川正三少将、第200师团参谋长宫崎武夫少将、第201师团的副参谋长佐佐木次郎大佐，以及本岛参谋本部的高级参谋武田直少将，由华北方面的参谋藤原骏二中佐和两江驻军方面小泽清司参谋长陪同，从黑色轿车上下来。 站台上，停靠着一辆即将开往南边的专列，这是专为这些将官们安排的。 他们作为参谋本部和华北方面的观摩团，要亲自前往战场的最前线，慰问军士，顺带看看他们的战果，借鉴借鉴大规模作战的经验。 而作为参谋本部的代表，武田直少将还肩负着将战役的情况，向参谋本部甚至国会提交的使命。 在岛国国内，一直都有打和不打两派，主张打的一派，认为很快拿下华国全境，指日可待。主张不打的一派，认为消耗太大，还不一定能取胜。 武田直少将要将胜利的捷报带回本部，让那些不想打的人，好好看看。 这次由华北牵头组成的将官观摩团，就没把打仗当回事。在他们眼里，仿佛这里就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想来就来，想到哪里就到哪里。 “诸位将军阁下，现阶段我们已经占领湘北重镇岳城，有望在可以预见的不久，诸位就可以在湘州的大街上，见到我帝国士兵的雄姿”两江驻军参谋长小泽清司大佐恭敬地做着介绍。 “好啊，好啊。我帝国的勇士，一往而无不胜，这真是我们的骄傲！”诸位将官纷纷夸赞。 专列已经准备就绪，两个小队的军士从卡车上下来，登上专列的前后两节车厢。最中间的车厢是将官们的，还有一节服务车。 “时间到了，请诸位将军上车。专列将在两小时后，到达最前沿的车站，然后在那里换上前线部队专门安排的迎接车队。” 小泽大佐一边说着，一边站到车厢的门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小泽君费心安排。”将官们纷纷登车，在车厢里，已经有服务员在那里恭迎。 各自落座后，因为还有两个小时的行车时间，将官们一路谈笑，看着窗外掠过的楚湘大地，都处在帝国的掌控之中，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是那么的骄傲。 在这伙将官堆里，藤原骏二这个中佐参谋，就是个兵！基本上没有他说话的份。 不过，将官们为了显示他们的平易近人，还是跟藤原骏二聊起了家常。 松川正一副参谋长对其他几位介绍道： “这位藤原君，他的伯父就是参谋本部的藤原将军，他现在是我们华北方面的参谋，青年才俊，帝国精英。” 藤原骏二赶紧起身行礼： “不敢，老师谬赞，学生惭愧。” 原来这松川正一不仅是藤原骏二的主管上司，还曾经是他军校的教官。 “是吗？在参谋本部，我跟藤原将军可是老朋友了。我们还一起喝过茶。他还亲切地叫我小直呢。”参谋本部的武田直少将立即说道。也不知道藤原将军是不是真的跟他喝过茶，叫过他小直，反正吹牛又没人去考证。 “藤原将军的千金正在我两江特高课就职，这次任务紧，没有安排她来见见。”小泽参谋长赶紧抢着说道。 小泽参谋长看来不知道昨晚谷村寅次郎已经带着藤原纪美去见过藤原骏二了，虽然只是匆匆一见。 “那等我们观摩后回来，一定叫她过来，我回去也好跟藤原将军汇报嘛。”武田直少将跟小泽参谋长要求道。 “好的。卑职这次回两江城就给将军安排。”小泽参谋长爽快地答应。 途中一个小站，前线指挥官派来接应的特战队队长上了专列，火车继续前行。特战队的两辆越野车，载着特战队员沿途跟着专列。 看到特战队都出动了，将官们心里才开始有些紧张起来，才有真正临近战场的危险感。 马上就要到专列的终点，南边最前沿的一个站。那里的欢迎车队已经在站前等候多时了。 突然，车上一声巨响。不，是车下一声巨响！ 车厢剧烈地一震，接着是机车头拉出一串长长的怪叫，冲出轨道。第一节车厢被炸得变了形。将官们也被强烈的震动和紧急制动，而甩向前方，扑倒在地面。 特战队长和最后一节车厢的警卫军士，赶紧涌过来，要保护将官们。 而第一节车厢的警卫军士，一大半被爆炸所伤，少数的也惊慌失措，自顾不暇，那还管得了将官们的安危。 特战队的汽车随后赶到，跟车厢里的军士会合，组成一道人墙，护着车上的将官们下车，到隐蔽地带。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由我帝国军队占领的吗？”北野寿造参谋长质问小泽清司。 “而且我们这次出来，可是高度保密的，怎么会遇到这样的袭击？”松川正三副参谋长也大声吼道。 小泽清司额头冷汗淋漓，忙不迭地解释： “这里就是战场的最前沿，我们已经通知前线指挥官，封锁道路，严防敌军破坏。可是……” 看看只有爆炸，并没有看到敌方人员，大家才稍微安心一点。 特战队把自己的军用越野车让出来，请几位将官先走，到前面有专门车队等着。 就在将官们陆续上车的时候，一声枪响！ “呯！” 第200师团宫崎武夫少将应声倒地。 “有狙击手！快保护将军们！” 特战队长和警卫小队紧张地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狙击手的位置。 “快上车！快！这里有危险！” 小泽清司也声嘶力竭地喊着，顾不上再恭敬礼让了，把剩下的几位将官硬塞进越野车里，军士早把倒在地上的宫崎武夫扶起来，也塞进了越野车。 “往哪走？”将官们在吼。 “去前面的车站！”小泽清司没有选择，现在难道用这两辆越野车把他们送回两江？路上不是更加地危险？这个责谁来负？ “宫崎君恐怕不行了。要快！” () 第151章 你就算了吧 以北野寿造为首的所谓“战地观摩将官团”，以一名将官被击毙为代价，草草收了场。 这一次，大大地打击了敌寇的嚣张气焰，振奋了前线的抗战官兵。 事后，虽然通过秘查，查到了谷村寅次郎私下安排藤原纪美和藤原骏二见了面，但该三人都被排除了泄密的嫌疑。因为藤原纪美从司令部出来后，一直到第二天，并没有接触任何人。而且三个人都对天发誓，见面时绝对没有提及第二天的行程。 究竟国军怎么知道专列的行程和时间的，已无从查起，只得将小泽清司降为副参谋长，藤原兄妹和谷村大尉，也受到了训诫。 其实真要他们再往深里查，一定会查到有几个军官，夜里偷偷出去吃宵夜。这个在大门岗哨那里，就能查到。但岗哨执勤的，都是他们警卫团的人，谁会出卖自己的长官呢？ 何况即使查到那几个军官，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泄的密，最多再毙几个帝国军官，出出气。这个，我们很欢迎对不对？ …… 梁天舟这几天几乎都去蒋记鱼庄。一来解决吃饭问题，照顾一下那里的生意。二来，借机跟鱼门三英柯方他们熟悉起来，了解了解他们的状况。 “梁大哥，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柯方正在忙着招呼客人，见梁天舟不到下班时间就来了，一边请梁天舟落座，一边问道。 “没什么事，就提前开溜呗。” 柜台后面看账本的蒋凤妹，也从柜台走过来，跟梁天舟打招呼。 因为时间还早，来的食客并不多。柯方就在梁天舟对面坐下，陪梁大哥聊天。蒋凤妹挨着柯方，也坐下来。 “戚戚呢？怎么没看见？”梁天舟问道。 “他回莲叶洲收鱼去了。”蒋凤妹回答道。 “这几天生意还好吧？” “挺好的。不过，很多人还是冲着甘伯伯的产业，来捧场的。”蒋凤妹一点不糊涂，她心里明白着呢。 “不要性急，现在是非常时期，有客人来捧场，已经很好了。”梁天舟宽慰道。 “等过了这段时间，人们的生活恢复正常了，可以做一些宣传工作。” “梁大哥，你的意思是？”蒋凤妹似乎听出点名堂来，赶紧追问。 梁天舟没做过餐饮，但他对饮食文化却有相当的研究。之前也提到过。 这时，栾九也从外面进来。他是在码头忙完，没事了才过来看看。 “栾掌柜，你来了？”柯方和蒋凤妹都起身跟栾九打招呼，栾九心里挺受用的。 但他也知道，蒋凤妹是甘帮主的义侄女，对特重情义的甘帮主，义侄女就跟亲侄女是一样的。而自己这个掌柜，说穿了也是给人扛活的，打工的。 所以他并没有骄傲到不尊重人的程度。一点小小的虚荣心嘛，年轻人谁没有。 “梁科长也在啊。”看到梁天舟，栾九像从前一样，打着招呼。 蒋凤妹跟栾九说道： “刚才梁大哥说，我们店以后可以做些什么工作呀？” 看着梁天舟，她其实没怎么听懂，正要问来着。 “宣传工作。”梁天舟接口道。 “就是推广，让更多的人知道咱们这家店在哪里，有哪些不错的菜品，价廉物美，还有优惠。” “这个，蒋姐姐记一下，以后咱们就弄个宣传推广吧。”栾九吩咐道。 蒋凤妹做事很上心，她去柜台拿了一个小本子，还有一支笔： “梁大哥，怎么个宣传推广？能不能给我们说说？” 柯方也热切地看着梁天舟，他们都想知道。 “比如说，去报纸上登广告。” 梁天舟边想边说，蒋凤妹记下，登广告。 “是不是就像报纸上那些卖肥皂、卖草药的广告？” “差不多，不过咱们卖美食。”梁天舟说道。 “那也可以写出来，到街上去张贴或者散发吧。”柯方抢着说道。触类旁通，孺子可教。 梁天舟狠狠地表扬了一番。 “还可以在鱼庄门口立一块大牌子，上面写上特色菜品，和优惠活动。”蒋凤妹也想到一个点子。 “我知道了，就像电影院门口的明星画一样，招揽顾客。”栾九也听进去了。 梁天舟点点头，表示回答正确。 梁天舟的菜上来了，他边吃，边继续说道： “所有这些推广也好，广告也好，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味道要好，让人吃了还想。” “那是！那是！”几个人都点头同意。 “说到优惠，你们现在搞的这个开业大酬宾，所有菜品一律八折优惠，就挺好。以后可以隔段时间搞一次，大促销。” “嗯。”蒋凤妹又记下来了。 “然后这个八折优惠，九折优惠，去找印刷厂印一些优惠抵扣券，第一次付全款，派发优惠券。客人下次来消费的话，用优惠券抵扣部分账款。” “这样就让他们来了一次还得来第二次。”柯方反应也快，立即明白了。 栾九呆了一会儿，到楼上雅间应酬去了。 梁天舟才话锋一转，问柯方和蒋凤妹： “你们几个，除了会武功，还会不会用枪？” “枪？摸都没摸过。”两人均摇头。 “找时间我带你们到郊外去练枪。这个必须要会。”梁天舟说道。 “好啊。可是哪里去弄枪呢？” 刚说出口，蒋凤妹就知道问得多余。梁大哥是警察局的，还能没有枪？ “你们下午、晚上要照顾鱼庄生意，那就星期天上午吧。就这么定了。”梁天舟已经吃完饭，继续坐下聊着天。 “你们说什么呢？我也要去。”楼上客人不多，栾九打个晃眼又下来了。听到说要去练枪，岂能丢下他？ 其实甘夑元的手下是有人有枪的，不过只给那几个南头帮的骨干，栾九年纪还轻，甘夑元不太放心他，怕他有了枪，会惹出什么乱子。 “你就算了吧。等甘帮主觉得你可以了，自然会给你机会的。”直接被梁天舟拒绝了。 练枪是第一步，梁天舟以后还会教他们其他必备的技能。 他们还需要磨炼，不像林三虎他们几个，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什么都经历过了。 () 第152章 你看着办 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下，要找个地方练习射击，只能去没有人的归云山上。其他地方，被人听到，会有麻烦。 梁天舟开着车，车上坐着柯方、蒋凤妹和戚戚三个人。 到了同心村的最后面，把车停在那里，再从那里开始上山。 梁天舟特地带着他们，经过了藤原纪美废弃不用的那排木房，山上本来就没有人居住，木房废弃后，也就越来越破损，地面都长满了杂草。 这里再弄个基地还不错，她既然放弃，就不会再关注这里了。 再往山上去，已经远离同心村了。 第一天项目：步枪射击。 从黄振高那里搞来了几支步枪和子弹，梁天舟让每人一支枪，从枪的结构讲起，到怎么装弹，怎么举枪，各种姿势下的持枪动作，以及瞄准、扣扳机等等的要领。然后实际操练。 即使是所谓练习射击，其实也只是摸一摸枪，找一找感觉，然后开几枪试试手。弹药很金贵，哪能随便打，练出个神枪手来！ 鱼门三英都是练家子，基础好，手腕力道够。掌握了要领，以后就到实战中去练枪法吧。 相当于梁天舟开办了一个短训营，从步枪射击、手枪射击，到跟踪反跟踪、侦察、爆破，再到情报传递，一些列的内容，都会逐步安排。 当然也包括擒拿格斗。虽然三个人都是自幼习武，也需要再针对性进行训练。 第一次选择在星期天上午，后面也会在其他天的上午加课，只要梁天舟有时间。 …… 回来路过三渡桥，三渡大商场门口正在搞促销，大喇叭一个劲在鼓动路人进去选购，门口聚集了一大堆的人，商场里也人流涌动，气氛热烈。 想起前阵子孙汉成被犬养次郎逼着转让股份的事，孙汉成不同意，商场还被犬养次郎叫来人给砸了。 难道现在危机解除了？ 出于好奇，梁天舟把车停到附近，也走进去瞧一瞧。 转了一圈，总感觉哪里没对。他看着这些抢购的顾客，比往日多了两成，而且都像是在抢劫，大包小包地拎着，都没有空手出来的。 哦，梁天舟发现了，每个柜台上的招牌不一样了，几乎所有的商品，中文上面都是日文。仔细一看，全是日货。 孙汉成不是口口声声不跟岛国人合作吗？看来最终还是屈服了。 这是改头换面的三渡大商场，在进行重组后的开张大促销。 梁天舟正要从商场出来，看到犬养次郎在人群中出现，他的身旁还跟着两个跟班。 梁天舟认出了犬养次郎，犬养次郎却没认出梁天舟来。梁天舟不想跟他正面相对，赶紧走出了商场。 第二天，在刑侦科，梁天舟把昨天在三渡大商场的见闻，跟大家一说。杜飞说道： “梁科长还不知道？三渡大商场现在就是岛国人的商场。” “怎么？名字不是还叫三渡大商场吗？”梁天舟真的没听说过，他这一段时间都忙于别的事。 杜飞说：“名称是没变，老板换人了。现在的老板是岛国人。” “那孙汉成呢？他不当老板了？” “你说的是原来那个孙家的孙汉成？他斗不过岛国人，自己把商场作价，全部转让了。据说在开战以前，孙家人就都离开两江了。”杜飞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你怎么那么了解？”梁天舟开玩笑地说道。 “我听我叔说的。这事在两江的商界可早就传开了。” “被岛国人盯上了，谁都得自认倒霉。不然还能怎么滴？”鲁海总结道。 “现在的三渡大商场老板是不是犬养次郎？”梁天舟问道，不过，他想杜飞他们也不见得知道。 谁知杜飞门儿清，他摇摇头： “不是犬养次郎，是另外一个岛国人。犬养次郎只是副的。” 看起来，青木一雄对犬养次郎不再那么信任了，表面上对他没有追查，但却派了一个人，压在他上面。青木一雄找到了新的代理人！ “这个老板，是个女的，叫香川良子。”不知什么时候，沈副局长走了进来，插话道。 “这个香川良子，原是青木家的女佣，我怀疑女佣的身份是假的，她可能也是特高课的人。”沈副局长分析道。 “特高课掌管三渡大商场？青木一雄怎么想的？”梁天舟疑惑道。 “香川良子只是挂个名，从来不露面。场面上的事，还是犬养次郎来办理。但犬养次郎身边，有香川良子安排的人，犬养次郎也不敢胡来。不过，商场登记上，香川良子用了个华国名字，叫蔡良毓。” “局座对这个还挺上心的嘛。”梁天舟笑着对沈达诚道。 这么复杂的关系，沈副局长都能打探到，难怪那一回梁天舟让他打电话给青木一雄之后，青木一雄把犬养次郎从码头上召了回去，事后沈副局长并没再向梁天舟问起事情的缘由。 原来他自己已经探听清楚了，不用梁天舟再给他解释一遍。 “姜还是老的辣。局座神通广大，我们都没听说过。” “现在不就听说了嘛。”沈达诚两手一摊，冲大家一笑。 看起来他好像是有意要说给大家听的。 “以后，各位再有关于三渡大商场的事情方面，要把握分寸，它的后台是谁，心里有个数。” “明白了，局座。” “我来找梁科长说点事。”沈副局长转入正题。 “局座，有什么事，您说。”梁天舟拉过一把椅子，请沈副局长坐下。 沈副局长对其他人说道： “你们该忙什么都忙去吧。” 然后才回过头来，看着梁天舟： “南岸分局那边，抓了几个人。说是有那边的嫌疑。你懂吧？” 梁天舟看沈达诚不好直接说明，也猜到了，便点点头： “嗯，明白。你要我做什么？” 沈达诚很欣慰，不用说太多，只说道： “你去看看，如果真有什么，把人带过来。如果没什么，你看着办吧。” 又补充道： “现在这个时期，不要弄出什么乱子来。你一个人去就行了。” “好的。我马上就去。” () 第153章 有事找警察局去 过江到了南岸分局，就有人带着梁天舟去了分局的拘押室。拘押室里关着刚刚抓来的五个人，是五个江大的学生。 那五个学生，被绑在椅子上。梁天舟刚一踏进拘押室的门，里面就有人认出了他，梁天舟也认出了他们。 卫宏达和边尘都参加过那次麻石山下的郊游活动，就是有甘美玉和小萱参加的那次，也有面前这个市警察局的梁科长。 “是你们俩？怎么把自己弄到这里来了？”梁天舟故意问道。 “你想把我们怎么样？”卫宏达充满敌意地瞪着梁天舟。 梁天舟有些好笑，都到了这里了，还问想把他们怎么样。 “不是我想把你们怎么样，是你们，你们想让他们对你们怎样？”说着，用头示意似的望着他旁边的警察。 “把我们放了，我们又没有犯法，凭什么抓我们？”学生们嚷道。 “要放了你们，总得把事情说清楚嘛。”梁天舟开导道。 “你和他们就是一起的！”目光中流露出不屑。 旁边的警察听了他们的对话，问梁天舟： “梁科长，你认识他俩？” “认识。你不都听见了嘛。”梁天舟并不隐瞒。 卫宏达和边尘却都叫道： “我们不认识他！” 还挺硬气！梁天舟心里说道。 “有没有审问记录本？给我看看。”梁天舟对旁边的警察问道。 那警察赶紧找来一个审讯记录本，递给梁天舟。 “有的，都在这儿。不过，他们基本上什么也不愿意说，不愿意交代。” 梁天舟拿过记录本，随手翻了翻。 上面写着： 卫宏达，二十三岁，江大理学院四年级学生，两江人，家住xx路xx号； 边尘，二十三岁，江大文学院四年级学生，两江人，家住xx路xx号； 齐旭林，二十四岁，江大法学院四年级学生，鲁东人； 宋修文，二十一岁，江大理学院二年级学生，鄂西人； 秦朗，二十岁，江大法学院二年级学生，吴越人。 “就这些？”梁天舟疑惑地看着那警察，“什么也没记嘛。就是这几个人的身份情况，他们都做了什么？因为什么原因被抓进来的？一笔没记嘛。” “梁科长，他们进来后，什么也不说，还嘴硬。我们还能记什么？”警察也是一脸委屈。 梁天舟放下记录本，站起来，重新审视了一遍面前的五个人。 卫宏达和边尘他以前见过，虽然那时候并没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应该都是出生于家境还不错的家庭，才能跟甘美玉他们玩到一起。这一点，从当时郊游时的相处，以及现在他们衣着谈吐，也能看出来。 齐旭林，身材不高，看起来却很机灵，皮肤有些黑。 “你是农村出来的？”梁天舟随口询问道。 “是，哦，不是，我家是海边的渔民。”齐旭林点了头又赶紧纠正。 “渔民的子弟，能考上江大，也是整个家族的骄傲了吧。” “报告长官，是的，我们村远近，就我一个上了大学。”齐旭林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那还不珍惜机会，好好上学？成天瞎闹什么？”梁天舟教训的语气，就像是他的家长。 “宋修文、秦朗，你俩都才上二年级，也跟着瞎闹？吴越人，鄂西人。” “秦朗你家是在大山里吧？大山里能走出一位江大学子，多不容易啊。还有宋修文，吴越人，吴越自古出才子，你家都是书香门第吧？还不好好念书，令尊知道了，会被你气死。” 一顿训斥后，转身向着那个警察： “你来说说，他们具体是怎么回事？” 梁天舟点名要随他进来的那个警察，来介绍介绍案情。 “其实吧，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那警察开始叙说。 “我们接到有人举报，说在江大的什么什么地方，有赤色分子在开会。举报的人把地点和时间都说得清清楚楚的，我们就去那里一看，果然他们几个在开会。” 警察面露得意之色，接着说道： “我们就把他们全都带回来了。” “举报人有证词吗？”梁天舟问。 “没有，不知道是谁举报的，没留名字。”警察回答。 “这么看来，就是口说无凭咯。”梁天舟又扫了一眼那个空空的审讯记录本。 “现场有他们的什么证据吗？比如他们开会的内容，会议记录，或者只有他们五个人在开会吗？有没有其他人参加了开会，没被你们逮着？” 那警察摇摇头： “都没有，当时就他们五个人。” 卫宏达和边尘他们，一听这个梁科长在质问警察，既然什么证据都没有，问题就不大，心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把他们释放了。 虽然梁科长是警察局的人，但也是甘美玉的朋友，冲着这层关系，他也该帮他们。 而正在这时，外面一个警察跑进来，问身边这警察： “审问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审出什么结果来？” 这警察摇了摇头，回答：“还没开始审问呢，刚着手了解情况。” “江大那边刚打来电话，如果再不放人，他们就会召集由教授、学生共同组成的请愿团，来警察分局交涉。”那警察悄悄说道。 “分局长是什么意思？”这警察问道。 “分局长说听梁科长的。”说完看了看梁天舟。 梁天舟也听到了两警察的对话，这不是正好机会来了。 他站起身，对刚从外面进来的警察说道： “你去安排一辆警车，马上把这几个人转移到两江警察局的监狱去。” “啊？”几个学生懵了，这不但不帮我们，反而还要把我们送去监狱！ “啊？”两个警察也有点懵，请愿团来了怎么办？去面对他们的，是我们分局的人，你市局的当然轻松了。 学生们开始大骂梁天舟，警察们也很不理解地看着他。 梁天舟看他们没明白，补充道： “先把他们转移走，我这就去跟你们分局的局长说，让他给江大去电话，有什么事，直接找两江警察局，就说人已经不在分局了。” “那好！那好！”两个警察，赶紧去安排警车，同时等着分局长发话。 只有分局长发了话，他们才能真的把五个学生押上车。 () 第154章 利民的故事 梁天舟也有心要释放了他们，但这是一起涉g案，将来一旦有人追查，是自己亲手放的，会说不清楚。 既然江大要派请愿团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几个学生转移到监狱去。 他们并没有落下什么证据，本来就可以直接释放了，又有校方的请愿团来担保，放人的责任，还是交给沈副局长吧。 回到刑侦科，他就给监狱的于典狱长去了电话： “老于，刚送去的五个学生，你好好安抚一下，不要让他们再闹事。” “好的，梁科长。”于典狱长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果然警察局外面，人声嘈杂，几个教授领着学生代表，来找局长说话。教授中还有一个是江大的副校长！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的学生？他们犯了什么法？” “请局长出来给我们解释一下！” “开个会犯法吗？” “我们强烈要求无条件释放学生！” ………… 被警察局的门卫挡在外面，他们并不硬闯，有礼有节地，只是要求局长给个说法。 沈副局长从办公室就听到了外面的呼声，跑到梁天舟这里，一阵抱怨： “天舟，你给我办的是个什么事？怎么把人弄到这里来了、” “局座，我去问了，分局没有什么证据，但他们说这个案子涉g，我可做不了主，就带回来了。”梁天舟分辨道。 “那几个人现在哪里？” “在警察局监狱，已经送过去了。”梁天舟回答。 “哎，你净给我添麻烦！”沈副局长无奈，只得亲自出去。 “这是警察局的沈副局长，请大家听沈副局长说几句话。”大门口的门卫见沈副局长亲自下楼来，给外面的人群大声喊道。 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一些学生把教授们护在中间。 “各位老师、同学们，我想我们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沈副局长拉开嗓子，对着人群说道，“请各位老师、同学们先到会议室，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协商解决嘛。” 沈副局长想先把人请进来，不要一直在大街上聚集，容易引起围观，要是被记者或者什么人再把事情渲染一下，传播出去，更会把事态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教授们一听，能协商那是最好，就带着学生们，跟着沈副局长到了会议室。 “具体事情是怎么个经过，你们先选一个代表来介绍一下。” 沈副局长见大家都挺配合，也没有那么紧张了，还让人给每个人面前上了一杯茶水。 经过学生代表详细说了事情原委后，沈副局长表态： “人，我们在对他们进行必要的问讯后，马上释放。你们先回去，以后像这样的情况，希望尽量不要再发生。学生以学为主嘛。” 教授们频频点头，事情能够妥善解决，他们也就放心了。 经过这一番安抚，这才把事态按下去。 …… 卫宏达和边尘从监狱出来，跟齐旭林、宋修文、秦朗一道，返回江大校园。早有一帮关系好的同学在校门口迎接，他们就像得胜的将军班师还朝，心里还有那么点骄傲。 那时候江大在校学生并不多，一时间他们五个人，成了校园里的名人。 尤其齐旭林，他是这学期才从别的地方转学过来的，本来没几个人认识他，这下除了整天闭门读书的书呆子，几乎都知道他了。 就是法学院大四的那个长得黑黑壮壮的鲁东小子。 那时候没有全国统一的高考，每所大学自己招生自己出题考试，由于抗战期间很多学校又迁址，一些不愿意随迁的学生和老师，就转到了其他学校。原来上大四，转过去继续上大四。 要说有人举报他们，然后被警察带走，一点也不冤。因为他们几个，确实属于思想上比较激进的代表。 经常组织学生上街贴标语，发传单，甚至公开批评时政，是江大几个教授组织的“时政会”的死忠粉。只要“时政会”的教授们要搞讲座，他们就是负责牵头组织和维持现场的骨干。 他们中流行一句话：断头不可怕，只要为国家。大不了去圣地，投奔光明。 受他们的影响，甘美玉和小萱都几次跟着去参加了发传单活动呢。 说到底这也是一种群众运动，发挥得好，可以唤醒民众，扩大影响。但得讲究策略，保护自己，不然，净惹麻烦，还牵连自己人。 崔利民后来到江大，见到叶济仁教授，叶教授跟他提到这件事，崔利民觉得，有必要跟卫宏达他们提个醒，加以引导。 由叶济仁教授出面，先把卫宏达和边尘叫到他家，崔利民跟他们聊聊。 卫宏达和边尘不仅分别是江大理学院和文学院的大四学生，他俩都是两江人，并且，还是中学同学。跟甘美玉和小萱也是同一个中学的前后届同学，比她们俩高一个年级。 卫宏达和边尘一进叶教授的家，就看到崔利民也在。他们是见过的，那是崔利民第一次和刘斯芸去拜望叶教授时，一群学生中，就有他俩。 “崔学长好！”两个人恭恭敬敬地跟崔利民问好。 崔利民也跟他们点头致意，几个人都坐下后，叶师母给每个人都泡了茶。 “小卫、小边，听说你们刚从警察局的监狱出来？”崔利民关切地问道。 “是呀，他们把我们关了一天，就放出来了。” 那语气，掩饰不住的骄傲。 “你们都很勇敢，也很有一腔热情。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学长，作为过来人，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崔利民循循善诱，给大家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一个黑心的矿主，通过诱骗、拐买和绑架的方式，把一些青壮年弄到偏远的矿山去干苦活。 每天除了睡觉，就是被逼着干活。还不给一口饱饭吃，干活的人又累，又饿。生病了还不给看医生。 手下还养了一批打手，谁敢反抗，就往死里打。 一些人不想这样被欺凌，就跟矿主对着干，干活时偷懒，被打手用钢管抽打时，就去抢下钢管，跟打手拼命。 结果呢，这些人最后都被活活打死了。 而另外一些人，也不想这样被欺凌，他们却默不作声，表现得很顺从。不仅没有挨打，他们还发现，打手们也有休息打盹的时候，矿主也有睡觉的时候。 他们悄悄地做好了准备，终于在矿主毫无察觉的时候，组织所有的苦力，起来反击，一下子就把矿主和打手都捆了起来，最后，他们胜利了。收拾了矿主和打手，获得了自由。” “崔学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卫宏达和边尘，都是极聪明的人，有些话，点到即止。 () 第155章 逛书店去 “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要善于识别混在学生中的特务。”崔利民提醒道。 “我们学生中有特务？”卫宏达很惊讶，这一点他竟然没想到。 “不然呢？你们开会，怎么被警察局知道的？”崔利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他。 “很多人都知道我们在开会。”边尘说道。 “这就是你们缺乏斗争经验的表现。这是敌占区，不是课堂讨论。随时都可能有敌人的眼睛。” “崔学长，能问你一个隐私问题吗？”卫宏达降低了音量，悄声问道。 “什么问题？” “你知道圣地吗？我们想去圣地，我们好些同学都想去，就是不知道怎么去。直接跑去他们会不会收？”卫宏达说的时候，边尘也跟着点头。看来他们有这念头很久了。 “刚才我讲的，你们又忘了！这种事，能随便找个人就问吗？”崔利民不高兴地说道。 卫宏达赶紧解释： “崔学长不是外人，我们相信你。” “我也想去！”崔利民回答得很干脆。他确实想去，没说假话。自从参加革命工作，这么多年，他都没机会到那个梦想升起的地方去。 “但我们既然现在在两江，就在两江好好地把学习搞好，把工作搞好，把准备做好。抗战一定有胜利的那一天，那时我们想去哪里都没问题。” “我们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以后再说吧。”卫宏达看出崔利民在敷衍他，不再多问。 从叶教授家出来，路上正好碰到齐旭林，他在到处找他俩。 “宏达，边尘，你们俩都跑哪儿去了，宿舍没找到，教室也没有。” 卫宏达见他急的，忙问： “出什么事了？” “咱们开会说的事，不能因为被警察来打断了，就放弃吧。我们还得再商量商量。”齐旭林说道。 刚经过一番教育，边尘觉得，这事确实不宜过分张扬，便放低声音，跟齐旭林说道： “别那么大声，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再议一议。这事还得保密。不然又要惹来麻烦。” “我也正想说这事。”齐旭林听边尘这么一说，也提醒了他，“我们开会，怎么会被警察知晓？是不是有内奸？” “算不上内奸，只怪我们上次没经验，我们宿舍就都知道。以后不能这样了。”卫宏达说道。 “还通知修文和秦朗吗？”齐旭林问道。 “当然要。我们几个都说好了，要走大家一起走。” “还有小萱也想去，但是甘美玉好像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卫宏达说道。 边尘摆摆手：“小萱和美玉就是连体姐妹，美玉不去，小萱也走不了。不用通知她俩了。” …… “美玉，等等我！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学校没课，甘美玉想溜回家去，闺蜜小萱在后面赶都赶不上。 “要回去就搞快一点，拖拖沓沓的，你就不想回去。你就想跟卫宏达和边尘他们去。” 美玉挺不耐烦地继续往前走。 “我是真的想去圣地，跟他们一路，有什么不好？”小萱不甘心，还想做通好朋友的工作。 “反正我不会去，我劝你也不要去。”美玉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你不就是不想离开他嘛。”小萱指的“他”，就是梁天舟。 美玉这时停了下来，很认真地对小萱说道： “这事还真就和他没有关系！你看看卫宏达和边尘他们，是不是刚被警察局关进去了？才放出来，又闹。” “弄不好，你也被关进去，到时候，你爸爸妈妈不着急吗？” 小萱嘴里嘟哝着一句“胆小鬼”，被甘美玉听到了，反驳道： “这不是胆大和胆小的事。咱们长这么大了，不能老给家里惹事。” “正因为咱们都长大了，自己要走什么路，应该自己拿主意，不能总是受家里的约束管教。”小萱说来说去，也说服不了美玉。 甘美玉肯定不会动摇的！ 这就是自己拿的主意，不是老爹的主意！ “不要再提这个事了。再说我去告诉伯伯伯母去。”甘美玉这下堵住了小萱的嘴。 他们两家住得近，小萱到了甘府，像是到了自己的家。美玉去小萱家里，也跟亲闺女一样。小萱虽然极不情愿，也只有暂时放下，不提了。 两人乘轮渡过了江，时间还早。 “上回在叶教授家见到的那个崔学长，不是在江边开了家书店吗，咱们去逛逛书店吧。”甘美玉突然想起来，当时就说有时间去看，现在正好有时间。 “地址我还记得，从这边过去，走吧。”小萱也赞同。 “走着去，还远呢，我俩叫个车，节省时间。”甘美玉随即招手叫了辆黄包车，说了个地址。 西江书店里面，人还不少。这一带没有别的书店，加上现在各行各业不景气，大家都不是很忙。有些爱看书的人，正好到书店待上半天，既不用花钱，还能看上半天的书。 看着有特别喜爱的，当然也不会省那几个钱，还是会掏腰包买下。 总的来说，看书的人多，卖书的人少。店员小崔也不怎么忙，就是偶尔有人指定找什么书，帮忙找一下，或者去后面库房里找。再有就是决定要买的人，收个钱，找个零。 老板娘苏北雁多数时候都在外面，看看哪些书读者最爱看，哪些没人去翻。卖得快的要补货了，卖不动的，要撤下柜。有时候也会去里间，休息一会儿。 美玉和小萱进来的时候，苏北雁正好在外面，这里来的学生也多，但这两个女学生她还是特别留意到了。 几年前，自己也是这样的芳华年纪，那时还在省立女子师范学校念书，没事的时候，也会和玩得好的同学一起，逛逛书店，看看电影什么的。她们就是自己从前的影子。 两个小女生，直接走到文学专柜，慢慢地翻翻找找，没有目的。 “这里的书还真是全，我想看的这里都有。”美玉轻声对小萱说道。 “《雷雨》，《子夜》，《家》，《春》，这里还有《秋》。”小萱取出那本《秋》来，“《家》和《春》我都看过了，《秋》早就听说出版了，这两年一直没找到。” 甘美玉也凑过来，两个人一起翻了翻。看到老板娘正在看着她俩笑，她俩反倒不好意思了。小萱为了打破尴尬，也对老板娘笑了笑，问道： “崔学长在吗？” () 第156章 青木一雄并不简单 见这两个女学生问崔学长在吗，苏北雁就知道她俩是江大的学生了。 “你们是江大的？” “对呀。听说这里是崔学长开的书店，就过来看看。”小萱回答道。 “他现在不在。你们想看什么随便看，要不就到里面来喝口水吧。”苏北雁还是笑盈盈的。 小萱把苏北雁看了又看，问道： “你是嫂子吧？你好漂亮。” “小妹妹嘴巴真甜！”苏北雁夸道，心里甜滋滋的。 过了一阵，两人要回家了，崔利民也没有回来。她们又不是专门来看崔学长的，买了两本书，就跟苏北雁告辞离开。 …… 梁天舟自从那天在三渡大商场见过犬养次郎，趁犬养次郎没注意到他，就溜出来了。后来才知道三渡大商场的一些内幕。 这些他早有预感，孙汉成斗不过岛国人，最终肯定会要么投降，要么放手。 没想到犬养次郎后面还另有其人，沈副局长说后面的人叫香川良子，华国名字蔡良毓。这个女人一下子就引起了梁天舟的注意。 看起来青木一雄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加上前天跟黄振高联络时，黄站长也要他留意香川良子这个女人，就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 为此，梁天舟特意化装又去了几次三渡大商场，都只是偶尔能见到犬养次郎，香川良子从来没有露过面。 至少，没有见到过一个老板模样的女人出现过。 在两江这么几年，就知道青木一雄住在特高课总部后面的别墅里，他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还真没特意去了解过。 毕竟那里面到处都有特工保卫，戒备很严，以梁天舟的身份，只要一露脸，就可能被认出来。 沈副局长那句“川香良子的女佣身份可能是假的，她是特高课的人。”引起了梁天舟的注意。 如果在特工保卫森严的家里，青木一雄用得着让一个特高课的特工，假扮成女佣吗？需要掩饰身份吗？做给谁看？ 要不就是，青木一雄在外面还有一个住处！雇一个女佣，是做给外人看的。 不过，沈副局长的话，也不能全信，他自己也说只是怀疑，并不肯定。 犬养次郎的消息，倒是好几次出现在梁天舟的耳里，作为三渡大商场名义上的老总，他的行踪在两江商业界，并不是什么秘密。 当然，都是他愿意公开的行踪。 而他的身边，据说有香川良子的人，那么，也许从犬养次郎身上，还能找到突破口。 梁天舟在街上巡视着，身后跟着鲁海和杜飞，还有两个警员。 “兄弟们，今天科里没什么别的事，带你们出来转转。” “梁科长自从跟那个藤原组长以后，两边忙，很少有空闲和兄弟们一起逛街了。”鲁海说的是实话。 就是回到警察局，梁天舟也要么在办公室待着，要么带队去出现场，基本上没有像从前那样，闲时跟兄弟们逛街喝茶侃大山了。 “鲁海，我不在局里的时候，你要负起责任来。也要适当跟兄弟们联络联络感情。” “知道了。梁科长。” “鲁队长平时对兄弟们都很好的。”杜飞赶紧补了一句。 “你们上回提到的那个犬养次郎，他后面那个幕后老板，你们见过吗？”梁天舟并不指望他们真的知道什么，只是聊天嘛，随便聊。 鲁海摇着头道： “没见过。再说见了我们也不认识呀。” “我回去跟我叔说起这事，他也很惊讶，说商界的朋友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等事？”杜飞说道。杜云福在两江商业界，也算是人脉广的，他都没听说过，就没几个人听说了。 “不过姓蔡那个名字他好像有印象，他以为是犬养次郎的华国名字。”杜飞又加了一句。 梁天舟心想，杜飞肯定弄错了，要不就是杜云福弄错了。蔡良毓，这名字，挺有女人气的。当然，也有男人取个女人名字的，比如萧楚女、陈独秀、梅兰芳，好像还挺有文气的。 “说着说着，这不就到了三渡大商场了吗？”一个警员指着前方对另外几个人说道。 “这里完全成了日货专卖商场了。”杜飞看着前面商场楼顶的大幅广告牌，一串日文大标语，下面很小的位置，才能看到几个汉字。 “你管他什么专卖场，你我这些小警察，又不会去那里买什么东西。还是小杂货铺子才是我们消费得起的地方。”鲁海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是，那是。”几个警察都有同感。 正说着，一辆轿车从远处开来，停在商场大门口。商场门口的接待员赶紧迎上去，帮着打开车门，还对着车里面不停地鞠躬。 车上下来的，正是一身洋装的犬养次郎！ 随着他一同下车的，还有两个壮年男士，带着墨镜，也是一身洋服，却看起来就是俩保镖。 梁天舟想，这两个人中，就一定有一个是香川良子派在犬养次郎身边的人吧。 犬养次郎下车后，往四周看了看，正好梁天舟和几个警察已经走到跟前。犬养次郎是见过梁天舟的，不仅仅在那次码头风波的时候，梁天舟作为两江警察局的科长，他见过好多回。 以前的东亚荣兴洋行，作为总经理的犬养次郎，就知道这个梁科长。不过，荣兴洋行毕竟是个贸易商行，除了跟客商打交道，普通人并不关注它的老板长什么样。 现在不一样了，三渡大商场，是一家大众商场，作为日资（虽然名义上是个华国人蔡良毓的产业），它的做派就已经东洋化了，身为总经理的犬养次郎，有时候也要站在大门口，对顾客鞠躬说声“欢迎光临”、“欢迎再来”之类的场面话。 所以很多人已经认识他，就是那个大商场的总经理了。 因此，犬养次郎也不像从前那么狂傲和粗野，也学着做人了。至少表面上要学着点。 见到梁天舟带着一帮警察路过，他竟然主动跟梁天舟打起了招呼： “梁科长，好久不见了。到我办公室喝杯茶？” () 第157章 正面接触 犬养次郎的办公室，就在商场的三楼，以前是孙汉成的办公室。 既然犬养次郎相邀，不管他是不是虚情假意，梁天舟决定接受邀请，这正是接触犬养次郎的好机会。 他让鲁海带着弟兄们自己去逛，他独自跟着犬养次郎走进商场。 “梁科长，请！”犬养次郎做了个请的手势，又自己先一步，走进办公室。 本来也就随口一说，谁知这个梁科长还真的跟着来。犬养次郎只好叫秘书奉了茶上来，请梁科长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 “犬养先生荣升三渡大商场总经理，梁某还没来得及给犬养先生道贺呢。”梁天舟说了开场白。 “不敢！不敢！梁科长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倒不是专门来这里，路过，纯系路过。”梁天舟打着幌子，一边在观察犬养次郎身后的两个人。 这一路从大门外下车，到上楼，再到办公室，这两个人都寸步不离。 一方面犬养次郎在两江得罪人太多，他怕有人报复他。二方面，是他背后的人在“保护”他。 “看了刚才商场的生意，很红火嘛。”梁天舟寒暄道。 “赔本赚吆喝，都是搞活动促销，没什么利润的。”犬养次郎谦虚道。 “犬养先生除了打理这个商场，应该还有其他业务吧？犬养先生真是大忙人。其实具体的事，自有具体的人来负责，犬养先生可以不用每天来商场的。” 犬养次郎正要开口，身后一个人轻咳了一声，他停顿了一下，才说道： “我是这里的总经理，还是每天都要来的。这叫什么？叫敬业对吧？” 说完，“呵呵”一笑。 “犬养先生一定很忙，我就不多占用你的时间了。告辞！”说完，梁天舟起身就走。 犬养次郎送到三楼楼梯口，他的两个保镖也跟在他身后，送到楼梯口。 梁天舟走后，商场对面的巷子里，有两个身影悄然出现，死死地盯着三渡大商场的门口。 “这个姓梁的科长，怎么一叫他，就来了？他是不是嗅到了什么？”犬养次郎身后的吉永问道。 “你是说他是有意来试探我的？”犬养次郎想了想，自己否定了。 “他是警察局的，你们也看到他刚才是带着一帮警察路过这里。” “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他除了是警察局的科长，还是藤原纪美的人。”吉永警告犬养次郎，“犬养先生以后还是要谨慎一些。” 青木一雄有些事情，不仅不能让外人知晓，连藤原纪美都要防着。这个犬养次郎自然心里清楚。 这个吉永，正是川香良子派到犬养次郎身边的人。川香良子这次亲自出手，拿下三渡大商场以后，还有一系列的计划要实施，不能容许有半丝差错。 他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大街上，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除了三渡大商场的营业活动，其他项目，一律不能公开。而且，商场的利润流向，也是要严格保密的。”吉永再次重申。 “好，我明白。”犬养次郎恭恭敬敬地对“保镖”吉永点着头。 …… 梁天舟从犬养次郎办公室出来，他并没有去找鲁海、杜飞他们，而是一个人去了“望乡咖啡屋”。 在“望乡咖啡屋”的外面，黄振高堵住了他。 黄振高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位置。梁天舟把车开离，拉到一个冷僻街道，停在街边。 “那个川香良子，你追踪的怎么样了？” “老师，据你分析，这个叫川香良子的女人，有什么问题吗？”梁天舟虽然有一些猜测，但还是不很具体。 黄振高也不是很清楚，他说： “有情报显示，这个川香良子可能是青木一郎手中的一枚棋子。她可能担负着青木一雄一些秘密计划的执行任务。并且，她很可能是青木一雄的情妇。” “情妇？”梁天舟很吃惊。 不是说是青木一雄家里的女佣吗？怎么升级了？他并没有把这话跟黄振高说，但却对这个川香良子更加好奇了。 藤原纪美知道川香良子这个人吗？黄振高说的青木一雄的秘密计划，是公事上的计划，还是他是私人聚财计划？ 还是公私兼顾？ 梁天舟很期待谜底揭晓的那一天。不过现在，好像谁也说不明白，谁都是猜测。包括黄振高，包括沈达诚，也包括他自己。 黄振高离开后，他回到办公室。藤原纪美不在，她的办公室却开着，张巩和其他队员都在。 藤原纪美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她还没有出现。过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 梁天舟走过去，接起话筒： “藤原组长！” 对方开口就叫，是青木课长的声音。 “藤原组长不在，我是梁天舟。”梁天舟对着话筒说道。 “梁桑，没什么事，我过会儿再打。” 过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再打来。 他是在试探，看看梁天舟从三渡大商场出来，是不是回了办公室。确定了在办公室，自然就不会再打来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梁天舟就提前闪人了。 他来到了一个地方，他要在那里等人。 时间还早，需要有耐心。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点上一支香烟，看着袅袅的烟圈升起，心里却像在下一盘棋，布局已成，就看对方怎么落子了。 这是他和林三虎他们约定的碰头地点，没有其他人知道。 昨晚，也就是在这个地方，他给林三虎他们几个布置了一个任务。今天他们就分头去执行了。 最先到来的是林三虎和老四。 他俩负责在三渡大商场外面监视，因为他们并不认识犬养次郎，梁天舟才特意跟着犬养次郎去，进商场大门时，让犬养次郎无意中回转了一次身，林三虎和老四就知道了，那个光头男人，就是目标。 但他俩并没有给梁天舟带来好消息。 “我们在商场外面守着，他下午两点就离开了。”林三虎说道。 老四补充道： “他身后的两个保镖也同时离开的。他们做小车离开，我们无法继续跟上，又待了一会，就撤了。” 现在就看其他几路了。 () 第158章 打草惊蛇 老二、老三是晚上很晚才过来。他俩负责守在犬养次郎的住所外。犬养次郎的住所还是“暗箭”通过他的渠道，弄到的。上回对付龙文标时，去他的住所搞了些事。龙文标已经不在了，犬养次郎还住在那里。 “犬养次郎和两个保镖，是晚上七点多回到住处的。”老二汇报道。 “回去后就再也没有出门，也没有人去找他们。” 看来也没什么收获。 就等老五了。老五一直到快零点才到。 老五的活最简单，就是在特高课外面，看青木一雄有没有出来过。出来的话，记一下出来和回去的时间。 结果青木一雄一下午都在特高课，哪也没去，晚上也没有出门。 而犬养次郎从下午两点离开商场，到晚上七点回家，这期间犬养次郎去了哪里呢？干了什么？又和谁在一起呢？ 明天如果还这样布置，结果跟今天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从梁天舟回到办公室，青木一雄给藤原纪美打电话，说明青木一雄的消息很灵通。他应该是接到密报，说梁天舟去了商场，担心他的人被跟踪，才来电话确认的。 “一天下来，大家都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梁天舟宣布解散，各自回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梁天舟没有开车过来。在夜色里，他一个人走在街上，边走边在思考。 林三虎就是因为跟不上犬养次郎开车离开，才跟丢了。 那么，明天就调整一下。 …… 上午十点左右，犬养次郎照例带着两个保镖到三渡大商场门口下了车，然后进去待到中午以后。 商场里的人跟往常一样，摩肩接踵。林三虎和老四轮番上阵，眼都不眨一下，生怕他们出来，看漏了眼。 下午两点不到，三个人从商场出来，上了停在门口旁边的车。 远处的两个人影见车离开了，任务完成，就消失在满街的人群中。 与此同时，一辆轿车，缓缓从左边街上驶出来，跟了上去。开车的人是梁天舟。 犬养次郎的车上，司机专心开着车，司机的旁边是一个保镖，犬养次郎跟另一个保镖坐在后排。 经过了几条大街，司机从后视镜里，发觉后面有车在跟着。在一个十字路口，他停下车，后面的车也远远地停下。 他往左边的路上开过去，后面的车也往左边转了过来。 他往右边转，后面的车也往右边转。 “犬养先生，后面那辆车好像在跟踪我们。”开车的司机跟犬养次郎汇报道。 犬养次郎回过头来，果然看见一辆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又拐了一条街，再回头，那辆车还在跟着。 “调整路线，直接回住处。”犬养次郎旁边的保镖命令道。 “嗨，知道了，回住处。”司机遵命，把车向犬养次郎的家开去。 可当他们转上回住处的那条街快到家的时候，后面的车却没有再跟过来，而是直接开走了。 “见了鬼了！他是有意这样的。”司机骂骂咧咧地说道。 “还转回去吗？”扭过头来问犬养次郎身旁的保镖。 “今天就算了。回家吧。”保镖命令。 车在犬养次郎家前面停下，几个人钻进家里，没有再出来。 第二天，同样的情形又出现了，不过这一次不是轿车，而是一辆越野车。而且也不是一直在后面跟，有时在后面，有时又轰着油门冲到前面去，过会儿，又掉到了后面。 好像在示威，又好像不是。 超车时，犬养次郎的司机还对着窗外骂了一句，那边的司机戴着个大墨镜，侧头看了这司机一眼，打了个响指，脚下一踩油门，飚了出去。 然后又在某个店铺前停下在买什么东西，等犬养次郎的车开过去，那越野车又跟了上来。 在跟到他们快到住地的时候，开走了。跟头晚一样。 第三天。不还没到第三天，梁天舟就发现，青木一雄坐不住了。 他从特高课别墅出来，一个人驾车去了一个地方。 梁天舟跟完犬养次郎，就直接在特高课附近候着，青木一雄这一次出行，完全在梁天舟的眼皮底下。 虽然青木一雄很小心，没有直接去，而是先绕着城里兜了几圈，才到了城东的一个住宅区，还是没把后面的尾巴甩掉。 青木一雄把车开到了一栋洋楼的院门外面，按了一声喇叭。里面的人就把大门打开，让车直接开到里面的洋楼下。 三层小洋楼里面亮着灯光，院子里有人巡逻。这就是青木一雄的另一个家。在这样的家里，才需要雇女佣和管家之类的服务人员。 特高课后面那个家，就是办公楼后面的附属建筑，图个上班便利，保卫也是由特高课安排的。 梁天舟不敢离得太近，把车停在远处，静静地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青木一雄从屋里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另外一名男子。个子不高，穿着风衣，戴着毡帽。坐到了青木一雄车的副驾上。 车，再一次启动。从洋楼开出来，在大街上东拐西拐，竟然到了犬养次郎的住地。 车还没停稳，听到汽车的声音，从犬养次郎家里走出一个壮年汉子，就是那两个保镖之一。 不用等到保镖拉门，青木一雄和那个风衣男子，自己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在吧？”青木一雄问道。 “在。” “走，进去说。”青木一雄一边说着，一边跟那风衣男子一同走进犬养次郎的家。 里面的保镖在他们进去的时候，也退到了屋外，两个保镖就这样一直在家的外面巡视。 蹲守在这里的老二、老三，走到梁天舟的车边，跟梁天舟汇报了下午以来的情况，又走开了。 几个人在里面密谋了不知多久，才见青木一雄和那风衣男子情绪激动地从里面出来，犬养次郎没有出来相送。从青木一雄的神态和步态，梁天舟推测，他们发生过争吵。 青木一雄开车回到那座洋楼，跟那风衣男子进去后，一直没有再出来。 () 第159章 青木的野心 在两江城北的一家宾馆里，住着两个穿着福寿长衫、戴瓜皮帽的拄着文明杖、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他们是来两江城跟一个岛国方代表洽谈股份收购的事。 第一天谈得挺好的，眼看着就能谈成了。他们甚至以为，第二天就能把合同敲定。谁知后面等了两天，对方没有再露面。 “他们难道反悔了？是不是我们提出的条件，他们不接受？”马金龙问他的小舅子温季同。 温季同也等得有些着急了，两天不见人，到底什么意思嘛。被晾在这里，是一种谈判手段吗？ 有时候在谈判的一定阶段，就是要把对方冷处理，让他熬不住了，自动降低条件。这是一种心理战，看谁能沉得住气，坚持到最后。 “我们的条件已经很宽松了。我们要不是急于出手，去南美办农庄，也不会以这么低的条件转手。而且，这事要是让佐藤先生知道了，我们一分钱也拿不到，还可能走不了了。” 马金龙打住温季同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 走不了可不行，目前国内战争不断，币值不稳，社会动荡，早点离开早点安安稳稳发财去。 “可是姐夫，你看他几天都不出现。而我们连他的公司在哪里，他人住哪里都不知道。”温季同忍不住还在说。 这两个人，是两江城以东两百多里之外的富源铁矿的两大股东。大股东马金龙是二股东温季同的姐夫。 富源铁矿是两江铁厂的主要原料供应商之一。 自晚清洋务运动时，盛宣怀于1876年奉李鸿章之命开办煤铁总局，开发矿山，后张之洞于1890年开办两江铁厂，矿山和铁厂就成了互为依存、共同发展的关联企业。 两江沦陷后，两江铁厂部分设备内迁雾都，后来成为了雾都钢铁公司的主体。而余下部分，则被敌寇侵占。由岛国大财团住和财团代管。而实际管理人，就是住和财团高级代表、执行董事佐藤忠夫。 佐藤忠夫依靠住和财团的财力，和军方的后台支持，在两江铁厂说一不二。 矿山搬不走，一些矿主不得不四处寻求销路。但战火纷飞，狼烟一片的国土，能找到像两江铁厂这种稳定的客户，不容易。 马金龙和温季同跟他们合作已经好几年，赚了些钱，但受的气更多。 他们就有了抛售铁矿，去国外另起炉灶的念头。 正好有岛国人愿意收购，他们立马屁颠屁颠跑到两江来，跟收购方代表商谈具体条件。 他们要等的人，就是丸雄（申城）株式会社的高级商务代表犬养次郎！ 要说犬养次郎去谈企业收购，为什么怕被人知道？ 这就要从青木一雄的野心说起。 青木一雄出身寒微，军校毕业后，得到土肥将军赏识，逐步晋升。 他在特高课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不然也做不到两江特高课课长的位置。 但他的梦想却是发家致富，光耀门楣。 所以这么些年，利用职务之便利，让他的弟弟青木四郎出面，成立了丸雄株式会社，又利用战争之际，豢养爪牙，巧取豪夺，敛聚财富。 三渡大商场便是他的得意之笔，成为了丸雄株式会社在华中地区的主要利润来源。 可是他并不满足，随着财富的集聚，他的野心就更加膨胀。这次又看上了军方托管的两江铁厂。 财大气粗的住和财团肯定不像三渡大商场那么容易对付，住和财团是岛国几大财团之一，而三渡大商场，只是华国本土企业，在沦陷区，还不是任人宰割的命运！二者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要是能拥有像两江铁厂那样的大型钢铁企业，他在睡梦中都会笑醒。 但这仅仅只是在梦中。 他没有那个实力全资收购两江铁厂，就算有那实力，人家也不会让他那么干。他又不能再叫犬养次郎雇一些人去捣乱，就能达到目的。 于是，托人找关系，给佐藤忠夫递话，希望得到两江铁厂百分之十的股份。没有百分之十，有百分之五，也行。就这百分之十或者百分之五的股份，青木一雄都要拿三渡大商场的股份去进行置换，他哪里拿得出那么多现钱？ 可是佐藤忠夫并不差这几个钱，听到人提起青木一雄的这个想法，人家压根就不考虑。 你两江特高课课长算个求，在佐藤忠夫眼里，就是个跑腿的，办事员。 青木一雄无奈，只好先放一放，在梦里多梦几回，解解馋。 正是山穷水尽的时候，有人给他带来一条消息。有个两江铁厂的重要供应商富源铁矿，矿主想跑路。正四下找下家，准备出手。 青木一雄听说后，喜出望外，他又看到了希望。 如果能将富源铁矿揽在自己手里，再去跟两江铁厂的佐藤忠夫谈，就多了一个筹码。第一，可以用三渡大商场和富源铁矿两份产业做抵押。第二，还可以同时谈谈今后铁矿的合作价格，最好能签个长期供应合同。 但这明明是掐佐藤忠夫脖子的事，要是让他提前察觉了，别说富源铁矿转让的事谈不成，两江铁厂的入股谈不成，可能自己在两江的已有产业，也会被报复性击垮。佐藤忠夫，那是他这个阶层得罪不起的人！ 所以，在没有谈成并正式过户之前，一定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秘密的会谈就在前两天举行，这个秘密双方都自愿遵守，因为收购方和被收购方，都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佐藤忠夫。 收购方怕佐藤忠夫来搅局，被收购方，马金龙和温季同，也不想节外生枝，影响最后成交和他们的出国行程。 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人盯上了他的洽谈代表犬养次郎，还耽误了两天的洽谈正事。是被谁盯上了，到现在也还没弄清楚。 是梁天舟？那天接到密报，说梁天舟去过三渡大商场，他立马给藤原纪美去电话，试探梁天舟是不是还在跟踪。结果梁天舟自己接的电话。也许是他想多了，梁天舟只是去商场附近转悠。 那么是藤原纪美？藤原家族和佐藤家族可是世交，虽然藤原纪美只关心军事，不过问商务，但是谁知道呢？ () 第160章 不同意付现金 梁天舟故意惊动犬养次郎，为的是找到犬养次郎背后的川香良子，找到了青木一雄的一处私人住宅。却没有一点关于川香良子的影子。 看来这事不能太性急，就像他自己说的，如果人家一直盘着不动，怎么也查不到，只有等她动起来了，才有机会。 现在一直在活动的，就是犬养次郎。所以，这段时间，梁天舟特别关注犬养次郎，但不再惊扰他，让他觉得没人再留意他了，每天该干嘛干嘛。 …… 城北宾馆里，马金龙和温季同总算等到了要等的人。 “犬养先生，您真是大忙人，一连好几天都不见您来。“ “让两位就等了，抱歉！”犬养次郎对着他俩一个鞠躬，满脸歉意。 马金龙跟犬养次郎寒暄过后，请犬养次郎入座，他俩也坐在犬养次郎旁边。 一连被冷落了几天，马金龙不敢怠慢，马上进入正题，说道： ”我们之前谈好的条款，如果贵公司没有异议，您看是不是今天就把合同签了？” “是呀，我们也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这件事办完，我们好回去做些交接的准备工作。”温季同附和道。 “我看这事不用那么着急吧？这两天我们也做过一些工作，就你们那里，还有几家铁矿，也想跟我们合作，我们正在对他们进行考察。再等几天，也无妨。” 犬养次郎这回变聪明了，也许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指点，也许他冷静下来，还是一个生意上的好手，不然当初的东亚荣兴洋行，也不会让他当总经理。 温季同听到这话，却有些坐不住了。再等几天，你是无妨，我们可心里就没底了： “犬养先生，我们不是已经谈了这么久了，都差不多把每一项条款都讨论过了，贵公司也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犬养次郎打断了他，说道： “这不是还没签合同嘛，我们可以择优选择，你们也可以同时看看其他下家。双向选择，货比三家嘛。” 马金龙叫了暂停，把温季同叫到场外。两个人一番合计，针对接下来的谈判的走向，做了一个预案，制定了一个底线。 重新回到现场，马金龙准备做些让步，他对犬养次郎说道： “要不，我们把成交价在上次谈好的基础上，再让一成。犬养先生以为如何？” 这可是生意谈判上的大忌！ 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情况下，一方很快地主动让价。第一，表明你急于成交的心态，你等不及了；第二，表明你让步后的价格也还可以再压一压。相当于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了对方。 犬养次郎还是摇着头，不接受。 “我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再考虑考虑，你们下去也想一想，我们还是很希望能跟马先生、温先生做成这一笔交易，但其他几家，给的条件也不错，我们也得先谈一谈。看看哪家更合适吧。” 犬养次郎说完，道声告辞就走，身后的两个保镖也跟着离开了。 马金龙和温季同没办法，只好去找中间人，看能不能通过中间人，撮合撮合。 中间人一听他俩说的前后经过，很诧异： “什么？你们到现在没谈拢？谈崩了？” “我们也没想到，突然对方就变了卦。”马金龙承认道。 “这事比较麻烦了。”中间人想了一下，问马金龙： “你们只跟犬养先生谈了吗？怎么不去找找别人？” “连你也叫我们去找别人？我们去找谁呢？现在这种时期，兵荒马乱的，做实业都不好做，愿意接手的太少了。”温季同无奈地摇摇头。 “我不是说叫你们去找别人，我是叫你们去找——唉，这个人不是别人，我跟你们去约一约吧。” 中间人说道：“这个人叫穆向良，他或许可以帮得上你们。” “那就有劳老兄替我们去跑一遭了，此事拜托拜托。”马金龙赶紧表态，对着中间人不停拱手作揖。 “这穆向良什么来头，他能搞定犬养次郎？”温季同还是有些不放心。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事办不成，还欠一人情。 “跟你俩说实话吧，这个事本来就是穆向良穆先生跟我提起的，我知道你俩正要出手，就给你们牵了个线。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犬养次郎来跟你们谈。等我去问问再给你们回话吧。” 说罢，中间人走了。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间人才返回，对马金龙和温季同说道： “穆先生去跟犬养次郎沟通过了，犬养先生晚些时候会来跟你们再谈。不过……” 中间人把话顿住，马金龙和温季同就感觉不会那么顺利，赶紧问道： “不过什么？先生请直说。” “不过，穆先生说了，犬养先生只能接受按原定的报价再降三成。否则就放弃。”中间人也很为难的样子。 “这真是跟抢差不多了。”马金龙不停地叹息。 本来为了尽快出手，已经是半价起步了，再降三成，真是白菜价！ “穆先生还说了，这件事似乎佐藤忠夫已经有所察觉，还派人来跟踪过。万一出了什么事，两边都没好处。所以，怎么决定，两位要搞快。”中间人又传达了穆先生的原话。 “你让我们再商量商量，犬养次郎不是还没到嘛。”马金龙把中间人打发走，跟温季同在屋子里反反复复地讨论。 想同意，又于心不甘；想不同意，一时半会儿又难找其他下家。 温季同一肚子怨言，在姐夫面前又不好发作： “我看那个中间人和所谓的穆先生和犬养次郎，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是一伙的！” “现在不管他们是不是一伙的，正要他们愿意接手，唉，割肉吧！” 马金龙劝温季同道。 是呀，也没有其他路可走。 “不过，我们坚持要他们给付现钱，最好是美金。”温季同说出来最后的底线。 “很遗憾，我们不同意付现金，只能以三渡大商场的股权做置换。” 门外一个声音响起，犬养次郎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除了原来的两个保镖，还有五个大汉。 () 第161章 今晚我们一起晚餐吧 犬养次郎带了五个大汉进来，很明显，这事，马金龙和温季同，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跟你们签合同，就算是很文明的了。犬养次郎的一贯做法，又派上用场了！ 马金龙和温季同心里叫苦不迭，自己走又走不脱了，这算是碰到明抢的了。 马金龙和温季同，怀里揣着一纸合同，一座矿山，换了三渡大商场百分之十的股份，垂头丧气地离开宾馆，叫了辆黄包车去码头，准备乘船返回。 还没到码头，斜刺里冲出两个壮汉，拦住黄包车，让车夫先走，然后对他俩说道： “两位老板，我们先生请你去一趟。” “你们先生是谁？我们不认识！”马金龙和温季同都说道。 “两位放心，不会伤害你们的。只是问一些事情。”两个壮汉道。 两个人暗想，难道是佐藤忠夫？我们秘密交易的事，他知道了？穆先生不是带话说，佐藤忠夫派人跟踪过吗？ 看这情势，走是走不掉了，这两个壮汉，瞪着眼看着呢，想叫人，可人家只是请你去一趟，又没有打劫，又没有绑票。且跟他们去看看他们先生怎么说吧。 两个人跟着到了一个江边的堤岸上，那里站着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墨镜和毡帽的男人。 “两位老板，不用担心，这里没有别的人。”墨镜男人也不废话，看两人战战兢兢的，先宽慰一番。 “对了，我们也不是佐藤忠夫的人。” 马金龙跟温季同互相看了看，转头问那墨镜男人： “你把我们叫来，是为什么事？” “听你们的语气，这是受了东洋人的气了吧？”墨镜男人并没有先回答他俩的问题，而是说起了他们来。 马金龙警觉地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的事？” “你先说说，你俩遇到的这事，把经过说一说，说完就可以走了。”墨镜男人还是没回答他俩。 “我知道了。”温季同听出了话外之音，“你们要对付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聪明！那就说说吧？” 两个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隐去了他们急于出手的原因和最后的成交细节。 “这么说，是那个中间人把你俩给坑了！” 墨镜男人听完，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你们能告诉我，那个中间人是谁吗？住在哪里？” 两个人又面面相觑，不敢再说。 “你不说今天就不准走了。”旁边的壮汉吼道。 温季同吓了一跳，赶紧说道： “不是我们不说，说了也没用。你们斗不过他们的！” “那是我的事！你只需要说出他叫什么，住哪里，就可以走了。当然，我不会让人知道，是你们俩告诉我的。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墨镜男子说话柔中带刚，没有逼迫，却由不得人不说。 “他叫刘汉盛，是个跑单帮做买卖的，住在xx街xx号。”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送他俩去码头，看着他们上船再回来。”墨镜男子吩咐那两个壮汉道。 要保证他俩在离开两江前的安全，同时也看看，会不会有人对他们搞事情。 “接下来的目标是这个刘汉盛。” 梁天舟对“铁血复仇团”的五个兄弟说道。 “他很可能跟犬养次郎一样，听命于那个叫川香良子的女人。” “这个刘汉盛会不会是岛国人？”林三虎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先摸清他的行动，跟什么人联系，跟犬养次郎有没有交集。”梁天舟布置道。 …… “望乡咖啡屋”的一楼，青木课长和咖啡屋的老板浅田鸠夫下了一个下午的棋。青木课长今天很开心，他这次不是来找藤原纪美商量事情的，纯粹就是来下棋。 赢了几盘后，心情更加好。还跟旁边观棋不语的梁天舟聊起了天。 “梁桑，你只在这里看，不自己来下几盘，是学不会的。作为旁观者和当局者，对问题的分析是有偏差的。旁观时，你看得明明白白，等你自己下的时候，一样的出昏招。” “青木课长说得有道理。我只是不敢跟青木课长和浅田先生这样的高手对弈，有空的时候，找几个小白练练手，还是会的。” 梁天舟既吹捧，又谦虚道。 “跟小白练手，不会有什么提高的。大家都乱走，输赢全凭运气，有什么意思。”浅田鸠夫也加入聊天。他平时都不怎么跟人说笑，板着脸，尤其下棋的时候，一句话都不多说，全部注意力到在棋盘上。大抵高手都是这样吧，不敢忽略任何一步棋。 “话是这么说，但高手跟我这种水平的人下棋，拿捏自如，他会很没成就感。我们菜鸟们之间，就不论输赢，图个打发时间，自娱自乐。”梁天舟自贬道。 快到下班时间了，藤原纪美也从楼上下来，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青木课长抬腕一看手表，下午六点了。 “走！梁桑，藤原组长，今天我们一起晚餐吧，好久没跟两位一起吃过饭了。” 确实是有好久了，上一回还是藤原骏二第一次来两江城的时候。梁天舟心里在说。 看青木一雄的表情，不像是客套，他是认真的。 尽管藤原纪美和梁天舟都假意推迟了一阵，最终还是接受了青木课长的邀请。 “对了，去哪里吃呢？梁桑推荐一个地方？你对两江地面比较熟悉。” 青木课长不是喜欢在租界那边的日式料理店请客吗？今天搞起民主来了，要梁天舟定地方。 “纪美小姐喜欢去哪里？”梁天舟转问藤原纪美。 不论是作为下级和上司的关系，还是女士优先，他都不能越过藤原纪美，自己做决定。 藤原纪美也是想推脱的，但禁不住青木课长的一再邀请，才同意。 “去哪里我都没有意见，天舟君来定吧。” “那我们就换个口味，今晚去新开的一家鱼庄，蒋记鱼庄吧，离这里也不远。” “好的。浅田君也同去吧，请不要推辞。”青木课长对着浅田鸠夫微微鞠了一躬，弄得浅田鸠夫也赶紧回礼鞠躬。 () 第162章 她那不叫对象 四个人，三辆车，浅田鸠夫坐的青木课长的车。一字停在蒋记鱼庄的门前，这可为蒋记鱼庄壮威了！ 要知道那时候私家车很少，像这样几辆车同时光顾一家餐馆，不仅路过的人都停下来多看几眼，连坐在大堂里面的食客，也纷纷往大门外投来内含丰富的目光。 这顿饭，对梁天舟来说，是为蒋记鱼庄拉来了食客，另外他也顺便来看看鱼门三英。 对青木课长和藤原组长，尤其对青木课长，就是借机向藤原纪美致歉，也算投出橄榄枝。 龙文标跟踪藤原纪美的事，虽不是他授意的，但也是他默许的。龙文标在最后临死的时候，都是在跟踪藤原纪美的路上。这个疙瘩一直没机会解开。 还有就是藤原纪美派梁天舟跟踪犬养次郎，虽然后来撤了，但在青木课长眼里，藤原纪美是跟他耗上了。他想借机服个软，也算给了藤原纪美一个台阶。 浅田鸠夫，纯粹就是个陪客。有他的存在，可以使得这顿饭，目的性不要那么直接。 蒋凤妹坐在收银柜后面，栾九亲自迎出来，对着下车的几位拱拱手，说道： “梁科长，这几位是？” 梁天舟简单介绍道：“这是我的几位朋友，过来聚一聚。” “那都是贵客，快快楼上请！”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栾九亲自把几位送到楼上包间，坐着聊了一阵，东拉西扯。很快菜就上来了，栾九陪着喝了两杯。然后说了声： “梁科长带来的贵客，今晚再赠送一份红烧鳊鱼。几位慢慢享用。” 就自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话说这鳊鱼原产于长江中游的湖泊之中，尤以娘子湖所产最为著名。俗称武昌鱼，后来给它定了个学名，叫做团头鲂。 这种鱼体型扁平，背部隆起，头和嘴比较小，肉质鲜嫩。二十多年后因教员横渡大江时写的那首《水调歌头》而名声鹊起，尽人皆知。那是后话。 蒋记鱼庄请的大师傅厨艺不错，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佳，对饮食比较挑剔的岛国人，也赞不绝口。 梁天舟知道青木一雄请客的用意，一直闷头吃菜，吃到中途，酒意正酣的时候，他出去找柯方他们聊天去了。 快结束时，才又进来，举起杯中酒，各人自扫门前雪，大家都干了。散场！ …… 在城市的另一个地方，一家烧烤摊前，刘斯芸和甘美玉、小萱正在大快朵颐，啃着烤好的牛肉、排骨，香味四溢，多远都能闻到。 美玉和小萱今天是特意来报社找刘斯芸玩的。等到刘斯芸下了班，三个人到商业区一家一家地逛，逛到肚子感觉饿了，刘斯芸提出要请两个小妹妹吃烧烤，立马得到一致通过。 一排餐饮店铺都坐满了人，到街的尽头，有一家烧烤店，烧烤架子摆在店外面，客人点好菜现烤。 摊前几张小桌凳，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吃起来了。 女人好像没有几个不喜欢吃这种又香又有嚼劲的烤肉了，三个人要了好多串。围坐在一张小桌子边等店家烤好了端上来。 刘斯芸突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等到烤好的送上来，几个人你一串、我一串开始动手抢的时候，小萱提议： “如此美味，怎么能少得了酒！” “好主意！”甘美玉举双手赞同。 刘斯芸才想起来，这里，正是她和梁天舟曾经坐过的地方，就是这张小桌，还有小凳子。 那一次碰到了几个醉汉来骚扰，被梁天舟打跑了。那一次，还碰到了严紫霞，她喜欢的歌，严紫霞都会唱，而且，唱得跟原唱几乎一样，好听。 神伤了一小会，刘斯芸就被美玉和小萱的嬉笑声感染了。 “斯芸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两江？你不想家吗？”甘美玉问道。 刘斯芸想家吗？肯定会想啊。 “人长大了，总是要慢慢独立生活的呀，你们还小，以后也会离开家，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的。” “就是，老是待在家里，在家里人的呵护下，好不自由的。”小萱有所感触地说道。 “你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完成学业，等毕业了，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了。”刘斯芸开导道。 “可是我现在就想要自己的生活。我想……” 甘美玉不等小萱说完，打住了她。 “现在还在上学，住在家里也挺好的。”甘美玉抢着说道。 显然是想岔开小萱想说的话。 “对了，美玉，小萱，你们的那些同学们，现在都怎么想的？有在一起聊过吗？” 偏偏刘斯芸又把这个话题拉回来了。 “我们文学社的同学，就想多看看书，他们说，以后毕业工作了，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看书了。”甘美玉说道。 “多读书，没有错。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刘斯芸赞同道。 “你们以后想做什么呢？想过吗？” “能做什么呢？”两个女孩都摇摇头，不知道。 继续啃排骨，让嘴堵起来。 最后小萱还是没忍住，低着头，凑到刘斯芸耳边，轻声说道： “斯芸姐姐，我们有些同学想去圣地。” 刘斯芸一惊，抬头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忙说： “小萱，这种话不能在这种场合说。知道吗？” 小萱仍然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斯芸姐姐。我也想去，可是美玉不同意。” 刘斯芸看看甘美玉，美玉也压低声音，凑过来说道： “我就是不同意。离家那么远，路上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危险。留在两江城，不好吗？” “那斯芸姐姐离家多远？平时还不是见不到家里人。”小萱辩驳道。 “至少，还等几年再说。”甘美玉现在是不会考虑的。 “我知道，你就是不想离开他，还在等他。”小萱旧话重提，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怎么？美玉妹妹有心上人了？”刘斯芸看着她俩，作为大姐姐，关切地询问道。 “她那不叫对象！”小萱小声叫道。 “斯芸姐姐，你有对象了吗？”甘美玉问道。 刘斯芸摇摇头，心里想，我那，也不叫对象！ () 第163章 形势很复杂 “今晚也差不多了，两位小妹妹该回家了。”刘斯芸可不会让她们在外面玩到很晚。 “好的。下次再出来玩。”甘美玉也站起身。 “好吧。”小萱说道，意犹未尽的样子。 送美玉和小萱上了黄包车，看着她们远去，刘斯芸正要准备往家走，却看到不远处的一个餐馆门口，《两江新报》新闻采编部的邱主任，邱绍棠，正从里面出来。 刘斯芸看到了他，但他好像并没有看到刘斯芸。刘斯芸正在想这时候要不要上去给邱主任打个招呼的时候，她的嘴上已经叫了一声： “邱主任，你也在这里吃饭？” 叫过以后就有些许的后悔，也许不该这个时候跟他打招呼。 因为邱绍棠的脸上有一些尴尬，但很短暂，他就迎着刘斯芸走了过来，也热情地问道： “斯芸，你一个人在这里吃饭？” “没有，跟两个朋友，她们刚才已经走了，我也正要回家呢。”刘斯芸回答道。 说刘斯芸有些许后悔，还有一个原因，她刚打过招呼，邱绍棠身后，就有一个穿风衣的男士和两个随从，从餐馆出来，看了眼邱绍棠，没有吱声，随后上了一辆车，走了。 刘斯芸凭第六感官，觉得那几个人跟邱绍棠是在一起用餐的，却看起来像不相识，不打招呼就离开了。 邱绍棠是刘斯芸到《两江新报》谋职的引荐人，他是叶济仁教授的学生。所以叶济仁找到他，让他给这个世侄女在报社找个事做的时候，满口就答应了。 但刘斯芸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发觉邱绍棠跟她不是一路人，也就尽量不在私下场合过多交往。 连她和崔利民夫妇的联系，也是背着邱绍棠的，虽然邱绍棠跟崔利民还是同班同学。 所以在这样的情景下，她本应该在他看到她以前，尽快离开他的视线，避免遇上。 好在邱绍棠也没在意，只简单叮嘱她早点回家，就和她告辞了。 到了家，收到李书记留下的纸条。看来在自己跟甘美玉和小萱逛街这期间，李书记来过这里。 李书记让她到第五个联络点找他，最好今晚。 刘斯芸顾不上歇一下，喝口水，转身又出了门。 这个联络点是刚启用不久的，到现在没有几个人知道。选择这里见面，李书记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她？ 刘斯芸叫黄包车在很远的地方就停下，她看看周围没什么人，一个人在那附近转悠了很久，才敲响了联络点的门。 只有李书记和联络员小王在，刘斯芸进去后，小王到外面望风去了。 “来，坐下说。”李书记给斯芸拖过一把椅子来。 “李书记，找我有什么事吗？”刘斯芸开口就问。 “最近有没有跟利民同志去江大？”李书记没有直接说什么事，而是问起了刘斯芸的近期活动情况。 “去过一次。”刘斯芸想了想，回答道。 “听说过江大几个学生被警察局抓走的事吗？” “听说过。学校有几个教授和学生去警察局交涉，当天就放了回去。”刘斯芸还是听崔利民说的。说那几个学生，他们还见过，在叶济仁教授家。 “最近很多人发现，在一些文化人士，尤其是一些爱国文化人士的身边，总有人在监视。这些人要么公开接近那些文化界人士，要么背地里跟踪。你们要注意这一点。” 李书记环顾了一下两个人所在的屋子： “这个联络点，专门为你和崔利民同志、苏北雁同志启用。从现在起，两江地下组织的其他会议，你们不用再参加。有什么紧急的事，到这里来找我。” “明白。”刘斯芸答道。 李书记继续说道： “你们的群众工作，既重要，又充满危险。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以社会人士的身份，去接触，开展工作。这无疑给你们的工作增加了难度。” “有困难我们不怕，只要有利于工作就行。”刘斯芸说道。 “这不是怕和不怕的问题。那几个学生为什么被警察局带走？你知道吗？” 李书记不是在询问她，她不用回答，等待李书记说下去。 “跟我刚才说到的事，结合起来看，学生中间，也有敌人的眼线。他们的言行，也已经被监视了！” “至于是被人偷偷跟踪发现后举报的，还是那个眼线，本身就把自己扮成积极分子，参与到学生们中间。” 这事就危险了！如果他们只是偷偷监视，也许可以甩掉尾巴，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再商量正事。可如果他们扮演了积极参与者的角色，就很难识别了。 “在你们身上，也要特别注意，有些人可能会在你们面前表现得很爱国，很积极，甚至有意无意试探你们的身份，然后表示想加入咱们组织的愿望。他们的目的，就是弄清你们的真正身份。” 李书记这几句话，刘斯芸听来如五雷轰顶。 她想到了刚才吃烧烤时美玉和小萱的话，尤其是小萱，完全把她当成了……会是这样吗？ 其实李书记所说的，并不是指刘斯芸，而是崔利民。 崔利民跟他汇报过，那几个从监狱放出来的学生，想要去圣地，并在他面前直言不讳，毫不隐瞒。大有试探他的意思。 目前的斗争形势很复杂，李书记指示，尽量收缩，暂时不要扩大跟无关人士的接触。同时对真正要求进步的学生和文化人士，进行安抚，目前不是鼓动他们做出过激行动的时机。 至于那些想去圣地的学生，他已经跟上级反映了，一切听从上级的安排。没有上级指示，不能擅自动员和组织，以免暴露。 “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筹集的盐，已经通过伪军中的同志，安全送到根据地了。虽然不多，也可解根据地的燃眉之急了。” 刘斯芸一听，也挺高兴。这事李书记没让她参与，但她是知道的。能够顺利送出去，怎么会不高兴呢？ “李书记，说到文化人士的事，有个人不知你认不认识？” () 第164章 走，去江大 “你说的是谁？”李书记问道。 “《两江新报》的邱绍棠。” “知道他，他不就是你的上司嘛。”李书记脱口而出。 “我刚才吃饭时碰到他了，他跟几个人在一起，但又怕人看出来，出门时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刘斯芸终于还是把她的疑惑说了出来。 “你是怀疑他什么吧？崔利民同志也跟我提到过他。” 李书记并不意外。 “我觉得，他可能在跟什么人秘密商量什么，会不会跟您刚才说的文化人士身边有人跟踪有关？” “你的警惕性很好，你提供的这条线索，很重要。他的情况，我们会进行观察。你要做到不要在他面前暴露你的行动。今天就这样，我叫小王送你回去。” …… 梁天舟通过几天的追踪调查，弄清了刘汉盛的基本情况。 刘汉盛，男，四十岁左右，赤沙人，在两江以跑单帮为名，实则为一个叫做“两江联发会”的外围人员，也就是跑腿的，线人。 两江联发会，目前的名义会长叫穆向良，人称穆先生。刘汉盛作为中间人，在马金龙和穆向良之间牵线搭桥，达成了犬养次郎对富源铁矿的收购案。 而这个“两江联发会”，在任何公开的注册信息或者新闻报道中，都没有出现过。是个什么样的机构？梁天舟猜测，犬养次郎，或者三渡大商场，极可能是这个“两江联发会”的成员。 那么它的其他成员会是什么人或者什么机构？是一个类似商会的组织吗？还是黑帮组织？ 梁天舟有点糊涂了。自己是在调查一个叫川香良子的女人，现在却查出这么一个商业事件。他是不是把目标弄错了？ 还需要继续追查吗？ 他把调查的情况跟黄振高汇报了，黄振高也很意外。 “怎么会是这样？川香良子应该是一个特工。怎么查到企业并购上面去了？” “我觉得还是要继续查。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也许企业并购只是个表面现象？” 黄振高也拿不准，又不愿放弃。 “好吧。我再盯着这个‘两江联发会’，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梁天舟也知道这么做，有点漫无目的。 监视青木一雄新住处的林三虎，又带来了一条消息：几天下来，青木一雄的那栋洋楼里，没有一个女人出入，川香良子如果在里面，她就从来没有出过门。 难道川香良子真的只是青木一雄的女佣？ 青木一雄只是在三渡大商场过户时，用一个女佣的名字做名义上的拥有人？ 这也不是不可能。一家公司，用一个员工或者老板的远房亲戚的名字去注册，无论哪个时代，都是一种并不少见的操作。为了的一旦公司出了麻烦事，人们不至于立即找到老板去闹。 既然用女佣川香良子的名字去登记，那为什么要用她的华国名字蔡良毓，可能只是想让人觉得这还是华国人的商场？在遭到抵制日货的冲击时，老板是华国人，可以成为一种护身符。 这只是一种可能的美好结论，表面上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真相。 梁天舟感觉到，除了按照黄振高说的继续追踪“两江联发会”，也没有其他更好的突破点。 …… 回到警察局的梁天舟，屁股还没坐稳，就接到了一个告警电话：两江文化界名人、著名诗人、江大客座教授左风，被人暗杀于寓所之中。 梁天舟马上跟沈副局长汇报后，带领鲁海、杜飞等警员赶赴案发现场左风家中。 左风的家，在一栋三层公寓楼的顶楼。这里距离江大校园只有三条街的距离，他作为客座教授，江大并没有给他分配教授楼，自己在外租住。 由于他是一个人在两江，家人并未同来，所以屋内陈设简单，除了基本生活用品，并无名贵收藏或者值钱的财物。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小厨房里，有一些蔬菜、水果之类。看起来，这个江风喜欢自己下厨弄饭菜。 卧室被褥还叠着，没有翻动的痕迹，出事时他应该还没有准备就寝。 书房中有个小书架，立着两排书籍和杂志。 左风就是在书房被人用枪击中头部而亡。现场没有留下弹壳，也没有脚印。显然是作案后进行了处理。 门锁完好，窗户关着，插销也插上了的。 是邻居首先报的案。他夜里十二点左右，曾听到过一声很沉闷的响声，像枪声，又不大像。所以没有特别注意。等到第二天，敲了敲左风的房门，没有反应。以为大诗人习惯晚睡晚起，也没再敲。 到了中午，左风还没有动静，平常这个时候，他要么从江大回来，随手买些菜蔬什么的，要么出门去餐馆吃午餐。 邻居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于是叫上一些人，一同来敲左风的门。怎么敲也敲不开，才报警叫警察。警察来后，找了房东过来，拿钥匙把门打开。发现左风伏在书房的桌前，已经死亡。 “他家昨晚有客人来过吗？”梁天舟问那个邻居。 邻居摇摇头： “应该没有。” “你怎么能确定？”梁天舟质疑道。 “你们不了解这个左风，他是个诗人，性格爽朗，说话嗓门大。只要带着客人回来，更是整栋楼都能听到他们大声地讨论、说话声。” 邻居说：“可是昨天晚上，他家就一直静悄悄的，不像是还有其他人。” “有没有听到敲门声呢？比如很轻的，不是很大声的敲门声？”梁天舟问道。 “这个倒是没注意。” 梁天舟心想，门锁完好，并且警察到场时看到的情形，门是关好了的，窗也没打开过。那么，可以肯定，作案的人是左风的熟人。因为是熟人，左风自己打开门让他进来的。 便问邻居道： “他平时有很多熟人来找他吗？” “那就多了，左风是名人，来这里找他的，有一些一看就是文化人，还有一些可能是他在江大教的学生。” 梁天舟看着杜飞记录完，要其他警察把现场保护好，然后对鲁海和杜飞说道： “走，去江大！” () 第165章 又是一起悬案 既然左风是江大的客座教授，梁天舟决定到江大去了解了解，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行人驱车到了江大，既然左风是诗人，文学家，那就直接去文学院的院办。 在大门口下了车，步行进入校园。虽然校园内可以把车开进去，但梁天舟没有。还是给校园留一片安静的氛围吧。 在校园里的路上跟学子一打听，到文学院院办怎么走，人人都热情地给予指点。 到了文学院办公小楼，院长和几个教授正在谈论左风的事，看来左风的死讯已经在江大传开。 “左风就是太激进，被人盯上了。”一个教授说道。 “被盯上的恐怕不止左风一人！”另一个教授情绪有些激动，他也不顾这是在院办，直接点明，“我们这些时政会的人，走路都看看，后面有没有特务的眼睛！” “这个世道，还是不要那么偏执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好好的教教书，上上课，休论国是。” 叶济仁教授刚上完了课，也在院办歇息。他冷静地听着大家的言论，这个时候，可以说是人人自危了。明哲保身，是大多数人的人生信条。 “叶教授，你说说，这会是什么人干的？” “这还用问？岛国特务呗。”不等叶教授回答，早有其他教授争着说了。 这时候，梁天舟和鲁海、杜飞来了。 梁天舟认识叶教授，叶教授也记得他，他和斯芸一起曾经去看望过他。 见梁天舟带着人进来，叶济仁知道这是在办公事，便坐在角落，不说话。 梁天舟主动跟叶教授打了招呼，然后问哪位是院长，众教授指了指一个有些谢顶的四十多岁的中年教授，那位教授也起身迎着：“我就是院长，你们是？” “我是警察局刑侦科的。”梁天舟回答。 “这是我们梁科长。”鲁海补充道。 院长看了看在座的众位教授，说道： “大家先散去，不要在这里发牢骚，这位梁科长要办案，请各位先回避回避。” 梁天舟赶紧说：“正好大家都在，我也想听听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不用回避。” 院长见说，又叫众人都留下吧。 “梁科长，你有什么需要了解的？”院长开口问道。 “左风是文学院的客座教授吧？”梁天舟开始提问，杜飞记录。 “是的。聘期一年。还有两个月期限就满了，结果出了这种事！”院长点头承认，话中也带着情绪。 梁天舟看了一圈在座的各位教授，又问道： “左风平时是个怎样的人？他有仇人吗？大家都来说说。” 几个教授七嘴八舌开始打开了话匣子。 “他是个很直率的人。” “待人挺好的。学生也喜欢他。” “就是喜欢钻牛角尖，喜欢跟人辩论。” “我还跟他吵过架，但事后我跟他都没当回事，还是好同事。” “上次他的讲座，学生们反响很大。对了，是不是那次讲座惹的祸？” “仇人？那就是岛寇了。”这话在这种时候，说出来，这些文人也真毫无顾忌。面前坐着的可是伪警察局的人！ 梁天舟面无表情，只是悄悄对正在记录的杜飞说道：“这些话不用记。” 杜飞轻声回道：“明白。” 总结起来，这个左风，古道热肠，性格直，爱抨击时政，人缘还不错，虽然总爱跟人争论，但大家说起他，并没有贬损。 跟学生们关系也好，经常邀请学生去家里讨论，也请过一些他熟识的文化名人来校园跟学生们一起交流。 昨天他一天都没有课，所以没来江大，也没有人看到过他。 情况就这些。 看来这个案子又要被当做悬案而挂起来了。梁天舟经手的悬案，太多太多。 杜飞合上记录本，梁天舟带着人从院办出来，往大门口走。 叶教授紧跟着追了出来，把他叫住： “梁先生，请等一下。” 梁天舟停住脚步，回头等着叶教授。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叶教授追到跟前，看了看鲁海和杜飞，对梁天舟说道。 梁天舟吩咐鲁海和杜飞：“你们先去前面等我吧。” 鲁海和杜飞意会，往前先走了。 “叶教授，有什么话，请只管说。”梁天舟恭敬地给叶教授鞠了一躬，问道。 上次梁天舟跟刘斯芸来，斯芸只说是她的朋友，并没有说在警察局做事。梁天舟也以文学爱好者的身份，跟叶教授请教了一些文学方面的问题。 现在叶教授看到他是警察局的科长，会有什么话要说呢？或者说，有什么话不好说呢？ 谁知叶教授并没有说其他的，只是问他： “梁先生，你觉得左风的案子，是什么人做下的？当然，案子还在调查阶段，可能你也不方便透露。不方便也没关系。” “叶教授，我以私人身份，可以告诉您，左风的问题，就出在他对时政的直率态度上。肯定是有人不希望他再说话。您觉得会是谁？” 梁天舟说的又明白，又不明白。叶教授心领神会。见梁天舟又要准备走，忙说： “梁先生，你回去告诉斯芸，近期内，让她不要到江大来了。你就这么跟她说，她会明白的。” 梁天舟心想，这么久没见到斯芸了，原来斯芸在江大做这方面的工作。近期是不应该来了。江大有敌人的探子，并且已经开始动手了。便说道： “好的，叶教授这番话，我一定带到。也要请叶教授和其他教授们，多多保重，注意安全。” 叶济仁是教授，是读书人，但不是书呆子，他能听不出梁天舟话中的话？所以连连点头。 …… 刘斯芸下班回到家，就收到了一张纸条； 左风教授遇害，江大危险，近期不要再去。 ——一个朋友 是梁天舟！ 刘斯芸的第一反应，这是梁天舟给她传递信息。 因为左风的事，两江的报纸是不敢刊登的，刘斯芸此时并不知道。而作为警察局刑侦科的科长，梁天舟应该是最有权知晓的人。 她捏着纸条，心里有一股滋味，在沁润…… () 第166章 生日 抽丝剥茧，梁天舟很快锁定了那个叫穆向良的人。 穆向良，人称穆先生。但以梁天舟的眼力，第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个女人！尽管她总是一身男式风衣，戴着男式毡帽。 而且，这个穆向良，就是那晚梁天舟在青木一雄洋楼外见过的那个风衣男，当时她和青木一雄一起，驾车去犬养次郎的住所。因为天黑，只看见风衣，没分辨出男女。大意了！ 这么一结合起来，穆向良就是川香良子，她一直住在青木一雄那座洋楼里。 这是一个大的发现，川香良子的身份一经确认，之前的所有细节都要重新推断。 包括犬养次郎跟马金龙温季同的合同，包括刘汉盛的真实身份。 还包括“两江联发会”。 梁天舟走在街上，突然耳边有人叫他，“梁科长！梁科长！” 他看看周围，又没有熟人。他抬眼一看，面前这不是福记珠宝行嘛，那声音正是从珠宝行的楼上传来的。 杜云福在楼上办公室的窗前对他招了一招手，梁天舟看见了。杜云福立马从楼上冲下楼，到珠宝行门口，接住梁天舟。 “梁科长，我正要杜飞去请你，就看到你来了，正好，快到楼上喝杯茶。” “找我有什么事？喝茶就免了吧，改天再来讨茶喝。”梁天舟这阵子哪有闲工夫。 见梁天舟执意不去，杜云福就在大门口对梁天舟说； “今天是小女琳琳的二十岁生日。按说孩子的生日，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惊动梁科长。” 梁天舟听明白了，杜云福是要请他去赴生日宴。 “也不算什么生日宴，就在家里给她过个生日。想请梁科长过去叙叙。” 杜云福巴巴地望着梁天舟，看他有些犹豫，又说道： “没什么外人，都是几个至亲好友，加上琳琳的几个同学。梁科长是琳琳的救命恩人，请一定不要推辞。” “救命恩人谈不上，杜老板不要再这么说。” “反正就那意思吧，我也好久没跟梁科长喝过酒，咱们正好喝一杯。”杜云福一再请求。 “好吧。下班后我就过去。”梁天舟答应道。 离开后，梁天舟还在思索那个“两江联发会”，如果这是个商会，为什么搞得那么神神秘秘？ 而且，由川香良子担任名义上的会长？川香良子是个商人吗？ 她算是一个商人，三渡大商场不是挂在她的名下嘛。 从商业角度，她授意犬养次郎收购富源铁矿，进而以此跟两江铁厂谈合作，撇开犬养次郎最后的强盗式逼迫签约，还可以算一次成功的大手笔。 梁天舟是学医的，他不懂商业上的资本运作，但他也能感觉出，经过这么一番操作，青木一雄已经掌握了相当一部分的主动权。 青木一雄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 但这是青木一雄私人资本的扩张，还是另有用意？也许，解开这个“两江联发会”的谜团，就能知道背后的真相了。 见到杜飞，果然杜飞又转达了一遍他叔叔要请梁科长去家里的话。 “我已经碰到过你叔叔了，晚上我会去的。”梁天舟说道。 其间藤原纪美来过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梁天舟说，晚上已经有安排了，藤原纪美就挂了电话。 下班时间到了，梁天舟叫上杜飞： “杜飞，走，上我的车，我带你过去。” 两个人下楼，来到车边。梁天舟正要拉开驾驶位的门，杜飞跑过来，说道： “梁科长，今天我来开车吧。” 梁天舟很意外： “杜飞，你还会开车？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跟着我叔叔，学学开车，也很容易的。”杜飞说道。 杜飞的驾驶技术，还是很熟练的，不像是偶尔偷着摸摸车的样子。车上轮渡，停到轮渡工作人员指定的位置，到下轮渡，上岸。一连串的操作。梁天舟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转瞬又消失了。 望平路5号，杜云福家花园门口。杜云福已经在那等候了。 他的身后，站着他的独生女儿杜琳琳。二十岁的青春，高高瘦瘦的，清秀白皙，穿一套连衣长裙，马尾辫扎在脑后。站在那里，比杜云福还略高一些。 见梁天舟的车开过来，杜云福直接让杜飞把车开到花园里面，就在别墅楼前停下。 “梁科长，欢迎欢迎！”杜云福一边表示欢迎，一边把琳琳拉到前面来。 “这是你梁叔叔。”刚这么说，又觉得不妥。 他跟梁天舟算是朋友，琳琳跟着叫梁叔叔没错。可是梁天舟明显比杜琳琳也大不了几岁，人家还没成家，叫梁叔叔，是不是把人叫老了？ 而且梁科长跟杜飞又是同事，琳琳叫梁叔叔，那杜飞不是也得叫梁叔叔？杜飞说不定比梁科长还要大一点呢。 “梁先生您好！”杜琳琳主动改了口，杜云福也就顺其自然，不再纠结这个了。 几个人到了客厅，饭菜还没好，再等一会。 这时候，又有几位杜云福的朋友进来，大家随便聊着。 那几位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板，说话嗓门大，什么话题，只要一开了头，就海阔天空起来。 “现在这生意不好做呀。” “一方面生意不好做，一方面物价又飞涨，物资紧缺。这算什么世道！” “岛国人的生意倒是红火得很呢，你没看三渡大商场，天天爆满。” “杜兄的珠宝生意，还行吧？”一个朋友问道。 杜云福摇摇头：“一言难尽。看着光鲜，其实不然。黄金现在是违禁物品，弄不好就犯禁了。” “我听说矿产、原料价格不错，资本足够的话，可以考虑向这些方面靠一靠。” “算了吧。岛国人看中的那些领域，最好不要碰。富源铁矿的马老板，不是被岛国人给摆了一道，不得不吐血让出来吗？” 杜云福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问杜琳琳： “琳琳，你的同学们怎么还没到？等他们到了，就可以开席了。” “我去门口看一看，也该到了。”杜琳琳说完，出了洋楼，到门口去了。 “你们总算来了，快进来，就等你们几个了。”杜琳琳的声音很快从外面传来。 “学校有点事耽搁了，不是说的七点吗？还差五分钟呢，琳琳，我们可没有迟到哈。”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边说边走进来。 “梁先生？”她们对梁天舟叫道。 () 第167章 反伏击 进来的四个女学生，有两个认识梁天舟。她们分别是甘美玉和小萱。 “原来你们认识呀？”杜琳琳正要跟几个同学介绍，这下正好，不用介绍了。 “美玉、小萱，你们跟琳琳是同学？”梁天舟也没想到。 “我们都是江大文学院的，都是三年级。”几个女孩几乎异口同声。 席间，几个女孩们单独一桌自己去热闹，男士们边喝酒，边继续先前的话题。 梁天舟见几位老板都知道富源铁矿的事，就问道： “几位老板，不知道听没听说过‘两江联发会’？” 几位老板都摇摇头，说不知道。只有一位，是机械行业的，实业家。他盯着梁天舟看了好一会，问道： “梁先生怎么知道‘两江联发会’的？” “这么说王老板也是知道的了。”梁天舟对那位王老板说道。 “他们来找过我，我没同意！梁先生是他们的人？” 看王老板的紧张神情，杜云福哈哈一笑： “老王，你弄错了，梁科长是我的朋友，他在警察局做事。” 原来之前为了不引起尴尬，杜云福并没有介绍梁天舟是警察局的科长，现在不说不行了。 谁知这样一来，众人更加不敢乱说话了。 “放心吧。梁科长是我的朋友，都是信得过的。”见一时冷了场，杜云福又赶忙解释。 “没关系，大家随便聊。话从此屋出，又从此屋了。我是杜老板的私人朋友。”梁天舟也跟着说道。 “我只是偶然听说有个‘两江联发会’，很好奇而已。”他又补充道。 王老板这才说道： “这个‘两江联发会’，全称叫两江联合发展协会，没有挂牌，是个秘密协会。它的背后是岛国人，主要成员是两江地区的一些大汉奸。大商人，各行各业的都有。”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梁天舟询问道。 “目的就是侵占华国资源，联合起来，想把我们这些华国人的企业整垮。” “那跟维持会有什么关联吗？” “维持会是要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保证工商业正常运行，只要不排日、不加入抵抗组织，都还好说。这个联发会，就是搞破坏的，就是掠夺。维持会在明，联发会在暗。” “不过，这个‘两江联发会’现在只是在筹备阶段，还没有正式成立。”王老板补充道。 梁天舟总算弄明白了。难怪他们总是神神秘秘的，不敢公开。 “王老板，是什么人来找的你呢？”梁天舟得寸进尺，刨根问底。 好在王老板也不避讳，说道： “是一个叫刘汉盛的人。” 又是刘汉盛！ “来来来！喝酒！”杜云福也觉得梁天舟问的有点多了，像是在审案，赶快端起酒杯打圆场。 “好，喝酒，大家都举杯。”其他人也跟着说。 梁天舟就不好再问下去了。估计再问，王老板也知道的不多。 之后推杯换盏，杯觥交错。其实谁过生日无所谓，大家就是找个理由聚一聚。 晚宴结束，美玉、小萱和另外两个女同学要回学校，虽然杜家到江大不远，梁天舟还是开车把几个女孩送到校门口，然后才自己回家。 到家以后，打开收音机，听了一会音乐。梁天舟梳理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的事。 从开始他对那个川香良子感兴趣，到黄振高也要他注意这个女人。并且黄振高总感觉这些企业的收购也好，参股也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那么这个川香良子，除了在背后操纵“两江联发会”以外，还有没有其他行动？ 而这个其他的行动，可能才是应该特别注意的。 …… 负责监视刘汉盛的林三虎，跟踪了刘汉盛好几天了。 这天晚上，刘汉盛到一家酒楼去，林三虎和老四就在他的隔壁包间。他们听到刘汉盛在跟几个人商谈“两江联发会”的入会事宜。那几个人好像不是很积极，刘汉盛就说： “要加入就抓紧，再过两天，联发会正式成立了，想加入的人很多，就没这么容易了。” “刘老板，你说这个联发会还没正式成立？那我们就更加担心了。会不会像富源铁矿的马老板一样，被强行霸占了。” “怎么会呢？我们这叫联合起来，共同发展。” 另一个说：“我看还是稳妥一点，等正式成立了再看吧。刘老板，这个联发会哪一天正式成立？” “就过两天。你们非要等到那个时候？”刘汉盛问道。 “也不差这两天，我们还是等等吧。” 不管刘汉盛怎么劝说，几个人最终都没有同意。饭局不欢而散。 林三虎和老四悄悄跟着出去，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那几个人在前面走，刘汉盛跟在后面。他朝黑暗中的某个角落看了一眼，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自己从酒楼旁边，悄悄地离开了。 黑暗中冲出来几个人，快速走近前面的那几个人，手上亮出了短刀。 刘汉盛这是见软的不行，要来硬的。林三虎暗叫道。 只要他们扑过去，前面那几个人好像还不知道背后的危险。 看来那几个人在劫难逃了。这几个持刀的人，都用黑布蒙着面，看起来应该是专门的杀手。 谁知就在持刀人快走近的瞬间，前面的几个人突然同时闪开，每个人的手中，已经亮出了武器。 杀手们一愣，就在这一愣的当口，他们的背后，又冒出好几个黑衣人来。杀手来不及反抗，全被制服，并解除了凶器。 这是被伏击的打了个反伏击，他们是有备而来。 那几个人让黑衣人把杀手全部带走。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突然得林三虎都把刘汉盛跟丢了。 梁天舟听林三虎详细叙说了事情的经过，他也懵了。 难道说，还有一股势力，也在跟踪刘汉盛？ 他们以老板的假身份，去跟刘汉盛接触，却不想被识破了，所以才发生了火拼？ 这股势力到底什么来头？ “你刚才说，‘两江联发会’两天之后成立？”梁天舟问林三虎。 “刘汉盛是这么说的。” 那他们是不是冲着那个成立大会而去的？ () 第168章 两江联发会 这个谜底很快就解开了。 因为陶元举来找梁天舟。 梁天舟一见面就问他： “知不知道上面让我查川香良子是什么用意？” 陶元举很意外：“你在查川香良子？” “是呀，黄站长让我查的。” 陶元举说： “上峰给我的任务是，有一股岛国特务，正在渗透到两江的各行各业，威逼这些行业的老板就范。不仅如此，可能这个特务组织，还渗透到了文化教育机构。实施一些不可见人的行动。” “特务组织？”梁天舟重复了一遍。 “应该是一个特工小组。现在还不清楚有多少人。”陶元举说道。 “这么机密的特工小组，上峰是怎么知道的？”梁天舟有疑问。 “你不要问那么多了。现在可以肯定，是有这么一个特工小组存在的。昨天我审问了抓来的那几个杀手。这个特工小组，就是川香良子一手操纵的。” 原来，那几个假冒的老板，就是陶元举和他的手下。 “这事本来上峰没有安排你卷进来，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你。” “陶副站长，按你刚才所说，这个小组的人员不会少。” 陶元举点着头道：“目前看来，渗透到这么多行业，人员不少，而且，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恐怕早就开始了。” 梁天舟突然想到江大的左风遇害案，会不会也跟这个小组有关？ “你说他们也渗透到了文化教育部门？”梁天舟问道。 “上峰是这么说的。” “你知道川香良子是什么人吗？” 陶元举看着他，看起来他确实不知道。 “川香良子表面上是青木一雄家里的女佣，实际上就是他妻子。也是特高课的特工。不过，她有多重身份，多个名字。并且，从来没跟青木一雄同时在公开场合露个面。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层关系。” “川香良子？青木妻子？”梁天舟有些不解。 “她本来应该叫青木良子，川香良子是她原来的名字。穆向良，你想想，青木，川香，良子。” 梁天舟恍然大悟。这么明白的身份，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告诉他？ “上峰的情报来源，不仅仅来自我们两江。我们不知道的，上峰可能更清楚。”陶元举这是在为这个信息做注释。 “那么，上峰的任务是什么？” “破坏这个‘两江联发会’。进一步挖出这个特工小组。” “这就很有难度了。”梁天舟不由得摇起了头。 “后天是他们‘两江联发会’的成立大会，说是大会，但不会公开举行。都是已经加入的汉奸商人和日商出席。到时候，你带着警察局的兄弟赶过去就行了。”陶元举对梁天舟吩咐道。 “这么说，你都布置好了？” “这事你不用介入。以免引起藤原纪美的注意。你只是事发后去执行公务。”陶元举道。 “黄站长那里，我怎么说？” “先不要说，等事成以后，再告诉他吧。” …… 两天后，梁天舟在警察局接到报案，临江路一处公馆发生爆炸案。他立即带着鲁海、杜飞等人，驾车赶赴现场。 现场一片狼藉，死三人，伤七、八人。还有一些在场的人，见警察到来，纷纷要走。被梁天舟挡在里面。但已经有很多人在梁天舟他们赶来以前，就离开了。 据附近的路人说，当时听到一声巨响，就是从这个公馆里发出的，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呼喊，还有枪声。好多人慌慌张张从里面跑出来，都是开着车来的，他们又开着车走了。 公馆的主人叫魏正夫，是维持会的副会长，两江最大的纺织集团的董事长。就是死的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魏正夫的家眷回忆说： “老爷这两天一直在外面忙，昨天才回来，说今天有很多朋友要来家里，让我们都到后面的附楼去待着，等朋友们走了，再出来。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 一边说着，一边“呜呜”地抽泣着。 梁天舟问在场的其他人： “这三个死者，你们都认识吗？” 人群中，有说只认识魏老板的，有说还认识那个胡老板。另外那个死者，大家都摇头，不认识。他们都是被单独串联，然后通知到这里来开会的，大多数都不大熟悉。 “都说一说，事情的经过吧？”梁天舟提问，杜飞做记录。 “我们都是按约定时间，赶到这里。” 梁天舟打住他，问道： “约定时间，是什么时间？” “下午两点整。我们来到这里。”那人回答。 “来做什么？” “来开会。通知说在这里开会。” “开什么会？能不能说完整？”梁天舟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你们找一个能说清楚的，来说。不要挤牙膏一样的，挤一点，说半句。” “武老板，你代表我们，说吧。”众人指着一个挺有精神的中年人。 “好吧，我来说。你们都是缩头乌龟！”武老板瞪着众人，开始讲述。 “我们都是来这里出席‘两江联发会’成立大会的。到这里的时候，‘两江联发会’的穆向良穆先生已经在这里了，还有就是这位魏老板。 我当时看了一下，来的大概有二、三十来人。穆先生先讲了几句，就是魏老板讲话。正是这个时候，讲台前爆炸了。” 梁天舟环顾了一下屋子里： “你说有二、三十人，现在这里只有十来个人，怎么回事？” “爆炸后，都各自逃命，很多人就先跑了。” “炸弹是什么样子的？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具体放在哪里的？”这一连串的问题，梁天舟知道他们也不清楚。 果然，众人都摇头。他们哪遇到过这种事嘛，能够还活着站在这里，都在心里感谢祖宗十八代的保佑了。 “还有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组织这个大会的穆先生，叫穆向良吧，他人呢？” “他？当时他如果多讲几分钟话，还在讲台上的话，可能倒在这里的人中间，也有他！” “这么说，他是幸免于难，跑了？” “肯定跑了噻。还有他的那几个手下，还拿枪到处看，然后也跟着跑了。” “杜飞，记录完了？”梁天舟转头问杜飞。 杜飞回答：“完了。” “照片拍完没有？”梁天舟又问负责拍照的警员。 回答：“拍完了。” “收队！” 走到门口，梁天舟看到门外有血迹，很少，不容易注意到。 “我突然想起，还要去办点事，你们几个自己回去吧。” 打发走了鲁海他们，梁天舟走到公馆外面，沿着围墙到了公馆的背后。 “头儿，你受伤了？” () 第169章 查封小报馆 陶元举斜靠在公馆背后一个灌木丛里的乱石堆上，肩部的血从衣服里渗了出来。 梁天舟过去时，他正在硬撑着要站起来。 “让川香良子跑了！晦气！”陶元举恨恨地说道。 “我都知道了。算她命大，运气好。你这伤又是怎么回事？” “爆炸没伤到她，我就想趁乱冲进去亲手解决，谁知被她的保镖挡住，我这就……”陶元举指了指自己的肩头。 “现场另外一名死者，是不是咱们的人？” “是，他是混在里面借机放置炸弹，没来得及撤出。” “我扶你到我车上吧。”梁天舟说。 “来，帮我包扎一下就好，等会儿我自己走。”陶元举坚持不上梁天舟的车，这种时候，他得先离开此地，找个地方养伤。 “外面人多眼杂的，你我不要走到一起。”他补充了一句。 “你行吗？” “没事的。”陶元举道。 “那我怎么找你？”梁天舟一边帮陶元举用布条扎好伤口，一边问。 “你不用找我，有事我去找你。” “对了，盯住那个穆向良。”临走，陶元举又吩咐道。 经过这一次军统方面的干扰，“两江联发会”受挫，很多还在摇摆的中间分子，不敢轻易掺合，两江工商界稍稍缓和了一些。 但陶元举说的那个特工小组，却像一块石头，压在梁天舟心上。 这应该是青木一雄布局很久的一盘棋，一直没有显山露水，却在暗中捕捉时机。 这比藤原纪美的那个秘密基地，更让人无从下手。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回到警察局，沈副局长已经知道这起爆炸案的事了。 “怎么搞的？又是暗杀，又是爆炸的，梁科长，你觉得这会不会是同一拨人干的？” “局座您觉得是同一拨人干下的？作案动机呢？”梁天舟反问道。 “这要看爆炸案当时在场的人，和那个叫左风的是不是有什么共同特点。”沈副局长分析道。 “可以说，完全没有共同点。左风是个激进的诗人、文人，而这起爆炸案在场的，都是工商人士。” “这么说，是两拨不同的人干的了。这个先放一放，你带人去把《江风早报》给封了，这是上边的意思。”沈副局长给梁天舟派了个任务。 “《江风早报》？是一家很小的报纸吧？出了什么问题吗？”梁天舟问道。 沈副局长点点头，淡淡地说道： “是一份小报纸，他们竟然在头版刊登了‘左风’遇害案的质疑文章，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上面肯定要查封。你带几个人去，注意不要激化矛盾。” “明白。我这就去。” 梁天舟带上鲁海、杜飞几个人，赶到《江风早报》的报馆。 确实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小报馆，编辑部位于城西很偏的一条街上，估计那里的房租便宜吧。 报馆也没多少人，记者加编辑总共可能就十来个人。老板兼总编俞康正在总编室看稿子，梁天舟直接来到总编室，把一张查封通告递给俞总编。 俞总编似乎早有所料，他并不慌张，而是拿起查封通告看了一眼，平静地说了声：“稍等一下。” 然后走出总编室，来到新闻采编部的大办公室，报馆的几乎所有人都在这里。 梁天舟也跟着俞康来到大办公室，鲁海和杜飞等人一直在报馆外面等候。 俞康叫大伙儿都停下手中的活，然后看了看梁天舟： “诸位同仁，实在抱歉，报馆今日就要关门歇业了。各位都去财务那里领点钱，自谋出路去吧。” 又对梁天舟说道：“请您把外面的兄弟都请进来，先喝点茶，有劳了。” 梁天舟心想，这算得上是史上最温柔的查封了吧。便有种想跟俞总编聊聊的冲动，但也就是一瞬间的冲动，他是在执行公务。 他不找俞总编，可俞总编却找上了他。 “警官先生，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可不可以报警？”俞康不急不慢地问道。 “说话要有根据。谁威胁了你？你能拿出证据来吗？”梁天舟反问道。 俞康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纸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却裹着一粒子弹。 梁天舟心里暗惊，表面上却说道： “这能说明什么呢？无名无姓无字无据的，你知道是谁威胁你吗？” “《两江新报》的邱绍棠！”俞康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梁天舟更加吃惊。 “你有何凭据？诬陷人是要承担责任的。再说，你这个报馆被查封，是因为你们擅自刊登不该刊登的内容。” “这个东西，”俞总编扬了扬手中的纸包，“是在《江风早报》刊登‘左风’那篇文章之前发生的！” 这有点出乎梁天舟的意外：“这么说，你早就打算把这报馆关门，所以才在关门歇业之前，冒着风险刊登了那篇质疑文章？” “警官先生，你看看这个，我还能安心把报纸办下去吗？” “邱绍棠和你有仇？”梁天舟问道。 “我以前也在《两江新报》做副总编，这个邱绍棠，唉，不说了。说了你们也管不了。” 俞总编叹了口气，大家也都办完了手续，陆续离开。梁天舟叫鲁海和杜飞把报馆检查一遍，一起走出去，大门上贴了封条。 邱绍棠，梁天舟认识，他不就是刘斯芸的顶头上司，《两江新报》采编部主任吗。 以前去找刘斯芸的时候，在《两江新报》报馆多次见到过他，但他是斯芸的主任，梁天舟没有过多的注意过他。 现在，梁天舟突然对这个人感兴趣起来。 同行相斥，排挤打压对手，用得着用死来威胁对手吗？俞总编话说一半，又不说了，是因为看到梁天舟是警察，警察上门查封，他怎么会跟警察说实话。 当时拿出那张纸和子弹，可能只是一时气愤，发泄一通。并不指望真的有警察替他出头。 现在报馆被查封了，俞总编也失业了，其他记者编辑，也都失业了。 要了解邱绍棠其人，恐怕还得从俞总编这里入手。 () 第170章 俞大同要离开 警察局门口等客的黄包车夫水生，看到梁科长从警察局出来，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拉着黄包车迎上来： “警官先生，要坐车吗？” “走，去汉唐街。”梁天舟跟车夫说道。 “好呢，先生您坐好了。”水生拉着梁天舟，离开警察局大门，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 “‘吴钩’，有什么情况？要找‘暗箭’吗？”水生停下车，对车上的梁天舟问道。 梁天舟看看周围，没什么人，他递给水生一个纸条，上面有个地址： “这次不找‘暗箭’，我就找你。去这个地址，那里住着一个报馆的总编。想办法接近他，了解了解他的情况。” 水生把纸条看了一遍，丢进嘴里，嚼着吞了： “这个总编是不是瘦瘦的，小个子，板寸头，戴一副黑框眼镜？” “对，叫俞康，怎么？你认识他？”梁天舟有些惊讶。 “也算认识吧。不过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坐过好几次我的车，好像是从这个地址去了一个，对，就是去了一个小报的报馆。” 水生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他每次都爱跟我聊天，挺和蔼的一个人。对了，有一次，他刚到报馆，说是忘了一样东西在家里，马上转身又让我把他拉回家去，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梁天舟看看水生：“那就太巧了，现在就是让你帮我去看看他，他家出了什么事了。有人威胁他，他的报馆也停业了。” “好的。有了消息我找你。”水生走了。 俞康报馆被封了后，回到家。跟太太商量，要离开两江城。 “先生，如今这种情形，咱们能到躲到哪里去呢？”俞太太有些担心地问道。 俞康早就想好了，他告诉俞太太： “报纸是没法办了，咱们去老家乡下，到时候我还可以去找个学校教教书。” “要走就早点走，迟了怕又有麻烦了。好在孩子们都在外地，咱们就两个人，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要带。”俞太太道。 “那些书和报纸，唉，算了，都不用带了。”俞康真有些舍不得，那些书都是他辛辛苦苦攒起来的。 “太太在家把东西收拾一下，我去火车站看看能买到哪天的车票。” 俞康说完，就往门外走。 刚出家门，外面一辆黄包车正等在那里。 “先生，坐车吗？”水生问。 “是你呀，今天我不坐车了。”俞康认出了水生，不过他今天确实不打算坐车。不上班，又不赶时间，而且，现在得省着点钱，要出门，钱省一点是一点。 走了几步，又想起来，回身对水生说道： “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进去帮我太太清理一下书报，然后找个收废品的给处理了。” “好的，先生。我认识收废品的。我这就去。” 俞康去火车站，水生进去帮俞太太收东西。 孔夫子搬家——尽是书。“这么多书都不要了？还有报纸。”水生看着一大堆书报，问俞太太。 “带不走，卖给收废品的算了。”俞太太说道。 “怎么走得这么急？” “是有点急，不过还是早点离开的好。留下来麻烦多。” 水生听出了俞太太说的麻烦，肯定就是“吴钩”说的有人威胁他们。 “俞先生多好的人，怎么还会有麻烦？” “你还年轻，不懂这世道。不说了，你说你认识收废品的，赶快去找来看看，能卖多少。”俞太太也不愿提起这个话题，水生无奈。 忙活了半天，等收废品的把一大堆废品收走，俞康也回来了。 “先生，车票买到了吗？”俞太太问。 俞康摇摇头：“没买到。好多天的都没有。看来只有去汽车站坐汽车走了。” 水生插话道：“你们是要到哪里？不回来了吗？” “回豫北老家，恐怕是不会回来了。”俞康这会倒是没有隐瞒，对一个拉黄包车的车夫，随便聊天，人家也没有恶意。 “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再收拾收拾。”水生告辞出来。 …… 梁天舟听了水生的汇报，没有什么收获，但有一个重要信息，俞康要离开两江城。 他一旦走了，这条线索又断了。 不过，梁天舟想到了另一层，俞康能轻松离开两江城吗？ 也许是他想多了，但如果对手能威胁他，就完全有可能监视他的行动。 如果发现他要走，会不会真的下手？ 俞康有危险！ 俞康曾说过，是邱绍棠在威胁他，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一定有什么隐情，不愿意说出来，或者不敢说出来。不然不会平白无故地怀疑到邱绍棠。 这个隐情，水生从俞太太口里都没有问出来，可见关系到俞康和俞太太的人身安全。他们都不敢说！ 而这，反而激发了梁天舟的好奇心。 邱绍棠是怎么的一个人？他俩的恩怨，是私人恩怨，还是另有原因？ 俞康说他曾经也在《两江新报》做副主编，刘斯芸认识他吗？ 刘斯芸知不知道他和邱绍棠之间的矛盾原因？ 要不，去找找刘斯芸？ 梁天舟反复权衡着，去，还是不去。去找了，有什么后果？ 他清楚，现在的刘斯芸眼里，他应该就是个军统特工，从后来几次接触中，他感觉到斯芸对他的敌意在消失，但也不像从前那么亲近了。 现在是国g合作时期，如果自己主动去找她，她应该不会不理他，但她是不是真的了解邱绍棠，就不一定了。毕竟邱绍棠是她的上司，进报社也比她早。 从另一方面来说，俞康如果离开两江时，真的有危险，自己现在就安排人去保护？ 俞康会接受吗？俞康可是知道他是警察局的，查封报馆就是他带人干的。不暴露身份，俞康是不会信他的，自然也不会说出他的隐情来。 想来想去，梁天舟觉得，现在，最适合出面保护俞康和接近俞康的，是两江地方上的同志。 怎么跟他们取得联系呢？ 还是找“暗箭”想办法吧。 “水生，去跟‘暗箭’汇报这件事。我的建议，请两江地方上的同志介入此事。” () 第171章 尝试再联手 水生带回了“暗箭”的指示，“吴钩”以军统身份，适当接触两江地下组织，注意分寸。 “这是什么意思？”梁天舟盯着水生，问道。 “‘暗箭’说了，‘吴钩’知道怎么去找两江城的地下组织，不用他操心。” 水生看着梁天舟直笑。 “你小子笑什么？” “梁科长，你那点事，谁不知道呢？”水生笑得更憨了。 梁天舟跟两江地下组织的联系，只有刘斯芸。眼镜大叔去找过他，可他不知道去哪里找眼镜大叔。交通员老刘又调走了，新的交通站梁天舟并不知道。 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斯芸了，最近一次听到她的消息，还是在江大调查“左风遇害案”时，叶济仁教授托他给斯芸带信。叶教授并不知道他俩其实早就不联系了。 梁天舟决定找刘斯芸谈谈。不好给她打电话，以前每次打电话都是邱绍棠接到，再叫斯芸来听。那电话就在邱绍棠的办公桌边。 直接去斯芸的住处吧，晚一点下班后去那里等她。 在刘斯芸住处外面，等候了很久，直到晚上八点过，斯芸才从外面慢慢回来。 见到梁天舟，刘斯芸有点意外，但很快镇静下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梁天舟的这神色，不像是无事闲得无聊来找她叙旧的。 “你是在这里等我吗？”斯芸问道。 梁天舟用手指了指斯芸住的这栋楼：“这里我只认识你一个人，不找你找谁？” 怕斯芸误会，赶忙接着说道： “我能先到你家里再说话吗？这里站着不太好。” “跟我来吧。”刘斯芸在前面走啊走，梁天舟在后面行呐行。 开门进去后，梁天舟把门关上，自己到沙发上坐下。 “说吧，找我什么事？”刘斯芸也不坐，站着问梁天舟。 “开门见山，你认识俞康吗？” “认识，不熟。以前我们的副总编，我刚进《两江新报》报社不久，他就离开了。”刘斯芸冷冷地回答道。 “知道他离开后的情况吗？” 刘斯芸心想，梁天舟为什么突然要问她这个？而且还这么神神秘秘的，跑到家里来问她。 “知道一些，他自己办了份报纸，叫什么《江风早报》，好像是。不过很小的报纸，没什么发行量。”刘斯芸是记者，再小的报纸，她也是听过的。 “知道《江风早报》被查封了吗？”梁天舟估计斯芸应该是知道的。记者的职业敏感，连这个都不知道，她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刘斯芸点点头，她确实知道。因为《江风早报》头版的那篇文章，她看过，都成了热点了，她还能没看过？ “说到左风的事，我还是要感谢你，谢谢你给我的提醒。”刘斯芸想起那天收到的纸条，一定是梁天舟给她的。 梁天舟也知道她说的是那件事，他只留下纸条，没露面： “那是叶济仁教授让我转达的话，他很担心你。” “好吧，言归正传，你问俞康的情况，是什么意思？俞康出事了？”刘斯芸把话题又拉回来。 “俞康没有出事，但可能会出事。所以我来找你。” 看刘斯芸还是有点不明白，梁天舟继续问道： “你知道俞康和邱绍棠有矛盾吗？他是不是因为跟邱绍棠的矛盾才离开《两江新报》的？” “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他们会有矛盾？” 刘斯芸停了一会儿，似在回想。她想起来那天晚上邱绍棠跟人吃饭，又装作不认识那些人。但这好像跟俞康没有关系。 “可能吧。如果有矛盾，可能就是这里的矛盾，我只是猜测哈。”刘斯芸说着，指了指脑袋。 “你的意思是，他们俩思想上有冲突？能说说邱绍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刘斯芸不想说：“他是我的上司，我不好说他。” 这是借口！是因为斯芸不信任他。 她总不能跟一个伪警察局的科长，或者一个军统的特工，说邱绍棠跟她不是一路的人吧。她现在还没转过弯来，梁天舟知道她的身份，她用不着隐瞒的。李书记很早的时候，也跟她这么说起过。 既然他俩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人家肯定有事需要她的协助，他怎么说，也算是友军，她就是临时没转过弯来。 梁天舟既然得到了“暗箭”的支持，就索性把那层纸捅破。 “斯芸，我知道你是那边的人，我对你没有敌意，也没有威胁。现在我们是一条统一战线上的人。请你相信我！” 这话说得够直白，刘斯芸不可能还不懂。她沉默了一阵，没有说话。她在想，这样的情景，哪些话她应该说，哪些话不应该说。之前完全没有准备。 “你要不说，你们的上级是谁，可以帮我引见吗？我真的有事，需要你们的帮助。”梁天舟不知道眼镜大叔叫什么，他一定是斯芸的上级。 “我的上级，你就不要打听了。你需要我做什么？”刘斯芸这下想清楚了。 “俞康说邱绍棠可能威胁过他，还给他送了子弹，这已经属于很严重的威胁了。他的报馆被查封，他想离开两江城。但我怀疑，有人会对他不利。” 梁天舟一口气说完，看刘斯芸的反应。 “俞康肯定是邱绍棠在威胁他？”斯芸在确认什么。 “他倒是很肯定，不过又拿不出证据，或者说他不敢拿出什么证据来。” 斯芸微微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嗯，有可能。” “什么有可能？斯芸你能说清楚点吗？” “我只是感觉邱绍棠这个人很神秘，他会不会是……”刘斯芸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她也没有证据。 “他很可能是岛寇隐藏在报社的奸细。”梁天舟大胆地推断道。 “你都知道？”刘斯芸盯着梁天舟，目瞪口呆。 “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了，现在，你就是不带我去见你的上级，也请你尽快转告你的上级。” 刘斯芸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李书记也说过，邱绍棠的事，他会调查。 看来梁天舟已经调查出点什么了。 “需要我们怎么做？”刘斯芸认真地问道。 梁天舟拿出一个地址，交给刘斯芸： “让你们的人，保护俞康，他可能知道邱绍棠更大的秘密。” () 第172章 他，你要当心 “梁天舟是这样说的？” 刘斯芸去找李书记，说了梁天舟请求协助的事，李书记再次问道。 “是的。他还说，邱绍棠可能是岛寇的奸细。” “不是可能，我们已经对他进行过调查，基本可以确认，他就是在为岛国人做事，说不定跟‘左风遇害案’有关。” “那俞康的事？”刘斯芸问李书记。 “俞康是个怎样的人，斯芸你说说。” “他，”刘斯芸想了想，“基本上还算有正义感的人，所以在《两江新报》待不下去，自己办了个小报，影响有限。” 李书记微微颔首：“这样的人，是我们要争取的人。他有了危险，我们应该帮他。而且，梁天舟也说了，他可能知道更多邱绍棠的秘密。” 看来在这件事上，梁天舟跟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刘斯芸心里有一些欣慰。 “这样，斯芸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我来安排。俞康认识你，你不用参与。”李书记吩咐道。 “对了，江大那边，你暂时不要再去，万一被邱绍棠或者其他什么人看到，就危险了。” “我知道，梁天舟前几天已经提醒过我。” “是吗？看来他还是很关心你的。还有崔利民，我也已经通知了他，一，停止活动，二，留心邱绍棠。” “崔大哥跟邱绍棠是大学同学。”刘斯芸说道。 “这一点我们知道，利民同志跟我汇报过。” 刘斯芸走后，李书记做了一番布置，相关人员迅速到位。 …… 邱绍棠一早去了报馆，报馆的编辑、记者陆续都到了。 “邱主任早！”都给邱主任打着招呼。 “大家早！” 刘斯芸刚进办公室，邱主任就叫住了她。 斯芸心想，难道是她那天晚上看到邱主任跟人密会，邱主任要封她的口？都过了好几天了，也不至于现在才想起吧。而且这大办公室，大伙儿都在呢。 她想多了。邱主任只是说： “斯芸，市府有一个新闻发布会，你跟小丁去一下。” 小丁是报馆的摄影记者，跟斯芸也算是搭档。 “好的，主任。我马上过去。”斯芸答道。说完，跟小丁准备了一下，收拾行头出了门。 其他记者也都分头出门去了，几个编辑埋头在看稿子，邱主任没事，打了两个电话，然后走出办公室，下楼叫了辆黄包车。 他先让黄包车把他拉到热闹的商业区，在那里转悠了一会，钻进商场，从侧门出来，又叫了辆黄包车，坐上去，说了个地址，黄包车夫又拉着他，到了江边，顺着江边大道，往西而去。 他的后面，化装跟踪的梁天舟一直在远远的尾随着。 西江书店门前，崔利民等黄包车停下，邱绍棠从车上下来，说道： “绍棠，怎么想起今天去江大？” 邱绍棠一边往书店里走，一边说道： “有一阵子没去看望叶教授了，今天正好有空，去看看，所以约你一道。” “我今天也有空，先喝口水，咱们一起出发。”崔利民把邱绍棠让到后面的屋子里，给他倒了一杯水。 邱绍棠端起来呷了一口，放下，说： “还是早些动身，不要赶上饭点才去，不太好。” “行。那就走吧？”崔利民跟苏北雁说了一声，跟邱绍棠从书店出来，两个人共坐一辆黄包车，来到轮渡码头。 这个西江书店，梁天舟以前来过，那是书店刚开张不久，他还在那里碰到过刘斯芸。这个书店老板跟邱绍棠很熟？邱绍棠来找书店老板，都那么警惕，还在街上饶了那么多弯子。 因为邱绍棠大概认识梁天舟，虽然他们没有正面接触过，梁天舟曾经好多次到《两江新报》报馆去找过刘斯芸，每次打电话也都是邱绍棠先接。所以，梁天舟不敢贸然走进书店去，他们聊了些什么，也就没法听到了。 回头得查一查这家书店的底细了。 现在顾不上，他赶紧也叫了黄包车，跟着到了轮渡码头。 而从书店出来，一直到江大，前面的两个人没有再绕弯子，直接到了江大校园。 邱绍棠和崔利民在校门口下了差，直奔教授楼，去了叶教授的家。 叶济仁教授在家，见两个曾经的学生，同时到来，忙叫夫人端茶，三个人在客厅叙话。 闲聊了一阵，邱绍棠起身，对崔利民说道： “利民，你先陪着叶教授说说话，我去一趟文学院的院办，找院长说点事，马上就回来。你在这等着我。叶教授，回头见。” 说完，离开了叶教授的家。 见邱绍棠走了，叶教授这才压低声音，对崔利民说道： “他，你要当心。还有，我已经托人叫斯芸这段时间不要来江大，你怎么还来？” 崔利民听了叶教授的话，很感动。但他何尝不知道，江大发生的几起事，随时可能再度上演。他也知道邱绍棠不是善茬，不过，表面上还是要做得若无其事。 李书记也指示过他，要找机会接近邱绍棠。虽然他还不知道接近邱绍棠的目的，但组织上一定有他的考虑。 “你既然已经来了，就安心在这里吃了午饭再走。不要出去跟其他人接触。校园里有眼睛。” 叶济仁教授提醒道。 “行，我知道注意的。”崔利民回答道。 过了一阵，邱绍棠回来了。两个人都被叶教授留下吃饭，大家都谈论一些文学呀，家长里短的。 “叶教授新出的那部书，我正在拜读，受益匪浅呀。”邱绍棠恭维道。 崔利民也跟着说道：“是的，现在成了书店里最抢手的学术类著作之一。” “你们两个就被给我在这里瞎吹捧了。学术方面的书，没几个人爱看。你当我不知道？我也就是教了这么多年的书，有所感悟，把这些记录下来，对自己有个交代而已。” “前辈的人生感悟，就是后辈的指路明灯。少走很多弯路、错路。”邱绍棠说的话，还有点哲理性。这一点崔利民认同。 饭后邱绍棠和崔利民离开，他俩乘轮渡过江后，就分开了。 崔利民回西江书店，邱绍棠坐黄包车回了报馆。 () 第173章 还能回家吗 当天晚上，梁天舟和林三虎碰了头。 不是他俩约好了要碰头，而是他俩跟踪的人到了同一个地方，他俩自然就碰了头。 一个酒楼的外面，梁天舟跟着邱绍棠到了这里，见邱绍棠进去了，他留在外面守候，却意外地发现了林三虎。化了装的梁天舟，林三虎差点没认出来。还是梁天舟叫了他一声：“林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川香良子在里面？”梁天舟问林三虎，指了指前面的酒楼。 “还用问我？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也到了这里？”林三虎反问道。 “啥也不说了，走，胡老板，咱们进去聊。”梁天舟对着林三虎肩膀一拍。 林三虎意会，大声回道： “周老板，等你半天了，快进吧。” 门口的招待见两位老板驾到，忙上前招呼： “晚上好，请问老板，你们几位？” “两位，要楼上雅间。”胡老板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周老板紧跟其后。 两个人径直上楼，服务生赶忙跟过来，询问道： “两位老板，有预订房间吗？” 两位老板并不理会，边聊边往上走。到了楼上，见一个雅间外，两个壮汉负手而立，明显就是两个保镖。 他俩一前一后从保镖身旁经过，门缝里依稀可见，邱绍棠正和一个戴着毡帽的男子坐在里面。 周老板走在前面，站在保镖中间，回头叫道： “胡老板，你预订的是哪一间？” 耳朵却在听着里面的声音。 一个问另一个：“怎么样？都安排好了？” 另一个回答：“安排好了。” 胡老板对周老板说道：“我没预订，我看就这一间就很好。”指了指保镖隔壁的雅间。 一个说：“没引起别人怀疑吧？” 另一个回答：“我特意找了个人一起去，当个幌子。不会有人怀疑的。” 周老板推开隔壁雅间的门，说：“也好，那就这一间吧。” 两个人进了雅间，服务生跟进来询问需要什么。 “去把菜单拿来，我今晚招待周老板。”胡老板对服务生说。 服务生一走，胡老板轻声问周老板：“怎么样？听到什么没有？” 周老板也轻声回道：“我的耳朵，你要有信心。” “不然，你看这雅间，隔着一个壁，啥也听不到。”周老板碰了碰雅间的板壁。 胡老板笑道：“那还待这里干嘛？撤呀。” 等服务生拿着菜单再来时，两位老板边吵边冲出雅间，下了楼：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这饭不吃了，你的条件我没法接受。” “别急嘛，还可以商量嘛。” “商量什么？没得商量！” 两个人已经到了酒楼外面。 “停停停！后面没人了。”胡老板还在一个劲往前冲，周老板把胡老板叫住。 “回吧，今晚不用再跟了。”梁天舟对林三虎说道。 …… 卫宏达和边尘、齐旭林正在校园走着，有两个同年级的同学看见他们，过来对他们说： “你们几个还有心思在这里漫步，你们的宿舍都被警察抄了。” “啊？谁的宿舍？”三个人齐问。 “齐旭林的宿舍呀，听警察说，还有几个人的宿舍，也去了警察。” 卫宏达对边尘和齐旭林说道： “什么情况，先回去看看。” 几个人纷纷向自己的宿舍走去。还没到宿舍区，远远地有同学看出了是他们，奔过来，对他们说： “警察在你们宿舍搜出了禁书，还有传单。正等在那里要抓人呢。” “禁书？传单？” 三个人都糊涂了，他们是看过一些“禁书”，之前也出去张贴过传单，但那些东西，他们从来没有留在宿舍，怎么会在宿舍被搜出来？ 有人栽赃！ “宋修文和秦朗！莫非是他俩搞的事？”卫宏达叫道。 当初他们五个人一起被警察抓走，现在又弄出这种事来。上回没有证据，进去又放了，这回就给栽上了证据。 “你说二年级那两个啊？他们的房间也搜出来了的，但他们早就逃走了。估计再也不敢回来了。” 三个人在路边待着，想着对策。 如今虽然是被栽的赃，但也是证据确凿，他们百口难辩。再被警察带走，恐怕就没有上回的运气了。如何是好？ 还是边尘提出一种建议：“咱们再怎么，也得去亲眼落实一下，不能听风就是雨，警察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这么跑了。” “咱们这么回去，还没进门，就会有同学认出来，同学一打招呼，警察就知道了。”卫宏达觉得不妥，再想法子。 其实同学的话，基本上很可信了，他们还是想再证实一下。 “要不，去找小萱，她不会出卖我们。让她去男生宿舍探探虚实？”边尘又道。 “这倒是个办法。走吧，去女生宿舍。” 小萱早听说了男生宿舍的事，正在替卫宏达几个担心，就见卫宏达、边尘等三人在楼下叫她，她立马下楼。 “义不容辞！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且给你们细细打探去。” 说罢，小萱去男生宿舍溜达了一大圈。 带回的消息很不妙。警察们就是在守株待兔，等着他们回去呢。 “今晚看来只有回家去住了。旭林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卫宏达提议道。 卫宏达和边尘就是两江城的人，齐旭林不是。 边尘没有说话，等了一会，才说道： “宏达，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家吗？警察能找到宿舍，就能找到我们家。” “边尘说的没错，千万不能回家。”小萱也认为，虽然他们俩的家就在两江城，但这对警察来说，找到他们的家不是难事。 “如此看来，只好先在外面躲一阵了。好在身上还有一点钱。”卫宏达说道。 小萱从自己身上掏出所有的现钱，递给卫宏达：“我这还有点，你们先拿着。回头我回家，再跟家里要。” “宋修文和秦朗那俩小子，不知跑哪去了，要走咱们也该一起走啊。” 齐旭林说道。 “先不管他俩，有他们的消息，我再跟你们说吧。”小萱催着他们赶紧离开，怕耽误久了就走不脱了。 三个人跟小萱道了别，拉开距离分开，先后出了校园…… () 第174章 这就对上了 这事梁天舟很快就知道了。 警察分局上报的材料，江大有五个嫌疑人，如今全都在逃。在他们的宿舍搜出了大量证据。其中两个家在两江本地的，连家里也去搜过了。 时间上，就是梁天舟跟随邱绍棠和书店老板去江大的那天晚上。 看着卷宗上的记录，梁天舟怎么都觉得这事很蹊跷，很奇怪。 奇怪在于，不符合逻辑。 这五个人，他都见过。思想上很激进，胆大不怕事。 他也听说过江大校园里的风尚，学子们和教授们，对眼下的时局，多有议论。不是才出了个左风吗。江大可不止一个左风，这五个人，也只是众多爱国学生的代表和缩影。 但刚从监狱放出去没几天，不至于这么没警惕性，原来是没有证据，现在却把证据留在宿舍等着人去找？ 卷宗上说又是有人举报，警察才去搜查的。他们五个并非同年级同班，怎么都得到了信，全部在逃？一个都没逮着？ 如果警察真的要去抓人，五个人又属于不同年纪不同班，跑掉几个，怎么也会抓着几个吧？会不会有人一边举报，一边又给他们通风报信？ 结合邱绍棠那晚在酒楼和川香良子的对话，梁天舟感觉，这是一个局！ 目的不是抓人，而是放人，是把这几个学生逼走！ 是放出诱饵，钓大鱼。这是藤原纪美曾经用过的招数，川香良子又上演一遍。 他们要钓的鱼是什么？是两江城的地下组织吗？ 梁天舟知道，刘斯芸这段时间在江大那边开展学生运动，她现在已经身处危险之中了。 这个危险的信号一定要尽快传给她。 既然有了上次的正面接触，他可以直接去找她了。 估摸着斯芸该回家的时候，梁天舟开着车到了斯芸家的附近。 等了一会，看到斯芸坐了辆黄包车回来，刚走下黄包车，梁天舟把车开过去，停在斯芸身边，隔着车窗对斯芸说了一句： “上车，找你有事。” 斯芸没有犹豫，她也正要跟他说一件事呢。 “总在你家出现，被人看到不好。我们找个地方去走走。”梁天舟解释道。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梁天舟把车开到江边，停下来，这条江堤他们曾经一起来过。 傍晚的江堤上，零零星星有一些人在散步。 “有什么事，你先说，等会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刘斯芸跟梁天舟并排站立，江风吹得她的头发轻轻飘动。暮春的风，并不觉得冷。 “你是不是在江大从事一些活动？”梁天舟这话，有些直接，估计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果然，刘斯芸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 “你找我就为这事？” “江大有几个学生，被警察追捕，现在都在逃。” 刘斯芸立马说道： “不是被抓后，又释放了吗？” “你说的是上一回，还是那几个学生，现在又出事了，就在前天晚上。” “怎么会这样？”刘斯芸不可思议，这才过去几天呀。 梁天舟继续说道：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要说的。那几个学生被人举报，私藏了一些禁书和传单，警察分局的去搜了出来。他们人没抓到，全都跑了。” 刘斯芸听着，这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联吧。 “斯芸，我知道你近期在那边活动，那里很多人可能都认识你。这几个学生很可能是被逼走的。举报人的目的不是要抓他们，而是要让他们走投无路。” “走投无路？” 刘斯芸突然想明白了。 那次她和甘美玉、小萱吃烧烤的时候，小萱跟她说起过，她想去圣地，还说她的好些同学也想去。 那几个逃走的学生，会不会就是小萱说的那些人？ 如果他们走投无路，会做什么选择？ 会去找崔利民吗？ 江大的工作，主要是崔利民在进行，斯芸只是因为跟叶济仁教授的关系，陪崔利民去过几次。她自己并没有介入多少，也不认识多少学生。 这个情况得尽快跟李书记汇报。 “我懂你在担心什么了。有人想利用那几个学生，找到他们真正想找的人。” 梁天舟还是要多提醒一句：“根据以前的经验，那几个学生，要么他们一直处在监视之中，要么他们之中，就有敌人的卧底。” “好。再次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刘斯芸对梁天舟说道，“我会注意的。” “还有，这件事情，跟邱绍棠有直接关系。”梁天舟补充道。 刘斯芸一听，自己正要说这事。 “你要我们保护俞康，昨天俞康真的差点遇害了。幸好我们的人及时出现，把他和他太太顺利接走了。” “看来俞康对邱绍棠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梁天舟说道。 “不是怀疑，他是有依据的。” “哦，你说说看。俞康走的时候，一定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刘斯芸在想，要不要告诉梁天舟呢？她自己差点成了第二个俞康？ 要不是李书记转告她俞康临走的时候说的那番话，她自己就糊里糊涂被邱绍棠盯上了，还不自知。 “俞康当初在《两江新报》的时候，就看到过邱绍棠跟岛国人私下秘密联系，所以他才离开报馆的。 后来，也就是前几天，他在一家酒楼用餐，又无意中撞到那个岛国人带着保镖，跟邱绍棠一起也在那酒楼，并且听到了他们密谋要干掉什么人。 所以才会发生俞康被威胁的事。 结果没过两天，左风就遇害了。” 梁天舟听完，这就对上了。左风遇害之前，川香良子跟邱绍棠密谋过。现在江大几个学生出事，川香良子又跟邱绍棠密谋过。 看来，邱绍棠在川香良子那里，不是个小人物，可能川香良子的很多事，都有他的参与。 “斯芸，你一直在邱绍棠身边工作，你自己要保护好自己。” 听了梁天舟的这席话，刘斯芸最后还是忍不住对梁天舟说道： “其实，俞康撞破邱绍棠密谋那天晚上，我也在那酒楼外碰到了邱绍棠，也见到过那个岛国人和他的两个保镖。” “啊！”梁天舟惊得嘴巴半天没合上。 () 第175章 有什么不好说的 西江书店。 崔利民和苏北雁正在后屋整理库房，听到外面小崔在跟人说话。 “有最新出的钱钟书先生的《人·兽·鬼》吗？”有人问。 小崔回答说：“还没到货，先生可以留下联系方式，到了我通知先生。” “不用了，过几天我再来看看。” 这是崔利民给人约定的联系方式，如果留下地址，就是约在那里见面。来人不留地址，说明希望马上见。 他伸出头去，看了看外面问话的人。 那人已经走出了书店，沿着滨江大道走去。 崔利民在后面紧紧跟着，到了一个人少的江堤上。 “边尘，出了什么事吗？”崔利民问道。 来人正是边尘，是崔利民在江大秘密发展的积极分子之一。 “我们暴露了。”边尘说道。然后把具体情况，跟崔利民说了一遍。 “你说你们五个人的宿舍全都被搜了？现在你们五个人还在一起吗？”崔利民问。 “没有，宋修文和秦朗不知去向。我、卫宏达和齐旭林现在藏在一起。” “这事不急，先避一阵子吧。也不算暴露，查到禁书和传单，顶多也就是思想激进，过了风头，也就慢慢平息了。”崔利民分析道，“警察局也并没有通缉你们吧。” “现在你要安抚好大家，不能有过激行动。也不要在他们面前暴露你自己。” “这个我知道。我也怀疑我们的一举一动有人在监视。”边尘说道。 崔利民是接到李书记传来的指示的，逃走的五个学生，可能已被监视，或者他们中就有敌人的卧底。所以他现在就是要让这五个人按兵不动，看看敌人能忍到什么程度。 如果监视的人一直不见这几个人的行动，或者其中的卧底一直这样隐藏下去，会不会主动有所动作。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们虽然都知道崔学长是开书店的，但除了边尘，没人知道崔利民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的书店开在哪里。在他们眼里，崔利民就是一个经常到学校来玩的校友，在学校也有很多熟人。 对于崔利民这种安排，边尘是理解的。 他之所以一个人来见崔利民，就是感觉有些事，想跟崔利民一起分析分析。 在经过最初的不知所措后，他也感觉到整个事情，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他们，在一步一步地走，直到他们都逃走。 “那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先走了。”看着边尘离去的背影，崔利民心里有一丝宽慰。 经历过一些事，边尘成熟了。 …… 张巩开着车，梁天舟坐在副驾上，后排坐的是藤原纪美。 他们刚从特高课回来。青木课长询问了临江路公馆爆炸案的事，梁天舟是警察局接手此案的人，他跟青木课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青木课长问：“是什么人搞的，凶手抓到了吗？” “估计是抵抗分子搞的事，实施爆炸的人，已经被炸身亡，现场也没有人认识他，无从追查。”梁天舟回答道。 青木课长说：“我看，就是军统站脱不了干系，就在那之前的不久，他们还掳走了几个我们的人。” “军统？”藤原纪美略微一愣，“青木课长能说得详细一点吗？” “我只是推测，只有他们，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搞破坏。”青木课长说道。 一路上，梁天舟都在想，过了这么多天了，青木一雄才提起这件事，事发当时怎么没有过问？川香良子回去后，肯定跟他汇报过，他不立即追查，是不想让事件扯到他身上。 现在，也只是这么询问一下，他推测是军统干的，却并没有要求严查。因为一旦追查，就会查到穆向良，然后查到他。 他虽然没有要求藤原纪美去追查，也没有敦促警察局继续查，不代表川香良子不查。 “天舟君，你觉得那起爆炸案，真是军统做的？”后排的藤原纪美也在想这事。 “可能吧。他们人在暗处，要做什么，我们也顾全不到。”梁天舟随口答道。 “他们为什么要炸那公馆？那里都有些什么人？”藤原纪美追问。 “这个，我不好说。青木课长可能知道。”梁天舟为难地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事情牵扯到他那情人川香良子嘛。” 梁天舟大惊，他一直以为，川香良子那么神神秘秘的，出来还总是女扮男装，改名换姓，青木一雄从不带她公开露面，藤原纪美未必知道这个人。 “川香良子？当时在那里的人中，没有这么一个人呀？” 藤原纪美看了他一眼，不再说了。 她不说了，梁天舟还想说： “那些现场的人说，有一个叫穆向良的，爆炸发生后，带着随从离开了。这个穆向良的嫌疑很大，死的那个可能只是他的随从之一。” 藤原纪美没有接话。她在想，穆向良就是川香良子，她不可能自己弄个爆炸来炸自己，梁天舟纯粹搞错了侦破方向。但这事她也不好说。 她得到的情报是，川香良子在私下帮青木一雄搞钱，强夺一些工商企业的资产。她的其他一些秘密活动，正在查，却没有结果。 两个人各自都在想着心事，却都不再说话。 把藤原纪美送回去，梁天舟又去了警察局。 沈副局长把他叫到办公室，跟他说起那几个学生的事： “下面分局的报上来，材料你也看了。他们问要不要继续通缉抓捕，你的意见呢？” 梁天舟说：“就搜到一些书和传单，没多大个事。以前街上抓那些散发传单的学生，不也是教育一番，就放了吗？” 沈副局长满意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要不是有人举报，警察局都懒得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给分局去个电话吧。” “行。谨遵局座吩咐。” “喂，分局吗？我是梁天舟，你们报来的那个案子，沈局的意思，学生们藏一些书啊传单啊什么的，你们备个案，找得到人，就好好教育教育，吓唬吓唬得了。挂了哈。” () 第176章 有人沉不住气了 黄振高来找梁天舟，见面就问： “顺江路那个爆炸案，是不是陶元举干的？” “老师的嗅觉倒是挺灵的嘛。”梁天舟调侃道。 “这么说，他也在追查川香良子？” “这个不应该问我，这不是上峰的任务吗？” 黄振高抱怨的口气，说道：“我是说，上峰给我下达了任务，怎么又给他也下达同样的任务。” “这我就不清楚了。”梁天舟摊摊手。 黄振高也意识到，这事怎么能问梁天舟呢。 赶紧换了一种语气： “川香良子那个特工小组，有消息了吗？” 梁天舟摇摇头：“还没有。一点线索也没有。” “不过，近期发生的几起事情，可能跟她有点关系。” 梁天舟于是把左风案和江大学生事件，简单说了说。 “你说的那个邱绍棠，我知道，我以前就怀疑过他。”黄振高听完，说道。 梁天舟说：“现在能查到的，也就是邱绍棠了。” “既然如此，先看着邱绍棠吧。” 邱绍棠却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他每天除了上班去报馆，就是下了班回家待着，哪里也不去。 甚至平时经常会在新闻同仁的活动中露脸的，这阵子他也找理由不去参加了。 他是觉察到了什么，还是本来就在静候什么消息。谁也不知道。 与此同时，两江地方组织的人，也在盯着邱绍棠的一举一动，他们回去给李书记报告，邱绍棠近期没有什么反常举动。 李书记之所以没有派刘斯芸调查邱绍棠，她在邱绍棠身边工作，当然有她有利的地方，但最多提供邱绍棠在报馆的一些情况，如果邱绍棠离开报馆，她并不方便一直跟着，一旦被发现，将藏无可藏，马上就暴露了。 所以，所有对邱绍棠展开的调查工作，刘斯芸都是不知情的。 不过，这天刘斯芸提供了一个情况，李书记觉得很重要。 刘斯芸说：“今天邱绍棠不在的时候，有一个年轻人来报馆找他。看到他不在，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报馆的同事问那年轻人有什么事，可以给邱主任留个话，他也不理会，也不说他叫什么。” “多大年纪的年轻人？长相外貌，大体说说看。” “二十多岁吧，像个学生，长得很普通，个子不高，中等。” “说明有人沉不住气了。我们等利民同志的消息吧。”李书记说道。 …… 边尘从崔利民那里回去后，先悄悄去学校看了看，私下见到了小萱。 小萱跟他说：“那天警察走后，没有再来过。而且校方也让同学们带话，你们几个，如果还想回来继续学业，学校还是会欢迎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风声还没过。举报的人还在校园。”边尘道。 “对了，宋修文和秦朗回来了。但他们没敢住学校，来了一趟，又走了。” 边尘一听，这俩小子终于露面了。 “你有机会碰到他俩，告诉他俩，我找他们。”边尘对小萱说道。 边尘确实想找到宋修文和秦朗，他俩为什么提前跑了，是谁通知他俩的，这个要弄清楚。 卫宏达、齐旭林和他自己，是有同学看到警察到了宿舍，才来告诉他们的。而宋修文和秦朗却能在警察来到之前，就跑了。这中间难道没有问题？ “好，那怎么找你？”小萱问。 “你让他去汽车站外的公告栏贴寻人启事，约时间和地方。” 从学校回到临时住地，卫宏达和齐旭林迎头就问他： “这么大半天，你都去哪里了？” “我去了趟学校。你们呢？一直在家？”边尘回道。 “旭林也出去了一趟，刚回来不久。我没出去，我在想，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卫宏达说道。 “我在学校听说，校方不会追究我们的事，还欢迎我们回去继续上学。”边尘把从小萱那里听来的消息给两位一说，两位并不兴奋。 “这样的学，上起还有什么意思？”齐旭林说道。 “是呀，还不如早点干些有用的事。”卫宏达也附和道。 边尘也想啊，但看看躲在这里，手头连生活费都得省着花，还谈什么干大事。 “生活费的问题，好解决。我们都悄悄回一趟家，多带点出来。”卫宏达提议道。 这一点，边尘同意。 警察不可能总在那守着，而且听小萱说的意思，警察其实没有继续追捕了。 他家在市中心开了一家五金门市部，每天从工厂到门市部之间都有送货的车来往。他在门市部，或者路上都可以拦住他家的车，带着他回一趟家。 或者让门市部的人给家里带信，也能搞到钱。 “但我们总不能一直用家里的，这不是长久之计。”边尘说道。 “当然啦。临时救急嘛。”卫宏达应道。 边尘很快就见到了宋修文和秦朗，按照寻人启事的约定，他们在校园外的一个小餐馆见了面。 三个人边吃东西边聊。 “你们那天怎么突然就先跑了？”边尘问。 “什么叫突然？”宋修文说，“当时听好几个关系好的同学说的，警察马上要来宿舍抓我们，就是我们五个人。我还跑你们几个宿舍去找过你们，结果只找到秦朗，我们俩就先躲起来了。” “你那些同学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他们在警察局有关系？”边尘继续问道。 “他们好像也是听别人说的。” “好吧，我相信你们。” “听你这意思，你是怀疑我们俩？”秦朗听出边尘的疑心了，问道。 “不，”宋修文想了一想，“边尘说的有道理，他们是听谁说的呢？这个人什么用意？” “他可能真的在警察局有熟人，提前给他透露了消息呗。”秦朗道。 “先别说这个了，边尘，你们几个现在住在一起吗？”宋修文岔开话题，问边尘。 “嗯，我们三个在一起。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也住一起去？” “不用了，我们已经找好住地，有什么事，你来找我们就是。”宋修文给边尘说了他的地址。 分开住，出了什么事，不至于被一网打尽。宋修文和边尘都是这么想的。 () 第177章 终于看到希望了 刘斯芸在报馆正要出去，前次那个找邱绍棠的学生，又来了。 这一回，邱绍棠正在办公室，他见到那人，把他带出去，在外面说了些什么，那人就走了。 刘斯芸从窗户给楼下做了个手势，她自己就去忙她的事了。 下面的人，一直跟着那个学生，走过一条又一条街，过了轮渡，又快到江大校门了，期间他并没有再去见什么人，而是到校外不远的一个小吃店，叫了碗干面，一个人吃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很享受的神色。 看他的打扮，就是个穷学生，穿着朴素，没赶上学校食堂的饭点，就在外面将就吃点。 吃完面，起身往学校走去。还没走到校门口，被几个人连推带搡推到旁边一条小巷。 “你们要干什么？我要喊人了！”那人紧张地看着面前几人。 这里没什么人，傍晚时分，里面的学子们都在教室看书，或者在宿舍玩，出校门的不多。 再说，江大那么大，宿舍楼到大门口，还有那么远的距离，学生们没有事，也不会瞎逛到这里来。 不过，那几个人还是掏出利刃，把那学生吓唬着，不敢乱动，也不敢喊。 “你刚才去江北岸干什么去了？”为首的恶声恶气地问道。 “没干什么。”学生声音都有些发抖，怕的。 “我们可是一路跟着你的，你最好老实点，说！” “我，我去报馆了。”学生老老实实交代。 “我们问的是你去报馆干啥去了，我们一直跟着你，还不知道你去了报馆？”旁边的人追问道。 “我去领稿费，我给他们投了稿。”那学生半天才说道。 “看来还是不老实。兄弟们，给他点厉害瞧瞧！”为首的轻声吼道。 几个人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可我真的是去拿稿费呀。我没骗你们！我没生活费了，拿了稿费，才在外面吃了碗面，犒劳犒劳自己。”那学生有点带着哭腔说道。 “别装可怜。你还有事没交代！”为首的继续训道。 旁边的见状，稍微温和了一点： “提醒你一点，关于几个学生被警察搜查的事。” 那学生马上明白了，这几个人是为了这事来的。 “你们是警察吗？” 警察？把面前这几个人弄糊涂了。他以为我们是警察，那我们就是警察吧。 "你说对了，我们是警察办案。有人泄密了，给那几个人通风报信，我们怀疑是你。" 那学生沉默了，许久不说话。他在权衡，这个时候了，该不该把别人供出来。供出来，自己答应了的，不讲信用，不供出来，看来自己又洗脱不了。 “你不说是吧？不说就把他带走，先关他几天，看他说不说。”为首的吩咐手下。 几个人就要架着他走，他慌了。 “我说，我说。是报馆的邱主任，那天找到我，说我的稿费可以去领了，但是要先帮他办件事。” “办什么事？”几个人先停下来，紧跟着追问。 “他说他有几个熟识的学生，警察局晚上要来抓他们，让我去通知他们，赶紧躲起来。还叮嘱我不要说是他告诉的，因为，因为说了他就要担泄密的责任。” “说的是真话吗？”为首的确认道。 “不敢再骗你们了，句句是实。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邱主任。” “那你把情况写下来，签个字，就可以回去了。”为首的说道。 那学生从衣兜里取出自来水笔，又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小笔记本里是他灵感来时用来写上几笔而准备的。撕下一页，写了事情的经过，签上名，战战兢兢地交给为首的人。 那几个人看学生进了校门，才说道：“整了半天，白忙活。” “怎么算白忙活呢？目标范围更加缩小了呀。”为首的说道。 …… 边尘和卫宏达都分别从自己的家里弄到了一些钱，回到临时住地，齐旭林已经准备了午餐，很简单，就几样素菜，加一个汤： “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弄来钱，剩的钱，就够买这些了。” “没事，我们马上要走了。”边尘说道。 “走哪去？”齐旭林不解地问道。 “我跟宏达商量过了，与其这样东躲西藏，不如干脆去圣地。” “太好了！要叫上宋修文和秦朗他们吗？” “一起走。不过，我们要先去见见两江城的地下组织负责人，他给我们安排路线和开介绍信。”边尘好像都联系好了，蛮有把握地说。 “什么时间去见？” “这个我可不知道，得等他们的通知。”边尘说。 卫宏达提议道：“现在我们有了钱，又要一起走了，今晚去把宋修文和秦朗叫过来，我们好好吃一顿，喝点酒，庆祝一下，怎么样？” “好主意！我同意。”边尘说道。 “我也同意。”齐旭林也高兴地叫道。 “我们就这么走了，要不要找个时间去跟小萱和美玉他们告个别？”卫宏达问边尘。他们几个可是从小一起玩的好朋友，虽然她俩不走，也该去告个别。 “暂时不要去，行动之前，我们的一切都要保密，以免发生意外。”边尘严肃地告诫道。 “等晚上还要再叮嘱宋修文和秦朗他们一下，这是纪律！” 当晚，五个好朋友聚在一起，为了说话方便，他们没有在餐馆去聚餐，而是买好酒和菜，带回临时住地。 压抑了这么多天，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心情自然好了很多。 “到了圣地，还可以继续上学。”宋修文畅想着，“听说那边有康大，还有其他学校。” “还上什么学呀，直接参军，拿起枪，上战场。”秦朗说道。 “战场又不在圣地，要上战场，哪里都可以。”宋修文怼道。 “还是先去圣地，再上战场，听候发落吧。” “什么发落，那叫听候分配。” “开玩笑都不行嗦？我还不知道叫分配？” 几个年轻人，越说越兴奋，一兴奋就拿酒出气，酒不够，又出去买了回来接着干。 “修文、秦朗，你们今晚也别回去了，在这里凑合一宿。接着来！”卫宏达一边说，一边倒酒。 然后说累了，吃饱了，喝足了，倒头便睡。 () 第178章 边尘接受新任务 第二天，五个人一直睡到半上午，才从醉意朦胧中醒来。边尘说要出去一趟，让大家都不要再出去了，随时可能通知出发，到时候找不到人。 “你不会出去把我们都卖了吧？”宋修文半开玩笑地说道。 “怕我把你们卖了，现在就可以退出。我不强求。”边尘严肃地说道。 齐旭林招呼着宋修文：“边尘说的没错，现在跑出去，要是突然我们转移了，你到哪去找我们。” “对，既然大家都走上了这条路，就必须要有组织纪律。边尘你去吧，这里有我。”卫宏达说道。 直到下午，边尘才回来。一到临时住地，就急急地通知大家，马上动身，先去城西的一个地方，两江城地下组织负责人顾书记在那里先跟大家见个面，明天天亮以前出发，先去根据地，再由根据地派人护送去圣地。 几个人匆忙收拾一下，也没什么要带的，钱带上，生活用品都在学校宿舍，这里什么也没有，简单，轻装上路。 一行人先坐轮渡，到了江北岸，然后步行去城西，来到一座废弃厂区。 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很晚了。又沿着废弃厂区的围墙，到了一栋无人居住的宿舍楼。 “大家在这里等一等。把带的干粮拿出来，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吧。”边尘吩咐道。 过了一阵，听见有脚步声从宿舍楼的旁边走来，渐渐地走近了。 来的是一个中等个子的蒙面汉子。 “是顾书记！”几个人心跳在加速，激动不已。 那蒙面汉子到了跟前，轻声说道：“我不是顾书记，顾书记在河边等你们，跟我来。” 说完转身就走。 五个人悄悄跟在蒙面汉子的身后，走了一刻钟，来到河边。 河上有一条船，船篷里漆黑，看不清有没有人。 蒙面汉子对着船篷里小声说了句： “他们都来了。” 从船篷里钻出来三个人，都蒙着面。中间的一位，看了看来的这五个人，高兴地说道： “欢迎你们，先上船吧。” 带路的蒙面汉子警觉地退到一边，盯着岸边的动静，负责警戒。 几个人一个一个跳到船上，最后一个上船的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 “别看了，你是不是在等你们的人？”“顾书记”看着他，问道。“顾书记”身边的两个蒙面人已经掏出了武器。 “我等谁？我们的人？”最后那个惊问。 只见来时的路上，走来几个身影。那个人内心一喜，一转身，欲夺“顾书记”身边一蒙面人的枪，早被身后两个人按翻在地。是边尘和卫宏达！ “早看出来你小子有问题，昨晚还趁我们喝醉了，一个人偷偷跑出去报信！”边尘吼道。 “你没喝醉？”齐旭林满脸疑惑。 “我要没醉，你怎么有机会溜出去？”边尘道。 宋修文和秦朗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木呆呆地站在船上。 齐旭林叫道：“我们的人马上就来了，顾书记是吧？你还是乖乖就擒吧！” “顾书记”等来的几个身影走近，才对齐旭林说道： “看清楚，你等的人是不是他？” 来的几个蒙面人，正押着一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不停挣扎，却无济于事。 “邱绍棠，你来看看你的手下吧。”“顾书记”对中年男子说道。 “我的手下？谁？”邱绍棠听“顾书记”的这意思，面前这个学生模样的，被他们认定是我的手下？ 齐旭林也懵了，他完全不认识这个叫邱绍棠的人，他们这是在唱哪一出？ 他要等的人怎么还没出现呢？ 这个时候，周围的黑暗中，一队人马已经悄悄逼近，带路的蒙面汉子，对着众人说了声： “大家注意，他们出现了！” “顾书记”吩咐左右两个蒙面人：“看好齐旭林！” 几个人把齐旭林和邱绍棠拉到一堆，船上也窜出几条黑影，都跳上岸，就地散开。 围过来的一队人马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喊道： “统统放下武器，你们被包围了！” 又听她在吩咐手下：“看清楚领头那个，是他们的负责人。其他人给我往死里打，那个负责人，我要活的。听好了！” “嗨！明白！” 那边开上了火，这边却一直猫着身子，躲在岸边的土堆后面，不说话，也不还击，在等待。 他们在等什么呢？齐旭林不清楚，邱绍棠也不清楚。他们想趁机逃走，却被捆得紧紧的，一边一个人架着，没有机会。 那边的人见这边并不还击，摸索着，一点一点收缩，围了过来。 又不敢冒进，怕这边突然开火，打他个措手不及。 突然开火的，是他们的身后！ 一阵密集的枪声，他们才知道，他们这个包围圈，已经在人家的包围圈之内了，一群武工队员神不知鬼不觉地包抄了他们。 他们见势不妙，想要后撤，已经来不及了。 陈武率武工队早就赶到了两江，按照李书记的部署，等敌人钻进了伏击圈，才突然现身。 “打！”后面的武工队开火的同时，“顾书记”也指挥这边的几个蒙面人开始还击。 里外夹攻，对方来的人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计划，没想到算错了一步，很快就溃败了。 “头儿，我们顶不住了，快撤！” 身边两个保镖请示道。 那个领头的女人，顾不上她带来的人马，转身要逃。 这边的齐旭林还等着头儿带人过来救他，看他们自顾不暇，刚要大声喊叫，那女人回身几枪，子弹从齐旭林和邱绍棠的前胸穿过，两个人不再叫喊，鲜血喷洒而出，仰面倒下。 那个领头的女人，在两个保镖护卫下，仓促而逃。 “陈武，来，给你介绍一下。” “顾书记”把冲过来的陈武叫住，拉着卫宏达等几个人，说道： “这是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安全把他们几个带回根据地，跟其他那些准备去圣地的青年会合。” 边尘看着卫宏达、宋修文和秦朗随着陈武的武工队离去，挥挥手。 根据组织的安排，结合他自己的意愿，边尘还要留在两江城，配合崔利民开展工作。 () 第179章 演讲 青木一郎在办公室大发雷霆： “一定要把隐藏在两江的抵抗分子统统挖出来！怎么搞的？一会儿冒出军统搞爆炸，一会儿冒出gd来袭击。两江城还有没有安宁？” 藤原纪美心里想，这些事，我都不知情呀。到底怎么回事，青木课长自己还不清楚吗、 不过，她还是对两江城抵抗分子猖獗，感到自责。她放在两江城的注意力还是不够。 而在梁天舟看来，青木一雄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吃了亏，找个出气筒。 所以，藤原纪美和梁天舟都默不作声，任由青木课长发泄。 在青木一雄那里，齐旭林的暴露完全打乱了他之前的计划。 齐旭林是他和川香良子非常看重的一枚棋子，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安插到了江大。 之所以这么长时间，齐旭林在江大没有闹出什么来，并且，青木一雄自从把齐旭林放到江大后，就不怎么过问江大那边的事。 因为这枚棋子，是为他一旦得到晋升，离开两江特高课，进入更高机构后，才拿出来的杀手锏。 他要齐旭林最终能够去圣地潜伏，这是他的计划之一。虽然这个计划，以他两江特高课的位置，并没有很大的现实价值。 可是当他听说学生们走之前还要见到两江城的地下组织负责人的时候，突然起了贪心，用齐旭林把两江城的负责人钓出来，一举捣毁两江城的抵抗组织，运用得好，齐旭林还可以继续随gd转移出去，完成既定计划。 正是这个贪心，毁掉了他认为近乎完美的潜伏计划，结果弄得鸡飞蛋打，损失了齐旭林，还赔进去一个邱绍棠。 “抓！抓！抓！把那些有怀疑的人、有怀疑的联络站，统统抓起来，不给他们点颜色，他们简直为所欲为了。” 青木课长命令道。 “嗨！是！我这就去执行。”藤原纪美和梁天舟走出来，立即去调集人马，开始搜捕。 一时间鸡飞狗跳，合作的双方地下组织，都暂停了活动。 …… 转眼到了这一年的夏天。两江的夏天，就如火炉一样，酷暑难耐，每一个走在路上的人，衣服的前胸和后背，都是一片湿漉漉。赶得急的人，衣服脱下来，都能拧出水来。 人人都是急匆匆地，赶着到屋檐下，能避一避灼热的阳光。 而室内也同样闷得像蒸笼。不停地喝水，又不停地淌汗。这样的季节，连踏踏实实睡个觉，都成了奢侈，往往睡了起来，床上凉席上就是一滩水。 刘斯芸被新来的吴主任派去采访一位石城来的大员，这位大员接受采访后，下午还要到江大发表激情演讲。 这位石城教育部训育委员会的主任委员，梅德镛，是昨天下午抵达两江城的。 梅主任委员当晚在两江省府和教育厅官员举办的欢迎宴会上表示，为了体现亲民的作风，临时增加一项安排，他要亲冒炎热，到江大给全校师生发表演讲。 教育厅官员当然表示热烈欢迎，当即吩咐有关人员着手安排。 但原定第二天上午接受官媒《两江新报》专访，此项行程不变。 而警察局沈副局长昨晚就接到通知，今天安排警力，提前到江大做好安全保障准备工作，确保演讲的顺利进行。 上午上班后，沈副局长就抽调了警察局大批的警力，包括梁天舟的刑侦科都出动了，到江大部署。 校园临时管制，严查进出人员的身份，在将要演讲的大礼堂周围，仔细检查，排除一切可能的安全隐患。 这个梅主任委员，是出了名的大汉奸。他极力主张在华国实施奴化教育，提出分批次选送亲日学生到岛国留学，学成回来充实到伪府各个行政部门。 出任伪教育部训育委员会主任委员以来，先后在石城、申城、京都遭到爱国学生的抗议和抵制。 现在窜到两江，又想宣扬他那一套说辞。 两江的官员怕再出事端，不好向上面交代，不得不加强防范。 连藤原纪美，都叫梁天舟把行动队的人也带上，以保万一。 江大已经快到期末，再有两个礼拜，就要开始放暑假了。学子们都忙于最后的复习、备考。却接到通知，全天停课，不要出校门，今天有重要人物，要来和同学们亲切见面。 小萱和甘美玉住在女生楼的同一个宿舍，不用上课，就都在房间里看书。 “今天到底是什么人物要来？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听说是石城教育部的大员，下午还要每个院系派学生和教师代表，去大礼堂，当群演。”小萱说道。 “群演？不是给全体学生发表演讲吗？”甘美玉问道。 “全体师生都去，大礼堂哪里装得下。就派些代表去，当个群众演员，配合一下。其他人在操场听高音喇叭。” “那我们还是在操场自由些，我可不想去当群众演员。”美玉笑着说道。 “你想去还不一定有资格呢。这得经过院里训导主任挑选。”小萱斜了她一眼。 “谁稀罕！” 甘美玉不是不知道这些，以前也常有名人来校园演讲。 受欢迎的文化名人来，大礼堂的座位还需要提前去占座，不然到时候根本没有位子。开讲后，礼堂被塞得满满的，连大门外都挤满了脑袋，掌声从大礼堂里面，一直扩散到外面多远。 要是不受欢迎的政客的演讲，就没人去占座了，还得分配名额，每个院系保证人数，做到座无虚席，掌声整齐，气氛热烈。真的大家都是群众演员，共同在演一出戏。 现在不是无聊嘛，看会书，等着到饭点去吃饭。所以总得找点话来说。 饭后，又回到寝室。各个院系的训导主任，开始到宿舍楼自己院系的学生中间，挨个点名，叫到的人，带上笔和本子，到大礼堂外集合，并且一再强调，做好会议笔记，回来要检查，还要开座谈会交流感想。 大礼堂外，陆陆续续就有学生和年轻教师到来，等候进场。 下午两点，几辆黑色小轿车，缓缓驶进江大校园，朝大礼堂而来…… () 第180章 边尘来了 大礼堂主席台上，一长排桌子后面，坐了一长排的人。每个人都表情严肃，不苟言笑。仿佛一排木偶，又像一排罗汉，供人瞻仰。 坐在大礼堂里面的年轻教师和学生代表，闹哄哄的场景被喇叭里传来的“喂！喂！”声打断。 会议主持对着麦克风“喂”了几声，等大礼堂安静下来，开始说道： “各位老师们、同学们！”清了清嗓子，“各位老师们、同学们！” 确认声音已经正常放送，继续说道： “今天荣幸地请到，教育部训育委员会主任委员，梅德镛梅主任委员，给大家做演讲。” 坐在主席台最中间的一个半秃头、戴眼镜的五十多岁的老头，起身微微向着台下鞠了一躬，又坐下来。 会场燕雀无声，不是该有掌声吗？领掌的搞忘了。 等了十秒没有声音也没有掌声，才想起来，赶紧带头鼓掌，于是一片掌声响了起来。 “梅主任委员演讲的题目是：论国民教育的改革方针和实施方案。” “哗！”此处有掌声，领掌的一边鼓掌，一边回头看着大礼堂的群演，群演赶紧跟着鼓掌。 梅主任委员把面前的麦克风往自己跟前移了移，干咳两声，开始了演讲。 “诸、诸位同学，诸位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兄弟我，今天要讲的，是国民教育，国民教育的改革方向。” 回头看了看左边陪坐的教育厅长，继续说道： “咳，兄弟我，在东洋考察的时候，就见过，他们的教育模式。” 又朝右边的江大校长看了一眼，再继续： “哎，这个，兄弟我以为，我们的教育改革，势，啊势在必行。兄弟我……” 台下间隔一段时间，就响起整齐的掌声，梅主任委员几次用两手掌向下示意，掌声依然不停。 突然，台下一人站起身，振臂高呼： “崇洋媚外的奴才，滚下台去！” 接着，更多的人站起来，齐喊：“打倒卖国贼！打倒汉奸！” “梅德镛，没得用的狗东西，跑到这里狂吠什么！” 喊声越来越响，响彻大礼堂的梁顶。 还有人冲上去，要揍那个梅主任委员。 两侧守候的着便衣的警察，哪里拦得住。又从大礼堂外调来更多的便衣警察，一面挡着学生的冲闯，一面护着梅主任委员和教育厅长，赶紧从后台的小门撤离，到小轿车上。 这喊声，通过高音喇叭，在操场上回荡，操场上也沸腾了，群情激昂，都涌向大礼堂。 把停在大礼堂外的几辆小轿车，团团围住，喊着口号。 群众游行最容易被鼓动的人，就是学子，远的如公车上书，近的就更多了，华国的一些主要都市，几乎每年都要爆发大规模的学生游行。 这情势，如果处理不当，就会造成更大声势的游行运动，甚至扩散到社会各行业各领域。 校长亲自来到学生中间，拉着嗓子喊大家要冷静，不要乱，不要乱。 梁天舟本来在操场边执勤，看到这情形，已经挤不上去了。 便衣警察学生根本就不怕，一冲就被冲散了。你穿着便衣，谁知道你是警察还是路人？ 学校穿制服的保卫部，也对付不了，几个校卫队成员，学生们早就认识。 有几个行动队的，就准备掏出手枪来示警。被梁天舟制止了： “你以为你有枪他们就怕？只要你一开枪，局面将不可收拾！” 开枪必然激起众怒，怒火会燃烧掉仅存的理智。真的场面失控，吃亏的肯定是这些警察。虽然警察只是执行公务，执行上峰的任务，却会成为怒潮下的牺牲品。 这时，梁天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带着一些学生，挤进了人群，一边往里挤，一边大声喊： “同学们，同学们，让他们走吧，我们不欢迎他们！” 这个人，梁天舟见过，叫边尘。 周围的同学，都认出了边尘。边尘在校园算是名人了。 “边尘来了！” 拥挤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边尘带着人走进去，走到几辆车边。其他同学不再往前挤。几辆小车这才得以开出人群，向校门口开去。 小车的后面，还有学生在追着骂着，跟着跑着。 等围观的学生逐渐散去，梁天舟再也没看到边尘，他早就消失了学生中了。 一场隆重开启的训育演讲，在一片怒骂声中，草草收场。 梁天舟带着人，从江大校园撤出，刚出校门，碰到刘斯芸也往外走。 “你怎么也在这里？”梁天舟问道。 “这是我的工作。”斯芸答道。 她是上午专访后，下午跟着小车来演讲现场采访，谁知现场一乱，小车慌忙中离开，把她给丢下了。她只有自己回去。 “你坐我们的车走吧。”梁天舟对刘斯芸说道。 “鲁海，杜飞，你们过来！” 鲁海听到头儿叫他，赶紧从车上下来，和杜飞一起，跑到梁天舟面前。 “杜飞上我的车。鲁海，你带刘记者上你的车，你要负责把她送到报馆。” “是，梁科长！”鲁海敬了个礼，领着刘斯芸去了。 梁天舟可以自己开车送的，但，第一，他俩都是在执行公务，得公事公办。第二，他还有事，要回局里跟沈副局长汇报。 大家都没想到今天会闹成这样，沈副局长肯定也没想到。如果想到了，他就亲自带队来了。 果然，还在办公室的沈副局长一听梁天舟汇报，惊得一身冷汗： “幸亏今天没出大事！但就这样，免不了还要受到训斥、问责。” 正说着，电话响了起来。 沈副局长接起来一听，赶紧起立，对着话筒，恭恭敬敬地回话： “李主席，这是卑职失职，卑职该做检讨。是！幸好没出大事。是！今后汲取教训。是！李主席教训得是。” 梁天舟本想悄悄出去，免得局座尴尬。沈副局长对他摆手，意思叫他别走。 接完电话，沈副局长说道：“刚才是省府李主席来问罪的。” “我听出来了。”梁天舟道。 “接下来梅主任委员的安保工作，由省警察厅负责，我们协助。” “他还要待几天吗？”梁天舟问。 “不清楚，这是教育厅长在安排。” 这一天晚上，梁天舟接到了一个指示：搞清梅德镛住处，协助除掉汉奸梅德镛。 () 第181章 酒店安保 这是陶元举布置给梁天舟的任务。 “这个梅德镛，是个怎样的人？上峰为什么要除掉他？” 梁天舟之前确实不了解梅德镛，在江大演讲的时候，才知道激起了众怒，这个人不是个善茬。 “这是雾都的指令，不要问为什么。不过，据我知道的，梅德镛在出任伪教育部训育委员会主任委员之前，是伪府政务部的一个处长，参与了伪府和伪满所谓‘建交’政策的制定和实施。这大概是主要原因。” 陶元举知道的就这么多。 “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卖国割地。”梁天舟知道了，为什么他有那一番全面推行岛语教学和大量派遣留学生的改革举措，为什么会遭到那样的抗议和驱赶。 文人卖国，比军阀卖国，更可恨。 “现在梅德镛住在汉源大酒店。不过，经过下午的江大事件，酒店已经加强了保卫，由警察厅牵头负责。” 梁天舟也是刚听沈副局长说的。 “他还要在那住多久？”陶元举问道。 “这个也不清楚，具体行程安排是教育厅在做。” “你先去想法弄清楚行程安排，看有没有机会在酒店外动手。”陶元举吩咐道。 …… 汉源大酒店一楼前台，梁天舟出示了警察局的证件： “我想问一下，从石城来的梅德镛梅先生，他住哪个房间？” 前台接待生查了一下住宿登记簿，为了怕有遗漏，又反复查了一遍，然后摇摇头： “对不起，先生，没有这个人住宿登记的记录。” 怎么会呢？他明明就住在这里。梁天舟又问； “那有没有教育厅的人来预订的房间？” 接待生这回没有翻登记簿，而是直接说道： “有啊，不过，他们的房间，现在没有警察厅的许可，外人不可以去的。” 正说着，前台旁边的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三十出头，一身西服领带，头发跟梁天舟一样，油光发亮。留一撮一字胡，修剪得很齐整。 “梁科长！”他看到前台的梁天舟，认识，便过来打招呼。 “王主任，是你在这里执勤？”梁天舟也认出了他，警察厅综合室主任，王进。 “听说两江警察局要派人来协助安保，原来是你嗦。”王主任热情地跟梁天舟握了握手，聊着。 “对，我还带了几个人，不过现在他们还没到。”梁天舟说道，沈副局长让他协助警察厅，他便叫鲁海今天带上杜飞他们几个也一起过来。 “王兄，你先说说这里的情况吧，要安排几天时间？我们也好调派人手。” “几天不知道，我们按照一天一换这样排就是了。”王主任指的是轮流守护的便衣警员排班。 “只负责他在酒店时候的警卫，还是在他外出的时候，也要安排便衣跟随？还是你们厅里另外派了人？” “不。特高课今天增派了三名安保人员，现在一直跟他同住，不参与轮班。他们是随时贴身保卫。”王主任说道，“其他人，包括你们的人，只负责酒店内外的安全防范。” “特高课？他们也派人来了？昨天怎么没派？”梁天舟记得昨天去江大演讲，并没有特高课的人。藤原纪美只是让把他的行动队带了过去。 “昨晚就派过来了。”王进说道。 “搞得这么紧张，这位长官，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梁天舟试探道。 “这不归我们管，我们只负责酒店不出事，就行了。” “王兄，我先上去看看，在几号房间？” “你去看吧，301和303房，门外是我安排的人，不过，我们的人不能进去。”王主任要出去办事，没有陪梁天舟上楼。 “我懂。那回头见。” 梁天舟乘电梯上了三楼。 走廊靠尽头的两间房门外，各有两名便衣守护。梁天舟走近，他们很警觉，盯着梁天舟看。 “我是两江警察局的，刚碰到你们王主任了，我来看看。” “没什么看的，请离这里远一点。”其中一个便衣说道。 “怎么是两个房间？”梁天舟问道。 “他们四个人呀。” “梅长官住哪一间？” “两间都住。你问这个干什么？”那个便衣不友好地说道。 “哎呀，你们误会了。我是警察局派来跟王主任一起负责安全保卫的。我当然要了解清楚啊。”梁天舟没好气地怼道。 “没有王主任亲自发话，我们不会告诉你的。你还是去问王主任吧。” “好样的！警惕性很高。我让你们王主任好好表扬表扬你。” 说完，梁天舟离开了三楼，又到四楼和二楼去转了转，回到一楼大厅。 这时，鲁海带着人也来了：“你们先把这周围环境熟悉熟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及时给我报告。” “是！”鲁海答应道，带着杜飞他们去酒店外面转悠去了。 梁天舟在大堂旁的休息区坐下来，掏出一支香烟，点上火。 要弄清楚两个房间分别住着哪些人不难，但就算搞清楚了梅德镛住的房间，一般人连走廊那一头都不让靠近，怎么行动？ 如果强行冲过去，短时间内能够解决掉那四个便衣，里面的三个特高课特工，立马就会听到外面的动静，撞门进去根本不是办法。 何况，房间在三楼，这栋酒店，只有从大堂这里才能进出。也就是说，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根本没有安全撤退的时间和通道。 如果他一直闭门不出，陶元举行动成功的几率很小。 梁天舟一边抽着烟，一边假装在看报纸。他在观察，在思考，什么时候，梅德镛才会出来，他到两江，不可能只是躲在酒店房间不出门。 过了一阵，王进从外面回来了，鲁海他们也转了好几圈回到了大堂。 “王兄，这是我的几个手下，你看安排他们做什么？”梁天舟对王进说道。 “他们就负责酒店楼下吧。楼下我还安排了几个弟兄，你们自己分下工，划个片，落实到人头，然后给我汇报。” “你们听王主任的。去吧。”梁天舟对鲁海说道。 天已经快黑了，该到用晚餐的时间了。教育厅的厅长亲自来到汉源大酒店，跟王主任叽咕了几句，王主任陪着他一同坐电梯上了楼。 () 第182章 情况有变 不一会儿，教育厅长、王主任和梅德镛，从电梯下来。身后跟着三个带着墨镜的壮汉。 “你们这是要出门？”职责所在，梁天舟必须得问一声。 “先去大德盛酒楼，路厅长设宴招待梅主任委员，吃完再回来。”王主任对梁天舟说道。 六个人走出汉源大酒店，特别引人注意的一点，是三个负责保卫的壮汉，真的是寸步不离梅德镛左右。 酒店门口停着两辆车。一辆是王主任的，另一辆是教育厅路厅长刚才带过来的。梅德镛和三个特高课保镖上了王主任那辆车，却让王主任去上了路厅长的车。 临走，王主任还不忘叮嘱梁天舟一句：“梁科长，这段时间，酒店这边不能放松警戒。” “我明白！”梁天舟回答得很干脆。 两辆车一前一后刚离开，一个身影从酒店大门一侧窜出来，迅速靠近梁天舟。 尽管他把帽檐拉得很低，梁天舟还是知道，这是陶元举。 昨晚梁天舟跟陶元举说了梅德镛住在汉源大酒店，虽然实际情况还需要再落实，陶元举也还没有制定出详细的行动计划来。但陶元举还是悄悄来到这里，先前一直在外面远远地瞭望。 看到梅德镛和那几个人离开，他才现身来找梁天舟。 梁天舟赶紧从酒店大堂出来，到酒店门旁边的石柱后，这里视线好，又不引人注意。 “情况怎么样？”陶元举单刀直入。 “你刚才看到了，他身边随时有三个特高课的特工。” “特高课？怎么会有特高课的人？”陶元举的惊讶跟梁天舟听到这个时的反应是一样的。 “特高课的人昨晚就到位了。他们住在301和303两个房间。但没有固定那个房间住谁，应该是随时可能交换。门外有四个便衣。 除非警察厅的王主任批准，所有人都不准进入那两个房间。连靠近走廊都不行。” 梁天舟把知道的情况，简单说了。 “不好！”梁天舟突然叫了一声。 “什么不好？”陶元举被惊吓一跳，急忙追问。 “他们要跑！刚才那三个特高课特工出去的时候，有一个手上拎着提箱。”梁天舟突然想了起来。 “他们既然是去赴宴，还拎着提箱干嘛？而且，是由保镖提着。他是个教育部官员，又不是特工，还有什么秘密文件必须随身携带吗？” 刚才只顾着跟王主任说话，这么重要的情况，差点忽略了。 “他们为什么突然要以这种神秘的方式跑路呢？”陶元举想了想，也觉得离谱。 “刚才警察厅的王进王主任还叫我继续保持警戒，这分明就是故布迷魂阵，让人觉得他还要回来。”梁天舟这时回味过来，王进临走叮嘱的那话的意思。 “听你这么一说，他们很可能等会吃完晚餐，就要离开两江。”陶元举认同梁天舟的分析。 仅仅就是在江大的演讲搞砸了，他用得着如此仓促，像惊弓之鸟，赶紧溜走吗？ 这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 还动用了特工贴身保护，这不像是一个文职官员出公差的风格呀。 梁天舟的脑子里闪过一丝疑点，莫不是他知道有人要追杀他？但时间紧迫，他来不及慢慢理出个头绪来。 “他们去哪里吃饭？”陶元举紧盯着梁天舟问道。 “大德盛酒楼！” 陶元举一听，立马闪身要去。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梁天舟问道。 “剩下的你不用管。这次行动，你只负责提供地址，其他的没你的事了。我的人到了，你也不方便出现。”陶元举道。 “你的人呢？就你一个人？”梁天舟并没见到周围有其他人。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梁天舟回到酒店，特意到三楼去看了看，那四个便衣还在门前守着，一切如常。 见梁天舟又来了，这回王主任跟他们打过招呼的，这个梁科长，确实是来协助安保的，也就不那么生分了。 “你们要保持警醒，注意一切可疑的人，不能让他们靠近这边。”梁天舟对他们嘱咐道。 “是！” …… 陶元举找了个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几个手下很快开着车赶了过来。 一路来到大德盛酒楼外面，见到了那两辆小轿车，正停在酒楼外面停车位。 陶元举把人聚集在一起，简短地开了个小会，进行了布置。 “那两辆车是他们坐的，第一种方案，去看看能不能在车上做些手脚，放个炸弹什么的上去。” 当即派了两个人顺着街边暗影朝那两辆车靠过去，距离车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突然发现，酒楼门外站着一个戴墨镜持枪的壮汉，紧紧地盯着那两辆车。 他们留了一个保镖看守车子！不好下手，第一种方案行不通。 陶元举又对几个人说道： “第二种方案，几个人冲进去，在包间里动手，留两个人在外面接应。” 马上有人提出了问题：“他在哪个包间，得先去探一探。” “那是肯定，你，你，你们俩，先进去看看。”陶元举派了两个人，假装食客，朝酒楼走去。 “两位先生，请问有预订吗？”门口的招待热情的迎上来询问。 他们回答：“没有预订，还有雅间吗？” 说完对着楼上就走。在酒楼的楼上转了一圈，说：“我们还约了人一起来，走，去门口看他们来了没有。” 两个人又从酒楼跑了出来。 “怎么样？看到他们没有？”其他人连忙追问。 “这个方案不好。他们的包间门口站着两个保镖，还没冲进去，就先跟保镖干上了，把握不大！” 是啊，这样冲上去，跟在酒店房间里硬冲上去，不是一样的莽撞，梅德镛没干掉，恐怕自己的人挂掉好几个。 前两种方案都被否决了，陶元举提出了第三种方案： “我们都在这外面等着，各自找个合适的位置先藏起来，等到他们从酒楼出来之后，上车之前，这一短暂的停留时间，动手。” “要是有杆狙击步枪就好了，”有人说道，望了望附近的建筑，“这里狙击点随便找，很容易隐藏。” “时间紧迫，别想那些没用的。大家做好准备。”陶元举命令道。 () 第183章 战机稍纵即逝 陶元举藏在一栋建筑物侧面的灌木丛后面，瞪着鹰隼般的双眼，借着渐渐降临的夜幕，静静地观察着周围。 “丁四旺，你小子刚才说什么呢？”他悄悄问旁边的手下。他突然想起丁四旺刚才说的话。 “头儿，我说要是有杆狙击步枪，人不用冒出头来，就可以解决了梅德镛。”叫丁四旺的手下回答道，头儿过了这么久，又问起他，他感觉头儿有些不可捉摸，他在想些什么呢。 “我说的是下面那句。”陶元举其实听清楚了的，他需要再确认。 “这周围随处都可以成为狙击点，很好隐藏。”丁四旺重复了一遍他自己说过的话。 “怎么，头儿，你想去弄支狙击枪？”他有点兴奋了，要是真能弄来狙击枪，那才过瘾！ “不要出声！”陶元举阻止道，丁四旺赶紧闭嘴。 这里密集的建筑，到处都可以成为狙击点，这可是死地！怎么能在这里行动呢？ 丁四旺能想到狙击，敌人也会想到呀。 陶元举突然意识到，第三种行动方案，太草率！ 他伏在那里，一动不动。轻声给其他人员传话，没有命令，不许轻举妄动，都给我趴好了。 先前没有想到这一层，陶元举对这次行动可以说是信心满满，现在他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强烈。 这半年来，他带着他的行动队，无数次躲开了特高课的追踪。他已经习惯了遇到危险处境，紧急调整部署，包括直接取消行动。 他把周围的建筑逐一看过去，假如自己就是那狙击手，会选择哪些点蹲守，才是最佳的射击位置和射击角度。他不由朝那些地方看去。 那些地方黑洞洞的，没有灯光。没有灯光，就是没有住人。没有住人，不正好方便狙击手躲藏吗？ 如果敌人要派狙击手，他的目标又是什么呢？ 我们的目标是刺杀梅德镛，敌人的目标就是阻止刺杀行动。 如果只有一个人冲出去袭击梅德镛，一个狙击手也许能迅速将其击毙，说是也许，因为狙击手也有失手的时候。 但如果不止一个人袭击呢？ 一个狙击手显然阻止不了多人的攻击！而这样的刺杀计划，通常也不会只有一个人。这样，狙击手的优势并没有那么明显。 所以，敌人动用狙击手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在这附近设伏呢？ 这里建筑林立，从高处还可以把几条交叉纵横的街道的情况尽收眼底。如果他们这些人，遭到伏击，连撤退都无处可退。 “丁四旺，你带两个人，悄悄摸到左边那条街去，多走几步，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 丁四旺带人去了。陶元举又叫另外两个人，从右边往远处去侦察。 一刻钟后，两组人都回来报告，没有发现任何情况，街上连走路的人都很少。 陶元举心里还是不踏实。他抬头望望建筑物的上面，要不要现在就去那上面，以俯视的角度，再看看这周边的状况？ 如果敌人有埋伏，很可能指挥调度的人，也会在不知那栋建筑的楼上，看着下面呢。 现在稍不留神，可能就正好进入人家的监控之中。还是暂时蛰伏不动吧。 陶元举又想，是不是自己有点过度敏感了？ 为什么好好的跟踪刺杀行动，会有这么多瞻前顾后的念头？ 布置好的第三种方案，还要不要继续实施？ 继续执行，会不会把现有这几个人，都置于陷阱之中？ 左思右想，还是总觉得哪儿不对。 其实他觉得哪儿不对的，不是现在身处的这几条街，而是整个过程，他都觉得有什么不对。 对付一个教育部官员，怎么会搞得如此费力又费神？他居然预感到敌人会在这里设埋伏。 敌人为什么会设埋伏？他们知道他要刺杀梅德镛吗？ 如果不知道，为什么会埋伏？如果知道，怎么知道的？ 他们派出特高课特工，是要保护梅德镛呢，还是利用梅德镛，把军统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怎么会有这念头呢？ 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但刚才梁天舟也曾对他说过，梁天舟也有这样的感觉，他说对梅德镛如此高规格的保护，是不是有点用力过度。 “通知下去，取消第三种方案，改为尾随，跟着梅德镛，看他是不是今晚就要离开两江城！刺杀的行动，延后。” 陶元举终于下了决心，不能冒这个险！ “留下两个人跟着我，继续隐藏在这里盯着酒楼，其余人，回到车上去，把车停得更远一些！”陶元举命令道。 几个人悄悄上了停在远处路边的车，刚刚离开，后面就有一辆车悄然跟了上去。 他们不能再停下来了，只得一路前行，左弯右拐，跑了好多条街道，才把后面的车甩掉。 这时，酒楼里有人走出来了。 门口的保镖，见他们出来，急忙跑到车边，拉开车门。 首先走出来的，是警察厅的王主任，然后是教育厅长，之后，两个特高课保镖簇拥着梅德镛，从酒店门口一现身，正要往小车里钻。 突然一个身影从街对面的灌木丛后面跳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酒楼门口，到十米左右的距离，猛然开枪，连射几发。 梅德镛身边的保镖赶紧要护住梅德镛，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梅德镛连中数弹，轰然倒下。 三个保镖连忙举枪还击，那个身影朝斜刺里的巷子疾奔而去。 于此同时，周围突然冒出十几个黑衣特工，奋力去追那身影。 哪里还追得到！ 陶元举什么身手！他命令其他人驾车撤离，他和另外两个人继续守候。见梅德镛出来，给那两个人丢下一个字：撤！ 他自己就冲了出去。 这种时候，战机稍纵即逝，不容商量，不容犹豫！ 没有队友，也不需配合，不需掩护，也不怕拖累。赤条条闪电袭击，一击必中。趁敌人还没反应，早就一溜烟跑了几条街了！ 他成功了！ 梅德镛被刺身亡，军统站再立新功。 () 第184章 这里的鱼味道不错 任务虽然完成了，但这次真的是侥幸完成的。 不论是梁天舟，还是陶元举，事后都并没有轻松的心情。尤其是陶元举，他是亲眼看到他们的车离去后，有一辆车跟了过去，并且他冲出去完成击杀后，突然冒出来的十几个黑衣人，还追了他几条街。说明敌人确实埋伏在那里，等着他们往里钻。 难道敌人是发现了陶元举和梁天舟接头，一路跟过来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们从昨晚就安排三个特工贴身保护梅德镛，又怎么解释？ 要不就是梁天舟暴露了？他们才安排梁天舟带人去协助安保，给梁天舟提供一个虚假的机会，然后伺机引他动手？还特地给梁天舟说了要去大德盛酒楼，然后在酒楼外摆个口袋阵，等着梁天舟去钻？ 那为什么他们离开酒店时，不让梁天舟跟着去？而是把他留在酒店？如果梁天舟在酒店脱不开身，他们不是白忙活？ 这个机会看起来，并不是为梁天舟准备的，而就是给他陶元举提供的。 就在陶元举到大德盛酒楼行动的同时，留守酒店的梁天舟还碰到了一个特殊的人，就是藤原纪美。 见到她时，梁天舟还很意外。 她说她是来看梅先生的，给梅先生加派特工保护，这事她知道。她也知道梁天舟在汉源大酒店，协助保护梅先生。 之所以特高课这么重视，因为梅先生跟土肥将军关系不错，青木一雄又是土肥将军一手培养出来的，所以对梅先生特别关照，也是应该的。 为什么藤原纪美要跟梁天舟说这些呢？ 当梁天舟接到汉源大酒店的警戒解除的通知时，他是和藤原纪美一道离开的。 再次见到陶元举。 “你们的行动泄密了！”这是梁天舟思来想去，得出的结论。 坐在他对面的陶元举，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具体是怎么泄密的，他想不出来。 这是事后第三天，陶元举来找到梁天舟，两个人分析当时的前前后后后，有一些因素，他们都认为事有蹊跷。 “从种种现象来看，青木一雄保护梅德镛，就是为了诱出你们，然后一网打尽。”梁天舟提醒陶元举，“之前军统的联络站就多次被毁，虽然你的人跑得快，一次都没被抓住，但我感觉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我会调查的。”陶元举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怀疑的对象，当着梁天舟的面，他并没有说出来。 “你今天来找我，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吧。”梁天舟直觉告诉他，陶元举还有事，是关于川香良子的。 “你猜的没错。川香良子自那次在城西围捕gd负责人吃了败仗，这次在大德盛酒楼又失手，她一定会疯狂报复的。” “你怎么就断定大德盛酒楼埋伏的人是川香良子安排的？”梁天舟追问道。 “我亲眼看见的，还需要什么证明吗？”陶元举接着说道，“我怀疑她盯上了你，所以特地来知会你一声。” “她怎么会怀疑到我这里来？”梁天舟仔细回想了一些情节，又点点头。 “陶副站长，你提醒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警察厅厅长召开的专门会议上，王进主任先介绍了梅德镛案发生的经过。沈副局长、梁天舟都默默坐在会议室。在警察厅、警察局和特高课几重保护下的梅德镛主任委员，还遇刺身亡。他这个警察厅厅长，受到了上峰的严厉斥责。 回过头来，自然要督促下属抓紧破案，尽快抓获凶手。今天这个会，就是相关人员在一起，开的一个动员会。 而当事人之一的特高课却没有派人出席。他们对梅德镛案并不感兴趣。 “沈副局长，你们警察局当时协助的警员，都在什么位置？”厅长带着质问的语气，问沈达诚。 “这个，由我们负责现场的梁天舟梁科长来具体讲讲吧。”沈副局长推给梁天舟。 梁天舟刚要接口，王进王主任跟厅长轻声提醒道： “梁科长带的几个人，当时在汉源大酒店负责楼下和周围的警戒，没有到案发现场。” 梁天舟感激地看了眼王主任：够哥们！其实他在汉源大酒店的情况，刚才王主任做案情介绍的时候，已经提到过。厅长这是没听清呢，还是有意找茬呢。 厅长见王主任替梁天舟说话，不再追究。这个案子，既然警察厅立案，梁天舟就不用操心了。 从警察厅会议室出来，沈副局长大大地松了口气，悄悄对梁天舟说道： “那天幸好你被安排在外围警戒，要是直接负责，这个责，恐怕你我都承担不起。” “局座说得对。有些事，没必要强出头。”梁天舟恭维道。 “连川香良子都无计可施了，叫咱们掺和进去，能有什么作用。”沈副局长释然道。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沈副局长和梁天舟坐在后排，车在街面上行驶。 开了一下午的会，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除了。沈达诚看着车窗外。 “诶，这里这家蒋记鱼庄，开了这么久了，今天咱们去尝尝？” 沈副局长突然提出要去吃鱼，司机回头看了梁天舟一眼。 “看我干什么？局座这是要请我们，机会难得。还不找个位置停车。”梁天舟对司机道。 司机停好车，梁天舟和沈达诚都下了车。 “局座，要不叫司机去府上，把局长夫人也接过来，这里的味道不错呢，我们科里的人都来吃过。”梁天舟提议道。 沈副局长正在犹豫，他在想改天也带夫人来品尝品尝，梁天舟就提出去接。不等局座开口，梁天舟已经吩咐司机道： “快去吧，局座的家你知道在哪吧？” “废话！我比你去的趟数多得多好吧。”司机丢下一句话，一踩油门，开着车去了。 鱼庄的人都认识梁天舟，见梁天舟又领着一个大人物过来，早有人去飞报栾九。 栾九赶紧迎出大门，恭恭敬敬给沈副局长行了个江湖大礼。 “栾掌柜的，这是我们局座。”梁天舟介绍道。 () 第185章 “暗箭”道别 栾九把沈局和梁天舟请到楼上雅间。不一会儿，司机回来了，沈太太看到梁天舟，亲热地叫着： “天舟，你把我叫来，怎么不把斯芸也叫来？” 她原来还不知道斯芸跟梁天舟的事，沈达诚并没有跟他夫人提及。 “她忙，没空。”梁天舟搪塞道。 “你就替她打马虎眼吧。”沈太太微嗔道。 司机一看大家都到了，就要走，沈太太把他叫住。 “别走了，坐下来一起吃。” “大家都是同事，你跑什么，等会还要敬敬局座和局座夫人呢。”梁天舟也劝他留下。他就坐在下首，为大家服务。 “对嘛，都不要拘束。”沈局发话。 “说起来，还真的有点饿了。栾掌柜，快叫人上菜。”梁天舟把栾九支走了。他站在这里，也是一直陪着小心，让他出去，他巴不得呢。 四个人，四方坐。千湖之国，盛产淡水鱼。这鱼也能弄出各种不同的做法，不同的吃法。 有煎炸，有红烧，有清蒸，有水煮，五花八门。 何香君吃得不多，更多的时候是看着梁天舟吃。沈达诚给她碗里夹了两块，她看了看丈夫，算是回应。 这一顿，说是局座请客，梁天舟早已悄悄出去跟柜台前的蒋凤妹打过招呼，付了账。于公，沈副局长是他上司；于私，沈先生沈太太是他的长辈。他们请客，梁天舟买单，天经地义。 说起来，沈副局长对人还是不错的。尤其对沈太太，一晚上，对夫人的照顾，那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 末了，梁天舟一再叮嘱司机，把沈局和沈夫人安全送到家。 他没有跟着车走，说是自己等会自己回家。 鱼门三英，几个月下来，梁天舟给他们开的小灶，都上得差不多了。现在对他们来说，缺乏的就是实操了。 梁天舟等客人少了，就把蒋凤妹和柯方叫到一边，给他们布置任务。 实操的第一项，跟踪与反跟踪。 “跟踪的唯一标准，就是不要让被跟踪的人发现。” 梁天舟的话还没说完，蒋凤妹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梁大哥昨天去了汉源大酒店。” “你怎么知道？”梁天舟很意外。 “我跟踪你了啊。”蒋凤妹悄声说道。 梁天舟大惊，忙问：“你从哪里跟踪我的？” “不告诉你。你就是没发现。而且，我发现汉源大酒店外面，除了围着酒店巡逻的几个便衣，还有一拨人，离得比较远。” “是吗？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们在做什么？”梁天舟有意问道。 蒋凤妹想了一下，说道：“他们有多少人不知道，都分散开了的。每个人装作不认识。但是有个女的，后来进酒店去了。” 藤原纪美！梁天舟心想，她是带了人去的酒店。 幸好自己当时没有跟陶元举一起去！ “做得不错，可以结业了。”梁天舟口头表扬了一番。 “你离开的时候，这个鱼庄怎么办？” “鱼庄本来就有账房，我在这里只是帮忙。”蒋凤妹道。 梁天舟心里很欣慰，对鱼门三英的成长。 还要找时间给他们上最后一堂课：纪律。 …… 从蒋记鱼庄回来，一路上梁天舟都在想藤原纪美的事。 她带人到汉源大酒店，是针对他呢，还是另有针对。 如果敌人得到有人要行刺的消息，在酒店和吃饭的酒楼都布置埋伏，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们并不知道对方会在哪里动手。 多重准备，以保万无一失。 从昨晚藤原纪美在梁天舟面前的表现，完全看不出她暗藏了一手。当时梁天舟真的以为藤原纪美就是来看望梅德镛的。 这一点上，梁天舟是有失误的。计划不能靠侥幸来达成。 这又让梁天舟不由得不想，是不是敌人真的得到了陶元举的行刺计划？还是仅仅是推测，引鱼上钩？ 如果得到了陶元举的计划，那陶元举身边的人就有问题！ 可陶元举身边的人如果有问题，为什么藤原纪美三番五次要抓捕陶元举，又没有成功呢？ 既然他身边的人能提供刺杀行动的计划，就可能提供陶元举藏身之处的秘密，何必等到陶元举付诸实施了，再去设伏？ 说不通！ 会不会像之前那样，雾都方面出了问题？ 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又出动了？ 这个计划的泄露，是藤原纪美得到的，还是青木一雄得到的？ 青木一雄手下还有个川香良子，陶元举一直在盯着她，她会不会也在找陶元举？ 如果川香良子在找寻陶元举的过程中，安插了什么人做内应，或者打探到陶元举的行刺计划，有没有可能呢？ 对川香良子的追踪，不能停。 现在可以安排鱼门三英，接替铁血团五虎。铁血团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他们去做。 梁天舟这样想着，已经到了家门。 …… 第二天，水生通知梁天舟，“暗箭”要见他。约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西郊河边老地方。 出了什么事吗？还是有新的任务？ 到了时间，梁天舟准时出现在现场。“暗箭”这次并没有问他更多的事，也没有布置新的任务。 “暗箭”是来跟他道别的！ “你要离开两江城？”梁天舟觉得很突然。 “这是秘密，是工作需要。还有，‘水生’同志也要调离。”“暗箭”没有说要离开，也没有说不离开。 隐蔽战线的工作嘛，在一起那是工作需要，要离开也是工作需要。 有时候情况紧急，不来道别，也是常有的。 梁天舟离开申城时，就没跟他的上线“老枪”道别，只是后来有紧急状况，“老枪”赶来见了一面，这一见就成永别。 “那我以后的工作，跟谁联系？”梁天舟问。 “总部派来了一位同志，代号‘水仙’，明天会跟你联系。”“暗箭”说道。 “联系的地点、联系的暗语，是……”“暗箭”重复了一遍，梁天舟牢牢记住了。 “我跟这位‘水仙’同志，组织上没有安排和我相见，所以，他究竟是谁，只有你自己去接头了。‘吴钩’同志，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 第186章 “水仙”的问题 约定的地点在两江城的北郊荷塘湖。这天是星期天，下午四点。梁天舟已经在湖边转悠了一阵。 荷塘湖不大，在湖泊众多的两江，它几乎不算湖，这个季节，湖里繁茂的荷叶间，盛开着朵朵荷花，有粉色的，有白色的。它其实就是一片荷塘。 在荷塘湖的东侧，湖水跟一条小河相通。就在那湖汊岸边，一个戴着遮阳渔夫帽、浑身中式对襟衫的老者，正专注地坐在一块土坎上钓鱼。身前两根鱼竿，并排插在湖边的松土上。 他腾出手来，掏出一支卷烟，划着洋火点燃，吧嗒几口，捋一捋花白的胡须，自语道：鱼儿咋还不咬钩。 听见身后有脚步走来，他也不回头，继续吸着烟。 “大爷，这儿的鱼好钓吗？”梁天舟上前问道。 “不好钓。就是打发打发时间。”老者回答。 梁天舟，在老者身旁蹲下，看了看伸入湖中的钓竿，随口问道： “大爷，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老者抬起头：“无根之萍，四处漂浮。先生也不是本地人。”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 老者已经知道来者何人了，也念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吴钩’同志，以后我就是你的联系人。”老者说道。 “‘水仙’同志就是你？”梁天舟没想到“水仙”是这位花白胡子的大爷。 “哈哈哈哈！你以为呢？”神父朗笑一声，问道。 就这笑声，露了馅。中气十足，嗓音饱满。花白胡须就是个道具。 梁天舟也不说穿，这是纪律，他这番打扮，自有他的道理。 “坐下来，一起钓鱼！” 老“水仙”轻声对梁天舟说道，把自己的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梁天舟挨着“水仙”旁坐下，一人一根钓竿，一边钓鱼，一边交流。 “‘水仙’同志，我先把两江城的一些情况，简单说一说吧。”既然今后要跟这位老“水仙”搭档，梁天舟有必要让他了解这里的一切。毕竟他是总部派来的，之前的情况，并不一定很清楚。 “之前的那些你不用再给我汇报。总部已经把你和‘暗箭’的有关情况告诉了我。” “不过，你可以说说近期发生的事。”“水仙”说道。 梁天舟便把从调查川香良子开始，到“左风遇害案”，再到邱绍棠的问题，以及军统刺杀梅德镛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水仙”半天没有说话，继续钓鱼，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听。最后，他问梁天舟： “‘吴钩’同志，军统刺杀梅德镛的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梁天舟这两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回答道：“我怀疑军统有内鬼，要么出在军统站，要么出在雾都总部。” 梁天舟对组织上，一向坦诚，从不隐瞒，直言不讳。以前他这样对“暗箭”，现在和以后也会同样对“水仙”。 “水仙”又沉吟半晌，他问了梁天舟一个问题： “既然黄站长和陶副站长长期不和，你站哪一边？” 这话把梁天舟问住了。 他是黄振高的人，是黄振高把他从申城调来的，黄振高还是他特训营的教官。在黄振高面前，他可以放得比较开，随便开开玩笑，提提要求，都不是问题。他要别动队的经费，黄振高给他批，要武器弹药，黄振高给他搞。连别动队招什么人，黄振高也放手让他自主决定，不干涉。 但自从黄振高身份暴露转入地下以后，他却跟陶元举合作多次，还共同完成了几次重大的任务。他跟陶元举的配合，似乎更加默契。跟陶元举做起事来，更加投脾气。 见梁天舟一时回答不上来，“水仙”又问道： “换一种问法，黄站长和陶副站长，谁对你更加信任？” 梁天舟仔细想了想。 按常理，黄振高是信任他的。但黄振高给他的印象，却总有些云遮雾绕，看不透。布置给他的那些事，比如收编铁血复仇团，组建别动队，调查川香良子，都模棱两可，话不说透，藏着掖着。 而陶元举，每次有重大任务，首先想到找他。梁天舟有几次问他，为什么会找他，而陶元举给的理由，总是“我相信你。” “可能陶副站长更信任我吧。”梁天舟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自己也吃了一惊。因为这之前，他压根还没想过这类问题。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跟陶元举走得更近了。 “再来一个假设，如果将来有一天，一个你很熟悉的人，叛了变，在特高课你们相遇了，你怎么应对？” 如果一个知道他底细的人，投靠了特高课，他们不期而遇时，会是怎样的情景？很早之前，“暗箭”给他提过差不多的问题，就是如果有叛徒出现在特高课，而这个叛徒跟他必须面对面，他有没有思想准备？真出现那样的情况，他将怎么处理？ 现在，新来的“水仙”又提出这样的假设，两位上线领导提出同样的假定，难道真的将面临这种情况？ “水仙”见“吴钩”似乎在思考什么，又摸出烟盒，递给梁天舟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 “你说陶副站长对你更加信任，从你刚才描述的情形看，他更像是奉命找你一起完成任务，而不是仅仅因为个人情感上相信你，就把重要任务透露给你。” “也就是说，真正信任你的，是那个让他去找你的人！” 这句话彻底让梁天舟震撼了。他想起那次陶元举失踪多天以后，在钱特派员再次出现时，陶元举说过的一句话：不仅我信得过你，上面也信得过你。这不已经说明，他是奉上峰之命来找的他吗。 这么推下去，上峰也是信得过陶元举的！ “以后没有紧急情况，不我们之间的日常联系，每周固定在星期天的下午，地点就在这里。其他时间，不要见面。有事可以在天主堂外面第五根柱下的石缝里留话。”“水仙”站起身，收好鱼竿，准备离开。 临走，“水仙”再次叮嘱，回去把他刚刚提到的问题，琢磨琢磨。 () 第187章 新任督导员 梁天舟回到家，一直在想“水仙”的几个问题。 如果出了叛徒，而这个叛徒又知道梁天舟的身份，为什么他现在还安然无事？难道这个叛徒没有跟敌人揭穿他的身份？ 或者敌人早已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是没有动他，反而希望利用他，去做一些事？ 他想起藤原纪美有一次假装喝醉了而透露的“天鸟计划”还要继续进行的酒话，也想起来汉源大酒店王主任为什么要告诉他，梅德镛去大德盛酒楼吃饭。 自己是不是成了别人的一枚棋子，成了别人的传话筒？ 他决定保持静默，近期内不再做任何进一步的行动。这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跟他相关联的那些人。 静观一段时间再说吧。 他又想起他曾经收到的一张纸条，也是让他暂停一切活动。传那纸条的人，一定知道他处在暴露和未暴露之间，停止活动，看敌人有什么下一步的举动，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 雾都调查局总部，局长把军情二处的处长贺定初和军情三处处长黎培园召集到办公室。 “都说说吧。希望两位都能以d国大业为重，谈谈你们对这次刺杀梅德镛行动的评判。”局长安排的这次行动计划，是跟这两位处长共同制定的。 行动成功的报告，已经摆在局长的办公桌上了。 长期以来，两江站正副站长不和，局长是心知肚明的。 但不和的原因，是个人性格、品性方面的，还是工作能力方面的，亦或是另有隐情，调查局内部，有各种传言。 局长又怎么会不知道，正副站长，分别是面前这二位各自在背后支持的人，这两个就是两江站黄站长和陶副站长的靠山。调查局内帮派众多，局长也是想达到某种平衡。不能只长一派的威风，而放任坐大，将来难以掌控。 “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了，两江站不能像以前那样，一盘散沙，几股力量，各自为政，互相猜疑。”局长发了话。同时把两位处长叫来，看你们当面怎么相互拆台。 黎培园轻咳了两声，首先发言： “从几次重大的行动来看，陶元举是可靠的，也是有能力的，胆大心细，堪当大任。比如这次刺杀梅德镛。” 局长看了看他，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护着自己的人。 “贺处长，你的意见呢？”局长转头问贺定初。 “很明显，这次的情报有泄露。我们下达了执行命令，但我们的人刚到达，敌人就预先埋伏好了，好像知道我们会动手，敌人是从什么渠道知道消息的？” 贺定初没有说谁有可能泄露情报，看起来确实是在公正地分析问题。 局长抓住这一点，继续追问： “那么，你们调查过吗？是在哪个环节泄露的？” “我已电令两江站，迅速追查，查明后，尽快上报上来。”贺定初心里很紧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泄密了，两江站的问题，很严重。 “你让两江站自己查自己，会有结果吗？”局长这话说得很明白了，他怀疑问题就出在两江站。 “黄振高自己有没有问题？”黎培园进一步提出疑问，陶元举早就跟他密报过，他怀疑黄振高，是从万通洋行被查封之后，就开始怀疑了。 “他，”贺定初也犹豫起来，“他自从身份暴露，不方便公开露面。但他暗中一直在努力，还拉起了一支别动队，伺机行动，有一些调查工作，也是他安排的。” “这个，怎么没有上报？”局长很不满，贺定初竟然现在才说。 “他是自筹经费，只跟我打过招呼。这事我也有责任，他跟我提出过几次，要求增派人手，增加经费，都没有获批。陶元举又拉走了一部分人，他才走这一步的。” 看来黄振高说的打过很多次报告，此话不虚。 局长看了看两位大处长，很气愤地说道：“情报的保密工作出了疏漏，这对我们情报部门，是一件大事！问题不找出来，今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我们的一切决定，一切任务，都在敌人的掌控之下！” 又对黎培园说道：“这次刺杀行动，若不是我安排我的人给陶元举提供协助，他是不可能这么顺利完成任务的。” “咹？局座的人？”黎处长、贺处长同时不解地看着局长。 黎处长知道局长在两江另有一条暗线，他曾经指示陶元举接受过暗线的情报。但这一次，他实在不知道，局长已经动用暗线，从中协助。事先局长并没有提及。 “贺处长，你回去把两江站现有人员的情况，做个详细报告，交给我。你先去吧。” 贺定初赶紧遵命，告辞离开。 见贺定初出门，反手把门带上了。局长才跟黎培园说道： “培园啊，陶元举怎么说，也是两江站的人，你就不能跟贺处长协调协调？” “我已经告诉过陶元举，让他多跟黄站长沟通，有什么事，商量着来。”黎培园解释道。 “现在这个不重要了。我准备给两江派一个督导员，首要的工作就是甄别两江站的内奸，你让陶元举配合他吧。黄振高作为一个资深的情报人员，他应该知道怎么配合。” “这个督导员由谁担任？从二处抽调，还是从我们三处抽调？”黎培园询问道。 局长白了他一眼。 “还记得钱伟波吗？派他去检查黄振高的问题，结果出事了。”局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既不从二处抽调，也不从三处抽调。他对二处和三处，都不放心。 督导员一定得是局长亲自委任。 “好的，我明白局座的意思，陶元举怎么跟督导员取得联系？”黎培园也不问督导员的身份了，问多了，一旦出了问题，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脱不了干系。下一步怎么走，才是关键。 “不需要他去联系督导员。需要的时候，督导员会主动去找他的。你转告他，两江站的工作，黄振高为正，他是副。正副站长，都得服从督导员的监督和审查。” “好的。” () 第188章 悄悄跟了上去 藤原纪美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反常。每回见到梁天舟，也跟从前一样，要么一起出去办事开会，要么有空聊聊天，还约着去吃了两回饭。 按说自从梅德镛那事之后，她已经知道川香良子的存在了，她俩可是一个负责汉源大酒店，一个负责大德盛酒楼，两处设伏。 也许在这次之前，藤原纪美就知道川香良子其人了，毕竟两江城接连发生的几件事，以她的渠道，不可能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 如果她怀疑梁天舟，应该会有进一步试探，可是却没有。 梁天舟有时在“望乡咖啡屋”，有时在警察局，有时又自己溜出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就是大半天找不到人。 这是梁天舟刻意这样的！ 他一旦有任务忙起来，就见不到人，不忙的时候，也不能老宅在两边办公室，整天不出门。这样不是很容易被人摸出规律来，只要没看到他，他就是在忙正事？ 他得给人一种有事没事都爱往外跑，吃喝玩乐样样都来，常常见不到人影的印象。 当然他不是假装的，而是真的混迹在各种场所，同事们找不到，却总有人看到他，认出他。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比如这一次，他正在桌球室跟人打赌，输了球，正在郁闷，就碰到了警察厅的王主任。当然那里也没人认得他是王主任，除了梁天舟。 王主任见梁天舟一个人玩，就说： “梁科长，要不兄弟我陪梁科长玩一把？” 两个人比了几局，技术差不多。 “不玩了。”梁天舟道。 “不玩这个，咱们去喝酒吧。好歹也是兄弟，还没多少机会在一起喝过呢。”王主任提议道。 两个人找了个人不多的小餐馆，反正没人认识，叫了两样小菜，一碟油酥花生米，一盆青菜蛋花汤，一盘卤菜拼盘，一瓶烧锅酒，就对饮起来。 “上次那个案子长官总算不追查了，查也无从查起，现在轻松了，正好出来放松一下。”王主任有意无意地说道。 “哎，王主任，咱们先说好，喝酒不谈公事。可好？”梁天舟打住了他。 “没问题。不谈公事。难得有时间玩，说点轻松的。梁科长老家是哪儿的？” “西蜀人。”梁天舟回答道。 王主任惊喜地端起酒杯： “原来梁科长跟王某还是半个老乡。来，为他乡遇到老乡，我们干一杯！” “怎么？王主任也是西蜀人氏？”梁天舟也随意问道。 “不，我是黔北的，咱们算半个老乡。”王进解释道。 确实也算，都是西南官话区，语言相通，习俗相近，在他乡相遇，这酒得喝。 梁天舟端起酒杯，跟王进小碰一下，一口闷下。 两个人东拉西扯，聊了一个晚上，全不着边际。 只求又得浮生半日闲，打发时间。 末了，王进说：“外面好像要下暴雨了，你我今天就喝到这里，下回再叙。” 各自叫了黄包车，分头回家。 还没走出两条街，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啦”地，街道很快积满了水。 “先生，您先去躲会儿雨吧，这路没法走了。”车夫把车拉到一个临时遮阳棚下，不愿再走了。 梁天舟回身一看，这不是商业街嘛，遮阳棚正是一家商场外支起给临时摊点挡太阳的。 也好，进去逛逛商场。 转了一圈，也没啥要买的。进去逛的人也多半是去避雨的。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外面雨一停，商场里面的人又涌出来，朝各个方向散去。 梁天舟正要从商场走出，猛一抬头，见街道对面，停着两辆车，沈副局长和青木课长一起从对面的楼里出来，看着青木课长先上了车，沈副局长才钻进自己的车，走了。 梁天舟一看那栋楼，楼下是商场，楼上的招牌上写的是茶道两个大字。 看来沈副局长跟青木课长的关系，确实不一般。梁天舟心里想道。 梁天舟没有再叫黄包车，既然雨停了，他索性在夜雨过后的街道上走着回家。一路上，刚被暴雨洗刷过的空气，格外地清新，吸进去一口，凉凉爽爽的。 他打算暂时不联系任何人，却有人主动联系他。 当他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进门就看到黄振高正在客厅等他，看起来已经等了好一阵了，烟灰缸里多了好几个烟蒂，是黄振高制造的。 “天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一见梁天舟进来，黄振高说道。 “又有什么吩咐？”梁天舟关上门，也坐到客厅沙发上。 “前些天我得到总部通知，要求除掉石城来的梅德镛，我觉得对梅德镛，没必要冒着风险去刺杀。”黄振高说道。 “老师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梅德镛已经身亡。”梁天舟道。 黄振高点头表示： “我知道他已经身亡，是陶副站长他们干的。你参与了吗？” “没有。他的行动没有让我加入。”梁天舟说的是实话。 “这就对了。没必要卷进去，让自己处在随时可能暴露的险境中。” “你那个别动队，现在招了多少人了？”黄振高问道。 “怎么？有任务吗？”这个时候，梁天舟对突然下达的任务，有点警觉。毕竟是敏感时期。 “没有，先报个人数，我好向上峰申请经费。人数可以多报一些，你懂的。” “上面不是不批吗？”梁天舟道。 “批不批是上峰的事，报不报却是我们的事。报上去了，他批不下来，我们就有说法。” “那就报二十个人吧。”梁天舟不想实话实说，再说经费也不是全做人员薪酬，还要用在装备和物资的储备上呢。 “对了，陶副站长现在的联络点你知道吗？”黄振高突然问道。 梁天舟不假思索地回道：“不知道。你要找他？” “毕竟我还是站长嘛，他们的情况，我现在竟然全不知晓，上面问起来，是我的失职啊。” “这个，我真帮不上您。有事他会找我，没事我找不到他。情况就是这样。”梁天舟也确实不知道。陶元举之前的联络点都撤掉了。 “好吧，近期不要互相联系。保护好自己。”黄振高说完，离去了。 黄振高走后，梁天舟换好装，悄悄跟了上去。 () 第189章 你要据实说明 之前梁天舟对黄振高是有一定的信任的。可是最近发生的事，尤其“暗箭”和“水仙”两人都提醒他，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黄振高。 他除了来找自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又来打听陶元举的信息。他会不会是那个泄密的人？ 自己虽然决定保持静默，可如果内奸就是这个老师，他的静默，又有什么意义？ 多了这一个心眼，梁天舟决定，悄悄弄清楚，黄振高到底还是不是那个可靠的老师兼上司， 徒弟跟踪师父，蒋凤妹跟踪过梁天舟，现在梁天舟又去跟踪黄振高。但蒋凤妹是因为好奇，而梁天舟呢？那可是生死攸关！ …… 与此同时，两江城的军统系统，正在接受秘密调查和甄别。 陶元举接到黎培园的密电，说局座已派出一个代号“隐士”的督导员莅临两江，到时候会跟他单独联系。黎培园已经将他的联络方式，交给局座。 仅仅只过了一天，陶元举就接到了“隐士”的召唤，约他面谈。 临江旅社是两江靠江边的一个小旅社，一个门面房，里面一个小院，院里有栋两层小楼。旅社的全部房间都在这小楼里。 “隐士”约定的面谈地点，就在这临江旅社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看起来好像“隐士”是刚到两江城，暂时栖身在此。 陶元举来到201房的门前，房门紧闭。他听了一会儿动静，什么也没听到。 轻轻敲了几下门，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找谁呀？” “请问，庐州来的孙先生住这里吗？”陶元举问道。 “这里没有孙先生，只有叶先生。也不是庐州来的，是从江州来的。”里面回答。 “我就找叶先生，我是唐先生介绍来的。”陶元举说道。 门开了。里面一个戴着墨镜、顶着瓜皮帽，身着马褂，内穿蓝布长衫的男子，把陶元举让了进去。 陶元举把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实在看不出对方的年龄和长相。 “陶副站长，请坐！”瓜皮帽男子指了指里面两把木椅子中的一把，对陶元举说道。 陶元举进门就观察过这个房间，一架老式木床，挂着一顶四方蚊帐。屋子中间一张八仙木方桌，却只有两把椅子。与门正对的是一个对开的小窗，窗前有一个高木柜。木柜旁拉着布帘，遮挡的里面大概是供人起夜方便的所在。 很简陋的一种大众旅社，住在这里，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你就是‘隐士’？”陶元举问道。 “陶副站长，你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瓜皮帽并没有回答陶元举的问题，而是反问起陶元举来。 “上峰给我提到过。督导员想知道什么，您尽管问，陶某有问必答。” “先说说行刺梅德镛的整个过程吧，越详细越好。”瓜皮帽一边说，一边给陶元举倒了一碗水。 陶元举很疑惑。以前这样的任务完成了，上峰会很快发通告，对相关人员进行褒奖和鼓励。这一次任务是完成了，上面却只字未提。还派了督导员来重查此案。 难道这中间有什么误会？还是搞错了任务？ 他想归想，还是把整个事情原原本本地给瓜皮帽叙说了一遍。 瓜皮帽偶尔也会打断一下，追问一些细节。 当然，他刻意隐去了梁天舟参与的部分，只说他在汉源大酒店外面跟踪到了他们吃饭的大德盛酒楼。至于怎么知道梅德镛住在汉源大酒店的，他说是根据分析，这种大员来两江，基本上都住在汉源大酒店。 “虽然任务完成了，但敌人却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行动，所以，我估计，我们的情报有泄露。”说完，陶元举补充道。 “说说你为什么带着人躲着黄振高站长吧。”瓜皮帽转移了话题，问起了之前的一些事。 陶元举看着面前的督导员，他在揣摩，这个督导员是什么来路，自己要不要据实回答。 “我对d国是绝对忠诚的。我可以对天起誓！”陶元举感觉到对方是在逼问，有点问罪的意思。 “发誓赌咒没有用。你不愿意直接回答问题，那么，我们换个提法，你对黄振高黄站长怎么看？从各个方面，工作能力，处事方式，随便什么都行，谈谈吧。” “这个，我相信，上峰那里一定有其他人对他的反映，我就不用多说了吧？”陶元举推卸道。 “陶副站长，我不是二处贺处长派来的，是局座亲自委派，代表局座本人，来调查两江站的问题的。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据实说明情况，才是对d国最大的忠诚。相信黎培园处长也跟你交代过了。”瓜皮帽开导道。 陶元举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那我就实话实说，我早就怀疑黄振高有问题。那一次我突然躲起来，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瓜皮帽紧紧追问。 “我若不躲起来，我和那些行动队的弟兄，可能已经被特高课抓走了！” “有证据吗？” “没有。我们都是在特高课特工赶到的时候，逃走的。之后又有很多次，我们的联络点连续被敌人找到，若不是我们警觉性高，跑得快，都被抓进去无数回了！” 瓜皮帽听到这些，略显震惊。稍后，又继续问道： “你怀疑这些跟黄站长有关？” “是的，但我确实没有证据，只是猜测。”陶元举回答。 “无端猜测自己人，就拉着人马闹分裂，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问题？” 陶元举一听，还真是来问罪的。他辩解道： “当时情势危急，必须赶紧转移，不然全都玩完。” 瓜皮帽并没有接受这个理由：“当时来不及，事后可以跟上峰反映呀。我们不来问，你就一直不说是吧？” “反映了也没用。钱特派员就是来调查他的，结果呢？何况我也反映过。”陶元举是反映过，不过是跟三处的黎培园反映的，黎培园偏偏跟二处贺定初不睦，正等着看贺定初的笑话呢。 “你所说的情况，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我们的谈话内容，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应该懂吧？”瓜皮帽最后叮咛道。 “我明白！”陶元举也是多年的特工生涯，他没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没打算多说什么，现在既然选择相信对方，这事就看最后怎么解决吧。 陶元举刚离开，从木柜旁的布帘后面走出一个人来。 () 第190章 庆典偶遇 “‘隐士’，你觉得陶元举的话可信吗？” 瓜皮帽问走出来的人。 这个人四十出头，面容略显瘦，但精神饱满。 “我一直在听，他应该没有说假话，但确实如他所说，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谁有问题。陶元举对黄振高的所有怀疑，都是猜测。” “那我们要不要再听听黄振高会怎么说？”瓜皮帽征询“隐士”的意见。 “还没到时候。现在是在秘密调查阶段，正面接触，会引起他的警觉。”“隐士”否决了瓜皮帽的提议。 “那怎么才能从旁边更多地了解他呢？” “我会找到何时的机会的。我们做调查，不能先入为主，认为谁一定有问题，然后再给他找证据，安罪名。” “这一次局座拿刺杀梅德镛做测试，实际上是失败的。因为黄振高虽然没有动手，但他也许只是想保存实力，不愿冒风险。再说，以前的很多次行动，都是陶元举负责，他是行动队出身，执行方面的能力，比黄振高强。”“隐士”这番话，合情合理，不偏不倚。 “确实是，基本上都是黄振高坐镇调拨，陶元举负责行动。原来也一直是这样分工的。”瓜皮帽点头表示认同。 …… 特高课内。青木课长单独召见藤原纪美。 “纪美小姐，这次利用梅德镛引出军统来，虽然最终让他们跑掉了，但你提供的情报是准确的。你的那张牌，看来留着还是有价值的。” 青木课长对藤原纪美说道。 “青木课长，中国有句古话，有得必有失。他有利用的价值，但也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藤原纪美话刚说到这里，青木课长插问道： “你在怀疑他什么吗？” “我总感觉他有些事对我有所隐瞒，他很可能还在秘密准备什么，是不是想对付我们，还不清楚。”藤原纪美说道。 “华国人，都不可信赖。”青木课长颇有感触地接口道，“不过，留着他，比除掉他，更有用。” “青木课长，她还好吧？请说她追捕军统顽固分子的时候，受伤了？”藤原纪美突然转移了话题，她紧盯着青木课长的眼睛。 青木课长心里一惊，她是怎么知道的？但表面故作镇静道： “她是我的秘书，一点小伤，无大碍。” 藤原纪美暗道： “明明就是你的夫人，我也不跟你捅破，看你能瞒到何时。” “纪美小姐，军方明晚要搞一个庆祝晚会，庆祝黄军胜利进驻湘州城。给了我们几张请柬，你拿一张，带上梁桑一道去吧。” 青木课长把一份请柬递给藤原纪美。 “谢谢青木课长！”藤原纪美接过来，给青木课长鞠了一躬。 从特高课出来，藤原纪美兴冲冲地回到“望乡咖啡屋”，梁天舟并不在那里。 给警察局打电话，也说梁科长不在。 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很晚了。 “天舟君，整天都没见你，你去哪里了？”藤原纪美问道。 “我还能去哪里？办案子，去现场了呗。”梁天舟回答。 “明晚陪我去这里。”藤原纪美说着，拿出那份请柬。 “军方的庆祝晚会，我去合适吗？”看到藤原纪美的请柬，梁天舟满眼疑惑地问道。 “放心吧。这是军方特地邀请两江各界人士参加的大型庆典活动，很多两江的华国名流都会出席。” 东亚共荣嘛，要的就是一片祥和的气氛。军方主办，可不是只有帝国军人才能参加。 第二天，沈副局长把梁天舟叫到办公室，也拿出一份请柬，跟昨天藤原纪美的一模一样： “天舟，这请柬给你一份，你去参加吧。” 梁天舟语塞。 这庆祝晚会，怎么就像维也纳金色大厅音乐会的门票？国内一些艺人，为了赶时尚，纷纷前去包场，然后没人花钱买门票，就到处托人免费赠票？为的是增加人气？ “是不是每个单位都分派了任务，要完成多少请柬人数？”他问沈副局长。 “这还用问？要隆重嘛。” “局座还有多少请柬？要不要我帮你找人去凑数？”梁天舟玩笑道。 “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看来你不需要这份请柬了。算了。我给别人。你去忙吧。” 晚上，梁天舟开着车，接上藤原纪美，到请柬上标注的地址。 进了大门，按照制定位置停好车，这里已经有不少的车了。梁天舟下了车，藤原纪美挽着他的胳膊，向晚会大厅走去。 果然碰到了好多熟人。除了沈达诚夫妇，还有青木一雄，还有犬养次郎，谷村寅次郎也在。 正在跟认识的人寒暄问候，一转身，看到刘斯芸也来了。 刘斯芸看了挽着梁天舟胳膊的藤原纪美一眼，面无表情，消失在众人之中。 她今晚是报馆委派来参加的，作为两江主要的官媒，这么大型的庆典活动，怎么能不派记者跟踪报道呢？ 庆典晚会由驻军参谋长小泽清司主持，由于将官观摩团遇袭事件中的失职，他现在是副参谋长，参谋长空缺。 晚会的核心位置，除了军方的将佐，就是青木课长，两江政界要人和工商界领军级别的人物。 其他众人，分布四周，组成气氛组。 晚会第一项，小泽大佐讲话。全体肃立，为阵亡将士默哀。 梁天舟感觉胸口特别的压抑，这种场合他真不想参加。难怪那些请柬要到处塞。 接着宣布胜利的捷报。全场响起并不整齐的掌声。 “我去外面抽支烟。”梁天舟跟藤原纪美说了一声，就走出了大厅。 已经有不少人溜出来，有抽烟的，也有不抽烟的。外面烟雾缭绕的空气，也比大厅里面的清新。 “梁科长！”有人一边叫，一边拍了梁天舟一下。 梁天舟回头一看：“王兄？你也来了？” 正是警察厅综合室的王进王主任。“我陪我们厅长大人来的。” 梁天舟递过去一支烟，两人站在廊柱边，随意聊着。 “梁科长刚才好像是跟特高课的藤原小姐一起来的，兄弟混得不错嘛。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关照愚兄。”王主任吐出一口烟圈，揶揄道。 两个同样油光可鉴的帅哥，在一起聊着美女，心情是不是比在大厅里面听那些冠冕的套话，要舒坦？ () 第191章 犬养次郎的车 “王兄说哪里话，咱们不是半个老乡嘛，相互关照，相互关照。”梁天舟客气道。 “说起半个老乡，那天喝完酒回去，梁科长碰上暴雨了吧？” “正好赶上，冲了个露天淋浴。爽惨了！”梁天舟夸张地说道。 “天舟君，你怎么还在这里。”藤原纪美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 梁天舟把王主任拉到她面前，道： “遇到一个朋友，还是石城老家的老乡，你说巧不巧？” 藤原纪美打量了一眼这个看起来比梁天舟大一点的一字胡男子，有些面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们石城那个老虎闸……”藤原纪美也开始加入聊天。 “什么老虎闸，那叫斗鸡闸。”梁天舟纠正道。 王主任会意，立刻说道： “石城还有一个大湖，比这边的南澄湖还要漂亮，曾经可是皇家园林。” “我知道，石城我去过，你说的是青龙湖嘛。”藤原纪美知道青龙湖，却不知道斗鸡闸，所以对斗鸡闸更感兴趣。 趁藤原纪美不注意，王进悄悄对梁天舟道：“你小子满嘴跑火车，插攀西的水平真是绝！” “彼此彼此，赶不上王兄。”梁天舟回道。 直到晚会结束，梁天舟再也没有看到过刘斯芸，刘斯芸却在关注着他。 参加晚会的人陆续离去，梁天舟从大厅出来，到了停车处，拉开车门，让藤原纪美先上车。 她刚坐到副驾的位置上，梁天舟把车门“嘭”的一声替她关上，这一声“嘭”，却在停车处产生了令人震惊的共鸣，音量巨大，在停车处炸开，气浪把梁天舟掀得站立不稳。 惊得藤原纪美赶紧跳下车，四下看看，才发现并不是自己这辆车门发出的，而是几十米远外的另一辆车，爆炸了！ 人群开始慌乱，有躲进大厅不敢出来的，有已经坐在自己车里准备离开的，赶紧猛踩油门逃开了。其他的人，挤在大厅外的出口处，不敢乱动。 军方很快包围了现场，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人，都被要求站在原地，接受盘查。 这是谁的车？是被人安放了炸弹吗？有没有人被炸到？ 惊魂之后，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虽然进入这里，需要出示军方的请柬，但请柬发了那么多，来的人谁也不认识谁，都不知道谁的车被炸了，更别说谁炸的了。 不明真相的人们，更担心自己的车会不会也不安全。因为并不知道，这个破坏者，是针对那辆车的主人，还是针对这个庆典。 如果针对那车的主人，那还好一点，冤有头，债有主，除了对那车的主人表示一点点怜惜，心理会稍微安定些。要是针对这种庆典，整他个连环炸，谁还敢轻易拉开自家的车门？说不定下一炸，就轮到自己了！ 这事发生在军方举办的庆典现场，所以也不需报警了，安全事故，由军方负责处理。沈副局长夫妇俩也没来得及离开，但没他们什么事，他俩也在原地等候着。 很快，情况就弄清楚了。 被炸的是三渡大商场总经理的车，所幸当时人还没有上车，只有车报废了，还有附近的几个人，受到一点轻伤，经过处理，问题不大。 之后又由军方派出工兵营，挨个检查每辆车，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炸弹。这么多车，一辆一辆地排查，搞了半天，结果确定只有那一辆车是爆炸目标，其他车辆均没问题。 但究竟是谁实施的爆炸，已经无从追查。现场既没留下指纹，停车处人来人往，脚印也分辨不清，又没有目击证人。门口是要检查请柬的，可连炸弹是怎么带进去的，都查不出来。 既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亡，被炸的车又是一辆民用车，军方也就不了了之了，最终放大家离开了。 梁天舟送藤原纪美去她的家，路上，藤原纪美还在想刚才的事。 看着梁天舟专心开车，并没有说话，她问道： “那车是犬养次郎的车，什么人想置他于死地呢？” “他得罪的人太多，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多了去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梁天舟摇摇头回答。 对这件事最感兴趣的，或者说最想查清原委的，是青木一雄。 他当时第一眼就看到是犬养次郎的车被炸了。但他不能公开过去，他跟犬养次郎的联系，都是私下的，虽然很多人其实都清楚他们的关系。 依照犬养次郎从前的身份，他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但现在他是三渡大商场的总经理，也算两江城商界名流，青木课长是同意他出席的。 这次爆炸，是针对犬养次郎，还是针对青木一雄，他要搞清楚。是纯粹的私人报复，还是抵抗组织有计划的行动，这个不弄清，他寝食难安。 他回到那座洋楼的家，对川香良子说了事情经过，要川香良子尽快查清。 川香良子已经为他调好了热水，准备好了睡衣，温顺地对他说道： “先生，您累了，先洗洗睡吧，调查的事，我明天就去办。” 青木一雄享受着川香良子的服务，把自己浸泡在热水浴池里，川香良子蹲在后面，为他按着头，揉着肩。 青木一雄关切的问道：“良子，你的伤怎么样了？” “先生，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那就过来，一起洗吧。” …… “不用了，我回去了。”面对藤原纪美请他进去坐一坐的邀请，梁天舟婉谢了。 "时间真的很晚了，折腾了大半夜，你也该休息了。" 梁天舟独自开着车往家里赶去，直到这时，他才有时间仔细回想起晚上的事。 这回应该不是军统干的，军统还不会把目标对准犬养次郎。联想到犬养次郎以前的种种作为，多半是他强夺别人资产，惹怒了一些人。仇人多了，谁会报复，恐怕连犬养次郎本人都弄不明白。 但藤原纪美似乎对这事很有兴趣，她的兴趣还很大。 莫非，她也在查川香良子？ 对川香良子感兴趣的人，可真不少！ () 第192章 井下密道 第二天，两江城大大小小的报纸，都报道了昨晚的轿车爆炸事件。有些小报没有现场第一手资料，都通过记者之间互相花钱买信息，也要弄上一个配图的短新闻，蹭热度。 川香良子的调查，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她自己也不在现场，任何可以依据的东西都没有，全靠分析，看看哪些人可能会有过激行为，结果列出一大堆，却不知道从何入手。 刘斯芸是事件的亲历者，但《两江新报》只有短短一句话三行字的报道： 本报记者讯：昨晚xx大会堂发生汽车爆炸事件，幸无人员伤亡。 经过这一次的事件，犬养次郎好一阵子都如惊弓之鸟，每次乘车的时候，必须让保镖把车反反复复检查两遍，回家还要把家里的每个角落都察看一下。 …… 梁天舟来到蒋记鱼庄，蒋凤妹不在，柯方也不在。 他吃了饭，正要离开，柯方和蒋凤妹两人一起从外面回来了。 梁天舟也不说话，直接往后面走。后面是柯方他们和伙计的住处，现在店里正忙，伙计们都在堂上招呼客人，住处没有人。 梁天舟停下来，问道： “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发现他去了一个地方，就跟着去了。结果，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蒋凤妹一脸兴奋地说道。 “还要我猜哑谜？你直接说吧。”梁天舟等不及了。 柯方才说道：“我们发现一个无人居住的房子，他在里面待了一阵，就走了。” “然后我们也摸进去，找了好久，什么也没找到。”蒋凤妹补充道。 “那你刚才还说发现了什么。”梁天舟有点失望。 “发现了房子呀。” “这样，柯方你带我再去一趟，我自己去看。”梁天舟吩咐道。 “我不去了？”蒋凤妹问道。 “你不去了。人不能多，多了容易被人察觉。” “好吧。”蒋凤妹悻悻地回到前面柜台前。 梁天舟带着柯方，开车来到他们发现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小型四合院，从周围的环境看，这房子应该是一个大户人家居住的私宅。大门上了锁，虽然是晚上，但里面却没有灯。肯定没有人居住。 那个时候，像这样的空置房屋，很多。有的是房主人在沦陷之前，举家迁往大后方避战乱去了，有的是躲到乡下去了，还有的可能一家人都在战乱中遇难了。 这种房子，就暂时成了无主房。 有些无主房也成了逃难到此的难民或者流浪汉的临时家园。 这个四合院，看起来还没有被流浪汉占据。可能因为门上了锁的缘故吧，也说不定还有其他原因，比如被什么人驱赶走了？ 看着门上的锁，是新打开过的，锁上没有灰土。梁天舟望了望柯方，说道： “柯方，你在外面给我望风，我进去看看。” 柯方答应道：“放心吧，梁大哥！” 梁天舟退后几步，再往前大踏步跑过来，身子略微下蹲，然后向上腾身而起，双手已经抓住大门顶上的横梁。 然后侧身抬起一条腿，跨上大门顶部。再向院内一纵身，跳到了里面。 “看这造型，是大户人家的房屋布局，这院子分前后两进，前面应该是厨房、饭堂和佣人住地，后面是主人居住的。正对的应该是客堂。先去客堂吧。”梁天舟一边想着，一边朝前走去。 四合院里一片寂静，这房子长期无人居住，里面的电灯没法使用。梁天舟掏出警用手电，四下照了照。 到了客堂前，门也上了锁，从锁上的灰尘看，这锁没有人打开过。从旁边的窗户往里面看看，除了一些桌椅，也没什么，连摆设都收拾空了的。 然后到左厢的几间房，这应该是主人居住的卧室和书房什么的，门是虚掩的。推门进去，除了家具，也没有别的物件，家具上布满了灰尘。 再去右厢的几间房，都是卧房，其中一间好像是小姐的闺房，多了一个梳妆台，但同样除了家具，没有别的。 一间一间都察看完了，跟蒋凤妹说的一样，除了发现了这房子，什么也没有。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呢？肯定还有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 梁天舟走出房间，看了看院子中间的天井。从天井透进来的月光，月光洒在地面，凝结成白色的霜，照映着空寂无人的院子，还有院子中间的花坛和井台。 这个四合院还有水井？梁天舟心中疑惑，便走到那井台上。 这院子看起来有些年成了，说不定是百年祖屋。当年这里有口水井，可以理解。一大家人的用度，一口水井应该够了。有些人还会在屋檐下放置几口大水缸，下雨天接天上的无根水，补充水井的不足。但现在水井还在用吗？ 出于好奇，梁天舟凑近一看，水井井台上，有一个石头打造的方形井盖，他用力把石井盖搬开。 水井下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梁天舟拿手电往下一照，里面并没有水，是口枯井，从井口到井底，还有一个小梯子。 先下到井底去看看，梁天舟自语道。 他用口叼着手电，顺着小梯子一步一步往下降。直井只有不到十米深，却在离井底还有两三米的地方，竟然看到一个横向的地道！ 怎么这口水井还有这样的地道？ 梁天舟很好奇，想了一想，一下就明白了，前世的他，不是就喜欢研究历史遗址嘛，那个时候的有钱人家，总会有各种各样藏匿财富的方式。银行不发达，法制不健全，财富的安全，只有靠自己动脑子，想绝招。 这口水井多年都不用了，里面水早枯了。但利用这口水井藏宝，还是个办法。不过，房主人在的时候，肯定没有那个梯子。那梯子是后面被人放到那里的。 从横道钻进去，横道有一米多高，人得低着头，弯着腰，慢慢往前挪动步子。 横道走了几米，有一个大肚子圆洞，梁天舟用手电照过去，眼前看到的，令他大感意外： “这么多枪！还有弹药！” () 而193章 被盯上了 这里是黄振高的秘密武器库！ 原来，自从那天黄振高来找过梁天舟后，梁天舟心中疑惑，他要弄清楚两江站的内奸到底是谁，就悄悄跟着他去了，发现了黄振高的一个藏身处。 黄振高进去之后，没有再出门。后来，梁天舟便安排鱼门三英轮流去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跟他报告。 下级对上级进行监视，这有点违背组织原则，但现在的情势，不搞清黄振高的情况，他心里总是不安。 结果没过几天，柯方、蒋凤妹便跟着黄振高找到了这个四合院。以黄振高的手段，柯方他们几个，没多少经验，哪里找得到其中的玄妙。 看来，这是黄振高经营两江站多年攒下的积蓄，前些时候他跟黄振高要的弹药，说不定就是从这里拿出去的。也可能这只是其中一处，黄振高狐狸一样的狡猾，他不大可能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梁天舟粗略清点了一下，自己先不用动它，也不能让黄振高察觉有人动过，不然他可能随时会转移走，以后又不好找了。 梁天舟原路退回，爬上枯井，盖好井盖。 反复检视了几遍，确定无误后，从大门翻了出来。 柯方正躲在角落的阴影里观察着四周，见梁天舟出来，问道：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估计这里只是个临时藏身处。我们回去吧。”梁天舟回道。 梁天舟把柯方送回蒋记鱼庄，叮嘱他：“你们继续盯着他，看他还跟别的什么人接触。” “好的。梁大哥放心吧。” …… 在申城开往两江的客轮上，刚用过晚餐的乘客，三三两两从船舷来到船尾的甲板，这里可以看到被轮机翻滚起的水浪，由船底奔向远处，浪花渐远，船行渐远。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也夹在这些人中间。他上穿白色衬衫，打着领结，下穿浅灰色背带西裤，头发从中间分开，梳理得整整齐齐，抹着发胶。眉目间透露着对阔别多年的故土的向往和期盼。 游子归来，归心似箭。 他就是刚从美丽国学成归来的青年学者成梓轩，马州大学数学博士。他最引人注意的一点，是他的导师亨德尔教授，乃世界知名的密码编译大师，为美丽国军方培养了多名优秀的密电码专家。 在他投递给江大的求职简历中，并没有提及这一点。成梓轩这次回国，是接受了江大的聘请，回江大担任理学院数学系教授。 其实在美丽国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回江大担任教授，只是一个过渡，他心里有一个更想去的地方。 两江是他的故乡，他的父亲是两江共济医院的院长成庚年，他在离开美丽国的时候，就给父亲发了电报，说即将启程，不日将抵家。 乘坐远洋客轮到达申城时，他又给家里发了一份电报，说五日后抵达两江。 看着渐渐向后退去的沿江两岸山川田园，他的心已经飞到了两江城。 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人，也在看着江水滔滔的景色，没有说话，却不时用眼角余光，注视着成梓轩。 这两个人一身行商打扮。走江湖跑单帮的，在一个地方联系好一批地方土产，又到另一个地方找到买家，谈好买卖，货就直接发给买家。这类人，天南地北地跑，居无定所，有点像后世的皮包公司，中间商。 因为常年累月在外奔波，会说很多地方的方言，身板也壮实，皮肤偏黑。 但这两个人这一趟却不是要谈什么买卖，他们的目标是成梓轩。 “阿远，我们到两江，他会跟我们走吗？”一个人轻声向另一个问道。 那个叫阿远的回答：“到了两江，有人会协助我们的。”指了指天上，“上面已经安排了。” 两个人都是江沪口音，从申城上的船。 阿远看了看四周，把声音压得更低：“阿光，你有没有感觉到，这船上，似乎还有人对他感兴趣。” “啊？你说的是？”阿光看起来要年轻一点，他也看了看周围。 “住在我们隔壁舱位的几个人。我注意他们好久了，来者不善！”阿远说道。 “那我们得当心一点。”阿光点头道。 “你先回舱里，我在这再待会儿。”阿远吩咐道。 阿光走后，阿远慢慢向成梓轩靠近一点，搭讪道： “看起来这两天天气不错，顺利的话，再有两天就可以到两江了。” 成梓轩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身旁有人说话，侧目看了一眼，附和道： “是呀，我都希望马上就到。” “先生是去两江公干？还是探亲、访友？”阿远有意无意地闲聊起来。 “我回家。我的家就在两江。”成梓轩敷衍道。 阿远立马换成两江话，跟成梓轩攀谈起来：“看来，先生有几多年冇回家了吧？” 成梓轩点点头：“有七、八年了。” “那是该回克看哈父母了。” 成梓轩并没有受影响而改成两江话，继续说着国语：“你也是到两江的？” “是的。从申城去两江谈点生意。”阿远见成梓轩说国语，也改成国语交谈。 他一边跟成梓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一边已经看到在甲板跟船舷相连的地方，有眼睛在偷偷看着他俩。 “先生，一个人出门，要注意安全。”阿远突然这么说了一句，成梓轩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看起来是个有江湖阅历的人，言语间也没有恶意。他说了声“谢谢”，准备回自己的舱位去。 阿远也回到自己的舱位，三等舱一个舱里八个人，大家都在舱里歇息，阿光把阿远叫道舱外船舷边，悄声对他说道： “我刚才回来正碰到他们几个，”用嘴努了努隔壁舱，“听到他们说话，是岛国人！” “看来成先生已经被岛国人盯上了。”阿远道。 “这就比较麻烦了，毕竟两江城现在还是岛国人的地盘。我们怎么办？”阿光有些着急。 “不急，成先生在申城给他家里去过电报，到时候码头上一定有人来接他。我们见机行事吧。” “也不知道两江有没有人到码头接应。”阿光担心地说道。 () 第194章 成梓轩失踪了 成梓轩住的二等舱，一间四个人。 一对老夫妇，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以成梓轩的阅历，看不出身份，他自己说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老爷吩咐他到申城办点事，事情办完了，这不，就回两江。 在船上好几天，那对老夫妇倒是跟成梓轩闲聊过，知道成梓轩从海外归来，他们的儿子也在美丽国，就打听了一些关于美丽国的事情。 晚上睡觉时间，船舱会统一熄灯，以让大家能更好地休息。 老年夫妇早早地就睡了，那位管家去船舷边抽了一支烟，回来也睡了。 楼下三等舱，那几个岛国人的舱房，并无异常。隔壁的阿远、阿光，一直等到全船都安静了，才和衣睡下。 第二天，一切如常。只是那对老年夫妇在中途一个港口下了船，成梓轩的舱房里，只剩下他和那位管家两个人，没有再住人进去。 这时，那管家才跟成梓轩有了一些交流。看起来他很谨慎，其实还算健谈。先前有老夫妇跟成梓轩聊天，他就刻意不多说话。 他说他姓韩，就叫他老韩吧。 他也是下江人，随老爷到了两江，这次就是回下江的老家帮老爷处理家务事的。 船停靠一个港口，要等一个小时左右，老韩去码头上买了些盐卤熟食，和一小壶酒，回到船上。舱里只有两个人，他邀请成梓轩一起喝点酒，打发时间。喝完睡一觉，明天一早就能到两江了。 两个人聊了一个下午，已经很熟了，成梓轩就痛快的答应了。 虽然以成梓轩的习惯，他是不会随便买小摊上的吃食的，不会喝这种散装老白干。他从小家境优渥，当院长的父亲重点培养他，送他出国留学。所以他不太习惯这样的平民生活方式。 开始上船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想，这个男人，看不出他的身份。坐二等舱，却有底层百姓的生活习性。是不是大户人家的管家，都这样？ 不过，很快成梓轩也忘了自己的身份，跟老韩呼儿嗨哟，喝了一盅又一盅。那些烧卤熟菜，竟比美丽国的大餐还美味。 一壶瓦罐酒，两个人消灭得干干净净。 两个人都有些醉了，也到了船上熄灯的时间，他们便各自睡去。 次日天没亮，轮船准备靠港，喇叭里的声音把全船的人都吵醒了，纷纷起来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性急的人，已经背着行囊，挤到下船的舷梯边，虽然此事舷梯还高高吊起，没有放下去。 三等舱的阿远、阿光，急忙往隔壁舱里看去。那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他们在走廊上拥挤的人群里搜索，没有看到成先生，也没有看到那几个岛国人。 他们慌了！ 跑到楼上二等舱去找，成先生的舱房门大开，里面早已没有了人。 他们分头行动，一个在下船的舷梯边守着，一个一层楼、一层楼，一个舱房、一个舱房地找。 没有！整个船上，都不见了这几个人！ 连跟成先生同舱的那位管家，也不见了踪影。 “昨晚睡觉时间，船停靠过港口吗？”阿远问道。 “没有吧？从昨晚到现在，没有需要中途停靠的码头。”阿光说着，又去看了看船上贴在墙上的沿途停靠港口图，确定中间没有港口。 “难道他们临时停过船？还是有人用小船靠过来，把人接走了？” 阿光疑惑不解。 阿远也不能确定：“有这种可能，毕竟这沿途都是沦陷区，他们可以随时命令轮船停下来，然后把人转移走。” “现在我们怎么办？”阿光问道。 “还能怎么办？先上岸。” …… 共济医院院长成庚年家。 成太太一大早就起来了。今天是儿子回家的日子。有七、八年没有看到儿子了。自从儿子大学毕业，去了美丽国留学，这还是第一次归国，第一次回家。 接到成梓轩从申城发来的电报，她就一直盼着这一天。 她在侍女秋红的伺候下，梳好头，穿上外套。叫老仆成信把司机叫醒，打算坐车亲自到码头去接儿子。 司机桂五听到动静，早就起来了。他从车库里把车开到小楼下，坐在车里等着。 成院长也起来了，他走到客堂，对成太太说道： “你就不用亲自去了吧？他又不是小孩子，让成信和桂五去接就行了。” “那怎么行？都这么多年没见到儿子了，早一点见到，早一点安心嘛。再说，不去在家里守着，也干着急。” 成太太坚持要去，成院长只得依了她。 好男人都怕老婆，无论哪个时代，好像都是这样。有人说那不是怕老婆，是懂得尊重老婆，说得也对。反正就是好男不跟女争，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成太太带着侍女秋红，还有老仆成信，上了车。 在车上还大声叫家里的奶妈，也就是成信家的：“在家多弄点轩儿爱吃的，这几天在船上肯定没吃好。” 成信两口子跟着成院长多年，成信家的还是成梓轩小时候的奶妈，她自然知道轩儿从小爱吃什么。 婆婆妈妈折腾了大半天，才叫司机桂五：“快点开，去码头。晚了怕轮船都靠岸了。” 桂五心里说：现在叫开快点，刚才都耽搁了一个钟头了。 一路上，成太太一直在说轩儿这，轩儿那的。侍女秋红明白成太太的心情，安安稳稳地坐在太太旁边，听着她叨叨。 老仆成信坐在副驾上，并不接话，看着桂五把车开得飞起来，他有点紧张，手抓着座椅旁的小扶手，手心都出了汗。 到了客运码头，船正在从江中心往码头靠，拉着悠长的汽笛：“呜——呜——” 桂五把车停好，成信先下了车，回身来给成太太开门。 成太太下来就往码头接人处冲，秋红在后面赶紧跟着。 成信也急急忙忙跑过去，和成太太、秋红一道，站到码头外。 三个人一眼不眨地看着下船的每一个人。开始下来的，都一窝蜂从趸船涌上岸，慢慢地，人就少了。 成信逆着人流，跑到趸船上去，看看少爷是不是有行李需要帮着拿。 他不停地往靠着趸船边的客轮上瞧，就是没看见轩少爷。 人都下完了。他过去问船上的工作人员，回答说“没人了，都下去了。” 成太太在秋红搀扶下，也来到趸船上。 成信对成太太摇摇头：“轩少爷不在船上！” () 第195章 谁泄露了行程 同时在码头也扑了个空的，是陶元举。 他几天前就接到“隐士”的传信，让他带上人，今天到客运码头，接应船上的阿远和阿光，护送一个神秘人到国统区。 他不知道这个“神秘人”是什么来头，他赶到客运码头的时候，按照约定的暗号，跟船上下来的阿远、阿光接上头。 “怎么就你们俩？要我们护送的人呢？” 两个人都叹气摇头：“跟丢了！不在这船上。” “啊？不是说好的在这趟船上吗？不在这船上，你们跑船上干什么？”陶元举无语了。 阿远这才发觉表达不对：“上船的时候，在这船上；下船的时候，人不见了。不，应该是昨天晚上人就不见了。” “提前下去了？”陶元举问道。 阿远便把昨晚的情况，和他自己的推测，跟陶元举叙述了一遍。 陶元举气得只想打人！这两个饭桶，跟个人都能跟丢，还是在江中孤行的船上！ 辛辛苦苦一大早跑来，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坏消息。 他只得领着阿远、阿光先回来，安顿好他俩，再跟“隐士”做汇报。 这事很紧急，传递条子说不清，而且下一步怎么做，还得跟“隐士”商量，陶元举决定约“隐士”面谈。 上次“隐士”是在临江旅社跟他见面的，但那个旅社显然是个临时住处，现在“隐士”在哪里，谁也不清楚。还是启用紧急联络方式，留下字条，等待“隐士”通知吧。 当天下午，“隐士”就回复了，见面地点竟然还是在临江旅社，201房。并且强调，只能陶元举一个人去，船上下来的两个人，不能带去。 “那你们俩，就在我这里等我的消息吧。风声紧，待在屋内，不要出去。”陶元举特地叮嘱道。 阿远、阿光没有完成任务，本来就没有心思再去瞎逛，便点头道：“请陶副站长放心，我们哪也不去。” 陶元举独自来到临江旅社，到了201房的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门，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找谁呀？” “请问，庐州来的孙先生住这里吗？”陶元举问道。 “这里没有孙先生，只有叶先生。也不是庐州来的，是从江州来的。”里面回答。 “我就找叶先生，我是唐先生介绍来的。”陶元举说道。 房门打开了，还是瓜皮帽大墨镜、长衫马褂的人在里面。 “陶副站长，坐下详细说说，什么情况？” 陶元举便把阿远、阿光叙述过的从上船到下船的全部经历，给瓜皮帽重复了一遍。 瓜皮帽认真地听完，他拿出一份轮船上才有的客轮停靠港口图，比划了一阵，总结道。“问题就出在昨天晚上，敌人一定是用别的船在江中把人接走了。” “我也这样认为。这两江一带，一直往下游，都是沦陷区，他们的巡逻船随时可以把来往的船只叫停，接受检查。”陶元举说道。 “这应该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从上船，确定人在船上，再到什么地点和时间，最不容易引起旅客的骚乱，还有他本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才能顺利接走。”瓜皮帽分析道。 “他本人知不知道我们要接他？”陶元举现在啥也不清楚，他就知道要去接一个人。 瓜皮帽摇头道：“本人并不知晓。他的目的地是他家，他是回家。”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陶元举问道。 瓜皮帽想了想，用手捋了捋他的一字胡： “岛国人是怎么知道具体船期的？跟着上了同一艘客轮？” 陶元举想起来，漏了一个信息： “据船上下来的两个人说，那个神秘人在申城的时候，给家里发过一份电报。” “发电报，给家里人说坐哪班船，哪一天到，这是常理。”瓜皮帽思索着。 “要么他在申城就被岛国人监视了，要么在他家里，有人看到了这份电报。”陶元举分析道。 “有道理！”瓜皮帽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想要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他趁陶元举没有注意，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现在可以告诉你，神秘人的身份了。他是刚从美丽国归来的一个密电码专家，本来他是要到江大做教授。但我们更需要他，要把他安全接到国统区，然后送往雾都。” “啊？那现在人都找不到了，怎么是好？”陶元举也不知所措，等着“隐士”的指示。 “从你刚才说的情况看，不论他是在申城被岛国人跟踪监视了，还是因为发了一份电报，被这边的什么人看到了。那几个岛国人，一定会把人交到两江城这边的岛国人手中。说不定就是两江特高课派去的人。” “这么说，会不会是藤原纪美的手下？”陶元举也说不清楚。 瓜皮帽点点头，又摇摇头： “青木课长手下，可不只有藤原纪美一个人。” “他从美丽国回来，又在申城转船，一路的行程，什么人最清楚？”陶元举嘴里嘀咕着，“最大的可能是有人泄露了行程。不然他们撒大网地找人，也不会这么准确无误。” 他抬起头，看着瓜皮帽： “他家住哪里？家里有什么人？” “共济医院院长成庚年，是他的父亲。就看你接下来怎么做。”瓜皮帽说道。 “我想起来了，在码头的时候，还有一位太太也在接人，没有接到。他们叫他轩少爷。”陶元举说道。 “就是他！大名成梓轩。看来，岛国人抢在他家里人之前动手，连他家里也不知道。”瓜皮帽肯定地说道。 “陶副站长，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找到成梓轩。但只能带你的人去，不要牵扯到其他人。这件事暂时不宜让更多人知晓。” “好！属下明白。”陶元举告辞出来。 “‘隐士’，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如果是川香良子的特工组干的，我们一直在追查她，到现在都没有多少线索。” 瓜皮帽对着柜子旁的布帘后面说道。 “正好两案合一，同时进行。”布帘后走出一个中年男人。 () 第196章 先从成家入手 按照跟“水仙”的约定，今天下午是梁天舟跟“水仙”见面的日子。 两江城北郊的荷塘湖，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并排坐在湖塘边钓鱼。老者花白长须，对襟中式衣衫，头戴渔夫帽；少者戴着墨镜，也是一身中式衣衫。 荷花依旧开得很盛，岸边的草丛上，还有蝴蝶在飞舞。 今天的阳光并没有那么炙热，天上还有几朵彩云，落霞映在云端，预示着快近黄昏。 “‘吴钩’同志，现在军统的叛徒暂时还没查出来，你随时可能身处危险之中，一旦被叛徒认出你来，你就会暴露。所在在这种时候，本不该让你再冒风险，开展行动。你应该静默一段时间，等确定安全了，再给你布置任务。但有件事，很紧急，只有交个你去完成。” “水仙”一边钓鱼，一边对梁天舟说道。 “什么任务？‘水仙’同志请你布置吧。”梁天舟没有犹豫，这事既然从“水仙”这里给他下达，就不是一般的任务，是总部需要他。 “水仙”给钓钩装上鱼饵，一挥杆，甩了出去，钓钩准确地落在它该落下的位置。 “两江城的共济医院知道吧？” “知道，鼎鼎有名的共济医院，谁不知道！”梁天舟轻轻一笑，看着“水仙”回答道。 “共济医院的院长，成庚年，他的儿子成梓轩，从美丽国回来。他是个优秀的密电码专家。” “水仙”掏出香烟，两个人一人一支点上。 “从美丽国传来的消息，他本人是很希望为我们工作的。但现在形势所迫，暂时接受了江大的教授职位。但就在他回到申城，坐上到两江的客轮后，却失踪了。” “水仙”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有鱼咬钩了。他轻轻拖动钓竿，然后猛地一提，钓鱼线的尽头，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浮出了水面。他又稍微往下喂了一点线，缓缓往岸边拖。鱼儿在水里被钓鱼线牵引，也朝岸边游来。 “好大的鱼！”梁天舟叫道。 梁天舟明白了，这是要他从茫茫人海中把人找出来。 “是怎么失踪的？‘水仙’同志能说得更详细一点吗？”梁天舟需要知道具体细节。 “水仙”把鱼放进带来的竹篓里，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本来我们的一位同志跟他同行，在船上还住在一个舱里。” “这位同志也失踪了？”梁天舟赶紧追问。 “没有。”“水仙”摇头回答。 “他俩一个舱房，就在快到两江的水面，时间是凌晨，天还没亮，就感觉客轮停下来了，没有靠岸，而是停在江中，轮机还在开着，船没动。接着，就听到旁边有小艇的马达声。 他很警觉，这种情况他没有预料到。到底是巡逻艇的例行检查，还是有别的情况。他想出去看一看。但还没起身，床边站着几个人，他被人劫持了。是同船的几个岛国特工，早就盯上了他们。 他看了看对面床的成梓轩，也同样被人用刀逼着。他们让船上的工作人员把绳梯放下，工作人员不敢违抗。他们顺着绳梯到了那条靠过来的小艇上，一路向上游，也就是两江方向开来。 在半途中，他瞅准一个机会，跳水游到岸边，赶回来跟我接上头报信。” 梁天舟仔细听完：“能确定那伙人跟小艇是来到了两江，而不是其其他地方吗？” “能确定。当时到两江已经很近了。小艇是往上游开的。”“水仙”问过那个接头的同志，这一点可以肯定。 梁天舟把“水仙”说的整个过程又反复想了一遍，有几个问题，他想弄清楚： “我们的那位同志，在申城是怎么找到那个成梓轩的？他们在船上表露过身份吗？船上有几个岛国特工，他想过如何应付吗？在两江的客运码头，我们有安排人接应吗？这么重要的任务，为什么只安排了一个人去做？” 一连串的问题，“水仙”逐一解答。 “首先，这件事本来是总督直接安排的。我也是他到两江跟我接头，我才知道。现在总部要求我们给予协助。 总部从美丽国方面获得的情报，情报告知了他什么时候到申城。就派了哪位同志到申城，成梓轩刚从远洋客轮上下来，我们的人就发现了他。” 梁天舟打断“水仙”的话，追问道： “还是那个问题，总部是要他一个人把成梓轩带回圣地？是不是想得简单了一点？” “不是带回圣地，是在两江潜伏下来。”“水仙”更正道。 “一个密电码专家，在两江这样的沦陷区潜伏？两江地方上的同志知道这情况吗？” “水仙”说道：“地方上的同志并不知道。因为成梓轩一定要先回两江，他几年没回过家，想在江大教书，过渡一段时间，跟家人团聚团聚。我们只有尊重他的决定。 他在申城给两江的家里，就是成庚年家发过一次电报。成家会去码头接他。为了将来潜伏工作的方便，我们的同志并没有暴露身份，而是跟他先熟识起来，等到了两江，再看成梓轩自己的决定。” 这一点梁天舟很了解，我们的原则是，一定要本人自愿，不会强迫他做决定。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是要靠主观上的自觉。只有每个人都是自觉自愿地走上那条道路，才会有坚定的信念，而不是革命的投机分子。 “恐怕问题就出在这份电报上。”梁天舟立刻抓住了关键。 “我也这样认为。很有可能这份电报，泄露了他的行程。才被敌人盯上的。而敌人为什么要监视他的电报？” “水仙”想到了更深一层。也就是在他发电报之前，敌人已经知晓了他密电码专家的身份背景，并且监视了他或者他家。从敌人的行动过程看，他们是有一整套完备的计划的，不是临时派人去拦截抢人。 “那位总部的同志，还会留在两江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找到了成梓轩，他不可能还按照原来的想法，待在两江了，这不是我们逼他，是敌人不会让他留下来的。‘水仙’同志可能得跟总部联系，后面的事宜。” “这个我来解决。你的主要任务，是找到成梓轩被藏在什么地方，其他的事，不用你出面。”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先从成家查起，然后是共济医院。”梁天舟心里有了一个方案。 () 第197章 报警电话 最后，“水仙”还提到，根据随船的那位同志观察，船上应该还有另一拨人，也是跟踪成梓轩上的船。据他推测，可能是雾都派去的人。成梓轩也是雾都很需要的，他们很可能在失手后，也会安排人在两江追查和寻找。 “所以，你在打探情况的时候，如果遇到雾都方面比如军统的人，要特别注意，两家暂时不能伤了和气，同时也不能暴露你自己。” “谢谢领导提醒。军统到现在没有通知我，说明他们没打算让我介入。所以我还不能让他们察觉。”梁天舟明白“水仙”的顾虑，这种情况，是必须事先想得周密些，以免两边撞车。 回到城里，梁天舟想，这事是早上发生的，成家在码头没有接到成梓轩，会不会报警呢？ 他必须马上去警察局一趟。虽然今天是星期天，但警察局是留有值班警员的，如果有人报警，他们会及时出警并处理。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警察局的门卫大爷看到梁科长一个人开着车来，跟他打着招呼： “梁科长，星期天也要过来忙公事？” “有点事要处理，大爷，今天是谁值班？”梁天舟随口问道。 “是档案科的赵科长。”门卫大爷回答。 一般周末，除了有巡警值班，还有每个科的正副科长拉通排，轮流值班，算是值班人员的领导。 梁科长问谁值班，肯定是问领导们谁值班，不会是想知道哪个一般警员谁值班，所以门卫大爷懂得起，直接说档案科赵科长。 梁天舟把车开进大院停好，进了办公大楼。 他先到自己的刑侦科办公室，打开办公室的灯，查看了白天的电话记录，没有成家打的报警电话。一般情况，肯定不会有。星期天嘛，办公室通常是没有人的。但万一有谁正好在，接到电话，也要记录下电话内容，所以还是检查一下比较稳妥。 又到值班室，两个值班警员正在闲聊。 “梁科长来了？”看到梁天舟，都停下了聊天，跟他打招呼。 “你俩今天值夜班？” 两个警员回答：“是的，吃过晚饭来交接的班。” “我看看白天的值班记录。”梁天舟对两警员说。 两个人把桌上的一个值班记录本推给梁天舟：“都在这里。” 梁天舟翻了翻，有几起报警，但都不是成家的。看来他们并没有报警，莫非还以为自己的儿子改了船期，还在家死等？ “你们继续，我去找赵科长说说话。” 梁天舟在这里，两名警员只能陪着他，不好再瞎聊别的，有点拘谨。 值班干部通常都在自己的科里待着，可以自在地想干嘛就干嘛。所以要找赵科长，自然是去档案科。 “赵科长！”梁天舟一走进档案科的门，就见赵科长闲得两条腿翘在办公桌上，优哉游哉地抽着烟，在翻看报纸。 “梁科长，你怎么星期天还跑过来？有案子？”赵科长这就算打了招呼了。 “倒也没什么很急的案子。一个人在家无聊，过来找兄弟们吹吹牛。” “我在这值班，也无聊得慌。快坐，平时难得见到你闲的时候。”赵科长是警察局的老人了，到警察局的时间，比梁天舟还早。 因为业务的关系，梁天舟跟赵科长倒是经常打交道，两人已经很熟了，熟到什么话都可以聊。 “梁科长，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外面买点酒和熟食，反正值班也没什么事，咱哥俩喝一口。” 赵科长快四十的人，丢下老婆孩子在家，一个人来值班，时间也不好打发。 “我去吧，你还在值班呢。”梁天舟抢先走出去，在大门外找了家卤菜馆，买了半只卤鸭，一包花生米，顺带买了一壶烧酒。又回到档案科。 两个人吃着卤鸭，就着花生米，一人拿了一个中午打饭的碗，倒上酒，边吃边喝，边闲聊。虽然算不算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么潇洒，但打发时间，不用喝得太猛，小口小口慢慢品，也是别有滋味的。 “对了，老赵，你能不能帮我把两江城的主要医院的资料找来我看看。”酒喝到一半，梁天舟突然想起，档案科应该有这些资料，正好晚上没事，找老赵徇个私情，拿出来他翻一翻，不耽误喝酒。 “没问题，你等着。”赵科长转身取了钥匙，打开身后的其中一个柜子，取出几摞档案袋。 “都在这里了。怎么，有案子牵扯到医院？” “案子没有牵扯到医院，是涉案的人，有可能在其中某一家医院。” 梁天舟一边翻着档案，一边吃着花生米。 他找到了共济医院的档案，资料里有共济医院的一些情况，还有院长等主要负责人的个人信息。 院长，成庚年，五十七岁，早年毕业于岛国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后来又去帝国大学医学部进修。现为共济医院院长，同时任江大医学院兼职教授。 仙台医学专门学校，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梁天舟想了一下，难怪，这是周文豪曾经就读过的学校，这位文豪还写过一篇文章叫做《藤野先生》，来怀念他在仙台医专的日子。 看来这位成院长，是周文豪的学弟了。 接着下面有成院长家庭的基本情况一栏，夫人章氏，有一子梓轩，还有家庭住址，其他没有了。 梁天舟又翻了翻其他医院的档案，然后交还给赵科长。 两个人继续喝酒聊天侃大山。 正在酒酣耳热的时候，值班室的警员跑过来跟赵科长报告： “赵科长，刚才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是成家有人失踪了。” “哪个成家？你说清楚。”赵科长急忙追问。 “就是共济医院成院长的家里打来的，他们的儿子，本来今天一大早就该回来的，到现在，晚上了，还没见人。就打电话来报警。” “走，你俩留一个守在值班室，一个跟我去成家。”赵科长吩咐道。 看了看梁天舟：“这事你这个刑侦科科长正好在，一起去一趟呗。” “好，我跟你一道去。” () 第198章 书房讯问 梁天舟开了车来的，就用他的车，赵科长坐在副驾上，那个警员自觉坐在后排。 成家梁天舟还没去过，但刚刚看了他家的地址，加上接电话的警员也背下了详细地址，一路直奔成家而去。 电话是成夫人打的。警察局的人一到，她就不停地絮叨，说怎么起了一个大早，怎么赶到码头，怎么没有接到人。还以为没赶上这班船，改成下一班了。她让管家成信和司机桂五一整天都在客运码头守着，到晚上也没接到人。这才预感到事情可能不好，儿子应该是出事了，所以跟警察局打电话报了警。 梁天舟从一走进成府，就观察到了，成庚年家，一共六口人。成院长夫妇俩，一个男仆叫成信，一个女仆，一个侍女一直站在成太太身边，还有一个司机叫桂五。 成庚年一直没有说话，都是成太太在跟梁天舟他们述说。 等成太太说得差不多了，梁天舟开始询问，那个警员做记录。 先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就是失踪的儿子是做什么工作的？从哪里回两江，家里什么时候知道他要回来的，怎么知道的，有没有什么仇人，儿子有没有可能去别的朋友家玩几天再回来等等。 主要是女主人在回答，其他人偶尔插上一句。 然后，梁天舟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成庚年说道： “成院长，还有一些私下的问题，想要跟你了解一下，咱们是不是到你的书房去聊？这里当着这么多人，有些话不太方便提及。” 成庚年带着三个警察局的进了书房，成太太也想跟着进去，梁天舟阻止她道： “成太太就在外面照应一下其他人，我们需要跟成院长单独聊聊。” 成太太只得停步，留在外面。 赵科长和那个做记录的警员，跟着梁天舟一起，进到书房。 “几位随便坐吧，有什么需要我回答的，就请提问。”成庚年说道。 梁天舟也不遮掩，开门见山说道： “成院长，您能介绍一下刚才在外面的每个人的情况吗？” 成庚年看着沉稳，其实很机敏，他当即听出弦外之音了，问道： “你们怀疑我家里的人有问题？梓轩的事跟他们有关？” “我可没这么说。我们只是例行讯问，请成院长如实介绍一下吧。”梁天舟尽量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一些。 “刚才在外面，当着他们的面，我们不好问这些。”梁天舟补充道。 “这么说，梓轩真的出了什么事？”成院长看着梁天舟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 “成院长，您不要想太多，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们并没有接到有人遇害的报告。可能令公子只是在外贪玩，到什么地方多逗留了几日，也未可知。说不定明后天，他就自己出现在家里了呢。” 成庚年好像有预感，他并不抱这种乐观的心态，始终有些担心。 于是他把刚才在场的每个人的情况，都说了说。 “我的太太就不用介绍了，老仆成信和女佣成妈是两口子，他们俩从年轻时就跟着我，是我们从成家老家带出来的。 司机桂五，原来是医院招聘的专职司机，后来他自愿来家里，给我开车。 侍女秋红，是前几年我在医院偶然说到家里需要一个侍女，陪伴太太，医院的林主任介绍来的，说是老家的什么亲戚，家里穷，想出来伺候人，也算找碗饭吃。大致情况就这些。” 梁天舟看那警员一直在记录，又问道： “林主任是哪个科室的？” “外科主任。”成庚年答道。 “林主任是哪里人？秋红是哪里人？”梁天舟继续询问。 “他俩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好像是苏北，具体哪里，我太太更清楚。”成庚年只记得个大概。 “那司机桂五是哪里人？” “他就是本地人。” “他在医院开了多久的车？到您府上又开了多久了？” “在医院只开了半年的车，然后就到家里来了。有两年了吧。”成庚年想了一下，“就是两年了，前年来的。” “令公子要回来的事，每个人都知道吗？”问话开始切入正题。 “都知道。你看到我太太的那张嘴了，有什么事，都闹得尽人皆知。”成庚年无奈地耸耸肩。 “电报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梓轩一共发了两次电报，一次是从美丽国出发之前，一次是到达申城，准备转船回来的时候。就是五天前。”成庚年对这个记得比较清楚，他何尝不想见到儿子，只是比较沉稳内敛，不像他太太那么喜怒形于色。 “好，今天就问到这里，现在并不能肯定令公子就是失踪遇害了，所有刚才的问话，都是走个程序。如果有令公子的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当然，如果您有了令公子的消息，也请电话告知我们一声，我们也好结案。” 这番话说得很官方，成庚年还是心里不踏实。 梁天舟、赵科长和那个警员都起身要离开书房了，成庚年把梁天舟叫住： “梁科长！” 梁天舟回过头来，见成庚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又说道； “还请梁科长费点心，有消息尽快通知我。” 终于还是没说什么，他写了个电话号码给梁天舟：“这是我医院的电话，白天的话，请先打这个电话跟我说一声，不要用家里的电话。” 梁天舟明白，成庚年也怀疑家里的人可能有问题，白天他不在家，往家里打电话，不是正好给人可乘之机？ “好的。我会尽量遵照成院长的意思办。” 到了外面，少不得又是一番很官方的话，要大家不要着急，现在看来，也不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毕竟才一个白天嘛，这种情形，警察局都可以不立案的，谁知道当事人是不是临时外出，没通知家人而已。人一不见了，就立案调查，还不把警察累死？ 但既然是成院长的家人，警察局还是很重视的。等消息吧。 这么说完，三个人走出成府。 梁天舟突然瞟见一条黑影从书房背后的窗下，摸到栅栏处，轻身一跃，隐入外面夜幕中…… () 第199章 两个疑点 看到那黑影，梁天舟并没有声张，因为他看出了那是谁。 看来正如“水仙”所说，军统也在行动，他们要争夺成梓轩！ 那黑影就是陶元举，梁天舟对陶元举的身形太熟悉了，这种时候，最想了解成家状况的，除了梁天舟，应该就是陶元举了。 但梁天舟是警察，还是刑侦科的科长，既然成家报了案，他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入成家，并要求成家配合，提供一些情况。 而陶元举就没那么方便，他选择暗中探访。他接受任务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成梓轩被敌人盯上，可能跟那份电报有关。而电报是发给两江城的成家的，所以，他决定从成家着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就在他蹲守成家想摸清成家的家庭成员情况时，正好梁天舟、赵科长他们接到报警电话，赶到成家，他便悄悄摸到成家院内，把梁天舟询问成庚年的话，一字不漏全听了去。 陶副站长，这算不算我无意中帮了你一把？梁天舟心里对陶元举说道。 一套流程走完，对临时值班的赵科长来说，就算完成了任务，这样的案子，第二天白天，自然是移交刑侦科处理。 梁天舟碰巧全程参与了现场调查，但沈副局长却把梁天舟和鲁海都叫到他的办公室，先听梁天舟汇报了昨晚调查的情况，然后要梁天舟把案子交给鲁海接手。 鲁海也有些愕然，沈副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成梓轩还不一定是失踪，我想也没什么大事。看在成院长的面子上，鲁海你安排个人，注意最近有没有关于成梓轩的新的消息，有自然好，没有，我们也能对成院长有个交代不是？也说得过去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嗦，那我去安排吧。”说完，鲁海出去了。 “天舟，来，先坐下。”沈副局长让梁天舟坐，看来还有话要单独跟梁天舟说。 梁天舟不知道沈副局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当着鲁海的面不说。 “局座，你有什么吩咐？”梁天舟坐下，等着局座。 “天舟，我感觉这个案子没想象的那么简单。成梓轩失踪的背后，到底会牵涉到什么势力，会不会有岛国人的介入，现在都还很难说。你知道那个成庚年是什么背景吗？” 梁天舟没想到沈局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那他不让梁天舟插手，而转给鲁海又是怎么打算的？ 他摇摇头，表示不是很清楚： “我查过他的资料，留日医学生，共济医院院长，江大医学院兼职教授。” 梁天舟说这话的时候，怎么突然像在说他自己？前世的梁天舟，不也是留日归来的医学生？也曾在西部一家三甲医院做实习医生？ 这位成庚年可是货真价实的前辈！ “你说得没错，他的资料里就只有这几句。”沈副局长点头认同。 “那还有什么其他背景？”梁天舟不解。 “我在青木课长那里见到过他，他是胃肠科专家，你知道青木课长的胃病很严重吗？成庚年定期会去给青木课长做检查，他跟青木课长的关系非同一般。” 沈副局长跟青木课长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梁天舟想到，他亲眼见到过沈副局长和青木课长单独在一起的场景。 青木课长的胃病，梁天舟是知道的，有一次在“望乡咖啡屋”，青木课长跟浅田鸠夫下棋时，都发作过一回，当时梁天舟还在场，亲眼看到的，他曾经是医生，一眼就判断出是胃病犯了，所幸青木课长自己也随身带了药，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所以，你想想，谁会动他家的公子？”沈副局长把话转回到正题上，“要么是青木课长的敌人，要么就是青木课长自己的人。” “局座，你说是青木课长的敌人，要对付青木课长身边的人，这个比较好理解。你又说可能是青木课长自己的人，这又怎么讲？” 梁天舟很少听沈副局长跟他分析案情，虚心地学着。在这方面，沈局也算是梁天舟的前辈。 “你不了解岛国人，他们如果需要一个人为他所用，就可能控制他的家人，让他不敢动摇。等着看吧，说不定成庚年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他的儿子在哪里了。” 梁天舟当然知道岛国人喜欢用这一招。但从沈副局长口里说出来，还是很意外。难道沈副局长家里也有什么人被岛国人控制了？ 没等他多想，沈副局长又说道： “所以，这里面的水很深，咱们何必硬要去趟这浑水？例行公事，应付应付得了。你也不用卷进去。” 这才是沈副局长的用意。原来还是为他好！ 这些年，梁天舟摸透了沈局的路数，凡是沾上岛国人的案子，基本上都是走个流程，就不再过问。 “那好吧。我先去忙了。”梁天舟跟沈局说了声，就走了。 沈副局长看着梁天舟的背影，满意地笑了。夫人一再要他多关照关照天舟，这回夫人也一定会满意他的做法的。 …… 梁天舟怎么可能放手！让鲁海接手，他更能从侧面去侦查，不会引起更多的人注意。 昨晚在询问成庚年的时候，他就还有两个疑点，当时没有深究下去。因为怕一直揪着追问，成庚年会更加紧张。 一个疑点是，共济医院的林主任和秋红，是不是真的来自一个地方，他们是苏北人吗？ 另一个疑点是，司机桂五虽然是两江本地人，他是谁招进共济医院做专职司机的？为什么只干了半年，就辞掉医院的工作，要来成家做私人司机？ 秋红和桂五，进入成家都有几年了。如果他俩中的一个有问题，那么敌人就是在几年前，就部署了对成庚年的监控。 结合刚才沈副局长说的，成庚年跟青木一雄的关系，一方面在利用他，一方面又在安插人监控他。 提前几年的监控，目的何在？是不是冲着他的儿子成梓轩？ 所以，弄清那两个疑点，对于确定谁是泄露成梓轩行程的人，很关键。 这两个疑点，也恐怕只有成庚年本人，才能解开。 梁天舟决定，还要找机会，接触成庚年。 最好的地点，就是去共济医院。 () 第200章 登记表不见了 梁天舟用办公室的电话，给共济医院打了个电话，成院长不在，下午才会来。 下午，梁天舟特意化了装，粘上连鬓胡，戴顶旧毡帽，到共济医院，看了看挂号处的当班医生列表，肠胃科有成庚年坐诊。成庚年虽然贵为院长，每周也有固定时间坐诊，亲自为病人看病。 梁天舟当即挂了成庚年的号，到诊室门前，排队等候。 肠胃科在三楼，整个三楼被分成了两部分，上楼梯左边是行政科室，右边是肠胃科。 排队的人很多，毕竟院长的名气在那里摆着，谁不想找成专家给自己看一看，那时候还没有专家号，专家和普通医生都一样的，排队就能挂上号。 等得无聊，梁天舟就到左边转了转，院长办公室、医务科、人事科、行政科等等，都集中在这里。 每个科室的门都虚掩着，从走廊经过，能听到里面的人聊天的声音。 人事科，是专门负责医院员工录用、考核和评审的部门。这里面应该还有所有员工的档案之类的资料。 能不能找成院长批准他去调阅人事档案？这样会不会太直白了？而且，也会引起其他人的猜疑，比如人事科的人，会怎么想？ 这时，已经到了梁天舟的号了，他被叫进了成庚年的诊室。 成庚年正在整理前一个病人的病历资料，归类放到身旁的文件架上。见梁天舟进来，并没有认出来。 “哪里不舒服？”成大夫随口习惯性地问道。 “成院长，是我。”梁天舟特地把口音保持在昨晚问讯时的语气和音量上。 成院长听出来了。他看了看诊室的门，门被梁天舟随手关好了的。 “有什么消息了吗？”成庚年急切地问道。 “还没有。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梁天舟说道。 成庚年看着梁天舟的打扮，有些神秘。要来见他，没必要把自己装成病人吧。但转念一想，也对，这件事情，他也不希望在医院引起注意。越少人知道越好。 “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昨晚说到那个林主任和秋红，他们老家在哪里，你不是记不清了嘛，后来有没有问过尊夫人？”梁天舟就这个问题做开头。 “我问了，是苏北盱眙县。”成庚年昨晚听了梁天舟一番讯问，自己也开始调查起家里的人来。跟成太太在枕边套出了秋红的原籍。 “那个桂五，到共济医院，是谁招录的？”梁天舟得寸进尺，继续追问。 “人事科的事，我一般也不多过问。可能他们才知道。要不我去问问人事科长？”成庚年说道。 “不用了。这点事，不要惊动太多人。” 梁天舟嘱咐道。 “听说你跟青木课长关系不错，怎么不请青木课长帮忙查找？”梁天舟单刀直入，干脆给他把事挑明。 成庚年听罢，没有表情，很平静，没有梁天舟预想的惊讶。 “他就是我的一个病人，他这个人，我信不过。” 简单一句话，成庚年把事情的真相，和他自己的态度，表达得非常准确。 没有什么要问的了，梁天舟走出诊室。 “下一位！”里面传来成大夫的声音。 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共济医院除了急诊，没有其他人了。 整个大楼的大多数窗户，都黑漆漆的。住院部除了值班台的灯光，也都熄灯休息了。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子，悄悄走上三楼，在楼梯口停留了几秒，迅速往左边，藏到黑暗的走廊里。 他走到人事科的门前，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一间办公室有人，才拿出一套工具，麻利地打开了门上的锁。 溜进人事科，又把门合上。 他取出警用手电，在人事科的办公室翻找。 人事科的办公室相当简单，两张相对摆放的办公桌，两边靠墙各有一排大的文件柜，文件柜的上半部，是隔断成不同分区的文件架，下半部是上了锁的抽屉。靠窗还有一个小一点的文件柜，也上了锁。 梁天舟猜测，那个小文件柜，应该是医院核心人员的一些材料。而旁边大的文件柜，才是一般性的文件。 他看了看文件柜的每一个分隔，下面都贴有标签。都是些事务性的资料，没有人员档案。 两边文件柜的最下部上了锁的抽屉，可能这里才是梁天舟要找的地方。 他用嘴叼着警用手电，腾出两手来，一个一个抽屉地把锁弄开，再取出里面的文件，翻看了一遍。果然见到了人事档案。但这些都是医生的档案。 他翻到了外科林主任的那一页，登记表上记载的，原籍确实是苏北盱眙县。 继续翻找，又看到了护士的人事档案。 后勤部门的人员呢？ 会不会在另一边的文件柜下面？ 梁天舟把左边下面的抽屉还愿，锁好。又来到右边的文件柜边，蹲下来，一个一个的抽屉开锁，检查。 终于找到了后勤部门的人事档案，有好几袋。 他一袋一袋取出来，一页一页翻着。 医生、护士人数不多，相对比较稳定。而后勤方面的人，流动性大，有的干得长，有的干得很短。有食堂人员、清洁部人员、救护车司机、行政部司机、医院安保等，人数众多，找起来很花时间。 尤其还要找几年之前的。 不过，梁天舟发现一个医生、护士的档案里没有的一栏，在勤杂人员的登记表中，都填写有保人。 大概这些人流动快，又涉及到一些物品、工具的领用，必须要有保人，才能来干活吧。 要是能查出桂五进医院的保人是谁，就能摸清他的来历了。 然而，梁天舟一直把右边的抽屉都检查完了，也找到了几年前入职的人员的登记表，却没有桂五的！ 难道他没有进医院上班？成院长说的话，不可能有误吧？医院的司机，他还能搞错？ 梁天舟又把那袋装着几年前职员登记表的档案翻出来，仔仔细细地重新翻看了一遍，确实没有。 对！有编号！ 他这才注意到，每一份登记表，右上角都有一个编号。 他又从头一页一页查看，终于看到，里面却缺了一页！有一个编号的登记表，不见了！ 那一定是桂五的！是谁抢先了一步，把桂五的登记表取走了？ 【作者题外话】：不知不觉两个多月（64天）时间，200章了。 感谢各位读者朋友一贯的支持！我会一直努力写下去，后面的内容将更加精彩，敬请期待！（拱手） () 第201章 防着陶元举 会不会是陶元举抢先进来，把桂五的登记表拿走了？ 或者有人察觉到桂五被人盯上了，提前毁灭了证据？ 与其毁灭桂五的证据，为啥不把桂五撤走？假如他真是敌人安插的人的话。 他的使命，在成梓轩被劫持的那一刻，就已经完成了啊。还不趁早撤离，说不过去。 梁天舟从人事科出来，换下了病号服，悄悄从医院溜出，医院里依旧一片安静，没有谁发觉。 又一天过去了，成家没有成梓轩的消息，警察局也没有成梓轩的消息。 成梓轩此时，正在青木一雄的洋楼里。 他被人从客轮上劫走以后，由小艇带到两江城，直接送到了青木一雄的洋楼。 这都是青木一雄一手安排的。他要说服成梓轩为他们工作，没有选择关进特高课的监狱。 一旦送到监狱，那种逼迫的成分就很明显了，要是成梓轩坚决抗拒，事情将不好解决。 所以，还是把他送到自己的洋楼里，好好款待款待，尽量显示他的诚意和以礼相待。 住在这里，除了不允许出门，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不受限制。 这洋楼里里外外，戒备森严，成梓轩一介书生，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成梓轩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天了，青木课长来过一次，跟他表明了希望他加入黄军的意愿。成梓轩却并不买账，一口回绝了他，还一直叫着要回家。 平时就是一个叫穆向良的人，在这栋洋楼里陪着他，也就是看管着他。 这个穆向良，成梓轩一眼就看出是个女人，可她就是总穿男装，还要手下叫他穆先生。 “成先生，想通了没有？你的父亲跟青木课长是朋友，你给我们做事，一定会有很好的前程的。” 穆向良这两天一直在劝，苦口婆心也好，伪装善意也罢，成梓轩就是不为所动。 “我只是一个学数学的，我的愿望仅仅是到故乡的江大当个教书先生，其他的，恕我不感兴趣。”成梓轩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别骗我们了。对你的情况，我们可是了如指掌。” 穆向良看他油盐不进，差点失去了耐心。但这是青木课长非常看重的人，如果他愿意为我们服务，青木课长准备拿他去向华国派遣军总部邀功，将成梓轩送到总部去。 那样的话，说不定青木课长就不是两江城的课长，而是更高级别的课长了。 攻人者攻心，所以现在，穆向良还不得不表现出礼贤下士的样子。 “自从你三年前进入马州大学跟那个密电码大师攻读博士学位，我们就一直关注着你，期待你学成归来，成了我帝国的一员。” 成梓轩听着，原来他们早就在打他的主意了。看来，自己落入他们的魔掌，是早就预谋好的。并不是他一时不察，误中敌人圈套。 他想起同舱的老韩，心里觉得挺对不起他的。老韩纯粹是受了他的牵连，才被一起带走的。虽然中途老韩跳江了，但现在他是生是死，成梓轩都不知道。 第二天，青木课长又来到洋楼。 “怎么样？他愿意了吗？”青木课长问穆向良。 “没有。他就是一个书呆子，啥话都听不进去，闹着要去江大教书。”穆向良回道。 “他可不是书呆子！你不要被他的假象迷惑了。他的价值，胜过我帝国的一个联队！”青木一雄说道。 “要不，让他的父亲，成庚年院长亲自来劝一劝他？”穆向良提议道。 “成院长是一位出色的医生，他并不关心政治。何况成家现在并不知道他在我们手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惊动成院长。” 青木一雄不是没想过让成庚年来劝他的儿子，但怎么开这个口？ 从表面上看，成庚年也算他的朋友，他的病，也指望成院长多上点心。 现在成家以为，他们的儿子失踪了，结果却发现在他青木一雄手里，以绑票的方式，劫持了他的儿子，还要他来劝，他能接受吗？ 青木一雄在成庚年面前表现的彬彬有礼、很有涵养的一面，不是瞬间被击碎了？ 当时为什么会采取这种方式呢？等他到了两江，慢慢做他的工作，行吗？恐怕人还没到两江，就被别的势力劫走了！成梓轩可是个香饽饽。 “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慢慢想通吧。毕竟现在大半个华国，都在我们手里。华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成梓轩会转过这个弯来的。” 穆向良只有遵从青木一雄的意思，再忍耐些时日。 “还有一件事，据船上执行任务的小组回来报告，当时在船上，有不明身份的人，也在打成梓轩的主意，可能是军统的人。成梓轩藏在这里的消息，一定要高度保密，不能出什么岔子。”青木课长叮嘱穆向良。 “我明白。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穆向良保证道。 青木一雄点点头：“嗯，还是不可大意。” 梁天舟从医院回到家，在脑子里把现有的线索反复推演了一遍。 从共济医院取走桂五登记表的，很可能是陶元举。 他为什么要取走登记表呢？如果他只是要查清桂五的真相，看一眼就放回原处，不露痕迹，不是更好？ 取走登记表，就是不想让后来的人也查到桂五。难道他知道还有别的人也在找成梓轩？ 这别的人，就是梁天舟。梁天舟心里在说，以后得随时当心这个陶元举，从这两天的感觉看，自己查到哪里，他也查到了哪里。要是被他撞上，自己的身份就有暴露的危险。 为什么他觉得是陶元举呢？为什么不可能是特高课的人？ 特高课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在追查桂五，先前梁天舟推测过，如果他是特高课的人，桂五是他安插的眼线，他会怎么做？ 任务完成就撤走，还留在成家做什么呢？ 除非他还有留下来的价值！ 有没有可能，秋红或者桂五，都不是特高课的人，他们确实只是找一份工作，挣钱养家，然后被什么人收买了，才出卖了有关成梓轩的信息？这样，他们自然不会即刻撤走，还会一直在成家干下去呢。 看来，接下来得盯着这两个人。要是他们撤走，可以顺着他们找到他们的上线。如果他们不撤走，他们的上线可能就会…… 灭了他们的口！ () 第202章 我们是来找他的 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第二天，梁天舟刚到办公室，鲁海就告诉他，刚接到成家电话，说他们家的司机桂五不见了。 “沈局不是让你负责成家的案子嘛，你带人去成家走一趟，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梁天舟吩咐道。 “那梁科长，我就带人过去了。” 鲁海正要离开，梁天舟又把他叫住； “那个桂五就是两江本地人，你去找成家的人问问，桂五的家在什么地方，再去他家看看。” “好的。” “还有，什么时候发现桂五不见了的，这之前，成家每个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都要调查清楚。” “头儿，这些不用说，跟着头儿这么久，我还是知道该调查些什么的。”鲁海急急忙忙带着杜飞出去了。 有杜飞一道，梁天舟稍微放心了些。 敌人这么快就有了动作，他们是按既定步骤撤出成家，还是察觉到有人盯上了成家而采取的应对措施，梁天舟暂时还不知道。 这个时候，他更不能老是去成家，就让鲁海大大咧咧去例行公事走一趟，基本情况他应该能给梁天舟带回来。 林三虎他们几个，跟陶元举曾经打过照面，一旦动用林三虎的铁血团，被陶元举发现，他猜也能猜到，梁天舟行动了。 为了不跟陶元举正面相撞，林三虎不能动。林三虎可以放到穆向良那边，陶元举知道梁天舟在追查川香良子。 梁天舟心里盘算着，现在需要启用鱼门三英了。 他从办公室出来，开车来到蒋记鱼庄。柯方出去了，蒋凤妹在。 “梁大哥，这个时间来，一定有什么指示。”蒋凤妹见到梁天舟就问。 “让柯方继续盯着那边，你有新任务。” “什么任务？”蒋凤妹确认道。 “事情紧急，你先到这个地方去，对这家人，尤其是他们家的侍女秋红，进行监控。如果她不出门，就看有谁去找过她。如果她出门，跟上去。” “盯梢一个女人，保证完成任务！”蒋凤妹拍着胸脯道。 梁天舟说了一个地址，就离开了。 虽然现在桂五失踪了，但秋红的嫌疑仍然不能排除。她和医院的林主任虽然在原籍盱眙县这一点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档案登记表是自己填写的，并没有得到更多的证实。 之所以没有安排戚威，蒋记鱼庄那边，他们三个人总得留下一个在店里，加上戚威负责鱼庄的鲜鱼进货，离不开。 重新回到警察局办公室，鲁海和杜飞还没回来，看样子是去了桂五的家， …… 却说鲁海跟杜飞，来到成府，成庚年在家。 桂五虽然是本地人，因为随时要开车接送成院长，平常就住在成府。只有在他家里有事，才临时请假离开。 今天早上成庚年起来在院里打太极拳晨练，往常这时候桂五已经起来在洗车擦车了，今天却不见人。成庚年也没在意，年轻人偶尔睡个懒觉，也正常。 到吃过早餐要出门了，桂五还不见踪影，就让成信去叫。这才发现，桂五的房间，空无一人。 “你们昨晚什么时候见到过他？”鲁海问道。 成信回答：“昨晚吃过晚饭，他说要出去转转，一个人出去的。我们都没注意他有没有回来。” “带我们去看看桂五的房间吧。”杜飞提议道。 “没问题，这边请。”老仆成信领着鲁海和杜飞，到了桂五的房间。 房间很小，就一张床，床上的被子还叠得好好的，看起来他昨晚就没在这里睡觉。 “从昨晚到现在，这个家里的人，都没看到他吗？”杜飞问道。 成信摇摇头：“刚才在客堂，大家都问过一遍了。谁都没看见他。” “你知道他家住哪里吗？”鲁海对身后的成信问道。 “知道。在西郊的一个厂矿区，他家里好像是一个什么厂里的。” 也是，那个时候，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学开车的。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杜飞看成信不假思索地回答，有点怀疑。 “我跟他常常一起出去办事，有几回路过他家附近，他开着车，和他一道去过他家。何况，老爷家里雇的人，我都要知道他的底细。”成信如实回答。 他就相当于成府的管家，家里的佣人、司机，他自然该多了解了解。 “现在你陪我们一起去一趟桂五的家吧。”鲁海走出桂五的房间，对成信说道。 “好，我去跟太太说一声就走。” 到了鲁海开去的车上，杜飞才问成信： “成府昨晚还有别人离开过吗？” “没有。除了桂五，就我们两口子，还有老爷太太，秋红跟着太太，也没离开过。”成信答道。 “那有没有人到成府来过？” 成信满眼疑惑地看着杜飞：“长官，你的意思是？” “桂五是自己出去的，还是有人来找过他，才出去的？”杜飞补充道。 “没有，没有人找他。” “那么，有没有人来找过你？或者其他人？”杜飞紧追不舍。 成信紧张起来：“长官，我听出你的意思了，你是怀疑我们找人把桂五叫出去，然后谋害了他？” “他只是问问情况，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鲁海赶紧打圆场。 “没有！”成信吐出两个字。 杜飞还不死心，继续追问： “我没有说桂五遇害了，也没有说你们害了他。昨晚家里有没有外人来过，希望你能跟警方实话实说。” 成信稍微缓和了一点，说道：“要说外人，就是挑着担子卖米酒的，从外面经过，我老婆子把他叫进来买了点米酒。太太每天早餐都喜欢喝碗米酒。” “经常从他那里买米酒吗？” “是的，隔几天，我老婆子就要跟他买一罐。都是熟人了。” 说话间，就到了西郊桂五的家。 桂五家只有一个妈，他父亲原是这里厂矿的工人，因为生产事故，早几年就过世了，所以桂五实际上是跟母亲相依为命。 桂母认识成信，一见成信带着两个警察到来，心里想，莫不是我儿在外惹了事，警察追上门来了？ “嫂子，桂五回家来过吗？”成信问桂五的母亲。 “他不是住在你们那里嘛，平时都不回来的。”桂母回答。 她又转向两位警察：“五子是不是惹什么事了？” “没惹什么事。他昨晚出去，没有回来，我们是来找他的。” () 第203章 精神病疗养院 “什么？他不见了？”桂母心里一慌，正提着烧水壶给几位倒茶水呢，结果开水撒了一桌子。 “嫂子，桂五没有回来过？” 桂母没有回答成信，而是抓着两位警察急急地追问；“桂五是不是出事了？不然警察怎么都找上门来了？” “桂五是不见了，我们也在找他。”鲁海道。 杜飞悄悄跟鲁海说：“看来桂五没有回家，桂母什么都不知道。不用问了。” “撤吧。”鲁海叫上杜飞和成信，又开车回到成府。 成府上下，眼巴巴地望着，带回来的还是没有消息。 “现在桂五是死是活，还不清楚。”听了鲁海和杜飞的汇报，梁天舟感觉到事情越来越复杂。 桂五是被调走了，还是遇害了，还是躲起来了。这就要看桂五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了。从鲁海叙述的桂母的反应看，他肯定是没有回过家。 从前天晚上接到成家报警，到今天，又过了两天了。 梁天舟昨晚去共济医院人事科，桂五的登记表不翼而飞，是什么时候被取走的？ 假如是白天被取走了，那就是人事科的人干的，白天那里面有人上班，梁天舟当时在走廊上听到聊天的声音的。 要是晚上被窃走的，昨晚？还是前晚？ 如果是陶元举，他前天晚上在成府偷听到梁天舟跟成庚年的对话，是马上去了共济医院呢，还是等到昨天晚上才去的？ 假设他前晚就去取走了登记表，昨天会不会就找上桂五了？ 难道桂五在陶元举手里？ 陶元举把桂五控制起来了？桂五是有重大嫌疑，知道成梓轩被劫持的内情的人，找到他，说不定就能找到他的上线，也就能顺藤摸瓜找的成梓轩的藏身之处。 现在梁天舟也找不到陶元举的人在哪里，只好把桂五这条线索先放一放。 而这时，成庚年却打来了电话，约梁天舟见面，地点不在共济医院，也不在成府，而是到一个梁天舟怎么也没想到的地方。 康济精神病疗养院。 怎么会想到去那种地方呢？梁天舟心里想，这成庚年不去做特工，真是特工界的一大损失！ 梁天舟赶到康济精神病疗养院，疗养院坐落在郊外一个远近都没有住户的山林之间，环境比较幽静。看看疗养院高高的围墙，就知道，里面的人，肯定不自由，跟监狱差不了多少。 这是一家私立疗养院，根据病人的不同状况，里面分了几个区： 第一为治疗病区，收治新病人、重病人，实行封闭式管理； 第二为康复病区，通过药物控制病情，进行各种康复治疗。实行半开放管理。 第三类为收容病区，对一些慢性、衰退、长期住院和年老体弱、严重智力缺陷精神病人，进行管理和日常生活技能的训练。 成庚年会在哪个区呢？梁天舟想不出来。 他不会思念儿子得了精神病了吧？在治疗病区？ 梁天舟走进精神病院的大门，拉着一个路过的护士，正要问治疗病区有没有新收进来一个病人，叫成…… 成庚年三个字还没说完，旁边有人大声叫他：“梁科长！我在这里！” 梁天舟抬头一看，成庚年正站在那里对他招手，他的身后铁丝网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康复病区。 “成院长，您这是？” 成庚年看梁天舟那惊愕的表情，又顺着梁天舟的目光，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大笑道： “梁科长也会开玩笑。这家精神病疗养院，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我只是觉得在共济医院人多眼杂的，家里也不方便，相比起来这里还比较安静。就约梁科长到这里见面。” “恐怕不止这个原因吧？”梁天舟想起前天晚上，成庚年说他夫人那张嘴，什么事都闹得尽人皆知。 “这里恐怕是成院长经常来躲清净的一个所在吧。” “梁科长猜的没错，我还是这家疗养院的股东之一。”成庚年承认道。 梁天舟随着成庚年到了一间办公室，关上门。 “成院长，请说吧，找我肯定有什么事。” “梁科长，我知道你们警察局是找不到梓轩的。找到也带不回来。”成庚年说话的语调非常平静，不是抱怨，一点抱怨都没有。 “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把隐藏在我身边的人查出来。不查出来，真是寝食难安呐。” 梁天舟一听这话，话里有话呀。 “等等，成院长您是不是知道令公子在什么人手上？如果令公子没什么事，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梁天舟故意说道。 “我不知道，但我能猜得出个大概来。” 梁天舟大胆地伸出手去，在成庚年额头上晃了一下：“成院长，您没病吧？” “梁科长，你别急，听我说完。” “您请说。” 成庚年继续说道：“你之前询问我的那些问题，我也仔细琢磨过，梓轩这次走失，家里肯定出了家贼。他们才知道梓轩什么时候要回国，坐哪班船。至于是什么人干的，我说了你们也拿他们没办法，我怀疑是青木课长。” 梁天舟腾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这种事，没有证据可不好乱说。就算是青木课长邀请令公子去，怎么不跟你们家里通知一声？打个电话也行啊。” “这就是我很疑惑的地方。梓轩学的专业，可能青木课长很感兴趣，但梓轩不会答应他。所以，”成庚年这时候脸上有一丝担忧，“所以，他们就来硬的。” 梁天舟看成庚年的表情，多少无奈。 成庚年接着说道： “昨天就去见过青木课长，但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他们一定是把梓轩软禁在那个洋楼里了。 之前我去过他那个洋楼的住处，昨天我去，他们竟然没让我进去，还找理由搪塞，把我带到特高课办公处。遮遮掩掩的，没有鬼才怪。” “这么说来，据你判断，令公子在青木课长的别墅里，既然找到了，我们就不用再调查了。”梁天舟准备起身告辞。 “那我刚才说的那事？”成庚年望着梁天舟。 “如果你身边有青木课长的人，你直接叫青木课长把人撤了不就得了，还用得着查吗？或者你把那两个人，秋红和桂五，都辞退了，很简单的事呀。” “看来，只能豁出我这把老骨头，跟青木一雄去要人了。”成庚年叹口气，挥着手让梁天舟离开。 () 第204章 天主堂外遇“水仙” 听到成庚年这话，梁天舟迟疑了一下。 “青木课长如此重视令公子，这不是好事吗？”他试探着问成庚年。 “什么好事！我不怕当着你梁科长说，我是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可以。但要是助纣为虐，对付国人，他就不是我成庚年的儿子！” 成庚年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梁天舟赶紧劝道： “成院长，不要激动嘛。你这么直接去问青木课长要人，他是不会放的。反而会要你去劝劝令公子，接受他的要求。你将如何应对？” 梁天舟心想，要是成梓轩真的在青木一雄那栋洋楼里，成庚年去要人，谈得不好，说不定青木一雄再把成梓轩转移到其他地方，就更难找了。 不！也许更好找了。梁天舟转念又想，只要他们把成梓轩从那洋楼送出来，我们就有机会。 “那该如何是好？”成庚年没了主意。 “如真是像你刚才猜测的那样，令公子不答应，恐怕是脱不了身的。谁也替不了他。” “这个时候，他就不该回国！”成庚年哀叹道。 梁天舟重新坐下，陪着成庚年。 “成院长，可曾知道徐庶的故事？”梁天舟提点道。 “徐庶？”成庚年瞬间明白了。 “你不用急着去找青木课长，你主动去找，他们提出的条件可能更苛刻。你得等他来找你，那时，你还可以有个缓和的余地。比如只答应他部分的要求，只能在两江，不能去别地，等等。” 梁天舟给成庚年出主意，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成庚年是个聪明的人，他听懂了梁天舟的意思。不能跟青木课长闹僵，以他区区一个医生，也没有资格跟青木课长叫板，先救儿子一命要紧。 “行了，今天的谈话，我想成院长也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也不写到案情分析报告里去了。再会！” …… 这是一个重要的情况，虽然只是成庚年的猜测，但可能性很大。 梁天舟必须马上跟“水仙”汇报。 他按照约定，到天主堂，在第五根柱下，正准备留下字条约“水仙”面谈，却见一个修女走过来，他赶紧装模作样蹲下系鞋带。 修女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停留，又走过去了。 梁天舟四下看看，见没什么人，又掏出纸条，准备放进身下的石缝中。那修女又来了，而且走到梁天舟身后，停住了。 梁天舟凭第六感，发现修女正在打量他。我是长得帅，你也不用凑这么近来看吧？而且，我的背影很好看吗？ “先生！” 修女开口对梁天舟说话了。 梁天舟脑子飞快地转着，难道她发现我要偷偷塞纸条？一直在盯着我？ 她是哪方面的人？ 梁天舟猛地抬起头，转过身去，迎着修女的目光： “你是叫我？” “对呀，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修女的声音很好听，很甜，很美。 “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修女征询的眼神，带着期待。 “我很乐意效劳。什么忙？”梁天舟必须先打发了这个美丽的修女，再找机会留纸条。 “你跟我来。”修女说着，转身向天主堂里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给梁天舟介绍道： “我们要给里面的大厅添一些长椅，刚才找了位老先生，他一个人抬不动，所以请先生跟他一起帮我们抬一下。” 梁天舟跟到大厅，里面果真有一位白胡须老头。梁天舟正要叫他，他赶紧做手势，示意梁天舟不要做声。 两个人按照修女的指示，把长椅搬到它该放到的位置。忙乎一阵，修女不停地道谢。 “没关系，小事一桩！”忙完，梁天舟对修女摆摆手，“以后有这种忙，尽管找我。” “以后没有了。”修女忍住笑，说道。 梁天舟随白胡子老头走出来，到了一个僻静的所在。 “‘水仙’，我正要给你留条子，约见面。” 白胡子老头正是“水仙”，他问梁天舟：“打听到成梓轩的下落了？” “只能说有一种推测，成梓轩可能在青木一雄的别墅里。” 接着，梁天舟把这两天的经过，和成庚年的推断，详细跟“水仙”做了汇报。 “你刚才说，军统的陶副站长也介入了？还控制了一个知情人？” “水仙”听完汇报，对梁天舟的工作很满意。 “你要尽可能避免跟陶元举的碰面，营救成梓轩的事，你不用参加，我另外有安排。”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成梓轩就在那洋楼里。所以，我们要做的，可以从三方面准备。” 梁天舟来见“水仙”之前，就分析过了： “成庚年家里的内鬼，还得继续追查。万一成梓轩不在那里，那个内鬼，可能就是唯一的线索了。 既然桂五可能被陶元举控制了，找到陶元举，也是一个办法。要是陶元举查到的信息更准确，他会带着我们找到成梓轩的。 第三方面，就是营救人员的准备。” “你分析地对，还有一个人，成庚年，他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我们也要掌握。”“水仙”补充道。 梁天舟不是没想到成庚年，但刚跟成庚年把话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再进一步，就差直接暴露身份了。 对成庚年的工作，可以暂缓开展。 “水仙”同意梁天舟的提议，成梓轩要去圣地，成庚年不一定会跟着去，所以，他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为好。就让他适当时候，去跟青木一雄要人，如果成梓轩被救了出来，青木一雄交不出人，还欠成庚年一个交代。 如果让成庚年卷了进来，一旦成梓轩离开后，青木一雄可能不会放过成庚年。 “这段时间，特殊情况，你要是有急事，直接到天主堂来，我每天都在这里等着。”“水仙”说道。 “每天都来帮修女搬椅子？”梁天舟笑道。 “不一定非要搬椅子嘛。”“水仙”呵呵一笑，笑声并无苍老之感。 “那是，也可以做点别的爱做的事。” “没大没小，胡思乱想！”“水仙”一拳，擂在梁天舟胸口。 () 第205章 我这是在哪里 有一点梁天舟推测错了。 陶元举前天晚上确实是到成府去了，也听到了梁天舟询问成庚年的话。他当时就觉得秋红和桂五二者之一有问题，甚至可能两个人都有问题。他连夜去了共济医院人事科，翻找医院的人事档案。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外科林主任的档案在，而几年前的桂五的档案，却没有了。 是因为时间久了，桂五又早已离职，而丢失了呢，还是有人先他一步拿走了桂五的登记表，他不得而知。 梁天舟是次日下午去的共济医院找成庚年，而那天上午，陶元举已经乔装去见过林主任了。 因为他从档案里发现，这个林主任也是三年前进入共济医院的，虽然档案里看不出什么破绽，但陶元举总得亲自去见见本尊，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他见林主任的方式比较简单直接，在林主任诊室外，一个正在候诊的拄着拐杖的小腿骨折老人，在孙女搀扶下，正要进诊室，他赶忙上前帮着扶老人进去。 老人在林主任旁边坐下后，连声跟他道谢，小女孩也不停说着：“谢谢叔叔！” 林主任问老人：“你是来复诊的吧？” 一边说着，一边拆去老人小腿上的纱布绷带，检查着伤势恢复情况。 陶元举却站在老人身后，并没有离去，看他的意思，准备好事做到底，等老人复诊完，还要帮着搀扶出来。 “年纪大了，骨质疏松，走路要格外小心，一不留神，摔一跤，就容易受伤。”林主任耐心的嘱咐着患者。 陶元举听着，这位外科大夫，说一口苏沪国语，听不出具体的原籍口音。三十多岁，但找他看病的人还不少。 当下午梁天舟来医院的时候，陶元举正在成府附近，他看到成府出来一个女人，把一个挑着担子卖米酒的人带了进去，过了一会儿，那卖米酒的出来的。 他就跟着那个卖米酒的，跟了一阵，发现这个卖米酒的不简单，他竟然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专挑人多的地方转来转去，把陶元举给甩掉了。 卖米酒的有问题！ 陶元举立刻想到，他要真是卖米酒的，不沿路叫卖，挑着担子急匆匆要去哪里？还有那么高的反跟踪手段，陶元举都跟丢了。他一定接受过专门的训练！这样的人，这个时候去成府，目的是什么？跟什么人接头？ 成府里面有鬼。 折回成府，他并不知道司机桂五这时已经不在成府了。他看到的是此后成府没有一个人进出过。 直到后来，他得知桂五失踪了。 会不会那个把卖米酒的叫进成府的女人有问题？那个女人看样子是成府的女佣，和成信是两口子。在陶元举眼里，现在成府的每个人，都值得留意。 而这时，乔装打扮在成府附近摆摊卖水果的蒋凤妹，也在观察着成府的进进出出。 正中午时分，天气很热。从成府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不是昨天叫卖米酒的进去那个女人，是侍女秋红。 她出来后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到有卖水果的，走到蒋凤妹的摊前。 “西瓜可以切开买半个吧？”她问蒋凤妹。 陶元举戴着顶遮阳草帽，也过来捧起一个西瓜，用手轻轻拍拍，放下，又捧起另一个，再拍了拍，听了听声音： “那个还不太熟，这个熟透了。”一边挑选，一边自言自语。 蒋凤妹看了秋红一眼，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个，我都是整个卖的，切开了，剩下的不好卖。” “我家人少，这一个太大了，吃不了，也会坏的。”秋红说道，转身正要去别的摊子。 “这位姑娘，要不我跟她分一个，你就帮她切开嘛。”陶元举插进来帮着秋红说话，对蒋凤妹道。 蒋凤妹点头同意了：“这样就好，我们都不会卖半个留半个的。你去别的瘫子问问，也是一样的。” 便拿起西瓜刀，给两位把西瓜剖开，分别称了称。 两个人各自捧着自己那一半离开了。 陶元举又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秋红，肯定有问题！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很多有文化的人，国语都说不好，都是南腔北调，操着方言味很重的国语。连总裁常志清，早年在申城十里洋场操社会，到保定上过学，去岛国留过洋，都改不了他那奉化溪口的土腔。 直到半个世纪之后的九零年代，华国高层主要领导人讲话，还是一口方言。 而这个自称贫穷乡村出来的侍女，却说的是一口国语，竟然没有苏北口音。 这一点，那天晚上难道梁天舟没有注意到吗？梁天舟当然没注意到，因为那晚在客堂里问话时，主要就是成太太在回答，她旁边的秋红，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秋红既然有问题，那么医院的林主任，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这个发现，让陶元举修正了他的方向，桂五既然现在找不到，重点就放在秋红和林主任身上了。 …… 青木一雄对成梓轩的工作，没有一点进展。无论青木课长怎么劝说，许以各种美好的前程和给他分析华国当前的局面，希望成梓轩看清形势，做出正确的选择。 “华国有句古话，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又何必这么固执呢？”青木课长充分展示了他的汉学功底，希望得到成梓轩的认可。 “华国还有一句古话，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呢。”成梓轩驳斥道。 文天祥可是抗击外来侵略者的一代名臣。 成梓轩说出这话，寓意不言自明。 青木一雄拿他没办法，他心里想，如果你真的要以死殉道，我会不会成全了你？ 与其等他成为对手，不如让他烟消云散。 就这样，成梓轩继续在洋楼软禁着，青木一雄要一点一点地消磨掉他的意志，直到他归顺自己。 成梓轩除了不能出门，每天就是吃饭、睡觉、看书。 屋内的闷热让他难以安心，他合上书，到阳台上透透气。正午的阳光照在阳台上，虽然也灼热，但相比屋内，还有一丝风，稍微好受一些。他深吸一口气，放眼望去，周围都是他脚下这种别墅洋楼。 这是哪里呢？自己从小在两江城长大，他努力通过周围的建筑，来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 突然，他看到对面那栋楼的一户窗口，有个人。这个人，他认识。 是老韩！ () 第206章 有人坐不住了 那个人正是老韩，成梓轩在客轮上同舱的自称管家的老韩。 他还活着！成梓轩多少感到一点欣慰。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老韩，让他莫名其妙被岛寇劫持了。 现在见到他，成梓轩有一种又遇到朋友的快乐感。 老韩也看到了他。是老韩终于看到他注意到了自己。 他在那个窗户里面，挥着手，又找了一个小棍子，像爱乐交响乐团的指挥家，舞动着。 成梓轩突然发觉不对，老韩说他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难道他服务的那家人，就住在对面？这是不是太巧了？ 更让成梓轩惊讶的，是他渐渐看出来，老韩在跟他发送暗号！ 他是密电码专家，老是用小棍，比划着一种摩尔斯电码，想跟他交流。 他并没有回应，而是继续看着老韩，心中有很大的疑问。 老韩觉得自己表达不是很准确，又从那屋里叫来一个人，这个人一把白胡须，远看年纪不小。他比老韩用起密电码来，更加熟练自如。 成梓轩读懂了老韩旁边那个人表达的意思。 白胡须老者告诉他：“你现在住在特高课课长青木一雄的别墅里，你的家人并不知道你的处境，他们很着急。” 同时还问他：“你现在是什么情况？青木一雄把你关在这里，有没有跟你提出什么要求，才愿意放你回家？” 成梓轩忍不住，还是回了一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刚才他还在想，老韩服务的那大户人家，怎么那么凑巧就在这旁边。现在他觉得，自己猜错了。大户人家的管家，怎么会用密电码跟他联系？ 他们会不会是岛国特务？ 来套自己的话的。 白胡须老者回答：“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是来帮助你离开这里的。你得先告诉我，你在里面的情况。” “你们是军统的人吗？”成梓轩试探着比划道。 “不是。我们是周浩先生的朋友。请你相信我们。”白胡须老者打着手势，自我介绍道。 周浩，是成梓轩在美丽国的好友兼同道。他们经常在一起讨论华国的形势，和将来的打算。他想去圣都的事，就只有周浩听他说起过。 难道这两位是那边的人？ 其实成梓轩并不知道，他回国的消息，除了他自己给家里发了电报，周浩也给圣都总部发了电报，所以才派了人去申城。 “我在这里很好。他们没有对我怎么样。”成梓轩回道。 “你觉得你这样坚持下去，他们会放了你吗？”白胡须老者问道。 成梓轩自然没那么幼稚地以为，青木课长会这样放了他。他也不知道能抗多久。 “但我不会答应他们的条件的！能不能出去，随便他吧。”成梓轩无可奈何地回道。 “而且，这个院子，你们也进不来。这里防守很严的。” 等了好一阵，白胡须老者没有回应，他是在想对策，然后，给成梓轩发信息道：“你可以接受他们的要求，但你要让青木一雄答应你，你得回家一趟，见见父母。” 沉默了良久，成梓轩才回复道： “你们的意思是，在我回家的时候，来接应我，把我带走？” 对方回答：“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 “可是我不想因为我，让我父母受到牵连。希望你们能考虑我这个要求。” 白胡须老者对他道：“我们会尊重你的这个愿望的。令尊现在并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出了什么事，他也是不知情的，青木一雄不会对他怎么样。” “好吧。我试试。” …… 秋红捧着半个西瓜回到成府，让成妈拿去厨房切好装盘，再送到太太那里去。 成妈走后，她回身看了看大门外。这两天她总感到有人在监视着自己。 本来潜伏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成家少爷已经在青木课长手里，她跟上线提出要撤离。 上线没有同意。说暂时留在成府，还可以探知成家的动静，等成梓轩答应了青木课长的要求，再撤离不迟。 这两天，先是警察上门盘问，然后又感觉成府外有人监视。她越来越坐立不安。 为了迷惑对手，她的上线已经取走了桂五在医院的记录材料，然后还安排人劫走桂五，让桂五失踪，各路调查的人的视线，就都集中到桂五身上了。 但她依然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夫人，等下吃了晚饭，我要去看看我表叔，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去看望他了。” 秋红跟成太太请假，她的表叔，就是共济医院的林主任。 前天晚上，桂五才离奇地失踪，今天侍女秋红又要出门，成太太有些担心地说道： “你还是明天白天去吧，晚上不安全。” “白天表叔要去医院上班，只有晚上他才在家。”秋红道。 成太太想了想，现在没有司机，要是司机还在，就给先生打电话，让司机回来接上秋红，送到林主任家，明天再让司机去林主任家把她接回来，这样也安全一些。 见秋红坚持要去，边叫成信： “要不成信你送送秋红，把她送到，你再回来？” 成信正要答应，秋红道： “不用了，成叔每天也辛苦，我自己去，路上会注意的。” “那你不用等晚饭后，你早点过去，估摸着你表叔下班了，你就去。”成太太说道。 “我还得伺候夫人用了晚餐，才好走。” 成太太道：“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你过会儿就走吧。” “那谢谢夫人了。” 秋红回屋收拾了一下，出了成府。 她叫了一辆黄包车，告诉了林主任家的地址，黄包车夫一边顶着夕阳的余晖，一边奔跑。跑得满头满身是汗，用搭在肩头的毛巾随意抹一抹，继续奔跑。 快到林主任家的时候，远远看见林主任刚好下班回来，见到秋红在黄包车上，大吃一惊。 秋红叫了一声“表叔”，让黄包车停下，她从车上走下来，来到表叔跟前。 “你怎么来了？”林主任一脸紧张，很不高兴地质问道。 “去家里说吧。”秋红也不管林主任的脸色，在前面朝林主任家走去。 林主任在后面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 第207章 他们要分开走 秋红到了林主任家门前，林主任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开门让她进去。 这林主任竟然是一个人居住，并没有家眷在两江城。 “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过来，把我们俩都暴露了！”林主任狠狠地训了秋红一顿。 “我已经很小心了，来的时候中途还换了辆黄包车。”秋红辩解道。 “你不动，他们不见得会怀疑上你，我们不是已经干掉了桂五吗？让他们去追查桂五去。现在你这么一动，他们就会跟着你。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林主任遇到了猪队友，他预料到对方可能会跟着秋红发现他，他也成了不安全的人了，得想法阻断对方顺藤摸瓜，把上面精心打造的网，一点一点地撕开。 “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在外人眼里，你就是我表叔，我是你表侄女，我来看你，还有什么可疑的吗？” 林主任气不打一处来：“那你为啥中途要换一辆黄包车？这不是做贼心虚，适得其反吗？” “失策！失策！”秋红也知道自己画蛇添足了，怎么挽救呢？ “你跟成府的人说什么时候回去没有？”林主任问道。 “明天。”秋红道。 “我这里也没有吃的，我们先出去吃饭，到时候见机行事。” 进屋没过多久，林主任和秋红又从他家出来，走了几条街，曲曲折折，找了个小餐馆坐下来吃晚饭。 林主任一直在观察，他意识到附近一定有眼睛在盯着他俩，但就是没看出来。难道是他多疑了？但多年的潜伏经历，让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也许自己的一点小遗漏，就可能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现在的情况，一定要让上面知道，尽快拿下成梓轩，快瞒不住了，夜长梦多。但我和你都不能直接去找上面，我们的身后，都有眼睛盯着。”林主任一边吃饭，一边望了望小餐馆的外面，悄悄跟秋红说。 他在思索，有什么办法能既通知上面，又不暴露上面。 “这样，我们吃了饭，分开行动。你去二号联络点，我去三号联络点，让联络点的人，转告上面。记住，只要见到联络点的人，那个联络点就作废，告诉他们，离开后不能再回去了。 不论出了什么情况，我和你都要在两小时后，回到我家里去碰头。如果有一个人没准时回来，那就是出事了。” 林主任非常严肃地给秋红布置道。 他们进行了分工，匆匆吃完，走出小餐馆，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头离去。 陶元举在秋红走出成府的时候，就招来了他的人，跟着秋红到了林主任家。又来到这个小餐馆边。 虽然各自都扮成不同身份的路人，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秋红和林主任。 见他们出门分开走了，陶元举心想，那个秋红就是个小喽啰，自己跟踪她的目的，就是要确认，她是不是跟林主任是一条线的特务，林主任是不是她的上线。在成府都蹲守一天多了，现在终于得到证实。 要找到成梓轩的藏身地，或者找到林主任是谁安插到共济医院的，还得跟着这个林主任。说不定林主任真能带着他，去见到他这些天一直在追查、也最想见到的人。 这个人，会不会是穆向良？ 穆向良分布在各个角落的特工小组成员，也许就从林主任身上，被撕开一个口子。 陶元举决定放过秋红，带着人悄悄尾随林主任而去。 林主任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回头。这是典型的反跟踪措施，他在确定没有引起人注意的时候，到了所谓的第三个联络点。 “你找谁？”联络点的人紧盯着他，问道。 林主任赶紧祭出联络暗语，对方一听，是自己人，还是等级比他们更高的自己人，要请他进屋去。 “我不进去了，事情紧急。” 林主任飞快地跟对方说明了成府发生的事，就是秋红被盯梢的事，要对方想法转告上面，并且这个联络点作废。 对方一听，不得不服从，忙问： “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你不用管我了，赶紧执行！” “是！”联络人急忙从后门走了。 陶元举冲进去，直接把林主任解决了，然后带着人飞奔去跟着报信之人。他要赶在报信人把他带着幕后那个人那里、送出紧急信号以前，解决了他。 这边蒋凤妹看秋红到一个男人的家里，待了一会儿，又出来，之后两个人去吃饭，然后又分开走了。 梁大哥要她跟着那个女人，不管秋红走到哪里，蒋凤妹都把她看得紧紧的。这下秋红跟那个男人分开走，她毫不犹豫就跟着女的去了。 秋红步行，蒋凤妹也步行。秋红坐车，蒋凤妹也坐车。 秋红还没到第二个联络点，已经在外面转了一个钟头了。她这回不敢再冒冒失失，汲取教训，没有直接去。 林主任的话说得很重，他俩现在接触的所有联络人，都不得不转移，联络点作废。 那要是在她见到第二个联络点的人之前，就出了事，不是林主任交代的任务就完成不了？ 就算见到联络点的人，正在接头，被逮个现行，也完成不了任务，捎带联络点还暴露了。 她在联络点外，犹豫了很久，还是不放心。又倒转身，朝来时的路反向走回去。 蒋凤妹赶紧找地方藏身，躲在一个商店里面假装选东西。 秋红过去的时候，没有发觉，返回时，却注意到了。 这个人不是在成府外面卖水果西瓜的那姑娘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来林主任分析得对，她真的被人盯梢了！这个卖水果西瓜的姑娘，在成府外面摆了几天的水果摊了。 再看看她是不是一个人，还是有其他同伙。 秋红默不作声地把周围扫视了一遍，确定只有她一个人。一不做，二不休。她悄悄转一个角落候着。 这时，蒋凤妹转身不见了秋红，走出商店门，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还是没看见。 却不想背后被一支枪口顶在了腰上。 “不许动！动就打死你！” () 第208章 终于不再装了 蒋凤妹哪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时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用枪顶着，她一时不知所措。但短暂的慌乱之后，·很快就镇静下来，这时候不能蛮干，不能激怒对方。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死我？” 她试图通过对话来放松对方的警惕。这时天虽然开始黑了，但街上还是时不时有路人经过。她不能呼叫，这种时候，叫人是没有用的。没人会冒着危险来搭救自己，反而会让对方恼羞成怒。 “少废话！往前走！”秋红轻声吼着，推着蒋凤妹要离开这条街。 “去哪里？” 秋红的内心在斗争着，是把这个女人带到二号联络点去，再解决，还是现在就解决掉。 留是肯定不能留的，她既然从成府跟到这里来了，就不可能放她走！ 在这里解决，路上还有人，万一失手，局面不好控制，就算顺利得手，保不准看热闹的人中，会有人记得她的模样，警察一来，很快会追到成府去，她一样的会暴露。 要是带到联络点去，加上那里的潜伏人员，一起动手，可保万无一失。 “快走！就在前面。” 蒋凤妹看向前方，秋红说的那里，一定还有她的帮手。不能去那里，去了就没机会了。 “别拿那个顶着我，我怕。”蒋凤妹央求道。 “废话真多！”秋红正训斥着，不防蒋凤妹突然向左侧身，左肘快速击打秋红面门，右手已经抓住秋红握枪的手腕，强力扭转她的手。秋红面部被袭，条件反射地一躲闪，手上一紧，扣动了扳机。 “呯！” 枪响了，远处的路人看到两个姑娘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应声倒下。 蒋凤妹看着倒在地上的秋红，把她手上的枪捡起来，揣在自己身上，迅速消失在路人的视线外。 马上就有人围过来，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秋红，指指点点。前面刚才秋红要带蒋凤妹去的那个联络点的人，听到枪响，也出来看了看，见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中枪，听了听周围的人的议论，又回去了。 蒋凤妹躲在附近看着这里的情况，确定秋红已死，她才悄然抽身，回去找梁大哥汇报。 附近的巡警刚过来不久，梁天舟也到了现场。 “梁科长，你也来了？”两个巡警都认识梁天舟，跟他打着招呼。 “我碰巧打这里路过，这是怎么回事？”梁天舟问道。 巡警报告说：“刚才有一个女子，跟这名死者发生拉扯，枪走火，这个人就倒下了。” 这是巡警赶来时，围观的人跟他这么叙述的。 “查出死者身份了吗？” “正在查。”巡警回答。 梁天舟根据蒋凤妹的描述，断定前面哪所房子，就是秋红准备去的地方，便对巡警道： “看死者的姿势，她是要到那间房子里去的，你们去问一问，看他们是否认识这名死者。” 巡警到那房子前，见门开着，围观的人也跟着涌过去，全都伸长脖子往屋子里看。 “里面没有人！” “刚才这里面还有人出来看了死者的，我亲眼所见，里面肯定有人。” “他们跟着死者是一起的？” “谁知道呢。等着看热闹吧。”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纷纷议论着。 梁天舟跨过众人，挤到前面，带着两名巡警走进屋子，果然人去楼空，早没了踪影。 大概他们虽然看着死者并不认识，但在他们的门前出事，一定有玄机。他们暂时躲避了起来吧。 后续的事交给巡警去处理，梁天舟抽身离开了。 …… 三号联络点的人疯狂地奔跑着，向青木一雄的别墅冲去。 陶元举一边带人去追，一边叫人打电话通知其他人，把车开到前面去堵住他，最好能抓活的。 在离那洋楼只有半条街的时候，联络点的人被陶元举的人开车拦住，直接塞进了车里。 原来他们果真是穆向良的人！陶元举迅速做出判断，成梓轩也多半在这座洋楼里。 寻找成梓轩的任务，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 他一面准备回去好好审审那个联络点跑出来的人，一面安排对青木一雄的别墅实行监控。 穆向良很快还是得到了消息。二号联络点的人，悄悄溜回来跟她报告，在二号联络点外面，有一名女子被人击毙。联络点的人问穆向良，是不是我们的人。死在联络点外，总让人觉得蹊跷。 “你把具体情况说一说。”穆向良对来人说道。 “当时就听到外面一声枪响，我赶过去看了一眼，没有见过此女。据当时目击者说，是两名女子在扭打，一名被另一名击毙。” 联络点的人把亲眼看到的和亲耳听到的，都给穆向良做了介绍。 “这事你不用管了。你那个联络点不能用了。先休整一下，过些日子重新给你安排新任务。”穆向良立马断定，成庚年家的眼线出事了。 安顿好联络点的人，穆向良强压胸中怒火，找到成梓轩。 “成先生，我们已经对你很有诚意了，你还不愿意考虑考虑？” 成庚年家接二连三的有人口失踪，一定让成庚年有些察觉了。不能无限期地等下去，必须尽快拿下成梓轩！ “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吗，我不会接受的。”成梓轩依然很顽固，不听劝。 “你不要指望什么人会来救你，你现在除了跟我们合作，别无选择。我们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跟我们合作，你连这个门，都别想出去！” 穆向良一忍再忍，终于有点忍不住了，说话的语气明显跟前几天不一样。 “你是在威胁我吗？”成梓轩冷冷地看着她，态度异常的凛然。 “我不用威胁你，你已经逃不出我们的掌心了！”穆向良继续发作道。 “好，你们终于不再装了！这才是你们的本来面目！” 成梓轩毫不畏惧，大声吼道：“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吧！” 穆向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当着成梓轩的面，给青木一雄打电话。 “好啊，快去搬救兵。让青木过来，看他还怎么继续装！” () 第209章 劝降 电话接通，穆向良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柔声柔气地对着话筒说道： “青木君，有些情况我要当面跟你汇报，请你回来一趟吧。” 青木一雄急忙从特高课赶回洋楼。听穆向良说了联络点的人反映的情况，他陷入了沉思。 看来，不得不走那最后一步，就是让成庚年来劝劝成梓轩了。 “不过，不能让他直接来这里，他家里既然被人盯上了，他直接到这里来，会把某些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这里来。这事我来安排吧。” “还有件事，二号联络点可能暴露了，现在还不清楚其他点有没有暴露，我明天要去查一查。”穆向良说道。 “这事你全权负责，该怎么做，你清楚。我去见见那个成梓轩。" 青木一雄走到成梓轩的房间，成梓轩还在看书。 “成先生，我明天会安排你跟令尊见个面，我先前的提议，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你们把我父亲怎么样了？”成梓轩放下书，急切地问道。 “哈哈哈！看把你给急的。你父亲跟我是朋友，我能把他怎么样？你放心，不管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我跟你父亲都是朋友。当然，我也很愿意跟你成为朋友。”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你不可能成朋友的！”成梓轩轻蔑地说道。 “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就能见到你的父亲了。” 说完，青木一雄回到穆向良的房间。 成庚年是第二天在医院上班时，被特高课派车来接走的，说是青木课长胃病犯了，请他过去看看。 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成院长是青木课长的座上宾，医院很多人都知道，也没谁注意。 “成桑，来，请坐。” 成庚年走进青木课长硕大的办公室，青木已经等候一阵了。成庚年一眼就看出，青木课长胃病没事，他预料的那一刻，要来了! 自从跟警察局的梁科长在康济精神病疗养院谈过以后，警察局不再介入，一切得靠他自己了。青木课长迟迟没有跟他透露关于梓轩的消息，他也忍着没有找青木课长追问。 他知道，青木课长最终会要他出面，劝降成梓轩。 梁科长给他提到过“徐庶”，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今天看来就要面对儿子，怎么才能让儿子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呢？到时候，青木课长会不会一直在场监督？父子俩说不定根本没有机会私聊。 成庚年跟青木一雄对面席地而坐，青木一雄为成庚年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成桑，有件事情，我要先跟你道歉。” “青木君，有话你请直说。”成庚年道。 “令公子，成梓轩，从申城回到两江城了。他是我们非常看重的人才，所以，我们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把他请到我家做客了。” 青木一雄一边说，一边看着成庚年的眼睛，捕捉着那里面会有什么反应。 成庚年本来也端着茶杯，正要饮茶，听到这里，猛地把茶杯往茶几上重重放下，脸色严肃，很生气又很克制！ 时间凝固了两分钟，成庚年才缓缓地说道： “青木君，亏我把你当成朋友，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害得我们全家这些天一直担心，担心梓轩是不是在路上出了危险。不满你说，我们都报警了。” 青木一雄再次点头致歉：“这事实在抱歉，是我们没考虑周全。” “他现在在哪里？我要马上见到他。他的母亲在家，也日日念叨。我要接他回家！” 成庚年对青木一雄的态度视而不见，只问他要人。 “接回家现在恐怕还不行，你要见他，我可以给你们安排，不过，”青木一雄话锋一转，“你还得帮我们做做他的工作，让他接受我的建议，跟我们合作。” “这么说，他现在已经是你的阶下囚了？是你的战俘了？你们就是这么看重他的？”成庚年愠怒道。 “成桑，不要这么激动嘛。” 青木一雄重新为成庚年斟满茶杯：“来，喝口茶，消消气。” “我能不生气吗？换做是你，我把你的儿子扣押起来，让他不能回家，你会怎么想？对了，你没有儿子，你体会不到一个父亲、一个母亲的感受！” 这话深深刺痛了青木一雄敏感的神经。他拼命工作，拼命攒钱，可川香良子就是没能给他生下一男半女来。这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逆鳞。 他想发作，可是刚刚还那么谦卑地在道歉，这件事上，确实是他不够朋友，扣押了人家的儿子。 现在又有求于他，希望他能出面规劝成梓轩。所以青木一雄又一次忍住了。 “我现在就派车送你过去，见到令公子，还是好好规劝规劝，他还年轻，不要自毁前程。” 成庚年叹息一声，摇摇头：“我尽量试试吧。希望你以后不要为难他。” 青木一雄一听，成庚年的脑筋转过弯来了，看来有戏。 “我们从来没有为难令公子，你等会就能看到，他好好的，吃得好，休息得好，想干嘛就干嘛，我们没有亏待过他。” 当即叫了两辆车，一辆他和成庚年乘坐，另一辆在后面跟着。一路到了他在洋楼的家。 穆向良见青木一雄带着成院长来，自觉回避，躲在自己房间不出来。 青木一雄对门口的守卫吩咐道： “快去通报成先生，他的父亲来看他了。” 一个守卫跑去通报，其他的守卫站在原地，鞠躬欢迎成庚年。 成庚年心想，这里我又不是没来过，以前从来没有这种虚头巴脑的欢迎仪式，给我整这些，何必呢。 成梓轩从阳台回到房间，他已经看到大门口两辆车开进来，他父亲和青木一雄一道下的车。 他迎出来，接到他的父亲，把父亲请到自己房间。 成庚年看了看跟着进来的青木一雄，不客气地问道： “我们父子说话，青木君，你是不是也要监听？” “爸，他在不在场，都会监听，无所谓了，欢迎青木课长参加我们的家庭讨论会。”成梓轩揶揄道。 “那好，你们聊。你们好几年没见了，应该有好多话要说吧。” 青木一雄尴尬地往后退，又对身后的手下吩咐： “我们保证不监听。去叫他们，停止监听。” 青木一雄和一干人离开后，成梓轩关上房门，对成庚年说道： “爸，我知道你是来干啥的，你是来劝降的！” () 第210章 军统为何没现身？ 成庚年笑了笑，笑得有些难看。 他是来劝降的，但又不是。一句话两句话，从何开始说呢？ 成梓轩指了指房间，又指了指阳台。直接把父亲带到阳台上，那里比较安全，没有监听设备，他检查过。 “爸，你不用说了，我不会让你为难。我答应青木一雄的条件，但我不能离开两江城，只能在两江城为他们做事。” 成梓轩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 徐庶赴曹营，我不会做对不起祖宗的事。 原来儿子已经想到这一层了，成庚年放下心来，什么也没有说，重重地点了点头。默默陪着儿子，站了一会儿。 成庚年这才细细地打量起儿子来。八年不见，儿子长成熟了，也健壮了。以前单薄的身子，现在魁梧多了。 成梓轩很同样看着父亲，老了，走时父亲不到五十，现在都奔六了。这么多年没有陪伴在父亲身边，刚回来就出这事，又要父亲为他操心。而且，很快，他又要告别父亲，去一个最需要他的地方。 只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让同胞们都有一个和平的环境，家庭能够团聚，好好享受美好的生活。 临走，成梓轩又叮嘱父亲：“你要跟青木一雄说，是你苦口婆心劝导，我才同意的。” 是的，成梓轩被关在这里这些天，一直拒不合作。老韩要他答应青木一雄的条件，他也没有马上答应，因为突然答应了他，他会怀疑别有动机。 现在父亲来劝说，正好给了成梓轩一个台阶，听从父亲的劝导，是为孝道。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成梓轩心里掠过一丝难过。也许，下一次见到父亲，不知又是什么时候了。 “留在两江城工作？没问题。我答应他。”听到成庚年转述成梓轩的要求，青木一雄松了一口气。 只要成梓轩同意为特高课做事，以后怎么安排，就由不得他了。青木一雄也不怕他以后反悔。他有很多种办法，让成梓轩成为雾都和圣地追杀的对象，断了他的退路。 “但是，他不能回家。他只能住在我们给他安排的住地。你们要见他，也必须经过我的批准。” 青木一雄这个最后的底线，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都到了这一步了，成庚年不接受也得接受。 送走了成庚年，青木一雄来到成梓轩的房间，脸上抑制不住的高兴。 “成先生，这就对了嘛。以后好好跟我们合作，你的前程是大大的光明。” 成梓轩并没有高兴的表情，淡淡地问青木一雄： “现在，我可以回家了吗？” “回家？不不不！成先生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你跟我们合作，我们当然得考虑你的安全。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我会安排一辆车，每天接送成先生到特高课。你就安心住在这里，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吧。” 这已经超出成梓轩的预料了。他以为，接受了青木一雄的条件，他就会放了自己，允许自己每天回家。 按照跟老韩商定的计划，也是在他离开这里去家里见父母时，趁机转移。可现在这里还是出不去。 不答应青木一雄，会被关在这里；答应了青木一雄，还是要关在这里！ 这个狡猾的青木一雄！ 怎么办？ 现在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成梓轩必须尽快把这里的最新状况，通知老韩。 …… 蒋凤妹跟踪秋红，秋红死了，她要去接头的联络点也撤了。 但可以确定，隐藏在成庚年家的内鬼，就是秋红。梁天舟由此判断，共济医院的林主任，也是青木一雄的人！ 但林主任却失踪了。据蒋凤妹说，那个跟秋红一起的男人，和秋红吃了晚饭就分开走了。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按照蒋凤妹提供的地址，梁天舟找到林主任的家，家门紧锁着，里面没有人。 这种情形下秋红去找他，他一定意识到已经暴露，莫非他跟联络点的人一样，撤了？ 不知道成庚年是不是见到了成梓轩，如果见到了，下一步的行动，由“水仙”负责调度，梁天舟不再参与。 他要去见“水仙”，告诉“水仙”成庚年家里的情况。敌人安插的人既然已经暴露，他们很可能会采取一些措施，来加强防备。 在天主堂见到“水仙”，没等梁天舟开口，“水仙”兴奋地告诉他： “有一个好消息，我们跟成梓轩取得了联系。他就在青木一雄那栋洋楼里。” “取得了联系？那洋楼里有我们的人？”梁天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成梓轩出不来，一定是我们的人在里面。 “不是，你听我说完嘛。” “我们把那洋楼对面的房子租了下来，终于等到成梓轩上阳台，并看见了我们。”“水仙”就是那个跟成梓轩用密电码交流的白胡子老者。 “这个办法不能一直用！那洋楼里到处都有眼睛，一旦被他们发现，你们危险，成梓轩更危险。”梁天舟说道。 “现在的问题是，成梓轩虽然答应了青木一雄的要求，但青木一雄还是不允许他离开，更不能回家。” 梁天舟一听：“这么说，成庚年已经去见过成梓轩了？” “应该是。现在成梓轩已经没有理由出来了，青木一雄怎么安排，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只顾得听你说了。我有事情要跟你汇报。”梁天舟这才把成庚年家的秋红的事，跟“水仙”说了说。包括秋红要去的联络点被撤销，秋红的上线林主任失踪。 “看来川香良子的暗探网，远不止成庚年家这一个秋红，而且，都是几年前就开始安插，可见用心之深远。” “我也这样认为，那个林主任手上，也不止秋红一个下线。但现在林主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消失了。” “水仙”把梁天舟提供的情况仔细分析过，说道： “会不会军统在监视成府的时候，也跟踪了秋红？他们的人没有现身，是什么情况？” “对，你提醒了我。陶元举一定会监视成府，那是他唯一可以获得的线索。” 梁天舟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跟“水仙”告辞。 以陶元举的能耐，蒋凤妹是发现不了他的。但陶元举会不会已经发觉了蒋凤妹？然后把秋红交给蒋凤妹，他自己跟着林主任去了？ () 第211章 成院长被挟持 梁天舟现在并不知道陶元举在哪里，陶元举是不是跟踪林主任，这个还得问一问蒋凤妹。 梁天舟觉得，可能蒋凤妹漏掉了一些细节。 他来到蒋记鱼庄，柯方奉梁天舟之命出去执行任务去了，蒋凤妹因为跟踪秋红失手，暂时哪也没去，正好在蒋记鱼庄。 “蒋凤妹，你把在成府外观察的情况，详细地再给我说说吧。”梁天舟把蒋凤妹叫到后院，询问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就说昨天吧。”蒋凤妹边回忆，边叙述，把她看到的基本上讲了一遍。 “你在成府外边，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梁天舟问道。 “可疑的人？除了成府的侍女秋红，出来买过一次西瓜，并没有看到其他什么可疑的人。都是打那里路过的人，或者停下来买点水果之类的就走了。” “那么，秋红出来的时候，她跟其他人接触过吗？是直接冲着你的水果摊去的，还是到过别的摊位？” “她是直接到我的摊前来的，没有去别家，也没跟什么人接触。”蒋凤妹说完，突然想起来。 “对了，当时有一个戴草帽的男人，因为秋红只想买半只西瓜，我没卖给她。那个男人也来挑西瓜，就主动提出，跟秋红两个人合买一只，然后一家分一半。他们除了买西瓜、分西瓜，也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更多的接触。” 梁天舟心想，那个男人，十有八九就是陶元举。 “哦，那个男人长什么样？有多高？胖瘦如何？”梁天舟详细询问着。 陶元举虽然经过伪装，但身高体型，高矮胖瘦，却很难掩饰。 蒋凤妹仔细地描述了一番，在蒋凤妹眼里，她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男人，他看起来像个进城卖东西的农民，戴着一顶很旧的草帽。可是说起话来，却是一口标准的国语。秋红也是说的国语，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们这个特点呢？他们会不会是一伙的？趁着买西瓜，来接头？” 蒋凤妹为自己的疏忽而懊恼不已，梁天舟告诉她： “他们不是一伙的，那个男人也是去跟踪秋红的。” “啊！那我后来跟着秋红的时候，并没有再看到他呢。”蒋凤妹惊异地说道。 （以下借用书友“观花不语”的观感，对徒弟补补课。） “他又换了装。跟踪的基本要求就是不要让被跟踪的人发现，我曾经给你们说过，也不要让其他跟踪的人发现。 怎样才能做到不被发现呢？就是要学会时常改变自己的身份和形象，学会化装，学会易容。 比如你为啥被秋红发现了？你在成府外面卖水果西瓜，已经跟她打过照面，再次出现时，你还是那身卖水果的装扮。 即使你换了衣服，但如果短时间内跟她再次正面相对，她也可能认出你来。如果换作你，两次在不同的地点碰到同一个人，你会不会怀疑她是跟着你去的？ 所以，跟踪的时候，要尽量避免和被跟踪的人正面相对，避免给人留下某些印象，让她把你记住。 如果要长时间跟踪，最好是多人接力，过段时间换个人上去，这样才更不容易被察觉。” 看来，短训只是让他们有了一些基本技能，要得到提高，还需要不断实践和总结。梁天舟没有责怪蒋凤妹，而是耐心地帮她总结，她很聪明，经过这么一讲解，她应该能自己悟出一些道理来。 现在可以确定，陶元举跟蒋凤妹同时跟踪秋红，到了林主任的家，后来林主任和秋红分开走了以后，有蒋凤妹跟着秋红，陶元举一定是跟着林主任去了。 这一点梁天舟误判了，陶元举不是因为看到蒋凤妹跟着秋红才去跟林主任的，而是他主动放弃秋红的。他估计蒋凤妹是那边的人，两边都在争夺成梓轩，他早就想到过。 林主任后来再也没有回家，陶元举会把他怎样呢？ …… 再说陶元举，他把那个从三号联络点跑出去的人截住后，带到一个临时窝点去。 还没怎么用手段，那个人就自己招了。 “我只是个联络员，负责三号联络点。” “你们一共有几个联络点？” “不知道。这个我们从来不打听。” “那说说成梓轩的事吧。你们把他藏在哪里了？”陶元举追问道。 那人反复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成梓轩是什么人？” 陶元举原本想从那个人身上，审出一些有用的情报。结果发现，这个人对成梓轩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也不认识林主任和秋红。 “你说你不认识林主任，林主任为什么要去找你？”陶元举问道。 “你说的林主任就是他？我只知道他用暗号跟我联络，然后要我给上面说成府出事了。我也不知道成府是哪里。我以前也没见过那个林主任。” 那人一再表明，这件事他确实并不知情。陶元举盯着他的眼睛，以确认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那么，你的上面是谁？”陶元举追问道。 “是穆先生，穆向良。” “你们联络点的任务是什么？” “我的任务……”那人沉吟了半天，他不愿再说。 “你不说是吧？你不说就永远不要再说了！” 陶元举把手上的手枪枪栓拉开，对着那人的额头。 “别别别！我说，我说。”那人赶紧求饶，吓得从凳子上跌坐在地上，又立起上身，跪在陶元举面前。 “说吧。” 陶元举冷冷地蹦出两个字。 “我们就是负责传递消息。因为那些执行任务的人，在不方便直接跟上面联系的时候，他们有什么情况，就通过各个联络点，将消息传给上面。” 看来从这个人身上，再得不到更多的情报了。 陶元举决定，还是得从青木一雄的那栋洋楼着手，看看穆向良有什么举动。 第二天，当青木一雄把成庚年从特高课送到洋楼去的时候，正好被蹲守在外的陶元举看在眼里。 “这不是成庚年吗？青木一雄跟他一起到这里来，莫非成梓轩就藏在这座洋楼里？” 陶元举在洋楼外面等着，他看到成庚年和青木一雄同时从车里出来，进入洋楼。而最后只有成庚年又乘车离开了，青木一雄留在里面没有出来。 当天晚上，成庚年刚从医院下班，还没到家门口，就被两个不明身份的人挟持着，带走了。 () 第212章 默许 成庚年还没走到家门，身后驶过来一辆车，车上下来两个人，把他拽进了车里。 “你们是什么人？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成庚年挣扎着，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嘴巴就被人堵上了。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您，我们头儿想请您去一趟。”车上的人低声说道。 “不过为了我们的安全，您得委屈一下。” 成庚年的眼睛上，被蒙上了黑布。 他想问，你们的头儿是谁，可是说不出话，只能安静地坐在车上，不再反抗。 他能感觉到车在城里转来转去，半个多小时后，停了下来。有人扶着他走进一个院子，进入屋内。 头上的黑布给人揭了下来，他才发现，屋子里只有四个人，每个人，都蒙着面，只露出眼睛。 正前面一个应该是他们的头儿，先是跟他一阵道歉： “对不起，成院长，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请您过来，实在是迫不得已。” 成院长？这些人看来知道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自己曾经见过他们？ 成庚年在车上就推测过，这些人对他并没动粗，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冲着儿子梓轩来的吗？那他们是哪方面的人？ 现在这个领头的这么说，看来一定是冲梓轩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成庚年重复问了一遍，在车上就问过，但没有得到答案。 “我们是华国人，是为雾都政府做事的。”领头的说道。 “这么说，你们是军统了?” 和成庚年猜测的差不多，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岛寇派人冒充的，来探他和成梓轩的真实想法，但转念一想，梓轩已经在他们手上，还有必要来试探吗？ 要说一般的土匪拉肥猪绑票，在车上那几个人也没有更多地威胁过他，哪有这么有礼貌的土匪！不是通常都先给人一个下马威，然后使劲吓唬，被绑的人为了活命，才不得不屈从，让家里的人备好钱财去赎人吗？ 而且自己也没什么家财，绑他不如去绑那些大财主。 共济医院是个好生意，但共济医院不是他的，他只是受聘担任院长。 尤其在梓轩被扣留的骨节眼上，成庚年更加坚信，对方是冲着梓轩来的，不是冲着他。 所以，对方不是姓国就是姓g。 见领头的点了点头，成庚年却还是摇摇头： “你们连真面目都不愿露出来，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很抱歉，为了我们的安全，您不用知道我是谁，只需知道，我们是军统，我们要救您的儿子成梓轩。这就是请您过来的原因。” 领头的并没有因为成庚年的一句不相信，就摘下面巾。 “梓轩现在好好的，何劳众位好汉相救。”成庚年还是不敢轻易松口。 “好好的吗？他不是被青木一雄软禁在他的别墅里？连家都不能回，还能叫好好的？” “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成庚年回道。 领头的转换了一副语气，略有一丝威胁的口吻，说道： “现在恐怕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此话怎讲？”成庚年抬头盯着蒙面领头人的眼睛，问道。 “实话告诉您吧，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如果成梓轩愿意跟我们走，到雾都去，为国家效力，我们会全力营救；如果他投靠东洋人，成为岛寇的帮凶，那就是汉奸，我们必须除掉他！” 成庚年内心震惊，表面镇定。他跟梓轩都想到的，学当年徐庶，假意归顺，实则心在曹营身在汉，先度过青木一雄这一关，以后再伺机跑掉。 可这想法，并没有跟任何其他人通过气，在外人眼里，梓轩如果跟青木一雄合作，那必定是汉奸无疑。 “我们并没有投靠东洋人！”成庚年无力地辩解道。 “那你怎么能自由进出青木一雄的家？” 成庚年想，看来这伙人做过调查，有些事，不得不说，有些事，还是再看看吧。 “我是个医生，青木一雄是我的病人，他患病，请我去家里看看病，仅此而已。” “成院长，医生给病人治病，这我们都理解。但我们现在需要你，协助我们，救出成梓轩。” “我不同意！你们把梓轩带走了，我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成庚年反对道。 领头的想了一会，跟成庚年道： “我们要你做的事，很简单，你找理由把成梓轩带出洋楼，其他的事，交给我们，不会牵连到你。” 成庚年沉默了。他不是不答应，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带成梓轩出来。 青木一雄连让梓轩回家都不同意，肯定对梓轩严加看管，哪里还有机会！ “先生，我不能给你保证什么，但你们得相信，无论梓轩之后做的什么，他都是迫不得已的，他不是汉奸。” 成庚年最担心的就是，梓轩还没有逃出敌窟，就遭到同胞的清洗。那样的话，汉奸的名号，再也没法说清了。 对军统这些年包括沦陷前和沦陷后的做法，他是多有耳闻的。 “有您这句话，我们可以暂时按第一套任务方案执行，营救成梓轩。我们先送您回去，我们的人会看着您，只要你提供了机会，我们就算您立了一功。” 成庚年就这样又被送回了家。 在成庚年的心里，儿子能为雾都政府工作，也算是走上了正途。他是默许的，只是没有把握，怎么能随便答应呢。 陶元举也没有指望成庚年能积极配合他，以他对成庚年的了解，他虽然谈不上是汉奸之类的，但他只埋头行医，不过问政治。除非危及到他和儿子的前途和命运，他才会考虑提供有限的协助。 但从成庚年嘴里，证实了成梓轩确实在那洋楼里，而且，看起来他们父子俩已经跟青木一雄妥协了，成梓轩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下一步的营救计划，慢慢在他脑子里形成。不过，还需要跟“隐士”通个气，营救行动和救出来后的护送，都要提前做好预案。 尤其他感觉到，gd那边似乎也派人盯上了成庚年，看来，又要跟gd抢人了！ () 第213章 失误 下一个找成庚年的是梁天舟。 不过，梁天舟找他却不是为了成梓轩。 这一次梁天舟还是选择到共济医院去见成庚年，他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 见到梁天舟，成庚年请他在办公室里的椅子上坐下，还给他泡了杯茶。 他不知道梁科长所为何来，但无事不登三宝殿，成庚年把办公室的门关好，自己也坐到梁科长旁边。 “你家里的侍女秋红，被人杀害了。警察局已经处理了后事。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梁天舟不遮不掩，直截了当地说道。 “现在家里总算能清净了。”听完梁天舟的话，成庚年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感觉到一阵轻松。 前天家里的秋红去她的表叔林大夫家，说好的昨天回来，可直到今天，也没见人。他估计可能秋红就是那个内应，任务完成，趁机溜了。 外科的林大夫昨天、今天都没来，他可能跟秋红是一伙的。任务完成，也溜了。 但成家并没有再报警。这种事情，诚如成庚年之前在康济精神病疗养院跟梁天舟所说的，牵涉到青木一雄，警察局也帮不了他。 梁天舟故意问他：“成院长，你就不想知道，他们中谁是青木课长安插的人？” “现在不管是桂五，还是秋红，谁是那个真正的内应，已经不重要了。梓轩都走到了这一步，查出他俩谁有问题，有什么意义。” 想起昨晚军统都找上门了，成庚年还没有拿定主意，他不会主动去配合，但如果今后有机会，让军统的人把梓轩带走，也未尝不可。 看着成庚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梁天舟也能体谅他的心境。 短短的几天，围绕他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出事，先是儿子梓轩被青木一雄扣押，接着是司机桂五失踪，然后侍女秋红遇害。 不知他晓不晓得，共济医院的外科主任林大夫，也失踪了。桩桩件件叠加在一起，会不会还有下一个出事的人，他也不知道。 他们家，成了几方争夺成梓轩的焦点，能不心力交瘁吗？ “当初要是让梓轩去学医，好好做一名医生，就好了。也没这么多是非。”成庚年自言自语道。 梁天舟没有时间在这里待太久，再说他也不适合继续听成庚年的悔恨和抱怨。他来的目的，除了通知成庚年秋红的事，就是看看，他的周围是不是被陶元举监视了。 他要摸摸陶元举的路子。 现在两边都在设法营救成梓轩，陶元举只在跟踪秋红的时候，露出了一点踪迹，他到底现在知道了多少，准备怎么行动，梁天舟一点也不清楚。 这次陶元举营救成梓轩的行动，完全没有通知梁天舟，说明上峰没打算让他参与。 为什么呢？ 之前很多次的任务，哪怕黄振高联系不上，陶元举都会找到梁天舟，还说是上面让他来找的。 而这一次，上面似乎有意把梁天舟排除在外。 难道上峰对梁天舟有怀疑？ 还是对梁天舟这条线上的人，都有怀疑？ 联想到前不久的泄密事件，到现在也没查出泄密的原因。 这次这么重要的任务，自然不能让有嫌疑的人，参与进来。 梁天舟自己不也在着手调查吗，所以，他理解上峰的用心。他并不介意自己被排除在外。 他现在执行“水仙”的指令，不参加军统的行动，正好可以腾出手来。 但也因为这样，自己对陶元举这些天的动静，几乎是两眼一抹黑，完全被蒙在鼓里。 所以，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探一探，陶元举进行到哪一步了。 结果，正如他所料，成庚年的周围，有人在盯梢！ 陶元举现在分两头进行，一头盯着成庚年，一头盯着穆向良和那座洋楼。任何一方机会出现，他就能集中力量，迅速行动。 陶元举毕竟是行动队出身，做事既勇猛，又果敢，很少拖泥带水。 但他在处理三号联络点那个联络员的问题上，却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因为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营救成梓轩，当他审问那个联络员，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情报后，就把重点放在前述两个方向上。每天布置人手，瞪大眼睛寻找机会。 而那个联络员，他想在忙完这一段后，再去好好审一审。因为他还有另一个任务，挖出穆向良的潜伏网。说不定突破点，就落在那个联络员身上。 就因为这样一个决定，他把那个联络员关在一个藏身点，还派了两个人专门看管着。 一日三餐，都另外安排人送去，那两个看守不许离开那联络员半步。 然而，这一天，当负责送饭的人到了那个藏身点，发现联络员已经不在了，两个看守，一个重伤，一个已经身亡。 送饭的人也机警，当即把可能的痕迹都消除了，背着重伤的看守，离开了那个藏身点。 然后赶紧跟陶元举报告。 “陶副站长，出事了，抓到的那个联络员跑了。我们还损失了一个人。” 听到手下报告，陶元举想再去把他抓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通知下去，那个藏身点，立刻取消！” “我已经清理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陶副站长放心吧。”送饭的手下说道。 陶元举赞许地看了看那个手下：“干得不错！” 这种时候，一定要尽快远离险境，防止敌人带人来反扑。 好在审问联络员的整个过程，都跟召见成庚年一样，每个人都没有暴露真面目，他就是去跟穆向良报告，也说不清楚。 穆向良跟青木一雄保证过，要调查联络点暴露的事。 结果一查，不仅二号联络点暴露了，三号联络点的人也神秘失踪，不知去了哪里。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一旦联络点的人，被军统所获，很可能她多年来精心布置的一些秘密，就会被曝光。 “尽快找到三号联络点的人！如果救不回来，直接灭口！”她发出了追杀令。 手下各个联络点的人，都接到了这个命令。 可就是没有回音，那个联络员如深沉大海，踪迹全无。 正在担心，手下来报： “三号联络点的联络员回来了。” () 第214章 针锋相对 听到说三号联络点的联络员回来了，穆向良腾地站起来，激动地要往外走。 以为三号联络点已经被对手捣毁了，现在联络员回来，正好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很快她又坐了下来，冷声说道： “叫他进来！” 三号点联络员浑身是伤，一路小跑着来到穆向良面前： “穆先生，我回来了。” 穆向良没有说话，她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穆先生，有一个叫林主任的，让我给您带话，说有个叫秋红的，在成府暴露了。” “这个消息，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消息传递得真及时！这几天你去哪里了？”穆向良怒喝道。 “我！我！”联络员一时语塞，他该不该老老实实说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呢？ “你怎么你？还有，你怎么知道那个让你传话的叫林主任？”穆向良知道，林主任叫他来传递消息，一定是用的暗语联络，怎么会直接说自己是林主任？自爆身份，之后还怎么潜伏？ 联络员见瞒不住了，不得不承认： “我正在赶过来给您报信的路上，被他们截住了，他们把我关了几天。” 穆向良更加愤怒了： “这么说，你被俘了？你怎么还会活着回来？你把他们带到了这里？” “是，不是，我没有把他们带到这里，我敢肯定，他们没有跟踪我。”联络员保证道。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要有半句假话，直接拉出去毙了！” “他们把我关到一个小屋子里，还派了两个人守着，寸步不离。我是好不容易趁他们不备，干翻了他们，才逃出来给您报信的。” “此话当真？”穆向良问道。 “你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拿瞎话来糊弄你呀，穆先生！”联络员连连声明。 穆向良口气稍微缓和了一点，继续问道： “抓你的人是谁？都问了你些什么？” “他们没有说是什么人，但他们对那个林主任和您好像很感兴趣。”联络员说道，“就是他们跟我说，那个找我的人叫林主任。” 穆向良盯着他，要看看他有没有胡编，看得那联络员心里发毛，不敢抬头。 “除了这个，他们还问了你些什么？” “他们问其他联络点的情况，我说我不知道，我也确实不知道，就是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呀。”联络员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泄密，多说了一句话。 “这么说你是想过要说些什么了？你没扛得住他们的刑罚？”看着联络员脸上、身上的伤，穆向良又对他说的话有了怀疑。 “没有，我宁死也不会说的。他们关我的那个小屋，我知道地点，我可以带您去那里。” 联络员想得到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不用了！你以为你从那里跑了出来，他们还会守在那里等我们去抓？那个点，肯定被废弃了！” 穆向良转头对另外的手下吩咐道： “带他下去吧，他已经被俘过，他们认识他，他已经不适合继续做联络员了。怎么安排，回头再说吧。” 他们是冲着成梓轩来的。看起来，刚才联络员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 穆向良心想，一定是军统在行动了。 自己设了好几次的套子，等军统的人来钻，几次都在快得手时，都被他们逃脱了。 这一回，他们自己找上门来。怎么才能利用他们急于找到成梓轩，而再给他们设个圈套，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她的心里，冒出了一种想法。 这个想法有点大胆，有点冒险。 晚上青木一雄过来，穆向良跟他详细说了她的计划。 他听了，也很担心。考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棋是一步好棋，但万一成梓轩趁机逃走，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然首先得保证成梓轩不能出现意外。”穆向良道。 两个人细细地讨论了每一个环节，确保没有什么纰漏。 这时，晚饭后在庭院里散完步的成梓轩，刚好从他们的房外经过，把他们的密谋听了个大概。 青木一雄跟穆向良商量完，特地打开门，朝外面看了看，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才又回身对穆向良叮嘱道： “这件事，在行动之前，一定得保密，尤其不能让他，”他指了指成梓轩的房间，“不能让他提前察觉。” “好。” …… “水仙”得到老韩的报告，成梓轩传话，青木一雄正在密谋用他做人质，诱出军统的人来，将军统人员全歼。 并且，还要把成庚年带到洋楼去，以此要挟成梓轩，让他不能单独脱身逃走。 “青木一雄这一招够狠！”老韩说完，看着“水仙”。 “是啊，我们以前打算只带成梓轩离开，还以为成庚年不会受到牵连。现在看来，不把成庚年同时带走，成梓轩也不会跟我们走。”“水仙”觉得，事情有些复杂了。 “不仅成庚年，还有成梓轩的母亲，成太太，都得一并带走。”老韩补充道。 “水仙”点点头：“你说得对。看来我们只有联系当地的地下组织予以协助了。我们的人手，远远不够。” “现在不仅岛国人对成庚年看得紧，军统也在盯着成庚年。稍不留神，我们的人就会暴露在军统眼皮下。”“水仙”担忧道。 “得提醒当地组织，避开军统的人，先去探探成庚年的口气，先把工作做通。”老韩说道。 “水仙”本来想到梁天舟，他来两江的时候，了解过梁天舟的情况，知道梁天舟跟当地组织的一个人有特殊关系。 但这件事，非常重大，必须请示总部，让总部协调。而不应该以个人名义去请求协作。 而且，行动的时候，梁天舟不参与，这是“水仙”早就决定了的。 总部原定在两江城接应老韩的人马，也参与到“水仙”指挥的行动中，因为事成之后，成梓轩还得跟他们一道去圣地。 这样，在穆向良和青木一雄忙着部署一场诱敌歼敌的行动的同时，另一个针对他们的部署，也在悄悄进行…… () 第215章 陶元举有危险 第二天晚上，青木一雄赶回洋楼，对穆向良说： “良子，我改变主意了。” 穆向良望着青木一雄：“怎么？昨晚不是说好的今晚行动吗？行动取消了？” “晚上行动没错，白天他们不会出动，晚上他们才有机会。但不是把成庚年接过来，而是把成梓轩送过去！” 青木一雄说道。 “把成梓轩送到成府去？”穆向良疑惑地看着青木一雄。 “对！成梓轩留在这里，他们会觉得把握不大，不一定会按照我们预期的那样动起来，把成梓轩送出去，更能诱惑他们。”青木一雄肯定地说道。 “这样的话，对成梓轩的监视难度更大了。”穆向良不无担忧道。 我已经提前在成府埋伏下了人马，成府的周围也做了布置。 “那好吧。怎么跟成梓轩说呢？” “我去说吧。” 青木一雄到了成梓轩的房外，敲了敲房门。 成梓轩打开房门，说道：“青木课长，进来吧。”说完转身往后走。 见青木课长只是站在门口，并不打算进来，成梓轩停下脚步： “有什么事吗？” “刚才令尊来电话，说你母亲很想见见你。你就回去一趟吧。” 成梓轩很意外，之前不是说的不准回家吗？这才两天时间，青木课长就忘了？ 看到他有些不太相信，青木一雄补充道： “当然，你不是一个人回去，我安排了人陪着你一道去。看望了令堂，今晚必须返回，不能在尊府过夜。” “连住一晚都不行吗？”成梓轩追问道。 “不行，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嘛，希望你能理解。你是我们宝贵的人才呀。” 这青木一雄在耍什么花招？他昨晚不是说要把父亲带到这洋楼来，再诱歼军统的人吗？怎么又要让自己回家去？ 自己只要走出这座别墅，外面就可能被军统的人跟踪。也不知道老韩他们最终是怎么安排的，会不会也要上当？被青木一雄顺带解决了？ 成梓轩感觉，他的家，很可能被青木一雄控制了，不论是军统，还是老韩他们，只要敢出现，就会中了埋伏。 这个情报怎么才能传递给老韩呢？ “马上就走吗？”他问青木一雄。 “对，早点去，早点回。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青木一雄点点头。 “那我先换件衣服，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青木一雄回到穆向良的房间，穆向良已经做好准备。 “你带着人，跟在成梓轩乘坐的车后面，你的任务是看住成梓轩。”青木一雄嘱咐道。 “那谁去对付军统的人？”穆向良问道。 “我下午已经通知藤原纪美了，由她带人来增援。现在她的人可能已经到位了。” 青木一雄走后，成梓轩来到阳台，他看着对面楼的窗户，那窗户里没有灯光，窗帘也拉上了。 老韩去了哪里？成梓轩焦急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发生的变数，很可能置军统和gd营救自己的人于死地，情势危急！ 他在阳台上不安地走来走去，期待这那扇窗户打开，老韩在那里跟他打手势，然而老韩一直没有出现。 “成先生，准备好了吗？”青木一雄催促的声音传来，他没有时间了。只有拿上一件外套，跟着青木一雄来到门口的一辆轿车边。 他又回头看了看对面那扇窗户，从这个角度，他看到那窗户的窗帘，掀开了一条缝。 他钻进轿车，车上已经坐了三个人：一个司机，两个他没见过的人，大概就是青木一雄说的陪他回家的人！ 轿车缓缓驶出别墅，上了大街，向着成梓轩的家开去。 …… 对面那栋楼里，老韩早就看到了成梓轩站在阳台，似乎要跟他说什么。 但他同时发现，楼下那辆车里，有人在四处张望。他不能拉开窗帘，那样容易引起敌人的警觉。 这个时候，成梓轩突然找他，说明情况有变。 又看到青木一雄把成梓轩送上了那辆车，已经说明，青木一雄改变了计划。 老韩在车离去后，赶快通知了“水仙”。 “敌人很可能是在钓鱼！通知我们的人，暂缓行动。”“水仙”当机立断，不能上了青木一雄的当，今晚不是营救的最佳时机。 “军统那边，要不要给他们发出警示？”老韩试探着问“水仙”。 “按说他们现在跟我们是统一战线，我们不能眼看着他们中了青木一雄的圈套。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水仙”想，“吴钩”是军统的人，但“吴钩”并没有被通知参与这次营救行动，再说现在也联系不上“吴钩”。 “只能自求多福吧，能不能逃过此劫，看他们的运气了。”“水仙”摊摊手，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 再说梁天舟，下午藤原纪美就通知他，晚上有行动，所有行动队的，在办公室待命。 晚饭也是藤原纪美带着大家一起去吃的。每个人都不能单独外出。 “队长，咱们这是要去抓什么人吗？”有人悄悄问梁天舟。 梁天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听藤原组长的吩咐。” 但谁也不敢真的去问藤原纪美，指哪儿，打哪儿，这是他们的规矩。 梁天舟心想，多半是成梓轩的事，是不是陶元举今晚有行动？陶元举的行动，藤原纪美又是怎么知道的？ 内鬼是在他和黄振高这条线，还是在陶元举的身边？ 这个内鬼不挖出来，我们的一切行动，都成了透明的了，不吃亏才怪！ 这一次，陶元举一直在盯着成庚年和青木一雄的别墅，会不会跟那次梅德镛一样，敌人故意让成梓轩现身，吸引陶元举？ 敌人显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陶元举以他那点人马，根本没有机会。而且，看样子，这次敌人势在必得，该怎样通知陶元举，让他马上取消行动呢？ 现在自己也脱不开身，更不要说他也找不到陶元举。一切只能见机行事了。 吃完饭，藤原纪美把行动队集合起来，几辆车一起出动，向成庚年的家进发。 () 第216章 梓轩回家 梁天舟开着车，载上藤原纪美，其他人都上了别的车。 “去哪里？”有人跑过来向藤原纪美请示。 “xx路xx号，成府。”藤原纪美吩咐道。 果然是成梓轩的事，他们一定在成府周围布了口袋，陶元举若去，必中埋伏。 “我走前面，你们几辆车在后面跟着我。”梁天舟对那个人说道。 “好呢，队长！”那人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梁天舟心里在盘算着，去成府有几条路可选，但经过的地方却又不同。 “纪美小姐，从这条路过去，现在正是人们饭后逛商场的高峰期，路上容易堵车。而那条路，路程差不多，但肯定会快一些。” 藤原纪美坐在副驾上，看了看街上的熙熙攘攘的行人：“你决定就行。” 后面的车跟着梁天舟，几辆车连成一串，路上的行人纷纷给他们让道。 这条路是要经过福记珠宝行的，梁天舟不紧不慢地行驶着，不时还有人从车头前横穿过街。 “怎么这条街也这么多人！”梁天舟一边开车，一边感叹道。 尽管梁天舟小心避让，还是差点把前面一个拉黄包车的撞翻。 黄包车上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慌忙跳下车，挡在梁天舟的车前，破口大骂： “尼玛会不会开车，想把老子撞死啊？” “对不起！对不起！”梁天舟赶忙刹住车，一个劲地道歉。 那个黄包车夫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在有钱人的面前，哪有他说话的份。好在胖男人没有骂他，而是去骂开车的了。 梁天舟走下车来，看了看黄包车，其实并没撞上，只是吓得他一趔趄，把胖男人摇了下来。 胖男人的叫嚷，引来了很多人围观。饭后逛商场，和饭后看热闹，都一样的，既可以打发时间，还可以成为之后添油加醋的谈资。 旁边福记珠宝店的保安看到开车的梁天舟，赶紧过来帮着劝说胖男人： “既然没有撞到，大家有话好说嘛。” “没有撞到就应该？都把老子颠到地上了！”胖男人余怒难消。 “谁都不想撞到人对不对？开车的已经不停道歉了，大家都各让一步。这位先生，还是消消气吧。”保安对胖男人一阵安慰。 胖男人还是骂骂咧咧地，但已经从车前面让开了。 梁天舟谢过那保安，重新上车，再次跟胖男人说了声： “对不起了，大哥！” 车队继续前行。 读者君都猜出来了，那保安正是林三虎。在这当口，梁天舟已经悄悄给他交代了任务。 之后虽然街上还是人来人往，梁天舟开得更加小心，再没有出什么岔子。 再被什么事一耽搁，就不能按时赶到指定地点了。 …… 成庚年下班一回到家，就发现家里出现了很多陌生人。 “你们是做什么的？” 不等对方回答，成太太把他拉到一边，悄声说道： “是特高课派来的，说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还要他们来保护？就是他们给家里带来了不安全！”成庚年微怒道。 “小声点，咱们可惹不起他们。”成太太这回不敢大声说话了，她也被吓着了。 那伙人中，一个领头的对成庚年道： “你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们不会影响你们的。” 说完，招呼手下退到一边，有的上了楼，有的闪到房子外面去了。 成庚年把那个领头的叫住：“今晚要发生什么事吗？” “你的儿子等会要回家来看望你们，所以我们负责这里的安保。”那个领头的简短地解释道。 “梓轩要回来？青木课长批准他回来了？” 成庚年很惊讶，青木课长可是亲口对他说过，梓轩不能回家的。 等会见到梓轩，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先生，儿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为啥还要这么多人来保护他？”成太太担心地问丈夫。 “夫人放心，梓轩没事的。”成庚年安慰道。 他安慰别人，他自己其实也悬着一颗心。 那个军统的人说过，只要他把梓轩带出那座别墅，他们就有机会把梓轩转移走，青木一雄显然是担心梓轩回家出问题，才这么如临大敌地安排特工来保护。 那他为什么突然允许梓轩回家呢？ 这里面有名堂！ 成庚年暗暗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他要保护梓轩的安全，也要保护好家人不受伤害。 一家人吃过晚饭，都聚集在客厅里，不敢单独回房间。 他们在等梓轩回来，也在等着即将发生的无法预测的事情。 没有人说话，客厅里一片安静。屋子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隐藏在屋外的特工，不见了踪影。 成府外，街道上的路灯幽暗昏黄地亮着，偶尔还有几个路人经过，看起来就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过了一阵，远处有汽车的马达声。 “他们来了！” 躲在暗处的特工互相传着话，都打起精神，注视着街面。 成太太竖着耳朵听到汽车声，说道：“梓轩回来了。” 站起身就要往门外面走。她有八年没有看到儿子了，能不性急吗？ 成庚年把成太太拉住，他知道，现在的外面，很多人的眼睛都在看着，虎视眈眈。这时候出去，保不住就中了流弹，或者被什么人逮住成了人质。 但愿梓轩能够平安无事地走进家门吧，成庚年心里祈祷着。 汽车声由远及近，在成府门前停了下来。 成家的人，都没有出去迎接，包括成信和成妈，都被成庚年劝住了。 儿子不可能一个人回来，青木一雄一定安排了人陪同，出不出去迎接，他都会来。 车门被推开，先下来的，是一个特高课的特工，他下车后，成梓轩跟着下了车，之后又一个特工下了车。 三个人站在车旁，都朝附近望了望。 两个特工想看看周围有没有青木课长预料的人出现，成梓轩也想看看有什么人会出现，会不会是老韩的人。 这时的街上，除了他们几个，连路人都没有。 成梓轩径自朝阔别了八年的自己的家走去，两个特工赶紧一左一右跟着。 “爸！妈！我回来了！” () 第217章 我们又见面了 成梓轩跨进家门的那一刻，成庚年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一点。 成太太看着儿子，和他身后的两个特工，眼中既有激动，也有惊惧。成梓轩扭头对那两个人道： “我要跟我父母说说话，你们也要听吗？” “那好，成先生，我们在外面等你。你要抓紧，青木课长只给了你一个钟头的会面时间。”那两个人见成梓轩这么问，也只好退到屋外。 这时，成太太才趋前，细细打量着儿子。她抚摸着儿子的脸，又摇了摇宽阔的肩膀： “长结实了！是个男子汉了。” 成庚年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母子，一言不发，在思考着，成信和成妈，站立一旁，看着轩少爷回来，他们也是好几年没见了。 “妈，我回来了。”成梓轩再次叫道。 “好！好！回来就好。”成太太激动地也不知说什么了。 又对成妈和成信打了招呼：“成叔，成妈，你们都还好吧？” “我们都好，轩少爷。” “梓轩，青木一雄怎么突然让你回来了？”沉默了一阵，成庚年终于问道。 “爸，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让我回来。事先完全没有提及。” 成梓轩一边回答，一边把母亲扶着坐下。 成庚年指了指楼上，又指了指屋外，轻声对梓轩说： “我们家，成了牢房了。” “成信，成妈，你们先下去吧。”成庚年先打发了两个下人回避，然后对儿子说道： “有人要救你走，你会跟他们走吗？” “爸，你说的是？”成梓轩不知道父亲说的有人，是什么人，是那边的人吗？他不知道老韩他们，是不是找过父亲了。 成庚年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雾都方面的人。” “我走了，爸和妈怎么办？青木一雄不会放过你们的。”成梓轩听到过青木一雄和穆向良要用成庚年做人质的密谈，他不能置父母安危于不顾，自己跑了。 成庚年道：“我们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你能安全离开，我们也没什么牵挂了。” 看着父亲略显苍老的神态，再看看他有些花白的头发，自己要是能一直陪伴在父母身边，该有多好！ “要不，爸、妈，你们跟我一起走吧？”成梓轩提议道。 成庚年看了看屋子的外面：“怎么走？被看得这么紧。” “您是说这些人对为了对付雾都方面的人的？”成梓轩问道。 成庚年点点头，到这个时候，父子俩都明白了，青木一雄不是起了好心让他们一家团聚，而是在这里做了个鱼窝子，准备钓大鱼。 但鱼饵下了这么久了，鱼儿似乎并没有咬钩。 成府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成梓轩乘坐来的车，停在门外，远处的角落里，穆向良坐在车里，盯着这辆车和成府里面的灯光，依然很有耐心地等候着。 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带的人，分散在附近几条街道的角落里。青木一雄还布置了一支小队，早就潜入到了周边几座房子的屋顶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守候在成府外面的两个特工对着里面叫道： “成先生，时间到了，我们得回去了！” 成梓轩附到父亲的耳边，悄悄跟他说道： “爸，我准备去圣地，我走后，你们也找机会离开两江城，你们留在这里，我不放心。现在先不要跟母亲说。”末了还特地叮嘱父亲一句。 成庚年听完，没有吃惊，他拍了拍儿子的肩头： “去哪里你自己拿主意，一切注意安全！你妈那张嘴，我知道对她怎么说。” 成梓轩抬起头来，大声说道： “爸、妈，我先走了。你们多保重！” 转身离开了成府。成太太看着儿子离去，眼里噙着泪花。 成信和成妈听到声音，也跑出来，跟轩少爷道别。 外面的两个特工跟他一道，上了停在外面的轿车。 …… 看着成梓轩的车离开了成府，穆向良也开着车，在后面远远跟着。 这时才发现，她的后面，还有两辆车，悄悄跟了上来。这是她特地安排的后援，一旦出现情况，她带来的这支人马，可以出其不意地截断军统救援队伍的后路。 但现在看来，没有排上用场，预期的情况没有出现，军统并没有现身。是不是自己多虑了，还是成梓轩出来的很突然，他们并没及时掌握情报？ 好在成梓轩还在手里，这一次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也算是有惊无险。 穆向良控制着车距，尽量保持成梓轩的车一直在视线之内。 一路经过的街道，都没什么人，这个时间，逛街的人都归了家，连流浪汉，也在不知那个破庙旧房子里，蜷缩着，准备去梦里享受人生。 快到青木一雄的别墅了，前面过了十字路口，再走两条街就到。穆向良却不敢松口气，她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面的车，一切正常。 前面成梓轩的车向左边拐了一个弯，离开了穆向良的视线，她赶紧一踩油门，汽车加速，跟了上去。 前面的车能看到了，后面的车，却落在了拐弯处之后，就在这时，她后面的车遭到了突然的袭击。 几颗手雷滚到后面两辆车的车底，爆炸了。紧跟着从街边窜出来几个人，手持美式冲锋枪，对着那两辆车一顿狂射，压制得车里的人不敢抬头。 穆向良顾不得后面的车，她要加速，要确保前面的车顺利回到别墅。 然而，对手没有给她机会，她的车爆胎了！ 第一辆车同样遭到了袭击，两个保护成梓轩的特工，在车上透过车窗进行还击，很快就中弹倒下了。 两个人迅速从街边冲出，一个人把司机拖下车，自己坐了上去。另一个人拉开后排的车门，把死去的特工拖下，坐到成梓轩的身边。 “是你们？” 成梓轩一看，上来的两个人，正是阿远和阿光。他们在船上就见过了。 “成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成梓轩明白了，他们是军统的人。现在先不管雾都还是圣地了，尽快离开青木一雄，才是当务之急。 阿光开着车，按照上峰事先安排的转移路线，风驰电掣地朝郊外奔去…… () 第218章 打了个短平快 对方并不恋战，看到前面的车开远了，他们迅速收兵，分头撤了。后面两辆车上死了好几个，剩下的人跳下车，跑到穆向良的身边。 “还不快去追！看着我干嘛？”穆向良发火吼道。 穆向良的车是没法开了，后面的车更是瘫在了路上，怎么追？ “快跑步去叫人呀！前面就是别墅了。”穆向良已经冷静下来，她明白，追也没有用了！ 等别墅的人赶过来，她立马带人返回成府。 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成庚年扣起来。可是扣住成庚年又能顶什么用呢？ …… 成府内，监视成家的人，在成梓轩离开后不久，也撤走了。 守候在附近的人，滞留了一会，也陆续撤离。 梁天舟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他正要叫手下人收队，藤原纪美阻止了他： “再等等，大家都藏好了。” “他们都走了，还会有什么事吗？”手下人不明白。 “经过这么一闹，看看成庚年家里会有什么反应。”藤原纪美颇有心机地说道。 梁天舟心里真想一枪把藤原纪美给毙了，但他没有，还是蹲守在原地，看着成府外面。 等了一刻钟，成府里的灯光一直亮着，却没有人进，也没有出来。 “这么晚了，不会再有什么人来了。难道他们会逃走？”手下有人又问道。 藤原纪美点了那个人的头：“你这次说对了，他们有可能会逃走。” “他们逃了，他儿子不是还在我们手上嘛。是他重要，还是他儿子重要？” “你懂个屁！儿子是一张牌，老子也是一张牌。” 这时，一辆轿车开到成府门前，停了下来。 “看看，还真有情况要发生，大家都把眼睛瞪大点，看清楚了。”藤原纪美命令道。 “是！藤原组长！”众人又分散开去，各自找地方藏好。 车里走下一个穿着长衫，管家模样的人，还有一个年轻人，像是跟班小厮，两个人一起进了成府。 边走边大声叫着：“成院长！成院长在家吗？” 成庚年从里面出来，答应道：“我就是，你们是？” 管家答道：“我们是贾府的，贾老太太晚上突然病情加重了，贾老爷想请成院长过府去给老太太瞧瞧。” “哪个贾府？”成庚年迷惑地追问道，见管家不停给他使眼色，很快反应过来，“先请到屋里等等，我要准备一下。” 到了里面，成庚年才继续问道： “两位是哪方面的人？” “我们是成梓轩的朋友，快请成院长和成太太赶紧随我们走，迟则有变。”管家简明扼要地说道。 “走？走哪去？”成太太听到，急忙问道，监视的人一走，她的声音又恢复到正常的大嗓门了。 “你们家不安全了，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管家模样的人回答道。 “老爷、太太，你们赶紧离开吧，这里有我们看着。”成信和成妈也弄明白了，折腾了一个晚上，老爷和轩少爷这是被岛国人给扣住了。能走，自然是先走，出去避一避。 成庚年此时异常的冷静，如果梓轩到了那边，他们也没法在这里继续待了。但这个管家到底是哪边的人，他还是得先弄清楚。 “梓轩的朋友？梓轩在哪里的朋友？”他问道。 “成院长，没有时间了，等敌人反应过来，你们都走不了了。” “如果你不说是哪方面的人，我们不会跟你走的。”成庚年固执起来。 管家很着急，努力劝说着：“成院长，现在国g是一家，你先离开这里，要去哪边，到时候你自己可以做出选择。我们不会强行留下你的。” 这事对成庚年，他早就预想到了。但对于成太太，太突然。她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我们走了，梓轩怎么办？” “我们会全力营救成梓轩的，等你们安全了，也就能见到他了。”跟着进来的年轻人接口道。 “好，我们走！”成庚年终于下了决心，成太太见丈夫心意已定，不再问什么。丈夫去哪，她就去哪。 “车就在外面，立即动身。”管家催促道。 “要带些什么东西吗？”成太太不放心地问道。 “啥也不用带。”成庚年道。这是去逃命，其他那些身外之物，现在还重要吗。 “动作要麻利点，现在还不清楚外面有没有人在监视。”管家叮嘱道。 跟去的那个年轻人先出来，在车边拉开车门等着，成庚年和成太太一前一后走出来，迅速钻进车里。 管家模样的人走在最后，还没上车，藤原纪美就带着人冲上去，要拦着那车。 梁天舟心急如焚，这个时候，林三虎怎么还没出手？难道先前给他说的不够清楚吗？ 在跟黄包车上的胖男人纠缠不清的时候，福记珠宝行出来的那个保安，正是林三虎。 当时时间仓促，又有围观的人，藤原纪美还坐在车上，他只给他说了个地址，然后叫带上人带上枪，见机行事。 具体的又不方便多说。难道林三虎没领会到？ 他要铁血团五位好汉，出手助军统一把，帮军统逃过此劫。军统没事，难道林三虎就先溜了？ 这两个后来的人，显然是要把成庚年转移走，不知道这是陶元举安排的，还是“水仙”安排的，但这时候，肯定要阻止藤原纪美的人呀。 林三虎是认识藤原纪美的，曾经梁天舟还布置他去跟踪过藤原纪美，如果林三虎还在现场，怎么还不出手？ 实在没有办法，梁天舟该怎么帮那两个人呢？他脚下没停，脑子里却在想辙。 那管家模样的人一边朝藤原纪美的人开枪，一边准备上车，但对方人多，火力很猛，他大叫一声：“快开车！”把车门使劲关上。 “老韩！”车里的年轻人大叫一声。 “不要管我，快带成院长走！” 管家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之中。 “上车！快去追！”藤原纪美叫道。 全队人纷纷往停在不远处的车上奔去。 “突突突！” 一阵枪声，阻止了正要上车的人，他们不得不就近寻找掩体，伺机还击。 梁天舟一看：林大哥，好样的！ 众人还没分清开枪的人藏身哪里，那边的人挡了一阵，自动撤走了。 梁天舟和藤原纪美赶紧带人上车，一路去追。 他们前轮刚走，穆向良的后轮就过来了。 此时的成府，除了两个仆佣，成庚年和成太太，已经不知去向…… () 第219章 团聚 对方并不恋战，看到前面的车开远了，他们迅速收兵，分头撤了。后面两辆车上死了好几个，剩下的人跳下车，跑到穆向良的身边。 “还不快去追！看着我干嘛？”穆向良发火吼道。 穆向良的车是没法开了，后面的车更是瘫在了路上，怎么追？ “快跑步去叫人呀！前面就是别墅了。”穆向良已经冷静下来，她明白，追也没有用了！ 等别墅的人赶过来，她立马带人返回成府。 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成庚年扣起来。可是扣住成庚年又能顶什么用呢？ …… 成府内，监视成家的人，在成梓轩离开后不久，也撤走了。 守候在附近的人，滞留了一会，也陆续撤离。 梁天舟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他正要叫手下人收队，藤原纪美阻止了他： “再等等，大家都藏好了。” “他们都走了，还会有什么事吗？”手下人不明白。 “经过这么一闹，看看成庚年家里会有什么反应。”藤原纪美颇有心机地说道。 梁天舟心里真想一枪把藤原纪美给毙了，但他没有，还是蹲守在原地，看着成府外面。 等了一刻钟，成府里的灯光一直亮着，却没有人进，也没有出来。 “这么晚了，不会再有什么人来了。难道他们会逃走？”手下有人又问道。 藤原纪美点了那个人的头：“你这次说对了，他们有可能会逃走。” “他们逃了，他儿子不是还在我们手上嘛。是他重要，还是他儿子重要？” “你懂个屁！儿子是一张牌，老子也是一张牌。” 这时，一辆轿车开到成府门前，停了下来。 “看看，还真有情况要发生，大家都把眼睛瞪大点，看清楚了。”藤原纪美命令道。 “是！藤原组长！”众人又分散开去，各自找地方藏好。 车里走下一个穿着长衫，管家模样的人，还有一个年轻人，像是跟班小厮，两个人一起进了成府。 边走边大声叫着：“成院长！成院长在家吗？” 成庚年从里面出来，答应道：“我就是，你们是？” 管家答道：“我们是贾府的，贾老太太晚上突然病情加重了，贾老爷想请成院长过府去给老太太瞧瞧。” “哪个贾府？”成庚年迷惑地追问道，见管家不停给他使眼色，很快反应过来，“先请到屋里等等，我要准备一下。” 到了里面，成庚年才继续问道： “两位是哪方面的人？” “我们是成梓轩的朋友，快请成院长和成太太赶紧随我们走，迟则有变。”管家简明扼要地说道。 “走？走哪去？”成太太听到，急忙问道，监视的人一走，她的声音又恢复到正常的大嗓门了。 “你们家不安全了，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管家模样的人回答道。 “老爷、太太，你们赶紧离开吧，这里有我们看着。”成信和成妈也弄明白了，折腾了一个晚上，老爷和轩少爷这是被岛国人给扣住了。能走，自然是先走，出去避一避。 成庚年此时异常的冷静，如果梓轩到了那边，他们也没法在这里继续待了。但这个管家到底是哪边的人，他还是得先弄清楚。 “梓轩的朋友？梓轩在哪里的朋友？”他问道。 “成院长，没有时间了，等敌人反应过来，你们都走不了了。” “如果你不说是哪方面的人，我们不会跟你走的。”成庚年固执起来。 管家很着急，努力劝说着：“成院长，现在国g是一家，你先离开这里，要去哪边，到时候你自己可以做出选择。我们不会强行留下你的。” 这事对成庚年，他早就预想到了。但对于成太太，太突然。她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我们走了，梓轩怎么办？” “我们会全力营救成梓轩的，等你们安全了，也就能见到他了。”跟着进来的年轻人接口道。 “好，我们走！”成庚年终于下了决心，成太太见丈夫心意已定，不再问什么。丈夫去哪，她就去哪。 “车就在外面，立即动身。”管家催促道。 “要带些什么东西吗？”成太太不放心地问道。 “啥也不用带。”成庚年道。这是去逃命，其他那些身外之物，现在还重要吗。 “动作要麻利点，现在还不清楚外面有没有人在监视。”管家叮嘱道。 跟去的那个年轻人先出来，在车边拉开车门等着，成庚年和成太太一前一后走出来，迅速钻进车里。 管家模样的人走在最后，还没上车，藤原纪美就带着人冲上去，要拦着那车。 梁天舟心急如焚，这个时候，林三虎怎么还没出手？难道先前给他说的不够清楚吗？ 在跟黄包车上的胖男人纠缠不清的时候，福记珠宝行出来的那个保安，正是林三虎。 当时时间仓促，又有围观的人，藤原纪美还坐在车上，他只给他说了个地址，然后叫带上人带上枪，见机行事。 具体的又不方便多说。难道林三虎没领会到？ 他要铁血团五位好汉，出手助军统一把，帮军统逃过此劫。军统没事，难道林三虎就先溜了？ 这两个后来的人，显然是要把成庚年转移走，不知道这是陶元举安排的，还是“水仙”安排的，但这时候，肯定要阻止藤原纪美的人呀。 林三虎是认识藤原纪美的，曾经梁天舟还布置他去跟踪过藤原纪美，如果林三虎还在现场，怎么还不出手？ 实在没有办法，梁天舟该怎么帮那两个人呢？他脚下没停，脑子里却在想辙。 那管家模样的人一边朝藤原纪美的人开枪，一边准备上车，但对方人多，火力很猛，他大叫一声：“快开车！”把车门使劲关上。 “老韩！”车里的年轻人大叫一声。 “不要管我，快带成院长走！” 管家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之中。 “上车！快去追！”藤原纪美叫道。 全队人纷纷往停在不远处的车上奔去。 “突突突！” 一阵枪声，阻止了正要上车的人，他们不得不就近寻找掩体，伺机还击。 梁天舟一看：林大哥，好样的！ 众人还没分清开枪的人藏身哪里，那边的人挡了一阵，自动撤走了。 梁天舟和藤原纪美赶紧带人上车，一路去追。 他们前轮刚走，穆向良的后轮就过来了。 此时的成府，除了两个仆佣，成庚年和成太太，已经不知去向…… () 第220章 究竟什么来路 荷塘湖畔，一老一少两个垂钓者，一边钓着鱼，一边点上烟抽着，看起来悠闲自得。 “‘吴钩’同志，总部来电，成梓轩和家人已经顺利抵达圣地。这次我们不仅送去了密电码专家，还附带送了位医疗专家过去，总部对这次行动，非常满意。” 梁天舟吐出一口烟圈，说道： “民心所向，会有越来越多的有志之士和专家能人，汇聚到我们的旗下。” 他侧过头去，看了眼“水仙”。这也是位能人，对这次行动的分析和调度，梁天舟打心眼里佩服。 “这次军统站的功劳也不小，不过却没法跟雾都方面交待了。”他想象着陶元举听到成梓轩再次弄丢的消息时，会是怎样一种愤怒和无奈的神色。 “水仙”点头道：“是啊，不过也得尊重成梓轩本人的意愿嘛。” 接着，“水仙”话锋一转，又有些悲伤地说道：“我们这次也损失了一位资深情报员。” 老韩，自告奋勇地要去搭救成庚年夫妇，最终再也没有回来。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在这条道上，有多少同志，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件事结束了，从现在起，你要保持静默。在军统内奸查明之前，不再接受新的任务。这是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 “水仙”这次启用“吴钩”，已经冒了很大风险。如果军统的内奸知道“吴钩”在军统的身份，他势必要遭到岛国人的调查跟踪，那样的话，很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对成梓轩的营救。 “水仙”继续说道：“我们每周一次的正常见面，也要取消，有事按照紧急联络办法，到天主堂留纸条。什么时候恢复正常联系，根据情况再做决定。” “我接受组织的安排。我也有一事，想请求组织的协助。”梁天舟思虑再三，这事只有通过组织，才能查到。 “什么事？你说说。” 梁天舟给了“水仙”一个地址。 “这是什么？是谁在这个地方？”“水仙”问道。 “是军统两江站的黄站长的老家。请组织上通过咱们的渠道，去查查他老家的情况。”梁天舟说道。 “怎么？你怀疑黄站长有问题？”“水仙”立马猜到了梁天舟的用意。 “还不能确定，我也在调查。但没有什么进展。想通过军统上面，越级上报，还怀疑自己的上司，要是被黄站长知道，我就没法待下去了。” “水仙”点点头，思索了一阵，说道： “你的顾虑是对的。黄振高在军统系统有深厚的根基，越级报告，很有可能传到他的耳里，对你不利。如果黄站长有问题，你也危险。这事我会跟总部汇报，你等我的消息吧。” 梁天舟自从怀疑上黄振高，派柯方和蒋凤妹轮番上阵，去跟踪过一段时间，没有查出什么。 那天听沈副局长说到岛国人喜欢扣住一个人的家人做人质，来胁迫这个人为他们做事。当时他还暗想过沈副局长是不是也有家里的什么人被青木一雄扣作人质了呢。 事后，他就推测，黄振高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是他不知道的？ 黄振高在两江有几个情妇，但他的太太却一直留在老家侍奉公婆，抚养孩子。他的老家可是在沦陷区，这个梁天舟很早就知道。 要查明这件事，只有请组织上协助了。 …… 对黄振高的秘密调查，梁天舟在进行，军统内部也在进行。 “隐士”已经请示了雾都总部，到黄振高的老家去查查，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形。他是直接受命于统计调查局局长，所以，这事也由局座亲自做了安排，绕过了二处和三处的人。 这次营救成梓轩，“隐士”让陶元举只能带他自己的人，意思就是不要梁天舟参与。虽然他知道梁天舟没有问题，但他毕竟是黄振高的人，暂停分派任务，也是上面的意思。 没想到这次任务，功亏一篑，最终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那两个总部派出来负责接走成梓轩的特工，也下落不明。局座对他刚上任就弄丢了人，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但那两个特工是总部直接派遣，在到达两江城以前，就把人跟丢了。两江站只是承担了补救任务，不负主要责任。局座也不好就这事发作。 但最咽不下这口气的，还是陶元举。 做了那么多工作，精心布置，人都到手了，又被人半道截了胡。你说气人不气人！ 时隔不久，陶元举就知道了，劫走成梓轩和成庚年夫妇的，是gd游击区的人。 陶元举本来对gd就一贯不友好，他把这笔账一直记着，记到几年之后。这是后话。 深秋时节，落英缤纷。梁天舟走在满地枯叶的大街上，前面那栋楼，就是《两江新报》的报馆，刘斯芸应该正在忙碌着。 一辆黄包车从身旁经过，车夫回头望了一眼踯躅着的梁天舟，轻问一句： “先生，要车吗？” 梁天舟摇摇头，车夫踩着落叶，拉着黄包车，远去了。 他伫立在秋风瑟瑟的梧桐树下，抽完了一支烟，把烟蒂丢在地面，用脚踩熄，紧了紧风衣的腰带，慢慢走开。 好久没有去皇冠不夜城了，梁天舟移步来到皇冠舞厅，白天的舞厅，还没有开门营业，跟夜晚的喧嚣相比，现在的不夜城，就是一片宁静的空城。 “梁科长！” 不期在街边遇到警察厅的王主任，跟他打招呼。 “王兄，你怎么在这里？”梁天舟问道。 “去前边办了点事，这个时间点，也不用回办公室了。梁科长要不咱们再去喝上一杯？完事再来这舞厅挥洒一番？” “也好。正愁无人相陪呢。” 心中却在想，王兄究竟什么来路，他莫非想试探我什么？ 打定主意，安下心来，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 他要探我的底，我也摸摸他的脉。 两个人就在不夜城附近找了家小酒馆，里面没什么人，酒馆服务生也自觉，上了些点心，和一壶酒，就退下去了。 () 第221章 诉衷肠 王进跟梁天舟对面而坐，他把面前的两个酒杯都倒满酒，然后端起来，看着梁天舟： “梁科长，最近忙什么呢？” “瞎忙，混混日子呗。”梁天舟敷衍道。 “我看梁科长可不像混日子的人，真是混日子的，藤原纪美组长也不会看中了你。”王主任话里有话地说道。 “她看中我？” “别误会，我说的是她特地把你从警察局借调过去。”王主任一脸坏笑地看着梁天舟。 梁天舟尴尬地笑笑：“王兄开玩笑了，我们都是吃这碗饭的，尽力为上司做事，仅此而已。” “藤原纪美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手里握着一张好牌，可有时候好牌也打得很烂。” “喝酒，不谈公事。”梁天舟遮掩道。 这王进什么意思？他是在说自己，还是另有所指？ 如果是说自己，他是不是嗅到了什么？如果不是，那张好牌，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军统的内奸？王进到底是什么人？他要暗示什么吗？ “梁科长，走一个！”王主任又端起了酒杯。 “不能喝多了，等会还要找小妹妹跳舞，喝多了会出丑。”梁天舟只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酒杯。 “这就不够意思了吧？上回我可是知道你的酒量的。”王进不依，重新给梁天舟的杯中添满，梁天舟只得继续。 “就这一杯，干了咱们走人。” 两人来到舞厅门口，王进突然叫道： “看我这脑子，晚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约好了的。我就不去跳舞了，你好好去玩吧。” “那你请便。”梁天舟看着王进离开，自己走进了舞厅。 舞会刚开始不久，还没有人下舞池跳舞，都在三三两两闲聊着。紫霞在台上唱着一首甜甜得情歌暖场子，乐队的声音舒缓而悠长。 梁天舟找了个位置坐下，闭着眼，静静地想着。 王进的话在他脑子里反复播放：她握有一手好牌，却打得很烂。 那次刺杀梅德镛，是王进当着他的面说他们要去大德盛酒楼吃饭，他是有意说给他听的，还是无意中说出来的？ 如果是有意告诉他，那他就知道自己想听到这个，自己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他为什么没有揭穿呢？还有在警察厅事后的会上，他还帮着他掩饰，说他不在刺杀现场。 这是为什么？ 他是青木一雄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还是仅仅出于好心，帮忙敷衍？ 毕竟如果他是无意中说漏了嘴，他也得负一定的责任。 “水仙”的决定是正确的，现在内奸没有查出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自己，梁天舟自己也弄不清楚。 “梁大哥，好久没看到你来舞厅了。”紫霞唱完，下台来走到梁天舟面前，打着招呼。 “今天不就来了嘛。工作，就是有时忙，有时不忙。”梁天舟说道。 紫霞在梁天舟身旁坐下；“那现在不忙了，就好好放松放松，等会儿请梁大哥跳两曲吧。” “好！” 一上来就跳两曲，算是预订了。 “你先陪梁大哥坐会儿，等下再跳。” “好啊。喝点什么？”紫霞欢快地问道。 “啥也不喝，来杯水吧。” “好呢。”紫霞跟侍应生要了两杯白水，“闲下来了，梁大哥怎么好像还不太高兴了？” 说毕，紫霞也不多说话了，就挨着梁天舟坐着。 梁天舟感觉到有个人的目光下看着自己，回头一看，竟然是杜飞。 就这一回头，杜飞看清楚了，赶紧过来： “我说看着像梁科长，果然就是。” “你小子怎么也会到这种地方来？”梁天舟诧异道。 “我哪会来这地方，我是陪我叔来的。他在那边陪客户。”杜飞解释道。 作为一名普通警察，那点薪水，在这种场合，实在消费不起。梁天舟不是瞧不起薪水低的人，只是这种地方，确实钱包不鼓，是不敢进来的。 那边杜云福也看到了梁天舟，向他招手。 跟着就跑过来，邀请梁天舟去他那包间，有几位朋友，大家一起认识认识。 “梁大哥，你去吧，我等会儿再来找你跳舞。”紫霞识趣地告辞去了后台。 “这位是我的朋友，警察局的梁科长。”杜云福给包间里的几个人介绍道。 “梁科长好！”几个人恭敬地起身问候。 “梁科长年轻有为啊。” “很荣幸能够认识梁科长，以后还要请梁科长多多关照。” 梁天舟感觉，这回跟上次杜云福女儿生日那天在他家里的气氛完全不一样。那次人们听说他是警察局的，都有戒备心。而这一次，都围着他，恭维着。 这大概就是私下的朋友和场面上应酬的区别。梁天舟肯屈尊去杜云福包间，也很给杜云福长了脸。 “刚才跟梁科长在一起的，可是皇冠夜总会的甜歌皇后紫霞小姐？”有人问道。 “就是甜歌皇后，看来跟梁科长还很熟。”不待梁天舟开口，已经有人替他回答了。 “听说紫霞小姐可是很有个性的，看不上你的人，别说请她跳个舞，就是多说一句话，她也不会搭理你。” “那是，皇冠不夜城的头牌嘛。” “要是能跟她拉拉手，这一趟就没有白来。” “怎么说话呢，人家是梁科长的朋友，岂是你我这些俗人可以随便拉手的。” 梁天舟听得心烦，后悔不该过来。 这时，紫霞在台上对着麦克风说道： “下面演唱一首《天长地久》，送给我的朋友，七号包厢的梁先生。” 接着乐队演奏出引子，紫霞柔声地唱道： “红遮翠障锦云中， 人间鸾凤御炉香， 飘缈随风。 …… 一年容易又秋风， 屈指将期又到， 渡银河。 又梦到巫峰， 你别来无恙。 一水如木隔， 关塞重重。 不能相依朝夕， 只有灵犀一点通……” 歌声哀怨孤寂，如诉衷肠。 七号包间里，没人说话，都在静静听着。 一曲唱罢，紫霞来到梁天舟跟前： “梁大哥，请！” 做出一个邀舞姿势。梁天舟站起身，拉着紫霞的手，来到舞池中央，音乐再次响起，梁天舟和紫霞翩翩起舞，众人也逐渐跟着跳了起来。 连跳两支舞，都是预订好了的。 之后，梁天舟送走紫霞，跟杜云福打个招呼： “我有事先走了，失陪。” “好，梁科长公务在身，不耽误梁科长了。”众人皆起身相送。 屁的公务在身，现在是晚上呢。梁天舟头也不回，出了皇冠舞厅…… () 第222章 黄站长的任务 “梁科长，怎么这么早要走？” 听到叫声，梁天舟往门暗处一看，杜飞正站在那里，抽着烟。 “你既然来了，为啥不进去陪着你叔叔？”梁天舟问道。 杜飞给梁天舟递上一支烟，掏出火柴帮他点上。 “唉，他们都是生意人，在一起就会说些赚钱呀、美女呀啥的，我没兴趣。”杜飞脱口说道。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梁天舟反问道。 “我对什么感兴趣？对工作感兴趣。”在上司面前，还能说对工作不感兴趣吗？ 梁天舟拍拍他的肩，笑道：“在我面前不用说这种冠冕的话。你就没想过，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 “想过呀，赚钱娶媳妇。”杜飞憨笑道。 梁天舟摇摇头；“我看你不像。” “我不像能娶上媳妇的人？梁科长不带这么瞧不起人吧？”杜飞带着夸张的委屈说道。 “我不是说你不像能娶得上媳妇的人，我说的是，你不像是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满足了的人。” 杜飞进刑侦科已经几个月了，梁天舟对他的勤恳工作是很满意的。从杜飞身上，梁天舟还看到了不少潜能。 他的沉着、严谨、肯动脑筋，还有处理事情的老练，都是很多干了多年警察的人都无法比的。梁天舟还曾一度怀疑他有什么来头。 尤其是那次龙文标说杜云福有gd嫌疑的时候，他想过，杜云福不太可能是，但杜飞却很有这种嫌疑。 加上后来青木一雄也说警察局有gd卧底，这事虽然最后并没有追查到底，但梁天舟心里还是把警察局的每个人，过滤了一遍。 杜飞，也就是比一般警察更卖力些，并没有发现其他迹象。 而且他还有个在资源上可以利用的叔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想着娶个媳妇过日子？ 不过，他都三十来岁了，从老家出来，还没娶媳妇？梁天舟怎么就不太相信呢？ “你想过跟你叔叔学做生意吗？”他问杜飞。 以杜飞的能力，做生意一定不会很差。梁天舟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梁天舟认为，杜云福迟早是要杜飞离开警察局，去帮他打理生意的。毕竟杜云福只有一个女儿杜琳琳。 杜飞却摇摇头，老老实实地说道：“现今的世道，做生意难，还是捧个铁饭碗稳当。薪水虽然少一点，但不用操多少心。” 警察可不是铁饭碗。梁天舟心想，现在的警察，又不是后世的警察，公务员、体制内，受人尊敬。现在的警察，跟历史上的衙役、捕快差不多，招人恨的职业。 闲聊一阵，梁天舟的“公务”也算忙完了。 “杜飞，你继续在这里等你叔吧，我先回去了。” …… 第二天，梁天舟接到黄振高的传信，让他去柏林寺一见。 自己正在调查黄振高，他却突然约了见面。 梁天舟心里在盘算，他会跟自己谈什么呢？ 他把跟踪黄振高，包括安排柯方、蒋凤妹轮流跟踪黄振高的前前后后，捋了一遍，相信没有留下破绽。 那个被他发现的藏有武器弹药的枯井，也是恢复了原样的，应该不会被察觉。 自己对黄振高的怀疑，也只对“水仙”说过，并没对其他人提及。 黄振高突然召见，是有什么新的任务呢，还是暗藏别的玄机？ 如果黄振高知道自己在调查他，会怎么对待他呢？ 如果叛变投敌的真是黄振高，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梁天舟把这一切都细细考虑之后，决定去见一见。 虽然梁天舟经历过这番思想斗争，但见面却跟往常一样，还是到柏林寺，由一个小和尚先带到后面禅堂，连黄振高依旧穿着宽袖海青，戴着僧帽，都一模一样。 “天舟，你来了。”黄振高把他领到旁边的茶室。坐下来，一人一杯茶。 梁天舟没有喝茶，而是盯着黄振高的脸。他从黄振高的脸上，也没看出什么不同。 “天舟啊，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参与陶副站长的行动啊？” 黄振高开口就问，直截了当。 “你说的是什么行动？”梁天舟参与的行动可不止一次。 “就是营救密电码专家的行动啊。” “什么密电码专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啊。”梁天舟很自然地回答，看不出是装的。这事从陶元举方面来说，他确实没有参与。事前和事后，也没人告诉他，他不应该知道。 “行了，没参加也好。”黄振高并不继续这个话题。 “你知道藤原纪美有一个秘密基地吧？”大概黄站长要切入正题了吧。 “这个我知道。” “现在我要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黄振高非常严肃地说道。 梁天舟也不由得严肃起来，看看他要给自己一个什么任务。 黄振高给梁天舟把茶续上，再继续说道： “在伪军19师师部，有一个我安插进去的人，是副官处的一个副官，叫唐波，代号‘海鸥’。他的身份暴露了，现在很可能被关押在藤原纪美的那个秘密基地里。” “明白了，你是让我去秘密基地救人？”梁天舟插话道。 “你听我说完，人能救出来自然好，他手上有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是关于伪19军最新部署的文件。你要想法把这份文件取出来。” “文件在他身上吗？既然已经被抓，怎么可能还在身上？”梁天舟质疑道。 “很可能不在他身上，但只有他知道放在哪里了。”黄振高说道，“所以，第一步是找到他，是不是在那个秘密基地，然后跟他接上头。” “你是怎么知道他暴露了并被关押的情况的？” “你不用怀疑这事的真实性，他在暴露之前给我发出过警示。至于是不是在秘密基地，确实需要去落实。”黄振高强调。 “这是上峰的指示吗？”梁天舟追问了一句。 “不是。这个人是我安插的，只有我知道。如果不是我现在不方便，不会让你代我去接头的。但这份文件真的很重要，取出来后，要尽快转发给上峰。” “好吧，我去想办法。”梁天舟回答道。 黄振高给梁天舟说了接头方式和接头暗语，并一再叮咛： “只凭暗语接头，你就说是我派你去的，不要暴露你的身份。切记！” “好！” () 第223章 兄弟相聚 梁天舟接受了黄振高布置给他的任务，虽然“水仙”要求他保持静默，但保持静默的原因是因为还没查出军统的内奸，而这个内奸很可能是黄振高，或者他身边的人。 现在黄振高主动给他下达了任务，不管这个任务是真是假，哪怕就是一个陷阱，他都得接受。 何况，他认为，黄振高要真的出卖他，用不着兜一个圈子，弄一个假的任务来陷害他。 他大多数时候，不都是执行的黄振高的命令吗？连进入警察局都是黄振高安排的。 黄振高手上，有无数的证据可以证明，梁天舟是军统潜伏人员。又何必再设一个局，来抓他的现行？ 从这一点上来说，梁天舟是相信黄振高的。包括以前黄振高每次给他的任务，揪出隐藏在雾都的鼹鼠，建立别动队，追查川香良子，等等，都没有陷害梁天舟的用意。 以黄振高的狡诈和能力，他能把自己安插到警察局，就完全有可能在伪军中安插自己的眼线。 这支伪军，以前叫黄卫军，是一支由土匪、地痞和败退的国军军人组建而成的。军官中有很多黄埔系败类，熊剑东任总司令，邹平凡任参谋长兼2师师长。 去年，熊剑东率黄卫军一部赴苏沪组建成税警团，剩下的一部改编为伪军19师，邹平凡任师长，仍驻守两江。 这支伪军是坚定拥护岛寇侵华政策的，在战场上对国军开战，也是最卖力的。 所以有关于它的布防情况，对国军有针对地制定对策，是非常重要的。这一点黄振高没有说错。 不管怎样，他都要去藤原纪美的那个秘密基地一探虚实。 上次去秘密基地，是跟陶元举一起去的。这一次，他不想把陶元举牵扯进来。当然也不会让“水仙”插手，就算自己暴露了，“水仙”也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如果这是一个陷阱，牵进来的人越多，暴露的代价就更高。 他要自己去。让林三虎他们几个，做自己的帮手。 从柏林寺出来，梁天舟开车直接来到城中心的福记珠宝行。 刚把车停下，楼上的杜云福隔着窗子看到了，赶忙下来： “梁科长，快快有请，上楼去喝杯清茶吧。” “我来看看我表哥。”梁天舟笑着跟杜云福点头打了招呼，说道。 杜云福往店里一扫眼，林三虎不在，吩咐一名保安： “快去把林队长找来。” 回头又对梁天舟道：“梁科长先上楼小坐一会儿，林队长很快就来。” 那名保安跑到后面，找到林三虎：“林队长，你表弟来看你来了。在门口。” 林三虎赶到门口，就听梁天舟对杜云福道： “喝茶就免了，我还有事，跟我表哥说几句话就走。” “那好，改天有空再来坐。”杜云福自觉告退，回到楼上去了。 梁天舟把林三虎拉到门外，小声吩咐道： “今晚你把几个哥哥召集起来，就在老二、老三他们的山货铺子里集合，有重要事情商量。” 林三虎点点头，梁天舟说完，转身开着车离开了。 …… 老二、老三的山货铺子，开了几个月，店面不大，所以只请一个伙计，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平时就是老二看店，老三出去搞货，偶尔两个人轮换一下。 那小伙计有个亲戚也在两江城，到了晚上打烊以后，他就去他亲戚家借住，不在店里。小店后面的住房，就成了老三和老三临时的家。 林三虎先去通知了码头上的老四跟老五，三个人赶在晚饭前，来到山货铺子。 “你们三位怎么凑一块儿来了？”这一天老二和老三都在铺子里，见到老大带着两个人到来，让进里面。 “来你们这里蹭酒喝来了啊。”老五大声说道。 老二先对那小伙计道：“今天也没什么生意了，你就早点走吧。” “好的，大掌柜。” 在铁血复仇团，他们是老二和老三，在这个山货铺子，就成了大掌柜和二掌柜了。 小伙计收拾了一下铺子里的货物，把摆放在门口的招揽生意的样品放回里面的货架，然后告辞走了。 兄弟五个不容易凑到一起。在一起也是在执行任务，没机会喝酒。这下都很高兴。 老三当即下厨去准备菜肴，老二要去打酒。林三虎从身后提出一罐烧酒来： “还用你们去打酒？早就给大家准备好了。” “还是老大想得周全。”老二说着，把店门的木板一块一块上到门框，关好店门，几个人一起来到后院。 酒菜很快准备齐备，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林三虎才说道： “还要等一个人。今天有重要事情，等他来给大家宣布。” “那肯定是梁兄弟，他什么时候到？”几位一听有重要事情，指不定又有什么任务，一个个摩拳擦掌，士气很高。 等了一阵，梁天舟还没到。 “梁兄弟说了要过来吃饭喝酒吗？”老二忍不住问林三虎。 林三虎回忆了一下下午碰到梁天舟的情形：“好像没有说。他只说晚上召集大家到一起。” “这么说，他还不一定现在就过来呢。我们等，还是不等？”老三从厨房过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 “谁说我不过来了？快开门！” 后院的侧门传来梁天舟的声音，门板也被轻轻敲了两下。 老五跳起来，跑去开门。 梁天舟进屋后反身把门再关上，来到桌前，看了看满桌的酒菜： “这么多好吃的，还有好酒，怎么能少了我？” “梁兄弟，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哥几个要在吃饭之前聚齐？” “这还用说？你们还能浪费了这次聚在一起吃肉喝酒的机会？肯定早早地就过来了。” “现在人都到齐了，可以开酒倒酒了。”老五吼道。 林三虎摆摆手，要大家都不说话：“吃饭喝酒是小事，你们忘了我刚才说的正事了？” “对，请梁兄弟分派任务吧。” “是呀，先说正事，再填肚子。梁兄弟，你快跟大伙儿说说。”老五转过弯来，几个人都望着梁天舟。 () 第224章 连夜行动 “好，我通知几个哥哥聚在一起，是有一件要紧事，需要几位协助。” 梁天舟自己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来。几个人自然而然地围着他的周围。 “藤原纪美有个秘密基地。”梁天舟刚说了这半句，老五就插嘴道： “知道，不是撤走了吗？那房子都空了大半年了。” “是啊，我前些天去山上搞山货，还在那排木房子里过了一夜呢。”老三跟着补充道。 林三虎说道：“你们都说撤走了，那肯定基地还在，只是换了个地方吧。梁兄弟接着说。” “林大哥说得对，她那秘密基地，换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我还曾经去探查过，不过后来因为别的任务，没有再去了。应该还在那里。” 梁天舟一想，是啊，过了这么久，藤原纪美是不是又搬走了，这个他先前还没想到。 看来第一步，还得先确定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是不是还在老地方。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梁兄弟你就直说吧。”老五叫道。 梁天舟看了看几位瞪着急切眼光看着他的好兄弟： “我们要去救一个人出来，这个人很可能就被关押在秘密基地里面。” “好啊，什么时候动手？”几个人都想马上出发了。 林三虎冷静地想了想，问梁天舟： “梁兄弟，你说秘密基地应该还在那里，那个人可能被关押在那里。都是没有确定的事，也就是说，基地有可能搬了，或者那个人并不一定就在那里。” 梁天舟对林三虎的话非常满意。要说在行动上，跟他很有默契的，一个是陶元举，一个就是林三虎了。 梁天舟点了一下头：“林大哥说的没错，现在一切都是推断，我们首先要落实这两件事，一是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是否还在那里，而没有搬走。第二，想办法弄清楚，我们要救的人，是不是在秘密基地。” “第一件事情好办，梁兄弟既然去过那里，我们再去看看，就知道情况了。但如果已经搬走，就有点麻烦。”林三虎继续说道，“至于第二条，更麻烦，基地里都是训练有素的特工，我们怎么进去救人？” 几个热情高涨的人，一下子沉默了。 是啊，我们就这几条汉子，对方如果人多，又有武器装备，还训练有素，都是特工。硬拼肯定是没机会的。 这可不像上次阻拦藤原纪美去追那辆车那么简单，那次只要能拖延藤原纪美的时间，就达到了目的。这回可是要从人家手里把人给抢过来。 “哥几个，今天这酒，咱们不能喝了。先大家抓紧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我们今夜就去摸一摸她的皮鼓，看看她的秘密基地，还在不在那里。”林三虎做了决定，梁天舟也点了点头。 “听老大的！” “好，先干大事。” 众人都同意。 梁天舟很感激，大家并没有一个人问起，要救的人是谁，他们都知道，有些事，不该问就不问。 就像上次阻拦藤原纪美追击，掩护的是什么人，事后也没有一个人问过他。 这是他跟林三虎的默契，也是林三虎跟几位兄弟的默契。 他们就认准，只要是梁兄弟要求帮忙的事，都是对付小鬼子的，都是咱华国爷们该干的事。 这跟他们原来成立铁血复仇团的目标，是一致的。 复仇有多种方式，杀鬼子，是复仇，帮助杀鬼子的人，也是复仇。 几个人只能杀几个鬼子，联合更多的人，能杀更多的鬼子。 他们都是军人，这些道理他们不是不懂，只是在当时的条件下，他们没有其他选择，只有几个人抱团。 也没有人引导，不知道该跟着谁，才是正确的方向。 梁天舟是伪警察局的，他们早就知道，但梁天舟办的事，他们是看在眼里的。不管他梁天舟姓国还是姓g，这都不是他们最关心的。 当即几个人狼吞虎咽刨了几口饭菜，收拾停当，带上装备，趁着夜色，上了梁天舟的车，向城西藤原纪美秘密基地藏身的那个废弃厂房开去。 …… 这一次梁天舟没有选择从废弃工厂的厂房区进去，而是把车直接开到山洞的后山出口附近，找个隐蔽地方停好车，几个人再悄悄摸着上山。 月光不是很明亮，但还能看到上山的小公路，在左右都是林木森森的暗影中，一道泛白的洋灰路，没有岔路，直接上山。 在路上，梁天舟给大家讲了他上次来的情形。 “那次我是从山右侧的一座废弃厂房进来，那里有这个山洞的另一个出口，但一到晚上，就被堵死了。 当时找了很久，才发现，山洞在后山的这条小公路边，有个出口，这里才是正门。 出口处修了一个简易的木房子，轮班值夜的，就蹲在那小木房子外面。” 这时，一辆车远远地从山上开下来，车灯划破夜空，两道光柱随着小公路的弯道时左时右，眼看快到他们跟前。 几个人赶紧闪入路旁的小灌木丛中，隐藏起来。 过来的是一辆轿车，车内没有开灯，看不清里面的人。 但梁天舟隐隐觉得，那可能是藤原纪美！ 他并没有看清车里的人，也看不清车牌，刺眼的车大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哪里还看得到那么仔细。车从身前开过去，连先前泛白的小公路，都不那么清晰了。 这就是所谓的光反应和暗反应的速度不同，光反应很迅速，当一个人从暗黑环境进入明亮环境，马上就能看清眼前的一切。而当一个人从光亮环境突然进入暗黑环境，眼睛需要一个缓慢的适应过程，才能逐渐看到一些影像。 这就是后世的交规中，规定车辆交会时，司机必须关掉大灯，开启近光灯的原因。否则，对面车里的司机，可能因为暗反应，导致看不清道路而出事。 梁天舟判断那是藤原纪美的车，完全是他推理得出的可能。 这个基地是藤原纪美搞起来的，这么晚了，还开车轿车从基地返回，多半就是藤原纪美。 “林大哥，我们现在得兵分两路。”梁天舟把林三虎叫到身边，小声对他说道。 () 第225章 兵分两路 “你的意思是，一路继续上山，一路去跟着那辆车？”林三虎一听梁天舟说要兵分两路，立马会意。 “对！林大哥你带两个人，开我的车去跟上刚才那辆车。这个山洞我熟悉，我带剩下的两个人，继续去山洞口察看。” 梁天舟紧急做了分配，林三虎带老四、老五去开梁天舟的车。 林三虎特地找了东西把车牌挡住，才上了驾驶座。 “你们的任务，只是看那车去了哪里，不可贸然动手，惊动了对方！”梁天舟叮嘱道。 “明白！”林三虎答应一声，开车顺着小公路下山去了。 梁天舟带着老二和老三，继续往上。他接着讲了当时发现两个值夜的人，把他们制服后，拖到山沟里的灌木林审问，最后解决掉的过程。 “痛快！”老二、老三听得热血沸腾。 “现在我担心的就是，经过那次值夜的出事，藤原纪美会不会又转移了基地，那样的话，这个山洞，又被她废弃了。” 梁天舟说出了他的担心。 “这山上还有其他住户吗？或者有没有其他单位建筑之类的？”老二询问道。 “我们事后去看了，这条小公路都是废弃了的，山上没有人住，也没有别的房子。”梁天舟回忆道。 “那刚才的那车？”老三边走边听，突然这么一问。 “对哟。如果那山洞废弃了，就不会有车深夜从上面下来。”梁天舟更加确定，刚才就是藤原纪美了。 但藤原纪美上次都是从下面那个放弃厂房进去，那里也可以把车开到厂房，为什么这次要走后山呢？ 梁天舟心中有些疑惑。 这种疑惑很快就解开了。 因为他们再往上走两公里，看到小公路已经走不通了。 一道铁丝网，把小公路截断。这铁丝网中间有一道铁框门，往左往右，都是铁丝网，把这里往上的后山，都围了起来。 梁天舟的记忆中，那个山洞口的小木房子，距离眼前还有几百米。 月光昏暗，梁天舟肉眼望去，树荫下，看不清有没有小木房子。 原来如此，难怪藤原纪美要开车从后山下来，这里已经被她封闭了起来。 老三正要说话，梁天舟用手势阻止了他。 “嘘！” 他把食指竖在嘴唇中间，老三立即闭了嘴。 “这里可能有暗哨，大家当心！”梁天舟悄悄说道。 三个人从小公路撤到旁边树丛中，趴在那里，静静观察着。 铁丝网里面一片平静，只有虫子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我去试一试暗哨的位置。”老二说道。 “你的老本行又派上用场了？”梁天舟想起从藤原纪美手上劫夺布匹那次，老二身上就带着对付狗的一套诱饵。这次他又要耍什么花样？ “不需要。”老二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起身，向小公路另一侧的丛林中投掷过去。 两秒钟之后，大约据他们五十米开外的铁丝网边，想起石子掉落的声响，紧跟着，就听到有人吼了一声： “什么动静？” 梁天舟看到两、三个人影，从不同的草丛中往石子落下的地方扑过去。 “好像是石子滚落的声音。”最前面那个人影说道。 “这样的山坡上，滚几颗石子，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回去吧，大家都警醒点。”最后面过去的那个人影招呼道。 几个人影又回到原来的位置，隐身在黑暗中。 “好悬！刚才差点暴露了。”老三对梁天舟制止他说话，很感激，又问道，“咱们就这么趴着？” “这么大一片山，要靠铁丝网拦，是拦不住我们的。”老二说道。 “是呀，除非她挨着铁丝网接连不断地布满岗哨。” “铁丝网拦不住我们进去，但却能挡住我们撤出来，进去后一有险情，铁丝网就成了挡住我们撤退的一道屏障。”梁天舟道。 又待了一会，梁天舟带领大家顺着铁丝网的外侧，向废弃厂房方向摸去。 他要看看，现在那座废弃厂房，是不是也加强了守卫。 第一次跟陶元举来的时候，因为并不知道还有后山这个山洞，只是想找找山洞有没有别的出口，所以一路摸索，一路找寻，花了很长时间。 现在梁天舟知道废弃厂房在哪个位置，带着老二、老三顺着铁丝网，很快就到了厂房的外面。 厂房没有改变，还是废弃了的。半坍塌的房屋，依旧半坍塌着。铁丝网跟厂房后面的围墙相连，但厂房的后门，还是通到铁丝网里面去了。 他们在厂房外面蹲伏了很久，听着安静的厂房，里面应该没有住人。 “走！去厂房里看看。”梁天舟一声招呼，三个人爬上围墙，跳到了厂房里面。 大铁门紧锁着，几排厂房，跟梁天舟上次来，一模一样。 走到后门处，那个小门也是上了锁的，并且是从厂房内侧锁的。可见里面的人不允许出来，外面的人却可以开锁进去。 “这里面会不会也有暗哨？”老三悄悄问道。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老二说道。 “不可！”梁天舟赶紧阻止。 刚才那边是一片山坡，丢个石子，人家以为是自然现象，山石滑落。 现在这边是厂房，地面是平整的洋灰地面。石子掉落，就可能让人联想到是有人碰掉的。 没想到老二一闪身，溜到围墙的墙角，趴在那里，马上就传来老鼠打架的声音，随着老鼠“叽叽叽叽”的叫声，有泥土翻滚，树叶“嚓嚓嚓”的滑落声。 原来老二的口技堪称一绝，真是惟妙惟肖。 围墙那边，立即听到有人走动，还有人说：“山耗子半夜还打架。” 另一个人说：“也许那不是打架，是在繁殖小老鼠呢。” 梁天舟两手一摊，什么也不用说，这里也有暗哨！ 现在不是冒险进去的时候，先回去再想对策吧。 三个人又翻出围墙，顺着原路，回到后山的小公路，往山下撤去。 林三虎他们，跟踪藤原纪美，不知道有没有收获…… () 第226章 吴副官 林三虎带着老四、老五，一路跟着前面的车，从山上下来，并没有停下。 “她这是往城里去的。”老四坐在副驾位置，看着两边的道路，是他们刚才过来的方向。 直到那车进了玉林路尽头那个小院，林三虎可以确定，那里面坐的，一定是藤原纪美了。 这个小院他之前跟踪藤原纪美也来过，那段时间梁天舟交给他们五个人的任务，就是监视藤原纪美的行踪。 林三虎把车停得远远的，和老四、老五悄悄来到小院墙外。 现在是晚上十点过，林三虎发现，藤原纪美的车进去之前，那小院里面就亮着灯，而且，车到小院门口时，车上的人并没有下来，门就打开了，说明里面原本就有人。 几个人在墙根听了一阵，林三虎想翻墙进去瞧瞧，他跟老四、老五说道： “你们两个在外面看着，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老大，你要当心！”另外两个人提醒道。 林三虎踩着老四和老五的肩头，悄无声息地往上伸手，手刚把住了墙头，就听到里面有人对话，说的是岛语。 林三虎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显然不能再进去了，里面的人应该是值夜的。 他把头露出墙头，往院内一看。果然有两个人在来回地走动。 藤原纪美在屋子里，这个角度，林三虎只能看到屋子里亮着灯，和窗户上隐隐约约的人影。 屋子里面没有人说话，人影像是坐在那里，翻着什么。 他滑到地面，带着老四和老五，准备离开。转念又一想，藤原纪美还在里面，还是再等等，守在这里，看看她要在这里待多久。 三个人退到对面的巷子里，瞄着这个小院。 “老大，你刚才看到什么了？”老五着急问道。 “什么也没看到，藤原纪美好像在等什么。”林三虎判断道。 又等了个把小时，听到有汽车开过来的声音。 “真的还有人来，是找藤原纪美的吗？” 林三虎看了看这周围的房屋，这一带现在只有这个小院还亮着灯，其他人家大概都睡下了。 汽车声近了，一辆军用吉普车，来到这个小院门口，停下来。 军用吉普车，是军队的用车，这个时间，早就该返回军营了。林三虎知道，一般部队晚上进出管制都很严格，没有紧急情况，没有一定级别的长官特批，一辆军用吉普车，是不应该这时候还在街上游逛的。 如果被敌对方的侦察分队抓了舌头，丢失一辆吉普车是小事，成了俘虏，难免可能会泄露军事机密，这才是大事！ 而这个人，却在这个时间段，一个人开着车出来，他是什么身份？ 车上的人下来，他没有穿军服，而是穿着一身便衣。跨过车头，来到门边，敲了敲小院的门。门开了，里面的人出来，问了一句： “你是谁？你找谁？” 车上的人回答：“我是新编19师的吴副官，我找藤原组长。她约我来的，她在吗？” “进来吧，藤原组长正在里面等你。” 那人把吉普车就停在门外，自己走了进去。 这是什么情况？半夜来会特高课的藤原组长，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而且，他似乎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跟藤原纪美有联系，所以才深夜前来。 他是藤原纪美安插在新编19师的人？还是新编19师被藤原纪美收买的人？ 这个人自称吴副官，说着汉语。是华国人，还是岛国人？ 就在林三虎还在琢磨进去那个人的身份的时候，小院的门又开了。那人从里面出来，坐上吉普车，离开了。 不一会儿，藤原纪美的车也开了出来，车一出了小院，院门又关上了。 林三虎带着老四、老五赶快回到车上。 这下该跟谁呢？ 林三虎看看腕表，十一点多，看来藤原纪美不会再去别的地方了。而那个半夜被藤原纪美召见的吴副官，反而吸引了林三虎的兴趣。 他果断地决定，跟着那个开军用吉普车的！ 其实不为别的，就为了再证实一下，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军用吉普车没有兜圈子，直接开到了新编19师驻地。在驻地外面的岗哨亭，哨兵出来一看，也不盘查，敬了个军礼： “吴副官，你回来了？”就放他进去了。 他真是新编19师的吴副官。新编19师，为岛国人忠心耿耿，是一支铁杆伪军，他为何不白天去找藤原纪美，却要偷偷摸摸半夜相会？ 吴副官一定有双重身份！另一个秘密的身份，恐怕新编19师的人，也不一定知道。 林三虎掉转车头，往回开着。 “现在我们怎么办？”老四问道。 “你们俩先回去，今晚估计不会有事了。我去把梁兄弟他们几个接回来。”老四、老五下了车，自己回码头。林三虎开着车，又往西郊而去。 …… 梁天舟他们刚步行从山上下来，林三虎就到了。 “果然是藤原纪美，他去了玉林路那个窝点。”林三虎跟梁天舟汇报道。 “这么晚了，她去那里做什么？”梁天舟心里嘀咕，莫不是那里才是关押唐副官的地方？ “她在那里等一个人，这个人，是新编19师的一个副官。” 林三虎随口说道。 “什么？新编19师的副官？你能确定吗？”梁天舟惊问道。 黄振高要他去接头的人，就是新编19师的唐副官。 “你怎么知道他是副官？他叫什么？” “姓吴，吴副官。他自己跟人自报家门时说的。”林三虎接着又道，“我们跟着他去了新编19师军营，那里的岗哨也叫他吴副官。” 是吴副官，不是唐副官。一个师一级的副官处，会有好几个副官。这么说，这个吴副官，和唐副官，应该是同僚，一定互相都很熟识。 梁天舟想，藤原纪美把唐副官抓了，又秘密会见吴副官，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唐副官是怎么暴露的？黄振高并没有详细说明，是这个吴副官告的密？ 看来，得找机会去接触接触新编19师了。 () 第227章 又跟丢了 新编19师师长邹平凡，黄埔六期生，后赴岛国陆军士官学校深造。梁天舟记得，他后来被常总裁委任为两江守备军总指挥，暂编第21军军长。说明他本人是个两边倒、善于投机的人。 梁天舟在两江这些年，也有过几次跟邹平凡近距离照面的机会。在两江市府的治安工作会议上，在战时紧急动员会上。上次两江驻军司令部搞的庆典上，他也见到过这位邹师长。 不过，梁天舟认识这位邹师长，邹师长不见得认识他。 梁天舟分析，以邹师长的精明，他身边如果有岛寇的眼线，他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但怎样才能接触到新编19师的人呢？无论作为警察局的刑侦科长，还是作为藤原纪美的行动队长，他直接去面见邹师长，似乎都行不通。 要见邹师长手下的人，也非易事。 他约黄振高见面。见面后，简单汇报了在秘密基地侦察到的情况。 “现在还不清楚，那个秘密基地里面，是否关押着唐波。但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吴副官，应该跟唐波很有关联。” 梁天舟又把吴副官出现在藤原纪美窝点的事，跟黄振高说了说。 “这个吴副官，我不了解。他们的副官处，一个处长，下面有三个副官。他应该是其中之一。”黄振高说道。 “老师，我想找一个能接触到吴副官的机会。你看能不能帮我想想法？” 面对梁天舟提出的这个要求，黄振高迟疑了一下。他能把唐波安插到新编19师，就一定有这方面的关系人。 梁天舟就是看黄振高会不会帮他。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现在唐波暴露了，我认识的关系人，也不敢再贸然带人进去。这一点你就不要指望了。” 黄振高的话，给梁天舟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有一个情况，是关于新编19师师长邹平凡的。他有个宠妾，叫黎诗韵。这个黎诗韵，曾经是女子中学的校花，家境不错。但被邹平凡看中了，用了些手段，把她弄到手。” 黄振高给梁天舟说这个，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这个黎诗韵，在邹平凡的身边吗？”梁天舟问道。 “没有。她住在自己的家里。” “喔，这倒新鲜，已经给人做了小妾，却还住在家里？”梁天舟不解地看着黄振高。 “她不仅住在自己家里，还继续在两江女子师范学校上学。这是她跟邹平凡提出的条件。 邹平凡本来让她不要上学了，跟他住到军营去，她死活都不同意。” “邹师长能依了她？”梁天舟问道。 黄振高道：“不依她，她宁死不干。那女子性子也烈，坚决不去伪军的军营。” “有个性！”梁天舟从心底里感叹道。 黄振高继续说道：“邹师长说不去军营也行，要给她在外面买一栋别墅，让她住进去。她勉强同意了。但只要邹师长不在，她就回到父母家去了。” “一个人住在别墅里，是不如在自己家舒适。她就从自己家去学校上学？”梁天舟问道。 “是啊。邹师长能把她弄到手，也算满足了。就由着她了。但给她派了两个警卫，随时跟着。” 梁天舟明白黄振高的意思了。恐怕事情就要着落在这两个警卫的身上。 黄振高看出了梁天舟的心思，又说道； “那两个警卫，也不是固定的两个人。差不多每周一轮换，都从邹师长的警卫连里抽调。你懂他的意思吧？” 黄振高邪笑着看了看梁天舟。 梁天舟本来还没往那方面想，看黄振高笑得邪乎，心下一琢磨，也笑了起来。 “看来娶了美娇娘，对谁都不放心啊。”梁天舟道。 “你小子要是把握不好尺度，当心邹师长把你拉去剥了皮、点了天灯！”黄振高警告道。 “我可是百毒不侵。老师您就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了。” …… 女子师范学校放学的时间。 黎诗韵从学校校门走出来，果然有两个身穿军服的人跟了上去。 “都跟你们说了好多次了，离我远一点，远一点，不要跟得那么紧。”黎诗韵反感地对那两个军人训斥道。 “是！小夫人。你是直接回家吗？”警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去哪里要跟你们汇报吗？跟你们邹师长都不用汇报，你们管我那么多！” 两名警卫互相看了看，只得退后几米，仍然不紧不慢地跟着。 “诗韵，我们去逛逛街吧。”她的好闺蜜雪嫣从校门里跑出来，冲着她喊道。 “好啊，走吧。”黎诗韵也不想这么早就回家，正好两个女孩拦了辆黄包车，朝商业区而去。 后面两个警卫也赶紧招手拦了辆黄包车，对车夫说道：“跟着前面那辆车。” 商业区的街道上，人多，黄包车也多。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那辆黄包车，生怕跟丢了，可不好对师长交代。 却不想真的跟丢了。前面好几辆黄包车，有去的，有来的，有横着穿的，他俩就顾得看车上有没有两个女孩的背影，结果，跟了一段路，发现不对。 赶紧叫黄包车夫超过去，一看，认错人了。那俩女孩不是他们要跟的人！ 两个警卫这一惊吓，冷汗都冒了出来。 站在人群中，不知如何是好。 “咱俩分头去找呗，站这里也没用。”一个警卫说道。 “好吧，你往左，我往右。”另一个警卫同意。 这时，传来黎诗韵和雪嫣开心的笑声：“你俩找谁呢？” 两个警卫听到，回头一看，还找什么呢？人家正站在那里等着他俩呢。 赶紧凑过去，求饶似的对黎诗韵说道：“小夫人，求你不要这么吓唬我们好不好。” “谁吓你们了？你们自己没跟上，害我们等这么久。” “好好好！我们跟近点。” “谁让你们跟近点了？远一点！”黎诗韵娇嗔道。 两个女孩转身往商场里面走，俩警卫再也不敢大意了，再跟丢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商场的人，挤来挤去，不多大一会儿，两个警卫发现，他们又跟丢了！ () 第228章 你们要我做什么 两个警卫赶紧再找。 把这个商场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也不见人。 “会不会我们刚才进去找的时候，她又从门口出去了？” “唉，刚才我们怎么没想到留一个人在门口守着？” 唉声叹气有什么用！ “再找找吧？”一个警卫无奈地说道。 “嗨！你们俩，看到诗韵了吗？”雪嫣从人堆里钻出来，逮住两个警卫问道。 “啊？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我们还正在找她呢。”两个警卫彻底绝望了。 雪嫣跟黎诗韵在一起，她都找不到，这两个隔多远的，哪里去找？ “你跟小夫人什么时候分开的？”警卫忙问雪嫣。 “她刚才说去上个卫生间，我就在附近随便逛逛等她，谁知等了一阵不见她来，进卫生间一看，里面没有。”雪嫣道。 “那再去卫生间那一片看看，说不定她出来自己在那里瞎逛呢。” 三个人又到商场卫生间那里去找，边找边问。 问了好多人，都摇头说不知道。 总算问到一个商场做清洁的女工，她说： “你们说的是不是一个长得多乖的女孩子？她刚才在卫生间晕倒了，另外一个女生扶着她，从侧门出去，好像拦了一辆黄包车，说要上医院。” “什么？” “另外一个女生？” …… 蒋凤妹按照梁大哥的吩咐，从女子师范学校门口一直跟着黎诗韵，到了商场，总算等到黎诗韵去卫生间。 只能在这里动手了。 她跟到了卫生间里。正好卫生间了没有别人，等黎诗韵排空了，刚站起来，蒋凤妹一招把她弄晕，就扶着她走了出来。 刚好清洁工进去打扫，看到她俩，还问需不需要帮忙。那女生说不用，她们自己去医院就好。 蒋凤妹把黎诗韵从黄包车上扶下来，走进一个屋子。 里面几个蒙面人，梁天舟对蒋凤妹道； “把她弄醒吧。” 蒋凤妹也掏出一块黑布，蒙上了自己的脸。才把黎诗韵摇醒。 黎诗韵慢慢醒来，头还有点晕。她扭了扭脖子，睁开眼，看到几个蒙面人站在面前，吓了一跳。 但很快她就镇静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 一连串的问题。 蒋凤妹把她按在椅子上，轻声说道： “你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黎诗韵也是一愣。 她看了看周围另外几个，虽然都蒙着面，但她能看出，都是男的。 为首那个，对着她说道： “黎诗韵，女，19岁，女子师范学校三年级学生。多次参与反日游行活动，曾两次被警察拘捕，其中一次在警察局监狱被拘押15日。两次均由新编19师派人保释出狱。” “你们要怎么样？”黎诗韵听完，叫道。 “你有一个好丈夫，每次你一出事，他就能把你捞出去。那你为啥还要屡教不改？最近又跟人一起张贴反日标语？”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黎诗韵沉不住气了，反问道。 “我们肯定不会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盟友。不然，你现在就不是在这里，而是在警察局。”为首那人看她有点紧张，宽慰她道。 “你们是哪方面的？雾都的？圣地的？” 黎诗韵试探着问道。 “你还知道圣地，你是那边的人吗？”为首的突然改变了语气，逼问道。 “你们误会了。我哪边的人都不是，我就是一个华国人。华国人要对得起自己的祖宗。”黎诗韵慌忙解释道。 “看来你还颇有一点爱国心。”梁天舟微微点头，赞扬道。 “我们找你来，是跟你打听一个人。”他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们想打听谁？我认识的人？邹平凡吗？”黎诗韵猜测道。 梁天舟摇摇头：“不是。邹平凡的账，以后会跟他算。你认识吴副官吗？” 黎诗韵脸上明显轻松了许多，原来这帮人是为了吴副官来的。 “认识呀，他是邹平凡的一个副官，邹平凡来找我，有时候就是他陪着来的。” “每次都是吴副官陪着来的？”梁天舟追问道。 “那倒不一定。有时候是吴副官，有时候是唐副官，或者邹副官。” 黎诗韵说起这几个副官，如数家珍。 “邹副官是邹师长的什么人？”梁天舟抓住了这一点，问道。 “邹副官是邹师长老家的侄儿。”黎诗韵道。 想了一想，突然又问道：“你们打听吴副官干什么？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你就不用知道了。我跟他有一笔账，要清一清。”梁天舟道。 “我听邹平凡说过，吴副官有些背景，我们一般都不去惹他。你们可得当心。”黎诗韵主动说道。 “这个是我们之间的事，谢谢你的提醒。”梁天舟道。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吗？” 没想到黎诗韵没等梁天舟说，自己请缨。 这大大出乎梁天舟的预料。 事先他虽然调查过黎诗韵，她有参与进步活动的记录，但梁天舟没想到她这么主动。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这下轮到梁天舟反问了。 “你们大概是雾都的人。”黎诗韵说道。 “你愿意帮我们？”梁天舟不敢相信。 “说吧。要我做什么。” “吴副官下次陪邹师长出来的时候，你通知我们一声。”梁天舟本来想试探着问问唐副官的，但想想，还是不要。对黎诗韵，他还是信不过。 谁知黎诗韵又说道：“明天邹师长就要去别墅，不是吴副官就是邹副官陪着他。” “怎么那么肯定？”梁天舟问道。 “因为唐副官出事了。现在只有两个副官。” “我们先送你回到商场去，见到你的同伴，知道该这么说吧？”梁天舟问道。 “你们放心，我不会说见过你们的。”黎诗韵回答。 “吴副官来了，怎么通知你们？”她又问道。 “他来了，在别墅楼上的窗台上，摆一盆植物，无花的植物。没来，就摆一盆花。如果什么都没摆，说明邹师长没来。” “好的，我记住了。” 蒋凤妹把她送到屋外，看着她自己招了黄包车，朝商场方向去了。 () 第229章 你在找我吗 第二天，从下午开始，梁天舟就安排了人在黎诗韵说的别墅外面观察。 那别墅是邹平凡专门为黎诗韵置办的，就在离黎诗韵娘家不远的地方。为了照顾黎诗韵的生活起居，还雇了个老妈子。 平常邹师长和黎诗韵不来的时候，就只有老妈子看屋子。邹师长要来，提前通知她准备吃食，收拾好屋子。 可这一整个下午，就只看到那个老妈子在屋里屋外地溜达，没有其他人。楼上阳台也空无一物，连窗户的帘子都没拉开过。 “看这样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邹师长没来，连黎诗韵也没影子呀。”柯方忍不住凑近一旁的蒋凤妹说道。 “要有耐心，那黎诗韵还在上学，都还没到放学时间呢。”蒋凤妹轻声说道。 而且，邹师长跟小妾亲热，也不一定要大白天就过来。说不定在哪里好好吃一顿，酒足饭饱，再拥着美人归来，一夜销魂，那都是晚上做的事。 蒋凤妹虽然还未经人事，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那种事，她还是懂一些的。 柯方慢慢又移往别处，继续监视着。 过了一阵，那老妈子提着菜篮子，从别墅里出来，把别墅大门锁上，出去了。 蒋凤妹给柯方打个手势，意思是，你在这盯着，我去看看。 然后悄悄跟着老妈子。 老妈子到了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了些菜蔬和鱼啊肉的，其他啥也没买。 老妈子应该是常去买些东西，市场的小贩都很熟悉。而且，老妈子可能也爱跟人唠叨，有些关于邹家的情况，也有不少人听她说起过。 蒋凤妹听那卖肉的问道：“王妈，今天怎么只买这么一点？” 老妈子回答：“今天老爷来电话，说不过来了，小夫人也在娘家，我一个老婆子，买这些已经足够吃了。” 卖肉的心想，给这样的有钱人家帮佣，也真是幸福。平时主人又不在家，自己想干嘛就干嘛，没人管，多自在的。一个人还这么大鱼大肉的，在自己家怎么也不舍得。这真是叫吃大户。 身后假装逛菜市的蒋凤妹听在耳里，原来邹师长今晚不来了，那黎诗韵也不来了，我跟师兄在这里不是白蹲守了半天？ 跟着那老妈子回到别墅外，老妈子进去自个儿准备晚餐去了，蒋凤妹和柯方一商量，不能就这么撤了，怎么也得再等等，到晚上邹平凡如果确实没来，再说。 天，渐渐黑了。老妈子吃了晚饭，在别墅前的院子里做了些杂务，就回到屋里，没有再出来。整个别墅也只有楼下亮着灯，估计那是老妈子住的地方。楼上主人的房间，始终一片黑暗。 “看来要落空了。”柯方又凑到蒋凤妹身边，轻声道。 “师兄！”蒋凤妹叫了一声。 “嗯？”柯方还没反应过来，蒋凤妹扬了扬下巴，顺着她指的方向，柯方一看，一个人正疾步过来。 这个人，蒋凤妹和柯方都认识，昨天才见过的。 那不是黎诗韵，又是谁？ 老妈子不是说小夫人今晚不来了吗？黎诗韵来了，邹平凡会不会等下也要来？ 两个人赶快分开，各自找了个角落藏好。看来没有匆忙决定撤离，还是有收获的。 只见黎诗韵来到别墅门前，却并没有叫门，站在门前定住身，看样子并没打算进去。 她先朝别墅楼上的阳台看了一眼，那里空空如也，然后四下张望，似在找寻什么人。 街上过往的行人，她都要从上到下把人家打量一番，一个都不放过。 却没有发现她要找的人。她在找谁呢？ 蒋凤妹不动声色，观察着黎诗韵。 在门前站了一会儿，黎诗韵又朝周边几条小巷子走了几步，转了转，眼睛没有离开过身边经过的行人，尤其那些短暂停下来驻足观望着什么的人，她更是一直盯到人家离开为止。 约莫过来二十来分钟，黎诗韵不易察觉地摇了一下头，她失望了，这一带，好像没有她要找的人，又一个人悻悻地要离去。 她要找的人莫非就是自己？她是不是想通知什么？联想到昨天黎诗韵的主动，她是不是专门跑来，就是怕蒋凤妹他们等太久还白等一场？ 蒋凤妹从隐身处出来，尾随着黎诗韵。黎诗韵从别墅离开后，就往自己娘家走去。 在距离娘家只有几十米的小街上，路灯五盏只有两盏亮，也没什么来往的行人。机会来了！ 蒋凤妹迅速掏出一块黑布，蒙住面部，快走几步，拍了拍黎诗韵的肩： “你在找我吗？” 黎诗韵浑身一颤，然后就趁黎诗韵发愣的瞬间，蒋凤妹把她逼到街角，轻声说道： “不要声张，你去别墅做什么？” 黎诗韵很快就听出了蒋凤妹的声音，她看了看街上，确定没有其他人，才说道： “邹师长今晚不来了，我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两个警卫，去那里想通知你们，可是我又不认识你们，找了一阵，没找到，就回来了。” “邹师长说了不来的原因吗？”蒋凤妹问道。 “他说吴副官又出事了，被特高课带走了。他心情不好，不想来了。”黎诗韵说着这些，并没有失落，反而能听出一点小庆幸。 “你们要找吴副官，看来我帮不上你们了。”末了，她又补充一句。 “没事，你做得很好了。你回去吧。” 蒋凤妹把黎诗韵放走，又回去叫上柯方，去找梁大哥汇报。 …… “吴副官被特高课带走了？”梁天舟听完蒋凤妹的汇报，这信息量有点大，他又问了一遍，以确认这话的真实性。 “黎诗韵是这么说的。”蒋凤妹确认道。 吴副官是藤原纪美的人，这一点几乎可以确定。她在新编19师去上演这么一出戏，为了什么？ 邹平凡应该知道吴副官是特高课安插的人，却反而被特高课带走，他摸不透这里面有什么文章，难道他的什么把柄被特高课察觉了，表面把吴副官带走，实际上是针对他邹平凡的？所以他才会心情不好，连跟小情人幽会都取消了。 吴副官现在身在何处呢？ () 第230章 难兄难弟？ 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 新编19师副官处的唐波被藤原纪美从军营带走，送到这个基地，已经好几天了。 刚送来的时候，他就注意观察过这周边的环境。这是在一座小山上，进入铁丝网里面，有便衣守卫。 然后他被关进一个山洞。山洞里面很大，有好几处岔道，里面住着好些人。 在最后面一个小的岔道内，有一个铁栏门，他就被关着那个小洞里。 这几天已经经历过好几次审讯，藤原纪美本人也亲自审过两回。 唐副官知道他们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但他不可能告诉他们。 几年前，黄站长把他安插到当时的“黄卫军”中，后来“黄卫军”分裂，他又留在了邹平凡的新编19师。 黄站长给他的任务是沉睡，不被唤醒就不要有任何行动。 这既是对他的保护，也是黄振高在下的一盘大棋。 直到近期，他无意中看到了新编19师的最新布防方案，这份情报非常珍贵，他联系了黄站长，想要亲手把这份情报叫给黄站长。 当他按照约定准备去跟黄站长接头时，却发现黄站长被人监视了，无法完成接头。 而不久，他就被带到了这个山洞里。 他不知道黄站长怎么会被人盯上的，他只有黄站长这一条线，可以传递情报，黄站长出了问题，他该将情报交给谁呢？ 这几天的审讯，已经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他忍着疼痛，翻了个身。 “吃饭了！” 铁栏门外传来送饭的声音。 每天都是一碗冷饭，几根青菜，他不在乎这些，只要是能吃的，他都吃得干干净净，他要等待，等待黄站长想办法来找到他，或者派人来取走情报。如果情报还没传递出去，自己却撑不下去了，那这些年他的辛劳，就白费了。 这里面的人，他听到过他们交谈，虽然很多时候都说的是国语，但他们也会说岛语。并且，凭直觉，唐副官认定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岛国人。 他们盘踞在这山洞里，有时候人少，有时候人又多一些，他们一定是藤原纪美的特工组，有任务的时候，就会派出去几个。 没任务的时候，这里几乎人满为患，有几十个人挤在洞里。 黄站长知道这个山洞吗？他知道自己被关在这个山洞里吗？要怎样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位置呢？ 那天晚上藤原纪美来过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他们又在玩什么花样？开始的时候，每天都要审讯他，到现在，却没有人来审了。他想了想，那份情报应该还是安全的，但突然被冷落了几天，他不得不担心起来。 这一天，铁栏门被打开，又拖进来一个浑身伤痕的人！那个人被两个特工架着拖进来，丢在里面，特工就出去了。 他把那个人的脸扳过来一看： “吴副官？” 是副官处的吴副官。副官处只有三个副官，现在两个都被关进来了，还有一个邹副官。邹副官是邹师长的侄子，他们大概不敢动他。 他把昏迷的吴副官摇醒，问道： “吴副官，你怎么也进来了？” 吴副官慢慢醒来，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唐副官。 “唐副官？我们这是在哪里？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是特高课的秘密地点，我还问你呢，你怎么也进来了？”唐波再一次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每天跟着、跟着邹师长，不知道惹、惹了谁，莫名其妙就被带、带到这里来了。”吴副官断断续续地说道。 “他们审问你，总要问你些什么吧？”唐波警觉地提醒道。 “他们、问我，把、把情报藏到哪、哪里了。”吴副官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我哪、哪里知道，什么情、情报。他们就开始打我。” 看来，藤原纪美得不到情报，就拿他接触过的人开刀，只要有一个人熬不过去，就可能偷偷去告密。 唐副官心里有了底，自己的这次行动，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就是把所有他身边的人都抓进来，也不会有人告诉她，情报在哪里。 “吴副官，他们有没有提到是什么情报？是你偷了他们的什么秘密情报吗？” 唐波先发制人，问吴副官。 “我偷什么情报哟，他们就是乱抓人！简直就是一群魔鬼，在岛国人的地盘，都t得提心吊胆地，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吴副官气愤难平地喊道。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你不要激动，先躺好，胡乱抓人，又不是现在才有。我都习惯了。”唐副官安抚道。 “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窃取了情报，害得我们来顶包。”吴副官还在骂着。 唐副官也跟着说道：“就是，也不知道邹师长会不会来救我们。” 吴副官摇了摇头：“现在恐怕邹师长也不知道我们被关在这里。” “咱们得想办法给邹师长报个信。”唐副官说道。 “在这个，”吴副官痛苦地抬了抬头，“在这个山洞里，找谁去报信？” 唐波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两个人趟在地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唐副官！” 吴副官在叫。 “吴副官，你怎么了？”唐波问道。 “哎！你说我们还能出得去吗？”吴副官有些绝望地叹口气。 到了晚饭时间，唐波跟往常一样，把难吃的饭菜强咽下去。吴副官却颗粒未进，他吃不下。 “没想到，我们俩现在成了难兄难弟了。等我们出去，如果唐副官不嫌弃，我愿与你结拜成兄弟，如何？” “都在一口锅里舀食，我们早就是兄弟了。”唐副官回答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泽。我们是袍泽兄弟，情同手足。”唐副官心里想，可是我和你吴副官，真的能成兄弟吗？ 这支新编19师，可不是“王于兴师，修我长矛，与子同仇”的正义之师，而是死心塌地、助夷为虐的汉奸队伍！ “唐副官，都到了这个地方了，我也不瞒你说，我早就不想跟着邹师长干了，与其处处受岛国人的鸟气，不如去投奔国军，死也死得光荣。” () 第231章 连环之计 “吴副官，你这话不要对我说。邹长官对我们不薄，怎么能做出背叛邹长官的事呢？” 唐副官立刻制止了吴副官，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唐副官，不用那么紧张，我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说说心里话。”吴副官尴尬地解释道。 “你看看我们现在，为谁卖命都不知道，无缘无故被关到了这里。”吴副官还在发感叹。 “人各有志，你要怎么我管不了。但请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我要是能出去，该去告发你呢，还是不告发呢？告发你，对你这个兄弟不义；不告发吧，对邹长官不义。”唐波左右为难地说道。 “好吧，当我没说。”吴副官没趣地闭上了嘴。 看着躺着那里的吴副官，唐波一直在琢磨他刚才说的话。 在副官处，他和吴副官并没有多么谈得来，要论关系，还赶不上跟邹副官的关系好。 邹副官虽然是邹长官的侄子，但他很讲义气，善于笼络同僚。而这个吴副官，除了公事，就没什么私交。 现在他却突然对唐波说了这么一番话，这是不是藤原纪美安排来试探他的？ 他难道被藤原纪美收买了？苦肉计？ 唐波苦笑着，看来藤原纪美也没什么招可用了，给我来这一套。 但这么以来，邹平凡可就伤神了。他现在大概在猜测，这两个副官，到底谁是国军的卧底，谁是藤原纪美的卧底。或者两个都是，也可能两个都不是。就看最后藤原纪美怎么给邹平凡解释。 不过，想归想，唐波对自己能不能出去，其实是不抱希望的。他最担心的就是情报还安不安全。怎样才能通知黄站长，去把情报取出来，传递给上峰。 听着外面一帮特务在吆五喝六地玩牌，唐波把草褥抓了一把，盖在身上，迷迷糊糊地睡了。 当夜，无事。 …… 吴副官被押送到哪里去了呢？ 梁天舟仔细分析了事情的前后联系，吴副官深夜去藤原纪美那里，这事发生在唐副官被捕以后。 唐副官被捕，是否跟吴副官有关，这个暂且不说。吴副官去密报的事，却多半跟唐副官有关。 吴副官是藤原纪美的人，他同时又是唐波身边的人，同在副官处行走，彼此应该非常了解。 如果藤原纪美从唐波身上得不到她需要的，会不会让吴副官利用身份之便，去查找？ 梁天舟能想到，唐波在被捕的时候，情报不会带到身上，藤原纪美也能想到。她让吴副官去找，就顺理成章了。 吴副官多半并没有找到。找到了就不会演后面的戏了。 现在吴副官又被特高课从军营带走，她是要演给谁看呢？ 演给邹平凡看？以此来掩盖吴副官的卧底身份？ 邹平凡难道真的不清楚吴副官的来头？他不是跟黎诗韵都说过，吴副官很有背景吗？都是公开的秘密，藤原纪美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还用得着整这么一出来掩盖？ 那么，是表演给军营里的其他什么人看？唐副官在押，其他人看到会怎样？ 梁天舟暂时没理出头绪来。 他让蒋凤妹和柯方先回去，他自己边走边想。 藤原纪美在下一盘什么棋呢？ 他回忆起跟黄振高碰面时说的话。 那时，黄振高让他去找到唐副官，然后把他身上的重要情报取出来。梁天舟当时就问过黄振高，文件还在他身上吗？既然已经知道快暴露了，怎么可能还在身上？等着敌人来搜身？ “很可能不在他身上，但只有他知道放在哪里了。”这是黄振高的回答。 唐波是在军营被抓走的，他的情报会放在哪里呢？ 梁天舟假设自己就是唐波，事先已经预感到自己暴露了，就肯定不会把如此重要的情报随身携带，一定会找个稳妥的方式，把情报藏起来。 会藏到什么地方呢？ 第一种可能，他会找一个正常情况下不会被人找到的秘密地方藏起来。这个地方是他被捕前去过的地方。 所以，跟他在一起的吴副官被藤原纪美要求，到军营里去寻找。结果没有找到，所以连夜出来给藤原纪美报告。 第二种可能，唐波在军营里，有一个特别过命的朋友，这个人，一般人想不到他。否则，吴副官也能想到，会找到他。现在看来，他这个朋友有可能在替他保管着这份情报。 那么，藤原纪美是不是要表演给这个人看的呢？ 表演给这个人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让他自己交出来？ 他就这么容易被吓一次就主动缴械投降？主动交出来，对他有什么好处？能免除他的窝藏之罪吗？敲山震虎，那也得要那老虎感觉有机会跑出来，跑出来才能活命。如果跑出来也是死，还不如躲在洞里一动不动，装死。 如果我是那个人，我宁愿找个僻静之处，把情报销毁，也不会主动交出来的。 这才是人之常理！ 不对！ 梁天舟换位想了想。 如果有一个唐副官很信赖的人，悄悄去找他，说是唐副官让他去取那情报的，他会怎样呢？ 或者让那个人亲眼看到，有这么一个人，他和唐副官，都是一路人。他俩都在为雾都政府做事，然后这个人再去找他，他会不会交出来呢？ 这个人，就是藤原纪美要吴副官接下来要扮演的角色！ 藤原纪美要通过一些列的操作，让所有人都相信，吴副官跟唐副官，都是隐藏在新编19师的雾都卧底，然后在适当的时候，让吴副官找机会逃出去。 这样，说不定那个帮唐波保管情报的人，还会主动去联系吴副官呢。 这一步棋比较阴，就算唐波识破了她的苦肉计，对吴副官防一手，什么也不透露，吴副官也有可能得到外面那个人的信任。 就看他逃出去之后，怎么操作。 而对梁天舟来说，外面那个人，他无从知道，连唐波是不是在秘密基地，都还只是推测，并没有得到验证。 当务之急，先查清吴副官被送到哪里去了。如果他和唐波被关在一起，基本上就是这一步棋了！ () 第232章 临时特战队 “老师，你得帮我搞台车。” 梁天舟主意已定，他这次要从藤原纪美身上做文章。 跟踪藤原纪美，还得动用林三虎他们几个。蒋凤妹不是藤原纪美的对手，派他们去会误事。林三虎五兄弟，曾经跟踪过藤原纪美，熟悉她的窝点，也了解她的习性。 但藤原纪美去郊外基本上都是自己开车，让林三虎甩火腿去追，有点勉为其难。梁天舟就想到了，给他们弄一台车。 黄振高应该有办法，他毕竟曾经也是万通洋行的总经理，肯定私藏了不少好东西。 即使没有现成的车可用，他也有办法从他的渠道给梁天舟弄来。 他出面比梁天舟出面更好，他的身份隐秘，梁天舟如果去借车或者租车，容易留下不利印记。一旦事情泄露，追查起来，会一路查到梁天舟头上。 让黄振高去搞，追查起来，反正也找不到他人。 “你有唐波的线索了？”黄振高问道。 “估计应该在藤原纪美的那个秘密基地里。现在唐副官的一个同僚，吴副官，可能也被送到那里去了。” 梁天舟把藤原纪美对吴副官的一顿操作，给黄振高分析了一遍。黄振高不停地点头。 “怕就怕唐波上了吴副官的当，给他透露了情报的去向。我们要跟吴副官抢时间。”黄振高担心地说道。 “她的秘密基地在什么地方？”黄振高继续问道。 “在西郊的一个小山上，原来在一个山洞里，现在她把那一片山都封了起来，进去不太容易。”梁天舟道。 “车我回头给你搞，到时候停在警察局对面的巷子里，你自己去开走就是。”黄振高同意了。果然还是老黄有办法！ “你要车，是不是要动用你那个别动队？”黄振高问道。 梁天舟一直给黄振高说别动队已经组建，还说有二十来个人，黄振高还给他们申请了经费。 虽说经费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但别动队的事，黄振高还是放在心上的。他说过由梁天舟全权管理，他不过问，就真的不过问。 现在是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梁天舟点点头：“有了车，他们才好配合行动。” “好样的！”黄振高对梁天舟竖了竖大拇指。 告别了黄振高，梁天舟又把计划反复推演了一遍。 他感到这一次，比以往很多次的任务，都要困难。 因为这一次很可能会跟藤原纪美正面相对，他又没有陶元举和他搭档，一切都靠自己谋划和执行。 弄得不好，就可能暴露他自己，甚至可能牺牲性命。 但现在除了林三虎这几个没有露过面的帮手，他又不能求助于军统或者“水仙”。 一旦跟唐副官接上头，还要赶时间去把情报取出来。林三虎他们，并不能胜任取情报的任务，他们最多就是在万一需要强攻的时候，从旁边增加点火力。 或者在他难以脱身的情况下，帮着拖住藤原纪美。 总之，这一次的主角是他，他失败了，任务也就失败了。 黄振高弄来的车，梁天舟很快就收到了。 是一辆当时很普通的黑色福特轿车，街面上跑的很多私家车和公务车，都长这个样。挂的却是军牌！ 梁天舟从警察局出来，到街对面的小巷子里，打开车门，钥匙放在司机座椅下面，黄振高事先给他说了的。 他用钥匙打开后备箱，里面一水儿的冲锋枪，还有一挺轻机枪，子弹无数，还有手雷数枚。黄振高想得真周到，也可见这次任务之艰巨。 林三虎几个，有了这辆车，就是一支装备精良的特战小分队了。 事不宜迟，梁天舟给铁血团布置了任务，全天候监视藤原纪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火，不能打草惊蛇。发现情况，及时报告。 “梁兄弟，你就放心吧。有了这些宝贝，俺们几个就算对付他一个中队，也跟玩儿似的。”老五抱着轻机枪得意地说道。 “刚刚才说了，不能随便跟敌人交火，千万记住！”梁天舟再次强调。 “知道了！” 林三虎他们走后，梁天舟回到“望乡咖啡屋”。他在这里待了一会儿，直到藤原纪美一个人出去了，他才出门去了警察局。他跟林三虎约定的，有了情况，给警察局刑侦科打电话找他。 这一天过得特别的漫长，梁天舟有点坐立不安，但又要尽量控制自己。他端着茶杯，佯装喝茶，稳定心绪。 沈副局长来到他的办公室，跟他闲聊了一阵。他心里求着沈局赶快离开吧，一直坐在这里，要是林三虎来电话，如何是好？ 沈副局长却慢条斯理地，关心地问这问那： “天舟，这段时间，你很少在办公室，一定忙坏了吧？” “藤原组长那边有些杂事，就过来得少了些。”梁天舟敷衍道。 “等这段时间忙过了，空闲下来，到家里去坐坐，你何姨天天念叨着你呢。”沈副局长这时候跟他拉起了家常。 “好的，过几天吧。”梁天舟都不敢给沈副局长倒杯水，生怕他端着茶杯，更加不会离开了。 结果，这一天，没有林三虎传来的任何消息。 一直到下班，梁天舟还在办公室守着，不敢离开。 门卫老头上楼来锁门，看到梁天舟还在那里，问道： “梁科长今晚加班？” “嗯，有点事，这间办公室我等会儿自己锁，你把别的房间先锁了就行。”梁天舟吩咐道。 “加起班来，饭也顾不上吃。”老头说道。 “办完事我等下出去吃。”梁天舟应付道。 终于等到电话来了。 林三虎在电话那头跟梁天舟汇报：“藤原纪美回住地了。她今天去了趟特高课，又回‘望乡咖啡屋’待到下班，一个人去吃饭，然后就回家了。” “好，你们在她家旁边守着，轮流睡会儿。” 这下梁天舟才从办公室出来，在外面简单吃了点。 他习惯性地去看了看跟“水仙”传递信息的地方，竟然收到了“水仙”的留言：明天老地方老时间见面谈。 () 第233章 夜审 这个时候，梁天舟哪里抽得开身，而且，关键时刻，更不该去见“水仙”。他给“水仙”回复：有急事不能前去，事毕再约。 然后赶到藤原纪美的住地，和林三虎会合。 “还没有动静？”见到林三虎，梁天舟问道。 “进去后，一直没出来，不过灯一直亮着，看样子也没休息。”林三虎汇报道。 “老二、老三，上我的车上去，每辆车三个人，现在分为两个小组。第一小组，我带领，组员老二和老三。第二小组，林大哥带领，组员老四和老五。如果有情况，都听组长的指挥。” 梁天舟简单地进行了分派。 “是！”“是1” 已经处于高度战备状态了，这些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不再吊儿郎当，立刻严肃地回答道。这就好比到了阵地前，已经闻到了硝烟的气味。 接下来的战斗，将是你死我活，没有退路。 已经进入深夜，空气中飘来阵阵寒意，几个人各自龟缩在两辆车里，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一夜，说是轮流睡会儿，其实谁也没有睡。 “灯熄了！” “这是要休息了？” “不对，是要出门了！” 因为听到了汽车启动的声音。 看着一辆黑色轿车，从藤原纪美的住处开出，车上的人，一定是藤原纪美，她这儿没有其他人。 “跟上！” 梁天舟和林三虎，开着车，一前一后，远远跟了上去。 …… 唐副官和吴副官正睡得香呢，听到有人吼： “快起来！快起来！” “又怎么了？觉都不让人睡明白。”吴副官抱怨道。 “藤原组长要提审，吴副官，你先请吧！”铁栏门外，看守冲着里面说道。 “半夜三更，还让不让人睡呀。”吴副官一边嘟哝着，一边穿好衣服，被两名看守带走了。 唐波留在小洞里，也不再睡了。他不知道藤原纪美搞什么名堂，突然半夜跑来提审。 听着外面隐隐传来吴副官的惨叫，在这洞内回响，心里瘆得慌。下一个就该是自己了。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心中便不再惧怕，大不了一死，人生自古谁无死？迟和早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副官被架回了小洞里。这一次伤得更重，满脸是血，难以辨认了。 “该你了，唐副官！” 架着吴副官进来的两个看守，冷冷地对唐波说道。 唐波一言不发，站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从容地跟着那两个看守去了。 刑讯间里，藤原纪美坐在那里，摆弄着手中的枪，身旁站着几个赤膊大汉，手执皮鞭，浑身是汗。靠墙立着个大的十字木架。木架下方，还留着吴副官的血迹。前面一个火炉，里面的木炭，烧得通红。一根长柄铁钳，斜插在火炉里。 这场面唐波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无非就是这些手段，只要咬咬牙，把大脑清空，心无杂念，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这一次唐波想错了。 藤原纪美已经没有了耐心，她让几个赤膊大汉，下死手地折磨着唐波，不得到她想要的，她不叫停。 她不叫停，几个大汉也不敢停下。 唐波已经昏死过去好几回，终于有个大汉说道：“组长，再这样下去，这小子恐怕就醒不过来了。” 藤原纪美这才松口道：“真是个铁嘴！看来留着他也没有什么用了！把他拖回去，给些吃的，吃完送他上路吧。” 就这样，唐副官又被拖回小洞。 这时，他才感觉到周身的痛，难以形容。 旁边的吴副官，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唐副官，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吴副官率先打破了沉默： “唐副官，不管你信不信，这次出不去也就罢了，要是能出去，我一定不会继续在新编19师待下去了。这种日子，过够了！” 唐波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见唐副官不理会，吴副官继续说道： “实不相瞒，我有个堂哥在国军那边，他一直想要我投过去，我都在犹豫。现在看来，没啥可犹豫的了。” 唐波还是不说话。 吴副官以为他有点动心了，往唐波身边凑了凑； “要不唐副官跟我一起投过去，以咱们在这新编19师做副官的经历，他们一定会很重视的。我们可知道很多新编19师的机密，到时候，不会比在这边混得差。” “出都出不去，尽说废话。”唐波终于回了一句。 “我也只是说如果能出去嘛，出不去当然一切都是空谈。”吴副官话音刚落，铁栏门打开了，一个看守端着一点饭菜和一小壶酒进来。 “这是最后一顿饭了，好好享用吧！” 说完，看守准备离开。 “等等！这是要送我们上路了？”吴副官叫住看守，问道。 “藤原组长的命令，送唐副官上路，至于你吴副官，还是好好想想吧，有什么要交待的，赶紧跟藤原组长说清楚，就可以放你回去，不然，下一个就轮到你了。”看守对吴副官说道。 看着那看守走了，唐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吃得下！”吴副官摇摇头，对唐波说道。 “吃了做个饱死鬼，总比饿着肚子强。” “哎！你我好歹兄弟一场，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要是能出去，一定帮你做到。” “你能出去吗？”唐副官反问道。 “不知道。但我真的没有偷情报，他们是误抓了我！”吴副官赌咒发誓。 “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一件事。”唐波道。 吴副官急忙往唐波身边挪过来。 “情报就是我拿的，我告诉你在哪里。”说到这里，唐波突然转身，把吴副官按倒在地，一只手使劲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拼命捶打。 他也是受了重伤，没有力气，否则，可能一把就扭断了吴副官的脖子。 吴副官大叫：“救命啦！杀人了！” 外面的看守冲进来，把唐波从吴副官身上拖开。吴副官揣着粗气，气急败坏地吼道： “死囚犯，临死还想拉lz垫背，早点去死吧！” 被看守架着的唐波，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藤原纪美，你这招太逊了！把你的走狗放出去吧。” () 第234章 唐波被抢出来了 梁天舟和林三虎两辆车，跟着藤原纪美来到通往山上秘密基地的小公路上。 小公路走了一半，有一片树林，树林中有一块草地。 梁天舟把车停了下来，紧跟着后面的林三虎也停下了车。 “不能再跟上去了，上面没法掉头。”梁天舟说道。 他们把两辆车先掉了个头，车头向山下，倒着退到树林子里，用枯枝把车掩藏好，背上武器弹药，每个人都带上面罩，然后步行上山。 来到铁丝网边，藤原纪美的车，已经开了进去，铁框门又关上了。 上回来探路时，老二就说过，这样的铁丝网，拦不住他们。但那是还没到动手的时候。 这个小公路上的门内有三个暗哨，下面废弃厂房后面，也有暗哨。 梁天舟给大家指了指暗哨的大致位置。 “我带第一小组先顺着铁丝网，绕到山的侧面，钻进铁丝网，去看看里面的情况。林大哥带第二小组，守在这个小公路上接应。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惊动暗哨。” 梁天舟做了分工，带着老二和老三，沿铁丝网外侧，向左边丛林摸索前行。 林三虎领着老四和老五，藏在小公路两侧的灌木林中，监视着铁框门内的动静。老五抱着那挺轻机枪，其余人都人手一支冲锋枪。 梁天舟三人，沿铁丝网下到半山坡，估计离暗哨已经有几百米的距离了，悄悄钻进铁丝网，再从里面沿山坡爬上去。 看来藤原纪美只在小公路和厂房两处布置有暗哨，因为这两处是有道路通进去的。其他地方，都是荒野。 “不可大意，虽然离得远的铁丝网边没有暗哨，但靠近山洞的周围，肯定会有。” 三个人已经接近山洞的洞口了，伏在灌木丛后面，静静观察。 果然，除了往山下的那个铁框门内有暗哨，山洞往山上的方向，也有。 “看到他们的位置了吗？”梁天舟轻声问道。 “早就看到了，上面只有两个。”老二指了指那两个藏身点。 两个暗哨都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有没有把握，不发出声响，把他们摸掉？” “这个小菜一碟。马上去吗？”老二问道。 “再等等，怎么才能知道，我们救的人是不是在里面？”梁天舟自言自语道。 “组长，要不我们干掉一个，逮一个活的过来问问？”老三建议道。 “也只好这样了，我们没有时间了。注意不要弄出响动！”梁天舟叮嘱道。 一旦这上边有响动，暗哨发出警报，下面那三个，还有山洞里面的人，都可能一起出动，局面就很被动了。 老二和老三，各负责一个，两人分头向前摸去。 梁天舟在后面紧张地盯着他俩，看到他俩已经接近那两个暗哨了，只差几米，一扑过去，就能得手。 梁天舟暗叫一声：“不好！” 不动声色干掉趴在地上的人，容易做到，要抓一个活的，很难不发出声音，就算一拳把他击晕，力道小了不管用，大了，必然发出“咚”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郊外山上，这样一声“咚”，足够传到下面那三个暗哨耳里。 梁天舟来不及多想，老二、老三正要起身扑过去，又赶紧趴下了！ 这时，山洞里有人在吼： “拖出去，毙了！” 声音很尖，是藤原纪美。 紧接着山洞的门开了，就见两个特工，拖着一个已经走不动路的人，从洞口出来。 那人虽然走不动路，却在大笑： “哈哈哈哈！藤原纪美，今天你杀了我唐波，lz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一群强盗！” 那两个特工把唐波拖到离山洞十来米的地方，掏出枪。 不容犹豫，老二、老三迅速出击，两个暗哨一个不留，都被干掉了！ 都这种时候了，也不需要再留活口，问什么人在不在里面。干脆利落！ 与此同时，不等那两个特工的枪响，梁天舟的枪就响了。 两声枪响，一枪一个！ 山洞里面的人，听到枪响，并没什么异常。倒是下面铁框门的方向，又响起来枪声。这一阵枪声，把山洞里面的人惊醒了。 “不对！这不像是枪毙唐副官的动静呀。”有人反应过来。 “快！快去看看！” 洞内的所有人，都拿上武器，蜂拥而出。 藤原纪美也提着枪，跟着跑出山洞。 梁天舟听到枪声就知道林三虎的第二小组动手了，应该已经夺取了铁框门。 “老三，快背上这个人，朝铁框门冲过去！” 在山洞里的人从洞里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靠近铁框门了。 林三虎把铁框门打开，大声叫着：“第一小组先撤，第二小组掩护！” 梁天舟跟着老三、老二快速冲出铁框门，林三虎又把铁框门拉过来，用铁丝缠上。 但没多大用，铁框门很快就被里面的人冲开，藤原纪美率人一边往外冲，一边向林三虎他们开火。 老五抱着轻机枪，一阵猛射，对方略微一愣： “什么人呀，还有机枪？” “难道碰上了对方的特战队？” “发什么愣！都给我冲，把人抢回来！”藤原纪美声嘶力竭地喊道。 老三背着唐波，跑了一段路。唐波在老三背上，急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梁天舟赶紧说出暗语，道：“是黄站长让我来救你的。” “快把我放下来。”唐波叫道。 “不行！后面还有追兵。”老三脚步不停地说道。 “放下来，我有话说。”唐波看着梁天舟，急切地请求道。 “好！老三，先放下他。” 老三把唐波放下，站在一边喘口气。 唐波叫梁天舟凑到他跟前，悄悄说道：“情报在邹公馆花坛里的茶树下。” “我记住了。现在先救你出去。老三，背上他，先撤下去！到车边等我们。” 梁天舟说完，带着老二，又返回来，支援林三虎。 小公路很窄，两边的火力都很强，战斗进入胶着状态 林三虎和梁天舟会合，边打边退，可是对方人多，一直死死咬住，他们退一步，对方追一步，他们停下来打，对方也停下来躲。 “梁兄弟，这样不是办法，要防止敌人分兵从旁边插到我们后面去。”林三虎边打边提醒梁天舟。 是呀，敌人人数众多，这条小公路并不能施展。而小公路旁是灌木林，灌木林后面是高大的乔木林，他们完全有可能派出一支人马，悄悄摸到小公路的下方，堵住我们的退路。 “可是我们现在分不出人手啊！”梁天舟着急道。 “你们先撤下去，这里交给我！”一个梁天舟非常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 第235章 你好糊涂啊 “老师，你怎么来了？”梁天舟回头，看到黄振高正举着手枪，向对面来敌射击。 “我早就在这里守着了。”黄振高一把把老五手里的轻机枪抢过来，“你们赶紧撤下去，这里交给我了！” 见梁天舟还站着没动，又道：“你要把东西安全取出来，交给陶副站长！” 黄振高对梁天舟说完，冲到众人的最前面。 梁天舟当机立断，发出命令：“第二小组立即后撤，防止敌人抄后路。第一小组，边打边退，向停车点集结。” “我先去了，你们也别恋战。”林三虎带着老四、老五沿小公路跑步下去。 所谓第一小组，也就只剩梁天舟和老二两个人了，加上黄振高，三人齐力，阻止着追兵。 他们先用火力压制住敌人，趁敌人躲在后面不敢冒头的机会，又往后退走一段。 如此边打边退，几公里的路，何时才是个头？ “你也赶快走，这里我一个人来对付！”黄振高命令道。 “我留下来。”梁天舟还想争取。 “服从命令！赶快撤！”黄振高不容他争辩，再次命令。 藤原纪美在对面隐隐看到一个人，认出来是黄振高，对手下命令道；“照着那个没蒙面的老头，给我狠狠地打！” 梁天舟一看，黄振高真的没有戴面罩。这样不是明摆着让藤原纪美认出来吗？ 黄振高成了对方的目标，对方的火力，都往他那里招呼。 黄振高边打边退，左躲右闪。敌人稍有停歇，他又端着机枪，扫射过去。 不过，他还是中了枪，身子踉跄了两下，硬撑着又举枪还击。 “快撤！我挡不了多久！”黄振高吼道。 黄振高这一吼，对面藤原纪美也大声喊道： “黄振高，你个混蛋！早就看出你不是真心投靠，现在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刚才藤原纪美叫的什么？什么真心投靠？老师你？”梁天舟大惑不解，追问黄振高。 黄振高也不再隐瞒了，他眼睛盯着藤原纪美的人，一边还击，一边对梁天舟承认道； “钱特派员叛变后，把我供了出来。我被他们秘密抓捕，我并不想叛变，但他们逼我，我没法。做了一些对不起dg的事。” 梁天舟大惊，厉声问道：“钱特派员叛变的时候，你就叛变了？” 黄振高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梁天舟把枪口对准了黄振高。 “亏我一直那么信任你，你却早就成了叛徒！”梁天舟愤怒了！虽然早就怀疑黄振高有问题，但真的在黄振高承认以后，还是很受打击。 黄振高把梁天舟的枪拨开：“现在强敌当前，先对付敌人。” “这么说，营救飞行员的时候，是你把营救路线告诉了藤原纪美？” 梁天舟一边抵挡，一边撤退，但还是有很多疑问，必须得问。 “是。” “陶副站长的联络点多次被查，也是你告的密？” “是。” “原来陶副站长对你的怀疑，都是真的！”陶元举确实多次对梁天舟说过，他怀疑黄振高有问题，但梁天舟当时并没往这方面想。他只认为是正副站长不和，互相攻击对方。 陶元举突然失踪那阵子，黄振高还说过陶副站长投靠了岛寇呢。 “刺杀梅德镛的计划，也是你通报给青木一雄的？” “不是，我只给藤原纪美说了。”黄振高又补充说道，“藤原纪美以为控制了我，就控制了军统两江站，所以要我不露声色，阻止两江站人员的行动。” “在‘天鸟计划’的时候，给你传递过信息，说她会连翻轰炸，以转移雾都方面的注意力。” “藤原纪美知道我的身份？？？”梁天舟瞪着眼，怒目而视。他甚至忽略正在被追杀，把枪口再次对准了黄振高。 黄振高摇摇头：“她哪里会知道，她只是让我把信息传回雾都去。” “我不会让你暴露的！相反，我希望你潜得越深越好，所以鼓动你多跟她亲近。” 梁天舟回想了一下，黄振高确实曾经催促过他跟藤原纪美发生点什么。 “寻找铁血复仇团是奉谁的指示？” “是藤原纪美。她要我利用军统的人脉，找到铁血复仇团。” “什么？”老二听到这里，原来这个人差点把他们给卖了。也举枪瞄着黄振高。 “你在替藤原纪美卖命？帮她抓我们？” 梁天舟制止了老二。黄振高其实已经猜到，刚才跟梁天舟在一起的几个人，就是铁血复仇团的好汉。 黄振高看着老二，说道：“我不会出卖众位好汉，我早就知道你们几位跟了他。所以出枪出弹药，只要他有求，我一定满足他。”他指的是梁天舟。 “我想另外组建一只别动队。几位好汉，能够替我为dg效力。” “组建别动队，还为dg效力，难道不是藤原纪美的意思？”梁天舟问道。 “藤原纪美不知道我要组建别动队！他们逼我叛变，可是我不甘心，我想寻找机会，报仇。所以想建立一支自己的队伍。我也极力在保护你，希望你能更得藤原纪美的信任，灭了她，以解我心头之恨。” “对了，忘了一件事，我在xx街xx号的院内枯井中，藏有一批武器，你到时候去取走。”黄振高交代道。 “追查川香良子呢？也是藤原纪美的指示？”梁天舟问道。 “是的。她以前并不知道川香良子这个人，有一天突然要我帮她调查。” “他们到底怎么逼你的？用刑没有熬过去？” 黄振高摇摇头：“我不怕用刑。他们拿我老家的妻儿威胁我。可是，我后来才知道，我的妻儿，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里，黄振高一脸的痛苦，耷拉着脑袋。这不是装的，他虽然在外到处找情人，看来对老家的妻儿，还是有感情的。 “那现在这份情报，是真是假？唐副官是什么身份？” 这才是当下最关键的，梁天舟率人拼了命的救出来的人，是不是军统卧底？他窃取的情报，是不是真实的？值不值得他们冒死争夺？ “放心吧。我对你已经毫无保留地坦白了。这情报真的很重要，你赶紧撤下去，把情报交给陶副站长！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dg。现在就让我为你们挡一阵子吧！” 这时，藤原纪美已经带着手下，又冲了过来。 黄振高顾不得回答任何问题了，他抱着机枪，一顿狂扫。 “快撤！这是命令！” 梁天舟和老二互相看了一眼，转身退去。 “你！你也抓紧撤，我还有很多疑问要问你。”梁天舟临走，丢下一句。 身后又传来黄振高的喊声：“唐波就托付给你了！” 梁天舟心里很乱，但没有时间去理顺。 他和老二刚跑出一、两百米，身后枪声又起，是机枪的声音。 机枪声停下来，夜空中出现了短暂的静默。没有枪声，没有喊声。 “快走！跟第二小组会合。”梁天舟和老二继续跑步下山。 身后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手雷爆炸了！ 梁天舟回头，看到黄振高刚才待的方向，尘土飞扬，黄振高自爆了！ “老师！你好糊涂啊！” 先撤下来的第二小组，并没有顺利回到停车的位置，在半道上，就遭遇到了树林里钻出来的一股特工的阻拦。他们没有退路了！ () 第236章 援兵到了 梁天舟很快就追上了林三虎小组。连背着唐波的老三，也在一起。 “梁兄弟，看来这次凶多吉少了。”林三虎见到梁天舟，一边跟堵住他们的敌人交火，一边说道。 前面有十多个特工，藏在树林里，跟林三虎对战。 林三虎他们几个，分开躲在树后，没法前进一步。 梁天舟看了看身后，黄振高自爆后，藤原纪美又重新组织起人，一路追了过来，越来越近了。 “往树林里跑！”梁天舟命令道。 这时候，还在这小公路上，目标太明显，只有钻进树林，才有一线生机。 “大家记住，如果被打散了，就都往山下突围。到了山下，不要等待集中，各自寻找地方藏身，之后再想办法进城会合。”梁天舟下达了指示。 化整为零，让敌人无法集中追击，逃出去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好！”大家遵命，都往树林里分散。 “我们的任务，是掩护梁兄弟撤退，弟兄们，咱们来断后！”林三虎喊道。 老二、老四和老五，都站到了林三虎身边。 “老三，你负责把咱们救出来的人，背出去。”林三虎对老三命令道。 “是！” “林大哥！”梁天舟的喉咙有点哽咽，他叫了一声。 “梁兄弟，这里我是连长，所有人都听我的。快撤！”林三虎不容分辨，催促梁天舟。 梁天舟对着林三虎一拱手：“林大哥，我等着你安全回来！” 老三背着唐波已经先走了，梁天舟赶快跟上。 “背着伤员，我们得向停车的地方靠拢，争取时间上车。”梁天舟跟老三说道。 “你们把我放下来吧。我会拖累大家的。”背上的唐波又挣扎着要下来。 “记住，那个地方！”他对梁天舟强调一声，“就把我放在这里，只要情报交给你了，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不行！黄站长让我一定把你带出去。”梁天舟坚持着。 “黄站长？他来了？”唐波惊问，“我刚才怎么没看到？” “他在你离开后才现身的。你当然看不到。”梁天舟记得，是在阻击藤原纪美的最激烈的时候，黄振高才出现的。 “现在他在哪里？”唐波急着追问。 “他牺牲了！就在刚才，跟敌人同归于尽了。”梁天舟用了牺牲这个词，虽然他曾经叛过变，但他死得壮烈。 他没有察觉，唐波这是已经悲痛万分，趴在老三的背上，悄悄地流着泪。 他们走了一段，发现并没有甩掉堵截的敌人。 敌人看到他们钻进树林，还是沿着小公路边沿在下撤，虽然林三虎几个在后面挡着，他们却总是能跳过林三虎，跨到前面。 他们是盯上了梁天舟，和老三背上的唐波。这两个人才是重点，其他人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 还有两百米，就能抵达先前停车的地方了，只要上了车，敌人两条腿，是没法追得上的。 可就是这两百米，成了今晚最难跨越的距离。 对方的十来个人，缠着梁天舟打。林三虎们急忙来救，几个人不得不又躲起来，无法前进。 “还有子弹吗？”林三虎问道。 他的子弹已经消耗殆尽。老二、老四、老五，都检查了手中的枪： “子弹不多了。再突围不出去，咱们就只有赤手空拳上阵了。”几个人都说道。 “咱们的子弹不多，敌人的子弹也不会多，怕他个鸟！”老五吼道。 “可是敌人后面还有援兵。”林三虎望了望小公路的上方，他听到了汽车的声音。 看来藤原纪美返回去把车开了出来。 众人心里都充满了悲壮，如果真的冲不出去，大家都得撂在这里。 “都省着点子弹。留一颗给自己。”林三虎招呼道。 敌人打了一阵，发现这边的枪声越来越少。 “他们没子弹了，看他们还往哪里跑！”敌人在叫嚣。 汽车声越来越近，梁天舟心急如焚。 人牺牲在这里，情报怎么办？ 忙乎一个晚上，为的是情报，不是为了逃命！ 不行！不能被困在这里！想个什么办法呢？ 就在梁天舟一筹莫展的时候，堵在前面的敌人突然乱了阵脚，一阵激烈的枪声，从他们背后响起。几个特工防不胜防，下就被解决了。这叫出其不意。 是谁来解了围？黄振高安排的？ “梁兄弟，你还安排的有援兵？怎么不早说。”老五大着嗓门喊道。 “什么援兵？我没有安排哈。”梁天舟的话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在喊。 “你们快撤！快去车上！” 梁天舟听出来那声音，是陶元举！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今晚的经历太过离奇，各路人马齐聚在这条小公路上，是不是都冲着那份情报来的？ 陶元举又怎么知道有那样一份情报呢？唐波不是跟黄振高单线联系的吗？ 没有了堵截，还钻个屁的树林。几个人重新回到小公路，一路小跑。 在下撤的路上，他还发现，在小公路上，凌乱地摆放着好些大小不一的石头。 这是为了阻止藤原纪美开车来追，自己刚上山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呢？ 梁天舟也不是没想到，他上山去的时候，还不确定唐副官是不是在山洞里，如果不在，还要继续跟踪藤原纪美。 如果在路上布置这么一个石头阵，不是给藤原纪美示了警，说明有人盯上了她？ 人站在不同的角度，会又不同的处理事情的方式。 幸好陶元举及时赶来，还布了这个石头阵，只要他们上了车，藤原纪美就只有干着急的份了！ 越过石头阵，梁天舟他们很快来到停车的地方。 他们开来两辆车，那里却有三辆。 “这是谁的车？”有人问道。 “笨！刚才的援兵难道是跑步上来的？”林三虎讥笑道。 “对哟，他刚才还在喊我们，快到车上，说明他看到我们的车在这里。”那人摸了摸脑袋，恍然大悟。 可是我们的车是用枯枝做了伪装的，陶元举能在黑夜找到我们的车？梁天舟有点不相信。除非他一直跟着我们！ 老三把唐波扶上车，陶元举也带着几个人退回来了。 他看了看梁天舟，还有身边这几位，丢下一句： “先什么也别说，尽快脱离。回头我再去找你。” 三辆车紧急启动，朝山下开去…… () 第237章 取回情报 回到城里，已是后半夜，天还没亮，人们都还在睡梦中。 铁血团的几位，各自回去了。梁天舟把唐波留在车上，该送他去哪里呢？ 不可能把他带到自己家里，这样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他的家就危险了，他也容易暴露。 到林三虎他们任何一个人那里，都不合适。林三虎并不知道唐波具体是什么身份，梁天舟也不愿意林三虎几个暴露在军统的面前。 今晚弄丢了唐副官，藤原纪美说不定还要带人搜捕。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唐副官是在郊外弄丢的，他有可能被救进城，也可能直接离开了两江。 一般人都不会在郊外丢了东西，跑进城里来找。 但万一呢？ 梁天舟也想到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把唐波送到警察局的监狱去，就跟于典狱长说是他抓来的一个嫌疑犯，过两天就带走。编一个化名就行。 于典狱长只要是警察局送来的人，他都照单全收，什么时候提走，他也不阻拦。在里面还能躲避藤原纪美的搜捕。 但唯一的不好，就是唐波由此就知道了梁天舟的警察局身份。黄振高一再强调，不能暴露身份，只能说是他派去取情报的。 权衡来，权衡去，他最后还是开车去了黄振高曾经去过的那个小院。 前不久他跟柯方一起去过，那里没有人知道，比较安全。 到了院门，撬开了门锁，把唐波扶了进去，随手又把院门关好。 里面没有电，梁天舟找了好几间屋子，找到几节蜡烛。 “唐副官，为了安全，只能先委屈你几天。你先在这里待着，饭菜我会找人给你送过来。等我安排好了，再送你去国统区。”梁天舟对唐波说道。 “谢谢，一切听你安排！”唐波致谢道。 在屋子里坐下后，唐波又问：“黄站长最后说了什么没有？” 梁天舟想了想：“他说把你交给我了。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见唐波还一脸悲伤，才发觉有些不对。 “怎么了？你跟黄站长还挺有感情的嘛。你也是他带出来的徒弟？” 唐波闷不做声，半天，才犹犹豫豫地说道： “我不叫唐波，我叫黄波。黄站长是我爹。是他把我送到特训班，又把我安插到‘黄卫军’的。” “啊？” 轮到梁天舟惊讶了。他跟黄振高那么久，只知道他在老家有妻儿，却不知道两江城还有一个长子。黄振高这个秘密保守得真好。 唐波抹了抹眼泪，露出坚毅的神色，转移了话题。 “那个情报，得抓紧去取出来。我怕夜长梦多，被藤原纪美察觉到了。” “你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要去。我现在就去取。”梁天舟安抚好唐波，转身出了门。 他原本想等白天让蒋凤妹去找黎诗韵，但蒋凤妹每次见黎诗韵都需要化装，而且，黎诗韵怎么说都是局外人，蒋凤妹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忙的是什么。 这么重要的情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个邹公馆，平时只有一个老妈子，现在应该睡得正香。这时候就去取，是最好的时机。 他开车来到邹平凡的公馆，果然里面黑灯瞎火的，借着街上的路灯，还能看到院子里的花坛，确实有一株茶树。 梁天舟轻脚轻手翻进院内，来到花坛边，在茶树根部，刨开泥土，里面露出一个牛皮纸袋。就是很普通的牛皮袋，用手捏了捏，里面有一卷纸。 他把那卷纸掏出来，凑到院门边，在路灯灯光下，看了看，是手抄的一份文件。应该就是这个了。 他把牛皮袋藏到身上，翻出院子，回到唐波这里。 唐波还在等他，没有见到情报安全取回，他没法入睡。 “是这个吗？”梁天舟把牛皮袋放到桌上。 唐波一看：“就是这个，请你尽快转交上峰，时间紧迫。” 梁天舟心想，我现在的上峰，就是陶元举。他能找到我，我可找不到他。 还有，陶元举刚才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显然是跟踪而去的。这件事，见到他，得好好问一问。 …… 第二天，陶元举并没有来找他。 梁天舟想起“水仙”之约，现在可以去见一见了。 他给“水仙”发了信号，约到老地方老时间见面。 “‘吴钩’同志，昨天出了什么紧急情况吗？没有如约来见？”刚一见面，“水仙”就劈头盖脸地问道。 “确实情况紧急。我之前猜测的没错，军统的内奸就是黄振高。” “他为什么没有揭发你？” 听到内奸是黄振高，“水仙”一点不意外，却担心梁天舟的安危。 梁天舟便把昨晚的情况，简单跟“水仙”做了汇报。 “水仙”听完，说道；“我昨天约你出来，也是要谈谈这个黄振高。老家来信了，对黄振高在沦陷区的家庭情况，有了反馈。” “哦，我大概能猜到，一定是他的妻儿被岛国人扣押了，然后被杀害了。” 这个昨晚黄振高说到过，梁天舟记得很清楚。 “你才的又对又不对！”“水仙”道。 “黄振高的结发妻子，一直在老家伺奉公婆，但他的老父母几年前就过世了，他的妻子带着一个幼子在家。 他有一个长子，被他带出来了。大半年以前，岛国人把他的妻子和幼子扣押了一段时间，后来放回去了。 但他妻子知道他们妻儿是被当做人质要挟黄振高投敌，觉得在乡邻面前抬不起头，带着儿子逃走了，下落不明。” 梁天舟听后，感叹不已。 “他的长子我见过，就是昨晚我们去救出来的唐波唐副官，本名黄波。” “看来这个黄振高，虽然一身很多毛病，但也算为国捐躯了。”这是“水仙”没有想到的，也是梁天舟没有想到的。 “我昨天通知你见面，就是怕黄振高对你有威胁，想提醒你。现在看来，有点多余了。” “也不多余，对任何人都要保持警惕。谁知道他会叛变呢？又谁知道他叛变后又能及时反正？”梁天舟说道。 “既然军统的内奸已经没了，我们以后的常规见面，还是恢复。老地方、老时间。”“水仙”对梁天舟吩咐道。 “好的。” () 第238章 新的任命 陶元举第二天没有来找梁天舟，是因为昨晚的事，他要跟“隐士”汇报。 是“隐士”指示他，跟着梁天舟，保护梁天舟的安全。至于为什么，“隐士”没说。 结果真的发现梁天舟带人去了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 那个秘密基地，他和梁天舟曾经一起去探过，梁天舟为什么要去那里，他并不知道。 梁天舟带去的几个人，他却还有印象。 那还是在捣毁鬼子生化武器那次任务时，就是这几个人在大门口突然出现，炸开了大铁门，吸引了里面大量的鬼子，梁天舟和防化小组的于康组长才得以顺利烧毁鬼子仓库，并救出防化专家赵工。 现在梁天舟又带着他们到秘密基地，肯定又有什么大动作。 他先在小公路上他们停车处的上方布置了石头阵，以防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可以阻挡和延缓藤原纪美的追击。 然后就藏在路边准备接应。也幸好他选择了最合适的位置，让敌人腹背受敌，否则梁天舟恐怕难以脱身。 可事后想来，“隐士”怎么晓得梁天舟有危险？难道梁天舟在执行“隐士”布置的什么任务？陶元举怎么也没弄明白。 其实很简单，因为在“水仙”收到圣地总部对黄振高老家的调查的同时，“隐士”也收到了雾都总部关于黄振高老家的信息反馈，由此雾都总部确信，黄振高已经叛变。 并且，总部分析，黄振高叛变已经很长时间，所以他线上的人，是不是也跟着叛变了呢？为什么都没有被捕？是黄振高没有把他们供出来，还是跟黄振高一样，掩盖了叛变的事实，又以军统的身份秘密活动？ 所以对黄振高这条线的人，不管暴露没暴露，都需要重新审查、甄别使用。 梁天舟作为他线上的人，自然有暴露的危险。 “隐士”本来是要通知梁天舟暂停活动，甚至考虑过临时转移，离开两江城。但想想黄振高叛变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为什么没有动梁天舟？ 或者因为某种原因暂时没有动梁天舟，不排除在特定时候，还是要对梁天舟进行抓捕审讯。在黄振高被清除之前，梁天舟随时可能出事。 尤其这两天梁天舟神出鬼没，好像有事。所以“隐士”指示，只能秘密跟踪保护，不可正面接触，防止敌人顺藤摸瓜，把整个两江站全都牵扯出来。 还有，黄振高叛变，局座只提前告知了他，却没有正式下文怎么处理，也没有任命新的两江站站长，作为督导员的“隐士”，还不方便让陶元举知道内情。于是，只能指示陶元举，暗中保护。 陶元举当时也没有见到黄振高，更不知道黄振高已死。所以他要跟“隐士”汇报的，也只是梁天舟已经脱险，请示还要不要继续跟踪。 “隐士”却要他切断跟梁天舟的联系，也切断跟黄振高线上的所有人联系。至于什么时候恢复联系，静候新的指示。 难道梁天舟回来后又出事了？还是黄振高的问题上面终于重视起来了？ …… 时隔一天，陶元举几乎同时收到两个信息。 一个是总部情报二处的两封电文。 第一电文是关于两江站新的任命。 “原两江站站长黄振高有负dg信任，叛变投敌，兹免去其所任各职，对其追杀令随后下发。任命原两江站副站长陶元举暂代站长职务，督导员‘隐士’仍为两江站站务督导，直接对调查局总部负责。” 第二封电文是对原黄振高一条线的人员，要陶元举与督导员协同进行甄别后，通一归陶元举接管。 另一个消息是“隐士”通知他面谈。 那份任命电文，在陶元举的预料之中，他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这段时间，他都是单独对上峰负责，执行一个又一个的任务。黄振高人影都见不到，本来就像不存在一样。 而对黄振高相关人员的甄别工作，恐怕也是“隐士”要跟他谈的主要内容。 他如约来到临江旅店，见到了“隐士”。 “总部的电文你收到了吧？”“隐士”见到陶元举，第一句话就问。 “收到了！你找我来，也是为了这个？”陶元举答道。 瓜皮帽“隐士”手上拿着一份表格，没有给陶元举看，上面应该是需要甄别审查的人员名单。 “你作为新任的代理站长，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对黄振高怎么处理，对跟着他的那些人，怎么处理？” 陶元举自接到电文，就想过这些问题。 他说道：“黄振高既然已经叛变，等总部对他发出追杀令，我立即组织人员，对他实施追杀。他手下那些人，我的意见，除了个别可靠的人之外，全部就地解散。与其花大量精力去甄别调查，不如放弃不用。” 瓜皮帽“隐士”一边听着，一边在纸上记着。 听陶元举说完，他才停下笔，抬起头来，说道： “这样做，有两个问题。 一，什么样的人才是可靠的人？是你觉得可靠就可靠吗？全凭你个人的感觉，会不会看错人？把表面可靠实际上却已经投敌的人，留在了军统，而把真正可靠的人，却排除掉了？ 二，那些被解散的人，会不会对我们今后的秘密工作造成损害？他们是否知道很多我们的内情？一旦被敌人利用，会是什么后果？” 陶元举琢磨着“隐士”的话，用又怕敌人趁机打入军统内部，不用又怕这些人投靠敌人。 “一个一个地审查，确实很复杂。我们都是从事秘密工作，很多时候找不到证人证物，来证明自己。难不成要把他们全都解决了？”陶元举问道。 “你说的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但我不赞成这样的做法。这样会寒了大家的心。”“隐士”停了下来，也在思考。 陶元举想来想去，最后说道： “在我的权限范围内，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督导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瓜皮帽“隐士”提出一个方案：“把他们全部送到作战部队去，并且送到远离两江的其他战区的部队去，当然这要得到调查局总部的同意，他们还是军统的人嘛。” “督导员的意思是，让他们从隐蔽战线，转到国军正面部队去，这样既可以再使用，又不会威胁到两江站的安危？”陶元举听懂了。 “当然，初步的甄别审查还是要的，没经过审查，人家部队也不会接收。” () 第239章 “隐士”是谁 “这个方案，我同意。”陶元举当即表态。 “你光同意还不行，向上面提出这个方案，得由你出面。”“隐士”笑着对陶元举道。 “督导员出面，上面不是更认可？我才上任，还是个代理。”陶元举谦让道。 “隐士”放下纸和笔，呵呵一笑；“谁不知道你跟三处的黎培园处长关系好？军统秘密站归二处管，军队的事，却是三处负责。你去提，黎培园还能不接受？” 陶元举一听，连自己的背景人家都调查清楚了，还说什么呢。这件事，他推不掉了。 “那梁天舟也一起调走吗？”陶元举又问道。 “不！梁天舟是局座钦点的人，他归我领导，但现在我把他移交给你，留在原地，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我会通知你。” 陶元举放下心来。 他跟梁天舟合作过多次，他相信梁天舟，他也知道上面相信梁天舟。但他不知道这个上面是谁。 因为有几次，上面给他传递信息，明确要求跟梁天舟配合完成任务。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那个给他传递信息的“上面”，难道是“隐士”？ 有需要梁天舟的时候，“隐士”就会通知他。以前有任务需要梁天舟的时候，是那个“上面”的人，通知他的。 莫非“隐士”不是从雾都派来的，他一直都在两江城？ 那他为什么总是在临江旅店会面？ 陶元举自嘲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为了隐蔽身份呗。” 当然，陶元举有这种感觉，他也不会去查实，这是纪律。 “现在你要去找到梁天舟，跟他通报黄振高的事，和总部新的任命。让他注意安全，防着黄振高。” “隐士”对陶元举指示道。 陶元举走后，布帘后面的中年人对瓜皮帽说道： “你表演得太像那么回事了，好像你真的就是‘隐士’本人一样。那语气，那神态，陶元举都没看出来。” “‘隐士’，你什么时候让他见到你的本尊？”瓜皮帽也笑起来，笑完才问道。 “还没到时候，时候一到，自然我会亲自出面，去见他。” …… 梁天舟刚从办公室出来，就被陶元举堵在路上。 “跟我走一趟。”陶元举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梁天舟赶忙跟上。 他等陶元举来找他，等了两天了，现在陶元举终于现身。 自己以前属黄振高领导，陶元举只是偶尔主动来找他，所以陶元举知道他在哪里，他却不知到哪去找陶元举。 那份情报在手中，一直没法上交。还有唐波的转移，也需要陶元举来安排。 梁天舟跟着陶元举来到一处秘密藏身点，进门后，陶元举还看了看门外，才关上门。 “先给你宣布一件事。”陶元举庄重地说道。 梁天舟本来要开口问他什么的，见他这么郑重其事，且等他说完吧。 “黄振高叛变了！而且恐怕早就叛变了。”陶元举一边说，一边拿出那份电文来，递给梁天舟。 梁天舟接过电文，看了一眼，把电文放到桌上，说： “我知道。” 语气非常的平静。 “你知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早点不报告？”陶元举十分惊讶，梁天舟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呀，发现黄振高叛变，还帮着隐瞒，不向上峰报告。 “我也是前天晚上才知道的。”梁天舟解释道。 “前天晚上你去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了，难道黄振高也在那里？还是藤原纪美亲口告诉你的？”陶元举紧追不舍。 “陶副站长，你说的都对。黄振高确实在那里，藤原纪美也亲口说了。”梁天舟心想，要怎么说呢？几句话说不明白，包括这次夺取情报的事，他得从头说来。 “不过，这电文上说要发出追杀令，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梁天舟是不是故意的，他把话说得云里雾里的，陶元举总是会误解他的意思。 “叛变的人，军统历来都是要下追杀令的。怎么能说没必要呢？” 梁天舟看着陶元举着急的样子，这才说道：“因为，他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他死了？黄振高已经死了？前天晚上？究竟怎么回事？你慢慢说给我听。”陶元举很震惊，他叛变投靠了藤原纪美，又在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死了，是藤原纪美把他干掉了？还是梁天舟把他干掉了？ “你让我慢慢说了吗？我说一句，你就一番惊呼，再说一句，又一番感慨。”梁天舟开着玩笑，逗陶元举。 陶元举给梁天舟倒了一杯水，放到梁天舟面前： “先喝口水，把详细情况跟我说说。” “可以，但说之前，我得问你几个问题。”梁天舟喝了一口水，反客为主，要问陶元举。 “你问吧。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那你就自问自答吧，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梁天舟道。 陶元举又把电文推到梁天舟面前，用手指了指上面：“是督导员‘隐士’让我跟着你，去保护你的安全。” “‘隐士’是谁？什么时候来的？”梁天舟反问道。 陶元举才想起来，梁天舟有段时间没跟他联系了，“隐士”担任两江站督导员这事，他并不知晓。 看梁天舟的神情，他并不认识“隐士”。可“隐士”却知道梁天舟，还说梁天舟归他领导。 这就耐人寻味了。 见陶元举没有说话，梁天舟又问道：“这位‘隐士’，怎么就知道我有危险，还让你来保护我？” 陶元举把手一摊：“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执行‘隐士’的命令。” 梁天舟盯着陶元举的眼睛，半天才问道： “你真的不是冲着那份情报来的？” “什么情报？”陶元举一愣，“你是说你去秘密基地取情报去了？我不知道有什么情报，看到你们被困住，我就想着给你解解围，帮你一把。也算是完成‘隐士’交代的任务，其他一概不知。” “这份情报是黄振高让我去取的。”梁天舟道。 “真的假的？结果你上当了？被黄振高骗到山上，差点被剿灭？” () 第240章 两江三站归一统 “嗨，看你一惊一乍的。我要不要写个材料，把事情前因后果，详详细细跟你做个汇报？陶站长！”梁天舟笑道。 “那倒不必，咱们的规矩，不留书面的材料，以免泄密暴露。” “那我从头说吧。 黄振高要我去救一个叫唐波的副官（新编19师的）（这个唐波等会再详说），他身上有一份重要情报，是关于新编19师的。 这个唐副官可能被关押在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所以我们就去那里找他。 结果，唐副官确实在那里，但当我们救出他，准备撤退的时候，被发现了。我们被藤原纪美追着打，这不，你就来了，替我解了围。” 梁天舟轻描淡写几句话说完，陶元举才想起： “黄振高呢？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黄振高在我们打得最艰难的时候，跳出来帮我们阻挡藤原纪美，被藤原纪美认了出来。这时我才知道黄振高早就叛变了。 黄振高当着我的面，也承认了。但没有他的阻挡，我们也回不来。” 梁天舟说到这里，又看看那个电文里的追杀令那句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 “他估计是打到没有子弹了，拉响了手雷，跟鬼子特工同归于尽了。” “怎么会这样？他是假叛变？” 陶元举惊愕地张大了嘴，他跟黄振高共事这么久，自认为很了解黄振高，但这故事的结尾，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是真叛变！但又后悔了，想弥补。” 梁天舟从衣服里取出那份情报，郑重地递交给陶元举。 “陶站长，这份情报，黄振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叫到你手上，尽快传给上峰。” 陶元举接过那装着几卷纸的牛皮袋，抽出来看了看。 “我相信这情报不会有假，还是抓紧转交上峰吧。”梁天舟又补上一句。 “好。我还要把黄振高的事，重新给上峰汇报。” “陶站长，刚才括号里说的，我要详细说说那个唐波唐副官。”梁天舟话没说完，继续道。 “唐副官就是你们前天背下来的那个伤员吧？” 陶元举当时看到有人背着一个人，应该就是梁天舟说的被救出来的唐副官。 “对。他是黄振高安插在新编19师的一个卧底，跟黄振高是单线联系。就是他从新编19师获取了这份情报，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才保护下来。并且，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谁？我认识吗？” “他是黄振高的亲生儿子。” 陶元举又一次惊愕得合不拢嘴。 “他现在需要你的帮助，把他送到国统区。他在两江城已经暴露了，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他现在在哪里？”陶元举问道。 “我把他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等你安排好了，再去接他。” “这事，要说简单也简单，我刚和‘隐士’讨论过，黄振高手下联系的人，全部转到国统区，那个唐波也算他手下的。 但要说麻烦，还真麻烦。 我得跟‘隐士’反映，看他怎么说。”陶元举道。 “你是站长，这点事你还做不了主？”梁天舟怼道。 “天舟你知道的，黄振高是叛徒，他让你去取的情报，是真是假，还有他的儿子的军统卧底身份，又是单线联系，没有其他证人，上面怎么相信？” “除非我把黄振高的事，跟上面先反映了，看上面怎么处理，之后，才知道这情报和他的儿子该怎么处理。” “好吧。希望能尽快。拖久了会误事的。”梁天舟无奈地叹口气。拼了命得来的情报，如果被无视了，并且因此误了正事，他真是憋不下这口气，但又能怎样呢？ “不管这情报是怎么得来的，希望上面能核实，对事不对人。”这是梁天舟对陶元举提的唯一要求。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争取吧。” “我想起来，还有一个人，新编19师的吴副官。我说了不算，你们可以多注意他。” 梁天舟想到那个吴副官，他是藤原纪美的人，虽然演苦肉计没有得逞，他一定还会回到邹平凡的身边，去做他的副官。 他的身份暴露不暴露都没啥影响，就是岛国人安插去监视邹平凡的。 梁天舟记得后来邹平凡是反水了的，抗战胜利后，又投靠了老常。如果什么时候要策反邹平凡，这个吴副官是个障碍，适当时候得先除掉他。 但因为没有上峰下达任务，他只是给陶元举提个醒。 “吴副官叫吴什么？”陶元举问道。 “还真没问问他叫吴什么，这个你可以自己去查，不难。到时候还可以问唐波，他可能会有更详细的关于吴副官的信息。” “还有，口头转述‘隐士’的指示，你以后就跟我单线联系，除了‘隐士’和我，不接受其他任何人的命令。” “明白！可是我们怎么联系呢？总不能像今天这样，我要找你找不到，只有等你来找我吧。” “我为你单独启用一条联络通道，你要见我，就留信，我来找你。你是有公职的人，我找你更容易。”陶元举跟梁天舟约定好。 “你是站长你说了算。” 跟陶元举告辞出来，梁天舟点上一支烟，想起来很多事。 关于黄振高的。 自从在黄山特训班认识教官黄振高，好多年了。 黄振高精明，有头脑，对梁天舟也很赏识。他有好几个情妇，还有些吝啬贪财。但对梁天舟却不吝啬，他贪的那些财，估计都用在储藏军火上了。 他能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特训营，成为高危的卧底特工，可见他并没什么私心。 在自己被逼变节之后，还有意识地保护着他认为应该保护的人。 人生啊，一步走错，就再也回不了头。 陶元举带来的消息，更令梁天舟想起他曾经在脑海中掠过的想法：两江城有个军统一站、二站，还有个三站。 黄振高是一站的话，陶元举就是二站。现在一站已亡、二站羽翼渐丰。三站，就是那个“隐士”。两江三站归一统，“隐士”才是最终统一三国的西晋天子。 () 第241章 英雄不问出处 陶元举把那份情报交给“隐士”，又把从梁天舟那里了解到的黄振高的情况详细复述了一遍。 “这个情况总部并不了解，关于黄振高怎么死的，目前只有梁天舟一个人看到，总部那边没有说服力。”瓜皮帽“隐士”说道。 “至于这份情报，虽然是黄振高安插的人搞到的，但从内容上看，非常重要，可以转给相关国军部队，让他们核实后斟酌采纳。这个事我来负责处理。” 陶元举心想，从军统序列来看，黄振高的死，确实只有梁天舟一个人目击了。但当时现场却不止梁天舟一个人。 那些人是梁天舟找来的，看他们的举止和战力，应该是受过军事训练，经历过战场的老兵。他们可以作证。 陶元举并不是想给黄振高争取什么待遇，黄振高叛变是事实，他对黄振高一点怜惜都没有。虽然最后是那样一种死法，那也顶多算将功折罪。 但对黄振高的处理却直接影响到情报的真实性和唐波的身份认定，他心里还是希望能公正看待。 他把当时梁天舟身边还有几个人相助的事，给“隐士”一说，“隐士”想了想，摇摇头，还是说道： “他利用一些人完成任务，可以理解，但这些人既然没有收编，他们什么来路，并不清楚，他们的话也不足以为信。这事以后再说吧。也许等他们有了正式的身份，就可以作为旁证了。” “那黄振高的儿子，唐波，他本名叫黄波，怎么处理？他希望去国统区效力。” “你负责把他妥善送出去吧。”“隐士”立刻同意了。 “他的身份不需要再审查吗？”陶元举问道。 “需要，交给国统区的人去审查吧。他既然是特训班出来的，总能查到他的底子。还有特训班的教官和同期生，都能为他作证的。” “行。我去安排。” …… 送走了唐波，梁天舟总算了结了一桩事。 黄振高临别时给他说的那批弹药的事，梁天舟早已知晓，唐波住在那个院子这段时间，他也悄悄去察看过，枯井上的盖子原封未动，应该是安全的。就让它暂时藏在那里吧，到需要的时候，再去取出。 林三虎他们，这次表现出色，为了执行任务，又错过了一次兄弟相聚的机会。 梁天舟通知他们，晚上在山货铺让他们补上。 这一回，梁天舟自己也带上几罐烧酒，换了行头，叫辆黄包车，到了山货铺。 没想到他反而是第一个赶到的，林三虎和老四、老五，随后赶过来。 山货铺的后院其实不大，老二、老三睡觉的屋子，很狭小。做饭的灶台就在屋檐下，平时他们就两三个人，所以将就着还行。 上回梁天舟就看出来了，要容得下几个人坐，只有把八仙桌摆到院子里。皓月当空，繁星点点，还有灶台上临时牵出来的电灯泡，月光灯影里的开怀畅饮，虽比不上那种烛光晚餐的浪漫，却也有举杯邀月，不醉不休的豪迈。 “林大哥，几位哥哥，无论如何，我得先敬众位兄长一杯。”梁天舟端起酒杯，站起身。 林三虎也站起来，众兄弟全都围着桌子，举着杯。 老五叫道：“哥几个在一起，还说什么敬不敬的，这酒咱们一齐干了！” 他脖子一仰，率先喝干，说道；“跟着梁兄弟干，真带劲！那真叫一个字：痛快！” 大家都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就是可惜了那挺机枪，才摸一回，就没了。”老五意犹未尽。 “五哥放心吧，需要的时候，我再给你搞一挺来，怎么样？”梁天舟看着几位，性格各异，又各有所长，能聚到一起，这就是缘分。 “梁兄弟还能搞到？何不现在就给哥哥。”老五猴急猴急地，恨不能抱着机枪睡觉。 “老五，”林三虎见老五酒劲上来，赶紧喝住，“你不要命了？梁兄弟可不会惯着你的毛病。” “好，不说这个，吃肉吃肉！”老五自知话说多了，撕下一块卤鸭子的腿，把自己的嘴给堵上。 “五哥战场上绝对是一员猛将，我看得出来。”梁天舟夸赞道。 “那是！这可不是我吹。”老五边啃鸭腿边说道，“我可是尖刀班的班长。” 说完，为了证明，撩开衣服，露出胸腹，那里好几处伤疤。 “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死又算得了什么！奶奶个熊！” “那又能怎样？长官一声‘撤’，还不是丢下阵地，就逃走了。”老二闷声说道。 “二哥那个口技，也很厉害，学什么像什么。”梁天舟继续夸道。 “他呀，以前就是偷鸡摸狗的，还把人家里的牛，拉出去卖了换钱。后来被抓来当了兵。”林三虎介绍道。 “刚到队伍里，还偷过军需官的皮靴，一次都舍不得穿，结果被搜了出来。” “我哪里是舍不得穿，是想找个机会去换点钱。咱这种人，穷怕了。”老二辩解道。 “为这，还被关了好几天紧闭。” “老大，好汉不提当年勇哈，不提不提！”老二赶忙要制止。 “说起来，三哥以前是做什么的呢？”梁天舟好奇地问道。 “我就是鄂西山区的猎户。钻山爬树，抓猫逮兔，遇到什么打什么。”老三回答道。 “四哥呢？” 林三虎看老四忙着吃肉，替他说道：“他现在干的就是他的老本行。” “噢，江上码头上的背夫？”梁天舟接口道。 老四腾出嘴来，纠正道：“不是背夫，是纤夫。我是川江上的拉船子。” “青滩泄滩不算滩，崆岭才是鬼门关。川江上拉纤，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事。”梁天舟道。 “梁兄弟，你算说对了。从万县到宜城，险滩急流，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弄不好就船毁人亡。”老四像找到了知音，对自己的家乡也知道得那么清楚。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背景。经过部队和战火的洗礼，都成了军事素养过硬的战士、斗士、猛士。 从上次执行任务时就能感觉到，那种紧急应变、相互配合、服从命令、临危不乱的组织和协作能力，不是一般土匪所具备的。 梁天舟对他们几个有了更深的了解。 () 第242章 等着抱外孙 哥几个边吃边聊，也没注意时间，不觉已是深夜。 临分别，老四说道：“这两天好像码头上的甘老大要做寿，栾九都在忙这个事。” 梁天舟突然想起来，甘老大应该是过大寿了。好久没去看望他，这阵子去蒋记鱼庄，只顾得找蒋凤妹和柯方，也没见到栾九。 “得找时间去拜望一下甘夑元了。”梁天舟心里说道。 梁天舟也没有开车过来，他特地换了一身普通衣服，来山货铺的。像这样的小小山货铺子，门口停一辆轿车，还留在里面吃饭喝酒，深夜才走，不太合适。 这时老四和老五结伴回码头，林三虎自己走了。 剩下梁天舟，街上一时也没看到黄包车，便甩开步子，朝自己家走去。 走到半道，迎面过来两个巡警，见梁天舟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他们不认识梁天舟，两个人也是闲得无聊，找些乐子。他们拦住梁天舟： “站住！证件出示一下，我们要检查。” “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要查证件？”梁天舟一边取出证件，递过去，一边随口问道。 “谁告诉你一定要出了事才查证件的？”一个巡警嚷道。 另一个巡警接过梁天舟的证件，翻开一看，赶紧示意同伴，把证件交还，立正报告： “梁科长，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这是？” “我干什么需要跟你们汇报！” 梁天舟拿回证件，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路，旁边一座公馆。抬头一看，竟然是邹公馆。 梁天舟其实以前常从这儿路过，只是那时候没有注意，谁想到后来会跟邹公馆发生联系呢、 看着邹公馆楼上的房间依然黑灯瞎火的，看来今晚邹师长还是没有来。 楼下倒是还亮着灯，那是他家雇的佣人住的地方，梁天舟快要走拢公馆大门的时候，突然看到大门外，有一个人影。 他习惯性地躲在远处观望，见那个人影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把门打开。外面的人影迅速钻进去，大门又关上了。 “噫！邹师长没来会小蜜，老妈子耐不住寂寞，招人上门了！” 梁天舟心里暗笑，这夜幕下，上演着多少见不得人的故事。 他回头看了看两个远去的巡警，那人应该是一直等到巡警走远了，才上去敲门，到底还是有些心虚。 梁天舟回到家，本来时候不早，又喝了酒，都很疲倦了，走了一路，反而有些兴奋。 他关上门，随手拧开收音机，石城中央广播电台正在播夜间音乐节目，再旋转调频旋钮，还有几个电台，也在播着各类节目。 雾都中央广播电台，在重播新闻。 这时候，国g就gd扩军问题进行的谈判，已进入僵持状态，谈判即将破裂。 常总裁号召十万青年从军，奔赴抗日第一线。 听了一阵，梁天舟又把频率调回石城中广台的位置，然后来到窗前，看着夜色中的两江。 他知道，还有不到一年时间，抗战最后将以岛国投降、华国的胜利而告终。 到那时，他要亲手把林三虎他们，还有柯方、蒋凤妹和戚威带到红色旗帜下，领着他们走上光辉的道路。 但这一年实在是漫长，还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现在陶元举可能已经见识了林三虎他们几个人，他会不会像从前的黄振高那样，对他们不闻不问，还暗中大力支持，梁天舟心里没有底。 一旦他以站长的名义，要求梁天舟交出这支队伍，他将如何应对？ 好在黄振高没有将别动队的事上报，也没有得到上面一分钱的经费。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能算一支自发组织的抵抗力量。 黄振高留下的家当，也能支撑很久。 在这方面，梁天舟是有点私心的，从当初联络上铁血团的时候起，他就没打算把他们带进军统来。 当然他也没跟gd上级汇报，无论是“暗箭”，还是“水仙”。他怕汇报以后，上级会把他们调走，他又成了孤家寡人了。现在他很需要他们。 整理着纷乱的思绪，梁天舟抽完了两支烟。 然后睡觉。 …… 第二天，他抽空去了甘府。 甘夑元身体不适，待在家里，没有出门。 “甘帮主，别来无恙？”梁天舟拱手致礼。。 甘夑元拄着拐杖，对梁天舟一欠身：“年纪大了，老了。身体不大中用了。” “你才五十岁，老什么老，还正当中年呢。”梁天舟恭维道。 甘美玉在后院听到梁天舟来了，急忙出来相迎。 “梁先生来了？” “美玉，你今天怎么在家？没去学校？”梁天舟问道。 “学校没课，就没去。”甘美玉回答。 “现在学校课多吗？”梁天舟关心地问着。 “不多，这种时局，谁还有心思放在书本上。” “你现在是四年级了吧？转眼就快毕业了。”梁天舟随便闲聊着。 “怎么没看到你那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梁天舟问出这句话时，立马感觉到不妥。 他本来只是无话找话说说，没有别的意思，但美玉不一定这么想。 她可能会想：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不问我，却问我的闺蜜，你难道对她有意思？ 防火防盗防闺蜜嘛。 虽然梁天舟对美玉没那种意思，但美玉对梁天舟有那意思，他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这一次梁天舟想多了，甘美玉并没有不高兴，甚至都没想到那一层。 “你说的是小萱？她现在神神秘秘，总是见不到人。有时上课都不来。” “哦。” 梁天舟转向甘夑元：“甘帮主马上要过五十大寿了，一切准备得还好吧？” 甘夑元一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一边说道： “我都没打算要怎么办，都是他们，说要热闹热闹，把兄弟们叫来聚一聚。” “那是应该的。都是兄弟们的一片孝心嘛。” “梁科长到时一定要来哈，栾九把请柬都准备好了，还没来得及给梁科长送过去。”甘夑元道，“栾九呢？他又出去了？” 手下仆佣回答：“栾九去通知各个堂口了。得要一阵才能回来。” “栾九现在办事老练多了。”梁天舟夸道。 “还要磨炼。”甘夑元嘴上谦逊，心里受用。 “甘帮主你得保重身体，还要等着抱外孙呢。”梁天舟这话，把甘美玉弄成了一张大红脸。 “我听说甘帮主身体不适，特地来看一看。等您老过寿那天，再来讨杯酒喝。我先告辞了。”梁天舟起身。 “我去送送梁先生。”甘美玉主动跟她爹说道。 送梁天舟出了大门，看着他上车，然后远去，甘美玉心里怅然若失。 () 第243章 邹公馆血案 回到警察局，鲁海刚接到一个电话，说云山路邹公馆发生凶杀案，死者是邹公馆的佣人宋妈。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梁天舟惊问。 “应该是昨晚。今天早上邻居看到邹公馆的大门开着，宋妈却不在院子里，有点奇怪，以为是失窃了，进去一看，宋妈躺着她的卧房里，已经死了，才报了警。” “刚才是邻居打来的电话？”梁天舟问道。 “不是，是分局打来的，他们已经派人过去了。”鲁海道。 这种案子，现在鲁海已经能够处理了。但偏偏这个邹公馆，梁天舟昨晚才发现那个老妈子的隐情，今早就没了。这也太巧了吧？ 他决定和鲁海一起去看看。 他开着自己的车，鲁海带人坐另外一辆车，赶到邹公馆。 邹公馆外面，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很多路人都围在警戒线外，好奇地往里面看，各种议论沸沸扬扬的。 “是谁死在里面了？” “不知道呢，还没看到。” “这不是邹师长的公馆吗？是邹师长的小妾出事了？” “邹师长平时又不在这里，小妾是不是被什么人给那个了哟。” “啊？只有一个老妈子在里面住？死的是老妈子？” “是劫财还是劫色哟？还有人专门采老妈子？” …… 警戒线里面，除了分局派来的警员，还有荷枪实弹的军人，把大门里的院子塞满了。 邹平凡和黎诗韵都在，还有一个副官。 “不会吧？邹师长两口子昨晚在这里？我路过的时候，楼上并没有灯，难道他们早早地就关灯睡觉了？”梁天舟思忖道。 分局负责的警察见到梁天舟，上前来解释道： “我们给鲁队长打完电话后，又通知了邹师长，邹师长就带了人过来。” 邹平凡也走过来，对梁天舟招呼道：“梁科长，你在负责？抓紧破案吧。” 原来这邹师长还认识他，这是梁天舟没想到的。他之前一直觉得，他虽然跟邹平凡在好多场合都打过照面，但他认得邹平凡，邹平凡不见得认识他。 一个堂堂师长，怎么会记得一个小小刑侦科长呢？ “带我先去看看现场吧。” 梁天舟说着，就往里面走，分局的警察赶紧跟上。 一楼靠后面一间小屋子，是宋妈的卧房。 还没到卧房，梁天舟就看见地面上有点点血印，像是鞋底带出的。从房间内，一路延续到房外的厅里，越来越稀，然后就没有了。 房间内只有一张床，还有一口箱子，那个年代老百姓最常见的老木箱子，没什么别的家具。 宋妈的遗体，仰面躺在床上，身上斜斜地搭着一床被子，床边到地面，一滩血渍。 这个宋妈，看起来四十多岁，长得有些丰满，脸圆圆的，不差营养。头发有些乱，两眼惊恐地瞪着，有些吓人。 梁天舟带上手套，拉开搭在上面的被子，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一丝不挂！ 血是从腹部和胸部流出来的。 “这被子是谁盖上去的？” 他回身问后面的警察。死者都这样了，不可能自己拉过被子来给自己盖上。 后面的警察摇头：“不知道！不是我们。” “把那个报警的邻居叫过来。”梁天舟吩咐道。 那个邻居很快被叫了进来。她是旁边一户的厨娘，跟宋妈年龄相仿，可能稍微年轻一点。 “这被子是你盖上的？”梁天舟直接问道。 那厨娘都不敢往里看，低着头，小声说道： “是！我看她光着身子，怪难为情的，就替她把被子拉过来盖上了。” “说说你是怎么发现她被害的吧。”梁天舟询问道。 “我俩经常一起去买菜，今天早上我过来叫她，没看到她。但大门开着，她要是出门去，都是会锁上门的，她在家的话，平时这门也不会一直开着。 我就想，她家是不是遭贼了。就进去看看，到了她的房间，就看到了地上的血。房门也是开着的，她，她就这么躺在床上，一身都是血！” 厨娘指了指床上。 “我想，她一个女人家，等下警察来了，这个样子，不太好，就帮她盖上了。 然后我在街上看到有巡警，喊住他们，报了警。” 梁天舟仔细察看了尸身，又叫鲁海帮忙，翻过身来，检查了背部。 尸身下面的床单，被扯得起皱，枕头歪在头侧。 从现场情形看，死者生前有过扭打、反抗，被人用锐器先刺中小腹，然后向胸口刺了一刀。胸口这一刀，要了她的命。 死者的口腔内有血，掰开口腔，梁天舟看了看，摇摇头。这血不是死者的，死者生前一定死命咬住了凶手的什么部位，以至于凶手的血，留在了死者唇齿间。 行凶的凶器——那把剔骨尖刀，被丢在床下的角落里。看摆放的方向，应该是掉在地上，然后被人慌乱中踢到了角落。 看到这种剔骨刀，梁天舟马上想到了一种职业。 从尸身上的血液凝固程度看，死亡时间不会太久，应该在凌晨以后。 至于死者生前有没有发生那类关系，梁天舟不用询问、不用察看，就能猜到。 小房间里，死者的箱子，除了一些衣物，别无他物。按常理，只有这口箱子是她的私人财物，她在这家帮佣，收入的钱两应该存放在这箱子里，看来是被凶手抢走了。 他又来到大门边，查验了大门内外，还有大门旁边的院墙，没有翻爬的痕迹。 邹师长等梁天舟验看差不多了，走过来：“梁科长！看出什么来了吗？” “邹师长，请您检查一下贵府上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梁天舟向邹师长请求道。 邹师长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跟着过来的黎诗韵：“我对这里的东西不太熟悉，诗韵，你去检查一下吧。邹副官，陪小夫人一起去。” 他把那个副官也派去了。那就是邹副官，梁天舟在心里把邹副官好好打量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黎诗韵和邹副官都回来报告： “卧室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丢了一些首饰。” “没有别的了吗？钱物没有丢？”梁天舟追问道。 “我在这里只放了些首饰、衣服，没有钱。”黎诗韵回答。 梁天舟心里有了个大概，他又叫人带那个邻居过来，把其他人支开，只留下杜飞做记录。 然后尽量以温和的口气，问道： “你知道宋妈有个相好吗？” () 第244章 自作孽不可活 那厨娘犹豫了半天，点头承认道： “我知道。” “那你知道她那个相好是谁吗？住在哪里？”梁天舟继续追问。 “是农贸市场里卖肉的郑屠户。” “鲁海，走，去农贸市场拿人！”梁天舟命鲁海、杜飞和刑侦科一干人等，赶到农贸市场。 梁天舟留下来，吩咐分局的警察处理现场。 他走到邹师长面前，跟邹师长大致描述了一下案情。 “就是师长家雇的这个佣人，跟相好的发生了纠纷，被相好的所杀。案情简单，凶犯马上就能归案。” “我看也不复杂。就是这宅子……” 邹师长还没说完，他身后的黎诗韵悄声对邹师长道： “我可不想再住到这里面，这都成凶宅了。” 邹师长温柔地回答：“好好好！我给你另外再寻个住处，小宝贝。” 说罢，对梁天舟尴尬地一笑。 梁天舟佯装没有听到，眼睛看向别处。 而黎诗韵却在盯着他看，她觉得这个梁科长的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在那里见过他吗？ 梁天舟眼角余光发现黎诗韵在观察自己，心里暗暗后悔，不该到这里来。 好在黎诗韵并没有想起，这声音什么时候听过。 “我想先走了。”她跟邹师长说道。 “好好好！”邹师长立刻点头答应，转头对梁天舟道： “梁科长，这里就麻烦你处理一下，邹副官留下来陪陪梁科长。我还有军务在身，先行告退。” “好的，邹师长放心，我会叫人将这里恢复如初。” 梁天舟目送邹平凡带着黎诗韵和警卫队离开了。 邹副官跟梁天舟一起，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候鲁海抓捕回来。 “梁科长，来一支？”邹副官掏出金属烟盒，一按侧面的机簧，烟盒“啪”地弹开，递到梁天舟面前。 “谢谢！”梁天舟也不客气，取了一支。 邹副官自己也取了一支，叼在嘴上。梁天舟先给邹副官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 “梁科长，今天这事你费心了。” “哪里，职责所在，应该的。”梁天舟回答。 “邹副官，你们那里有没有一个姓吴的副官？”梁天舟借机打听道。 “有啊，吴慎用，他出了点麻烦，在家养伤。怎么？梁科长认识他？”邹副官警觉地看着梁天舟。 “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他都不一定记得我。见到你邹副官，就想起来，随便问问。” “这个宋妈，是哪里人？她家里还有什么人？恐怕还要有劳邹副官通知一下她的家人。” 邹副官回想了一阵，说道：“宋妈是我找来的，她是我老家村里的一个寡妇，丈夫几年前就没了。有个儿子，跟着队伍走后，再没有回来。 我想都是知根知底的，就把她叫来，也算是给她找个饭碗，没想到结果会这样。” “这也怪不到邹副官，邹副官是一片好心。”梁天舟说道。 “邹副官的老家是？” “就在本省的s县，到两江不远，一天打个来回。” 正聊着，鲁海才把郑屠户带了进来，指认现场。 “这小子，今天没去农贸市场，邻近摊位的告诉了我们他的住址，我们赶到他家，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潜逃，被我们逮了个正着。” 鲁海大声嚷道。 梁天舟抬眼看了看这个郑屠户，满脸胡茬，一身肌肉。但站在那里，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裆部像是塞了东西，走路很艰难。 “说吧，你的姓名、年纪？”梁天舟讯问道。 郑屠户看出来这个人是警察的头儿，也不敢耍滑，老实招道： “我叫郑万金，今年四十五岁。” 杜飞凑在梁天舟旁边，跟梁天舟简单介绍了他了解的情况： “这个郑万金，不是本地人，一直一个人在那里租房住。邻居说，这半年来，他经常夜里都不回家，也不知去了哪里。” “跟宋妈好上多长时间了？”梁天舟继续问道。 “有大半年了。”郑屠户抠了抠脑门。 “为什么杀了她？”梁天舟吼道。 郑万金被这声威严吓了一跳，浑身一颤，不敢开口。 “你要老老实实交代，我们有足够的证据，你是抵赖不掉的！”鲁海也对他怒吼道。 “我没想杀她！”他喊了一声。 “那她怎么死了？” “长官，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我虽然卖肉挣了些钱，但一般姑娘家嫌我老，嫌我大老粗，所以一直没娶上媳妇。 跟宋妈好上后，我就想，说不定时间长了，宋妈愿意嫁给我呢？ 这大半年，我把所有挣的钱，都交给她保管着。” “等等，”梁天舟打断郑万金的话，“你们最开始是谁主动找的对方？” “记不清是谁先找的了，她愿意我愿意，就这样了。” 郑屠户接着讲述： “我好几次跟她提嫁给我的事，她都不答应。 昨晚，我又提起来，她很生气。我也很不高兴。 就在她身上拼命地发泄，谁知她咬着我那里不松口，我疼痛难忍，想到我这么对待她，她都不干，一冲动，就悄悄从床边摸出刀，朝她小腹捅去，她才松了口。 我一看，杀了人了，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那里还在流血，很痛，见她还在挣扎，心想都是她害的，害我断了子孙根。干脆再捅她一刀，捅死算了。 之后我在她的箱子里找到我给她的那些钱，又在这房子里翻了翻，看还有没有钱，顺便捞点走，就不用辛苦做生意了。 结果只有一些首饰，没有钱。这么大一户人家，竟然家里没有钱。 没办法，惹了祸事，我生意也不想做了，就想赶紧跑路。结果没跑脱。” 梁天舟仔细听完，心中感慨。 “你说的从床边摸出刀，那刀是把剔骨刀，你怎么会放到床边？” 郑万金交代道：“现今这世道这么乱，我平时都把刀带在身上的。到了宋妈这里，才取出来，放到床边。怕跟宋妈的事万一被人发现，可以随手摸得到。” 梁天舟转头看了看邹副官，用询问的语气问道： “邹副官，你看还有什么疑问吗？” 邹副官也听明白了，这事跟邹家一点关系也没有，自作孽，不可活。他摇摇头：“没什么疑问。梁科长看着处理吧。” “鲁海，把郑万金带走，先送去监狱，等法院判决吧。” () 第245章 兄弟，多谢了 处理完邹公馆的案子，鲁海带人回警局了。 梁天舟开车到了“望乡咖啡屋”。 藤原纪美见梁天舟进来，说道：“天舟君，刚才给你打电话，你不在。” “哦，我去命案现场了。纪美小姐有事吗？”梁天舟问道。 “也没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藤原纪美又道： “为什么我们的行动，都像有人事先知道一样，无论我们怎么设计、怎么安排，我们总是被对方抢先一步，被对方利用。难道我们的身边，有奸细？” 梁天舟看看藤原纪美，不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行动。 “纪美小姐，你说的是成庚年家里的那事吗？” 藤原纪美摇摇头：“不止那一件事。” “那还有哪些事？” “总之，我就感觉我们的背后总有人在盯着。” 从藤原纪美的角度来说，梁天舟只知道成庚年的事。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劝解道： “也可能是纪美小姐想得太多。好比下棋，对方能够看出你接下来要走哪步棋，并不需要钻到你的心里去，刺探你的想法，只要根据你先前落下什么棋子，就能分析出来。” “可是每次都落后对方一步，是不是对方趁我不注意，摸掉了我一颗棋子？” “下棋要讲弈德，这样不好吧？”梁天舟一语双关地说道。 第一层意思，偷偷藏对方一枚棋子，这做法不地道。 第二层意思，输了就是输了，愿赌服输。输了怪对方不讲规矩，就是耍赖。 藤原纪美显然只听出了第一层意思，心中不畅，也不再提。 “一会儿晚上一起用餐吧。” 梁天舟看了看腕表，确实时间不早了，刚要开口，藤原纪美又补了一句： “请不要找理由。” “好。能跟纪美小姐共进晚餐，我很高兴。”梁天舟只得改口道。 “去哪里吃？” “纪美小姐你来定，你说哪里就去哪里。” “就去满园香酒楼，那里离我家近。”藤原纪美道。 “ok！”梁天舟手一扬，“就这么愉快地定了。” 满园香酒楼，他们曾经点过外卖，很快就送到藤原纪美的住处了，就在那附近。 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各自开着自己的车，先到藤原纪美的家，把她的车停下，再上梁天舟的车，两个人到了满园香酒楼。 “哈哈！梁科长，这也太巧了吧？你们也来这里用餐？” 听到声音，刚停好车的梁天舟朝声音望去，见警察厅的王进王主任也正停好车，从车里钻出来。 他快步走到梁天舟跟前，看到藤原纪美，对她点头招呼： “藤原小姐，幸会幸会！” “王兄，你这是跟踪我来的吧？”梁天舟开玩笑道。 “梁科长，你话说反了吧？你看看是我先来，还是你先来？”王主任推了把梁天舟，也笑道。 这时，从王主任车上又下来一位美女，见王进遇到了熟人，跟着过来。 “王兄，什么情况？也不给兄弟介绍介绍？”梁天舟指着那美女道。 “这是我们机要处的楚秘书，这位是特高课的藤原组长，这位是梁科长，市局的。”王主任给彼此都介绍了一番。 “藤原组长您好！梁科长好！”楚秘书跟两位打了招呼。 “怎么样？咱们四个人一起了吧？”王进提议道。 “我没意见。”梁天舟巴不得。 藤原纪美见过这个王主任，见梁天舟迫不及待地点了头，也只有跟着大家一起。 四个人到了楼上雅间，正好四方桌一人一方，围着坐下。 “楚秘书，等会咱们得敬敬藤原组长，难得聚到一起。”王进提醒楚秘书道。 楚秘书直点头：“那肯定要。” “哎，我提议，咱们现在不是谈公事，就不要谁敬谁了，都是朋友，随意一点。”梁天舟赶紧先打招呼。 他摸不透王进的身份，这种时候，无论他是敌是友，都不适宜扯到职务上去。 不过王进带着女朋友出来，却主动要拉外人入伙，看来这个女朋友有些意思。 梁天舟不由得多看了那楚秘书几眼。 但王进插进来，倒帮了梁天舟的一个大忙，藤原纪美因为有外人，也很彬彬有礼地用晚餐，没有喝酒。 王主任也没提议要喝酒，这是两位男士的默契。 两位美女饭量不大，吃了不多一会儿，就说吃好了，抹了抹嘴，看着男士继续吃。 这两位却显示了男人的肚量，把桌上的菜一点一点，都吃了，还再点了两样菜，又添了饭，每个人都吃了女士饭量的三倍不止。 边吃，他们还边闲聊，天南地北，瞎扯一通。 末了，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 “你们还要不要再吃点？”王主任还特意问问两位女士。 “不用了。”两个人都摇头。 这顿饭吃了好长时间， 出来时，两位美女并肩走在前面，跟着后面的两位，悄悄地互相握了一下手，那意思：兄弟，多谢了！ “我要送纪美小姐先回去，咱们就此别过。”梁天舟率先告辞。 “楚秘书，我也送你回去吧？”王主任紧跟其后。 四个人挥手说拜拜，两辆车向两个方向驶去。 …… 甘老大的寿宴，就在蒋记鱼庄举办。 这一天栾九和蒋凤妹他们，从早上忙起，因为客人多，分为午宴和晚宴。 场面上的人，官府各部门相关人员，重要客户，商会，同业各个掌柜、东家，还有其他帮会派来的祝寿代表，安排在中午。 这些人都有公务、商务、税务、警务、军务、政务、帮务在身，来了就是礼节到了，重点在临走时候的回礼上，以求今后多多关照。 而南头帮各堂堂主、骨干、各码头经理、账房，甘家远近亲朋好友，则安排在晚上。可以畅所欲言，无拘无束，呼儿嗨哟，猜拳行令，通宵达旦。 梁天舟虽是警务人员，接到的请柬上却标注了“晚宴”。 “这个？”他看向栾九。 栾九道：“遵照甘帮主的指示，梁科长你就到晚上再去吧。” “很好。”梁天舟也嫌官方应酬比较烦，晚上都是熟人朋友一起，自在一些。 等梁天舟晚上赶到蒋记鱼庄，才听说，中午的午宴，发生了一段很不愉快的事。 () 第246章 不速之客 这天中午，蒋记鱼庄门前盛况空前，各路宾客，纷至沓来。 “商务局运输处水运股傅股长到！随礼一份。” “财税所巫副所长到！随礼一份。” “两江维持会副会长兼纺织商会会长胡老板到！随礼一份。” “两江粮食土特产商会李副会长到！随礼一份。” “四海洋行柳总经理到！随礼一份。” “江岸警察分局治安科孙副科长到！随礼一份。” “洪帮两江堂口方堂主到！随礼一份。” …… 甘帮主亲到大门迎接，每到一位尊客，都满面笑容、热情地招呼着。跟每个来宾都握手，然后请进里面。几个亲近堂主，也忙着在里面分头接待客人。 这些人，一个都得罪不起，无论官场的，还是商界的，帮会的，大家都身处这个社会中，不说得到别人的帮助，至少不要有人对你使袢子，下钩子，大家需要维持表面的和谐共生。 按照发出请柬的情况，该到的都到得差不多了，每一位客人，根据身份的不同，分别被安排到相应的位置。 官场的在一起，商界的在一起，其他帮会协会等江湖人士，又在另一处。 官场、商界，又根据职务高低，级别高的在一起，级别低一点的在一起。 地位最高的那几位，在楼上雅间。等甘帮主先在楼下跟各位招呼好了，再亲自来陪。 这都是经过事先斟酌考虑的。 栾九到后厨一声令下，一排服务生列队，菜陆续端了上来，一桌、一桌地，摆放好。 整个大堂闹哄哄，有相互熟识的，在打着招呼，闲聊着。 甘夑元站起来，旁边的便有人帮着叫大家安静安静。 连叫了几声，大堂里的人慢慢停下了交谈，都侧过身子，齐刷刷看向甘夑元，这是寿星要致辞了，都在等着甘夑元讲话。 “感谢诸位至亲好友，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给老朽捧场。我在此首先要感谢诸位多年来对我南头帮的关照。没有诸位，就没有我甘夑元的今天。 其次，我希望将来诸位一如既往地支持南头帮，为我南头帮数百兄弟，保一口饭吃。祝各位官运亨通、财源滚滚。为我们长期的情谊，干了这一杯！” 说罢，甘帮主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有几声零零落落的掌声，从官员坐的那一片传来，更多的是大声叫好声。 紧接着每桌都响起了混声大合喊：“干杯！祝甘帮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接下来，甘夑元又到每一桌去，一个一个叫着称谓，打着招呼。 “甘帮主，你可得陪我们兄弟多喝几杯。” “老朽不胜酒力，让我的兄弟们来敬大家吧。”甘夑元把几位负责接待的堂主推到面前，“陪大家喝好吃好。” 几位堂主豪爽地答应着，挨个去敬酒照应。 甘夑元抽出身来，正准备上楼去雅间陪那几位最尊贵的客人，身后一个兄弟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 “帮主！” 他刚叫了一声，门外跟着走来几个人，带着墨镜，穿着西装，大摇大摆走进大堂。 什么情况？甘帮主寿宴上，来了不速之客。 大堂里顿时没有人说话，都静静的看着门口这场景。 “甘帮主，祝寿宴怎能少得了我三渡大商场？” 走在最前面的光头小胡子男人，摘下大墨镜，正是三渡大商场的犬养次郎，他身后一个人，身材瘦小，也是西服领带大墨镜，还戴着一顶毡帽，一言不发。 甘夑元一愣，他怎能不认识犬养次郎！ 那次在码头发现私贩烟土，货主就是这个犬养次郎。他当时通知了犬养次郎，结果犬养次郎带着打手，在码头大打出手，还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大风波。 后来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也不知过来多久，又听说他重新出现在两江城，强吞了三渡大商场，逼走了孙汉成一家，堂而皇之地做起了商场的总经理。 再后来，又听说吞下什么铁矿，都是依靠背后的势力，逼人就范。 堂上在座的其他诸位，又有谁不知道犬养次郎？ 不仅因为他是岛国人，还因为他的背后，更有这些人都不敢惹的势力。 官场上的人，不敢惹；商界的人，更是唯恐避之而不及，哪敢在这里出头。帮会的人，不明就里，以为是仇家上门了。 大堂里鸦雀无声，连轻轻咳嗽的都没有，生怕发出声响，会引起这两个人的注意，沾惹上麻烦。 犬养次郎见甘帮主愣在那里，这效果跟他预料的一样，他很满意。 “我就不需要自我介绍了吧？甘帮主，我给你介绍这位穆先生，他对你可很感兴趣。” 犬养次郎指了指他身后那位瘦小的“男子”。 甘夑元一看这情形，心知对方来者不善，但当着这么多场面上的人，他镇定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说道： “欢迎！欢迎！犬养总经理，穆先生，楼上雅间请！” 犬养次郎扫了一眼大堂里的诸位宾客，冷冷地说道： “楼上就不用了。” 甘夑元还想再次邀请，犬养次郎又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说道： “这是穆先生送给甘帮主的贺寿之礼，请笑纳。” 甘夑元赶紧上前接住，又交给身旁的兄弟收好。 “甘帮主，你最好现在就打开看一看。这可是一份非常重要的贺礼。”犬养次郎冷笑着说道。 他到底憋着什么样的屁，甘夑元心里在嘀咕。 当着众位宾客的面，又不好发作。如果打开，里面会是什么？会不会是捉弄他的什么小花招？ “不敢拆开看吧？甘帮主以为里面装着一条毒蛇？不，不，不，你想错了，里面就是一份很好的贺寿礼。” 然后看了看身后的穆向良，穆向良给他使了个眼色，犬养次郎说道： “没关系，你留下慢慢看，好好考虑考虑，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和穆向良转身就要离去，临走，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甘帮主，生日快乐哟！” 甘夑元看着他们走远了，才转身招呼大家继续吃好喝好。然后自己悄悄到楼上，趁着没人，打开了盒子。 () 第247章 小萱迟到 盒子里，有一份落款为两江联合发展协会的邀请函，邀请甘老大加入两江联发会。 除邀请函外，还有一份已入会和拟入会的商行企业名单。 甘夑元岂能不知道这个两江联发会？名称取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汉奸岛资联合会。 名单中包含了不少两江各行业龙头企业和商行，甘老大一眼就看到，有一家丸雄船运株式会社，赫然在列。 他知道这家丸雄船运，就是在战事最吃紧的那段时间，他的驳船大多被征用，航运萧条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 现在这家丸雄船运，正以迅猛的势头，在跟甘老大抢占市场，大江中下游很多客户，都被它以各种手段夺了过去。 三渡大商场在被犬养次郎霸占之前，也是甘老大的重要主顾，但丸雄船运一冒出来，三渡大商场就断绝了跟甘老大的所有往来。 所谓邀请他入会，无非是要他让出更多的业务，达到所谓的联合发展的目的。 如果他拒绝，不知道穆向良会以什么手段，进一步挤压他。 这次寿宴，他请了几乎所有重要客户，却有意没有请丸雄船运和三渡大商场，还有其他一些岛资客户。他知道这些岛资客户，迟早会跟他说拜拜，投向丸雄船运。 现在拿着这份邀请函，甘老大心里十分矛盾。 蒋记鱼庄寿宴还在进行，他不得不暂时将邀请函收起来，走进几个最高级别客人的雅间，含笑应酬着。 …… 梁天舟提前了一点时间，来到蒋记鱼庄。甘老大从中午前，就在那里，没有离开。 看见梁天舟到来，他把梁天舟请到一个雅间内，关上门，取出那份邀请函，给梁天舟讲述了中午发生的事。 “梁科长，本来这事，是我南头帮和穆向良之间的纷争，说到底是跟岛国人之间的纷争。我知道你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 甘夑元看着梁天舟： “我想听你分析分析，岛国人在咱华国，还有多长时间能蹦跶？” 梁天舟有些意外，甘夑元会跟他讨论局势。 作为一个普通华国人，作为一个个体的华国人，国与国的政局不是他们能影响和改变的，他们只能默默承受。 只要到了超过能承受的极限，才会在心里呼唤着苍天能跳出来，帮他们逆转天运。 而那些早已觉醒的人们，却不甘心听任苍天的安排，在奋斗，在抗争。 随着抗战进行到最后阶段，越来越多的普通人，也开始觉醒，开始盼望着胜利的那一天。 青木一雄在两江商界的霸道，已经发生多起强盗式的收购事件，如果他盯上了甘老大，却没有直接下手，什么原因呢？ 甘老大其实不算两江船运业的老大，他只是以码头为主，有一些自有的驳船，搞些货运。都是些依靠劳力挣饭吃的薄利生意。 青木一雄即使强迫甘老大转手，他还是需要这些劳动力为他干活，而这些劳动力，却还在甘老大手里。 如果弄得不情不愿的，他在哪里去找大量的熟练劳动力？重新招收，在南头帮的地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华国的帮会势力，往往介于合法和非法之间，他们会以你想象不到的形式，与你对抗。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逼甘老大就范，让他率领南头帮弟兄，为他卖力。 同时，挤压甘老大的驳船业务，让他最终只能靠搬运为生。 甘老大肯定不会甘心。 内河运输，历史上一直都有帮会的影响。到了他的这一辈，拱手让给岛国人，他如何能接受！他手下的兄弟们也不接受。 现在甘老大问到自己，他是在权衡，这样的局势，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如果采用拖延策略，又能拖到什么时候。 这对于他做决定，至关重要。 “多谢甘帮主对我的信任。有些话，你我都不好说得太直接。你能告诉我，你有什么初步的打算吗？” 梁天舟先要知道甘夑元本身的想法。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我还有选择吗？先拖他一阵再说吧。” 甘夑元无奈地说道。 “甘帮主你可不能倒下，你得坚持住了。”梁天舟鼓励道。 “总有一天，这世道会改变的，在战争与和平之间，肯定越来越多的人，会选择和平，而不希望战争一直这样下去。” “但愿那一天，早点到来吧。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甘夑元叹着气。 中午帮忙的堂主，晚宴也留下来跟南头帮各位弟兄，再聚一场。 甘府的所有人，还有甘夑元的朋友们，都是安排在晚宴上。 甘美玉在梁天舟来到不久，也到了。 她陪着一对中年夫妇，一同走进蒋记鱼庄。 “老甘，给你道贺来了！”那中年男士对着甘老大两手一拱，“健康长寿！吉祥如意！” “老唐，多谢了！”甘老大也拱手还礼。 “怎么，小萱没有过来？”他看了看老唐，又看了看美玉。 原来这老唐是小萱的父亲，跟甘老大不仅是近邻，还是多年老朋友。 “她，还没回家呢。”唐太太插嘴说道。 甘美玉对她爹道：“小萱跟我说过，她可能会晚一点才到。” “美玉，招呼你唐伯伯、唐伯母楼上休息。”甘夑元吩咐自家闺女。 “好呢。梁科长到了多久了？”美玉问甘老大身旁的梁天舟。 “我也刚到不久。” 唐先生、唐太太都把梁天舟打量一番。唐太太频频点头，挽着唐先生的胳膊，上楼去了。 到开席时，甘老大把梁天舟安排在跟他一桌，同桌的还有唐氏夫妇，甘美玉和小萱，小萱还没到。 “再等等，等小萱来。” “不用等她了，这丫头，最近总是不落屋，不知她都在忙些什么。”唐先生说道。 “也好，咱们开始吧。”甘老大发话。 一桌人都举起酒杯，祝寿星老健康快乐幸福吉祥。 吃到一半，小萱急匆匆赶来，坐到美玉身边。 “你终于来了！”美玉悄声说道。 “我迟到了，自罚三杯。”小萱端着酒杯，自己把酒倒上，给甘老大敬酒。 “甘伯伯，祝你生日快乐！” 刚坐下，被美玉拽了一下胳膊，小萱脸上强忍着疼痛。 “小萱，你胳膊怎么了？” () 第248章 心照不宣 小萱凑到甘美玉耳朵边，悄悄说道：“现在不要声张，回头再跟你说。” 一桌人继续喝酒吃菜。 甘夑元是寿星，每个人都挨着给他敬酒，甘夑元也都接受。 但他时不时还是会走神。只有梁天舟明白怎么回事，他现在哪还有心思在生日上，他还要好好想想，怎么应付那份邀请函呢。 两个小姐妹，既然心里装着秘密，也没怎么跟其他人聊天了，都很小心地坐着。 唐氏夫妇，一边陪甘老大，一边观察着梁天舟。 他们大概时常听女儿说到过梁天舟，今天又见甘老大把梁天舟安排在自己一桌，可见梁天舟在甘府的地位。 终于等到吃完散席，甘美玉跟小萱同时跟梁天舟告辞，又对她们的父亲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甘老大和唐先生再问，两个女孩已经出了鱼庄。 两个人搭了辆黄包车，直奔唐府。 “小萱，你到底出了什么事？”美玉在黄包车上，催问道。 “等会到家再说。”小萱摇摇头。 到了唐府，奶妈赵妈开了门，看到美玉和小萱，把她们让进去，问道： “甘小姐，你和先生、太太一起走的，怎么你回来了，先生和太太没有回来？” “唐伯伯、唐伯母在后面，他们还要跟我爹多叙叙。”甘美玉答道。 进了小萱的闺房，把门关上。 小萱拉开一个抽屉，里面塞满沾了血的纱布。美玉再次追问，小萱才说道：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是受了点伤。” 她把衣服脱下，左边胳膊上，缠着纱布，但里面的血，已经渗透了出来。 “好悬！要是再多耽误一会，就露馅了。”她一边说，一边从抽屉取出酒精和一卷新纱布，“美玉，帮我一下。” 揭开原先缠好的纱布，甘美玉一看：“还是上医院吧，你看你这伤口，这么深。” “不能去医院。没事，你帮我用这个酒精擦一擦，重新换块纱布。千万不能给我爸妈说，说了我们就不是好朋友了。” 小萱叮嘱道。 “那你忍着点，酒精擦拭伤口会很痛的。” 甘美玉也没干过这个，但现在只有她能帮小萱了，她笨手笨脚地用棉签沾了酒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 小萱疼得牙缝里发出“嘘嘘”的声音，肌肉也不停抽搐。 “没事！接着来。”她命令美玉。 两个人忙活一阵，才重新包扎好。 “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美玉问道。 小萱一边收拾拆下的纱布，一边平静地说道：“你不都看见了吗，受了点伤。革命哪有不受伤、不流血的。” “小萱，你参加了？”美玉还没说完，小萱做了个手势，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嘘！这是我们俩的秘密。谁都不能告诉，包括你那个他。” “我那个什么他，我干嘛告诉他你的事。”甘美玉嘟着嘴道。 “甘小姐，我很严肃地告诫你一遍，这牵涉到我家和你家两家人的性命，绝对不能说。” “好吧！我答应你。”甘美玉见小萱如此严肃，也不再不当回事了。 “小萱，没想到不让你去圣地，你还是加入了他们。我真羡慕你！” “我刚才先回了趟家，才去的鱼庄，现在得把这些拿出去处理了。”小萱指了指那些带血的纱布。 “怎么处理？”美玉问道。 “去厨房。”小萱说。 “赵妈万一看到，会给唐伯伯说的。”美玉担心道。 “我把赵妈叫进来，你抓紧去，丢到灶里烧了。” 赵妈听到小姐叫她，来到小萱房里。 “赵妈，刚才在外面，头发被吹得有点乱，你帮我梳一梳好不好？”小萱撒娇道。 “大晚上的，马上要睡觉了，梳什么头，要梳明早我给你梳。” 赵妈从小看着小萱长大的，姑娘爱美，梳个头，她当然不会推。但确实马上要休息了，梳了睡觉也会乱。 “不嘛，我就要现在梳。你说我这么长的头发，梳个什么样式比较好看呢？”小萱扭着不让赵妈走。 “好好好！这么长的头发，能梳的发式可多了。” 赵妈看了看小萱的头，心里琢磨该梳那种发式。 外面厨房里，美玉抓紧把纱布丢到灶孔里，灶上赵妈正烧着热水，等老爷、太太回来，好洗漱呢。 …… 小萱在饭桌上的举动，梁天舟看在眼里，他猜想小萱一定有什么秘密，她那左胳膊，肯定有问题，很有可能受伤了。 这么晚赶过来，一定碰到了什么意外的事。 其实甘夑元也看出来了，以他多年行走江湖的阅历，这点事能瞒得过他？只有唐氏夫妇，顾着看梁天舟，没注意到。 当着唐氏夫妇的面，梁天舟不会说，甘老大也不会说，这种事，如果他们自己发现了，该怎么办是他们家的事。外人说出来，他们会很难看的，毕竟，小萱从事的事，在目前这个沦陷区，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的。 大家都散了后，甘老大对留下来的梁天舟说道： “女大不由人哪。” 梁天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安慰道：“女儿总会长大的。” “也许她们选择的路是对的。”甘老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梁天舟说的。 蒋凤妹和师兄、师弟忙着招呼人，收拾大堂。 看到梁天舟从楼上下来，忙上前来打招呼。 “梁大哥！” 梁天舟点点头。 柯方和戚威也过来叫道：“梁大哥好！” “凤妹！”甘老大把蒋凤妹叫住。 “甘伯伯，您有什么吩咐？”蒋凤妹询问道。 “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甘夑元道。 “不辛苦，这是做晚辈的应该的。” 蒋凤妹说着，又要去忙。 “以后有什么事，你要多听你梁大哥的。”甘夑元当着梁天舟对蒋凤妹说道。 “那是肯定的。我会的。”蒋凤妹望了眼梁天舟，对甘老大道。 梁天舟心里听着，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甘老大这像是在安排后事，对女儿，对干女儿，都要有所交代。 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带着蒋凤妹他们在干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他当初开这个鱼庄的时候，说是给蒋凤妹留下的，所以叫蒋记鱼庄。 现在想想，会不会他早有预感，会遇上大麻烦，那样，蒋凤妹不至于被牵扯进去，他出了事，蒋凤妹还有个鱼庄可以安身？ 吃饭前，甘老大还特意来问他，对局势的看法，梁天舟觉得很意外。在从前，他在甘老大这里，从来不谈论局势。他会不会因为知道梁天舟的身份，而对梁天舟这么看重？ 但他又不跟梁天舟挑明，他知道即使挑明了问梁天舟，也不会得到什么答案。 既然都不挑明，那就都心照不宣吧。 不过，梁天舟还是担心，穆向良对甘老大会有更让人想象不到的举动。 () 第249章 你没有选择 穆向良可没给甘夑元拖延的时间，不到两天，她就指使犬养次郎再次找到甘夑元。 在码头上甘夑元的南头帮总部里，不等人通报，径直走进去。 南头帮的兄弟赶紧跟在他身后进来。 犬养次郎如入无人之境，视左右而不见。 甘夑元见此情景，挥挥手，让手下弟兄先退下。 “甘帮主，那份贺礼考虑得怎样了？” 犬养次郎直接问道。 “犬养先生，这件事事关重大，请犬养先生转告穆先生，容我再想想。如此大事，总不能草率表态吧？” 甘夑元尽量以温和平缓的语气，跟犬养次郎商量。 “不是我催你，已经给了你两天时间考虑了。你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能不能请问一下，加入两江联发会，有什么好处？” 甘夑元想慢慢跟犬养次郎周旋，同时也更多地了解那个两江联发会。 “这个你得去问穆先生。好处肯定是有的，比如，联合起来，把同行打压下去，难道不是好处吗？” 犬养次郎泛泛说道。 “怎么个联合法？”甘夑元追问道。 “你是做运输的，当然是跟丸雄船运联合了。” “哦，如果我不加入呢？”甘夑元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但还是这么问一问。 “不加入？你确定你不加入？”犬养次郎不相信，还有人敢拒绝他们。 “我们不加入，可以跟丸雄船运平等竞争，共同发展嘛。” 这种道理，甘夑元说出来，注定是不会得到犬养次郎和穆向良的认同的。 “甘帮主，你要搞清楚，加入不加入，不是你说了算的。” “怎么？你们还不允许人有个选择的权利？” “你没有选择！”犬养次郎蛮横地说道。 “你走吧，我现在不会答应你的。”甘夑元气得要发火，又忍住了。 “那你就等着瞧！” 犬养次郎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着犬养次郎的背影，甘夑元心头一急，差点站立不稳。 这之后，码头上，就再没有了平静。 这天，搬运工正在卸船，把驳船上的货物，一包一包，扛到码头库房，按不同的货主，分开堆放好，等着货主来提货。 突然冲进一伙挎着盒子炮、穿便衣的人。 “这里谁是负责的？” 他们一进来，就大声对着正在搬货的工人嚷道。 码头工人不知道来的是些什么人，凶神恶煞的。 有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这伙人说着：“我们是特高课便衣队的，有人举报，你们这仓库里藏有违禁物品，需要接受检查。” 话刚说完，就冲上去，掏出尖刀，一个包裹一个包裹地挑开，把里面的货物扯出来，然后掀到一边，又去挑下一个。 等码头经理赶来，面对一大堆已被损坏的包裹，叫苦不迭，急忙上去要制止： “快停下！快住手！你们怎么能这么检查？” 那些人根本不听他的，继续挥刀。 “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码头经理喝问道。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是特高课便衣队的。有人揭发你们这里私藏违禁品。” “你们有证件吗？”码头经理要看证件，也好给甘老大有个交代。 “我们人就是证件，我说搜哪就搜哪。” 仓库外，围了一堆搬运夫，看着码头经理，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人就敢跟人拼命。 但码头经理知道来者不善，特高课他们可惹不起。 只有悄悄叫人去通知甘老大，他站在旁边，无力地看着那帮人肆意妄为。 等到那帮人觉得差不多了，停下来，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甘老大赶到时，早就不见了人。 接下来的几天，接二连三发生类似的事。要么是货物被砸坏，要么是人被一帮人无缘无故围殴，等甘老大赶来，只看到自己的兄弟倒在地上，货物杂乱散落着。 他们码头上人是不少，可是对方说是特高课便衣队，身上又都带着家伙，没有老大的命令，谁也不敢跟他们硬杠。 “帮主，再这么下去，兄弟们还怎么干活？得想个法子呀。”几位堂主在甘夑元面前，焦急地说道。 “他们这明明就是找茬，故意的，这是不给咱们留活路呀。” “要不，找人去把那个母兮兮的穆向良收拾了？” 有人忍不下这口气，出主意道。 甘夑元看着手下兄弟们，使劲摇头。 “你们以为我不想收拾他？我们南头帮，什么时候吃过这种闷亏？ 可是，这里现在是岛国人的天下，你们知道那穆向良是什么人吗？他就是岛国人！ 别说收拾了他，就是对那帮无法无天的强盗中的任何一个人，做出点什么，他们都会报复。 到时候，兄弟们恐怕不是流点血的事，我得为兄弟们的性命着想啊。”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他个求。”有人喊道。 “只要帮主发话，我们二话不说，跟着干！” “你们先回去，容我再想想吧。” 遣散了众人，甘夑元独自往回走。 这明明就是逼他接受条件，不接受穆向良的邀请，这类事肯定会没完没了的发生。 甘夑元快顶不住了，他在考虑，加入两江联发会，下一步穆向良又会怎么对付他。 …… 那些码头搬运夫中，有地下组织成员，早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李书记做了汇报。 看来甘老大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得罪了岛国人。 “搬运工人的情绪怎么样？”李书记听完那名地下成员的汇报，关切的问道。 “当然是都很气愤，有些人都想拼命了。” “你觉得甘老大是因为什么事，被岛国人记恨上了？” “难说，现在甘老大的船运业务一直都不景气，很多业务都被一个叫丸雄船运的抢走了。” “丸雄船运，听起来是家岛资公司。”李书记道。 “没错，就是岛资的。” “有可能是因为争夺市场发生了不愉快？” 在李书记的眼里，是一直把甘夑元当做朋友的。他暗中帮助运送过多少次紧缺物资？李书记心里清楚，大家伙心里也都有数。 对于这样的朋友，自然不希望看到他倒下。 可是，他究竟碰到了怎么的事呢？既然是特高课的人找他的麻烦，那就是跟特高课有关系？ 丸雄船运跟特高课有关联？ 李书记决定，得找机会，去拜访拜访甘老大。 而就在这个时候，甘府来了一位神秘的人。 () 第250章 秘密回家 李书记想的是，南头帮也好，甘夑元也好，不管遇到什么事，作为朋友，都要去关心关心。 什么忙不一定帮得上，但不闻不问总觉得过意不去。 还有，码头上的工人，也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之所以在他们中间，发展了一些地下成员，考虑的也是，作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码头工人人数众多，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又相对比较抱团，易于发动。 这是工运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甘老大遇到的事，可能关系到众多码头工人的命运。无论他做怎样的选择，李书记最关心的就是，在新的情况下，地下组织将如何调整工作方向。 所以，首先要弄清楚甘夑元的处境，究竟到了什么情况。 这一天夜里，晚饭过后，甘府的佣人正在院子了收拾花草。一个穿着难民衣服，蓬头垢面、一双布鞋都穿破了的年轻男人，挎着个布包袱，埋着头走了进来。 甘府的仆佣一看，怎么一个叫花子竟然跑了进来。 “喂！你走错地方了。” 正要往外驱赶，那人抬起头来，把凌乱的头发往旁边撩了撩，露出面庞来，叫了一声： “旺叔，是我。” 叫旺叔的佣人听到这叫花子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丢下手里的工具，凑到那人跟前，仔细打量了一下，认了出来； “是勋少爷？你真是勋少爷？” 旺叔不敢相信，反复确认着。 那人点了点头：“是我。” 旺叔激动得手不知道该放哪里，他在身上擦了擦手，要帮勋少爷取下布包袱来。那人并没有给他，而是继续问道： “我爹呢？” “在家呢。帮主，勋少爷回来了！”旺叔转身就去叫甘夑元。 来人正是甘夑元的长子甘文勋。几年前两江会战时带着一帮兄弟从了军，会战结束，很快就升了连长。后来转战缅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 甘夑元听到佣人在喊，急急忙忙来到屋外，院子里站着的这个人，他一眼就看到了。 他内心激动不已，但表面却很平静，甚至冷漠。 他没有对儿子说一个字，而是吩咐佣人旺叔； “阿旺，你去把院门关好。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能踏进甘府半步！” “是！”旺叔遵照甘老大指示，关上了院门。 甘帮主这是要跟勋少爷单独谈重大事情了，旺叔知道。 他守在院子里，执行着甘老大的决定，就是在这里挡客。不让任何人，包括栾九和甘美玉，进入这座院子。 这时候，栾九还在蒋记鱼庄，甘美玉在江大没有回来，家里除了佣人，就只有甘夑元。 甘夑元转身进了屋，甘文勋跟在他爹的身后。 甘夑元把文勋带到甘府后面的祖堂，这里摆放着历代甘家祖先的牌位。 在幽暗的烛光中，甘夑元在牌位前上了一炷香，让甘文勋也上了一炷香。 甘夑元心里默默祷告了一番，才对文勋说道： “跪下吧。当着祖宗的牌位，你给我说实话。” 甘文勋依言在牌位前跪下： “爹，您要问什么，就问吧。” 甘文勋知道他爹要问什么，但还是等他一个一个问，他再来一个一个回答。 “你怎么这副打扮就回来了？是不是当了逃兵？”这是甘夑元最关心的问题，首先要搞清楚。 “爹，你也太小瞧人了！你看看我，你的儿子，是当逃兵的人吗？”甘文勋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 “好好跪着说话。”甘夑元提醒道。 “爹放心，我绝不会当逃兵。这样打扮，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甘文勋这才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你也知道让别人看到不好，就不该回这个家！” 是啊，当年他参军时，很多人都知道，码头上的弟兄几乎都认识他，这样突然回来，要是被别的什么人知道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来。 好心的人会觉得他吃不了苦，当了逃兵。居心不良的人，就可能会去岛国人那里举报，说他参加了国军。那他回来就太冒险了！ 甘文勋自然也想到过这一层，所以他说道： “爹，也不是一直不让别人知道，是暂时。这个还要跟爹商量呢。” 甘夑元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商量？商量什么？” 甘文勋道：“就是什么时候光明正大地回到甘府，以什么身份回来，得听听爹的意思。” “这么说，你是肩负着什么任务来的？” 甘夑元立马想到了，文勋既然没当逃兵，那么肯定另有原因。 “可以这么说，但具体什么任务，请爹不要问了。”甘文勋答道。 “你要在两江待多久？是长期待下去，还是临时来办事？” 甘文勋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是长期待下去，我还要在南头帮替爹打理码头的事呢。” 甘夑元明白了，文勋这是要以南头帮为掩护，完成他肩上的任务。他得帮他。 “你先住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连这个门都不要出。爹现在遇到了一道坎，我不想再起事端。等爹把这道坎迈过去，再来安排你的事。” 甘夑元考虑再三，本来还想把甘文勋安排到蒋记鱼庄去，做一个伙计，只要跟栾九打声招呼，不要声张，问题不大。 蒋凤妹他们几个，很小的时候见过，长大了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后来一想，还是关在家里稳妥。毕竟甘文勋离开两江之前，已经有很多人都认识他了，不怕南头帮的弟兄，就怕其他什么人认出来，就坏事了。 甘文勋一听爹说遇到一道坎，忙问： “是有什么人跟爹过不去吗？” “还能有什么人？岛国人呗。” 甘夑元便把穆向良和犬养次郎强行要求他加入两江联发会，并且后面可能还会要求他让出两江水运，这几天自己稍有推脱，码头上就不得安宁的情况，给甘文勋细细说了。 “两江联发会，我离开的时候，长官对我提到过。”甘文勋说道。 “你们的部队，从缅北回来了？”甘夑元随口问道。 这是军事机密，甘夑元问出了口，就估计甘文勋不会直接回答。 谁知甘文勋干脆地回答道：“没有！” () 第251章 咱们答应他 此时甘文勋所在的部队，正在为打通中印公路，而跟岛军在缅北决战。 但不久，这支部队就要调回国内，投入国内战场。甘文勋正是由于家在两江，且其父是南头帮老大，因此被秘密派遣回到两江。 “爹，你打算怎么处理两江联发会的邀请？” 甘文勋站起身，走到甘夑元身边，关切地问道。 甘夑元拄了拄手中的拐杖，想起这些天经历的事，气又上来了。 “我都想以我这把老骨头，跟穆向良杠到底。看他最后能把我怎样！” “不可！我不同意！”甘文勋立刻反对。 “爹，咱们答应他！加入两江联发会。”文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甘夑元心头一震。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莫非你已经投降了岛寇？”甘夑元不得不这么想。 自己正在想方设法，怎么躲过岛国人的算计。而自己的儿子，却要他直接加入。 他在这个关键时候，突然出现在家里，会不会是穆向良派他来说服甘夑元的？ 文勋是穆向良的人？ 接受穆向良的邀请？就算自己同意，怎么跟手下那帮对岛国人极度痛恨的弟兄们解释？ 他接受不了。 “爹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投降？加入两江联发会，就是投降？没那么严重。”甘文勋开导起他爹来。 “怎么不是？” “两江联发会，他们的目的是联合汉奸和岛资，对华资进行打压，终极目的，是掠夺我华国的资源，侵占资本，以支撑他们的战争开销。” 甘文勋娓娓道来，给甘夑元剖析道。 “可是爹你手上有什么资源？有多少资本？”他反问甘夑元。 甘夑元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在细品儿子所说的这些话。 “你的最大资本是南头帮，而南头帮主要是人力，是提供苦力。 他们要你加入的目的，不是抢走你手下的人，是要你手下的人，为他们效力。当然，也可能你的那些船只，算得上资本，他们可能会打它们的主意。” “说到底，他们就是盯上了江上的航运业务。这才是他们的目的！”甘夑元见文勋说到了船运，正是他犹豫难决的方面。 “先要保存实力，其他的，可以跟他们谈条件。岛寇在华国，没多少日子了！他们把船运抢占过去，也搞不了多久。那时候，还是会回到您的手中的。 而您如果跟他们硬杠，毁了南头帮，人散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甘夑元被说得有点松动了，他还不能马上做出决定。 “你说这些，我会好好想想。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还没吃饭吧？我让佣人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听爹的。”甘文勋心情轻松了许多。 …… 当晚，栾九从蒋记鱼庄回到甘府，得知勋少爷回来了，赶忙过来看望。 甘文勋走的时候，他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如今，都成了蒋记鱼庄的掌柜，独当一面了。 甘文勋见到栾九，把他叫到跟前，从上到下看了又看： “长高了！长圆润了！” “勋少爷，你怎么回来了？”栾九问道。 当年要不是他还未成年，都跟着勋少爷当兵去了。 “我不干了，就回来了。这事不要到外面去说。”甘文勋说完，叮嘱了一番。 “勋少爷你放心，你不让说，我绝对不说。”栾九拍着胸脯保证道。 甘文勋满意地笑笑：“成熟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小不点了。” 第二天，甘夑元还没出门，外面就有人大声问道： “甘帮主在家吗？” 旺叔跑出去一看，是老李。甘帮主的老朋友了，便打开门，让老李进来。 老李手上拎着两盒礼品。见到正迎出来的甘夑元，拱手行礼： “甘帮主，听说你最近身体不适，我这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老毛病了，快请到书房一叙。” 甘夑元知道老李到来，说不定有要紧事，直接请到书房。 别看甘夑元靠南头帮立万，他却很重视读书。 不仅府上有专门的书房，还把一儿一女都送到大学，接受高等教育。 尊师重教，还不重男轻女，这在旧时代的帮派人物中，算是非常开明的了。 两人在书房坐定，佣人奉上茶水，就退了出去。 “甘帮主，我听说这些天，南头帮的码头上，出了一些事情？” 老李也不绕弯，开门见山问道。 “不满老李说，都因我得罪了岛国人，他们才差使人到码头来捣乱。”甘夑元承认道。 老李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桌子：“我猜也是。这些岛国人，沾上了，就麻烦不断。” “谁说不是呢。” 甘夑元在想，老李这次前来，开口就说码头的事，干脆也问问他，对两江联发会的事，有什么建议。 他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遇到点事，就到处问这个问那个。 而是他觉得，这个人，值得他信任。多听听不同人的意见，对他没坏处。 比如，他问梁天舟对局势的看法。现在他又对老李说道： “老李知道两江联发会吗？” 老李一听，果不其然，他预料到就这么回事。 两江联发会，没有公开成立。但老李是知道的。 “怎么？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吗？我知道他们会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打击同行对手。” “他们要我也加入。”甘夑元便把收到邀请函，自己一直在犹豫，但岛国人等不及了，等等跟老李说了。 这一点老李倒没想到。 他以为，岛国人一向蛮横霸道，一定是想抢占甘老大的地盘，怎么还会邀请他加入呢。 他沉思了一阵，没有说话。 “以他们的一贯风格来说，你不接受，他们会想方设法逼你接受的。” 老李也想不出对策来。 但甘老大手下的这股力量，得尽量保存下来，甘老大如果不接受，很可能敌人会对南头帮下手，到时候，甘老大没了南头帮，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老李一边念叨着，一边看看甘老大。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一条了。他不便明说，要甘老大怎么做。 甘老大明白了。 老李的意思，跟甘文勋的意思，都是要他接受——加入两江联发会。 () 第252章 也许是幻觉 栾九最先发现，南头帮好几个堂口，都有曾经跟随勋少爷参军的兄弟，又悄悄回来了。 这些帮派组织，每个堂口手下的弟兄，只要堂主点头，回来继续混帮会，没人在意他们为啥回来。反而他们都曾经有过战场经历，其他弟兄对他们只有羡慕和佩服，不知不觉，这些人都成了各个堂口的小头目，身边聚集了不少崇拜者。 于是栾九就联想到勋少爷为什么要回来，难道真的就如他自己说的，不想干了，就跑回来了？ 不过栾九既然跟勋少爷保证过，不对外说，他就只是在心里揣摩揣摩，然后对勋少爷的行踪，稍加留心而已。 …… “梁科长，你有时间过来一趟。”梁天舟接到沈副局长的电话，就开车赶到警察局。 “什么事，局座？”他停好车，直奔沈副局长办公室。 “还记得那个银行抢劫案的劫匪在通山县吗？” 沈副局长不等梁天舟坐稳，就问他道。 “记得啊，局座不会又要我跑通山县吧？上次去，无功而返，还来回奔波好几天。” 梁天舟站起来，冲着沈局嚷道。 “就是要你再去一趟。不过这次不是让你去协助他们抓捕，人他们已经抓住了，在通山县监狱。” 沈副局长就知道梁天舟会是这反应，茶杯已经递到手边了。 梁天舟接过茶杯，没有喝，而是放在茶几上，问道： “去会审，还是去押解回两江来？” 沈副局长让梁天舟坐下，他自己也坐下。 “你带个人一起去，把他们押回两江来。”沈局说道。 “他们？一共几个人？” “五个！” 梁天舟又要跳，叫道：“局座，你叫我们两个人去押五个人回来？” 沈副局长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局，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很好看吗？”梁天舟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 “天舟，你今天怎么了？你有心事？心不在焉的。”沈副局长问道。 “我哪有什么心事。” “你们两个只是去办交接，通山县警局会派人和你们一起押送。你又不是第一次经手这样的案子了。”沈副局长提醒道。 “哎呀，我当然知道啦，跟你开个玩笑嘛。好，我这就叫杜飞跟我一起去。局座放心吧。” 沈副局长点点头，算是批准了。 “你们现在走，在通山县住一晚，明天回来。” “不用局座交代，我们晓得安排日程。我可不想开夜车。” 梁天舟走进刑侦科办公室，去找杜飞。 杜飞不在办公室，鲁海说：“他去开水房打水了，梁科长等一下，他就回来了。” 杜飞刚到刑侦科的时候，每天抢着打开水、拖地抹桌子，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抢着干这些杂务，不由得对他好感倍增。 “回来了。” 听鲁海一说，梁天舟抬起头，看到杜飞正拎着开水瓶进来。 “杜飞，梁科长找你呢。” “梁科长，有什么吩咐？”杜飞看到梁天舟，问道。 “收拾一下，跟我去出差。” 梁天舟说道。 “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我给我叔去个电话就行了。” 杜飞说完，就给福记珠宝行打了个电话，说要出差，晚上不回来了。 “你都不问我是不是要在外面住宿，住几天，就先跟你叔请了假？” 杜飞道：“在不在外住都不影响。我通知了他们，他们就不用等我了，我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那倒也是。你说不回去，他们就不会等你了。你马上回去，过两天回去，他们又不至于不让你进门。” 到了梁天舟的车边，梁天舟把车钥匙递给杜飞：“你来开车吧。去通山县。” “好呢。”杜飞高高兴兴地坐到驾驶座，梁天舟在副驾位置上。 一路向南行驶，杜飞边开车，边问梁天舟： “梁科长，咱们这次去通江县，是什么任务？” “带几个劫匪回两江城。”梁天舟说道。 “那咱们应该开辆囚车去。这个车，恐怕不安全。”杜飞道。 “就用这个车去押解。而且这次一共押五个犯人。” “梁科长你开玩笑吧？别说押解五个犯人安不安全，就是坐也坐不下。肯定得通山县派车跟我们一起回来。”杜飞分析道。 “你小子聪明，比我还聪明。” “赶不上梁科长。”杜飞谦虚道。 车在郊外公路上，一路颠簸，走了两个小时。 “在前面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停下车。”梁天舟对杜飞道。 “好。正想要方便呢。” 两个人在路边解决了，还抽了一支烟。歇息得差不多了，梁天舟道：“后面的路换我来开吧。我们换着开，免得太疲劳。” 其实是梁天舟自己如果不开车，坐在车上就想睡觉，没精神。只有自己开车，才像打了鸡血一样，永不困倦。 前半段的路况还挺好的，公路比较平坦，沿途还有一些湖泊、水域，风光也好。 后半段进入山区，不是山就是沟。公路蜿蜒山间，转来转去，一会儿连续急弯，一会儿又是回头弯。一边是山壁，另一边就是悬崖。必须集中精力，稍微一打晃走神，就容易出车祸，把车开到沟里。 梁天舟也不放心杜飞的车技，他宁愿自己来开。 赶到通山县警察局，人家正要准备下班。 局长认识梁天舟，也知道他今天要来，沈副局长跟他通了电话的。所以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俩。 他俩一到，局长就关上门出来，对梁天舟道： “你们来了？走，先去吃饭，然后安排住地。” “好的，客随主便。” 局长还叫了一个警花来作陪，介绍道：“这位是两江来的梁科长，这位兄弟是？” 梁天舟赶忙介绍：“我们刑侦科的杜飞，杜警官。” “小杜是第一次来通山县吧？”局长寒暄道。 “嗯，第一次。” “可惜时间太紧，明天就要押送两江。不然还可以在这里多玩几天。”局长说道。 吃完饭，杜飞和梁天舟住进了通山县招待所。杜飞这时才跟梁天舟轻声说道： “梁科长，也许是我的幻觉，我总觉得，今天一路上，有人在跟着我们。” () 第253章 人犯死了 其实梁天舟不是没察觉到，他从离开警察局，就感觉到了。 而且这人一直跟着他们。 所以在后半段，他才换下杜飞，自己来开车。 这次来通山县提犯人，是警察局的例行公事。这种刑事案犯，也不至于引起什么人对这趟行程的特别关注吧。 何况，除了沈副局长和通山县警察局，有什么人知道他们的行程呢？ 杜飞给杜云福打过电话，杜云福不会对他或者对抢劫犯这么感兴趣吧？ 他在“望乡咖啡屋”接到的沈副局长的电话，难道是藤原纪美？ 或者是张巩呢？张巩如果来跟踪自己，一定是受了藤原纪美的授意。 难道她又在怀疑自己？ 他走到门边，突然打开房门，门外并没有人。 他们住的是两人间，这层楼，只有他们一间住了人。但刚才梁天舟确实感觉到了门外有什么人的气息。 他重新关好门，回到床边的椅子上。 杜飞提起暖水瓶，给梁天舟倒了一杯开水。 梁天舟一边喝着水，一边跟杜飞聊。 “这几个劫匪，都是通山县的，他们不可能有同伙从两江一直跟着咱们过来。”梁天舟给杜飞分析道。 为了缓解杜飞的紧张，梁天舟把案犯的情况简单跟杜飞说了说。 “这是我几个月前接手的一个案子，当时只抓到一个受伤没跑掉的，其余几人逃走了。那个受伤的，后来也因为伤重不治，死了。 现在这几个人被通山县警察局捕获，这个案子应该可以结案了。” “我怀疑不一定跟这起案子有关。”杜飞还在思索这件事。 “那是跟你有关，还是跟我有关？”梁天舟指指杜飞，又指指自己。 “说不好，也许跟我们俩都有关。” “不要想那么多了，睡吧。明天咱们早点启程。”梁天舟对杜飞说道。 这一夜，梁天舟都不敢睡得太死，一旦屋外有动静，他就醒了。 …… 次日一早，梁天舟和杜飞刚跨进通山县警察局，局长已经在等他们了。 “梁科长，昨晚睡得还好吧？你看是先到办公室坐一坐，还是怎么滴？” 局长试探着问梁天舟。 “我们现在就去监狱吧。早点出发，回去赶午饭。”梁天舟说道。 “好。我带你们去。” 局长亲自陪着他们，到监狱去提人犯。监狱方早已安排了三名警察，荷枪实弹，全副武装。还有一辆囚车，要跟梁天舟他们一同上路。 五名人犯从监房里带出来，戴上了手铐、脚镣。 “你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其中一个犯人问道。 “在哪里犯下的事，就带你们去哪里。”监狱的人告诉他。 “我们不去两江！”犯人吼道。 “他倒是心里很明白，知道是因为在两江犯了案。”梁天舟对局长笑道。 “他们已经都招了，供认不讳。”局长解释道。 但现在，五个犯人却都极不配合，强挣扎着不肯上车。 为什么一提去两江，他们就反应这么强烈？他们跟两江有仇？ “老实点，现在由不得你们。”局长训斥道。 “我们有重要情况要汇报！”犯人挣脱架着他们的狱警，冲着局长嚷道。 “等到了两江，法院审问的时候，你再汇报吧。”局长说道。这案子发生在两江，现在两江警方来提人，他就算交了差。 这个时候，你说有什么重要情况，难道要局长又把你们扣下来，重新审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什么情况，两江警察局的人在这里，他才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五个人被强制押上了车。 交接手续很快办妥，囚车在前先行，梁天舟开车紧跟在后。 当地的三名警察，两人坐在囚车的驾驶舱里，一人上了梁天舟的车。五名人犯，被关在囚车的车厢里。 临出发时，梁天舟特意观察了一下监狱外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跟踪而来的人，没有露面。 崎岖的山区公路走完，进入丘陵湖泊地带。 “后面的路，你来开。”梁天舟跟杜飞交换了位置。 因为还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到，梁天舟把这起案子的卷宗取出来，随手翻了翻。 几个月前的案子，作案地点在两江国民银行，据当时现场记录，这些人的抢劫，并没有得手，就被发现，还发生了枪战。 如果不是发生枪战，他们只能算银行盗窃案，够不上抢劫的标准。因为被发现之前，他们并没有暴力冲突，是悄悄挖地洞潜入银行的。 案子看起来很简单，两江国民银行也催过多次，只是因为当事人大多潜逃，无法结案。 几个小时的车程，为了安全考虑，中途没有怎么停留，也没安排吃饭。 一路上都很顺利，原先担心囚车可能在半道会被劫，并没有发生。虽然在囚车上，那几名犯人还在叫喊着，但叫喊累了，也就安静了。 到了两江地界，囚车停下来，上面下来一个警察，跟杜飞换了一下。 那警察上梁天舟的车，让杜飞去他们的车上给司机指路。 “头儿，直接去警察局监狱吗？”杜飞一边下车，一边问梁天舟。 “直接去。”梁天舟答道。 囚车继续前行，梁天舟后面跟着。 两江警察局监狱里，于典狱长早就得到沈副局长的电话指示，腾出几间监房，给这五个犯人准备着。 中午过后，他就看到一辆囚车和一辆轿车，缓缓开到了监狱大门口。 “他们来了！”嘴里说了一句，招呼监管人员做好准备，接收犯人。 车刚停稳，于典狱长就走到梁天舟的车旁； “梁科长，好一阵没见你了。” “确实哈，忙起来就没顾得上过来看看你老兄。改天不忙了，请你喝酒。”梁天舟回应道。 “嗯，是该好好喝几杯。”于典狱长说着，又到前面囚车边，看着双方的人员，把五名犯人从车上带下来。一一对照卷宗，点了名，押了进去。 梁天舟指了指远去的那几个人的背影： “单独关押，不要跟其他犯人混一起了。” “知道。沈局打过招呼的。” 通山县的几个人办理完手续，就要回去，梁天舟拉住他们： “中午时间都过了，几位辛苦了。怎么也得让我这个地头蛇，尽尽地主之谊，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这……” “这什么这，杜飞，你给他们带路，到警局对面那个饭馆，我随后就到。” “好的，头儿。” 杜飞继续上了囚车驾驶舱，领着那几个同行，出了监狱大门。 梁天舟递给于典狱长一支烟，两个人点上。 “梁科长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于典狱长边抽烟边问道。 “没有。开了大半天的车，缓口气，陪老于说说话。” 一支烟抽完，梁天舟才告辞，来到警察局对面的饭馆。 第二天，刚上班，就听到鲁海说，监狱打电话来，昨天送去的五个犯人，死了。 () 第254章 案情越来越复杂 案子还未开庭审理，人犯就莫名其妙死在监狱里。 让这原本看起来比较简单的案子，变得复杂起来。 梁天舟马上驱车前往监狱。 “怎么搞的？昨天刚送来，就出事了？”他逮住于典狱长，连声追问。 于典狱长看梁天舟满脸怒气，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道： “还有一个，有口气。我没敢声张，等着你来问话。” “具体什么情况？怎么死的？”梁天舟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 “走！到我办公室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老于轻轻说完，拉着梁天舟就去了办公室。 两个人进了典狱长办公室，老于关上门，跟梁天舟紧挨着坐下，这才说道： “这事说来蹊跷，他们五个，分别关在两间监房里。从昨天中午起，就送了两次饭，没有跟其他人接触过。” 于典狱长详细介绍道。 “谁知道昨晚半夜，巡查的狱警看到几个人躺在那里的状态不对，一动不动不说，连一点呼噜声都没有，睡得这么沉吗？ 就打开监房门，进去一看，没有动静，用手一摸鼻孔，都没气了。” “食物中毒？” 梁天舟听他说完，叫道。 老于摇摇头：“还不能判定。闻讯后我赶过去，发现有一个人还有点气，就叫上几个心腹，把他送到医务室去了。还派了人把住医务室的门，暂时隔离起来。” “老于，你做得好！” 梁天舟夸赞道。 “还在医务室吗？” “还在。医务官给他打着吊瓶。”老于道。 “醒过来没有？” “没有。一直昏迷着。” “那现在也不好问话。这个人不能留在这里了，我要把他带走。” 梁天舟就在于典狱长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让沈副局长安排车来接人，并一再叮嘱，此事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那几名死者遗体，也要保管好，我会通知法医过来做尸检，查明死因。”又对于典狱长说道。 “我这就按梁科长的意思办。”老于回答。 出了这种事，作为典狱长，老于也很着急。尤其还是沈副局长专门交代过的。 梁天舟想了一想，问老于： “送的两次食物是监狱提供的，还是外面送进来的？” 老于回答：“是监狱食堂做的。跟其他犯人吃的一样。” “老于啊，你也要注意你的手下。如果是食物中投毒，是谁放的毒。如果不是食物中毒，又是谁下的手。” 老于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只叫了几个信得过的手下帮忙抬那个还有气的，其他监管并不知晓。” “你不能排除他会在什么地方偷偷看着呢。” “嗯，有这种可能。” 如果投毒的人，知道还有一个活着，他会怎样？会不会继续想办法，把那个活着的灭了口？ “有一个还活着的事，你对任何人都不要再提起。”临走，梁天舟再三叮嘱于典狱长。 梁天舟回到警察局，直接去见沈副局长。 “那个还活着的人，我已经安排把人秘密送到医院去抢救了，还要医院尽最大努力，一定要把人救过来。”沈副局长对梁天舟说道。 “他现在是唯一的当事人，医院要加强安保。”梁天舟还是不太放心。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沈副局长问道。 梁天舟把于典狱长说的情况，给沈副局长又学了一遍，又谈了谈他对这个案子的新的看法。 “看来，先前对这个案子的判断有误。这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隐情，不然，他们不会被集体灭口。” 沈副局长听完汇报，感觉到案情越来越扑朔迷离。 梁天舟又问道：“局座，我去通山县的事，还有别的人知道吗？” 沈副局长想了想，摇着头道：“我一接到通山县的电话，就给你打电话，没有对其他人提到过。” “那这五个人犯归案的消息，两江国民银行的人知道吗？” 梁天舟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之前两江国民银行的人，一直催着办。他们是涉案单位，督促警方破案，当时觉得很正常。 但现在人犯已经归案，却出了这种情况，梁天舟不得不多想一层，他要看看，谁更希望这五个人死。 沈副局长还是摇头，说道：“他们不应该知道。我们没有通报给他们，通山县更不会越过我们，直接通报国民银行案情。” 梁天舟和杜飞在路上被跟踪的事，他暂时没有跟沈副局长汇报。因为现在还不能确定，跟踪的人，是冲着这五个人去的，还是冲着他梁天舟去的。 万一是藤原纪美派张巩去跟踪呢？就跟警察局，跟沈副局长没啥关系了。 “天舟，你怀疑两江国民银行？”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沈副局长还是想听听梁天舟的想法。 因为这个两江国民银行，是伪政权下两江的一家主要的官办银行。充当着岛国在华中经济侵略的急先锋。它一直在争取发行钞票的业务，但没成功。 如果五个人犯的死跟两江国民银行有关，这问题就更严重了。 但这五个人是抢银行的罪犯，既然已经归案，他们还有偷偷毒死的必要吗？ 沈副局长神色凝重地看着梁天舟： “梁科长，这案子还是继续由你负责调查吧。调查过程，一定要慎之又慎。有什么进展，及时跟我说说。” “好，局座。” …… 尸检报告出来了。 四名死者，皆是死于一种毒药。这种药物无色无味，混在食物中，不易被发觉。 梁天舟拿着这份报告，问负责尸检的法医： “确定是食物中毒吗？” “可以确定。死者的胃里存留着少量含有这种毒素的食物残渣。而血液中的含量更高。”法医说道。 “这么说，是有人通过送去的食物，下手的。” 跟梁天舟先前的判断基本吻合。 “是通过食物，不过，”法医继续说道。 “不过什么？请你明说。” “报告中已经写了，这种毒素的发作，有时快，有时慢。如果吃下的同时再饮酒，会马上发作。从尸检的结果看，胃和肠道里的残留很少，大部分已经被吸收了。” 听法医这么说，梁天舟追问道：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几个人并不是马上发作？” 法医点点头：“可以这么认为。如果马上发作，胃里会存有大量还没来得及消化吸收的毒素。根据残留物的糜烂程度，有可能是在死亡前半天到一天左右中的毒。” 梁天舟，暗叫道： “原来他们跟踪的目的，在这里！” () 第255章 酒被扣下了 梁天舟道：“他们是在通山县监狱就下手了！” “按时间推算，这种可能性很大。至少是在昨天中午以前。”法医道。 “怎么这么肯定？” 法医指了指实践报告：“毒素主要出现在这几种肉食残渣上。他们昨天午饭和晚饭是在警察局监狱吃的，我问过了于典狱长，这两顿都没有提供肉类食物。” “谢谢了！”梁天舟擂了法医一拳，飞奔回办公室。 他抓起电话，喊道：“我是两江警察局的，给我接通山县警察局。” 电话接通，那边的人说了声：“喂！你是哪里？” “我是两江警察局的梁天舟，我找你们局长。” 梁天舟对着话筒大喊。 一会儿，对方传来局长的声音，由远及近。 “谁找我？” 那边接电话的回道：“他说他是两江警察局的梁什么？” “哦，梁科长，昨天才从我们通山回去。” “局座，是我，我是梁天舟。”梁天舟听到那边局长已经接过了话筒，赶紧自报家门。 “梁科长，还有什么事吗？跟你一起押送的几个人回来了，他们说一路都很顺利。” 梁天舟着急地说道：“路上是很顺利，还得多谢局座的安排。 现在有一件事，要麻烦局座。 请你帮我查一查，我带走的那五个人，前天晚上有没有吃东西，是谁送去的，还有，五个人是关在一起的吗？” “等等，你查这个是什么意思？他们出问题了？”局长立马听出了玄外之意。 “先不问那么多，你只需要去查清楚他们吃了谁送去的东西，然后给我打电话，好吧？” “好，我马上安排人去调查。”局长正要挂电话。 “还有，如果发现有外面的人送东西给他们吃，马上把送东西的人扣起来！” …… 局长挂了电话，犯了嘀咕；那五个人肯定出事了！而且事情还牵涉到我们通山警察局监狱。 这事不能大张旗鼓地跑去问，那样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人家一看你来调查这事，还不赶紧编谎话糊弄过去？ 所以，他决定把监狱长叫来，私下询问。 他本想监狱长也不见得很清楚，毕竟送饭这些琐碎事，监狱长那里会亲自过问呢。他如果不清楚，就叫他悄悄去查清楚。 没想到他跟监狱长一提，监狱长马上说道： “这事啊，我知道。” “什么情况？”局长反而有点意外。 “前天晚上吧，你通知了第二天要押送那几个人走。就有个人，说是他们的家里人，提了个食盒，说是给几个兄弟送吃的。 当时在场的几个狱警一看，全是烧肉，味道很诱人，还有酒，就想私下吞了，不给那几个人。 被我说了一顿，人家家属送的，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顿饭了，你们就积点德，给他们送进去吧。” “那送食盒的人，以前来过吗？”局长问道。 “搞不清楚，我也没见到人。那人把食盒留下就走了。”监狱长说道。 “食盒有问题！”局长蹦出这几个字，对监狱长说道： “那送食盒的人，还能找到吗？” “去哪里找？都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家属，住在哪里。”监狱长不停摇头。 “还有，那五个人在监狱里是关在一起的吗？”局长想起梁科长还特意要他问问。 “是啊。他们是同一个案子的涉案人，抓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要串供早就串供了。不会这也有问题吧？”监狱长不明白局长为啥要问这个。 “你就在这里等等，我跟两江警察局打个电话，他们还有什么要了解的，我再问你。” 局长随后就给梁天舟拨通了电话，把这个情况通报了他。 “看来那个人并不是什么家属，就是从两江跟踪而去的人。”梁天舟挂掉电话，心中想到。 那时候给牢房里的人送牢饭，是可以送进去，吃完了收拾好碗筷再出来。 而这个人只送到监狱门口，因为他一旦进去，那五个人并不认识他，不一定会吃。 如果不在食物中下毒，而是进去直接下手，人家五个在一起，他并没有把握能以一对五。 可是，问题来了。既然能在通山县对人犯下毒，为何不就在通山监狱灭口？法医说过，如果食用时饮酒，毒性就会马上发作，刚才局长说道送去的除了有烧肉，还有酒，怎么没有发作呢？ 得再让通山县的局长去查查，那天送进去的酒，那几个人喝了没有。 电话拨过去，局长听到梁天舟的问题，转头就问监狱长： “那天送的食盒里面，除了烧肉，还有酒。他们喝了酒没有？” 监狱长一听：“这个他们也知道？” “喝了还是没喝？”局长追问道。 “没有。那壶酒被几个狱警拿去喝了。只送了烧肉进去。”监狱长承认道。 梁天舟从话筒里已经听清了，他心想，这帮馋虫，幸好只扣下酒，要是把肉也扣下，死的可就不是那几个人犯了。 现在看来，那个跟踪的人，没留下任何线索。从通山县入手行不通了。 唯一的线索，还在那个正在被抢救的人身上！ …… 沈副局长亲自安排的，人被秘密送到一家医院。梁天舟对沈副局长办事还是放心的。人醒了，就会给沈副局长来电话。 现在看来还没苏醒，梁天舟也不急着去医院。 他要先查一查两江国民银行的资料，还要重新翻阅当时的案卷，看看证人的笔录和现场照片。 档案科的赵科长见梁天舟进来，给他挪过一把椅子： “梁科长，要查什么？你说，我给你找。” “你这里有没有两江国民银行的材料？” 赵科长在里面一长排文件柜里，找了半天，才找出一个文件袋，启开封口线，抽出来看了看： “有是有，不过很简单。” 他把文件袋递给梁天舟，梁天舟一看，袋上标着：银行业。 “整个两江的银行都在这个袋子里？”他问赵科长。掂了掂，很轻。 “是啊。就是几张表格，没什么详细的材料。” 梁天舟取出里面的表格，第一张第二行，就是两江国民银行。只有一行。除了名称，就是地址和电话。别的，没了。 () 第256章 国民银行 资料里记载的，还没有梁天舟大脑里储存的详细。 两江国民银行，是两江沦陷后，在岛寇的策划支持下，伪政府成立的官办银行。大汉奸石兴州作为创办人，先后担任总裁、董事长。该行是华中地区成立的第一个伪银行。 现在的负责人叫何士昌，营业部主任则是朱金。两个人都是铁杆汉奸，依靠岛国主子上任，替岛寇大肆掠夺各类物资。 当初银行劫案的记录里，就有朱金的名字。多次给警察局施压催着破案，也是这个朱金。 梁天舟决定先去两江国民银行复勘。 他叫上杜飞，驱车来到位于青岛路口的国民银行大楼，这是一栋基座由花岗石块砌筑的四层楼房，几根石柱托起上方的小檐口，形成门斗，门斗两侧各有一石雕麒麟。 梁天舟把车停在银行大楼前面斗门旁，跟杜飞走进营业大厅。 因为几个月前这案子发生时，梁天舟找每个在场的人问过话，前台柜员中还有认识梁天舟的，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梁科长，您是来找朱主任的吗？” “对，朱主任在吗？”梁天舟本来想直接上楼去，朱金的办公室就在楼上。既然这人主动问起，他就顺口问道。 “您请稍等，我去叫主任。” “有劳了。” 那个柜员从柜台后面出来，上楼去了。 梁天舟和杜飞互相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等候。 不一会儿，朱金从楼上下来。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因为眉毛中间长了一个肉疱，人都叫他为"朱疱"。 “梁科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朱主任笑着迎上来。 “朱主任，能否到您的办公室聊聊？那件银行劫案，我们还需要核实一些细节。” “没问题，请梁科长跟我来。”朱金转身上楼，梁天舟和杜飞跟在后面，来到他的营业部办公室。 办公室很气派，宽敞、明亮，一张漆黑铮亮的大办公台，放置在屋子的中央，大办公台的后面，是一把高背靠老板椅。 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排绿叶盆栽，墙上一副装裱好的横幅，上书：招财进宝。 给梁天舟印象最深的，还是他的大办公台上摆的一尊镀金财神爷。 这只是一个营业部主任的办公室，那何士昌何总的办公室，恐怕更加阔气。 梁天舟和杜飞刚一坐下，秘书小姐就奉上茶水。 “这可是好茶，梁科长请。”朱金做到大办公台后面的老板椅上，挥一挥手，让秘书小姐退下。 “有什么疑问，梁科长尽快问。我是知无不言。” 梁天舟啜了一口茶，有点烫嘴，放下。 “当时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下发现那几个劫匪的？”梁天舟开口问道。 怎么这么别扭呢？劫匪当然是在打劫的现场，还用得着发现？只有偷偷摸摸，背着人，去偷盗，才用得上“发现”两个字。 朱金想了一下，他倒没注意“发现”有什么不妥，回答道： “就在敝行后面的金库里。” “我知道他们是挖地洞进入金库的，是他们刚进去就被发现了，还是抢了钞票准备逃走的时候被发现的？”梁天舟问得很细。 “都不是吧，是他们正在翻找的时候，就被我们发现了，他们顾不上拿钞票，飞快地从洞里退出去了。” “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得手。” 朱金点头：“没得手，但我们找到他们的洞口时，他们开枪抵抗，所以我们也开了枪。” “当时在场的有哪些人？” 朱金见梁天舟这么问，有些不高兴，说道： “当时不都给你们说了吗，有银行保安，还有前台的柜员都看到的。” “是，案卷里是记录了这些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调查时，这些人都是围在银行大楼大门外，我想知道，当时在金库有哪些人？” “金库里面，我在，何总也在。”朱金不耐烦地说道。 何总，指的就是两江国民银行当家人何士昌。 “现在能让我去金库看看吗？”梁天舟要求道。 “没什么可看的，盗匪挖的那个地洞我让人用洋灰堵上了。”朱金说道。 “堵上了，洞口的位置总还是看得出来的。” 禁不住梁天舟的坚持，朱金只好带着梁天舟和杜飞去金库察看了一番。 金库的门外有几重护卫，铁门打开后，三个人走进去。 里面有很多钢材焊接起来的架子，分成上中下几层，每层又由竖钢条隔开。钢架的每一格，都放着大小统一的铁箱。 那里面不是钞票就是黄金，整个银行的钱币金银票证，都集中存放在金库里。所以金库是银行安保的重中之重。 就在这么严密保卫之下的金库，都被人掘地而至，直接钻到里面去盗窃，可见那几个人犯也不是什么善类。 果真如朱金所言，盗匪所挖之洞，已经堵上，但梁天舟还是来来回回察看了洞口所处的方位，到钢架钱箱的距离。又到外面看了洞的外口，自然也是被浇筑的洋灰堵死了。 从国民银行大楼出来，杜飞道： “梁科长，这个朱主任好像对这个案子没什么兴趣。” “何以见得？” 杜飞分析道：“通常情况下，自己银行出了劫案，警方来调查，都会积极配合，要察看什么，主动提供方便。可是这个朱主任，好像并不想让我们追查太细。看看现场都极不情愿。” 梁天舟笑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朱主任，很有意思。” “你知道吗？以前他是最积极地催促我们给他办这个案子，今天整个过程，他都没提破案两个字。” 杜飞接着说道：“而且，你问他当时在场有哪些人的时候，他明显是在敷衍。现场可能还有其他什么人，他不愿把他们牵扯进来。” “你是这么认为的？”梁天舟故意考考杜飞。 “正常情况，警察调查现场有什么人的时候，目击者都会板着指头一个一个地数着，生怕漏掉了谁。这个朱主任不一样。” “说得好！” 梁天舟对杜飞的分析，非常认同。 那么，朱金没有说出来的，还有些什么人呢？ 这可能就是那几个人犯被害的原因所在，他们很可能目睹了他们不该看的人或者东西。 () 第257章 你办事我放心 回到警察局，沈副局长已经在等他了。 “天舟，跟我走。” 他凑到梁天舟跟前，轻轻说了一句。 梁天舟跟随着沈副局长，进了副局长办公室。 “把门关好。”沈副局长吩咐道。 梁天舟关上办公室的门，回过身来，自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你去两江国民银行了？” 沈副局长劈头问道。 “是啊，我跟杜飞一起去的。”梁天舟回答。 “你怎么不跟我汇报一声，就自己跑去？” 看得出来，沈副局长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 梁天舟有点没回过神。你不是让我继续负责这个案子吗？我去调查，每一步都要汇报吗？ 见梁天舟呆在那里，不说话，沈副局长又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 “你怀疑那几个人被毒死，跟两江国民银行的人有关联？” “没调查清楚之前，还不能下结论。” 梁天舟辩解道。 “既然还没有结论，你这一去，人家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你在怀疑他们。” “确实有这么可能，但我并没有提起人犯死亡的事，甚至连人犯已归案都没说过。” 沈副局长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好像在犹豫，该不该让梁天舟知道。 梁天舟也不再说话，他在回忆跟朱金见面的情景，都是例行流程，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副局长慢慢转了两圈，突然转身看着梁天舟，问道： “你知道两江国民银行的背后都有什么人吗？” “我知道，市长大人，他是两江国民银行的创始人。”这一点梁天舟了解清楚了的。 “那你可知市长大人背后又是什么人吗？” 梁天舟点点头：“他是汪主席和岛国人扶植起来的，背后肯定就是老汪和岛国人。” “所以呢？”沈副局长走近一步，追问道。 “所以，涉及到他们的案子，我们办不了。”梁天舟回答，“但现在只是怀疑，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就是两江国民银行的人干的。” “你见到那个营业部主任朱金了？” 沈副局长换了个态度，又向梁天舟询问见面的具体细节。 “见到了。我就是直接去找他的。 因为案发的时候，就是朱金出面跟我们讲述案情，他是现场目击者，也是受害单位的负责人。” “有什么发现吗？” 梁天舟摇摇头：“没什么新发现，但有一些猜测。” “说说看。”沈副局长在梁天舟旁边坐下来，准备认真听梁天舟汇报。 “我怀疑朱金参与了，或者策划了下毒事件。” “根据呢？” 梁天舟整理着先前心里分析的思路，从哪里说起呢？ “沈局，你看过我从通山县带回来的审讯记录吗？” 他记得回来时，把卷宗给沈副局长看过的。 沈副局长点点头：“看过。他们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没有疑点。” 梁天舟补充道： “那里面还记录了他们五个人的身世、之前的作案时间和地点，他们是多次入室盗窃的惯匪。但并没有其他背景。 那么是谁急于致他们于死地呢？他们的仇家？ 仇家为什么不在他们落网之前就去寻仇，偏偏在他们收监之后，并且在将被带到两江来的时候下手？ 他们的目的，就是不让他们在两江开口，不让我们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些什么！” 梁天舟自己起身去给沈副局长倒了杯水，也找了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上，才接着说道： “那这个下毒之人，就是两江的人，或者是两江这边派去的人。 对了，有件事，当时我没跟你汇报，我和杜飞在去通山县的路上，一直有人跟踪。” 沈副局长一听，倏地站起来，惊讶地盯着梁天舟：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为什么不早点报告？” 梁天舟一惊：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但随后，他发现自己走神了，又喝一口水，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的，他只是跟踪，没有露头。再说，我和杜飞一起，对方估计只有一个人，不敢对我们怎样的。” 沈副局长用手指着梁天舟，晃了几晃： “你呀，你。我不是担心你怎样了，我是说，有人从两江跟到了通山县，这本身就很有问题了。他们怎么知道你俩要去通山县？” “这，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纳闷呢。” 沈副局长在茶几上，把几个茶杯东摆西摆，这个是梁天舟，这个是跟踪的人，这个是那几个人犯，这里是两江，这里是通山县。 梁天舟看着沈副局长在那里琢磨，打断他道： “不用在那里兵棋推演了，那五个人犯肯定窥知了人家的什么秘密，才招来杀身之祸。” 沈副局长停下手中的摆弄，抬起头： “也许你的猜测是对的。那朱金为什么之前总是催着我们破案，早点把劫匪抓获？” “因为这几个劫匪逍遥在外，对他们就是一种威胁，说不定他们就把那秘密给说出去了。 等到被抓捕归了案，他们才有办法解决掉他们。 通山县那种匪患猖獗之地，如果不是当地警方出动，外来的势力想找到他们都难，更别说抓捕了。” “这个事情就比较麻烦了。”沈副局长抓挠着后脑勺，想着对策。 梁天舟明白沈副局长的心思，这种事，如果牵涉到岛国人，就算不牵涉岛国人，牵涉到官府，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何况还不是一般的官府，是两江的最高行政长官。 “沈局，我觉得，首先我们要调查清楚，这个案中案，是否像我们刚才分析的那样。如果不是，就继续追查。如果是，嘿嘿嘿……” 梁天舟干笑几声，沈副局长也跟着笑道： “你小子办事，我就是放心。” “不然呢？沈局有能耐把他法办了？”梁天舟得意忘形，跟沈副局长开起玩笑来。 “我哪有那本事，你知道两江国民银行的那个朱金，是什么身份吗？” “又来考我。”梁天舟停住笑，答道，“不就是以前两江国民银行汉正街办事处的主任升上来的嘛。”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明面上是两江国民银行的营业部主任，实际上是青木一雄的便衣队的队长。” “啊？”梁天舟大吃一惊，“以前龙文标当副队长，原来龙文标上面是朱金？从没听说过。” “他的便衣队，都是秘密活动，外人怎么会知道。”沈副局长解释道。 “那你又怎么知道的？” () 第258章 不能去甘府 “他的便衣队，都是从事秘密活动，外人怎么会知道。”沈副局长解释道。 “那你又怎么会知道的？” 梁天舟瞪着眼看着沈副局长，心里在想，沈副局长跟青木一雄的关系，真是不一般。 “我也是最近才偶然知道的。”沈副局长并没有说明他怎么知道的，梁天舟也不扭着追问。心知肚明，就那么回事。 从沈副局长办公室出来，梁天舟也不在自己办公室待着了，他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环境，好好理一理头绪。 把车开到江边，停下来，坐在车里，摇下车窗，点上一支香烟，看着江上风景。 朱金是青木一雄的人，也就是川香良子的人，他如果是下毒案的背后元凶，那他很可能执行的是青木一雄，或者川香良子的指令。 那五个劫匪就是钻到两江国民银行的金库去了一趟，怎么就惹到青木一雄，惹到川香良子了呢？ 朱金对当时在场有哪些人支支吾吾，不愿多说。那会不会川香良子或者青木一雄本人当时也在那里？ 或者那个最高行政长官石兴州也在现场？ 那几个人在现场，被人看到，又有什么呢？那几个盗匪，还不一定认得他们呢，非要杀人灭口？ 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他把烟蒂用手指轻轻一弹，飞出窗外，一阵风掠过，把烟蒂吹得在地上翻滚。 秋风起，快进入冬天了。 得去找陶元举汇报这个情况，虽然银行抢劫案过去几个月了，现在他们还大开杀戒，说明他们怕秘密泄露，那什么计划，应该还在进行之中。 到底是什么计划，可以问问陶元举有没有来自雾都的消息。再找时间，跟“水仙”谈谈。从外部反推，看他们可能在进行什么勾当。 他按照陶元举给他约定的单独联系方式，留下纸条，约见陶元举。 又放心不下甘夑元，穆向良要他加入两江联发会，最后甘老大怎么决定的，还是去问候问候。 他开车来到甘老大的六号码头。 却只见到栾九，甘老大不在。 栾九刚守着一帮人把一船的货卸到仓库，叮嘱码头经理清点好，尽快通知货主来提货。 回头就看到梁天舟正朝他走来。 “梁科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走到梁天舟面前，打着招呼。 “栾九，甘帮主在码头吗？”梁天舟问道。 “不巧，他不在。”栾九又给那帮搬运夫说了些什么，就带着梁天舟，向南头帮的总部走去。 “他不在，我去甘府找他。”梁天舟半道停下，这个时间，他不在码头，有可能在家了。 “他，他不在家里。”栾九吞吞吐吐地，说道。 “不在家里，他在哪里？” “在，在，穆先生找他去谈事情了。”栾九不得不说了实话。 “穆先生？穆向良？”梁天舟追问道。 栾九点着头回答：“是啊。” “这么说，甘帮主最终还是同意穆向良的邀请，加入两江联发会了？” 梁天舟问出来，就觉得这种事情，栾九不一定知道。 果然，栾九摇摇头，一脸茫然地说： “我不知道，他就说跟穆先生谈点事情。” 梁天舟当时看到那份邀请函，也觉得甘夑元最后肯定扛不住，只能答应。这在梁天舟的预料之中。 穆向良也好，犬养次郎也好，他们看中的事，办不成是不会罢休的。 甘夑元想以一己之力，抗拒沦陷区岛寇势力的威逼，是不现实的。 “既然这样，我还是去甘府等他吧。他谈完事，总会回去的。” 梁天舟还是想等见到甘夑元，了解了解具体情况。 尤其现在穆向良可能还牵涉到另外一个计划，他想从甘夑元这里，能不能听到一些有关穆向良的动向。 “你不用去甘府。”栾九赶紧说道。 “你有事去忙你的，我自己去甘府就是。”梁天舟边朝自己的车走去，边跟栾九说。 “你不能去甘府！”栾九加重了语气，明显想阻止梁天舟。 “为什么不能？栾九，甘府出了什么事吗？” 看着栾九那副紧张的神情，梁天舟越发好奇起来。 “总之，现在你不能去甘府。”栾九并不解释为什么，只是一个劲重复着。 看来甘府真的有事，我得去看看。 他继续朝车边走去。 栾九急了，紧走几步，跑到梁天舟前面，说道： “甘府现在没有人在家。” 梁天舟笑了。 “栾九，撒谎也不脸红。甘府怎么会没有人？旺叔不在？还有奶妈不在？” 栾九无奈，只得说道：“你一定要去甘府等帮主，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去鱼庄了？晚上你不是都在鱼庄当掌柜吗？” “鱼庄我晚点再过去，我先陪你到甘府等帮主。” “好吧，上车！” 栾九拉开车门，自己坐了上去。梁天舟也上了驾驶座，一路向甘府驶去。 栾九坐在车上，也不说话，心里在盘算，怎么把这尊菩萨应付过去。 车到甘府，旺叔果真不在，他一定是陪着甘夑元去会穆向良了。甘府的奶妈开的门。 “梁先生，你……” 她本来要问你来找老爷，老爷不在家。 栾九打断了她的话，对梁天舟道： “请梁科长去帮主的书房等帮主吧。” “主人不在，我就不去书房了。我改变主意了，改天再来拜望甘帮主。栾九，跟我一起去蒋记鱼庄吧。” 今天梁天舟说到要来甘府，栾九找各种理由，梁天舟岂能看不出他的意思，就是不让他来。 他坚持要来，栾九不得不亲自陪着，到了甘府，还急切地要把梁天舟带到书房去，关在书房里，就能限制梁天舟行动，不好随便走动。 但栾九越这样，梁天舟越觉得甘府有秘密。 如果真的进甘府去，撞破人家的秘密，也不妥。 所以，到了门口，梁天舟突然说不进去了。 栾九一听，正好！他还在想进了甘府怎么办呢，现在梁天舟要跟他道鱼庄，他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 梁天舟在蒋记鱼庄吃了晚饭，悄悄给蒋凤妹和柯方布置了一个任务。 () 第259章 挖地洞直通金库 医院给沈副局长来电话，说那个人已经苏醒了。 沈副局长带着梁天舟来到医院。 在医院的一间特殊病房里，护士给病床上刚刚醒来的人输上液体，量了量体温，查过血压，见沈副局长和梁科长进来，说道： “他现在还很虚弱，不能多说话。” 沈副局长道：“知道了，我们就看看他。” 护士就退了出去， 救醒的这个人，是五个人中身材最瘦弱的，其他那四个，身强力壮，五大三粗。而这个人，看起来就不是很壮实。 偏偏就是他，还挺过来了。 梁天舟看过他们的卷宗，这人叫乔壮壮，名字跟实际身材正好相反。 他睁开眼，看到沈副局长身上的警服，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梁天舟平常多数时候都穿西服便装，见乔壮壮对沈局有些害怕，就宽慰他道； “你叫乔壮壮，对吧？你不用怕，现在你是安全的。” 乔壮壮微微转了转头，看着梁天舟，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这是在哪里？在监狱里吗？” 梁天舟告诉他：“这里是医院。你的几个同伙都死了，是被人下毒，中毒死的。只有你被我们救过来了。” 乔壮壮眼中再次掠过一抹恐惧神色。 梁天舟紧追不舍地问道：“你知道是谁要害死你们吗？” 乔壮壮摇摇头：“不知道。” “我们换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几个都死了，而你没死？” 乔壮壮还是摇摇头：“不知道。” 这么一问三不知的，梁天舟还要追问，被沈副局长拦住了。 “先让他休息会儿，我们出去说。” 到了门外，沈副局长才说：“他现在刚苏醒，又受到同伙死亡的打击，他对我们不信任，就是知道什么，也不会说。” “不是对我们不信任，好像是对局座您不信任呢。没看到他看你的眼神都害怕？”梁天舟说道。 “也可能吧。毕竟他们犯了案，现在又被抓捕，对警察心存害怕也正常。”沈副局长自我解嘲道。 “等下局座您守在外面，我进去问。” “行吧。” 这时候，负责抢救的医生听到沈副局长来了，过来给沈副局长介绍病人的病情。 “他应该是食用的毒素剂量较少，不然，谁也救活不了他。” 这句话让梁天舟明白了，为什么身材并不强壮的乔壮壮，反而中毒最轻。那天晚上送进去的烧肉，那几个壮汉一定是欺负这个弱小的乔壮壮，抢着吃，乔壮壮吃得少，自然中毒也轻。 这就叫饿鬼附体，抢着去投胎。 稍歇一会，梁天舟一个人走进病房。 乔壮壮精神好了点，他看了看梁天舟，又看了看门外。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梁天舟尽量平静地问道。 乔壮壮点了点头。 “几个月前你们在两江国民银行的经过，给我再说一说吧。不急，慢慢说，想好了再说，要说实话。” 乔壮壮沉默了一阵，梁天舟继续鼓励道： “坦白交代，对你的罪刑是可以减轻的。你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说吧。” 乔壮壮接下来说的话，是从盗匪的角度，讲述案情，这是当时的案卷里没有的。梁天舟认真的听着，记录着。 虽然断断续续，前后时间也有点混乱，但梁天舟还是在脑子里整理出了详细过程。 乔壮壮他们六个人，长期在各处盗窃，多次得手。 因为是流窜作案，基本上都没被抓住过。 那一次，他们的老大对几个人说，有没有兴趣，搞一票大的。还说成了就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不成可能连命都得搭进去。 命当然重要，但听说搞成了，一辈子吃穿不愁，这诱惑就太大了。 几个人一拍即合。 老大带着他们，在两江国民银行附近观察了很多天，看到运钞车从金库把装钱的铁箱子搬到车上，再运往各个分行。 “那里面肯定有数不完的钞票，我们就拿几箱，也花不完。”老大继续诱惑着他们。 “干！赌它一把。”几个人兴奋不已。 但怎么才能拿出来呢？那里守得那么严，还有持枪守卫。 “我们也得去弄几把短枪，万一遭遇了，也好对付。” 老大去黑市上淘了几支短枪，带着几个人到郊外专门练了两天枪。 然后回到城里。 “我有个法子，我们从地下打个地洞，直接钻到那里面去，拿了钞票，再从地洞出来。他们就发现不了我们了。” 一个同伙出了个主意。 “这办法好！你家祖上是不是专门盗墓的？才想得出这种妙招？” 老大带着几个同伙，先租下了国民银行后面小巷子的一间民房，那里距离金库最近，跨过小巷子，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三十公尺。这个梁天舟在现场勘验的时候就知道了。 几个人花了差不多半个月，躲在那民房里，天天挖，挖出来的土，堆在民房里。 堆多了，又找个小板车在晚上偷偷拖走。 因为距离不远，对着街对面的金库方向挖，倒还顺利，直接挖到了金库底下。 最后的时刻到了，六个人都期待着这一天，这一天，他们要么发大财，要么丢命。 就像赌场里的赌徒，赌注都下好了，就等着庄家开骰盅看点数了。生死就此一搏。 为了得手后便于逃走，他们选择在晚上行动。还特地去买了几支手电筒。 晚上逃走方便，但晚上环境很安静，一点动静，也容易引起守卫的警觉。 所以，最后那一道工序，他们放弃了工具，几乎是用手，轻轻地从下面把洞口抠开的。 乔壮壮因为身材瘦小、灵活，被几个人推到最前面，先上去探看情况。 乔壮壮嘴里叼着手电筒，爬出洞口，果然正是金库里面。 他蹑手蹑脚走到金库的大铁门后面，听了听外面，没有声音。 招手让同伙都上来，几个人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多钱，差点叫出声来。 除了货架上的铁箱子里装满了钱，旁边地面上，还有好多个托架，上面堆着整整齐齐的钞票。每一堆钞票，都有一公尺高，这应该是还没有分装到铁箱子的新钞。 他们本来想拎几个铁箱子走的，看着这些新钞，都扑了过去，往随身带来的麻袋里装。 “不对！” 老大轻轻叫了一声。 () 第260章 追踪假钞 “老大？怎么不对？”有人问道。 “你们看清楚了，这几堆不是中储币，是法币！” 他们虽然文化不高，每天都在用的钱，还是认识的。 中储币是沦陷区通用的汪伪政权中央储备银行发行的货币，而法币是雾都政府流通于国统区的货币。 “管他什么币，只要是钱，多装点，背出去再说。” 几个人也顾不上到底哪种钱更值钱，纷纷抢着往麻袋里塞。 然而，意外出现了！ 铁门边传来开锁的声音。 “乔壮壮，你特么不在门边听动静，也跑来凑热闹？你害死劳资们了！” 老大骂了一声，几个人赶紧扛着麻袋朝地洞口奔去，要趁来人进门之前，逃进地洞溜走。 手忙脚乱的，麻袋塞得太满，地洞口不够大，麻袋拖不进去。 怎么办？ 最先跳进地洞的人，在下面使劲拽麻袋，上面的五个人还没下去呢。 老大急了，一脚踹开麻袋： “特么逃命要紧，还要麻袋干啥？”他自己也跳进洞里去了。 最后剩下乔壮壮，他回身看了一眼，铁门已经被打开，里面的灯也亮起来，进来了几个男的、一个女的。 他趴在地上，悄悄往洞口移动。 这几个男的之中，有一个还穿着警察制服。 那女的跟警服男介绍道：“局长，这次这批货，运出两江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又对另一个男的说道：“朱队长，你们便衣队，协助局长。” 两个男的都跟那女的保证，一定安全送出。 乔壮壮哪里顾得了再听下去，他摸到洞口，一骨碌滑了下去。 上面很快传来刺耳的警报声，他们留在洞口的麻袋被发现了。 “快！快跑！” 几个人从民房出来，就遇到了银行的守卫。他们朝守卫开了几枪，转身没命地跑着，而银行的守卫队，还有接到警报的巡警队，统统出动，一路追击。 得亏他们带着枪，一边阻挡追来的人，一边分散逃跑，才只死了一个，其余的捡回一条命。 “你说你听到那女的叫穿警服的人‘局长’？”梁天舟听到这里的时候，就想问，又怕打断乔壮壮的思路，忍了忍。 看他叙述到逃跑了，才追问道。 “那女的是叫的‘局长’，还有一个‘队长’。”乔壮壮回忆着说道。 警察局长，会是沈达诚吗？梁天舟心里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如果是沈副局长，别急，梁天舟从头整理着思路。沈副局长当然知道他和杜飞去通山县提人，也当然知道犯人押解回来会送到警察局监狱。 一路跟踪的人，能准确摸到他们的行踪，也就不奇怪了。 那个“队长”，大概就是青木一雄便衣队的朱金，也是两江国民银行营业部的朱主任。 沈副局长说朱金背地里是青木一雄的便衣队队长，如果那个“局长”是沈达诚，他知道这个秘密也就不奇怪了。 可是，如果是沈副局长，乔壮壮怎么能活到现在？ 沈副局长要灭乔壮壮的口，有太多机会！ 而且，如果沈副局长真的参与了那个任务，他不会告诉自己朱金就是便衣队队长，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他盯着乔壮壮，凑近了一点，悄声问道： “你看那‘局长’，是不是刚才跟我进来的那个人？” 乔壮壮摇了摇头：“当时没看清楚，但是衣服有点像。” 衣服有点像，能说明什么！局长的警服，科长的警服，包括分局局长的警服，远看都差不多。 “你认识法币吗？” 梁天舟又问道。 “怎么不认识？鬼子来之前，我们都用法币啊。”乔壮壮回答道。 梁天舟收起记录本，对乔壮壮说道； “今天就到这里，还想起什么，下次再告诉我吧。” 他出了病房，沈副局长还在医院楼下等着。 “怎么样？”见梁天舟下楼，看神情应该有收获。 梁天舟看了看沈副局长的衣服，笑了笑。沈副局长，明哲保身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他！ “跟我们预料的完全吻合。下毒的背后，牵涉到朱金和岛国人。” 沈副局长站起身，说道： “走吧，回局里。” “好。” 在车上，沈副局长说道： “天舟，这案子，先放下吧。” 梁天舟边开车，边点头。又提议道： “我们先把乔壮壮继续收监吧，也不用交给法院了。法院立案再调查，势必会把藤藤瓜瓜都扯进来，很麻烦。” “我也是这个意思。他出去也没好果子等着他。”沈副局长点头批准。 …… 过了一天，陶元举才来找梁天舟。梁天舟给他详细讲述了从前往通山县被跟踪，到五名劫匪中毒，四人死亡，一人获救，以及劫匪曾目击川香良子等人准备运送大量法币的前前后后。 没想到梁天舟跟沈副局长把劫匪中毒的案子放下了，陶元举又让他重视起来。 准确地说，陶元举不是要他追查劫匪中毒的真相，而是追查川香良子的那个秘密运送法币的计划。 “这是‘隐士’给你的指示。”陶元举说道。 “几个月前，雾都方面就通报过，国统区出现大量假法币，扰乱了正常的经济秩序。 据分析，那些假法币很可能来自沦陷区。上面要求各地军统站，密切关注此事，一旦发现假钞来源，追查到底！” “你说他们看到的那些法币是日伪汉奸印制的假钞？”梁天舟恍然大悟，难怪要偷偷运送，难怪要杀人灭口！ 他们把那么多的假钞，运送到国统区，国统区如果没有分销渠道，要短时间内流通开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首先要搞清，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在进行这个计划。”陶元举道。 梁天舟点点头。 “如果还在进行，要查清两个方向。第一，这些假钞从哪里运到两江的；第二，送出两江后，交给了谁。” “陶站长，两江国民银行的朱金，就是青木一雄的便衣队队长，我现在叫我的人在盯着，我把他们撤下来，你叫你的人上吧。” “没问题。”陶元举答应得很爽快。 “还有，那个跟他一起的‘警察局长’，究竟是谁，可能跟着朱金，能找到他。 最好是找个机会再去金库看看。上次我去，朱金磨磨蹭蹭半天，他们应该有了准备，结果啥也没发现。”梁天舟说道。 “他们都杀人灭口了，一定会料到你们可能会去重查现场，没什么发现很正常。”陶元举说道，“现在你们沈副局长把这案子的调查工作停了，你要再去就不容易了。” “不能以警察局身份接触，就换个思路吧。你让我想想。” () 第261章 便衣队在行动 假钞的事情，藤原纪美很可能知情。 当初银行抢劫案发生时，她正忙于部署她在国军中的情报网，没有参与。但这么长时间了，青木一雄可能给她提到过。 梁天舟有一种预感，这次和杜飞去通山县的事，是藤原纪美报告给青木一雄的。 知道这事的人，就那么几个，沈副局长排除，就只剩藤原纪美了。 联想到上回梁天舟一个人去通山县，藤原纪美把电话打到了通山县警察局，当时他以为藤原纪美只是想弄清楚他是不是在通山县，会不会跟生化武器库被毁有关。 现在看来，可能藤原纪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打听那几个劫匪有没有被抓获。 这一次，她在旁边听到梁天舟接电话，明确听到劫匪已被抓获，需要派人去押解回来。所以她立即报告了青木一雄。 他把这个推断跟陶元举一说，陶元举也有同感。 “你要摸清楚，藤原纪美后来有没有参与，她若参与了，她也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陶站长，咱们在两江国民银行有没有人？”梁天舟突然问道。 陶元举摇摇头：“两江国民银行没我们的人，别的银行有。” 梁天舟分析道：“像这样的大规模假钞要发行，有没有可能动用不止一家银行来执行？也就是说，在两江的几家主要的政府官办银行，都牵连到这中间来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不漏过其他线索。”陶元举马上明白。 “这件事我们分头行动，就这样。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汇报一下。”梁天舟想起甘夑元的事，还是跟陶元举通通气。 “什么事？” “南头帮的甘老大，最近被穆向良逼着加入了两江联发会，我想能不能通过甘老大，了解穆向良和两江联发会的动向？” 梁天舟刚说完，陶元举就否定了。 “我不同意。这样做太冒险！” “甘老大还是可靠的。”梁天舟解释道。 “但他毕竟不是我们的人。一旦被穆向良察觉，会牵连到你，你就暴露了。” 说完，陶元举思索了一会，又说道：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但不能由你出面。我会跟‘隐士’反映，看‘隐士’怎么决定吧。” 告别了陶元举，梁天舟独自回家。他本来是想在见过陶站长后，再去甘府看看的，现在根据陶站长的意见，也不急着去了。 第二天晚上，蒋凤妹报告了一条重要线索。 “我根据梁大哥的指示，在国民银行外等到朱主任从里面出来，然后跟着他。 他坐到黄包车上，后面还有个腰挂盒子炮的保镖，骑自行车跟着。” 听蒋凤妹这么一说，梁天舟也想象得出那画面。看来这个朱金，很怕被人暗算，可见坏事一定做了不少。 “我一路躲着那个保镖，跟到一个商行门口。那商行的名字叫‘中江商行’。他和保镖进去后，一直没有出来。后来才发现，那个‘中江商行’有个后门，说不定他们已经从后门走了。” 蒋凤妹说完，梁天舟道：“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看看。以后你不用跟他了，我另外安排了人。” “好的。” 蒋凤妹走后，梁天舟化好装，扮成一副乞丐模样，来到中江商行。 中江商行位于民主路跟三民路的交叉路口，三层楼，门口有一对石狮子。 从外面看，中江商行跟其他商行没什么特别的不同。 这个时间，都已经打烊，关门上板，停止营业了。 但凑近了，一阵喧闹声却引起了梁天舟的注意。 一般的商行打烊后，除了留人值夜外，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人了。有的商业街一带的商行，巡警巡逻得勤，连值夜的也不留，直接关门上锁走人。 而中江商行里面，却似乎还有好多人。 听叫喊声，是在耍钱。 “我要大，大！”一个人在高喊。 “我押小！”另一个人也叫道。 “我大！” “我小！” “快开！开呀！” “唉！我本来押大的，改成小，要是不改就赢了。” 然后是一阵嘈杂的声响。 梁天舟贴近侧面窗子往里一瞧，好家伙，里面差不多有十多个汉子，正围在一起，中间一个人在摇骰子。 更让梁天舟吃惊的是，这十多个人根本不像商行的伙计，个个腰间挎着盒子炮。 朱金的便衣队？ 这中江商行是朱金便衣队的窝点？ 梁天舟不知道这些人白天是不是商行的员工，但此刻，他们怎么看，怎么都不像。 “再来几盘，朱队长来了就玩不成了。”有人叫道。 “朱队长说了几点到吗？”一个人在问。 “他就通知大家晚上在这里集合，没说他几点来。” “看来今晚有任务。” 梁天舟听到这里，有点小庆幸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他在附近寻了个隐蔽的角落，蹲守在那里。 那个角度，能看到这中江商行的大门，也能看到后门出来的小巷子。 过了一个钟头左右，隐隐约约看到远处走来两个人，一前一后。 定睛一看，走在前面的，正是朱金。 后门那个亦步亦趋跟着的，大概就是蒋凤妹说的带枪保镖了。 他们果然从后面那条巷子，走到商行后门。 听到敲门声，里面有人开了门。 梁天舟急忙再凑过去，从窗户边贴着耳朵细听。 耍钱的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怎么？又在赌钱？谁赢了？”朱金进来，虽然众人已经停止了赌博，但他一眼就看出，他们是刚刚才赶紧收起来的，还掉了颗骰子在地上。 “没输，没赢。” 有人小声回道。 “第二小队都到齐了？全体都有了，检查装备，准备出发。”朱金一声令下，众人都摸了摸腰间的盒子炮。 “早就准备好了！咱们去哪里？” “到年丰巷米行，那里是gd的一个联络点。把里面的人，一个不漏全抓回来。” “队长，这回不会弄错了吧？”有人质疑。 “错什么错！劳资派人都盯了好长时间了，错不了！”朱金说着，看了看在场的十多个人，叫了声： “出发！” () 第262章 你身边的人可靠吗 年丰巷米行，gd联络点？ 梁天舟顾不了许多，转身就朝年丰巷奔去。 一定要赶在便衣队到来之前，给米行的发出警示。 民主路到年丰巷，平常步行至少得半个多小时，梁天舟十多分钟，就跑到了。 整个年丰巷，黑灯瞎火的，巷子头和巷子尾，有两盏路灯。 好在米行的招牌上字很大，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条巷子所有的住户都睡了，米行也没有灯光。 梁天舟紧急拍打着米行的门，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拍门的声音，在黑夜的巷子里，很响亮，有些人户的看家狗，都叫了起来。 听到里面有动静，梁天舟知道有人醒了，在问： “谁呀？” 梁天舟喊了一声：“水涨了，扯呼！” 里面传来一阵起床走路的“淅淅索索”的声音。 梁天舟又吼了一声：“风紧，松人！” 听里面的人轻声道了声谢，梁天舟转身到附近隐蔽起来。 米行里还是没有开灯，但后院的门开了，几个黑影从里面闪身而出，消失在夜幕中。 不一会儿，朱金的便衣队赶到，见米行的门关着，也不叫门，直接踹开，一伙人冲了进去。 “妈的，跑了？”梁天舟能清晰地听到朱金的喊叫。 “被窝还是暖和的，刚跑不久。”有人给他报告。 “追不？” 朱金朝那人踢了一脚：“追你个蛋！你知道他往那边跑的？” “肯定是刚才听到狗叫，才跑的。”手下事后诸葛亮，说道。 “就你聪明！收队！” 发现了朱金便衣队的窝点，还意外地挽救了几位同志的生命，梁天舟心情很愉快。 今晚朱金出动的是第二小队，便衣队总共有几个小队？他的第一小队在哪里呢？ 朱金带着人撤走后，梁天舟也不用再跟着了。 …… 再说甘府，那天梁天舟到甘府门口又走了，栾九生怕他进去撞见甘文勋。 其时甘文勋并不在甘府，栾九并不知晓。 那天下午，他就出了门。不过再也不是难民打扮，而是西装革履，戴了副墨镜，风度翩翩，手上搂着大衣，出现在两江大德盛酒楼的一个包间里。 他在等一个人。 这是他回来的任务的第一步。 等了不到半小时，酒楼进来一个也是身穿西服的男子。 这个人没有停留，径直上了楼，走进了甘文勋预订的包间。 “邹副官吧，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甘文勋站起来，跟来人握了握手，两人对面而坐。 来人正是邹师长的侄子邹副官。 “甘营长，师座收到了你转交的廖长官的亲笔信，他本来应该亲自过来跟你详谈，奈何军务缠身，命小弟前来。” 邹副官先说明了情况，观察着这个廖长官手下的甘营长。 甘文勋摆摆手：“我们廖长官跟邹长官同为黄埔六期的同窗，他们的交情，我们这些做下属的，都有所耳闻。至于那封信，兄弟我只是代为转交，邹长官可以直接跟廖长官联系。” “甘营长，我此来，不是为了那封信。” 邹副官岔开话题，看了看关着的包间门，放低了声音说道： “不知甘营长回两江，是暂住，还是长住？” 甘文勋呵呵一笑，对邹副官道：“邹副官如此相问，小弟还不知该怎么回答了。你我都是军人，怎么做还不是听长官的？” 邹副官把身子往前靠了靠，头伸到桌子中央，贴近甘文勋，悄声试探道： “我们邹师长有意请甘营长留在新编19师，甘营长意下如何？” 甘文勋没有马上回答，他拿过两个小茶杯，给邹副官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才缓缓摇着头说道： “留在新编19师？” 邹副官点头：“对。当然不是当营长，邹师长想让兄台去新编19师当副参谋长，那可是正团级，兄台意下如何？” 他以为，一个营长，直接擢升为正团职，连升两级，甘文勋没有理由拒绝。 谁知话刚说完，甘文勋毫不犹豫地谢绝了： “多谢邹长官看得起甘某，甘某恐怕要拂了邹长官的美意了。” “难道甘营长对这个职位还不满意？”邹副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很满意。但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这样不是更方便邹师长和廖长官之间的联络？”邹副官道。 甘文勋又喝了一口茶，把吃进嘴里的一片茶叶，用手拈出来，丢到桌上： “我想邹兄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也误会廖长官的意思了。” “廖长官是什么意思？” “时下的局势，岛国人很快就要滚蛋。廖长官在完成了那边的收官之战后，也马上要调回来，所以……”甘文勋慷慨地说道。 “所以才要甘营长留在新编19师，到时候不都是一家人嘛。”邹副官接过他的话，劝道。 “是不是一家人，得看邹长官怎么做。”甘文勋直接点明。 “那甘营长你的意思是？”邹副官问道。 “邹副官，你觉得你身边的人都很可靠吗？”甘文勋突然这么问道。 “我的身边？你是担心做事不密，被什么人盯上？” 邹副官反应过来，他真的不敢保证。 不仅他，连邹师长都知道，他身边的那个吴副官，是藤原纪美的人。如果甘文勋去新编19师，一定会被吴副官盯上。 甘营长的顾虑确实有道理。 “那甘营长怎么打算的？”邹副官询问道。 甘文勋又是一笑：“我就是一个退役老兵，就想在父亲的码头帮个忙，不再过问那些军务、政务之类的事了。” “哈哈哈！”邹副官用手点了点桌子，“我懂你的意思了，你要在南头帮长期待下去，这样不招人注意，更自由。我说的没错吧？” “但你得替我保密，我出了事，廖长官会认为邹长官没有诚意的。” “行，我回去给邹师长汇报，没事就好，真有什么人要动你，你就说是新编19师邹师长把你放到南头帮的。” 甘文勋一抱拳：“多谢邹副官成全！” “点菜！”邹副官打开包间门，叫外面的服务生。 () 第263章 不能再出差错 “爸，以后我想在南头帮给您帮忙。” 甘文勋回到甘府，甘夑元已经在家了。他一进门，就给甘夑元提出来。 “你今天出去了？”甘夑元刚到家是没看到他，现在又看他从外面回来，人模人样的，就问道。 “我总不能一直藏在家里吧。我说了，暂时不声张，不等于一直躲着不出门。现在好了，没事了。”甘文勋宽慰着他爹。 “也是，当兵回来的人多了，你又不是第一个。” 甘夑元也想通了，不当兵就到码头去，帮着打理生意吧。 虽然现在的生意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我要接管南头帮。”甘文勋刚说完，觉得不妥，看甘夑元正盯着自己，忙改口道，“我要帮你管理南头帮。” “原来你回来是冲着这个来的？”甘夑元心头一震。 “爸，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好歹也是你的亲儿子。”甘文勋争辩道。 “现在的这种时局，你还接不住。”甘夑元不是看不起自己儿子，确实现在形势复杂，文勋没有经验，把南头帮交给他，他是担不起的。 “你还是每天去码头吧，我让栾九带带你。毕竟你好几年没接触了。人和事都需要熟悉。”甘夑元给文勋做了安排。 “是！”甘文勋想来个立正敬礼，逗老头乐一乐，手还没举起来，甘夑元已经进屋去了。 …… 青木一雄的洋楼别墅里，穆向良正在听一个手下报告。 “穆先生，我找了好几个人打听，都说从通山县押解来的五个人，当天晚上就死了。” “不是让你在通山县解决吗？人怎么还被拉到两江来了？”穆向良恶狠狠地训斥道。 那个手下一脸被冤枉的表情：“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第二天一早我还到通山县监狱旁边去看了，那五个人不仅没死，竟然跟没事一样的，被押上了囚车。难道是药力不够？” “废物！要你专门跑一趟，竟然把事情办砸了。”穆向良越说越有气。 “但是他们现在都死了，结果是一样的。” “结果能一样吗？他们可是有一整天时间，跟警察局的人有接触，说不定还跟监狱里其他人有接触。”穆向良最担心的是警察局里有雾都的卧底。 青木一雄说警察局里可能有gd分子，那也不排除同时还有雾都军统的人。 “警察局的人也要打我们的主意？”那手下不明白了，“那为啥你不让我把那个科长一起解决了？我还去招待所偷听过他们说话，没发现有啥问题。” “就你那智商，他要真有问题，还能让你偷听？”穆向良说着，又追问道，“你跟什么人打听的？能确定吗？” “都是警察局监狱的人，他们都看到从牢房里把人拖走。” 穆向良还是摇头不相信，但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了那几个人了。 “警察局的人最后怎么处理这案子的？”她不放心，又问道。 “结案了。人犯都死了，不结案还能怎么滴？” “沈副局长还算识相。追下去对他又没什么好处。”穆向良对沈副局长似乎很了解。 “你下去吧。” 那个手下赶紧退出去了。 事到如今，穆向良才发觉自己多此一举了。 就几个入室盗窃的贼，他们还能翻了天？ 就算他们发现了法币，也没那本事看出是真钞还是假钞，何况就算告诉他们那是假钞，他们也未必相信。 普通老百姓，谁会相信，银行里面放着的，竟然是假钞？ 这一点，穆向良可以很自信地确定。 那些土鳖，见了钱，眼就开，看他们办的事，把麻袋装得鼓鼓的，连自己挖的地洞都塞不进去，真是她见过的最笨的贼了。 不过，他们无知，不排除听到他们作案经历的其他人也无知。但凡有一个人对他们见到的情景起了疑心，事情就比较麻烦。 青木一雄从后面房间出来，走到良子身后，伸出手，把川香良子搂住。 “青木君，我们是不是自己把自己暴露给了对手？” 川香良子担心地说道。 青木一雄抚摸着她的头发，这时候她已经把毡帽脱了下来，一头短发垂在脑后。 虽然还穿着男装，但刚才凶巴巴的暴脾气，瞬间没有了，青木一雄面前的，是一个温顺的女人。 “我当时给你打电话，让你派人跟着梁科长，挂了电话就觉得这一步走错了。” 青木一雄没有怪川香良子，毕竟是他通知良子派人去的。 他后来给川香良子打电话想取消行动，但川香良子说人都出发了，在路上没法联系上，也就没再说取消行动的事。去就去吧，在通山县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办了，也好。 青木一雄就是这么想的。谁想到结果不是在通山县办的，是到了两江才解决。 这样就把关注劫匪的视线转移到两江来了。万一有人知道那几个劫匪的事，顺藤摸瓜，就可能盯上两江国民银行。 青木一雄走到川香良子身边坐下，继续宽慰道： “不过好在我们早就取消了两江国民银行作为转运点的资格。即使有人去查两江国民银行，也查不出什么来的。” “听朱金说，警察局的梁天舟就又去过两江国民银行。”川香良子道。 “他是负责那起劫案的主管警察，重新去调查，也是执行公务。不是没查出什么嘛。不用担心，现在沈副局长和梁天舟都不追查这个案子了。”青木一雄接过川香良子递过来的茶水，作为回报，他抚摸了一把良子的香肩，以示感谢。 “对了，”青木一雄话锋一转，他告诉川香良子，“过两天新一批假法币就要抵达两江，我们一定不能再出差错了。” 川香良子依偎在青木一雄肩头，轻轻说道： “我会安排好的。这次的存放点一定要保密，负责转运的相关人员，也要暂时限制行动，任务完成之前，不能外出，不能回家。” “好，要让他们事先跟家里请好假，不要弄出家里人跑去找人的事情来。”青木一雄提醒道。 “便衣队和警局的人就是这点不好，家里的事婆婆妈妈的。还是咱们帝国的特工好使，没有那么多杂事。”川香良子感慨道。 () 第264章 今晚他们有事 陶元举给梁天舟带来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今晚可能有一批假钞抵达两江。 “天舟，你的分析还真准！”陶元举对梁天舟夸赞道。 因为几天前，陶元举和梁天舟见面时，梁天舟说这么大数量的假钞，敌人可能不止通过两江国民银行一家银行来执行，很可能还有其他官办银行参与。 这些天，陶元举除了派人跟踪朱金外，还动用了军统安插在银行系统的人员，追查线索。 很快有了反馈。 这个在银行业的卧底，告诉陶站长，这几个月，每过一段时间，他们的金库里就会有批神秘的货，装在木箱里。停留不到一天，就又神秘的运走了。 每次到货间隔时间大约不会超过半个月左右。 因为银行的金库也会替重要客户保管一些贵重物资，是一项有偿服务，所以他之前并没太在意。经陶元举这么一说，他才回想起来。 陶元举就让他进一步去查一查，具体是客户的物资，还是如梁天舟说的，是假法币。 “查到了吗？”梁天舟着急问道。 陶元举摇摇头：“我正要跟你说这事。 本来今天约好了我和他见面，告知他调查的情况。 结果，他出不来了。” “出不来了？暴露了？”梁天舟一脸担心地问道。 “那倒没有。他说他们被通知不准离开单位，晚上也得留在银行，一天之后，才能回家。” 梁天舟激动地说道：“我就知道，他即使不能出来，你也有办法跟他取得联系。到底还是站长有手段。” “所以，我来找你，就为这个。我估计，今天晚上他们银行会有假法币转运任务，不然为啥突然不准离开，限制行动？”陶元举道。 “这才真的叫此地无垠！” 梁天舟心中暗笑。 “朱金有动作吗？”他又问陶元举。 “你想想这个时候，朱金和他的便衣队，还能自由行动吗？他都两天没到两江国民银行去了。” “那个中江商行呢？有没有什么情况？朱金也没有去过？” 陶元举道：“中江商行一切正常，白天营业，晚上歇业。也没有人员聚集。朱金也没有在那里露面，他就像消失了一样。” 看来参与行动的不是便衣队第二小队的人。 “那就走吧，准备行动。”梁天舟催促道。 “走哪？” “你不是说他们今晚有转运任务吗？你的人在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呀。”梁天舟又不知道陶元举那个银行业的卧底在哪家银行。 “在兴华银行。”陶元举告诉他。 “嗯，这就对了。” “怎么对了？” “兴华银行比两江国民银行更适合干这个。”梁天舟道。 “为什么？” 梁天舟查过银行业的资料，也分别对几家主要银行进行过摸底。 汪伪兴华银行，两江地区主要官办银行之一，实力跟两江国民银行不相上下，兴华银行有发行中储币的权限，而两江国民银行虽然一直在申请，却没有被批准。 “兴华银行本身就在发行中储币，他们往外运送钞票，不是很正常吗？一般人也不会怀疑上它。”梁天舟解释道。 “所以为什么还要在晚上行动呢？” 梁天舟道：“我说的一般人不会怀疑上它，但内部人员会察觉呀。晚上，大多数无关人员都下班离开了，才是最安全的时候。我们动身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还有一点，我们还要防止敌人以此为诱饵，来个钓鱼行动。”陶元举提醒道。 梁天舟摆摆手，轻笑道：“不至于。咱们又不在银行打劫她的假法币，只是去看看。” “你说的对，我们这次的任务，不是去打劫这批假法币，是要查清来龙去脉，看看他们和国统区的什么人相勾结，这才是主要的。”陶元举明确道。 “我已经通知我们在兴华银行的人，如果真的到了假法币，留意一下是从哪里来的，要送往哪里。他的位置比我们更方便。”陶元举道。 “那我们也不能傻等着。万一他没有机会，我们还要继续跟踪。” “对了，我说的那个警察局长，你肯定没查到。”梁天舟问陶元举。 “确实没查到。看这次行动他会不会露面吧。” “两江国民银行遭贼那一次，是警察局的负责转运，便衣队提供协助。我看这次也应该是这样。”梁天舟道。 两个人又仔仔细细商讨了具体方案。 “这次行动，人员不在多，多了容易暴露。就你和我，我们两个人，去兴华银行。”梁天舟提议道。 入夜，梁天舟把他自己的车留给了林三虎，他开着上回黄振高给他们搞来的车，载着陶元举，来到离兴华银行几条街的地方，找个隐蔽地方停好车。 再向兴华银行那里摸去。 兴华银行对面的商行大楼，除了楼道里有灯光，所有的房间都漆黑。梁天舟和陶元举撬开一扇窗户，悄悄翻进去，藏在里面。 夜里已经降温了，蹲在外面，会感觉到深秋的寒冷，幸好他俩守在大楼里面，挡住了寒风，稍微好一点。 “还没有动静。”梁天舟道。 “他们会不会不是在今晚送达？”这么长时间，没有一点迹象，陶元举也不禁疑惑了。 “白天不是没才通知人员不准走吗？”梁天舟也在猜测，“应该是在晚上，便于保密。不过，也可能会在明天早晨上班以前，我们不要放弃，必须坚持。” “等等，你看那是谁？”陶元举看向窗外，打断了梁天舟的话。 梁天舟赶紧也凑过来，顺着陶元举指的方向看去。 “朱金！” 梁天舟叫道。 “失踪两天的朱金，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看来咱俩没白守在这里。”陶元举有点兴奋起来。 朱金坐着一辆黄包车，从远处过来，黄包车后面，是他那位专职保镖，骑自行车跟着。没有其他人。 “据说那辆黄包车是朱主任的包车，只供他一个人使用。”梁天舟笑笑，说道。 “便衣队呢？怎么没看见？”陶元举悄悄说道。 “便衣队是负责协助，转运有另外的人，不是还有个警察局长嘛。” 梁天舟估计，朱金的便衣队只需要在货物转运过程中，悄悄地跟着就行，他们跟警察局长的人，一个在暗，一个在明，相互配合。 朱金和保镖走进了兴华银行，连那黄包车夫也跟了进去。 不一会儿，梁天舟看到，穆向良和青木一雄都来了。 更加印证了，今晚他们有事！ () 第265章 迷魂阵 只见青木一雄和穆向良从车上下来，走进兴华银行大楼。 “天舟，你说他们的货会不会已经在银行里面了？”陶元举见青木一雄和穆向良进去半天没有动静，有了疑问。 梁天舟想了想：“很有可能，他们白天把运钞车开到银行后面，晚上再来分派转运。” 他们从商行大楼里面，沿走廊走到楼梯口。又顺着楼梯口，一直爬到顶层。 那里有个小门通到楼顶，两个人摸到楼顶，往兴华银行这边一看。 银行的后面围墙内，并排停着几辆运钞车。 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后院的全景，只要运钞车动起来，就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梁天舟看了看腕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从楼顶向四面看了看，除了街上的路灯，几乎整个城市都进入了睡梦中。 楼顶的风不小，两个人都冻得缩了缩脖子，还是坚守着。 另一面，林三虎通知了铁血团兄弟，开着梁天舟的车，按照梁天舟给的地址，开始了行动。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兴华银行的某个位置，灯火通明。被隔离起来的人员，一定都在那里。 “你说，那个警察局长的人负责转运，可是我们在这里守了这么长时间，朱金都来了，警察局长怎么不见人影？”陶元举脑子里一直有些不放心，“他会不会早就在银行里面了？” “警察局长也不一定每次都穿警服，我们再等等。”梁天舟安慰道。 他自己也有些怀疑，但不能就这么放弃。 “这里太冷了，咱俩轮流在这里盯着吧，陶站长你先到楼梯下面去，那里吹不到风，暖和点。”梁天舟对陶元举说道。 “不用。你觉得我躲到楼梯里，能安心吗？还是挺一挺，这点寒风不算什么。”说着，陶元举把大衣领子竖起来，又把腰带紧了紧。 “快看，有人从后面出去了，走到运钞车边了。”梁天舟轻轻叫道。 陶元举赶紧凑过去，果然见有两个银行保安，在后面停车的院子走动，停在运钞车边，点上烟，站那里说话。 “陶站长，咱们也冒一颗？”梁天舟掏出香烟盒，给陶元举一支，自己一支。 “抽烟别把烟头丢这里。”陶元举提醒道。 “这个不用站长提醒，我不会留下任何来过这里的痕迹的。”梁天舟自信地说道。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两个人趴在楼顶，监视着银行大楼。 陶元举突然说道： “我们上当了！假钞不在这里。” 说完，拉着梁天舟就要下楼。 “陶站长，你咋想起一出是一出？你怎么知道假钞不在这里？” 虽然梁天舟也开始怀疑，但陶元举这么肯定，其中一定有原因。 “青木一雄太狡猾了，他这是故意摆的迷魂阵！” 陶元举一下悟出了这中间的玄机，再回想今天的一系列情报： “咱们着了青木一雄的道。” “陶站长，你确定假钞不在这里？”梁天舟再次问道。 陶元举点着头，指了指对面银行大楼。 梁天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三楼一间房的窗户，有微弱的灯光。 “那里是？”梁天舟问道。 “那是卫生间。我们的人，刚才在那里给我发了信号，这下明白了吧？” “明白了。我也同时明白白天他已经被限制行动，你又怎么知道的原因。”梁天舟恍然大悟，然后又推了陶元举一把，道：“你的人，有可能暴露了。” 陶元举细细想了一下：“应该没有暴露。但他们可能发觉了我们在监视朱金。” “理由呢？” “安排朱金来这里演一场假戏，就是要通过朱金把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到这里。 我们的人如果暴露了，敌人故意让他透露今晚要到货的假情报，那现在他早就被控制起来了，哪还有机会给我发警示。” 梁天舟点点头：“嗯，也有道理。” “撤吧！”陶元举再次说道。 “不急！假戏咱们也要陪他演下去。我们现在下楼去，说不定正好钻到人家的伏击圈里。” 梁天舟的话，提醒了陶元举。他们演这一出，除了转移注意力外，顺手把盯上兴华银行的人给剿灭，也不是没可能。 “我们再看看，青木一雄一定会在这里一直等下去，他在等我们现身。”梁天舟道。 “可是他们不动，我们怎么会贸然现身？”陶元举思索着。 “他们会动起来的。钓鱼时，有时就会故意把钓钩往上提一提，诱惑鱼儿咬钩。” 陶元举看了看商行大楼的楼下，现在还没有一个人。 “运钞车有情况！”梁天舟又叫道。 陶元举一看，有两个人，上了一辆运钞车。 车启动了，从楼顶都能听到汽车的马达声。 “都不往运钞车里丢几个铁箱子，开个空车就来引我们上钩？”梁天舟暗笑道。 后院的大门打开，一辆运钞车开了出来。 “钓鱼行动开始，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了。”梁天舟打趣地对陶元举说道。 两个人依然趴在楼顶，不为所动。 运钞车从银行大楼后面开出，绕到大楼前面，沿着前面的大街朝前开去，速度很慢。 梁天舟他们站得高，看得远，一直看到运钞车开到这条大街的尽头，消失不见了。 “什么情况？钓鱼把鱼饵撒那么远？”陶元举道。 “别急嘛，再等等。” 过了一、二十分钟，汽车声从这条大街的另一头传来。 “怎么样？它在这兜圈子呢。”梁天舟道。 运钞车又开进了后院停车处，铁门继续关上。 “守了一夜，钓鱼翁没钓到鱼，该收杆回家了。” 果不其然，青木一雄和穆向良首先从银行大楼走出来，上了他们开来的车，离开了。 紧接着，朱金和他的保镖，也出来，坐黄包车走了。 梁天舟和陶元举紧紧盯着楼下。 从大街的不同角落，冒出来几十个人，聚集在一起后，有个领头的，带着撤了。 “看到他们的装备了吗？”梁天舟轻声问道。 陶元举：“嗯，宪兵队的人。好悬！” () 第266章 快叫宪兵队增援 “现在可以撤了。”梁天舟冷静地说道。 “看来今晚他们并没有到货。” “那不一定。” 陶元举想想，点头道：“确实，他们又不是只有一个转运点。” “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炮火覆盖的时候，老兵会选择跳进先前炸过的弹坑里去。为什么？”梁天舟问道。 “因为后面的炮弹再落到原来的弹坑的几率很小。”陶元举回答。 “那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每次炮弹发射都会造成大炮基座的震动，使炮身和炮管角度发生微弱的变动，而且，火药的高发热也会导致炮管内壁的变化。还有炮弹内弹药量的误差，以及风速、风向的变化，等等，都会致使后续发射，不可能保持在先前一层不变的轨道上。” “可咱们不是大炮，咱们可以杀他个回马枪。” “走吧！去两江国民银行。”陶元举明白梁天舟的意思了。 梁天舟一脸沮丧地说道：“晚了！如果今晚真的他们要转运，现在已经在通往国统区的路上了。” “哎，失算！该在两江国民银行也安排人盯着。”陶元举也后悔不已。 “现在我们守在这里，没啥意义了，回去睡觉吧。” 梁天舟和陶元举看到楼下没有异常，还是从一楼的窗户跳出来，回到车上。 临别，梁天舟对陶元举道： “陶站长，咱们这段时间，最好每天下午碰个头，互通一下消息。” “没问题。” …… 梁天舟叫陶元举回去睡觉，他自己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开着车在街上转悠，先把兴华银行周围转了一遍，又去了其他几个两江官办银行附近溜了一圈。 最后来到两江国民银行大楼旁。 停下车来，坐在车里，点上烟，观察着两江国民银行里面。 从外面看，大楼里黑灯瞎火，没有人。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深夜一点，估计值班的人都早已经熟睡了。 也碰到过几起巡夜的，看到一辆小轿车在街上行驶，人家也懒得拦下来盘问。何况能半夜开着车出来的，多半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从两江国民银行再到老二、老三的山货铺子，同样的关门闭户，没有声响。 这是他跟林三虎约定碰面的地点，看来他们没有回来。 梁天舟这时，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现在他也不知道林三虎他们在哪里。 梁天舟又转到青木一雄别墅附近，停在那里，看着别墅里的灯光。 而此时，两江国民银行总经理何士昌，正在青木一雄的别墅里，给青木一雄和穆向良汇报。 “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吧？”穆向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站在眼前的何士昌问道。 “非常顺利。穆先生这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真是绝妙。没有人会想到，我们偏偏就在最引人注意的两江国民银行完成转运任务。” 何士昌恭维道。 穆向良哈哈一笑：“他们说不定还认为我们很蠢呢，以为我们不让参与的人回家，限制出入，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可大意。今晚并没有如我们预料的，他们会冲着兴华银行而来。看来要么我们高估了我们对手的判断能力，要么就低估了。” 青木一雄突然顿住。 他心里一紧，冷汗冒了出来： “我们真的可能低估了对手。快，调朱金赶紧带人去增援！” “怎么了，青木课长？”何士昌见刚才还好好说着话的青木课长，突然神色紧张，急忙问道。 青木一雄并没有回答何士昌，而是对着穆向良喊道： “快给朱金打电话，晚了就来不及了！” “朱金的人怎么增援？局长是开着车走的，叫朱金坐黄包车去追？”穆向良并没有给朱金打电话，她提醒青木一雄道。 “那就叫宪兵队，给宪兵队打电话！” 回头见何士昌还站在原地，青木一雄吼道：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你们银行的车，包括运钞车都调过来，接上朱金的便衣队，一起去追！” 穆向良接通了宪兵队的电话，青木一雄亲自拿起话筒，跟宪兵队值班军官通话，那边说道： “我们派到兴华银行的人刚回来，我马上让他们开车出发。” 放下话筒，穆向良才问道： “青木君，有那么严重吗？” 青木一雄瘫坐在沙发上，喘了好几口气，才把气喘匀，慢慢说道： “他们没有上当到兴华银行来，就很可能盯着别的银行了。但愿增援部队赶到，他们还没有下手。让我歇一歇，我们也要赶过去，坐在这里心难安呐。” “我去准备车。”穆向良和何士昌都走了出来。 外面的梁天舟见一辆小车从里面急匆匆出来，紧接着又有一辆小车出来。 “难道他们反应过来了？” 一辆车朝两江国民银行方向去了，另一辆车朝城西开去。 不行，我得跟去看看，青木一雄又在耍什么花招。他跟着朝城西去的车，估计那车里，不是青木一雄，就是穆向良，或者他俩都在车上。 跟了一段路，宪兵队的车到了，那轿车和宪兵队的卡车会合，继续往西而去。 现在通知陶元举已经来不及了，他还不知道陶元举今夜在那里落脚。 他想到过绕到蒋记鱼庄去把鱼门三英带上，但他们没有实战经验，带着他们，说不定帮不上什么忙，还成了累赘。 如果是陶元举的行动队，好歹也是经过特工训练的老手，还能作用。 不过，现在又不是去硬拼，看看前面宪兵队的阵势，硬拼会是什么结局？ 他远远地跟着，边开车，边在想对策。 他相信林三虎他们几个，会见机行事的。 好在这两天他的后备箱里，一直藏着几支冲锋枪和足够的弹药，给林三虎开走时，跟他交代了的。他们五个人，对付那个警察局长的秘密押运队，问题应该不大。 秘密押运队，人不可能多，多了目标大，就保不了密了。 倒是朱金的便衣队，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协助，他们对林三虎他们，更能构成威胁。 因为林三虎并不知道便衣队的存在。 梁天舟默默祈祷着。 () 第267章 你是青木身边的卧底 梁天舟开着车，熄了车灯，拉开一定距离，悄悄跟着宪兵队的卡车。 没多久，他又发现后面还有车追来。回头看了一眼，大吃一惊，来的还不止一辆，从车灯判断，至少有三辆到四辆。 一定是刚才朝两江国民银行去的车，搬来的援兵。 梁天舟在一个岔路口，向右拐入一条小公路，把后面的车让过去。 又掉头回到大公路上，继续尾随着。 看来，青木一雄确实意识到了，他才调集了这么多兵力，去追赶转运车。 这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半了，再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天亮了，就不方便跟踪了。 不像平常的白天，公路上来往的车多。凌晨车很少，天一亮，老远就会被发现。 一辆提前走了两个小时的运钞车，要想追上，得要多少时间？ 这是初中数学的追及问题。 假如前车以时速三十迈，先走两小时，后车以时速四十迈去追，需要六个小时。 如果后车以时速五十迈去追，需要三个小时。 当时的车，当时的公路状况，又是晚上，青木一雄的车，和宪兵队的卡车，根本不可能冲到五十迈。四十迈恐怕就到极限了。 梁天舟是学医的，数理成绩不差，边开车，就边心算了出来。 看来，天亮之前，是追不上的。 正在想着天亮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前面的车停下来了，而且传来各种叫喊的声音。 “不对！有情况！” 梁天舟把车停下，观察着前面的动静。 过了很久，都没有继续前行的迹象，他还听到宪兵队的口令，要他们下车搜寻。日语喊话，嗓门很大，梁天舟听得清清楚楚。 梁天舟把车调了个头，开出几公里后，又开到一个岔路上去，停下来。 他隐隐有种感觉，前面的转运车出事了。林三虎他们在这里下的手。 这里出城才一个多小时，前车提前两小时出发，现在本应该在六十公里以外，却在四十公里的此地被劫。也就是林三虎他们，在一个小时以前就结束了战斗。 让他们去搜吧！ 有一个小时，林三虎们早就不知道撤到哪里藏起来了呢。 梁天舟想象不出，青木一雄和川香良子现在的脸色，该有多难看。 他要等，等他们搜索的结果，等他们最后怎么收场。 不行，这么坐在车里等，何不前去看看热闹？ 他本来今晚就化了装，穿了玄色夜行衣。好奇心驱使，他走下车，关好车门。 沿着公路旁当地的小路，悄悄向车队停着的方向靠近。 宪兵队和便衣队混合编队，在那里拉网搜索。 梁天舟听得见他们互相呼叫的声音，出于好玩，他还模仿宪兵队的语气，喊了几嗓子：“这边没有！那边没有！” 谁也分不清是谁，他们到底要搜什么？ 贴近公路了，他看清了。 转运车已经被烧成了铁架子，彻底报废了。车上和车边，有几具尸体，大概是押运队丢下的。 他还听到了朱金的声音，在指挥便衣队。 行了，情况已经非常清楚了。 你们慢慢搜吧，爷不陪你们玩了。 梁天舟回到自己的车上，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两江城。 …… 第二天，果然林三虎来找梁天舟，啥也不说，直接道： “梁兄弟，我带你去见两个人。” 梁天舟一看，还没到跟陶元举碰头的时间，就对林三虎道： “再等一会，还有个人跟我们一起去。” 林三虎也不问是谁，他回到开来的车上，一声不响地等着。 陶元举如约来到。 “走，陶站长，叫上几个人，我带你们去见个人。” “你又在整什么花样？这么神秘兮兮的。”陶元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猜不透梁天舟。 “去把你的车开上，我们在城西公路出城口会合，一起去见见那位神秘的警察局长大人，看看他的真实面目。”梁天舟说道。 “梁天舟，你还给我打埋伏。你得手了？我猜那位局长一定不是沈达诚。”陶元举回味过来，梁天舟背着他，行动了。 “不是我打埋伏，昨天晚上我和你一起的嘛，我当时也不知道青木一雄会下这步棋，所以没跟你说。 我不抢陶站长的功，人到时候还要交给陶站长处理。所以，把你的人带上吧。” 陶元举走后，梁天舟示意林三虎可以出发了。 林三虎在前，梁天舟在后跟着。 在城西公路出城口，他俩都停到路边等候。 陶元举也懂梁天舟的意思，并没有带着人上前来跟梁天舟打招呼，只是在后面远远跟着。 林三虎带着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个荒野山区。 下了车，林三虎和梁天舟都不约而同取出面罩戴上，后面的陶元举一看，让他的手下也都戴上了面罩。 又步行两百米，来到一个山洞。 梁天舟对陶元举说道：“你把人散开，负责警戒，你自己跟我们一起进去。” 陶元举走进山洞一看，里面有几个蒙面汉子，地上捆着两个人，嘴里塞着臭袜子。 “好了，几位哥哥，你们上车先回去吧。” 林三虎会意，带着几个兄弟先撤了。 剩下的就看陶元举的了。 陶元举把堵住他俩嘴巴的臭袜子拖出来，那两个人都抢着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陶元举反问道，声音异常地冷峻，连梁天舟都心头一颤。 “我看你们不像是打劫的土匪，土匪不会把一车的钞票都烧了。” 那个身材有点胖的中年男人冷静地说道。 “钞票都烧了？”陶元举转头问梁天舟。 梁天舟点点头：“确实烧掉了，车都成了废铁一堆，我去看过了。” “你要老实交代，局长大人！”他又转向那个胖男人。 那胖男人一惊，望着梁天舟，蒙着面，看不到脸。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我怎么知道你身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老实交代，回到我们的问题。” “你是青木课长身边的卧底？”胖男人不死心，继续问道。 “你特么想找死？废话忒多！”陶元举吼道，已经把枪抵着他脑门了。 与此同时，梁天舟的枪，也顶着了另外那个被捆着的人。 () 第268章 人证物证都齐了 “别别别！好汉息怒！”另外那个瘦一点的，吓得赶紧直起身子叫道。 梁天舟一看这个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两江最普通的对襟褂子，脚下一双手工制作的老式布鞋。虽然长得瘦，却不柔弱，算得上结实。 跟胖男人的江沪国语不同，一口两江本地话，暴露了他的身份。 “那你来说，快说！”陶元举喊道。 此人正要开口，胖男人用一道凌厉的眼光瞪了他一下，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 瘦男子吓得赶紧闭了嘴，萎靡地缩回了身子。 “你说！不用怕他，他现在吃不了你。”陶元举对着那瘦男子吼道。 瘦男子这才又看了一眼胖男人，朝旁边挪了挪被捆着手脚的身子，说道： “我是便衣队第一小队的小队长，叫朱银。他是……”望着那胖男人。 “朱银，你不想活了？”那胖男人大声对朱银嚷道，“你不怕青木课长扒了你的皮？” “我，我不说现在就活不成了。” “你说的没错，不说就永远没机会说了。我不介意多杀你一个，我们要的是他，只要他留下来，就行。”陶元举威胁道。 朱银心里想，原来这帮人是冲着他来到，自己纯粹是陪杀场，对他们并不重要，杀了也就杀了，岂不冤枉。 我这条命，可不想为了你们的事，白白丢了。 “我说了，你就能保证不杀我吗？”朱银还是不放心。 “我不能保证不杀你，但我可以保证，你不说，现在就杀你。”陶元举把枪口从胖男人身上，移到朱银的眉心。 “别呀，我说。”朱金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他是申城南区警察分局的魏局长，是他一路把那些假钞从申城运来两江，然后又负责转运。” “申城来的，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会告诉你吗？青木一雄会告诉你吗？”陶元举逼问道。 “他没有告诉我，青木课长，不，青木一雄我连见都见不到。是朱队长私下跟我说的。”朱银不敢再隐瞒，他想，自己主动说了，也许还能换回这条命。 陶元举和梁天舟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问道： “朱金是你什么人？” 这不明摆着嘛，一个叫朱金，一个叫朱银。但陶元举就是要他本人亲口说。 “朱金是我大哥，我是他弟弟。”朱银赶紧交代。 “呵呵，大哥当便衣队队长，顺手给弟弟谋一个小队长当当，还是第一小队的队长，你大哥挺照顾你的嘛。”陶元举揶揄道。 梁天舟接着问道：“你们的窝点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在中江商行？” “不！中江商行是二小队的。”朱银说道。 “那你们一小队平时在那里聚集？” “在，在，在我大哥家里。可是现在一小队没了。”朱银唉声叹道。 “一小队全拉出来了？”梁天舟没想到林三虎他们那么猛，五个人干掉了一个押送队，还灭了朱金的一小队。 朱银说道：“就剩我一个了。” “你们押送的是不是假钞？”陶元举追问道。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如果搞了半天，人家押送的不是假法币，那岂不白折腾了。 朱银急忙回答：“肯定是。” “这个我不问你，我得问他。”陶元举转向那胖男人。 “魏局长是吧？该你说了。” 这时，洞口外传来脚步声，林三虎的声音响起： “兄弟，这里留了一箱证据，放在车上了，我给你提过来。” 梁天舟走出山洞，林三虎手上拎着个铁箱子。 梁天舟接过来，打开一看，满满的一箱，全是法币。 “烧毁之前，我特意留了这么一箱，你跟上面才说得清楚。”林三虎道。 “大哥想得真是周全。你们先回吧。” 梁天舟把铁箱拎到山洞，在陶元举面前打开。 一扎一扎崭新的法币，引入眼帘。陶元举拿出一扎，翻来覆去看了看。 印得真是逼真，他俩都无法辨别到底是真钞还是假钞，何况普通老百姓。 “物证摆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说的？” 魏局长还是始终闭着嘴，一个字不吐。 “他在这里不说没关系，把他送给上面，自然会让他开口。”梁天舟对陶元举说道。 突然，冲过去扳开魏局长的嘴，魏局长正要咬破一颗假牙自尽，被梁天舟硬扳着，强行把那假牙拔了出来。 “押送的时候，当心他跑掉。” 陶元举点点头，看来只好把他连人带物交给上峰了。 “头儿，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我先撤。” 梁天舟跟陶元举打个招呼，自己出来，开车离开了。 …… 甘文勋既然不用躲躲藏藏了，每日都出现在码头，南头帮的兄弟们见大少爷回来，有些以前就跟随大少爷的，很快，重新聚集到甘文勋身边。 甘文勋成了码头上实际的当家人，少帮主。甘夑元身体一直没见好转，也很少到码头去了。 甘美玉周末回家，见到几年不见的大哥，欣喜万分。 “哥！” “美玉，你回来了？” 兄妹俩拉着手，互相端详着对方。 “哥长黑了。”美玉道。 “战场上的硝烟熏的，能不黑吗。”甘文勋笑着解嘲道。 “加上那里可是热带，太阳很毒，紫外线强，每天又风餐露宿的。”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不当兵了？”美玉关心地问道。 “不当了，回来帮着爸打理码头生意。” 看着甘美玉亭亭玉立的身姿，甘文勋想到，这个妹妹长大了，他离开家的那年，她才十五、六岁，还是个高中生，现在大学都快毕业了。 “对了，美玉，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甘文勋问道。 “还没想过。不是还有一学期嘛，到时候说不定局势会有变化，那时再看能做什么吧。” 甘文勋一想，也对，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说不定一年后，小鬼子就被赶出华国了呢。 让小妹顺顺利利完成学业，到全国太平了，想干什么都可以。 两个人正要往屋里走，大门外传来一个女孩的欢叫声： “文勋哥！文勋哥回来了？” () 第269章 你去问他呀 甘文勋回头望去，只见甘府门前，一个二十出头、齐肩发、脑后扎着一根辫子、一身学生装的年轻女孩，正笑盈盈地走进来。 边走边叫着“文勋哥”。美玉见了，也欢喜地朝她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一起过来。 “这是谁呀？谁家的大美女走错门了吧？”甘文勋故意逗她道。 “文勋哥，好几年不见，不认识我了吗？”小萱笑嘻嘻地看着甘文勋，大声问道。 “小萱，女大十八变，再变哥也认识。” 甘文勋叫着小萱的名字，把小萱高兴得跳起来。 小萱跟美玉是发小，美玉的哥，自然也是小萱的哥。小时候，也没少受到甘文勋的疼爱和照顾。 “美玉，文勋哥回来了，你也不跟我说一声。”她埋怨着美玉。 美玉忙说道：“我就比你早见到十多分钟，回家来才知道的。” “文勋哥回来多久了？”小萱转向甘文勋。 “就一、两天。你们都住在学校，所以也没告诉你们。”甘文勋回答道。 “是回来看望甘伯伯的吧，什么时候走？” “什么时候走？”甘美玉不解地看着小萱，什么意思，大哥刚回来，你就问他什么时候走？ 小萱想，我没说错话呀，文勋哥是国军部队的人，现在两国交战，他回家住几天不得再赶回去呀。 “哦，我不走了，回来帮父亲。”甘文勋回答道。 那时候作战部队可没有复员退役这些，兵源不断消耗，各部队都在想方设法征兵，不愿当兵的，抓都要抓去，抓壮丁很普遍。部队里的兵，从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的，都有。 何况常总裁前不久还在号召十万青年从军，这消息，即使是在沦陷区的两江，也是听说了的。江大好些学子都跃跃欲试，想要投笔从戎，报效国家呢。 文勋哥突然回来还说不走了，小萱立马想到，文勋哥这是当了逃兵。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她不再打听了。人各有志嘛。 就像她跟美玉，美玉对她参加那些活动，就不感兴趣，不影响她们还是好朋友，是闺蜜。 小萱是跟美玉一起从江大回来，去家里放下书包，就跑过来找美玉玩，没成想意外见到了文勋哥。 她就自然而然留在甘府，还在这边用晚餐。 之后，跟美玉到她的闺房。 “小萱，你还在从事那些活动吗？好危险哟。” 只有两个小姐妹了，美玉关心地问小萱。 小萱看房门关上了的，悄悄对美玉道： “我们现在是有组织、有领导的，跟从前一腔热血瞎折腾可不一样了。” “你跟我说实话，边尘是不是也跟你们在一起？”美玉问道。 小萱点了点头，又转移了话题，问道： “听说甘伯伯现在跟岛国人合作了？” 这话问得很委婉，生怕美玉不高兴。 美玉还是不高兴了，她并不知道甘夑元和码头上发生的事，只是摇摇头； “不可能！我爸绝对不可能跟岛国人合作。” 她虽然对抵抗运动态度不那么积极，但立场还是有的。 “你说，文勋哥突然回来，会不会有什么不愿意跟我们说的原因？” 她隐隐有种感觉，文勋哥当年可是积极参军上前线的，不是被抓了壮丁，按说不应该偷偷当逃兵。 “你去问他呀，我不关心这些。”美玉道。 “他不愿说，我问他，他就会说？算了，不说文勋哥了，我们话剧社下周就要正式演出了，你的台词背熟了没有？” “这还用背？《雷雨》我都看过好多遍了，早就熟了。”美玉道。 小萱用肘碰了碰美玉：“到时候，邀请他去看我们的演出吧。” “谁？我哥？”美玉心里微漾。 “文勋哥也叫上，我说的是梁先生。”小萱道。 “好久都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忙不忙。” “找个机会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 而此时，在gd的一个联络点，刘斯芸、崔利民还有李书记正在还一个小会。 这个联络点就是李书记为他们专门启用的。 崔利民跟李书记汇报了近段时间的工作情况，尤其谈到了对边尘的考核意见。 边尘作为崔利民在江大发展的第一个成员，利用他在江大学生中的影响，深入到学生中，使江大的学生运动，得以在我d指导下，有序开展，取得了预期的成效。 崔利民建议吸收边尘为我d预备党员，他和苏北雁同志愿意做他的入党介绍人。 “利民同志的这个意见，我会认真考虑。你们还是要注意工作方式，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李书记对崔利民的工作给予了肯定，同时给他提出一个想法： “为了更隐蔽地开展工作，你可以把西江书店开到江大去。在江大校园里开一个分店，这样你们进出江大，也不会引起怀疑。如像现在这样，你们既不是江大教职员工，也不是学生，经常出现在校园里，没出事还好，一旦出事，很容易被敌人调查出来。” “江大校园里面，有小卖部，有邮政所，开家书店，也是可行的。李书记这个建议很好。”崔利民颔首说道。 “当然，人手方面，你们可以招聘江大的在校学生课余时间勤工俭学，来书店做店员嘛。”李书记继续说道。 “学生兼职，是个好主意，他们既可以赚点生活费，还能免费看书，估计很多人都愿意来应聘。”刘斯芸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不过，这个分店只是为了掩护你的身份，不能把它变成联络点，也就是说，它纯粹就是个书店，你们要开会、搞什么活动，不要在书店进行。”李书记强调道。 崔利民立马明白老李的意思了：“李书记提醒得对，书店毕竟只是一个分店，分店如果被敌人盯上，总店也就暴露了。” 李书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这一点一定要时刻注意。” “斯芸，你们报馆现在的新闻采编部主任，他的情况你要多留意。关于他的背景，我们还会通过其他渠道去了解。” “好的，李书记。” “敌人在各个行业安插奸细，搞破坏，我们只有做好自身的安全，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所以，及时发现隐藏的奸细，我们才掌握主动。” 会开完后，崔利民先行离开。 “斯芸，把你留下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 第270章 暂时偃旗息鼓 刘斯芸坐在那里，等着李书记指示。 “有一件奇怪的事，当然，不是关于你的。” 李书记开口说到这里，又在考虑，怎么跟斯芸提。 “前两天，我们一个联络点的几位同志，他们的联络点暴露了。” 刘斯芸一听，焦急地问道：“怎么暴露的？他们出事了吗？” “怎么暴露的，现在还不清楚，敌人派出一个小队人马，趁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扑过去，要实施抓捕。 而我们的那几位同志，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还在蒙头大睡。 而就在敌人到达之前十来分钟，有人在外面给他们报信，把他们从睡梦中叫醒。他们立即撤走，才幸运地躲过了抓捕。” “这么说，有人提前知道了敌人的行动，才赶去报信的。”刘斯芸舒了口气，“他们怎么暴露的？会不会出了叛徒？” 李书记摇摇头：“还不能确定。他们撤出来后，还在附近观察了一阵，来的敌人都穿便衣，说两江本地话，我推测，可能是特高课的行动队。” “李书记，你的意思是，特高课行动队是华国人组成的？” 刘斯芸第一次听到这个行动队，特高课的人，不都是岛国人吗？居然还有两江本地人，她没想到。 “有一件事情，斯芸你可能还不知道。” 刘斯芸望着李书记，什么事情呢？看李书记这么说，这事应该跟她有关，她猜不出李书记要说什么。 “梁天舟不仅是警察局的刑侦科长，他同时还是特高课的行动队长。” “啊？他是行动队长？那他不是汉奸吗？”刘斯芸惊讶地叫了起来。 行动队的事，藤原纪美特地选在“望江咖啡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李书记怎么知道的，他并没有说。 “这个行动队是个秘密小队，没有挂牌，没有办公点，但确实存在。具体有多少人，是全由华国人组成，还是华夷混合编制，目前还不清楚。” 刘斯芸有点迷惑了，她本来以为梁天舟作为军统在警察局的卧底，也算是为国效力。怎么又成了鬼子的行动队长了？ 而且，还居然带着行动队去抄咱们的联络点，那不就是令亲者痛仇者快的自相残杀吗？ “李书记，你觉得带人去抓捕我们的同志，是梁天舟干的？” 刘斯芸心里对梁天舟的失望，又加剧了不少。 “嗯，不不！恰恰相反，我觉得跑去报信的人是梁天舟。”李书记的话，让刘斯芸云里雾里，被绕糊涂了。 “那他为什么又带行动队去呢？还专挑人们熟睡的夜里前去，就是想趁我们的同志不防备，而一网打尽。” 李书记摆摆手，看来需要跟斯芸好好说说，她才会主动地、没有包袱地去执行接下来的任务。 “你还记得吧，他可不是第一次给我们报信了。” 李书记的话，让刘斯芸想起以前的种种，找回布匹，交通员老杨暴露，梁天舟都给他们报过信，包括那次梁天舟给她家门缝赛纸条，要她不要去江大，那里有危险。还有邱绍棠的事。 “他能提前跑去报信，而且就赶在行动小队之前那么短的时间，说明他几乎是跟行动队同时出发的。但并不能确定，就是他带队去的。 而且他的身份，有些事，也是逼不得已的。斯芸，你要理解。” “李书记，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刘斯芸道。 “因为我们现在需要你。我经过反复考虑，军统自从他们的黄站长出事后，现在军统方面应该是以前的陶副站长主持工作，我们跟军统缺少必要的沟通和联系，你……” 李书记话说到这里，刘斯芸明白了李书记要他做什么。 “你的第一个任务，是打探出，特高课行动队是怎么知道那个联络点的，是谁出卖的？梁天舟既然冒险跑去报信，他应该会告诉你这些。这将有助于我们查出真正的叛徒，如果有的话。” “当然，你的主要任务，还是跟他，跟他背后的军统，建立一种经常性的联系，我们不要因为信息不畅，而误伤友军。有什么需要协作的，也可以及时知会。” 刘斯芸沉默了一阵，才问道：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考虑派其他同志去？” “梁天舟身份特殊，他身边出现任何人，都可能引起敌人的注意。但你不一样，他曾经追求过你，你们的交往，就跟工作没有牵扯了。 他手下那些人，不都跟你很熟吗。 我相信，梁天舟也能理解这层原因，他会配合你的。” 刘斯芸把李书记的话，仔细琢磨了一会，虽然这个任务，对于她来说，有点勉为其难，跟梁天舟的关系，不太好把握。但作为一名地下组织成员，她只有接受了。 “好吧，我试试。” “当然，毕竟你们的身份不一样，我们的总部，在雾都都有联络办事处，两江城，我们也需要加强沟通。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报告吧。” 既然接受了任务，可怎么执行呢？难不成让她主动去找梁天舟？ 这真的让刘斯芸很为难。 …… 梁天舟同时被两个女人惦记着，他独自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脑子里一直在复盘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 青木一雄和川香良子不仅丢失了大量假法币，因为负责转运的魏局长被对方掳走，连假法币的运送细节、来源和目的，也可能被雾都方面顺藤摸瓜地揭露出来。 此外，他们还损失了一个行动小队。 尤其是朱金，他的亲弟弟也随之失踪，至今未归。他们下一步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呢？ “近期内，最好停止一切活动，联络点转移。” 他跟陶元举碰面时，直接给陶元举建议过。 “他们在兴华银行设一个局，来钓军统的人，说明他们很可能察觉到你们的影子了。前些天你的人去跟踪朱金，可能被他发现了。要防止敌人反跟踪，找到你们进行报复。” 陶元举也同样有这种预感，他完全赞同梁天舟的意见。 偃旗息鼓，等待新的任务，新的时机吧。 () 第271章 我可以不回答吗 梁天舟想好了静观其变的对策，就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夜，竟然又梦到了刘斯芸。 他感觉到床边有人的呼吸声，很轻微，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就是睁不开。 想抬起手来去摸一摸床边，又没有力气。 这个人在床边伫立良久，没有离去。 她的影子被窗外的阳光照到床上，梁天舟拼尽全力想坐起身，却动不了。 然后就听到斯芸的声音，冲他叫道： “梁天舟，你这个汉奸！去死吧！” 然后是拉枪栓、子弹上膛的“咔嚓”声。梁天舟大叫一声：“我不是汉奸！” 这回醒了。 窗外确实一片灿烂的阳光，窗外晾晒的衣服的影子确实落在了床上，但是刘斯芸却并不在他的床边。 看看时间，竟然已经上午九点多。好在是星期天，睡睡懒觉也无妨。 他起床来，到窗外去把晾干的衣服收回来。 取下了衣服，很自然地往楼下打望一眼。 刘斯芸在楼下！ 他揉揉眼睛，确定已经醒过来了，确定不是在做梦，再往下看，真的是斯芸！ “斯芸！” 他从窗户口朝下喊了一声。 刘斯芸抬起头，看到了窗户里的梁天舟，不等她回答，梁天舟又叫道： “快上来吧！” 看到刘斯芸进了楼栋，他赶紧以最快的速度，把床铺整理了一下，穿好衣服，来到客厅。把门开了一道缝，等着斯芸。 “哒哒哒哒！”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从下到上，来到了梁天舟的门前。 刘斯芸正要敲门，梁天舟把门拉开：“快请进！” 虽然梁天舟匆忙用冷水冲了把脸，使自己清醒些，刘斯芸还是看出来，他刚睡醒。 “没有打扰你睡懒觉吧？”她略带歉意地问道。 “没有，也该起来了。”梁天舟道。 这是刘斯芸第一次进梁天舟的家门，以前都只是在楼下等他。 今天也打算在楼下等他的，没想到梁天舟一叫她“快上来”，她想都没想，就迈开脚步上来了。 “你在下面等了多久了吧？怎么不直接上来？”梁天舟道。 “也没等多久，我刚到一会。再说我也不知道你住哪一间呀。” 上一回在楼下等他，却等到了他和藤原纪美亲热地坐上黄包车离去，她从此再没来过。 “斯芸，你今天来找我，一定有事。” 是呀，这么久没有来往，突然到访，无事不登三宝殿。 “确实有事要问你。” 刘斯芸也不遮遮掩掩，因为这件事对他们很要紧。 “什么事，尽管问，我有问必答。” 梁天舟给刘斯芸泡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自己稍微隔开一些，坐了下来。 刘斯芸定了定神，她想问的还多，但怎么说呢？ “那天晚上，跑到米店去通知人转移的人，是不是你？” “哪天晚上？”梁天舟习惯性地反问了一句，马上反应过来，看来刘斯芸是来打听那件事的。 “是我。”他也不掩饰，直接承认道。 “谢谢你！” “谢什么，都是华国人，华国人不帮华国人，难道去帮岛国人？” 刘斯芸听着这话，心情放松了许多。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向你们告的密？” “向我们告密？”梁天舟心中一惊，谁跟我告密了？ “就是向行动队告密，说那米店是联络点呀。不然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刘斯芸盯着梁天舟，看他愿不愿意说实话。 梁天舟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在想，自己的事，刘斯芸到底知道多少？ 见梁天舟半天不说话，刘斯芸有些着急了。 如果梁天舟咬死不说，那她该如何是好？查出叛徒，又是非常紧迫的事。 “你愿意帮我们，我们很感激。那你能不能把叛徒是谁，透露一点，我们也好多加防范。” 刘斯芸把此来的目的，明明白白告诉了梁天舟。 “斯芸，我想你是误会了。那天去米店抓捕的，是青木一雄的便衣队。” “对呀，你不是他们的队长吗？”刘斯芸冲口而出。她本来还不想捅破这事，李书记说，梁天舟的行动队是秘密小队，外人一般不知道。捅破这层纸，难免梁天舟会很尴尬。 “你真的误会了，便衣队的队长叫朱金。他们一般都是秘密行动，所以你们可能并不清楚。”梁天舟耐心地解释道。 “还有，据我推断，没有人向他告密，是米店的人可能做事不密，被便衣队的探子察觉了，他们在米店监视了很长一段时间，那天晚上才动手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刘斯芸问道。 梁天舟两手一摊，笑道：“你来找我的，我说的是实话，你又不相信我，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为什么那么巧，他们要行动，偏偏让你知道了，还跑去报信？” “斯芸，刘小姐，我可以不回答吗？情况就是这样，你回去向上面报告吧，照我的原话汇报就行。” “好吧。那我走了。” 刘斯芸腾地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梁天舟很想挽留，她总算愿意进他的门，这么快就要走，他心里不舍，却没有说出口。 “慢走！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刘斯芸顿了一下，还是踏出了梁天舟的家门，走了。 …… 星期天，下午，是个“水仙”例行碰面的时间。 梁天舟洗漱过后，稍微打扮了一番。 他准备先去蒋记鱼庄吃个饭，下午再去陪“水仙”钓鱼去。 他没有开车，叫了辆黄包车到蒋记鱼庄。 星期天的中午，鱼庄的生意比平时好，大家都很忙。 栾九也在。他一般都是晚上才过来，今天从上午就来了。 倒不是因为生意忙，生意再忙，也不需要他做掌柜的忙什么。 他是陪勋少爷，还有甘美玉和小萱来的。 几年不见，甘文勋要跟美玉和小萱好好吃顿饭，栾九就建议他到蒋记鱼庄，都是自家的鱼庄，勋少爷也应该过来看看。 蒋凤妹虽然对甘文勋没什么印象，但小时候也是见过几回的。所以，蒋凤妹放下手头的事，也来作陪。 正好梁天舟也到了，六个人一个包间。 这时候梁天舟才领悟，那天栾九为何死命阻拦他去甘府，敢情甘大少藏在里面。 现在他公开露面了，也就不需要躲躲藏藏了。 原来如此！ () 第272章 做两手准备 小萱和美玉一见梁天舟也来了，心里高兴。 正要找他，他就自来，这是不是心有灵犀？ 小萱捅捅甘美玉的胳膊，悄声说道：“你抓紧机会，邀请他去看咱们的话剧。” 美玉脸一下就红了，低着头，没有理会小萱。 小萱只好自己出头，拍了一下梁天舟肩膀，说道： “梁先生，我们学校话剧社新排了一个话剧，下周末晚上正式演出，想邀请你，还有文勋哥，一起去观看。” “下周末？我如果不忙，一定去。”梁天舟回答道，反正晚上一个人回家也没事，看看话剧，挺好的。 “对了，梁先生，文勋哥，还没给你们俩介绍呢。” 梁天舟望着甘文勋，站起身隔着桌子伸出手去： “不用介绍，这位一定是甘大少爷，久仰久仰！” 甘文勋也伸过手来，跟梁天舟一边握手，一边像是在问美玉或小萱： “梁先生是吧？幸会幸会！” 梁天舟知道甘大少也是上过大学，又在部队待过，所以没有行江湖抱拳礼，而是改成握手。 而这一握手，甘文勋也猜出梁天舟不是江湖人士，多半是公职人员。 两位又重新落座，栾九叫服务生上菜。 小萱又跟梁天舟叮嘱一番：“说定了哟，下周末，江大大礼堂，一定要来。” “好的。” 甘文勋是少东家，他举起酒杯，招呼桌上所有人，都举杯。 “梁先生，美玉，小萱，凤妹，小九，今日相聚，是我回来的第一次招待大家，咱们先干了此杯。” 说罢，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这应该是给甘大少接风洗尘，可是，在座的除了梁天舟，都是他的小妹妹，还有栾九，甘大少当仁不让，做了开场白。 大概中间甘文勋悄悄问过小萱，知道了梁天舟的身份，这场面，就渐渐发生了变化，甘文勋和梁天舟，说着场面上的应酬话，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其他人，反倒插不上嘴了。 梁天舟知趣，喝过几巡，吃了点菜，站起来，对甘文勋和其他众人欠身说道： “我还有事，先行告退。你们慢慢吃，慢慢喝，我就失陪了。” 梁天舟走出包间，身后小萱还在喊：“梁先生，别忘了话剧！” 在楼下，又跟柯方、戚威寒暄一阵，梁天舟出门，坐着黄包车去荷塘湖。 时间还早，“水仙”没有到。 每次钓鱼的钓具都是“水仙”带来的，梁天舟两手空空，干脆在湖畔随意走走。 荷塘湖里的荷叶已经干枯，只剩茎秆。水也消退了不少，不知道还能不能钓到鱼。 “水仙”来到时，梁天舟差点没认出来。 这次“水仙”穿着长衫，带着瓜皮帽，如果不是戴着一副墨镜，而是圆框近视眼镜的话，梁天舟会感觉孔乙己老夫子从书里走出来了。 没有带渔具，看来“水仙”这次没有打算钓鱼。 “‘吴钩’同志，我们去那天坐坐吧。” 两人在湖边一堆乱石边坐下，梁天舟先给“水仙”汇报了截获敌人假法币的前后经过。 “看来日伪想通过发行大量假法币，企图扰乱国统区的经济秩序，动摇雾都政府的根基。 打仗打的就是经济，经济上不能支撑了，这仗也就没法打下去了。 你们这次能够销毁假法币，并抓获转运负责人，雾都方面应该可以顺利查到假法币的源头，一举摧毁。” 看着晚秋的枯叶败絮，“水仙”又问梁天舟： “目前的国际、国内形势，你都知道了吧？有什么看法？” “北熊联邦开始大规模反攻，把德邦鬼子赶出了北熊全境。岛国海战失利，在华国必将进行疯狂的垂死挣扎，但也离他们的失败不远了。这些都是大势所趋。 国内建立民主联合政府几乎没有可能，尽管美丽国特使赫尔利访问了圣地，两党合作的局面，可能很难维持下去了。” 梁天舟不仅每天收听“敌台”，他记忆里也有对这段时期的总结分析。 “‘吴钩’同志对大方向的把握，非常准确。” “水仙”对梁天舟的见解大加赞赏，虽然身在敌占区，心里也要对时局有所了解。他又补充道： “石城汪伪政府，因为汪逆的病亡，现在一片混乱，各派争权夺利，为了给自己留退路，又各自都在跟雾都方面暗通款曲。 如果两党合作协议再度被撕毁，常总裁很可能招抚伪政府人员，包括伪军，来对付我党。” 恐怕不只是招抚伪军，连岛寇头子岗村都被聘为军事顾问，因为他跟常总裁在反共方面，立场是一致的，是有共识的。梁天舟心里想到。 “‘水仙’同志，上级有什么指示吗？ 在这样的新形势下，我们是不是得做两手准备？ 一方面为抗战最后胜利，继续跟gd协同作战，一起努力；两一方面，又要防止抗战结束后，反动政府调转枪口对付我们，做必要的准备。” “你说的对！”“水仙”点点头。 “告诉你一个重要信息，鉴于目前的形势发展，国军正面战场的节节败退，出现了大片敌后真空地带。 教员及时做出‘缩小敌占区，扩大解放区’的战略决策，决定在尽量不和国军正面冲突的情况下，向华中、华南发展，伺机建立新的根据地。 第一游击支队已经从圣地出发南下，各地游击武装和根据地，都接到指示，配合南下支队的行动。” 这是一个重磅新闻！ 梁天舟若有所思地望着荷塘湖的湖面。 他在想，国g两军在争夺真空地带的战略部署上，是否真的像“水仙”所说，是因为国军的败退，gd才有机可乘。 国军一方面败退，一方面又在拉拢和招抚伪军，这不也是一种争夺的手段吗？ 事实上，以梁天舟后世掌握的历史知识，大部分的伪军，在抗战结束后，都回归到了国军序列，立即投入到反共的阵营。他们难道不是常总裁精心培育的敌后后备力量？ 他想到了甘文勋，他的突然出现，梁天舟一直没弄明白，真的是当了逃兵吗？ () 第273章 你们得防着他 想到甘文勋，梁天舟便对“水仙”说道： “‘水仙’同志，有一个情况，我想听听你的分析。” “什么情况？”“水仙”饶有兴趣地问道。 “两江的南头帮知道吗？” 梁天舟以为“水仙”到两江不久，不一定听说过南头帮，还准备给他介绍介绍。 谁知“水仙”直点头：“怎么不知道？赫赫有名的南头帮，帮主叫甘夑元。他们以码头为根基，手下兄弟众多。” 梁天舟笑笑：“南头帮甘帮主家的公子甘文勋，前几年参军，本来在驻缅远征军，近期突然回到两江。” “喔，甘文勋回来了？”“水仙”不仅知道南头帮帮主甘夑元，还知道他儿子叫甘文勋，梁天舟不得不对“水仙”又多看了几眼。 “回来好几天了。刚开始躲在家里不愿被人看见，现在才公开露面。‘水仙’同志，刚才说到南下的第一游击支队，我在想，甘文勋此次突然来到两江，会不会跟咱们的第一游击支队有类似的任务？” “水仙”知道，甘文勋当年是率领南头帮一群弟兄，集体参军，如果活到现在，怎么都应该是营连职军官。 在这抗战的关键时刻，他突然脱离部队，绝对不像是当了逃兵。确实只得怀疑。 他思索了一阵，说道： “国军也在敌后抢占地盘，拉拢伪军，这是我们早已预料到的。我们要南下，常总裁想东进，看来这个甘文勋很可能负有什么特殊的使命。” “我也有这种感觉。经你这么一说，我更加坚信，他是冲着两江，甚至冲着鄂中的地盘来的。”梁天舟道。 “对这个甘文勋，你可以多留意。伪军的动向，我们也要想法摸清。我相信，两江地方上的同志们，也会关注伪军的情况。这对南下支队，对我们将来战后接管，都是非常重要的。” “水仙”说到这里，看着梁天舟，停顿了片刻。 “‘吴钩’同志，对于你，还有一个任务。” 有任务，是好事。梁天舟就等着组织上给自己派任务呢。 “‘水仙’同志，有什么任务，请指示。” “你要以你在警察局和在军统的便利，随时关注军统或者国民d是否有向我方进行渗透的情况。上层的谈判陷入僵局，虽然现在还没撕破脸，但我们得提前有所防范。” 梁天舟笑了一声：“‘水仙’同志，卧底通常都是早就安排好了，不会等到需要用的时候，临时安插。” 就像他自己，好几年之前，就基本上决定了他现在要走的每一步棋。 “这个我当然知道，你多留点心吧。一旦双方闹掰，渗透进我方的敌特，会有多大危害，不用我说了吧。” “对共区的渗透，主要由调查局三处负责。” 梁天舟刚说完，就意识到了什么。陶元举背后的靠山，不会就是三处的处长黎培园吧？ 如果是的话，他会不会知道渗透的事？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梁天舟对“水仙”说道。 …… 李书记的秘密联络点。 “斯芸，这是梁天舟说的？” 刘斯芸点头：“他亲口说的，还要我照原话转给你。” 特高课的便衣队，队长叫朱金，这是他们没有掌握的情报。 “看来，特高课除了有个行动队，还有个便衣队。”李书记心里想道，“得好好查一查这个朱金，他既然是秘密便衣队的队长，会不会有个公开的身份。” “你做得好。”李书记表扬了刘斯芸。 “可是他的话，可信吗？”刘斯芸始终觉得梁天舟有些话没有说。 “我相信梁天舟说的。现在看来，米店暴露，不是因为叛徒，是我们自己工作上的失误。我们对敌人的这个便衣队，完全不了解。” “可是，我问他这些信息他是怎么知道的时候，他很不愿意回答。他好像在隐瞒什么。” 刘斯芸对梁天舟捉摸不透，可李书记却对梁天舟的话，非常满意。 “斯芸，你和他不是一个阵营的，没有必要对他的一切都要问个明白。他可以不回答跟我们无关的问题。” “好吧。以后还要跟他接触吗？”刘斯芸问道。 “需要。至少现在两党还没有闹到撕破脸面的地步。” 是啊，现在是友军，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就是敌人。刘斯芸心里很困惑。 刘斯芸本是安排到报馆，从事一些新闻方面的信息搜集工作。就因为梁天舟跟她的那层关系，现在要她作为两边的联络人。李书记也知道她没有经受特别训练，还需要在实际斗争中磨炼，所以很有耐心地给她进行着指导。 “斯芸，再给你一个任务，你利用新闻界的关系，去查一查这个叫朱金的，关于他的所有信息，我都要。” “好的。” 送走了刘斯芸，李书记又想到了一个人，也许这个人，能知道朱金的情况。 他乔装了一番，来到码头。 “老李，是有货需要运走吗？”甘夑元刚好在，见到老李，打着招呼。 “这回没有货，我跟甘帮主打听一个人。”老李道。 “谁？” “甘帮主见多识广，两江地面很熟，有没有听到过一个叫朱金的人？”老李问道。 “朱金？你说的可是原来两江国民银行汉正街办事处的主任朱金？” 甘夑元一听，就猜到了。 老李心中一喜，对甘夑元哈哈一笑： “看来我问对人了，甘帮主认识朱金？” 甘夑元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岂止认识，是太认识了。” “太巧了！那你能说说他的情况吗？” “他当办事处主任的时候，就老到码头上找麻烦。 他自己还搞了几个公司，私下购买各种矿产资源、生活物资，从中牟利，也算我的一个大主顾。 给他运货，不仅得小心翼翼，还总是收不到钱。” “你们不派人去跟他结账？” “去呀，他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仗着有岛国人给他撑腰，我们能把他怎么样？” 老李听罢，也是不停地摇头。 “他现在不在办事处当主任了？” “高升了！现在是两江国民银行营业部主任，更加招摇了，还请了个保镖，随时跟着。” “老李你干嘛打听他呀？”甘夑元刚说完，又自己打住，“行，我不问了。这个朱金，你们得防着他点。一肚子坏水，背后有岛国人的势力，反正就不是个好鸟！” 老李笑笑：“多谢甘帮主提醒。我只是听别人说起这个人，不太了解，所以跟甘帮主打听打听，不招惹他就是。” 这时，甘文勋进来，老李忙起身告辞： “不打扰甘帮主了，下次要运货，我再来麻烦甘帮主。” () 第274章 喜欢这种音乐吗 “爸，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老李刚走，甘文勋就跟甘老大打听。 “一个老主顾，经常有些货，要我帮他运，所以过来打声招呼。” 甘文勋看着老李的背影，直到老李走远。 “今天您要去跟穆先生谈事情吗？”他转身问甘老大。 “哎，我们已经把下游的航线全都让给他们了，只剩上游一些地方。国统区又不能跨越，还有多少油水，他们恨不得全部给他。” 甘夑元叹了口气。 “要不我陪你去吧。我也想认识认识这位穆先生。”甘文勋主动要求道。 “你？你不怕他们揪着你的过去不放？” 甘夑元不放心。 “我已经不在国军里了，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看，这几天我到处走动，不也没出问题嘛。” 甘夑元还想坚持，甘文勋劝道：“我既然留下来打理码头，谈码头上的事，我自然应该参与。” “好吧。注意说话，有些话，别当着穆向良的面说。” “我知道。爸您就放心吧。” …… 三渡大商场楼上，犬养次郎的办公室。 甘夑元和甘文勋到来时，穆向良已经坐在那里了，旁边还坐着犬养次郎。 “甘帮主，”穆向良看了看手表，“来得挺准时。” “穆先生，这次找我来，有什么指教？” 甘夑元进来坐下，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位想必就是令公子，早就听闻令公子从国军队伍里回来了，今天才得一见，真是一表人才。” 穆向良并没有直接谈正事，而是对甘文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穆先生过奖了。因为甘某身体欠佳，码头上的事现在主要是犬子在帮我打理，所以带他来跟穆先生认识认识，以后还望穆先生多多关照。” “好说。” 穆向良让犬养次郎的秘书给甘老大和甘文勋奉茶，然后才说道： “这次请甘帮主来，就为一件事。目前每个码头上的搬运夫，都是你南头帮的弟兄，包括我们丸红船运的货，都是交给甘帮主的人装卸。我想在每个码头安排两个我的人，协助甘帮主，你看如何？” 甘夑元心想，好你个穆向良，你这是要慢慢把码头业务，也揽到自己手中。 他刚要提出反对，甘文勋抢着说道： “穆先生，我们双方既然是合作关系，你安排代表到码头，监督工人们干活，理所应当。不过，”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也知道，码头上的人对你们并不友好，如果双方起了冲突，对我们，对你都不是好事。” 穆向良心中不爽，但她知道众怒难犯，要把生意顺利做下去，还是不要激化矛盾。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每个码头派一个人去，但码头上的事，还是由我们的码头经理负责，你的人，在一旁监督就行。” 甘夑元瞪了甘夑元一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不还是同意了穆向良的提议嘛。 穆向良想想，一个人就一个人吧，其实她也不想跟甘夑元闹得太僵。 “甘少爷说的，也正是我们考虑的。那就这么决定了。”穆向良结束了这次谈话。 从三渡大商场出来，甘夑元闷头往前走，甘文勋赶紧跟上。 “爸，您别生气。您看那穆先生的口气，您不接受能行吗？” 甘夑元摇摇头：“那你也得跟我商量一下嘛。” “您放心，她就算每个码头放一个人，咱们照样让她的人被孤立起来，让他看的，他就可以看到。不让他看的，他别想看到。” 甘夑元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对甘文勋道； “但愿我们做的让步，她别再得寸进尺。” …… 快到下班时间了，梁天舟起身正要离开，藤原纪美叫住了他： “天舟君，晚上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行，有阵子没跟纪美小姐共进晚餐了。今晚吃什么？”梁天舟这段时间人都很少见到，更别说一起吃饭了。 “还是去五木日式料理店吧，我有点想念那里的味道。”藤原纪美建议道。 “那就请吧，纪美小姐！” 藤原纪美下楼，梁天舟跟在后面。 两个人来到日租界的五木日式料理店，这里他们来过几次了，老板已经认识，直接在前面带路。整个店里，回响着一首岛国风格的音乐《五木摇篮曲》。 穿过一个走廊，就是他们的包间了。 “天舟君，最近忙什么呢？整天都见不到人。” 刚刚落座，藤原纪美就问道。 “纪美小姐，你知道，刑侦科都是忙些五花八门的案子，常常要去现场，别说你见不到我人，我们局座也很难见到。” “对了，你上回从那个通山县带回来的人，案子调查得怎样了？” 好像是不经意地一问，梁天舟知道，青木一雄想知道准确消息。 他也不隐瞒，随口说道：“人都死了，案子没必要再调查了。” “哦。”藤原纪美并没有再问人是怎么死的，有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天舟君，我们今天喝点酒吧，辛苦了，喝点酒，可以放松放松。这里有我们岛国的清酒，我也有很久没有品尝了。” “愿意奉陪。” 侍应生送上清酒和料理，说了声：“请慢慢品尝。”退着出去了。 这一回梁天舟特意控制着藤原纪美的酒量，两个人边吃边聊。 包间外换了一首岛国风格音乐，接着是一个人“呜呜啊啊”的吟唱。 梁天舟侧耳听了听，藤原纪美介绍道： “这是那边的客人叫了歌舞伎伴舞，天舟君喜欢这种岛国音乐吗？” 岛国传统音乐，大多是五声音阶的都节调式，只有3、4、6、7、1五个音。尤其是含有两个半音的五声音阶，风格委婉阴柔，具有很强的紧缩感，有一种诡异的感觉，配上粗犷的诵唱，听得人毛骨悚然。 “不太喜欢。”梁天舟老老实实地回道。 当然，客观地说，音乐本身没有问题，无论什么风格的音乐，都有它能表达的内容。但此刻的梁天舟，真的没有心思去体会其中韵味。 “纪美小姐，吃完我就送你回去吧。” () 第275章 有人被惦记上了 把藤原纪美送回家，时间还不算晚。梁天舟走着走着，就到了皇冠舞厅。 进去看看吧，反正回家也睡不着。 走进皇冠舞厅，还是在老位置，坐了下来。 舞会早已经开始了，乐曲声中，下舞池跳舞的人多，留在座位上的人少。 梁天舟要了一杯红酒，慢慢喝着。 他跟紫霞跳了两曲之后，回到座位，两个人正聊着，梁天舟一抬眼，看到了熟人。 不是一个熟人，而是两个。 一前一后，楚秘书和王进王主任，迈进了舞厅。上回是楚秘书跟着王主任，这次是王主任跟着楚秘书。 楚秘书一身得体的旗袍，衬托出女性的美妙。王主任依旧是西服笔挺，光鲜帅气。 看得出，他们不是下班后就来了，而是刚从另外的场所，结束后转场过来的。 梁天舟今天心情好，想到迟早要被他们看到，还不如主动打个招呼。 “楚秘书，王主任，又被我逮着了。”他站起身，朝他俩招手。 “逮着什么了你就。”王进朝梁天舟走过来。 楚秘书也跟着。 “梁科长，怎么一个人来了？藤原组长呢？”楚秘书盈盈笑道。 因为上一次遇到梁天舟，是跟藤原组长成对出现的，楚秘书自然拿这个开着玩笑。 “藤原组长跟我有什么关系？”梁天舟反问。 “你就装吧。当谁看不出来。”王进跟着说道，一面和楚秘书在旁边坐下。 “你俩就一唱一和吧，那叫什么来着？妇唱夫随。”梁天舟取笑道。 楚秘书转过头，似乎没有听到。舞池里新的一曲正要开始，一对一对找好舞伴的人，陆续进入里面。 “梁科长，请你跳支舞呗。”楚秘书大方地邀请。 梁天舟端着酒杯，并没有放下，看了看楚秘书，又看王进： “你还是先跟王大主任跳吧，君子不夺人所爱。” 王进不失时机地起身，伸出一只手：“请！” 楚秘书伸手搭在王进的手上，两个人进了舞池，梁天舟看着他俩的身影，猜不透王进跟楚秘书，到底谁在追谁。 或者都是在逢场作戏。 王主任的身份，对梁天舟来说，是一个谜，楚秘书更是。 这时候，门口又来了一位。 这位身材健硕，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武之气。进来后，拿目光快速扫了场子一眼，自个找了个位置坐下，眼睛还在场子里，最后定在了正跟王进跳着舞的楚秘书身上。 楚秘书和王主任跳完一曲，回到梁天舟这里，那位也跟了过来。 楚秘书刚落座，身后就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充满磁力的声音： “嗨，梁先生！” 他是来跟梁天舟打招呼的。端着酒杯，来到梁天舟面前。 “梁先生，好巧，在这里再次遇到。”甘文勋口中说道，同时看了看王进和楚秘书。 “甘大少，难得在皇冠舞厅碰到你。” “我这是第一次来。不，准确地说，是我这次回来后，第一次来。” 看来甘文勋当年应该也是这家舞厅的常客。 “这两位是？”他指了指楚秘书和王主任。 “我叫王进，这位是楚小姐，我们都是梁先生的朋友。”不等梁天舟介绍，王进自己先介绍起来。 “他是南头帮甘帮主家的大公子，甘大少。”梁天舟也给楚、王二人介绍道。 甘文勋见人自来熟，很快就跟楚秘书和王进聊得火热。 下一曲开始，甘文勋邀请楚小姐跳舞，楚小姐看着王进，目光中带着询问：可以吗？ 王进一声“去吧”，楚秘书这才跟着甘文勋离座。 “甘大少，久闻其名。”王进自言自语，却是说给梁天舟听的。 “看来王兄对这个甘大少，比我还了解。”梁天舟说道。 “那是，你才来两江城多久嘛。他当兵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高就呢。” 舞罢，甘文勋把楚秘书送回座，对王进和梁天舟说了声“失陪”，又跑到另外一桌去，跟人聊上了。 梁天舟一直在观察着甘文勋，活跃的舞场王子，公子哥儿，看起来好像跟很多人都熟。 “他身边那两个歪果仁，知道是谁吗？”梁天舟问王进。 “知道，一个是英国人安德盛，一个是德国人谢富乐。”王进也在看着甘文勋，见梁天舟问起，脱口说道。 “怎么听起来像是咱华国人的名字？” 王进看着梁天舟：“这不奇怪，他们都是华国通，来华多年。一个是江大的英文教授，一个是德国盖博利公司驻华商务代表。所以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这样跟华国人打交道的时候，人家才记得住他叫什么。” 这安先生和谢先生，梁天舟以前在皇冠舞厅见过多次，只是因为不认识，没有过多注意过他们。 看起来甘文勋跟他俩聊得也挺投机，本来都是来跳舞的，结果他们再也没有进舞池了。 梁天舟借着上卫生间的机会，从他们旁边路过，听到他们三个人都在用英文交谈。 两个华国通，一个华国人，在华国的舞厅里，说英文。 这引起了梁天舟极大的兴趣。 从卫生间回来时，梁天舟特意驻足听了一耳朵，他们聊的却是华国的风俗习惯。 难道甘大少在这里找老外练习英文？ 梁天舟不仅日语精通，英文也是拿得出手的。但也不便停留太久，他跟甘文勋点点头，就回到自己的位置。 “王主任，你的英文如何？”梁天舟突然这么一问，王进不知他什么意思，讪笑道：“只认识a、k、q、j。” “我跟王兄差不多，就知道玩扑克。人家甘大少跟鬼佬讲英文，那才叫一个溜。” “你好像对甘大少很感兴趣？”王进问道。 “我对谁都感兴趣。不过，现在不陪你们了。你们在这里好好享受，这灯红酒绿的良宵。我告辞。” 走出舞厅，外面一股凉意。梁天舟隐隐感觉有两个人影在门外的暗影下徘徊。 不知道是王主任，楚秘书，还是甘大少，还是舞厅里的什么人，总之今晚有人被人惦记上了。 那暗影中的两个，是谁派来的呢？ () 第276章 尾巴甩掉了 甘文勋又岂能不知道，这些天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眼睛在盯着？ 之所以他主动跟甘夑元提出去会会穆向良，之所以他又是出入鱼庄，又是出入舞厅，天天三朋四友，吃喝玩乐，还认识了不少新朋友。他就是要看看，对一个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对一个除了待在码头就知道玩的少帮主，他们的监视能坚持多久？ 现在几乎所有他曾经的朋友，和新认识的朋友，都知道他如今要继承家业，不问政事。 如果回来就只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这不是他想要的。 何况，邹副官给了他一张底牌，真有什么事，邹师长也会罩着他。 从舞厅出来，他看了看后面交替跟着的两条尾巴，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 青木一雄的别墅内，川香良子听完手下的报告，还是不放心。 “他真的就是每天在码头待着，晚上跟朋友吃饭喝酒逛舞厅？没去别的地方？” “没有。属下敢保证，我们一直跟着他，直到深夜回家，再没有出来过。” 手下信誓旦旦，穆向良在想，是不是自己多疑了? 甘文勋主动陪同甘帮主出现在她面前，令她很意外。要么说明他心里没鬼，坦荡荡。要么就是他藏得太深，有意在她面前表演。 “继续给我看着他，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撤。” 她给手下指示道。 “是，穆先生。”手下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青木一雄从里面房间走出来，看到川香良子愁眉不展，他走到她旁边，坐下： “良子，我们现在要查的是军统在两江的秘密行动人员，包括他们有没有在我们身边安插卧底。这个甘文勋是在什么时候回的两江城？” 川香良子掐指算了算日子，说道： “好像是在运钞车出事之后的几天。但不排除他早就到了，只是没有公开露面。” “有这种可能，但我倒觉得，他应该跟运钞车事件没有关系。” 听了青木一雄的话，川香良子心里也这么想过，却还是不放心。 “你想，他如果是在这事之前就回来了，并且他的任务就是查获假钞，那么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什么不离开，反而还长期留了下来？” 青木一雄分析道。 “是，据说他几乎每天都在码头，指手画脚，一副少帮主的派头。” “那是他甘家的事，他上点心，也是为了继承家业。” “他会不会怀有别的目的呢？” 面对川香良子的疑问，青木一雄不置可否。 “在舞厅他还跟梁天舟接触过，这是他们的第二次碰面了。”川香良子继续说道。 “刚才那个暗探看到的？”青木一雄问道。 “他没看到，他们守在舞厅外面，能看到什么！是‘毒蝎’报告的。” “‘毒蝎’的进展怎么样了？有什么收获吗？”提到“毒蝎”，青木一雄关心地询问道。 川香良子摇摇头：“没有。” “你说甘文勋跟梁天舟是第二次碰面，他们的第一次在哪里？” “在蒋记鱼庄。甘文勋在那里招待几个人，其中就有梁天舟。” “这算不得什么。梁天舟跟南头帮的人，好像比较熟，他们见个面，也是正常的。” “青木君，你的意思是，可以把人撤回来了？” 川香良子看着青木一雄，征询道。 “再等等吧，既然你有怀疑，就再盯他几天。毕竟我们跟甘夑元还要合作，对他的人摸摸底，也放心一些。” “行，听你的。再跟几天，没啥问题，就撤回来。” “嗯，现在我们去洗澡睡觉吧。” …… 甘府的车，这些天几乎成了甘文勋的专用车，他让司机留在家里，自己每天开着车，走亲访友，把从前的朋友们都挨个串了一遍。 呼朋唤友，今天跟这几个吃饭，明白跟那几个玩牌。 还有南头帮各个堂口，都去待个大半天，跟弟兄们厮混。 眼看就到了周末，他记着要去观看小妹美玉出演的话剧，一个人去还不够，他把有空闲的哥们都邀约起，组成一个声势浩大的啦啦队，准备一同去给美玉、小萱捧场。 为此还专门跑遍两江城，去找鲜花店。 这个季节，鲜花很少了，所以花店也多数改了行，只有一些高档场所，有屈指可数的几家花店，还有鲜花出售。 也无非是些月季、海棠、茶花、金银花之类，不管那么多了，弄来一大堆，扎上丝带，也很有模有样。 临出发前，又挨个给朋友们打电话，约时间，叮嘱在江大校门口会合，再去江大的大礼堂。 小妹从小就得到大哥的疼爱和呵护，这几年大哥不在身边，现在一定要给她把面子绷足。 到了时间，第一个赶到江大校门口的，就是甘文勋。 他把车停到校门旁的空地上，坐在车内。看了看时间，还早。 从衣服兜里掏出烟来，点上一支，慢慢等着朋友们。 他约的这帮朋友，有的是自己开车来，有的是家里司机开车送过来，还有的，坐着单位的车赶来。 没有车的，也按着时间，提前出发，准时到达。 “文勋，你来得好早，我都以为我是第一个，没想到，你已经守在这里了。” “除了我，你就是第一个。”甘文勋吐口烟圈，对着朋友说道。 “其他人呢？” “都说了你是第一个，其他人自然还得等一等才到。” “今天咱小妹演什么角色？”那朋友问甘文勋。 甘文勋只顾得忙着邀约朋友，做准备工作了，他还真的没问过，小妹和小萱，都在话剧里，演什么角色。 “我没问她。”甘文勋有点尴尬地说道。 “咱小妹，她不演女二号，就是女一号。绝对的！”那朋友吹捧道。 后面的朋友都陆续来了。 “都把车停在校门外，咱们要低调，低调！不能太招摇，懂不？” 鲜花太多，每个人都捧着，往校园里面走。 甘文勋特地回头看了看附近，尾巴应该被甩掉了。他之所以自己开车，因为他看出来，那俩尾巴没有车。 走在校园里，路上的学生们看着这群衣着光鲜的少爷公子，捧着花，都新奇地议论着。 “这是来观看话剧的？谁的亲友团呀！” 往里走了一段，甘文勋突然把手中的花交给身边一个哥们，轻声说道： “你们先去，在大礼堂，我有点事，马上就来。” 说完，闪身离开了…… () 第277章 等会我送你吧 朋友们在大礼堂，一直等到快开演，甘文勋才匆匆跑来： “还好，没有迟到。” “文勋，你刚才去干嘛了？”身边的朋友问道。 “去会一个朋友，他就住在江大。” 说完，他看了看大礼堂里快坐满了的观众，不知道梁先生到了没有，小萱那天反复叮嘱他，他应该不会忘了吧。 …… 再说梁天舟还真差点忘了这事，跟“水仙”碰面回来，一个人吃着饭，才突然想起，晚上不是美玉和小萱有演出吗，一看时间，还来得及。 也不回家换衣服了，也没准备啥，径直开着车，赶到江大。 跟往常一样，他习惯把车停在校外，步行进入校园。 到大礼堂的时候，还差五分钟开演，他被现场的情形震撼到了。 别说进去找个近点的位子，能挤进去都不可能。座无虚席，站无虚位，大礼堂的门口都有很多人垫着脚尖、伸着脑袋往里观看。 梁天舟心里直怨当年盖这大礼堂的人，把大礼堂盖小了。 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以他的个头，都只能看到门内观众的后脑勺，更别说那些比他矮一截的学生们了。 既然来都来了，再等一会儿，看会不会稍微松动一些，往前挤一挤。 可是，占了好角度的人，都不动，反而还有新来的又涌上去。 看来没希望了。梁天舟准备往后退，今天只能对不住美玉和小萱，不是我不来捧场，实在这个场，捧的人太多了。 “梁天舟！” 有人在叫他。 这个人就在他的背后。 他转过身来一看： “斯芸？你怎么也来了？” 刘斯芸老远就看到梁天舟被堵在外边，所以叫了他一声。 “我来看演出呀。” 梁天舟回身看了看大礼堂的门：“这个阵势，还能看什么？” “你跟我来。” 刘斯芸说完，转身朝大礼堂的后面走去。 梁天舟没有犹豫跟了过去。 刘斯芸带着梁天舟，来到大礼堂后面，上了几步台阶，从一扇小门进去，正是大礼堂的后台，演出人员都在那里准备着，见刘斯芸来，争相跟她打招呼： “斯芸姐！” “斯芸姐来了？” “他们怎么都认识你？”梁天舟有点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是他们这个话剧的特邀指导。”刘斯芸淡淡地说道。 梁天舟想起来了，刘斯芸说过，她在金大上学的时候，就是话剧社的骨干。 见梁天舟无语地杵在那里，刘斯芸解释道：“是叶教授给他们推荐了我，我也是赶鸭子上架了。” 哦，我忘了斯芸在江大还有这层关系，这么想来，也不奇怪了。 “位子是没有了，不过你可以在舞台旁边，蹲也好，席地而坐也好，虽然只能看到演员的侧面，总比挤在大门口听得清楚得多。” 梁天舟不住地点头，这是近水楼台呀。 美玉和小萱看到梁天舟的时候，他跟另外一些也是走后门进去的同学，盘腿坐在舞台一侧，演出就格外地卖力，简直是超常发挥。 不用说，这场演出非常的成功。演出结束后，经久不息的掌声，全体演出人员几次返场谢幕，都停不下来。 甘文勋们准备的鲜花，舞台上每个人都捧了一束，还有多的，堆放在演员跟前的舞台上。 梁天舟在这片掌声中，悄悄退到后台，问刘斯芸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他开车来的。 “不了。等会散场，参演人员要一起聚餐庆贺。他们为了早点化妆走台，进入角色，连晚饭都没顾上吃呢。”刘斯芸说道。 “那我就先撤了。谢谢你，斯芸！” 梁天舟走出校园，把热烈至沸腾的大礼堂，留在了身后。 到了校门外，拉开车门，坐上去，正要离开，看到两个歪果仁，也从校园里走出来。 江大有一些外籍教师，那时候的大学，国际交流还是很普遍的，有走出去留学、讲学的，也有请进来上课教书的。 但这两个歪果仁，梁天舟刚刚认识他们，印象比较深，他们是安德盛和谢富乐。 王进说，安德盛是江大的外籍教授，那谢富乐怎么也在这里？ 这念头只在梁天舟脑海里闪过几秒，他也没更多的在意。 毕竟，在华国的歪果仁，不论来自那个国家，同样都是歪果仁，喜欢凑在一起，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 观众散场后，小萱和美玉没有看到梁先生，整个大礼堂，已没什么人，除了甘文勋和他的伙伴们。 “文勋哥，你看到梁先生了吗？”小萱问甘文勋。 “没看到啊。刚才在舞台侧面一堆人中，我看到有个人好像有点像他。这会儿也许已经走了吧。” 甘文勋领着一群兄弟，没有走，在等着接美玉回家呢。 “他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呢？” 小萱的话，被后台上来的刘斯芸听见，问她： “你说的梁先生，是梁天舟吗？” “是啊，刚才还看到在这里，转眼不见了人。” “你认识梁天舟？” 小萱奇怪地看着刘斯芸：“当然认识啦。他常到甘府来，我特地叫他来捧场的。” “他刚才跟我说了一声，就先离开了。”刘斯芸道。 又转身招呼其他参演人员：“同学们，大家收拾好了，我们一起去校门外吃点东西吧，大家饿不饿呀？” “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今天是该好好庆祝一下。”有人说道。 “好啊，我们也没吃呢，一起吧？我请大家。”甘文勋赶紧大声对众人道。 刘斯芸不认识他，问小萱道； “这位是？” “他，他是美玉的哥，也是我哥。”小萱给斯芸介绍道。 甘文勋见这位气质美女，那装束，有点不像是这里的学生，也望着小萱问道： “这位小姐，小萱你给哥介绍一下吧。” “文勋哥，我给你隆重介绍介绍，我们话剧社的特邀顾问，艺术指导斯芸姐，刘斯芸。《两江新报》的大记者。” “原来是刘大记者，失敬失敬！鄙人是甘美玉的亲哥，唐小萱的表哥。认识你很高兴！” 甘文勋忙不迭地点头致意。 小萱嘟着嘴，对甘文勋道：“文勋哥，你怎么成我表哥了？你就是我亲哥。” “好！是亲哥。”甘文勋随口敷衍，又转头对刘斯芸问道： “刘小姐，您住在哪里？等会吃完饭，我开车送你吧。” () 第278章 习惯 “我住在北岸，我自己回去就行，不麻烦甘先生。” 刘斯芸推辞道。初次见面，又不是很熟悉的朋友，怎么好让人家送呢。 “没什么的，举手之劳，刘小姐给甘某一个面子吧。” 甘文勋既然开了口，怎么会因为对方一句话，就放弃。那不是太虚伪了？那叫浅尝辄止。 一旁的小萱也帮着文勋哥说话： “斯芸姐，就让文勋哥送嘛，他也顺路，不麻烦的。” 甘文勋又对小萱和美玉说道：“小萱，美玉，你们吃完饭，也跟我回家。” “好，反正明天也没课。”小萱爽快答应。 刘斯芸不再说什么，等吃了饭看情况再说吧。她看着甘文勋身后的那群公子哥，这个甘大少，跟她不会是一路人。 甘文勋那帮兄弟，也想跟着去，被甘文勋撵走了： “去去去！你们自己找地方吃去，别打我小妹的主意！” 那群兄弟，本以为能捞上撩妹的机会，被甘文勋一赶，很不情愿地撤退了。 看他们都走了，甘文勋才跟话剧社的同学们一道，来到校门外。 “美玉，小萱，吃什么，你们来决定。”甘文勋道。 “就这家涮羊肉吧，天气凉了，吃这个暖和。同学们，你们说呢？”小萱提议道。 “好啊。” 大家都同意，甘文勋也没意见。 一群参加演出的学生，叽叽喳喳，边吃边闹，刚刚演出完，都很兴奋。 甘文勋挨着刘斯芸坐着，看着这些学生们，感叹道：“还是年轻好啊。” “你也不老。”刘斯芸听他这么感慨，插话道。 “我还不老吗？刘小姐倒是很年轻，我，看着像不像三十大几的人？”甘文勋自嘲道。 其实甘文勋也就三十左右，只是皮肤粗糙、又黑，加上头发短，他说像三十大几，也有人会信。 饭后，经不住甘文勋再三热情相邀，刘斯芸不好再推辞，便随美玉、小萱上了甘文勋的车。 “刘小姐，你住在哪里？” 在车上，甘文勋询问道。 要送人回家，总得知道她家里的地址吧？ “你把我送到《两江新报》报馆就可以了。” 刘斯芸不好让陌生人知道她家住哪里，既然甘文勋已经知道她在《两江新报》做记者，就到报馆去，然后自己回家。 “怎么，刘小姐星期天晚上还要去报馆加班？那么忙吗？” 甘文勋穷追不舍地问道。 “是的，今晚的演出很成功，我要赶一篇新闻稿出来，明天见报。” 刘斯芸编了个理由。 其实，这种新闻稿，她来江大之前就已经写好了，交给了主编。无非就是演出成功，盛况空前，反响热烈，获得盛赞，之类的套话。只要不出意外，那稿子已经编排好了。 如果遇到一些大事，临时出了意外，马上通知主编，撤下来，换别的稿上去就是。 这样不至于每天的新闻，都要晚上熬夜赶稿子。 但这一次，正好被刘斯芸拿来搪塞甘文勋，挺好用。 甘文勋不疑，把刘斯芸放在《两江新报》报馆楼下，叮嘱一句：“刘大记者还是要少熬夜，晚上回家注意安全。” 就带着美玉和小萱，离开报馆回去了。 …… 而这时，梁天舟还在江大附近的一个咖啡馆外，隔着玻璃窗，盯着里面的两个人。 当他在江大正准备离开时，看到安德盛和谢富乐从江大出来，本来也不以为意。 却听到两人用德语在交谈。梁天舟学过一些德语，但不是很好。他只听到他们提到甘文勋，然后回头看了看校园里，仿佛怕人瞧见似的，又一同朝旁边一条小街走去。 梁天舟此时并不知道，甘文勋在观看话剧之前，去见过安德盛。本来他对甘文勋的回来，就一直在观察，那天又看到甘文勋跟这俩老外打得火热。 不免有了好奇之心，就悄悄开车跟着，到了校外这家咖啡馆。 谢富乐是德国人，安德盛作为英国佬，会说德语也很能理解。但提到甘文勋，梁天舟就来了兴致。他们不就是一面之缘，怎么对甘文勋这么念念不忘？ 梁天舟决定，要摸摸这两个人的底。 咖啡馆里面的灯光很明亮，他不方便直接进去，只好守在外面。 里面的两个人，眉飞色舞地聊着天，喝着咖啡。 从咖啡馆出来，两个人分头离开。 安德盛回了江大，谢富乐则在校门外开着他自己的车，走了。 梁天舟记得那天王主任说安德盛在江大做英文教授，谢富乐是一家德国公司驻华商务代表。梁天舟决定跟着谢富乐，至少先弄清他住在哪里。 谢富乐在前面沿着一条小街，先拐上了江边的大道，然后过轮渡到了北岸。 从北岸下了轮渡后，梁天舟发现了不对劲。 他发现这个谢富乐一直在大街小巷转悠，并没有直接回住地。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他这样绕来绕去，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目的，是不是要甩掉什么尾巴？ 一个商人，跟朋友见个面，回家还需要防着被什么人跟踪吗？他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梁天舟确信，谢富乐并没有发现他，他这种行为，应该只是一种习惯。 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惯？ 在梁天舟看来，只有像他这样受过一定训练的人，长期保持警惕，慢慢地也就养成了一种习惯。 但谢富乐，一个商业公司的高管，难道也受过什么训练？ 在街上转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谢富乐才开着车回到了他在租界区的别墅里。 梁天舟看了看这一带的环境，除了一些高端别墅，就是商务大楼。谢富乐那个德国盖博利公司，说不定也在这附近。 梁天舟对这个谢富乐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任务，他打算花些时间，来了解了解这个德国佬。 这也是梁天舟的一种习惯。 …… 第二天下午，甘文勋按照约定，又来到江大。 昨晚时间仓促，安德盛本来想留他多待一会，但话剧要开始了，他便约着今天再聊。 这一次他跟安德盛见面，还给安德盛带去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 第279章 梁先生，我认识你 来到安德盛在江大的家，在专门分配给外籍教授的专家楼里。 一进门，安德盛就热烈地跟甘文勋拥抱了一下，请他进屋。 “甘先生，很高兴又见到你。” “我也是。”甘文勋回答道。 “我是叫你安德盛先生呢，还是叫你安先生？” “都可以，华国的朋友都叫我安先生。”安德盛耸耸肩，“我不介意这个。” “因为你的弟弟，我们也叫安德森少校。我们是肩并肩作战的好朋友，好兄弟。”甘文勋一边说，一边从随身带的包里，翻出一个日记本。 他放好包，双手把这个日记本递给安德盛。 “这是他的遗物，遵照他的遗愿，我现在郑重地转交给你。” 安德盛情绪很激动，他也双手接过日记本，颤抖着翻开扉页，看到的正是他的弟弟，托尼·安德森手写的一行字：一个英国老兵的战地日记。 他随手翻看了几页，几度哽咽，掏出手帕，拭着湿润的眼睛。 “甘，你可以讲讲托尼的事吗？”安德盛原名叫乔·安德森，是托尼的大哥。 他给甘文勋倒上一杯红酒，两个人坐下，听甘文勋慢慢叙述那一段在热带丛林里的难忘经历。 还是在甘文勋刚到缅北的时候，当时华国军队跟英军组成中英联军，共同抗击岛寇。 根据两国协议，英军给华国部队派出了训练教官。甘文勋当时已经升为连长，到他们连的教官就是托尼·安德森少校。 在接受训练的这段日子里，安德森少校和甘文勋连长，建立了兄弟般的友谊。 因为战事吃紧，训练被迫中止，甘文勋的连队直接上了第一线。而滞留在连队里没来得及撤走的安德森少校，也成了该连的一员，义无反顾地投入了战斗。 在战斗的间隙，两个人经常聊到自己的家乡，和家人。 安德森少校知道甘文勋来自华国中部的两江城，非常高兴。他说： “甘，你知道吗？我的哥哥，乔·安德森就在你的家乡，他在大学当教授。” “太好了！等战争结束，你可以和我一起到我的家乡去看看，看看你的哥哥。”甘文勋也很激动，仿佛在异国他乡遇到了半个老乡的感觉。 从此，他们更加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然而，几个月后，在一次战斗中，安德森少校不幸中弹，在牺牲前，把这本他写了几年的日记本，交给甘文勋，要他有机会，亲手转交给他的哥哥乔·安德森。 甘文勋这两年到处转战，没有机会回国。现在才终于有机会完成安德森少校的临终托付。 上次在皇冠舞厅，闲聊中意外得知安德盛是英国人，又在江大做英文教授。甘文勋就感觉应该是他要找寻的人。再看长相，活脱脱就是一个留了胡子、年长一些的安德森少校。 所以，在看话剧之前，他特地又去找到安德盛家，跟他再次确认。 但因为日记本没有带在身上，便约了今天再去。 在讲述的过程中，安德盛教授又是几次落泪。 “不瞒你说，我跟我这个弟弟，也是很多年没有见面了，谁知竟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他把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再次对甘文勋表示了由衷地感谢。 “甘，你是托尼的好朋友，我希望我们也能成为好朋友。” 他伸出双手，跟甘文勋紧紧相握。 …… 梁天舟对谢富乐的调查越多，就对他越感兴趣。 他甚至还利用警察系统的资料，查过盖博利公司的情况。 盖博利公司，是一家德资跨国企业，在欧洲和亚洲的几个国家，都设有代表处。 谢富乐是一年前，他的前任升迁以后，由马来转调来华的。 但从他流利的中文和对华国的了解程度看，他在担任马来商务代表期间，就应该多次到过华国。 当然，马来的华人社会，中文也能派上用场。 综上这些，都不足以引起梁天舟的关注。 梁天舟对他最留意的，是他的交际范围。 几乎大多数的晚上，他都在皇冠舞厅，或者咖啡厅，或者酒吧度过。 作为一个商务代表，他每天跟各种人打交道，包括教授、商人、政客、小贩、还有普通市民，甚至军人。 因为他的德国人的身份，连岛国人都对他忌惮几分。 这天晚上，梁天舟又在皇冠舞厅看到了谢富乐。 每次跳完一支舞，他都能跟几个老板模样的人坐下来，聊上一阵。 中途甘文勋也来了，走进舞厅，看到梁天舟，就朝他走来。 “梁先生，你来得早啊。”甘文勋先跟梁天舟打了招呼，然后看到谢富乐，又去跟谢富乐打招呼。 “谢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啊，甘先生，我荣幸再次见到你。听说你给老安带去了他弟弟的消息，不容易啊。” “这点小事，举手之劳。”甘文勋谦虚道。 “来，谢先生，”他把谢富乐拉到梁天舟这里，“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盖博利公司的高级商务代表谢富乐，谢先生。这位是……” 甘文勋还没介绍完，谢富乐主动叫道：“梁先生，我认识你。” “哦，我很荣幸，谢先生怎么认识梁某的？” 梁天舟很惊讶，难道自己跟踪他，被他察觉了？就算被察觉了，他也不应该认识我呀。 “梁先生是紫霞小姐的朋友，每次来这里，紫霞小姐都会专门陪梁先生跳上几支舞。经常来这个舞厅的谁不认识？” 听完谢富乐的话，梁天舟才放下心来，看来刚才是虚惊一场。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因为甘的介绍，能够正式认识梁先生。” 谢富乐说着，向梁天舟伸出手来。 梁天舟也伸手过去，跟他握了握。 谢富乐和甘文勋就在梁天舟的这里坐下，几个人闲聊一阵。 梁天舟特意扫视了一圈舞厅，安德盛没有来。 “梁先生，”谢富乐趁甘文勋又去跟别的人搭讪的机会，问道，“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来这里？” “你不也是总一个人来吗？这不需要理由吧？” 梁天舟反问道。 谢富乐把身子往梁天舟跟前凑了凑，放低声音，说道： “这么说，梁先生是手上有货，还是来找货的？” “什么？” () 第280章 到底什么来头 梁天舟马上明白了，这个谢富乐，多半是穿梭于这些场所的情报贩子。但他并不了解自己的身份，就这么进行试探，也未免太胆大了。 他装作挺有兴趣的样子，问道：“你有什么货？” 将梁天舟追问，谢富乐心中暗喜，连忙说道： “什么都有，看梁先生要什么？”说完神秘一笑，盯着梁天舟。 “你得先告诉我，你有什么，看我感不感兴趣了。” 梁天舟故意套对方的话，看他能拿出什么来。 谢富乐看了看四周，悄声问道： “雾都那边的货，要吗？” 说完，凝视着梁天舟的表情。 梁天舟忍住不表态，让谢富乐继续说。 “缅北的货如何？” 梁天舟依然不为所动。 “岛国人的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谢富乐最后问道。 不对！他跟甘文勋套近乎，关心缅北，好像说得过去。但在沦陷区贩卖岛国人的情报，这不像是情报贩子的行为，而且这么公开对一个刚认识的人兜售，更不符合逻辑。 只要有一个人举报他，他就玩完了。 梁天舟贴近他的耳朵边，说道：“要看货的品质了。” “那当然，不同品质不同价嘛。”谢富乐看梁天舟似乎有了兴趣，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这话说得在理。我先看看货吧。”梁天舟微微点头。 谢富乐轻笑一声，转过身来，背对舞池，生怕其他人看到的样子，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梁天舟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东洋牌福寿膏！ 梁天舟差点叫出声来，心里想，你特么耍我！ 他摇摇头，把小盒子退给谢富乐：“我不要这种。” “看来梁先生没有诚意。”谢富乐一边说着，一边把小盒子又藏回身上，转身去邀请一个舞女跳舞去了。 这一晚，梁天舟一直在想，怎么感觉，这个谢富乐都有问题，他来试探梁天舟，搞半天却掏出那么一个东西。 难道在哪一刻他的表情或者话语，引起了对方怀疑，才临时收手，假意用烟土来掩饰？ 或者对方本就只是来试探一下他，顺便调侃一下？ 舞会结束，谢富乐还跟梁天舟道别，同时丢给梁天舟一句话： “梁先生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考虑我手上说不定就有。当然梁先生手头上有什么好货，我说不定也有兴趣。” 这话依旧说得含含糊糊，他在看梁天舟的反应。 …… 下一次见到陶元举的时候，梁天舟跟他提到了谢富乐这个人。 “这人我好像听说过，盖博利公司的商务代表。”陶元举有印象。 “我觉得他这个人，应该是特工。哪方面的，还没弄清楚。” “他是商务代表，交际面广，也说得过去。” 等梁天舟把自己这两天发现的种种疑点，跟他说了。尤其是他一个人回家，还绕来绕去，折腾半天才回去，这还不值得怀疑吗？ 陶元举听他这么一说，点点头： “嗯，这么看来，这个谢富乐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他绝对不是普通商人。” “所以，我才一直在观察他，监视他。”梁天舟道。 “天舟？你说他会不会是岛国人派来试探你的？ 德国跟岛国是盟友，有没有可能谢富乐受岛国人的指派？” “这跟国家之间是不是盟友没有关系，无论他是哪国人，岛国人都可能利用他或者要挟他，为他们服务。”梁天舟说道。 因为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试探梁天舟！ “他还试探过别人吗？”陶元举问道。 梁天舟摇摇头：“这个不太清楚，他跟很多人都熟，跟江大的外籍教授，跟甘大少。不知道有没有试探过他们。” “我怀疑他就是个贩卖情报的，不属于哪一方。在两江城，这种情报贩子，还不少。他们手里的情报，有真有假，骗子也多。”陶元举初步判断道。 “我也这么怀疑过，毕竟，他若属于任何一方面，都不应该这么直接。” 梁天舟想了想，又问陶站长：“有没有什么外国的情报机构，在华国活动？不，就在两江城活动？” “你怀疑他是属于某个外国的情报机构？”陶元举瞪大了眼睛。 梁天舟摆摆手，说道：“不好说，我怀疑他在找什么人，不一定是我。对我只是一种试探。 我们以前接触的不是华国人，就是东洋人。西洋人掺和进来，真让人猜不透。他们会站在什么立场呢？” 陶元举抠了一阵脑袋，他想起来了，几个月前，雾都方面跟联合王国的情报部门签订了一份协议，他们愿意在必要的时候，让他们在华国的情报人员为我们提供情报。 这个军统内部是有传达的，陶元举知道，但梁天舟可能并不知道。 他跟梁天舟一说，梁天舟道：“这么说，那些英国佬，是站在我们一边的了？” “不一定是英国佬喔，英国的情报机构，也可能雇佣别的国家的人，比如印度人、马来人。”陶元举道。 “陶站长，我也就是那个意思嘛，他们跟我们是盟友。” 陶元举笑笑：“那倒是，但目前并不清楚在两江城有没有他们的成员。 而且，他们既然跟我们是盟友，就更不应该这么盲目地跟你接头吧？他们又不清楚你的身份！” “陶站长说得对！”梁天舟同意这一点，“我觉得还是应该对他继续进行监视，摸清他的底细。” “不，暂时停止监视。这件事我要跟‘隐士’汇报，看看他对此事有什么建议，再决定怎么行动。” 陶站长否定了梁天舟的提议。 “这是为了你的安全。你贸然监视，如果他真的是岛国人的探子，把握不好，你就危险了。” “好吧。我服从站长的安排。不过，你们可以派人去暗中盯着他。” 梁天舟又建议道。 “还是等‘隐士’来决定吧。上面才知道，两江城是不是还有其他同盟国势力。 假如真的是青木一雄怀疑上了你，任何行动，都可能让他看出你的身份来，尤其在假法币事件发生之后。静默不动才是最佳对策。” 【作者题外话】：《988714+谍战迷雾》作者南宫镇，欢迎各位书友，也欢迎投票支持，在此一并感谢！ () 第281章 你到底怀疑谁 陶元举把梁天舟对谢富乐的怀疑，跟“隐士”反映了。 没想到“隐士”却对梁天舟的想法，很认可： “梁天舟怀疑的没错。这个谢富乐，我也关注他很久了，不过，他的目标不像是梁天舟，这点让他放心。” 陶元举有点不明白，问道： “他已经去试探梁天舟了，为什么还说目标不是梁天舟？” “估计是梁天舟接触过他感兴趣的人，谢富乐想从侧面迂回接近吧。” “隐士”并没有明确说出，谢富乐究竟对谁有兴趣，他也正在调查谢富乐的背景。 但谢富乐一直很活跃，如果不是梁天舟发现他刻意的反跟踪习惯，他的那些社交和言行，都符合一个西方人的性格。 大多数西方人都开朗活跃，来到东方，喜欢跟各种人交朋友。 尤其在下班后的业余时间，更是在家待不住，夜生活丰富。 这些都是无需掩饰的。 “那梁天舟提出想继续监视谢富乐，你看可以吗？我已经让他暂停了。”陶元举道。 “隐士”点点头：“你的决定是对的。梁天舟如果继续监视，一旦被发现，不管任何理由，他都会暴露。这个时候，梁天舟不能对谢富乐的试探，有任何反应，更不能有行动。” “你看这个谢富乐，会不会是联合王国情报机构的人？” 虽然在梁天舟面前，陶元举觉得谢富乐是这种身份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想听听“隐士”的判断。 “隐士”一脸吃惊地看着陶元举，把陶元举看得有些心慌。 “你怎么知道两江城有联合王国的特工？”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猜测。”陶元举赶紧解释。 “隐士”缓和了一下语气，对陶元举说道： “别胡思乱想，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谢富乐不是联合王国的特工！他如果有问题，一定是我们的对手！” “好吧，我通知梁天舟，要他当心。” 说完，陶元举告退出来。 …… 梁天舟听到陶元举转述“隐士”的分析，大体跟他的判断差不多。 他对这个“隐士”更添了几分好奇。 他注意到的人，“隐士”也在关注。并且“隐士”似乎比他更了解谢富乐。 “隐士”能非常肯定地指出谢富乐不是联合王国的特工，难道“隐士”知道联合王国的特工是谁？ 既然雾都方面跟联合王国情报机构有合作，“隐士”这个层面的人，应该知道内情。 至于联合王国的在华特工，他们的对手是岛国人，还是gd方面的人？还是两方面的他们都要插手？ 这个情况，不知道‘水仙’了不了解。 必须跟他反映，有哪些对手都不清楚，说不定什么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会搞得人措手不及。 …… 接到梁天舟要求见面的请求，“水仙”很快做了回复。 这一次临时会面，没有去荷塘湖，而是约在望江茶楼。 梁天舟直接从警察局叫了黄包车赶去，望江茶楼，顾名思义，就在江边，从楼上的包间一眼望去，能看到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和码头上忙碌的搬运工人。 梁天舟到达的时候，“水仙”还没来。 他直接上楼，到熟悉的一个包间。脱下外套，搭在椅子背靠上，站起来理了理领带，又坐下。跟着进来的跑堂的问他： “先生，要喝什么茶？” “来一壶峡州碧峰，两个茶碗。”梁天舟吩咐道。 “好呢，楼上两位，一壶峡州碧峰。”跑堂的一边吆喝，一边下楼去了。 等他拎着茶壶和两只茶碗返回，同时进来的，还有“水仙”。 “我们自己倒茶，你先去吧。”梁天舟对跑堂的说道。 “好的，有事您喊一声。” 跑堂的走后，“水仙”在梁天舟对面坐下。 梁天舟好好观察了一番今天的“水仙”。“水仙”这一次没有了白胡子，嘴唇上剃得光光的，戴副墨镜。 一身长跑马褂，戴着一顶礼帽。 坐下时，把礼帽放在桌上，头上梳着中分头，还抹了油。 从身上掏出一个烟斗来，装上烟叶，点上火，吧嗒两口。 逗得梁天舟也掏出香烟，先来一支。 这才把两只茶碗摆开，提着茶壶给茶碗倒上。 “这么急，找我，有什么情况吗？” “水仙”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没有看梁天舟，而是望向窗外的码头。 “说来也不是很急，只是事情没搞清，心里不踏实。所以才叫你来，听听你的意见。” 茶碗里的茶还很烫，两个人各自抽着自己的烟。 梁天舟问道：“‘水仙’同志，你知道咱们华国有联合王国情报机构的人吗？” “我知道。你贸贸然问这个，准备干嘛？” “水仙”并没回头，还是看着窗外。 “我是说，在两江城，有没有可能也有他们的人？” 梁天舟补充道。 “可能有吧。你遇到了？”这时，“水仙”才转过身，盯着梁天舟看。 “那你看他们的目标，除了针对岛国人，会不会对我们也不利？” 梁天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他要先弄清楚，是不是对我们有威胁。 “‘吴钩’同志，请你先把你遇到什么，给我说说。你怎么突然想到他们。” “水仙”也是知道雾都方面跟联合王国情报机构有合作，但如果说要针对gd，他们更应该在圣地方面下功夫，而不是跑到两江城来。 梁天舟便把甘文勋的反常表现，还有英国教授安德盛和德国商人谢富乐的情况，给“水仙”细细讲述了一遍。 “这几个人中，你到底怀疑谁？” “水仙”边听边盯着窗外，似在思索。末了，他问梁天舟。 本来梁天舟是怀疑谢富乐的，“水仙”这么一问，他突然觉得每个人都很可疑了。 他跟陶元举说过，联合王国的情报机构，不一定都是英国人，也可能是印度人、马来人，等等。那完全可能还包括华国人。 要在华国收集情报，雇佣华国人不是更方便吗？ 甘文勋突然返回两江城，他之前在缅北，跟英军应该有很多接触，会不会秘密加入了军情六处？ 所以他回来，负有的特殊使命，会不会跟军情六处的任务有关？ 至于那个安德盛，长期居住在华国的英国人，也是很好的人选。 “‘水仙’同志，你这一问，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 第282章 我终于明白了 “那就说说你先前的判断吧。” “水仙”打断了梁天舟的思绪，他看得出来，梁天舟也说不清该怀疑谁。 “我之前怀疑德国人谢富乐有没有可能是联合王国的特工，但现在感觉每个人都有点像。” 梁天舟把具体理由，跟“水仙”一点一点剖析过，听得“水仙”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看来两江城的形势，很复杂。不过，”“水仙”喝了一口茶，想了想，接着说道，“假如两江城真的有联合王国的特工，他们现在还不会把我们作为对手。” 梁天舟静静听着，“水仙”继续说道： “两江城是华日交战的中心之一，他们作为华国的盟友，到这里最紧要的是收集岛寇的情报。 如果真的威胁到你我了，他就一定不是那边的人，而是岛国人的探子！” 梁天舟又重新按照这个思路回想了一下甘文勋和安德盛，这下只剩谢富乐最有嫌疑了。 因为甘文勋和安德盛，说他们是岛国人的探子，梁天舟摇摇头，这就跟街上随便抓个人说是岛国的探子一样。 “水仙”根据梁天舟刚才所讲述的情况，分析道； “如果谢富乐背后受岛国人指使，他可能不是针对你进行试探，岛国人要试探你，不用找一个歪果仁。” “那倒是，藤原纪美，青木一雄，他们自己可以直接调查我。” “所以，很可能他们是找其他的什么人，但你无意中卷进去了。被他试探了一把。” 梁天舟正在喝茶的嘴，突然停下，问“水仙”： “他可能跟我一样，要找出两江城的军情六处的人！” “完全有可能。因为军情六处，目前也是岛国人的敌人。” “我终于明白了！” 梁天舟心里豁然开朗，给“水仙”撒过一支香烟： “来，抽这个。” …… 青木一雄的别墅内，“毒蝎”坐在沙发上，他的对面是穆向良。 “这么长时间了，你有什么发现吗？” 穆向良摆弄着手上的枪，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有。”“毒蝎”摇摇头，“我试探过几个可疑的人，还包括他们接触过的人，基本可以排除。” 对这个结果，穆向良显然并不满意，她看着“毒蝎”，这个人是她精心物色的，也得到华东特高课认可的，一般人不会特别注意的人。 “到底在两江城有没有他们的人，连这一点也不能确定？” 穆向良对这个人非常失望，如果不是青木一雄一再劝她要有耐心，她早就放弃这个人了。 “毒蝎”也不想正面对着穆向良，在他看来，这个女人，穿着男装，还要人叫她穆先生，怎么看，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穆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情报来源？你是怎么知道，两江城有他们的人？” “毒蝎”瞪着穆向良，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些答案。 穆向良却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我的情报来源，你不需要知道。申城的桥本大佐向我推荐了你，他还说，他跟你是德国军校的同窗，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帮我查出来。” “这么说，穆先生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了？” “毒蝎”很不高兴地质问道。 “能力是用事实来证明的，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穆向良反唇相讥。 “我虽然没有查到联合王国军情六处的人，但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这个人可能你们也感兴趣。” “喔，”穆向良坐直了身子，“你说下去。你说的是谁？” “警察局的梁天舟，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甘文勋跟梁天舟接触过好几次。” 穆向良笑了，她把手中的枪，放到茶几上，上半身向后靠了靠，两手摊放在腿上： “这能说明什么？梁天舟跟甘夑元很熟，甘文勋还跟梁天舟一起吃过饭，他们见个面，有什么疑问吗？你倒是说说看。” “他不仅接触过甘文勋，也接触过警察厅的王进王主任，而且……”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穆向良正听着，突然没有了，急忙追问道： “而且怎么？你能不吞吞吐吐的吗？” “毒蝎”这才说道：“而且，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我对他试探的时候，他还故意套我的话。他大概以为我是兜售情报的骗子。” “八嘎！” 穆向良叫了一声。 “毒蝎”以为她在骂梁天舟，谁知她接下来吼道： “真是笨蛋，你把自己暴露了？” 马上她又意识到不该对“毒蝎”发火。 论资历，“毒蝎”跟青木一雄平起平坐，他只是应邀来帮忙的，并不是她的下属。 于是，她又改换了一种语气，跟“毒蝎”道歉： “对不起，我，我失态了。” “毒蝎”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了。 “你知道梁天舟是什么身份吗？”穆向良平息了一下呼吸，问“毒蝎”。 “他不是警察局的科长吗？” “你说的没错，他是刑侦科长，具有很强的侦查和反侦查手段。他同时也是我们行动队的队长。这个情况一般人并不清楚。” 穆向良都不该告诉“毒蝎”这个，但因为怕“毒蝎”调查错了方向，不得不提醒他。 “穆先生，你觉得，联合王国军情六处的人，是英国人，还是华国人？还是哪个国家的人？”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需要你自己去查。” 穆向良没好气地说道。 “毒蝎”沉思良久，这么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去试探，终归不是办法，他对穆向良道： “如果他们一直蛰伏不动，是很难查出来的。我们是不是拿一份情报做诱饵，来引他们上钩？” “拉倒吧。拿情报去引诱，引来的不一定是联合王国的人，倒可能遭到军统或者gd的打劫。” “那就用一份对联合王国来说，很重要的情报，当然，不一定是真情报。”“毒蝎”建议道。 “他们感兴趣的，就是缅北方面的信息。我考虑一下吧。”穆向良似乎接受了这个提议。 “你下去继续按你的思路追查，不要放弃。我希望尽快看到结果。” () 第283章 值钱的夜壶 两江城醉红楼，马国均一觉醒来，看了眼一只手还搭在他胸口的香荷，轻轻把那只手移开，下床来。 昨晚的一夜销魂，在他的脑海里，还回味无穷，但他得去办正事了。 “淅淅索索”穿上衣服，才发现，香荷正在看着他。 原来当他把那只手挪开的时候，香荷就醒了。 “今晚还来吗？”香荷问道。 “想我了？还没出门就想了？”马国均嘴里挑逗着，心里却在想，那里是想我，是想我手里的票子。为了挣票子，香荷昨晚是相当的卖力。 “还来，”马国均一边扣着衣服，一边说道，“不过，可能要晚一点，我把事办好了，再来。” “那你不要忘了香荷哟，我晚上等你。” 一脸媚容，把马国均的心又勾起来了。 他真想再战一场，但时间真的不早了，他摸了摸香荷的脸蛋，说了声：“晚上我会来的。”径直下楼出门去了。 …… 梁天舟正在翻阅杜飞送过来的一些案子的卷宗，都是这几天调查的材料。 “杜飞，你来一下。” 杜飞走过来，梁天舟取出其中一份，问道： “这起蒙面抢劫案，是昨天凌晨发生的？” “是，凌晨旅店的值夜人还在睡觉，有人闯进去，抢走了住客寄存的小藤箱。据小藤箱的主人说，里面除了一些钞票，还有一个家里祖传的小夜壶。” “这都什么玩意，把夜壶装到箱子里，准备送人吗？” 梁天舟暗笑道。 “还真是要去送人，他说他到两江城，来投靠一个当官的远亲，想在他手下谋一份差事，就把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带来，当做礼物，孝敬那远亲。” 杜飞一边说着，也忍不住笑了。 “抢劫的人还没有查出来？”梁天舟翻了翻材料，询问道。 “没有，跟他同屋的住客嫌疑最大，但此人一大早就不见了人。” “昨天我怎么没听说？这个人现在还在吗？我说的是丢失小夜壶的那人。” 杜飞回答；“在呢，他闹着要旅店给他赔偿，不赔不走了。” 梁天舟正闲得没事，他之前听说过有特别值钱的夜壶，人家那是皇上、太后用过的夜壶，不知道这出现在小旅店的夜壶，长什么样。 出于好奇，他想去看一看，便对杜飞道：“我们再去这旅店看看吧。” 两个人到了出事的旅店，是在城边上靠乡村的地方，名字叫“好来客栈”。 旁边有个小的汽车站，主要是开往附近县份的短途客车。 因为在这种城外小街上，来投宿的也都是附近进城，来不及回去的乡下农民。 店门口还挂着一面小旗幡，写着“住店”两个字，很潦草。 店门里面有几张桌子，住店的客人，可以在这里吃饭。 柜台后面有一块牌子，上写“贵重物品，请交柜台寄存，随身携带，本店概不负责。” 旁边一间小屋子，门口写着“闲人免进”的字样。那里大概就是旅店的寄存处。 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一个年轻人守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掌柜的认识杜飞，昨天才来察看了现场的警官。便抬起头来，无奈地招呼杜飞和梁天舟在饭桌边坐下。 又给两位送上茶水。 那年轻人也认识杜警官，这时跟着在桌边来，催问道： “警官先生，我的箱子还能找回来吗？” 杜飞对掌柜的介绍道： “这是我们刑侦科的梁科长，他来了解一下情况。你要实事求是地回答。” 掌柜的也坐过来，说道： “我看找回来的希望不大。我愿意赔他，可是他说他那夜壶老值钱了，赔多少他都不干。” 说完摇摇头，叹了口气。 看来这掌柜的也是实在人。 梁天舟问杜飞：“你说怀疑是跟他同屋的，这人是哪里来的？叫什么？” 掌柜的主动回答道： “登记的时候，他拿的证件上的名字叫王贵，邻县的人。可我听他的口音，不是本省的。绝对是外乡人。” “那你为何还要让他住下？”梁天舟质问道，“不能只为了收钱，什么人都收留吧。” “他就算是外乡人，只要在邻县居住，也有良民证呀。” 掌柜的挺委屈地说道。 “这位年轻人，你叫彭登科是吧？跟你住一屋的人，你们聊过什么吗？” 彭登科小声道：“他问了我来两江城干什么，我说走亲戚。” “你没说你要去找亲戚谋差事？”梁天舟追问道。 “说了。就在这张桌子上，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说的。”彭登科答道。 掌柜的急忙解释道： “来小店住宿的客人，都在这里吃饭，比外面饭馆便宜实惠。” “你既然跟他不熟，为啥要和他一起吃饭？”梁天舟问道。 “我本来不想跟他一起的，大家都不认识。但他说，能住在一起，也是缘分，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就认识了。所以，还拉我一起喝酒。” “这个王贵长什么样？多大年纪？” 梁天舟抬头望着掌柜的。 “比我高一点，不胖，短发，有点结实。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吧。” “大概？证件上没有吗？” 梁天舟虽然已经觉得那证件可能是假的，但假的也应该跟实际年龄相差不大吧。 “证件上写的三十五岁，看起来没那么大。” 掌柜的说道。 “他还有什么特征？比如有没有胡子，有没有说来两江城做什么？” 掌柜的摇摇头：“没有胡子，也没说来做什么。” 又仔细想了想：“对了，他左边耳朵好像缺了一块，不明显，应该是受过伤。” 杜飞一听，插话道：“昨天你怎么没想起这一点？” “昨天你们也没问呀。” 梁天舟接着掌柜的：“昨天凌晨，是你在这里值夜？” 掌柜的道：“是啊，小店，又请不起人。” “那蒙面人抢劫的时候没有说话吗？” “没有，直接拿着刀威胁我不准叫，然后动手抢了保管室的钥匙，我要去阻止，他就把我打晕了。等我醒来，东西已经被抢了，旅店们大开着。” 梁天舟又转向彭登科，问道：“除了那夜壶，你的箱子里，有多少现金？” “十个大洋。是我东拼西凑借来的。”彭登科道。 “说说你那夜壶吧，很值钱吗？有什么来历？” 彭登科这下声音大了一点，说道：“那是我家祖传的宝贝，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曾经给一个王爷当个马夫，王爷赏赐给他的。” “是金罐罐吗？还是银罐罐？” “是瓷罐罐。” 梁天舟道：“值不了几个钱，你送给你那亲戚，他还会觉得受到了侮辱，如果掌柜的适当给你赔一点，你买条洋烟，买壶酒去，更实在。” 杜飞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当官的，谁稀罕你那瓦罐罐夜壶。你们自己再商量商量吧。” “杜飞，我们撤！” () 第284章 为啥便衣队的跟着他 就在马国均前脚刚离开醉红楼，一个穿着风衣，带着帽子的人又进了醉红楼。 这个时间，大多数客人都没起来，老鸨守在门口，旁边两个看门大汉，也无聊地闲坐着，没精打采。 见这人进来，老鸨忙迎上去，嗲声叫道： “这位大爷，大清早的，您是来找姑娘玩的？” “对呀，到你这里，除了找姑娘，还能干什么？怎么？不行？”那人大大咧咧地，就要往里走。 “现在姑娘们还没起床呢，大爷，您再等一会儿吧。” 老鸨急忙要来拦阻。旁边的两个大汉也打起精神，盯着他。 “没起床不是更好？不用起床了。”那人边说，边继续往里闯。 “你等等，我把姑娘们叫来，让大爷挑挑。” “不用挑了，刚才不是走了一位吗？就他那个姑娘，正好空着，我要了。” 吃这饭还有捡人吃剩下的，盘子都不洗，直接上口，口味有点独特。 老鸨紧跑两步，一边拦着，一边拉开嗓门喊道：“香荷，收拾一下，准备接下一位！” 转头对着身边这位说道： “大爷，总得让姑娘洗一洗，化个妆什么的吧。你先等会儿，不着急。” 那人一听，也对，洗一洗，没味儿，更好。 香荷送走了前面的，正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听到老鸨叫喊，知道送钱的又来了，赶紧洗漱、梳妆一番，对楼下叫道：“妈妈，我好了！” 把门打开一道缝，正要回身，已经有人推开门，闯了进来。 “大爷，急什么急？先坐下喝口茶。” 香荷去桌边，提起茶壶，要往茶碗里倒茶。 那人把门关上，转过身来，掏出一把枪，把香荷手中的茶壶拿下。 “你！”香荷吓得刚要叫唤，被那人用手堵住了嘴，逼到床边。 “不准叫！我不想伤害你，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那人凑到香荷耳边恶狠狠地凶道。 香荷嘴巴被捂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并不住地点头。 那人稍微松开了一点，香荷赶紧大喘几口气，说道：“好，我不叫。你都捂得我喘不过气了。” 那人还是把香荷抵在床边，香荷动弹不了，连声求他：“不要压着我，你问嘛，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那人这才退后一步，让香荷站直了身子。 “我问你，刚才出去的人，叫什么？”那人问道。 “他说他叫王贵，谁知道呢。”香荷这时候可不敢胡言乱语，保命要紧，没必要为了一个一夜之欢的人撒谎，惹来杀身之祸。 “他是干什么的？” 香荷从来不问客人是干什么的，干什么的跟她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想赖上他？而且客人自己说是干什么的，很多都是胡编的瞎话。 比如这个王贵，他自己说过，他有一笔买卖要做，做成了，就有荣华富贵等着他。 “他说做买卖的，你信吗？”香荷反问那人。 “什么买卖，他说了吗？”那人问道。 香荷摇摇头：“他没说，但他身上有这个。”她指了指那人手上的家伙。 “身上带着枪？那就不是正经买卖。他说过还会来找你吗？” “说了。今天晚上，要晚一点。但这种话我们一般都不会相信的。每个客人走的时候都会说还要来，大多数人都不会来了。” 所以常言说的，俵仔无情，她们敢对谁用情呢。本身就是别人的玩物，随玩随丢。从前有个青楼女子杜十娘，倒是对公子李甲一往情深，结局令人叹惋。 “我走后，你不准跟任何人提起刚才我问你的话，包括楼下那个老鸨也不准说。听到没有？”那人扬了扬手中的枪，威胁道。 “大爷，我知道，我谁也不说。我跟他不认识，你就放过我吧。” 香荷恢复了一点元气，恳求道。 “听话，就没你的事。” 说完，那人又待了一会儿，下楼离开了。 老鸨在门口守着，见没一会儿功夫，就要走，心想：这是早晨起来精痋爬进脑子了，跑来泄完就走，也太短频快了嘛。 那人从醉红楼出来，跟等在门外的同伴会合后，消失在大街上。 …… 马国均走在街上，他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可能还不止一拨人。他不敢落单，在人流最多的商业街区，逛来逛去，又买了一身衣服，换下身上的。 穿着新买的衣服，戴着毡帽，俨然换了一个人。 从商场出来，看了看四周，没看到刚才跟踪的人，拦了辆黄包车，叫车夫把他送到警察局门口。 在那里徘徊了一阵，又重新叫辆黄包车，经过皇冠不夜城时，还特意停下来，往里面看了看。 大上午的，皇冠不夜城前面，门可罗雀。 最后去了特高课外面。 他想往里面走，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进去。 他觉得他已经被几拨人盯上了，这几拨人可能都冲着他来的，来者不善。 但对他应该是个机会，他可以趁机发现隐藏在两江城的不同势力。 手中的这份情报，对他们会有足够的吸引力的。 只要有人出价，他就成功了一半。 为了稳妥起见，他并没有把情报随身携带，这样不至于被一方强行扣住，脱不了身，只能任由宰割。 中午的时候，他找了一家餐馆，一个人坐下，慢慢吃。边吃边看着刚从街上买的报纸。 皇冠不夜城，到了晚上，必须得去看看。据说那里什么样的人都有。 而在不远处的街角，陶元举在小摊上买了一个烤红薯，一边蹲在那里吃着，一边偷偷拿眼观察着他。 陶元举是跟在朱金的便衣队后面，发现他的。便衣队的人，一路尾随着，他也在后面，一路尾随着。 陶元举一直陪着他到了警察局，到了皇冠不夜城，又到了特高课。 他的一些列举动，都没有逃过陶元举的眼睛。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青木一雄的便衣队会跟着他？ 是青木一雄放出来的诱饵，还是别的什么人？ 如果是诱饵，要钓什么人上钩？ 如果是别的什么来路的人，又会是什么人呢？是敌是友？ 陶元举在心里问自己。 【作者题外话】：《988714+谍战迷雾》作者南宫镇，欢迎各位书友，也欢迎投票支持，在此一并感谢！ () 第285章 王贵的另一面 这个人的身份，梁天舟其实已经知道了。 那天跟“水仙”见面时，“水仙”就指示他，尽快找到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马国均。 圣地出发南下的第一游击支队，到达鄂豫边界的时候，出了一个叛逃者。 那叛逃者是游击支队的一个参谋，身上携带着圣地关于下一步部署的重要情报。 在他逃走不到一天，就在老区群众协助下，被抓获。 但他带出的情报，却交给了他的同伙，马国均。 据那个叛逃者交代，他并不是哪方的潜伏人员，只是受了马国均的蛊惑，才将情报偷出，准备去两江城寻找个买家，换一大笔钱，然后逃之夭夭。 马国均还跟他说，两江城如今各方势力都有，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当时梁天舟还问过“水仙”，马国均在游击支队，是什么身份。 “水仙”说，总部发来的消息，马国均是两年前去到圣地的帝都青年，因为表现不错，被选入南下支队。 但在前不久，也就是那个叛逃者出走之前，马国均就被查出是奸细，但他听到风声，已经躲起来了。 谁知他跟那个叛逃者一直保持联系，直到进入鄂省边界。 “他是哪方面的奸细呢？” “因为人没有抓获，具体是哪方面的，上面没有提到。 不过，按时间推算，他很可能已经进入两江城。上级给我们的任务，是截住马国均，阻止他身上的情报落入岛国人和军统手中。” 所以梁天舟才会对小旅馆的蒙面抢劫案那么有兴趣。 他估计，这个马国均，潜逃这么久，从老区过来，身上可能没有多少钞票，他得想法先弄点钱，再慢慢寻找买家。 那个蒙面打劫的，外乡人口音，在小旅馆那种地方，也不会有谁真带着很多的钱或者贵重东西，但容易得手。 掌柜的形容那个叫“王贵”的，没有胡子，短发，身体结实，多半就是当兵的。梁天舟立马联想到了马国均。 但下一步，在哪里去找他呢？ 他打劫的钱并不多，十块大洋，维持不了多久。这么看来，他现在最急于要做的事，就是把手上的情报换成钱，然后逃走。 还有一种可能，他属于哪个组织，有可能在两江城寻找自己的组织，什么卖情报换钱的话，纯粹是忽悠那个叛逃者的。 他如果不是两江派出去的，贸然出现在两江城，要寻找组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岛国人，他可以直接去自爆身份。其他方面的势力，都处在地下，怎么找？ 所以，首先要确定岛国人那里，他有没有去过。 已经一天过去了，他如果去投靠岛国人，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 陶元举跟踪了一天，最后发现那个人吃过晚饭，就一个人走进了皇冠舞厅。 他不方便进去，在外面转了一阵，看看时间，便去找梁天舟。 “你去皇冠舞厅一趟，去盯一个人。” 他对梁天舟说道。 “什么人？” “我现在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朱金的便衣队一直在跟着他，身份神秘。” 梁天舟心里一乐，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什么特征？” “三十左右，身穿西装，身高跟我差不多。”陶元举描述道。 “走，咱们现在就去。”梁天舟立马动身。 “我在外面守着，你进去。他出来后，你的任务就结束。”陶元举不放心，还是得自己盯着。 “好吧。” 进了皇冠舞厅，梁天舟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扫视了一圈舞池里的人，很快锁定了目标。 那人一直跟同一个舞女，每一曲都跳。 他是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如果落单留在座位上，就太显眼了。 梁天舟观察着他，发现他总是用眼睛也在观察着跳舞的每个人，虽然看起来是不经意的，但他看人时，都盯着人的脸。 如果跳舞的时候，为了不跟同样在跳舞的人相撞，会用余光留意身边的人的位置和转向，老盯着人的脸，那是在找人！ 这是紫霞正好过来，梁天舟邀请紫霞跳舞，趁机接近那人，特地看了看他的耳垂。 没错，就是“王贵”。 左耳有一小块缺口。 一曲跳完，梁天舟又回到座位上。 谢富乐几乎跟他同时，走到他的座位边，坐下。 “梁先生，我说得没错吧？你来这里只跟紫霞小姐跳舞。” 谢富乐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脸不可捉摸的笑着。 梁天舟没有心情跟他周旋，对紫霞道： “你先去忙吧，我今晚就自己坐一坐。” “王贵”一直没有停下来，但当谢富乐跟梁天舟说话的时候，他却朝这边转了过来。 舞曲一完，他拉着那个舞女，就在梁天舟的隔壁座位上坐下。 谢富乐跟梁天舟聊不到一块，又转过去，跟“王贵”搭讪。 “王贵”见是一歪果仁，竟然用英语跟谢富乐流利地交谈起来。 梁天舟沉住气，假装观看舞池的舞者，耳朵却在偷听他俩的聊天。 一个帝都去圣地的人，有文化，有知识，会英语。因为身穿西装，人模人样，如果不知道他的过去，他能说英语，也不会引人注意。 毕竟这里歪果仁还不少。 就这一点，让梁天舟把小旅馆劫案和游击支队出逃的马国均联系起来了。 普通劫匪，别说跟老外讲英文，就是进皇冠舞厅，让他下舞池跳舞，都要了命。 他们在哪里去跟人学跳舞嘛。 梁天舟时刻关注着谢富乐跟马国均聊的内容，他们却只聊了一些做生意之类的话题。马国均自称是来两江城谈业务的外国洋行的业务经理。 过了一会儿，马国均要走了谢富乐的一张名片，又跟那舞女到舞池里跳舞去了。 梁天舟心里在盘算，今天晚上，马国均很可能会有所行动，在舞厅里，他并不能确定他要寻找的人，但他会一个一个去试探。 现在要搞清楚的，是今晚马国均住在哪里。 外面的陶元举还在那里守着，马国均会不会跟陶元举接头？或者陶元举逮住他的时候，他会不会跟陶元举说出情报的事？ 马国均到底是军统的人，还是其他组织的人，梁天舟都得防着。 现在看来，可以肯定他不是岛寇的人。否则他不会出现在皇冠舞厅，寻找目标。 但不能排除如果他找不到他的组织，干脆把情报出卖给岛国人，只要能换钱，解决他现在的困境。 梁天舟决定，等到舞会结束，得跟着他。当然不能让陶元举知道。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门口走来甘大少，甘大少身边还有一个人，刘斯芸…… () 第286章 再等三天 就在这时，甘大少和安德盛有说有笑地走进了舞厅。 他俩已经像老朋友一样，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出所料，没跳上两支舞，马国均又跟甘大少和安德盛搭讪上了。 一阵寒暄后，马国均坐在了甘大少和安德盛旁边。 甘文勋也看到了梁天舟，跟他挥挥手，梁天舟微笑点头，打过招呼。 见马国均和安德盛聊得很投机，甘文勋干脆朝梁天舟走来，与梁天舟闲扯一通。 梁天舟耳朵在听着甘文勋说话，眼睛却没有放过安德盛和马国均。 梁天舟也知道，如果马国均只是想找个买家，他首先要试探对方是不是那个需要情报的人；如果马国均属于某个组织，他要跟那组织的人接头，就算梁天舟坐在旁边，也不一定能听出人家精心设计的接头暗语。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看看他整个晚上，都跟什么人接触过，然后，看他下一步做什么。 中间梁天舟出来透气，陶元举迎上来，询问里面的情况。 “他不到舞会结束，是不会离开的。陶站长我看你还是先去忙你的吧，把他交给我，你还不放心？” 梁天舟试图把陶元举劝走。 “我不是对你不放心，我是对他不放心。”陶元举道。 “你觉得他可能是什么人？来这舞厅有什么特别动机吗？”梁天舟试探着陶元举。 “现在还不清楚，但既然便衣队对他那么感兴趣，他就不是一般的人。”陶元举回答。 “他可能是gd。”梁天舟直接告诉陶元举自己的猜测。 “你能确定吗？” “虽然我也只是猜测，但八九不离十吧。”梁天舟知道陶元举对gd什么态度，干脆说出对方的身份，以观察陶元举的反应。 “那他有危险！” 陶元举叫道。 “是吗？” “早上他离开醉红楼以后，便衣队的人去过醉红楼。等下他如果再去，必定中了埋伏。”陶元举早上跟着便衣队的人去的，马国均走后便衣队进醉红楼，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进去不久就出来了。 但他马上又怀疑起来：“据我了解，gd的人，是不会去醉红楼那种地方的。这个人真的是gd？” “看来陶站长对gd还很了解嘛。”梁天舟恭维道。 “我跟gd交道打得多了，他们的组织纪律比军统还严。” 跟陶元举认识这么久，梁天舟并不十分了解陶元举的过去，只知道他对gd没有好感。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梁天舟说道，“执行任务的需要吧。再说你只看到他从醉红楼出来，并不清楚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他要不是gd呢？” 陶元举反问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管他是不是gd，还是岛国人的奸细，我们都要弄明白。” 最后陶元举干脆不做假设了，看来他不会放弃。 梁天舟又返回舞厅，直到结束。 …… 马国均离开后，梁天舟也离开了。 他看到陶元举悄悄地跟了上去。 梁天舟以为马国均晚上舞会结束后，会有所行动，便也尾随在后。 只见马国均出了皇冠舞厅，叫了辆黄包车，跟车夫说： “找个有夜市的地方。” 黄包车夫看了他一眼，心想：这身份的人，从夜总会出来，还找什么夜市？ 但他还是把马国均拉到一个普通市民爱去的夜市一条街上。 马国均找了一家几乎没什么人的大排档摊点，在露天桌子边坐下，叫了些下酒菜，要了一壶烧酒，慢慢喝了起来。 谁都看得出，这个人内心有事，无处说。 梁天舟远远地观察着他，忙乎一天，脸上有失落，也有痛苦。他在挣扎，在犹豫。 看来晚上在皇冠舞厅，他并没有如愿找到想找的人，不然不会在这平民夜市里，一个人买醉。 身上没有多少钱，货又难以出手，马国均一边喝酒，一边自我安慰，要有耐心，要等待。不能那么快就放弃。 从鄂豫边界逃到两江城，一路上他都提心吊胆，生怕遇到追杀。他估计被他鼓动的那个参谋，已经完了。 两人本来约定，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分开走，在两江城的火车站外公告栏上留言会面。 昨天他从小旅馆出来，本来以为能在贵重物品保管室抢到一些钱，谁知只有十个大洋，还有一个瓷罐罐。 那个瓷罐罐是不是值些钱呢？他吃不准，就拿到古玩店去让人家看看。 古玩店的简单看了几眼，就丢给了他：“你这个东西，虽说有些年成，但确实没什么收藏价值。偏远乡下，这种东西多的是。” 气得他走出古玩店，就当街把那瓷罐罐给砸了。 然后他就去了火车站，在公告栏并没找到参谋给他的留言。 他当即自己留了言，等待那参谋看到后来找他。 但他没等到。 自己这一路艰难走来，如果参谋没有被追杀，他早就该到了。 因为突然随部队南下，自己跟帝都的组织失去了联系，跟两江城的组织也没法对接上。 他想实在不行，把情报交给两江城的党g其他秘密组织，但他怎么找呢？ 茫茫人海，秘密组织的人脸上并没写字。 白天跟踪自己的人里面也许有。但也可能是岛国人的密探，还有可能是gd的锄奸队。他只有想法甩掉，不敢贸然相认。 他在特高课门前徘徊过，心想如果把情报送给岛国人，他们一定会重视，但最终还是没有走出那一步。 他知道，这份情报要是落到岛国人的手里，不仅gd会遭到重创，对华中抗战形势，也有很大影响。 他还没有沦落到为了钱，而沦为汉奸的地步。 实在不行，一路乞讨，他也要回到国统区。 再在两江城停留三天吧，就三天。 这么想定，马国均心情平复了一些，他面前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这回他没有叫黄包车，因为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两江城他是第一次来，白天都要跟人问路，又是在深夜，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走了好长时间，酒也渐渐醒了。 抬头一看，他竟然来到了醉红楼的门前。 () 第287章 打掩护 站在醉红楼的门前，昨夜的温香如玉，昨夜的一泄如注，让他久旱的身体，重新唤醒。 但他摸摸自己兜里的钞票，所剩无几。 跟香荷说的晚上会再来，那时他认为，事情办好，他的困境就能扭转。 现在他已经来了。马国均摇摇头，伫立良久，迟迟没有迈进那道门槛。 香荷的房内，朱金亲自带队，两个便衣队的跟他一起，坐在桌前，每个人的枪，都插在腰间。 香荷颤颤巍巍地站立在他们旁边，忐忑不安。 “都记住了？见了他该怎么说话？” 朱金已经反复跟香荷交代过了，等“王贵”进来，他们三个先藏起来，由香荷套出他来两江城的目的，三人再出来抓捕。 朱金认为这样更省事，比先抓起来，再逼供，简单得多。 香荷点点头：“我记住了。事成之后，你可得按你说的，那个归我。” 她指了指桌上放的一个小布袋，布袋里装着响当当的一袋子银元呢。 “就认得钱！把事情给我办砸了，别说这些钱你拿不走，你那脑袋也别要了！” 朱金的手下威胁道。 “别这么吓她，她现在需要稳定情绪，不能露出破绽。” 朱金装好人，训斥着手下。 又等了一阵，醉红楼的楼下，还没有动静，朱金看了看手表，都深夜一点多了，这个“王贵”，还会来吗？ 其他房间的客人，床上折腾够了，早就纷纷睡下。 朱金他们进来时，让老鸨不准关门，再晚都得把门留着。老鸨和护院汉子，只好在楼下闲坐着。 看到香荷房间的灯一直亮着，老鸨在心里乞求，那几位把事情办顺利点，不要砸了醉红楼的招牌。 马国均在门外呆立着，不去醉红楼，他又去哪里呢？ 早上跟踪他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的，马国均心想，要是自己在醉红楼就被他们盯上了，现在进去，保不准里面就有埋伏。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此时夜深人静，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醉红楼是个独门院落，两边跟别的院子之间，都有一条小小的窄巷。 马国均从门口退下来，左右走了几步，又从窄巷绕到楼的侧面，往楼上看了看，别的窗户都一片黑暗，只有一间房亮着灯。 他回想了一下，判定那是香荷的房间。 要么香荷在等他，要么别的人在等他。 这么晚了，独独一间屋子亮着灯，不由他不警惕起来。 即使香荷在等他，也完全可以熄灯上床，边睡觉边等。 他不相信一夜的情分，香荷会彻夜不睡觉地等他。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从窄巷钻出来，又朝敞开着的醉红楼大门望了望。 既然大门开着，他又蹑手蹑脚往门口走去，他要摸清楚，自己的判断对还是不对。 他先朝街道的两头定定地看了一阵，没有发现有人监视，便迈开腿，要踏上门口那几级台阶。 陶元举也断定那亮着灯的屋子里，一定有朱金的便衣队在恭候他。 看到马国均在门外犹豫，还想他也许自己能意识到，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马国均绕来绕去，犹豫不定的时候，陶元举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管他是什么人，都不希望他落到朱金手里。 见马国均居然举棋不定，最后还是要往里走，陶元举一急，正要冲出去，以一个路人的出现，来搅扰马国均的行动，给他一个暗示。 他刚腾地站起身，被一只手给按了下来。 陶元举条件反射地反身，把枪往后面一顶，身后之人却早已闪身，转到了他的旁边。 “梁天舟，你别吓我，吓我我的枪要是响了，你就玩完了。” “你不会的。你看。”梁天舟扬了扬下巴。 陶元举回头一看，从醉红楼里面冒出一个人来，走到马国均身边。 “看到了？在这种情况下，你一开枪，就暴露自己的位置了。” “那是醉红楼的老鸨。”陶元举说道。 “你再看。” 随着梁天舟的话音刚落，街道上两端各有几个人，朝醉红楼门口收拢。 “他被包围了！”陶元举暗叫一声。 “这还用问？朱金不会只在楼上等候，他不傻。” “嘿！嘿！你怎么还是跟过来了？” 陶元举这才想起，不是让梁天舟在舞会结束后就不要管了吗？ “我对你不放心呗。”梁天舟玩笑道。 “他，不能落到岛国人手里！”突然又正色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一直跟着。”陶元举赞同道。 “那现在怎么办？”梁天舟问道。 “别在这儿傻看着，我俩分开，见机行事。”陶元举说完，离开了所在位置。 梁天舟意会，立马也朝另一个方向摸去。 街道两边的人，向中间靠拢。离院门口的马国均，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了。 马国均显然已经看出，形势对他极为不利，这是对方早已布好的口袋，他已经钻了进来。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是跑，还是降？还是为d国尽忠？ 他的枪已经握在手上，两手揣在衣服兜里，没有转身，却用耳朵仔细听着来人的气势。 如果他现在选择拔枪，他的身上一定会瞬间变成蜂窝。 他已经没有退路。 老鸨见这阵仗，早就退回醉红楼里面去了。 他如果也跟着进去，他相信对方不会开枪，但进得这道门，他就只有束手就擒，做俘虏。因为他知道。里面还有人在等他。 他一咬牙，慢慢移动脚步，朝门槛走去…… 突然，街道左侧黑暗里，一声枪响。 左边的人中，有人倒地，众人回身去找哪里开枪，右边的街道某处，也射出了子弹，右边又有人倒地。 这下左右两边的人，都慌了，纷纷拔枪在手，寻找目标。 在这当口，马国均转身，飞速朝远处奔去。 “快追！” 左右两边的人，一会合，全都不顾先前哪里开枪，只望着马国均逃走的方向去追。 梁天舟和陶元举阻击了一阵，见马国均跑得无影无踪了，才停下来，撤出战斗。 醉红楼里，朱金听到外面枪声，知道安排在外面的人动手了，急忙带着另外两个人冲下楼来。 人没追到，留下两具尸体。 朱金气得跳脚，大骂手下一通，收队离去。 () 第288章 向“水仙”求助 马国均的危险倒是解除了，却也逃出了陶元举和梁天舟的视线。 他如今成了惊弓之鸟，要想再找到他，更难了。 梁天舟心里也急，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这下咱们还得去把这个人揪出来。不然他落在青木一雄手里，对你我都不利。”陶元举跟梁天舟会合后，冷静地说道。 “行，咱们分头行动。他这两天可能不敢再露面了，在哪去找？” 梁天舟苦笑道。 “有两种情况，第一种，他可能逃离两江城，第二种，他如果负有使命，就还会再出现。” 陶元举分析道。 “第一种，如果他真的顺利离开了两江城，我们也就不用管他了。他对我们没有威胁。 第二种，他再出现，会选择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出现？” 而梁天舟心里想的却是，第一种情况，他如果离开两江城，很可能逃去国统区，这对咱们南下支队是很不利的。 第二种情况，他如果还留在两江城，就要防止他落入岛国人之手，也要防止他走投无路，主动投靠岛国人。 所以，他跟陶元举说道： “我们现在最好能找到他的落脚点。无论他是走是留，都能弄清楚。” “这还用说，找到他的落脚点，什么都好办了。”陶元举道。 “看他现在的落魄情形，他只能去私人小旅馆落脚。”梁天舟想起前天晚上马国均就化名“王贵”，住在“好来客栈”。这次跑脱，肯定不会去他抢劫过的地方，但可能会去这一类型的小旅馆。 “对。”陶元举轻叫一声。 “怎么？” “我们能想到他会在小旅馆落脚，朱金也会想到。”陶元举说道，“所以，我们可以跟着朱金，说不定就能发现他的踪迹。” “有道理。经刚才这么一闹，朱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会广撒网，追查下去的。”梁天舟也想到这一条途径。 “陶站长，你带人去盯着朱金和他的便衣队。” 梁天舟提议道。 “我去看看他今晚舞会上接触过的人，看他会不会去他们那里。” 梁天舟有意要让陶元举带军统的人盯着朱金，以便他能够暗中再盯着陶元举。 他知道马国均在舞会上没有跟什么人接上头，应该不会再去舞会。陶元举也不知道马国均来两江城是要找人的，他只是发现朱金在跟踪马国均，才起了疑心。 “好，咱们就这样分工吧。你有消息，及时通知我。”陶元举接受了这样的提议。 梁天舟离开后，连夜去找了林三虎。 他本来没打算动用铁血团的兄弟，毕竟这是gd内部的事。 现在他和陶元举分头行动，一个人显然顾不过来了。 “这么晚，梁兄弟来找我，肯定有非常紧急的事吧？” 林三虎睡眼惺忪地出来，看看天色，暗蓝色的夜空，离天亮还早呢。 “林大哥，你叫上几位哥哥，开上车，去跟着朱金的便衣队。他们在追查一个人。” 梁天舟在想怎么跟林三虎说这件事。 “梁兄弟，你是要朱金，还是要他们追查的那个人？” 林三虎一下就抓住了关键。 “我要他们在追查的那人！”梁天舟道。 “好的，明白了。就是跟着朱金的人，去找到咱们要的人，然后把他带来交给你。” “就是这意思。辛苦几位哥哥了。” “还有一点，军统站的陶元举，也在找这个人。你们最好赶在他之前，不要让他抢了先。” 这话如今跟林三虎说，相信林三虎能听懂。 “知道了。梁兄弟放心。” …… 经过这一番部署，梁天舟又反复推敲了一下，如果马国均住在小旅馆，只能这样安排，通过朱金去发现他。 如果马国均今晚在外露宿街头，那可能谁也找不到，包括朱金。 天亮以后，梁天舟紧急约见“水仙”。 在天主堂的旁边，“水仙”很快就现身，来到梁天舟跟前。 “情况怎么样？” 见面第一句话，“水仙”开口就问道。 “人是找到了，现在又丢了。”梁天舟道。 “走，到教堂后面的花园里，我们边走边说。” 这里人来人往，后面花园，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 梁天舟和“水仙”迈步走到后花园。 “你肯定是遇到了特别紧急的情况，不然不会这么急找我。” “水仙”递给梁天舟一支烟，让他稳定一下情绪。 “那个马国均，我见到了。跟据我的判断，至少到现在，他还没有投靠岛国人。反而在被岛国人追杀。” 梁天舟把“好来客栈”抢劫案到皇冠舞厅遇到马国均，再有军统的陶元举也在跟踪马国均，两人合力把马国均从朱金便衣队的枪口下掩护逃走，整个细节，都跟“水仙”叙述了一遍。 “水仙”跟梁天舟说道：“昨天我接到总部的电文，根据被追回去的那个参谋的供述，马国均很可能是中统申城站派往圣地的卧底。但他已经跟上线失去联系，所以，现在的马国均，就像一只无头苍蝇，没有目标。” “原来如此。那他如果在两江城找不到他们的人，很可能会再次离开两江城，逃亡国统区。”梁天舟道。 “是啊，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就被动了。所以，最好能在两江城，把他这个问题解决了。”“水仙”说道。 “如果他既没有找到他们的人，又暂时逃不出两江城，就有可能直接投靠岛国人。”梁天舟听陶元举说过，他昨天就在特高课门前徘徊了一阵。 看他昨天晚上那失落和痛苦的神色，他现在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吴钩’同志，我建议你还是留意，他可能再次尝试寻找他们的人。至于他会不会逃离两江城，我会通过两江当地组织，在汽车站、火车站和码头暗中监视。” “如果有两江地方上的同志协助，那就太好了！” 梁天舟心里的压力稍稍轻松了些。 “让你一个人去茫茫人海，找一个人，确实有些难为你。不过，你要利用你的身份，尽量阻止马国均跟军统和特高课取得联系。” “我已经做了布置。希望能抢在陶元举和特高课之前。” “那就好。”“水仙”拍了拍梁天舟的肩头，“你考虑得很周到。” () 第289章 请你跳一支舞 林三虎一天都没有来找梁天舟，说明他们那边没有进展。 而朱金这边，他的手下在当铺里意外发现了“王贵”的疑点，跑来跟他报告时，他没有马上向青木一雄汇报。 他本想抓到了人，审出点什么，再去向青木一雄请赏，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人没逮到，反而折了两个弟兄。 他现在手下的人很金贵，他弟弟金银的第一小队被灭了以后，就剩下第二小队了。短时间内要重建第一小队，也凑不够人数。 他把第二小队全数撒出去，要他们去各个小旅馆、小餐馆，包括汽车站、火车站和码头秘查，他自己就坐在“中江商行”等消息。 本来手下兄弟来报告这个人行迹可疑的时候，他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万一抓住个gd呢？ 后来手下又说跟踪时跟丢了，他就更加坚信这个人有问题，能发现自己被跟踪，并且还能甩掉，他绝不是一般老百姓。 昨晚布置的几重保险，都让他溜掉了，而且据手下说，他还有同伙。若不是同伙开枪掩护，他们肯定已经擒住了他，朱金感觉这个人不是一般的有问题，基本上可以肯定是gd了。 若能抓获此人，功劳那是大大的，青木课长一高兴，会给个什么奖赏都难说。 到了中午，几路人马都派了人回来跟朱金汇报，汽车站、火车站没有发现，客轮码头也没异常。其他暗访的人员，也还在继续进行中。 朱金的“中江商行”，是他的秘密窝点。但在陶元举眼里，它就是个公开的秘密。 所以，朱金派出去的人，背后都有陶元举军统的人盯着。 与此同时，陶元举还把昨天的情况，跟“隐士”通报了。 但他没有跟“隐士”提到他的打算。他怀疑这个人是gd，如果这人出现在两江城，负有什么使命，他弄清楚后，也许有机会从中插一脚，抢得一件功劳。 从gd手里抢功，他又不是第一次干，驾轻就熟。 但功劳没到手之前，他不会跟“隐士”说得那么详细。所谓事不密则泄，事泄则必败。 所以他给手下行动队的命令是，此人如果有危险，帮他解决掉；如果没有遇到险情，就尾随，不要打扰他。就是要看看，他到底会做些什么？会跟什么人接头？ 陶元举对这个很有兴趣。 …… 晚上，梁天舟从“望乡咖啡屋”出来，打算先去蒋记鱼庄吃个饭。 鱼庄晚上的生意很好，梁天舟在大堂靠窗边的桌子边坐下，蒋凤妹过来，招呼他。 见到蒋凤妹，梁天舟灵机一动： “凤妹，你跟甘文勋很早就认识吗？” “小时候随我爹来甘伯伯家，见过几回。也是很多年不见了。这次回来，才又见到。” 蒋凤妹如实答道。 “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吗？我自从上次在鱼庄跟他认识后，一直没机会再见到。”梁天舟边吃边聊，问道。 “我也没回甘府，还真不清楚。” 蒋凤妹和柯方、戚威住在鱼庄的后院，平时确实不怎么回甘府去。 “甘帮主是你干爹，你还是该多去走动走动。你干爹可是把你当亲闺女看待的。” 梁天舟感觉，蒋凤妹心里还是有点寄人篱下之感，所以如果没什么事，她宁愿自己单独生活，不会老去甘府。 “我知道，我很感激干爹收留我们。” “甘文勋可是从抗日战场上下来的，你们可以多向他学习学习，取取经。” 梁天舟说得很隐晦，让甘老大的干女儿去监视亲儿子，他怎么能直接说呢？ 谁知蒋凤妹一听，撇撇嘴：“他呀，也许曾经是抗日英雄，现在就是个不干正事，只会玩的少爷。” “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我还是个伪警局的警察呢。” 蒋凤妹立即听明白了。她望着梁天舟： “梁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时常过去走走。” 梁天舟点了点头，叮嘱道：“多走动走动，但要注意方式。别让他察觉你们在做什么。万一我们都看走眼了呢？” “放心吧，梁大哥，我自有分寸的。” “这事只有你我知道，跟柯方和戚威都不要提。” 其实梁天舟不嘱咐，蒋凤妹也不会跟柯方和戚威说的。这是她和甘伯伯家的事，柯方和戚威只是跟着她来的。 虽然柯方在她心目中位置比较特别，但现在两人还没挑明关系呢。 “梁大哥，最近还有别的任务吗？” “没有。你们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有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对于蒋凤妹的主动请战，梁天舟很赞赏。但现在他的任务，不适合让鱼门三英介入。 金丹高阶的对决，低阶练气期的弟子，要做的是抓紧修炼，提高自身修为，方能在需要的时候，帮得上点忙。 梁天舟前世曾看过一本叫做《布衣仙途》的畅销小说，里面高手过招的时候，低阶弟子只有被像蝼蚁般屠戮的命。（此处一张笑脸） 从蒋记鱼庄出来，梁天舟还是决定去皇冠舞厅。 谢富乐昨晚跟马国均接触过，安德盛也接触过。 虽然陶元举转达“隐士”的指示，要他停止对谢富乐的追踪，但现在牵涉到马国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谢富乐昨晚也察觉到了马国均的意图，他可能会跟青木一雄报告。 他要去看看谢富乐的情况。 想到这里，他已经来到了皇冠舞厅的门前。 此时的舞厅里，热闹非凡，正是营业高峰期。 除了谢富乐和安德盛，还有好几个歪果仁，穿梭其中。 而且，楚秘书和王主任竟然也在。 他俩最近总是出双入对，有王主任的地方，就有楚秘书；反之，楚秘书出现的时候，王主任也是紧随其后。 可梁天舟感觉他俩又不像是在谈朋友，反正有点怪。 “梁科长，到这边来坐吧。” 这是楚秘书的邀请。 “今晚可以请梁科长跳一支舞了吧？”她扫了王进一眼，征询他的意见。 “别看我，我没意见。”王进道。 “非常荣幸！楚小姐请！” 梁天舟不得不应邀，拉起楚小姐的手，走进舞池…… 【作者题外话】：《988714+谍战迷雾》作者南宫镇，欢迎各位书友，也欢迎投票支持，在此一并感谢！ () 第290章 你为什么会救我 “楚小姐的舞跳得真好！” 一曲结束，梁天舟跟楚秘书一起回到王进旁边。 “还是梁科长带得好。”楚秘书回敬一句。 梁天舟环顾了一圈，马国均果然没有再出现。 而谢富乐、楚、王等等，马国均接触过的人，都在现场， “梁科长，你在找谁呢？” 这不经意的扫视，被楚秘书看出来，她好奇地问道。 “哦，我看紫霞小姐怎么还没有登台献唱。”梁天舟敷衍道。 “梁先生，很高兴又见到i你。” 正当梁天舟转过身，跟楚秘书说话的时候，谢富乐过来了。 “你好啊，谢先生。”梁天舟迎着谢富乐的目光，跟他问候道。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叫谢富乐，能跟您认识一下吗？” 谢富乐的目光很快转移到了楚秘书身上。 “密斯楚。”梁天舟在一旁介绍。 “啊，亲爱的密斯楚，我能荣幸地请您跳一曲吗？” 谢富乐做了个很绅士的邀请手势，用英语说道。 “当然可以。” 楚秘书也用英语回答，重新起身，随谢富乐去了。 “王兄，你不介意吧？” 梁天舟故意问王进。 “她又不是我的人，我有什么资格介意？” 王进笑道。 “那你们俩这是？各取所需？”梁天舟开着玩笑，一语双关。 “别打岔，你不觉得这个谢富乐很有意思吗？”王进突然这么一说，梁天舟猜不出他到底想说啥。 只见王进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跳去的谢富乐和楚秘书，脸上现出令人难以琢磨的表情。 …… 谢富乐揽着楚秘书柔软的腰肢，一边跳舞，一边跟楚秘书攀谈起来。 客观地说，谢富乐的舞跳得不咋滴，但很随意，慢慢地走着步子，像是在操练场出操，腰背笔挺。 知道他身份的就能想象出来，他这是职业养成的习惯。军人的身板，无意中显露出来。 “密斯楚，您的英语说得很好，有伦敦口音。” 谢富乐无话找话地说道。 “是吗？可能我曾经的英文老师来自伦敦吧。”楚秘书解释道。 “安德盛教授也来自伦敦，你们认识吗？” “我知道他，他不认识我。”楚秘书歉意地说道。 一曲结束，楚秘书刚到座位上，谢富乐就把安德盛拉到楚秘书面前： “请允许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安德盛教授，江大的英文教授。这是密斯楚，我的朋友。” “密斯楚，很高兴认识您。”安德盛用中文问候道。 “安德盛教授，您好！”楚秘书伸出了一只手。 安德盛轻轻捏住，微微俯了一下身子，松开了手。 他是要对刚认识的楚小姐行吻手礼，想想这是在华国，就中途打住，含笑点头示意。 “这位先生是？”他又对着王进问道。 “王进，安德盛教授好。”王进站起身，自我介绍道。 “王先生，您的女朋友很漂亮。”安德盛恭维道。 “谢谢！”不等王进开口，楚秘书抢着致谢着。 “安德盛教授，这位楚小姐，英文说得跟您的一样地道。” 谢富乐故意在几人面前继续夸奖楚小姐。 “是吗？” 安德盛并没有改成英语，继续用中文说着。 梁天舟冷冷的旁观着，他在推测，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新的一支曲子响起，安德盛和谢富乐都各自去找新的舞伴了，王进跟楚秘书坐在那里，没有动。 “我出去换换气。”梁天舟轻声对王进说一声，走出了舞厅。 …… 在舞厅外的墙边，梁天舟掏出一支香烟，刚要点上，看到一个身影，在他前面一晃，扭头看了梁天舟一眼，朝一条昏暗的小巷走去。 “马国均！” 梁天舟收起烟和火柴，跟着那黑影，疾步追去。 马国均走了几十米，站在那里等着，看来他是专门来找梁天舟的。 等梁天舟来到跟前，马国均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人？” “我？你来找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梁天舟反问道。 “昨晚你为什么会救我？” 马国均逃走那一刻，听到梁天舟的一声喊，又看到了梁天舟在街边阴影下。 他当时就认了出来，这个人，他在皇冠舞厅见过。 自己被一伙人设伏追杀，而他却及时出现，掩护他逃走。 说明什么？ 说明他跟追杀他的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而且，他当时先听到左边枪响，而这个人却在右边掩护他。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同伴。 他想起白天跟踪他的，是两起人。那这两个人，就是另外那一起的跟踪者。 对，这个人也可能就是跟踪者之一，他能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舞厅，原来一直都在监视他！ 他现在可以确定，追杀他的，一定是岛国人，不是南下支队派来的。 南下支队的人，并没有一路追上他，可能都不知道他到了两江城。 敢于从岛国人的手里，掩护他，这两个人有来头。 如果他们是自己正想找的人，那不是正好？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哪里再去找到这两个人呢？ 他是在皇冠舞厅见到梁天舟的，看来也只有去皇冠舞厅，才有可能遇到。 从凌晨起，他一直东躲西藏，不敢住旅馆。不敢在人多的餐馆吃东西。 更不敢去车站、码头，那里很可能已经被布控，只要他一现身，就会被追杀。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皇冠不夜城开门营业，他又想到，昨天他来过这里，现在他有些怀疑昨天他是不是真的把尾巴甩掉了。 这个人不就跟着他进了皇冠舞厅吗？ 如果追杀他的岛国人也进来过，他这么直接公开进舞厅去，也是很危险的。 所以，他的一只脚都迈进舞厅的门了，又缩了回来。 他只能在舞厅的外面，找了个黑暗角落，等待。 他也不知道梁天舟是不是每晚都来这家舞厅，但不管怎样，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耐着性子，等。 其实他来的时候，梁天舟正在里面跟楚秘书跳舞呢，如果梁天舟中途不出来，他会一直等到舞会结束，看着每个人离开，如果没有等到梁天舟，他明天再来。 幸运的是，梁天舟出来了。 他突然现身，故意让梁天舟看到他，然后把梁天舟引到远处没人的地方。 “你得先告诉我，伏击你的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要伏击你？” 梁天舟反客为主，掌握主动权，一连串的问题，抛给马国均。 () 第291章 束手就擒 “你不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马国均坚持不说。 “现在恐怕由不得你不说了。” 梁天舟冷冷地蹦出一句，拔枪在手，对着马国均。 而与此同时，马国均手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支手枪，对着梁天舟。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梁天舟轻轻把马国均的枪拨开，嘴里说道： “我谅你也不敢在这里开枪，还是收起来吧。” 马国均犹豫了。 他现在真的不敢开枪，这是在沦陷时的两江城，他正在被岛国人追杀，开枪对他来说，无异于告诉所有人，他在这里。 他颤巍巍地对梁天舟道： “其实，你也不敢开枪。” 他以为拿住了梁天舟的七寸，如果梁天舟真是隐藏在两江城的雾都方面的卧底，他也绝对不敢开枪。 看着梁天舟对他冷笑，他心里又有些发毛。 梁天舟二话不说，把枪从他头部移开，对着地面就是一枪。 “呯！” 吓得马国均原地一跳。 枪响的瞬间，马国均手中的枪，已经被梁天舟夺了下来。 “你看我敢不敢开枪！把手举起来！抱着头！” 马国均愣住了！ 这也太嚣张了！难道是他判断错了？ “怎么样？王贵！你还有什么话说？” 梁天舟呵斥道。 “敢跟我叫板，也不看看你是谁！我是谁！” 这时，在皇冠不夜城巡逻的巡警听到枪声，朝这边走来。 梁天舟朝他们招招手，那些巡警认识梁科长，远远见梁科长对他们招手，赶紧跑步过来。 不等他们相问，梁天舟命令道： “这个人是‘好来客栈’抢劫案的劫匪，把他给我铐起来！” 马国均想找机会逃掉，可是，梁天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手上的枪，一直顶着他呢。 两个巡警上前，从身上掏出手铐，把马国均双手铐上。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王贵。” 马国均一边挣扎，一边还试图狡辩。 “我是特高课行动队的，从你在‘好来客栈’露出破绽，我就一直在跟踪你，知道昨晚我为什么出现在这个舞厅？ 你以为你换了一身衣服，我就认不出你了？ 我早就怀疑你，不仅仅为了抢劫一家小旅馆，你是抗日份子！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我想亲手抓住你，不想让便衣队的那帮龟孙子抢了功劳。” 马国均心想，失算呀，失算。 还以为他敢在岛国人面前掩护自己，说不定是自己人。没想到黑吃黑，逃出狼窝，又入虎穴。 他恨自己，就不该来舞厅找他。应该先打听打听，他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又能跟谁打听呢？自己连他的名字都说不出来。 他还说那些追杀他的，是便衣队，不是岛国人？ 两江城的水太深！ 怎么办？是跟他说出实情，戴罪立功呢，还是以死相拼？ 两手被铐着，拼也没法拼呀。 “把他带到我的车上去。” 梁天舟指挥巡警，押着马国均，朝停在舞厅外的车边走去。 梁天舟从车里拿出一条绳子，又叫那俩巡警把马国均再捆了一回，这下，他是连挣扎都挣扎不了了，人被捆成一坨粽子，根本没法动弹。被俩巡警塞到车的后座里。 “没你们的事了，我把他带去监狱。” 梁天舟打发走了巡警，上车一踩油门，把车开离了皇冠不夜城。 …… 梁天舟在前面，点上一支烟，摇开车窗，并不问他什么。 马国均知道，这回看来在劫难逃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想问个明白。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他手不能动，但嘴还可以动。 “特高课监狱！”梁天舟吐出几个字。 “我不就是抢了十个大洋嘛，还有一个破罐罐。你至于把我送给岛国人吗？” 梁天舟不理睬他，继续开车。 “喂喂喂！你特么是岛国人还是华国人？” 马国均忍不住对着梁天舟喊道。 “我是华国人，又怎么了？你以为你仅仅是抢了十个大洋？你还是想想，等会怎么跟青木课长交代吧。” “交代什么？” 马国均假装糊涂，一脸冤枉的表情。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把情报藏到哪去了？想清楚了再说话。” “什么情报？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现在不说没关系，到了特高课，自然有办法让你开口说实话。对了，友情提醒一句，进了特高课的人，还没有不招能活着出来的。” “大不了一死，死有什么可怕的。” 马国均嘴里嘟哝着，也不再问梁天舟了。 他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你越是威胁他，他反而坚定了决心。 “死当然不可怕，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难熬，你很快就可以体会到了。” 梁天舟绷着脸，没有跟他开玩笑。 “你吓唬谁呢？爷从小也不是吓大的。” 马国均干脆也不说话了，他一路保持着沉默。 梁天舟开着车，在城里转来转去，来到蒋记鱼庄门前。 “肚子有点饿了，我先去找点吃的，你老实点，不要乱动！” 现在的马国均，你叫他动，他也动不了。 梁天舟进到鱼庄里，把蒋凤妹和柯方叫到后院，对他俩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再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拎着一个纸包，炸鱼的香味扑鼻而来。 他并没有上驾驶座，而是把炸鱼纸包放到座椅旁，然后打开车的后门，一边给马国均松绑，一边说道： “马国均，你受委屈了。” 这番操作，把马国均弄糊涂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小心地问道。这急弯转得也太急了点，转得他的头都晕了。 梁天舟一脸抱歉地笑容，对他说道： “我是中统鄂省区的，我们在鄂豫边的同仁发来电报，说你带来了gd的重要情报，要到两江城来找我们。刚才实在是不得已，你在那种地方突然出现，太危险了。” 看到马国均不相信自己的话，梁天舟继续道： “我也是奉了上峰的指示，负责掩护你的。你昨晚看到的另外那位，就是我们鄂省区行动组的李组长。” 马国均还是不信。 “没时间耽误了，你的情报藏在哪里的？我跟你一起去取。” 这下马国均基本可以肯定，这个汉奸行动队的，原来是在套他的话，想哄骗他去拿到情报。 梁天舟已经把绳子和手铐都解开了。 马国均想，机会来了。先敷衍着他，再看情况逃走吧。 现在不逃，等进了特高课，更没可能了。 “你不能跟我一起去。我把情报给了你，我就没有留下的价值了。” 马国均开始跟梁天舟讲条件。 “你放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把你送到国统区去。” 马国均才不信呢，他一边摇头，一边观察着附近的地形。 “你若不信，我可以先放了你，等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你真的愿意放了我？你不后悔？”马国均走下车，站在地面。 “你走吧。”梁天舟对他挥挥手。 马国均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转身朝黑暗的街道尽头走了几步，就飞跑起来…… () 第292章 弄他 马国均跑出梁天舟的视线，回头看看，并没有人追来，才放慢了脚步。 他闪进一条小巷，左穿右穿，他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他只是想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藏起来。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啊走，他到了一条小河边。 这时的小河边，空无一人。夜晚的凉风吹得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两江城不能待下去了，他要想法离开这里。 现在就去把情报取出来，然后连夜逃走？ 不！ 说不定什么角落里，就有眼睛在盯着他，那个人为什么放他走？一定是想让他自己去到藏情报的地方，他们好尾随而至，轻而易举地就夺走了情报。 他看了看周围，没发现有什么人，但他还是不放心。至少今晚不能贸然去取情报。 再等等吧。白天跟踪的人不容易藏身，他那时再想法甩掉尾巴脱身。等绝对安全了，再取出情报，买张车票，离开这地方。 他摸了摸兜里还剩下的几个大洋，买张车票，没有问题。 对了，乘车的时候，还得化下装，万一他们在车站、码头布控，正等着他呢？ 马国均顺着这条小河，边走边想，不觉看到前方有座房子，有一排低矮的房子。 他看出来，这是临时搭建的窝棚，里面多半住着逃难到两江城的难民和流浪汉。 房子的附近，还有郊区农民的菜地。 他不敢进去，怕有人看出他这身西服，跟这里住的人，显然格格不入。 他在房子旁边停留了好一阵，心里一直在进和不进之间摇摆。 但外面的风实在是越来越冷，深更半夜，两江城的气温达到最低点。 真是扛不住了，他朝第一间房子摸过去。 才发现这房子里没有人。 房子里没有灯光，他摸出火柴，在里面找，总算找到了一盏小油灯。 把小油灯点亮，屋子里的情况一眼看尽。 除了地上铺着草，没有任何家具用品。草上凌乱地堆放着一些烂衣服、烂棉絮。 这真是一个草窝，一个流浪汉借以栖身避寒的草棚子。 但现在没有人，可能流浪汉也看不上这地方，所以被废弃了？ 不过，总还是可以遮风避雨，比待在外面强多了。 马国均顾不得什么西装脸面，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稻草上，浑身困乏，他拉过旁边的破烂棉絮，搭在身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两天他一直在紧张和被追杀的惶恐中度过，根本没机会好好睡一觉。 现在这一觉，他连梦都没有，睡得踏实又舒适。 直到后半夜，被几个人的说话声吵醒。 他微微睁开睡眼，看到草屋里多了几个人。他们正围在一起耍钱。 他一下就惊醒了，坐起身子。 那几个人背对着他，并没有理会他。 看他们的破衫褴褛，就是一群叫花子。 他们在叫着： “我猜大，大，赢了这个大洋就是我的。” “我要小，大洋肯定是我的。” “是我先找到的，你们别想拿走……” 马国均摸摸自己的衣兜，剩下的几个大洋不见了！ “你们！”他大叫一声。 “那些大洋是我的，你们还给我！” 他发现他的大洋被这群叫花子偷了，没有钱，他还能干啥？车票钱都没了。 没有人理他。 他站起身，走到那几个叫花子跟前，伸手要去抢他们手上的大洋。 他们岂能让他抢了回去？ “你干啥呢？”几个人怒目而视，瞪着他。 “把我的钱还给我！你们真是强盗！” 他这么叫的时候，想起这些钱也是他蒙面打劫来的，难道他不是强盗吗？ 叫花子人多，他根本抢不回来。 他急了，在身上摸，什么也没摸到。开车那个人在他走的时候，把他的枪还给他了的，怎么不见了？ “你是在找这个吗？” 其中一个叫花子，手里拿着他的手枪，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觉得这些叫花子，根本就不会用枪，他们哪来的机会接触这个？ 正要扑过去夺枪，那叫花子“哗啦”一声，拉开枪栓，对着他： “你敢上前一步，劳资崩了你！” 他定在那里，再也不敢冒失。 那个拿枪的叫花子，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 “劳资也特么在队伍里混过，这玩意，玩得多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枪。 原来是一个伤兵！ “好，我什么也不要了，都给你们吧。” 马国均不得不认怂，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想离开。 “你觉得你还走得了吗？你是不是想去找人报告？说这里有几个老兵？” 一群人停止赌博，都凶巴巴地围了过来。 “哥几个，弄他！” 有人喝了一声，其他人顿时拳脚全都招呼过来了。 马国均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人家远不止四手。 “打死这个岛国人的探子！” “不能让他跑了！” 叫花子们边打边喊着。 “停！停！停！”马国均听出来了，他们这是把他当做岛国人的便衣队了。 “你们认错人了！”他叫道。 几个人并没有马上停下，继续乱拳落下，打得马国均鼻青脸肿，都快认不出人来了。 “他刚才叫什么来着？” 瘸子这才慢条斯理问其他几个。 “他说我们认错人了。” “哈哈哈哈！你当我们是小孩子？你可以随便编几句瞎话，就蒙混过去？” 瘸子一边冷笑，一边摇着头。 “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便衣队的，便衣队还在追杀我呢。” 马国均不停地申辩。 “那你是什么人？身上怎么有这个？”瘸子又挥了挥手里的枪。 “我是……” 马国均一个激灵，这不会又是那个人设的圈套吧？找人假扮叫花子，来套自己的话。 他话到嘴边，又收住了，找了个别的借口： “我是走单帮做买卖的，带上这个防身。” “你骗鬼去吧！走单帮做买卖的，半夜跑到我们这里来睡觉？” 几个人谁都不会相信。 “我真的是做买卖的，昨天遇到了劫匪，一路追杀，我才躲到这里，避避风头。” “说得多可怜的，哥几个，你们信吗？” “信，信他个鬼大头！弄死算了，省得他跑去打报告！” 马国均见他们怎么都不相信，一边慢慢向那瘸子靠近，一边求饶道： “我真的是走投无路，才来这里……” 话未说完，一个猛扑，夺下瘸子手里的枪，指着屋子里的所有人： “都特么别动，谁动就打死谁！” () 第293章 我都不在乎，你怕什么 马国均控制住了局面，几个叫花子再也不敢乱动乱说了。 “把钱都交出来！” 马国均吼道。 众人面面相觑，还在犹豫，没有人主动交。 “你，带个头！”马国均指着瘸子道。 瘸子抖抖索索地摸出一个大洋：“我只有这一个。” 他们几个回到窝棚的时候，见到里面躺着一个人，西装革履的，不用商量，一窝蜂就涌上去摸马国均的身上衣兜。 只有瘸子先发现了这把枪，他抢得枪来，大洋只捞到一个。 见瘸子交出了大洋，其他几个叫花子撑不住了，都把身上的钱掏了出来。 不仅刚才从马国均身上摸去的交了回来，还多赚了几个铜板。收回来本，还收回了利息，马国均心里乐了。 “就这些了，我们身上都没有了。” 几个人把破衣兜都反过来，以示自己没有私藏。 临走，还丢下一句：“告诉你们，大爷我就是便衣队的，算你们识相。” …… 梁天舟在皇冠舞厅附近开枪的时候，舞厅里有几个人听到了。 虽然舞厅的环境相对封闭，里面的音乐声又很嘈杂，一般人不熟悉枪响的声音，不太会注意到。 但长期接触枪支的人，对枪声比较敏感，他们一听，就能断定是枪声，并且还能大致判断出打枪的方位和距离。 第一个有反应的是谢富乐，刚好一曲快要结束了，他丢下舞伴，跑出舞厅。 紧跟着王进和楚秘书也来到门口。 外面除了两个巡警，只看到一辆远去的轿车的车尾。 王进把巡警叫过来，问道： “刚才发生了什么情况？谁在开枪？” 巡警看着一身西服的王进，摸不清他是什么人，说道： “没事没事，都回去吧。” 王进掏出证件，递给巡警。巡警一看，立马一个立正： “报告王主任，是警察局的梁科长，抓了一个劫匪，带走了。” “难怪这小子突然不见了，敢情他到舞厅是来办案的。” 王进说完，让两个巡警走了。 转身对楚秘书道：“咱们还是进去继续跳舞吧。” 楚秘书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远处，跟着王进回到了舞厅。 坐了一阵，王进首先发现，谢富乐不见了！ 他正要跟楚秘书说，楚秘书也发现了。 “愣着干嘛？走吧？” 两个人出门，上了车。 在车上。 “你是要去追梁科长，还是追谢富乐？”楚秘书问王进。 王进没有吱声，他看了看后视镜，再往前开了一段，才说道： “去警察厅。” 楚秘书侧头望了望他，心中疑惑： “你说，谢富乐会去哪里？他是会跟踪梁科长，还是回青木一雄那里报告？” “他哪里都没去，在后面跟着我们。”王进冷冷地回道。 楚秘书也往后视镜一看，后面果然有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你怎么知道他没走，在车上等着我们先走，再来跟踪？” 王进把车窗打开一道缝，让外面的冷空气吹进来，头脑清醒了许多： “因为他只对你感兴趣，对梁科长没兴趣。” 楚秘书一听，王进的眼睛真毒，连这都看出来了。她轻轻地笑了： “你这是在吃醋吗？” 她跟王进开着玩笑，因为她当然知道，王进不会吃她的醋。 “你能确定，谢富乐不是你们的人？”王进没有理会楚秘书的玩笑，追问道。 “不是说了吗，他是青木一雄的人！” 楚秘书见王进又这么问，难道他还不相信自己？自己从雾都来到两江这么久，王进一直都不信任自己。 王进用手指了指车后，说道： “他是想看我们出来后，会去哪里。你今晚跟他聊得太多了。” 王进对楚秘书道。 “不过，没事，咱们直接回警察厅加班。他愿意跟，就让他一直跟着吧。” “不！回去加班，这么晚了，他会察觉我们是故意的。”楚秘书打断了王进的话。 “那你说去哪里？肯定不能送你回家，也不能去我家。” 如果那样，直接把尾巴带到家里，以后家也不安全了。 “去酒店！” 楚秘书果断的对王进说道。 “去酒店？” 王进生怕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 “别装了，你没听错，去酒店。”楚秘书从侧面拍了一下王进的肩头。 “楚小姐，我是有家室的人。” “我都不在乎，你怕什么？”楚秘书怼了王进一嘴。 王进把车开到一家酒店门口，停好车，两个人手挽手走进大堂。 身后的门外，谢富乐的车缓缓地跟了上来。 前台：“两位是要开房？” 楚秘书：“这么晚了，不来开房，跑这里干嘛来了。” 前台：“好的，我们酒店现在正好有一间大床房，环境很好的，窗户朝后院，比较安静。” 王进：“有朝大街这面的吗？” 前台：“有，不过朝大街这边的，比较炒，尤其是早晨，很早街上就有人来车往的，一般客人都不大喜欢。” 楚秘书：“没关系，我们就要这间了。” 前台：“请出示一下两位的证件。” 王进：“就记到省警察厅，公务用房。” 说罢，王进把自己的证件递给了前台。 前台：“登记好了。两位左边上楼，308房，祝两位开心，晚安。” 两个人刚上了楼，前台走来谢富乐。 “先生，你是要订房吗？”前台微笑着问道。 “刚才上去的是我的朋友，他们住在哪个房间？他们有东西忘在我的车上了。”谢富乐说道。 “308房。” “就一间吗？”谢富乐问道。 “是啊？”前台好奇地看着谢富乐，你都说你是他们的朋友，难道不清楚他们的关系？ 王进和楚秘书进得房来，关好门。 两个人来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一道缝。 就这么静静地待着，肩并着肩，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阵，看到谢富乐的车，从楼下开走了。 王进回转身，看着那张大床，心里左右为难。 “今晚怎么睡？就一张床。” “你想什么呢？谢富乐已经走了，我们回家！”楚秘书说着就要出门。 “那这房间？”王进觉得大床真心不错，就是人不对。 耸耸肩，他跟着楚秘书拉上房门，下楼。 【作者题外话】：《988714+谍战迷雾》作者南宫镇，欢迎各位书友，也欢迎投票支持，在此一并感谢！ () 第294章 穆向良的将计就计 马国均重新找了个桥洞，在下面坐等天明。 他把这一晚发生的一幕幕，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一个念头闪现：那个抓他的人，不是特高课的！ 他突然明白了。 那个人自己也说，进了特高课的人，不招供是不会活着出来的。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把他送到特高课去严刑审问？既然有那么多酷刑，还怕他不招出藏情报的地方？ 那人竟然是在拿特高课吓唬他，然后又放了他。 说明那个人只是想找到他藏的情报，却没打算真的把他送到特高课的刑讯室。 怎么当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说他是中统鄂省区的，自己还以为他在诱供，莫非他真是中统的人？ 他说从中统在鄂豫边区的同仁那里得到消息的，这很有可能。 鄂豫边区，一直由纽四军占据，南下支队跟纽四军会合后，中统在那里安插了人，也未可知。 自己从南下支队出逃后，尤其那个参谋如果被抓回去，中统的人很可能会打听到他携带情报这件事。 不然他怎么一下就交出了“马国均”这个名字？ 马国均为这个推断给自己使劲点了几个赞。 所以，遇到事情，还是不要急于下结论，匆忙之间，大脑不清晰，得出的结论很可能与事实完全相悖。 现在在这桥洞下，冷风从左右贯穿，他却格外的清醒。 这个人，还得去试探试探。但不能像昨天那样，冒冒失失，直接跑到他面前去质问。 他是警察，而且还是警察的头儿。 从昨晚他指挥俩巡警铐自己，他就看出来了。那俩巡警对他可是毕恭毕敬的。 他从身上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这还是刚才从那帮叫花子身上搜刮来的，抽出一支，点上。 他在计划着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如果那警察真是中统的人，那也得给他落到实处的好处，不然，也不能便宜了他。 当然，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还得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 能不能再找找两江城的军统？中统，军统，谁给的条件更好，我就给谁。反正我现在跟申城中统已经断了联系，怎么做，他们也管不了。 沦陷区的中统、军统，都是地下组织，怎么找呢？ 他们又不会主动送上门来。 不行，我得在两江城多待几日，原想着马上离开两江城，身上没什么票子，离开后要去国统区，也是千难万险的。 最好还是在两江城找到一个肯出价的买家，自己既不卖国，还能捞一笔。 他想起来刚才那几个叫花子，他们都落魄到那样了，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最好这几天，军统闹出点什么事，让他有机会接触到他们的人。 他把烟头用指尖一弹，烟头飞向桥洞之外。 这时，不远处，有双眼睛，从他在街上东躲西藏，一直跟着他来到小河边，也目睹了他在草棚里的惊险反转，最后龟缩到桥洞。 …… 话说梁天舟把马国均放了以后，直接回家睡觉。 这一晚不会再有什么新情况，马国均不会傻到连夜起出情报溜走，他应该想到被放走后会有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即使他想溜，也不是今晚。 并且，很可能他还会来找自己，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 他如果再来找，梁天舟基本可以确定，马国均相信了自己是中统的那番话。 到时候再相机行事吧。 他派出柯方和蒋凤妹，主要是阻止他跟岛国人接触，或者跟陶元举接触。 第二天，梁天舟一整天都在警察局，没有到“望乡咖啡屋”去。 他怕马国均想找他却找不到。 他过段时间，就从警察局出来一次。 向大门外的街道上打望一眼。 没有等到马国均，却等来了陶元举。 “怎么样？有消息吗？” 陶元举见面就问。梁天舟看着他，笑了笑： “我就知道陶站长没找到人。”梁天舟道。 “你怎么知道？你见到他了？”陶元举惊奇地看着梁天舟。 “那肯定呀，也不看看我是谁？” “别逗了，在哪里看到的？”陶元举急切的追问道。 “他又到皇冠舞厅去了，被我逮住了。”梁天舟轻描淡写地说道。 “人在哪里？” 梁天舟看他那迫不及待的神色，干脆实话实说吧： “我又把他放了。” “怎么回事？天舟，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中统的人。”梁天舟说的确实是大实话。 “中统的人？难怪被朱金的便衣队盯上了。也难怪会出入醉红楼那样的场所。” 陶元举突然想明白了。 中统跟军统长期不和，中统的事，陶元举就懒得操心了，放了就放了吧。 “不过，朱金和谢富乐的事，陶站长可不能放下。”梁天舟提醒道。 “谢富乐的事，不需要你提醒，‘隐士’自有安排。”陶元举回道。 陶元举走后，梁天舟抽空去找了林三虎。 陶元举这头不用跟了，他得把林三虎调过来，盯着谢富乐。 一直到下午下班，马国均都没有在警察局出现。 莫非他智商有问题？还是经过昨晚的事，他不敢现身了？ 马国均如果没想到来警察局找他，会不会去皇冠舞厅？因为他们两次都是在皇冠舞厅相见的。 要找一个人，最笨的办法，就是在他经常出没的地方死等，守株待兔。 吃过晚饭，梁天舟早早地就到了皇冠舞厅。 舞厅里还没什么人，先到的人们，随意地舞动着，在热身。 陆陆续续地，有人来了。 谢富乐是在舞会开始一个小时以后来的，而安德盛一直没有出现。 梁天舟坐在角落里，观察着每一个人。 马国均昨晚不敢进舞厅，在外面等着他。 他不会傻到还在外面候着吧？真要守株待兔，待在原地吗？ 这么想着，梁天舟又把场子里的人打量了一遍。 一个连鬓胡子的男人，引起了梁天舟的注意。 这个人，除了一副连鬓胡，还有略带花白的头发，那身形，那身高，还有那从黑框眼镜中间露出的眼神，不是马国均，又会是谁？ () 第295章 格杀令 马国均早就看到了梁天舟，并且，他也打听到了梁天舟的名字和身份。 他却没有急着走过来，他料定，梁天舟这回即使识破了他的化妆技术，也不会再抓他。 再抓到他，也拿不到情报。梁天舟要的是情报，不是他。 这个舞厅里，除了梁科长，还有些什么人呢？他打量着正在舞动的每一个人。 当梁天舟慢慢向他靠近，他并不慌张，而是冲着梁天舟招呼一声： “梁科长，咱们又见面了。” 梁天舟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你要当心，从舞厅里面逃走，可没有从外面逃走那么容易。” 他回头看了看舞厅里的人： “这些人当中，可是什么人都有。就算我想再放你一次，保不准会有其他人正好要的是你这个人，他们要留下你，我也没法。” 梁天舟说完，转身出了舞厅。 这意思已经很直白了，舞厅里，有要他命的人！再待下去，被发现了，麻烦就大了。 果然，马国均随后就跟了出来。 “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东西拿来了吗？” 在舞厅的外面，梁天舟直截了当地问。 “你真是中统的人？”马国均再次问道。 梁天舟火了：“你是不是中统的人？这么婆婆妈妈的，东西不交给我，你想带着它投敌？ 或者你想交给军统那帮人？” 中统跟军统历来就不对付，两者之间从没停止过明争暗斗。 全面抗战以来，由于沦陷区中统组织被大量破坏，加强中统被二陈把控，不是常总裁嫡系。 而因为对日作战的需要，军统无论从地位和实力上，都压中统一头。 两大组织之间，经常擦枪走火，还出现过多次军统暗杀中统成员的事件。 所以，相对来说，中统更是把军统当做对手和敌人。 如果作为中统成员，私通军统，那是不可饶恕的。如果被查出来，那是可以当作叛徒处理的。 梁天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意思就是，你别想脚踩两只船，端着中统的碗，盯着军统的锅。 马国均赶紧辩白：“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再说我也不认识军统的人。” “那还不把东西交出来？”梁天舟逼问道。 “我……” 马国均话没说完，闭了口。 因为谢富乐这时也从舞厅里面出来了。 “梁先生，怎么不进去跳舞？”他来到梁天舟旁边，打着招呼。 “出来抽支烟，透透气。”梁天舟敷衍道。 “梁先生休息时间还不忘工作，听说昨晚在这里还抓了名劫匪？” 谢富乐说罢，看了看马国均。 “赶上了，那劫匪正好撞到我手里。”梁天舟客气道。 等谢富乐重新进去，梁天舟对马国均说道： “你最好带我一起去把情报取出来，如果情报丢失，你我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你得先把我安全送到国统区，之后我才告诉你情报在哪里。” 马国均见在几棵树上吊死已经不太现实，只要梁天舟保证他的安全，去了国统区再说吧。 “可以，你最好别耍花招！”没想到梁天舟答应了。 “另外，给我一百个大洋，这点要求不过分吧？”马国均又补充道。 “过分了！不过，我答应你。”梁天舟明显做了让步。 马国均伸出手来，对着梁天舟。 “你这什么意思？现在就想要？”梁天舟知道他身上还有几块大洋，住宿不需要他操心。 “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一路逃亡过来，没钱的日子真特么不好过。” 马国均争辩道。 “我身上没这么多的大洋。告诉我你住哪里，我回头给你送去。” “我没有固定住处。”马国均尴尬地承认道。 他昨晚都没睡觉，先是被叫花子胖揍，接着在山洞里挨到天亮。 “我给你找个地方睡觉吧。”梁天舟一片好心地说道。 “好啊，只要能安稳睡一觉，条件怎样都无所谓，我不挑。去哪里？” 见马国均顺杆子就爬，梁天舟认真地说道： “警察局监狱。” 马国均又想摸枪，被梁天舟把手按住： “别乱动。我又不害你，警察局监狱条件不错，我可以给你申请个单间，自己想睡多久都行。也不会有叫花子偷你身上的枪和大洋。” “你监视我？” 马国均反应过来，自己昨晚的一举一动，真的没有逃过梁天舟的视野。 “我就是如来佛，你别想着瞎折腾，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梁天舟更加逼人地盯着他。 既然到哪里都被监视，马国均也不再尝试摆脱。 “你给我找个住处吧，除了监狱。” 这回马国均真的求助似的说道。 “你自己去找旅馆吧，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这回梁天舟不再逗他了。 “明天上午，我来接你，把你送走。出了两江城，会有人护送你去国统区的。” “那好吧。”马国均别无选择。 看着马国均走远，梁天舟立即动身，去找“水仙”。 半夜紧急求见，梁天舟找到了“水仙”这几天的特别联络点。 白天的时候，“水仙”就通过约定方式，告知了梁天舟。 “你找到马国均了？”“水仙”也没休息，见到梁天舟，就问。 “找到了。他现在等着我给他安排去国统区。” 梁天舟把这两天发生的事给“水仙”做了汇报。 “情报不在他身上，真要等到他人去了国统区，再交代？” “水仙”明白梁天舟的用意，笑着问他。 “你说呢？”梁天舟不答，反问“水仙”。 “情报只要没落到其他人手里，就好办。” “应该没有。你把他交到我们的人手里，一审便知。” “还是要慎重。虽然是关于我们自己的情报，找到后销毁也行，但最好还是送回南下支队，由他们来处理。” 这是组织程序，见不到情报，就还有泄密的可能。 第二天，天刚亮，梁天舟就出现在了马国均住的旅馆房间里。 马国均这一觉，都还没睡醒。 他是太困了！两天没合眼。 睁开眼，看到梁天舟正立在床边，对他说道： “起来，出发！” 【作者题外话】：《988714+谍战迷雾》作者南宫镇，欢迎各位书友，也欢迎投票支持，在此一并感谢！ () 第296章 马国均毙命 梁天舟做了充分准备，他换了一把手枪，还特地带上了消声器。 又换了一身衣服，化了装。 为防万一，在车上还预备了一把冲锋枪，并把车的号牌做了手脚。 一切准备就绪，天也快黑了。 他开着车，来到麻柳湾附近的一条街上，先把车停好。 再步行去xx巷。 栾九没有说在xx巷的什么地方找瘸哥，等梁天舟到了，才发现，不用问，这个巷子就是一排简陋破旧的棚屋，跟任何一个人打听瘸哥，他们都认识。 原来这瘸哥，正是那天晚上跟马国均打架的那几个叫花子中的那个伤残老兵。 梁天舟刚说起栾九的名字，瘸哥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栾九爷吩咐的事，其他的不用多说，你跟我来吧。” 梁天舟见他拄着拐棍，一瘸一拐的，便也跟在后面慢慢地走。 出了xx巷，就是一片蔬菜地。 旁边有一条小河，河上有座石拱桥。 瘸哥带着梁天舟过了石拱桥，再顺着小河岸往下游走了几百米。 岸边原来应该是一片瓜田，这个季节，瓜已经没有了，但中间守瓜人搭的临时瓜棚，还在。 “就在那里。”瘸哥藏在河边的灌木丛中，朝前方指了指。 天已擦黑，视线不是很好。但梁天舟还是能看出，那瓜棚里似乎没有动静。 “你确定他现在在里面吗？”梁天舟怀疑道。 “我们有个兄弟在这里守着他。”瘸哥说着，朝周围看了看。 “噫，人呢？” 瘸哥的兄弟没看到踪影。 “明明让他在这里盯着，别让那狗r的溜了。”瘸哥自言自语道。 梁天舟有种不祥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对瘸哥道： “瘸哥，谢谢你了。你腿脚不便，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了。路上注意安全。” 梁天舟吩咐得这么详细，瘸哥有些感动。他也感到情形有些不妙，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便一瘸一瘸地回去了。 梁天舟在灌木丛中观察了一阵，还是没有动静。 他趁着夜色，悄悄向瓜棚靠近。 手里带消声器的手枪，已经上膛。 瓜田里坑洼不平，为了不弄出响声，梁天舟一脚一脚，慢慢往前挪动着。 突然，被一个物体绊了一下，他摇晃了几下，才控制住身体的平衡，没有倒下。 低下头，借着昏暗的月光一看，竟是一个人。 趟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梁天舟伸手摸摸鼻息，已经没气了。 这个人，大概就是瘸哥说的他的兄弟，负责在这里盯着马国均。 他凑近查看了一下这个人，是被枪击中的。子弹从后背入，从前胸穿出。 按说马国均现在身上并没有枪。 是谁杀了他呢？ 梁天舟环视了一下四周，不是灌木就是杂草，要隐藏起来，太容易了。 他又是怎么暴露的呢？ 他伏在这里监视马国均，背后却被人射击，那射杀他的人，是冲着马国均来的。 为什么要射杀一个监视马国均的人？帮马国均逃脱？ 梁天舟现在可以确定马国均要么已经死了，要么不在瓜棚里了。 不管这个开枪的人是哪方面的人，马国均要么跟着他走了，要么又逃了。 他继续前行，摸到瓜棚。 就着微弱的光亮，他看清了，瓜棚里空空如也，除了一张破草席，啥也没有。 从瓜棚退出来，看了看这一带的地形。 马国均如果要进城，得走过那座石拱桥，经过xx巷，瘸哥和他的那些叫花子兄弟，不可能看不到。 那么他只能是往其他的方向，朝城外走，也可以绕道进城，也可以直接逃到郊外去。 梁天舟不甘心，他决定先在附近看看，能不能发现点踪迹。 因为天黑，踪迹也不好找。 他走上一条小路，发现路边的草有被踩压的痕迹。 就顺着这条小路往前搜搜吧。 因为周围可能有埋伏，梁天舟几乎贴着地面，沿着路边的灌木丛摸索着。 他仿佛听到了草丛中“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什么动物在爬行。 “蛇？” 这种乱草丛生的荒地，平常少有人来，有蛇出没，也很正常。 但现在蛇是不是该冬眠了？ 梁天舟停下来，静静地再听。 那声音又没有了。 他一走动，声音再次出现。 莫不是自己在草丛潜行发出的声音？ 他停留稍微久一点，发现，那声音时有时无，在三十米以外。 确定不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一定是什么动物，或者就是人伏在草丛里。 他屏住呼吸，然后缓缓出气，生怕自己的生息，也被对方听到。 这样坚持了一阵，起风了。 风吹草低，把刚才的“淅淅索索”声音完全掩盖住了。 却也传来了有人轻声的喊叫： “马先生，马先生，现在赶紧跑。起风了，他们听不到脚步声了。”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是谁呢？” 就见一条黑影，从草丛里跳出来，朝石拱桥方向狂奔。相隔十多米的后面，又跟上来一条黑影。 前面的身材匀称，后面的有点壮。根据梁天舟对马国均的印象，前面那个就是马国均！ 说时迟，那时快。 梁天舟一跃而起，直向那黑影扑去。 手中枪里的子弹，发出几声低沉的破空声，照着那黑影射去。 黑影倒地的瞬间，发出一声惨叫：“啊！” 这接连的枪声和惨叫声，把后面跟着的黑影下了一跳，他赶紧扑倒在草丛里。 枪声和惨叫声，也把那边正在搜索的人引了过来。 他们叫喊着：“给我围起来，别让他跑了！” 十多个人影，在草丛地里散开。 紧接着，枪声如鞭炮般炸响，划破夜空。 梁天舟赶紧趴在地上，寻找掩体。 他还没来得及开枪，已经有人在还击了。就是先前跟在后面的黑影。 但一个人的还击，怎么挡得住十多个人的围剿！ 那个还击的人，和梁天舟，都被包围在中间。 他急忙向石拱桥撤退，经过马国均身边时，还不忘补上几枪。低下头验看清楚了，死者正是马国均！ 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脱离，撤出战斗。一个人是不能跟他们硬拼的。 他一边回身还击，一边跑。 只要过了石拱桥，从xx巷穿过去，他的车就停在那里，上了车，就脱险了。 但对方的火力太猛，他没法站起身来冲向石拱桥。 那个跟他一起还击的人，似乎没了声音。他是挂了，还是藏起来了？ 眼看着围过来的十多个人，越来越近，梁天舟正打算硬冲上桥的时候，那些人的背后，响起了枪声。 () 第297章 敏感人物 一阵激烈的枪声，把围剿梁天舟的人，打得晕头转向。 怎么身后突然冒出来几个人？ 他们一直没有察觉。 梁天舟听出了谢富乐的声音在喊： “不要乱！不要乱！草丛里那个人，穆先生要活的！” 梁天舟这才明白，原来穆向良是用马国均做诱饵，引出另一个人来。 由此他又不得不怀疑，当朱金挡住梁天舟要人的时候，穆向良其实也是想让马国均跑掉的。 他不跑掉，怎么能引出另外那个人呢？ 这个人既然是穆向良要的人，也是谢富乐这段时间在找寻的人，他究竟是谁呢？ 不管他是谁，他都是穆向良，也就是岛国人想抓住的人。 这人梁天舟得救。 既然谢富乐都出场了，他背后开枪的，多半就是林三虎。因为梁天舟分派给林三虎的任务，就是跟着谢富乐。 想到这里，梁天舟再一次返身加入了战斗。 他和林三虎两面夹击，谢富乐带领的十多个人，很快就被全歼了。 包括被梁天舟列为目标的谢富乐，全都命丧当场。 “几个哥哥，你们来得正好！” 梁天舟冲着走过来的几人叫道。 “什么叫来得正好！我们兄弟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刚才没注意到你也来了。” 老五高兴地喊道。 “这么说，谢富乐还在他前面到？”梁天舟指了指草丛里。 几个人会意：“不，那个人先到，他杀了一个蹲守在那里监视的人，跑去通知瓜棚里的。谢富乐随后才赶到。” “我的任务是干掉瓜棚里的人，完美收官！” 至于还卧在草丛里的人，梁天舟已经想到是谁了，此时并不想去见他，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由他去吧。 …… 这件事梁天舟只跟“水仙”做了详细汇报，包括除掉马国均的同时，顺手灭了谢富乐。 在陶元举那边，他决定只字不提。 “隐士”不是在调查谢富乐吗？自己连“隐士”是谁都不知道，也顾不了许多了。 至于穆向良，谢富乐失踪，她有点预感，但谢富乐是单独行动的，没有人去跟她报告。她还是过了多少天以后，才通过朱金的便衣队，在街头巷尾听来的。 这事如果放到后世，那属于妥妥的涉外刑事案件，使领馆会出面讨说法的。但那时候，谁管谁呢？何况两江是沦陷区，华国的唯一合法政府也鞭长莫及。 两江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皇冠舞厅依旧歌舞升平。 在江大的外籍专家楼里，安德盛正在收拾行装。 他已经辞去了在江大的教授职位，接受了迁往华国西南某地的一所大学的聘请。 他的身份，面临暴露的风险，两江城从此后交由他的继任者来负责。 登上上行的客轮，安德盛站在船尾甲板上，这座他生活了多年的城市，可以说是他的第二故乡，在渐渐远去。 上午，梁天舟刚到“望乡咖啡屋”，藤原纪美通知他，下午带队去两江民众广场，那里有个由两江城的驻军司令部举办的大型活动。 “到时候可能会有抵抗组织捣乱，你把人都撒出去，如有可疑人员，立即拘捕。” “到底是个什么活动？有重要人物出来吗？” 梁天舟好奇地问道。 “具体的活动内容，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是驻军司令部的小泽参谋长负责安排的。”藤原纪美道。 “我们只负责外围安全，你执行就是。” “我们队就这点人，还有别的人吗？”梁天舟知道，又是外围，肯定还会安排其他人负责的。 “活动中心部分，由军队负责，我们行动组，只负责外围。”藤原纪美说道。 “好的，明白了。” 既然还没开始就预料有人捣乱，可能会有重要人物，或者敏感人物到场。 梁天舟把任务布置下去，全队二十来个人，他把民众广场的示意图挂在墙上，用铅笔标上了一些点。 “这些我标注出来的点，就是大家要负责的区域。如果没有发生意外情况，大家不要互相联系，我们就是去参加活动的普通民众。都记住了？” “记住了！” “发现意外情况，首先跟我汇报，由我来协调行动，不可擅自暴露。” “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知道为什么不准擅自行动吗？”梁天舟反问道。 “我们不管那么多，听头儿指挥就是了。” 梁天舟苦笑一声：“也对，统一指挥就对了。黄军在搞活动，你们如果一发现情况，就上去围攻，大打出手，捣乱的不是别人，就是你们！那活动还搞不搞了？观众是看台上的人，还是看你们？” “这下我们都明白了，头儿。” 梁天舟这么叮嘱，是为了能主动控制场面。虽然现在他并不知道谁会去搞破坏，他没接到任何通知。但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他给自己留有余地。 下午到了民众广场，广场中心的位置搭了高台，扯了横幅。 无非就是军民同欢，和平共荣之类的标语。 活动还没开始，便衣队员就已经到位。 藤原纪美虽然没有说她会去，但梁天舟还是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的那个秘密岛国人行动队，多半也调过来了。 同时来到现场的，还有朱金。 但朱金是以银行业同业公会成员的身份，出席的。谁知道他的便衣队有没有来？ 这种场合，少不了两江城的各大媒体记者，梁天舟还看到了刘斯芸和一个摄影，在高台的最前面。 作为两江城的主要官媒，《两江新报》派出的记者，是允许关键时刻登台拍摄的。 高音喇叭里，传来主持人的“喂喂”声，会议开始了。 第一项自然是小泽参谋长发表讲话。 他是今天到场的军方最高长官，现场的黄军齐刷刷立正，一动不动地对他们的参谋长行注目礼。 这些都是例行流程，梁天舟没心思听那些陈词滥调。 接着是两江城的政商各界代表演讲，见惯不惊。 突然引起骚动的，是一位军人的出场。 他不是黄军的军人，也不是伪军，而是国军的将官。 一身国军军服，一只胳膊还用布带吊在脖子下。 他是一名受伤的将官。 主持人介绍，欢迎周广略将军，周将军是暂5x师副师长，他现在是黄军的朋友。有请周将军发表讲话。 台上各种谩骂，响成一片。 梁天舟这才明白，主办方为什么如此严阵以待。 群众的骚乱，很快被平息，演讲继续。 到活动结束，梁天舟也没发现有组织的捣乱。 () 第298章 锄奸计划 原来这张广略将军，是整编第t军下辖暂5x师的副师长。 在那场被称为“东方的彼得堡保卫战”的战役中，整编第t军，以不足两万人的实力，挡住敌军十万人的进攻，坚守了四十七天。 这个张副师长，应该是他们中的一员。 怎么突然来到两江城了？ 看这情形，欢迎张广略，是今天活动的主要环节之一。张广略在台上也发表了演讲。 “彼得堡保卫战”到最后，以军长率几个师长投降而告终。这个张副师长，大概也是投降后幸存下来的。 看他胳膊上的伤还没好，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伤得还不轻。 听小泽参谋长的意思，张将军即将出任什么什么师的师长。 台下的群众之所以群情激奋，因为那个保卫战，在国统区的宣传中，是英雄的壮举。 却出了这样的投降将领，并且还当众发表媚日演讲。 第二天，两江城的各大报纸，都在头版头条，刊登了张广略的演讲新闻，并配上了张将军的戎装照。 这事再一次在两江城炸了锅。 这天下午，梁天舟刚下班，走出警察局，陶元举就找到了他。 “上车！” 陶元举推开车门，叫住正要离开的梁天舟。 梁天舟坐到副驾的位置，拉上车门。 陶元举开到郊外一片湖区，停下来。 两个人下了车，站在湖畔。微风吹佛着湖面，波光粼粼。 “今天的新闻看了吗？”陶元举问道。 “我知道你说的是张广略的事。昨天的演讲我就在现场。” 梁天舟估计这么重磅的新闻，不仅军统会关注，gd地下组织也会关注。 “雾都总部下达了追杀令。要我们两江站，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张广略。” 陶元举严肃地跟梁天舟说道。 这在梁天舟的预料之中。常总裁平生最恨墙头草，凡是有过投降经历的将领，不管职位、军阶多高，他都不再重用。 他认为这样的人，迟早会对自己不忠。 其实常总裁也是个矛盾的人，他手下骑墙将军多的是，有的甚至反复投降，三姓家奴，最后还是接纳了。 不过在这个全民抗战的关键时期，高级将领投降，还公开在大众面前发表蛊惑言论，岂能容他逍遥下去！ “有具体行动计划吗？”梁天舟问道。 “还没有。他昨天突然出现在两江城，我们都措手不及。现在连他住在哪里，都不清楚。” 难怪昨天现场并没有出现藤原纪美预料的捣乱，驻军司令部之前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所有人都不知道联欢活动中间会有这么一出。 梁天舟猜出了陶元举来找他的用意： “你是想让我去打听到张广略的住处，再制定详细暗杀计划？” “不仅仅打听他的住处，还包括他的行踪，时间，路线，身边的安保情况，等等。” “既然岛军在之前都这么保密，对他今后的行动，肯定也是严格保密的。要打听到，不是件容易的事。”梁天舟担心道。 “那倒不一定。” 陶元举不这么看：“他不是被任命为混编第三师的师长吗？上任以后，总要露面吧？又不是监禁关押。” “你给我点时间，他现在还没有正式上任，我试试吧。” 梁天舟心想，上任以后，住在军营，身边还有警卫连，更不好办。最好在他上任之前，查到他的住处。 “时间上，你自己把握。但上峰催促得紧，尽快吧。” “这事‘隐士’知道吗？”梁天舟顺嘴一问，这么重要的命令，“隐士”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还没见到他，他应该知道的，这是总部下达的。” 梁天舟想起前两天收听到的雾都“敌台”中广台消息，“彼得堡保卫战”国军主将，就是整编第t军的军长，已经被成功营救，正在前往雾都的途中。 便问陶元举：“陶站长，你知道张广略为什么突然来到两江城吗？” “降将，哪有选择余地，人家叫他去哪里，他就得去哪里。” 陶元举对投降的人，也没有好感。 “是，那岛国人为什么把他弄到两江来？” “你说为什么？” “因为整编第t军的军长，投降后，被军统给营救走了。岛寇大为光火，再把张广略他们这种跟军长同时投靠过去的，放在原地，不放心。所以才转移到两江来，这里是岛军重兵集结的中心地带。” 陶元举瞪着眼睛，看着梁天舟： “你怎么知道军统救走了军长？” 陶元举也是看到了军统内部通报，才知道的。这类通报，只有副站长以上级别的，才有资格知晓。 梁天舟回忆了一下，到底是自己前世的记忆，还是“敌台”播的。 他确定，是从“敌台”听到的。 “中~央广播电台前几天播的呀，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你别狡辩，电台里绝对不会说是军统干的，最多说军长已经脱险。” “好吧，我猜的。这么大的事，怎么少得了军统的功劳。” 这回梁天舟说不清了，只能糊弄过去。 “军长投降，都要安排营救，副师长跟着军长投降，为什么却要追杀？” 梁天舟弄不明白，问陶元举，估计他也搞不懂。 “这个你问我，我问谁去？常总裁的决定，总部局座也是按总裁旨意，下的命令。” 其实，梁天舟心里大概有个印象，好像是坚守到最后，能战斗的人员牺牲殆尽，剩下的全是伤兵和后勤兵，手下几个师长强烈要求军长给大家一条活路，还私下把敌方代表放进了城，胁迫军长跟岛军议和。 据说敌酋让军长担任“先和军”军长，被军长严词拒绝了。 所以，投降有主动投降和被胁迫投降之分。 这位张广略，一个副师长，名不见经传，梁天舟也无从知晓具体什么原因了。 现在让他担任混编第三师的师长，他岂不欢天喜地？ 他现在要么住在驻军的某处军营里，要么就是岛国人给他安排了一个特别的地方。 除非他再露面，一般人真不知道从何入手，才能找到他。 他不知道，张广略的住地，刘斯芸已经去过了。 并且，在陶元举跟梁天舟见面的同时，两江城的地下组织，也在围绕张广略制定锄奸计划。 () 第299章 陆军医院 刘斯芸利用《两江新报》特邀记者身份，到张广略临时住所进行过采访。 这篇采访报道，还没见报，应该在第二天，公众才能看得到。 当天晚上，刘斯芸回到家，一身的疲乏。 她斜靠在椅子上，短暂地养了一会儿神。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笃！” “三、一、二，是自己人。” 她起身来到门后，轻声问道： “谁？” 门外的人答道：“老李！” 李书记连夜来找刘斯芸，一定有事。刘斯芸把李书记让进屋内，请他坐下。 “李书记，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刘斯芸一边给李书记倒水，一边问道。 头天民众广场的活动，李书记也去了。他化装前去，事前也不知道有张广略演讲的事。 新闻出来后，上级要求尽快摸清张广略的情况，严惩汉奸卖国贼，用以警示国人。 李书记看到刘斯芸在现场采访，所以来找她。 “斯芸，那个新闻报道是你写的吧？” 刘斯芸当然清楚李书记说的新闻报道指的什么。 “是。报馆安排的。”她点头承认。 因为当时现场就有很多人自发地抗议，所以刘斯芸想到，李书记应该是为张广略而来。 果然，李书记呷了一口水，放下水杯，问道： “你有没有听说，那个张广略，现在被安排在什么地方居住？” “知道啊，”刘斯芸不假思索地说道，“今天上午，我还去了趟他的住地，采访他现在的生活状况。” “太好了！” 李书记大喜过望，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太好了！我们现在需要知道他的具体情况，你给我说说。” 他又坐下，听着刘斯芸的介绍。 “他住在南岸靠近驻军司令部的一栋别墅里。不过，那里周围都有警戒，一般人都不允许靠近。我是他们专门安排的采访，才能进去。” 刘斯芸出入这种达官要人的场所已经习惯了，所以她说得很平淡。 “他的别墅外有人巡逻，里面也有几个人随时都在，连给他治伤的医生，都要经过那几个人搜身检查才能进去。” “你进去的时候，也要接受检查吗？你不是他们邀请的专访记者吗？” 李书记问得很详细，为了制定切实可行的计划，当然细节上越详细越好。 “当然要。不仅我们的照相机，提包要检查，也要搜身。” “他的伤情怎么样？” 刘斯芸摇了摇头：“医生来看过，说伤到了骨头，需要时间来恢复。现在只有一只胳膊能动。” “有没有其他人跟他住一起？我是说，除了那些监视他的人之外，比如从湘南过来的他的部下？” 李书记问道。 “有，他从前的警卫员，好像姓康，叫康豹。” “那天他发表演讲时，好想没看到这个康豹。” 那天他特地看了看，台上没有，演讲完，回到台下，也没有看着到跟张广略很熟的人。张广略的左右都是岛军。 “康豹那天是去了的，不过他没有到前面来，而是在主席台的侧面负责警卫。” 李书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原来如此，看来那个张广略也怕有人对他不利，心还是虚的。” “李书记，是要对他动手吗？” “上级指示，尽快除掉这个蛊惑人心的汉奸。我们会制定详细的行动方案，不过，你不用参加。你提供的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 李书记心里，这些信息肯定还不够，没有张广略的行程安排，在他住的别墅动手，胜算不大。 当然这些他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来摸清。 …… 梁天舟这几天，都在陆军医院附近转悠。 这家陆军医院是岛寇两江驻军直属的医院。 自从陶元举给他分派了任务后，他分析，张广略的伤势未愈，一定会去医院检查，要么就会把医生接到他的住所去检查。 岛军对两江本地医院的医生不放心，最有可能是叫他们自己的医生去给张广略检查。 所以，他希望在陆军医院发现些线索，最好能顺藤摸到张广略的住所。 如果张广略亲自到医院来，当然更好。他不来，跟着医生，也能找到他。 叫医生去他的住所，就要注意有没有外面的车，来把这里的骨科医生接走，或者医院的救护车把医生送出去。 他一个人顾不过来，就把林三虎也叫来，林三虎开着黄振高留下的车，加上梁天舟的车，两辆车，轮番上阵。 这时梁天舟才发现，有个问题首先要解决。 那就是他们都不认识陆军医院的骨科医生，救护车进进出出，车上的医生，是哪个科室的，他们无法分辨。 每个外出的医生都跟踪，工作量大不说，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还容易漏掉真正的骨科医生。 “林大哥，我们得想法进医院里面去。” 梁天舟想到一个主意。 他去弄了两套岛军的军服，两个人扮作伤兵，梁天舟拄着一对拐杖，林三虎吊着一条膀子，从陆军医院的大门往里走。 门口的卫兵拦着他们，用日语问道： “站住，你俩，哪个部队的？” 林三虎指了指梁天舟，也用日语对卫兵道：“这是我们宪兵队的黑田大尉。” 这一句还是刚刚梁天舟现教他的。只需说这一句，别的就看梁天舟的了。 那卫兵还是拦着：“请出示证件！” 梁天舟朝衣服口袋里翻，拄着双拐呢，手不方便，他用胳肢窝抵着一条拐杖，腾出手了，翻找半天，没有。 又换另一只手，才从裤兜里摸出证件，递给卫兵。 卫兵接过来，看了看，又把梁天舟和证件上的照片对照，确实是同一个人。 把证件还给梁天舟，又问林三虎要证件。 “八嘎，他是我的卫兵，我就是他的证件！”梁天舟黑着脸吼道。 那卫兵赶紧打立正，给梁天舟敬了个礼： “对不起！黑田大尉，请进！” 来这里看病的，常有在战场上受伤的官兵，脾气没一个好的。那卫兵也是自讨没趣。 林三虎赶紧用另一只手，搀扶着梁天舟，走进陆军医院。 () 第300章 邹师长到访 陆军医院里，全是来看病的岛国军人。除了住院部，门诊的每个诊室外，都排着队。 梁天舟以为会有个骨科，专门治疗骨伤、关节损伤等等。 在进门旁边的科室介绍里，并没有看到骨科。 他俩把几层楼都找完，也没有骨科。 “那就到外科。”梁天舟对林三虎说道。 外科的医生诊室就太多了。战时的陆军医院，主要诊治对象，就是战场上受伤的军人，外科才是他们最需要的。 这么多诊室，这么多医生，一间一间去查看。医生又都穿着白大褂，带着白帽，只露脸部。 有些医生还戴着眼镜。 这样走一趟，也认不了几个。 如果这么观察一遍就到门外去候着，还是很难辨别出谁是外科的，谁是别的科室的。 好在外科都在一楼，方便那些腿脚不便的伤兵就诊吧。 “我们就在这一楼走廊外守着。” 林三虎提议道。 “只好这样了。有医生从诊室出来，我们俩再轮流跟着去。如果被车接走了，那时再去跟上。” 一楼候诊的人很多，谁也不会在意这两个人，一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没到任何一个诊室外排队。 “这是最笨的办法。” 梁天舟心里想着，守株待兔，也不知道张广略多少天才复查一次。 但有时候最笨的办法，却是最有效的办法。因为只要方向没问题，抓住一次机会，就成了。 需要的是耐心，耐得住寂寞和失望，坚持等待。 一天过去了，没有效果。 晚上不用守。张广略的伤，只是复查，没有那么急迫，晚上不会叫医生去打扰的。 那么，第二天再去蹲守。 结果，第二天也是白等一天。 难道自己的分析有误？他们会不会安排别的医生，比如在两江城开私人诊所的岛国医生，去给张广略复查？ 在陆军医院里，两个人不方便说话交流，那里面无论医生还是病人，都是岛国人，一听两人说中文，一定会起疑心。 所以，坐在那里，两个人都装哑巴，用眼神交流。 最后还是觉得不行，梁天舟给林三虎示意：走，到外面去。 到了医院外面，梁天舟急切说道： “这样傻等也不是个事，我得先去问一个人。” 林三虎也不跟他打听是什么人：“尽量多方面下手吧，总比在这里孤注一掷要好。” “这样，林大哥你在里面去守着，如有情况，先跟上去。晚上咱们再会合。” 梁天舟说完，自己先走了。 这两天陶元举也没闲着，他动用军统安插在各个行业的人员，多方打探。 张广略一旦有什么社交活动，总会出现在某些场合。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只要有点蛛丝马迹，也算一条线索。 然而，张广略似乎知道自己被各路抵抗组织所惦记，这段时间，谢绝了各种社交应酬，闭门不出。 各方面反馈的消息，都是查不到此人踪迹。 …… 要说张广略没有一点社交，也不对。 他这两天就跟两个人见过面。都是通过小泽参谋长，把这两个人接到他的住处相见的。 第一个，就是他在黄埔的同窗，新编19师的邹平凡邹师长。 两个人已是多年未见面了，民众广场发表演讲那一天，邹师长没有去。 但他看到报纸上的新闻，知道自己这个同窗也来到了两江城。 报道上说张广略被委任为混编第三师的师长，这么说，他俩又算是殊途同归，成了一条战线的了。 但邹师长并没有主动去找张广略，他知道现在张广略刚来，岛国人对他还不放心，对他的安全更不放心，没有岛国驻军的批准，谁也难见到。 这天小泽参谋长却给他打电话，说张广略初来乍到，你这个长期驻守两江城的老同学，怎么也不去探望探望？ 邹平凡听出来小泽的意思，并不是张广略要求见他，而是岛国驻军方面，想通过张广略的同窗好友来拜会，让他尽快定下心来。 邹师长不好拒绝，便在一个下午，带着邹副官，来到张广略的住处。 “广略兄，欢迎来到两江啊。” 刚走进张广略的住处，邹师长就大着喉咙喊着张广略的名字，走过去。 张广略心头一愣，并没有人进来通报，但他凭声音，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原来是平凡兄，你这是奉了小泽之命来的吧？” 张广略见面第一句话，就表明了，他似乎并不欢迎这位老同学。 “哎呀，”邹平凡略微尴尬，他解释道，“得知广略兄到了两江城，早就该来看望的，一来军务在身，走不开，广略兄慷慨演讲那天，我都没时间去捧场嘛。 二来，现在要见广略兄，确实也得小泽参谋长批准才行。” “那就请平凡兄坐下来，清茶一杯，就这条件，平凡兄见谅。” 张广略让康豹给邹师长端上茶水。 邹平凡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端着喝了一口，放下茶杯。 “改天让邹副官给广略兄送些好茶来。” 他对站在身后的邹副官使了个眼色，邹副官忙答道： “师座放心，属下明天就去办。” “广略兄这伤，怎么样了？”邹平凡关切地询问张广略。 “不碍事，就是这条胳膊，还不能动。可能还需要些时日来恢复吧。” “有没有找医生检查检查？” 邹平凡看他的胳膊一直吊着，好在伤在左臂，并不影响生活和拿枪。 “过两天吧。过两天我去医院看看。” “可得注意安全，我听说雾都方面，对兄台已经下了追杀令。” 不知道邹平凡是随口说的，还是有意给张广略透露的。 张广略却一点也不惊讶，连说：“意料之中，意料之中。” 他看了眼旁边的康豹，康豹会意，对张广略说道： “副师长，您该吃药了。” 邹平凡一听，纠正道：“怎么还叫副师长，该叫师长了。” “他叫习惯了，随他吧。再说不是还没到任嘛。”张广略呵呵一笑。 “对了，广略兄吃的是什么药？”邹平凡又问道。 “胃药，都是老毛病了。” 邹师长起身告辞，张广略也跟着站起来： “平凡兄多年未见，本该留下吃个饭，怎奈身体不适，下次吧。” “等你方便，我来做东，请广略兄，略尽地主之谊嘛。改天。” 说罢，带着邹副官告辞而去。 【作者题外话】：《988714+谍战迷雾》作者南宫镇，欢迎各位书友，也欢迎投票支持，在此一并感谢！ () 第301章 都在暗中谋划 张广略见的第二个人，是他自己主动跟小泽参谋长申请的。 这个人，也是他的同窗，是他投靠黄埔军校以前，在松江大学上学时，睡在上铺的兄弟兼好友，江大历史系的苏冠北教授。 小泽参谋长审查过这个苏教授，是位潜心学问、不问政事、在明清史方面颇有造诣的史学家。 他批准了张广略的请求，安排苏冠北教授到张广略的住处相见。 苏教授见到张广略，很感意外。 “广略，我是该叫你张将军呢，还是叫你广略？” 苏教授戴一副金丝圆框眼镜，留着浅浅的一字胡，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穿着一身蓝灰布长衫，脚下蹬一双锃亮的皮鞋。 苏教授从松江大学毕业后，曾经到欧美游学多年，归国后却再也不爱穿西装洋服，给学生上课，和社交应酬，都是中式长衫。还有个特征，就是烟斗不离手，在讲台上，都会掏出来“吧嗒”几口。 “夫子，你就别寒碜我了，败军之将，你还是叫我广略吧。” 张广略见到苏冠北，叫着苏冠北上学时候的外号，热情地把客人请到书房，并让康豹在外面守着，其他任何人，不得闯入。 “夫子，自从松江大学一别，快二十年了吧。” “是啊，这二十年，连年战乱，家国不宁。我成了一介腐儒，你却成了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苏冠北怅叹一声。 “听出来了，苏夫子这是在讽刺我呢。我承认，那些年军阀称霸，内战不断，老百姓确实跟着遭了殃。” 张广略并不生气，他对这个老同学太了解了。就是时隔二十年，他的性子也没怎么改变。 “早就听说苏夫子在江大执教，这次正好到了两江，现在也暂时赋闲，就请你过来一叙。” “你这怎么能叫赋闲呢？晋代潘岳辞官家居，作《闲居赋》。后来就把罢官、辞官或者没有职业，闲居在家叫赋闲。” 苏夫子一本正经地给张广略纠正道：“你现在可是一师之帅，手下怎么也有数千兵马吧？” 张广略笑笑，也不辩解。 直教苏冠北喝茶。 两个人无语相对，隔了一会，张广略突然问道： “苏夫子，你进来时可曾接受过搜身检查？” 苏冠北一口茶水还没吞下，茶杯还在嘴边，一听，顿住了。 “见你这样的大人物，人家怕有人对你不轨。” “你看这里，像不像一座牢笼？”张广略继续说道。 苏夫子放下茶杯，捋捋下巴，那里没有几根胡须。 “嗯，不可说，不可说。隔墙有耳哉。” 张广略哈哈一笑：“夫子，别在这里之乎者也矣焉哉了，我跟你说句心里话。” 止住了笑，压低声音，对苏冠北道： “我请你来，除了一叙同学阔别之情谊，还有一件事，我就是到死，也放不下。” 苏冠北见他这么严肃，也正襟危坐，认真起来。 张广略却又给苏教授的杯子续了水，缓和了一下气氛。 “我要说的事，是我这次为什么会来两江城，军座和大家齐心抗敌守城，后来又为什么会降。我把整个事情的经过，给你详细说说。” 这才是张广略见苏冠北的真正原因。 苏冠北作为一名较真的史学家，张广略知道，总有一天，苏冠北会把事情的真相，向世界公开。 哪怕那一天他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他何尝不清楚，当他在民众广场发表讲话之后，他就成了各方势力追杀的目标。也许不知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一支或者数支枪口就对准了他。 之所以选择苏冠北，还有个原因，就是苏教授不问政事，自己的事，不会牵连到他。 一席长谈，苏冠北也听出了张广略的用意，但他也帮不了什么，用心地听完，还是怅叹一声： “一片孤心，哀哉，悲哉！” …… 梁天舟在《两江新报》报馆楼下，等到了下班出来的刘斯芸。 “斯芸，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刘斯芸脱口问道。 “上车，此处不是说话之处。” 梁天舟推开副驾一侧的车门，让刘斯芸坐了上来。 到了一个人少车少的冷僻之处，梁天舟停下车，两个人坐在车里，都没打算下车。 “那天在民众广场集会，我看到你了，你在台前忙着。” 梁天舟这时才开口说道。 “我也看到你了。虽然你在外围，隔得有点远。” “嗯，我在执勤。”梁天舟简短地回道。 “你找我就说这事？”刘斯芸侧头看向梁天舟，不可置信。 “当然不止。那天在台上演讲那个张广略……”梁天舟最后还是选择直接询问。 既然刘斯芸眼里，自己是军统，跟她打听这个，她马上就会明白自己的目的。 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 军统的秘密暗杀计划，还是不要把刘斯芸卷进来。 他要怎么说，才能让刘斯芸给他提供一个方向，然后他自己去查找。 “张广略怎么了？你也想知道他住哪里？” 刘斯芸见梁天舟停住不说，追问道。 “不，我想知道他怎么会来两江城的，‘彼得堡保卫战’，不是打得很顽强，很英勇吗？” “这个，我还真的不清楚。要不你自己去问他好了，他就在xx路9号的别墅里。” “我哪有资格进去问他。你不是采访过他嘛，所以就想问问你。” 刘斯芸把梁天舟上下看了看：“你确实进不去，那里守卫很严的，外面有便衣，里面还有几个特工，连我进去都要接受搜身检查，你肯定进不去的。” “我也没说要进去呀，都是你说的。”梁天舟辩解道。 梁天舟注意到了，斯芸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也想知道他住哪里”。 说明还有其他人跟她打听过。 看来这次是两党都要有所动作了。卖国投降的行经，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但两党在这事上同时都在行动，还是不多的。 梁天舟在想，这个情况要不要跟陶元举汇报呢？ 如果汇报，陶元举问起消息来源，可就说不清了。 他得好好斟酌斟酌。 () 第302章 跟上那辆车 刘斯芸连夜去找了李书记。 “李书记，刺杀行动，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她一见面，就追着李书记问。 “还没摸清张广略的行踪，具体时间未定，这事你不用参与了。” 李书记上回已经跟刘斯芸说过，不让她参与进来，怎么突然又跑来问这个，一定有新情况。 他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刘斯芸。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看你这么急匆匆的跑来。” 刘斯芸点着头，接着说道：“今天梁天舟来跟我打听张广略的住处，他不用说，我就猜出他们军统要对张广略下手了。” “你告诉他了？” “他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但他又不直接开口。我假装随口给他说了，他当然就知道了。” “你不告诉他，他也能从别的途径打听到的。” 李书记听着，心想梁天舟既然知道张广略的住址，他们应该也要先摸清张广略的行踪。 “他知道我们也要行动吗？你有没有跟他透露什么？”他抬起头，问刘斯芸。 刘斯芸想想，她并没有告诉梁天舟，gd也要动手。其实她也没问，梁天舟要张广略的住处要干啥。 大家都是在猜测。既然是猜测，他完全可能猜得到。 “他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他没问，我也没说。” 李书记若有所思，他起身把刘斯芸送到门口，叮嘱道： “情况我都知道了。以后无论谁问，你都不要再说什么。哪怕说你采访过张广略，都不要提。” 刘斯芸走后，李书记心里盘算，国g双方都要刺杀张广略，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 不管哪方先动手，只要达成目的，我们也没必要一定去争出个先后来。 万一双方选择同时行动，我们还可以彼此协助，相互掩护。 但他们的站长陶元举，以前在万通洋行时，李书记还能找到他。现在，陶元举行踪不定，总是见首不见尾。 这事既然双方执行共同的任务，本应该事先协调一下，情报共享。甚至可以统一制定行动方案。 但双方毕竟都跟对方保持着戒备，虽然有时双方的头儿会暗中会个面，但统一行动，双方的人员都暴露在对方面前，还是很忌讳的。 这样的合作，也只能是各尽所能，分头布置。 就像那次营救同盟国飞行员，军统干脆等到最后露面，直接捡个现成的便宜。 想到这些，李书记摇摇头，苦笑一声。 …… 梁天舟见过刘斯芸以后，他决定先去张广略住处附近侦查一番，尽量了解详细一些，最好能摸清他的出行规律，再去跟陶站长交作业。 他返回陆军医院，叫上林三虎。 两人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到了晚上。 xx路9号的别墅，沦陷以前是一个党国大员的公馆，两江沦陷后，被伪两江市府没收作了公产。驻军司令部提出找一个地方安置张广略，市府就把这座别墅，转交给了小泽参谋长。 别墅的环境很幽静，毗邻一个小小的城中湖。本身别墅里面的花园树木，也相当有规模，住在里面，散步都不用出门。 别墅的建筑，周围离院墙都有一段距离。 这样的房子，小泽一眼就看中了。 倒不是为了让张广略住得舒适点，而是这种结构，更有利于对他实施监控。 里面和外面都可以布置明哨、暗哨、巡逻，也可以防止里面的人，偷偷翻墙逃走，或者外面的人，翻墙进去。 这里的布局，很有点像青木一雄那个别墅的风格。 别墅的三面，都是树木园林和湖泊，没有什么建筑。只有门前的街道对面，有其他的别墅群散落分布，距离都有些远。 这种环境，白天都很少有人在街道上走动，更何况现在是晚上。 梁天舟和林三虎绕着别墅察看一遍，附近有人巡逻，远远望去，看不见院内的情形。 也寻不到一处制高点，可以朝里观望。 究竟张广略是不是住在里面，梁天舟只能选择相信刘斯芸，但愿她没有记错门牌号，因为这条街上全是别墅，差一个号，就隔了多远。 不过，梁天舟站在街道一侧，朝两头的远处望了望，有了个发现。 这座别墅的周围，没有其他道路，只有这一条街道，从门前经过。 也就是说，没有岔路口，从别墅去其他地方，只能从这条街道的两头出去。 “走，咱们在去街道两头勘察勘察。” 梁天舟拉着林三虎，到街道的西头，走出一两公里，才有一个十字路口，直走到达江边，左右方向，是老居民区，房屋低矮，巷子纵横。 又来到街道的东头，东边的尽头，是湖畔，转一个弯，前方通向驻军司令部军营。 难怪要把张广略安顿在这里，说不定除了别墅周边的便衣，这东头湖畔丛林中，也有暗探呢。 “林大哥，看来只有从这两头入手，看看他到底出不出门，出门又向哪头走了。” “这条街上，行人很少，抵近监视，容易暴露，别墅外面还有巡逻便衣。我们只能退守在两头。”林三虎赞同道。 “这里就交给你了，把几位哥哥叫来，两头都不放过。” 梁天舟吩咐道。 “行，我马上就去。” 林三虎答应着，梁天舟不忘提醒道： “还有，可能会有几股势力，同时都在盯着这个张广略，咱们可以协助，但不能暴露。” “都是友军，我心里有数。”林三虎说道。 梁天舟跟林三虎分头行动，他这才决定去找陶元举，虽然刚刚找到张广略的住处，甚至连人都没见到，但他还是觉得应该让陶元举知道。 如果他从其他途径已经有了进展，自己这边，也不用劳时费神，蹲守这里了。 正要离开，林三虎轻声叫道： “有情况。” 两人同时朝9号别墅大门望去，只见从里面缓缓开出一辆黑色的轿车，出门朝左拐，向街道的东头驶来。 “跟上！” 梁天舟只吐了两个字，两人分别上了各自的车，一前一后，拉开距离，跟在前面那辆车的后面。 () 第303章 苏教授的讲座 那辆黑色轿车，在东边拐了一个弯，朝驻军司令部方向开去。 难道是小泽参谋长？或者他的手下？ 梁天舟很想知道，张广略在不在车上？ 天晚光线不好，也看不清车内的情况。 开始的一段路，几乎没有路灯，借着天光，梁天舟和林三虎都没有开车灯。 走了一阵，街道上才逐渐有了些路灯照着路面。 那辆车在司令部门前经过，并没有进去，连刹车都没压一下。 那车的车牌，明明就是军队专用车牌，怎么经过大门又不进去呢？ 我倒要看看，里面坐的是什么人，又要送他到哪里去！ 后面的林三虎见梁天舟的车，在驻军司令部前面停了一下，又往前去了，他也继续保持着距离，跟在后面。 街道的两边，渐渐人多了起来，也有不少店铺，还开着门，尤其是一些小餐馆，仍有不少人，在吃着宵夜。 梁天舟看出来了，这是江大附近，他曾经在这里盯梢过安德盛和谢富乐。 果然，前面小路口左转，就是江大校门。 前面的那辆车，正停在校门口。 从车里下来一个穿蓝灰布长衫的中年人，戴一副金丝圆框眼镜。 车上的人，对下来的这位说了句什么，这位也不回应，转身就朝校门里面走去。 梁天舟赶紧停好车，紧赶几步，追到那人身后十来米的距离。 夜晚的校园里，很少有学生在大门口逗留，那人一路上也不回头，径直朝教工住宿区走去。 为了不引起他的疑心，梁天舟保持着时远时近的距离，假装闲逛。却盯着他会不会跟什么人打招呼。 直到走进教工住宿区的院内，从道旁钻出来一个人招呼他： “苏教授，今天下午你出去了？有几个学生来找过你，你不在家。” “哦哦哦。我有事出去了一趟。”被叫做苏教授的敷衍道。 此人正是江大历史系的苏冠北教授。那个打招呼的是住宿区打扫清洁的校工。 等苏教授进了自己的家门，梁天舟才转过身去问那个校工： “大爷，刚才进去的那位，是不是苏教授？” 大爷放下手中大扫把，看了看梁天舟：“你是历史系的学生？你明天再来吧。苏教授刚回来，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苏教授，历史系，四十岁左右。 梁天舟记住了。 出来的路上，看到学校公告栏，贴着好几张海报。公告栏顶上的灯光，正好照射在海报上。 梁天舟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却看到了苏教授的名字，苏冠北。 讲座通知 主讲题目：清朝华夏族错失的几次世界性社会变革 主讲人：历史系苏冠北教授 讲座时间：12月5日晚7时 讲座地点：江大主教学楼101阶梯教室 …… 第二天，梁天舟就调查出了苏教授的个人情况。 苏冠北，浙东人，松江大学毕业，赴欧洲求学，十多年前回国，一直在江大任教。 经历简单，除了在欧洲的几年，没有记录，十多年都没挪过窝。 他怎么会去张广略的住所？而且还是岛国驻军的车接送？ 梁天舟要查张广略的资料，却无从查起。 那时候的人事档案，没有全国联网，张广略是第一次到两江城，加上他之前在国军服役，并不是公众人物，在沦陷时期的两江，要查到他的信息，非常稀少。 梁天舟有些怀念后世的天眼和大数据时代，你的行踪、消费偏好，包括得过什么病，买过什么药，都能给你弄得毫无隐私。 不过，如真是到了那种环境，梁天舟还能隐藏这么多年？ 早被人挖出来了。 人肉搜索，让你无处遁形！ 在基本上靠手抄档案的时代，一个人的信息就那么寥寥几句。 这还得要是当过兵的、坐过牢的、干过公职的、开过公司的，等等，普通老百姓，档案都没有，你从哪去查？ 看来，还得找个机会去接触接触这位苏教授了。 …… 12月5日，就是今天。 下班后，梁天舟收拾一番，把自己打扮得尽量像一个在校学生。 既然校工都误认为他是历史系的学生，他何不就扮成历史系学生，去跟苏教授请教几个历史问题。 好歹梁天舟也曾经是金大历史系出来的，前世的梁天舟，还对历史特别感兴趣。 若不是因为去实地考察战场遗址，他也不会意外穿越到这个战乱的时代。 对了，要不要去整副平光眼镜戴在头上，看起来更像学生？ 还是算了，好像民国时候的学生，戴眼镜的比例并不高。贸贸然戴个平光镜，自己也不习惯。 晚饭就在江大外面的巷子里解决。然后到点去主教学楼的阶梯教室。 主教学楼的每层楼顶头，都是阶梯教室，101就是一楼那间。 阶梯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些靠前点的空位上，还放着帆布书包占座位，表示这里已经有人了。 梁天舟并不介意坐在前面还是后面，他不会当众向苏教授发难。这会让苏教授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他的行动是在讲座结束之后。 所以，他就在中间偏后的地方，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下。 很快，学生们陆陆续续到来，阶梯教室热闹起来。 晚7点，苏教授准时踏进阶梯教室的门，走上中间的讲台。 他看了看讲台后面的黑板，上面已经用粉笔描出一行大字，是今晚讲座的题目。 苏教授带着讲稿，但他一登上讲台，就把讲稿放在讲台上，一整晚，他再也没看过那叠讲稿，全程脱口秀。 苏教授看起来文质彬彬，学究模样，登上台却滔滔不绝，妙语连珠，幽默风趣，引得满堂笑声不断，掌声不断。 一个半小时的演讲，中间没有间断，全是他的表演。 接着是半个小时的提问答疑阶段。 江大的学子，思维活跃，争先恐后地提出很多颇具水准的问题，苏教授都耐心地一一给予解答。 讲座结束后，在同学们经久不息的掌声中，苏冠北收起讲稿，走下讲台，出了阶梯教室。 “苏教授，请等一等！” 在主教学楼旁的林荫小道上，梁天舟叫住了苏冠北。 () 第304章 无可奉告 “苏教授，请等一等。” 苏冠北听到有人叫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你是？” 这名学生，自己好像没有印象。 “我是刚才听您讲座的学生，我是历史系四年级的。” 梁天舟刚自我介绍完，就后悔了。 自己也是脑子抽了，怎么会说是历史系四年级的呢？为什么不说是理学院或者医学院的学生，只是对华国历史很感兴趣呢？ 果然，听梁天舟这么一说，苏冠北还是想不起来，四年级的那些学生，他都认识，确实没有见过这个人。 心中腹疑，表面还是礼貌地问道：“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请教苏教授，您怎么看待前些天在民众广场发表演讲的降将张广略？” 梁天舟抛出了这个敏感的、不适合刚才在阶梯教室当众回答的问题。 苏冠北一愣，再一次打量了一番梁天舟。 他心里在评估，这个冒充历史系学生的青年，问出这样敏感的问题，是什么动机？是真心请教呢，还是故意引诱他说出一些不当言论？ 校园里有特务学生，苏冠北早就有所耳闻。他们混迹在学生中，私下搜集、调查师生们的言论和行动。一旦发现有出格的，就跟他们的主子打报告。 见苏冠北一脸疑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梁天舟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 “换句话说，您怎么看待军事将领的临阵降敌行为？” 梁天舟知道这样的问题，苏冠北不会给他认真的解答。这个问题，在现时还是很敏感的。他不知道，苏冠北这时已经确信，面前站着的，就是传说中的特务学生了。 苏教授不是不认真解答，而是根本不予回答。 “这位同学，我对你说的那个张广略并不了解，这已经超出了我的研究领域了。” 梁天舟却紧追不放，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 “可是有同学亲眼看见你去张广略住所，跟他见过面。苏教授怎么能说不认识他呢？” 苏冠北只说了不了解此人，并没说不认识。 梁天舟故意说成不认识，看他如何反应。 “我什么时候说了跟他不认识了？你这个同学，怎么胡搅蛮缠？再说，我去见他，是驻军司令部安排的，有什么问题，你去问他们呀！” 苏冠北有点发火了，转身就要离开。 “哦，我明白了，驻军司令部是让苏教授去劝降？” 梁天舟假装惊奇地看着苏冠北，苏冠北更加疑惑了。 这个特务学生，到底是日伪的密探，还是其他派别的密探？自己的话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引起学生们的抗议和抵制。这在之前的江大，是时有发生的。 他竭力想撇清关系，对梁天舟说道： “劝什么降？只是因为我跟那张广略曾经是大学同学，多年不见，张广略约我去见上一面，仅此而已。你们爱怎么发挥，就尽管发挥好了。我不奉陪了，告辞！” 说完，苏冠北气冲冲走了。 梁天舟在后面紧追，一边跑一边叫道： “苏教授，苏教授，您别生气呀。我们只是想了解，张将军是真的像岛国人宣传的那样，即将出任混编第三师师长，还是被岛国人软禁了，失去了自由？为什么民众广场演讲后，再也没有关于张将军的报道？” 梁天舟一口气说完，苏冠北甩下一句：“无可奉告！”消失在校园的黑暗中。 梁天舟从江大校园出来，他已经证实了几点。 第一，张广略确实住在那座别墅里； 第二，苏冠北教授跟张广略是大学同学，张广略也曾就读于松江大学； 第三，张广略目前并不自由，他要见什么人，得经过小泽参谋长批准。 …… 梁天舟把打听来的情况跟陶元举做了汇报，同时也介绍了自己亲自去现场勘察的结果。 “你提供的这些信息太重要了。我也从别的渠道打听到，张广略将在明天晚上，出席由两江政要举办的一个酒会。” “你们打算在酒会上对他动手？”梁天舟询问道。 “本来是准备在酒会上找机会的。”陶元举说道，“酒会上全是军政要员，安保应该很严，我正愁该怎么行动呢，你就来了。” “嗯，这种规格的酒会，混进去都很难，更别说还要在里面动手。” “是呀，你打听到了他的住地，我们可以考虑在他从住地前往酒会地点的途中动手。”陶元举道。 梁天舟问道：“酒会在哪里举办？” “在湖滨印象，就是市府后面的一个度假村，市府指定接待场所。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陶元举说的这个地方，梁天舟知道。 “那还说什么呢？完全没有机会。不仅一般人进不去，去出席酒会的人，也是直接把车开到度假村里面，再下车。连在门口等他下车的瞬间狙击的机会都没有。” 陶元举干笑两声：“所以嘛，我也正在发愁。” “就算在路上狙击他，也要先搞清楚，他坐的是哪辆车。就怕鬼子耍花招。” 梁天舟担心道。 “你的意思，敌人可能用疑兵之计，两辆车先后出发，分头走，让我们无法判断哪辆车上才有张广略？” 陶元举也想到过这种情况，他把茶水倒在杯子里，用手指沾上茶水，在桌子上画出一个简略地图，标出xx路9号张广略住地，还有湖滨印象。 “我们可以制定两套方案。如果敌人只用一辆车接送张广略，就用第一套方案，集中力量对付。可以在这里，这里，或者这里设伏。 一旦发现敌人用两辆车，玩障眼法，我们就立即启用第二套方案，兵分两路。这两个地点之间，你分析他们可能走那几条街？” “这个不重要。” 梁天舟一边看陶元举画地图，一边听他分析。 “不论他们经过哪条街，街上人来人往的，又是洋灰路面，我们不可能提前去埋地雷之类的。只能是先跟着，然后追上去强攻。所以只要预先设计好战斗结束后怎么撤退就行。” “游击战的打法，我们可以跟gd学学，分散撤退，减小目标。” 梁天舟对陶元举的学习说，很满意，但他突然又提出： “如果两辆车上都没有呢？” () 第305章 愿意跟就跟着吧 敌人也有可能动用不止两辆车，先让两辆车打头阵，随便你跟踪那辆车，或者两辆车都派人分头跟踪，其实张广略还在别墅里，等前面的车平安无事，他再出发。 或者前面的两辆车出了事，他再出发，这叫出其不意。 袭击人员都被那两辆车吸引去了，他也就安全了。 “兵分三路？” 陶元举征询地看着梁天舟。 “陶站长，你真这么想的？”梁天舟笑道。 陶元举也笑了：“敌人的疑兵不会等着我们去打，跟疑兵相配合的，就是同时设一个圈套，等着我们钻。” 梁天舟接口说道：“所以，兵分三路，是下下策。这不是多一路就多一分胜算，而是多一路就多损失一路人马。” “这么说，我们还是没有机会。”陶元举叹了口气。 “如果敌人知道有人会袭击，他根本不用整什么疑兵之计，就派重兵护送张广略前往，我们能奈他何？” 梁天舟点点头：“换句话说，如果敌人用了计谋，就很可能不单是护送张广略去酒会，还有其他企图。” “那倒是，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得抓住。成不成，到时候看情形，再做调整吧。”陶元举道。 毕竟敌方强大，我方势弱。不能强攻，只可智取。如果不成，再找下次机会吧。 “动手的事，我交给行动队去干，到时候你跟我，去他的住所旁边观察情形，如果在他去酒会的路上没有得手，再等他返回时看看。” “行，明天下午我们就还在这里会合。” 梁天舟应道。 …… 第二天下午，青木课长很久没到“望乡咖啡屋”来了，现在却出现在了藤原纪美的办公室。 梁天舟隐隐感觉到他们在密谋着什么。 平常藤原纪美办公室的门多半是敞开的，这时却关上了。 青木课长以前过来，总是要先在楼下跟浅田鸠夫下几盘棋，等到下班后，再跟藤原纪美密商一些事情。这一回他直接钻进藤原纪美办公室，没有在楼下停留。 半个钟头左右，他和藤原纪美同时走了出来。 路过梁天舟办公室门前时，青木课长还特地进来跟他说道： “梁桑，晚上你带队去湖滨印象，负责外围安保。我已经跟沈副局长说了。到时他也要去。” 梁天舟心想，他不是已经跟陶元举约好了，晚上去张广略住处吗？但青木课长的命令又不能违抗。怎么办好呢？ 好在陶元举安排的行动队执行任务，他和陶元举只是去观察情形，他到不了，陶元举也能完成。 便对青木课长道：“好的。要求几点钟到位？” “酒会七点开始，六点半客人就要陆续到场。你们最好在六点左右到位，能提前更好。”青木课长吩咐道。 “行，那我们等下提前下班，吃了饭就赶过去。” 藤原纪美和青木课长一同离开了“望乡咖啡屋”。 梁天舟猜测，刚才他们密谋的，就是今晚的安保问题。 把他的队伍拉到湖滨印象，藤原纪美带另外一队，很可能去接张广略。 等藤原纪美走后，梁天舟给小队布置了任务，叮嘱张巩负责，吃完饭，把队伍带到湖滨印象，他在那里等他们。 他自己准备出门，说是去警察局。 “梁队，这个时候，你还是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去吧。”张巩挽留道。 不是他不愿负这个责，他一开口，梁天舟就没明白了，他是要梁天舟处在他的眼皮下。 恰在这时，电话响了，梁天舟接起来，是沈副局长： “梁科长，你马上到警察局来一趟。” 梁天舟看了眼张巩，对着话筒道： “沈局，有什么事吗？我晚上还有任务。” “我知道你晚上要去湖滨印象，青木课长都跟我说过了。你现在过来一趟，不耽误你的公事。” 沈副局长不容梁天舟再推，把电话挂了。 怎么样？这可不是我找借口，上司的命令，不去不行啊。 他对张巩道：“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发。” 梁天舟下楼，开着自己的车，朝警察局赶。 他本来还想利用这个机会，去跟陶元举告知一下。但没到约定时间，陶元举也找不到。 还有，他开出两条街以后，突然发现后面有车在跟着。 一定是张巩，他在梁天舟出来后，也开着车，跟踪来了。 藤原纪美好像并没有跟张巩吩咐什么，但马上要执行任务，梁天舟的一举一动，他就格外关注了。 他本可以想法甩掉张巩，但既然不去找陶元举，他愿意跟，就跟着吧。 梁天舟反而放慢了车速，在张巩一路护送下，到了警察局。 “梁科长，沈局在办公室等你。” 刚一露面，鲁海就冲着梁天舟喊道。 “知道什么事吗？”梁天舟边问鲁海，边往楼上走。 “好像跟一起案子有关，具体沈局没说。” 鲁海的话从身后传来，梁天舟已经到了沈副局长的门前。 “笃笃笃！” 敲了几下门。 “进来！” 听到沈副局长的声音，梁天舟推开门，里面只有沈副局长一个人。 “坐下说。”沈副局长招呼道。 “这么急，招我什么事吗？”梁天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询问道。 窗外，张巩的车停在警察局外面的街上，他没有下车，透过车窗，朝楼上沈副局长的办公室望着。 “现在马上要行动，我后面还有人跟着呢。” 梁天舟对沈副局长道。 “他们对你不放心？”沈副局长做惊讶状。 “但凡有任务，一般都不能随便离开。”梁天舟解释道。 “哦，可以理解。” 沈副局长顿了顿，切入正题：“你认识一个叫安德森的吗？” 看来剿杀谢富乐的事发了。 梁天舟直言不讳：“认识呀，江大的一个外籍教授。” 沈副局长把一份公函递给梁天舟； “你看看这个。青木课长要求我们，协查这个安德森，他可能涉嫌一起人命案。” 梁天舟接过来一看，是特高课转发警察局的公函，上面写着，德资盖博利公司高级商务代表谢富乐遇害案，有人举报是安德盛所为，请协查。 () 第306章 谷村你想得美 “谢富乐我也认识。”梁天舟对沈达诚道。 “那就更好了，难怪青木课长指名要你负责这个案子，你抽时间去查一查，我就不用交给鲁海了。”沈副局长松了一口气。 “这个案子怎么由青木课长催办？跟特高课有关系吗？” 梁天舟试探着问沈副局长。 他当然知道谢富乐是青木一雄的人，但沈局不见得知道啊。 青木一雄手底下的特工出了事，通常都不会让警察局插手。 “你不知道德国跟岛国都是协约国？德国人在华国沦陷区出了事，岛国人总得给自己的盟友一个交代。” 沈副局长回答道。 “这么说，这案子只是走个流程，写个案情报告就行了呗？” “天舟啊，别把问题想简单了。要是那样能交差，青木课长还用得着指定你来查这个案子？” “那咱们往复杂里写，谢富乐死于为情决斗？陷入黑帮内讧？死于街头流弹？还是……” 没等梁天舟继续说下去，沈副局长挥挥手：“别贫，认真去查。青木课长是在考验你。” “行，我明天就去江大走一遭。” 梁天舟接了这个案子。 他心里怎么会像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当他听到是青木课长指名让他负责调查，就意识到，是不是谢富乐在青木一雄面前，提到过自己。 他会怎样形容自己呢？难道谢富乐怀疑我？ 他又想起陶元举转述“隐士”的话，谢富乐试探他，可能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可能跟谢富乐追踪的人有接触。 如果谢富乐背后的穆向良也这么认为，所以现在要梁天舟来调查此案，就是进一步试探，梁天舟会不会隐瞒或者包庇什么人？ 从公文上可以看出，穆向良已经知道，谢富乐是在追查谁的时候遇害的。这个人就是安德盛。却故意说是有人举报，还能有谁举报？是死去的谢富乐自己举报的！ 这一招够阴险的！ 幸好梁天舟跟安德盛根本没什么交情，他也不知道安德盛属于哪个组织，调查就调查吧，公事公办。 “对了，晚上你跟我一起去湖滨印象吧。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好好聊聊。”沈副局长邀请道。 “不必了，楼下还有人在盯着我呢。” 梁天舟说着，站起来，走到窗前，正好看到张巩从车窗伸出来的脑袋。 沈副局长呵呵一笑：“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万一你在我这里泄了密，还得查到我头上。” “我看行。你跟我，还有他，”梁天舟指了指窗户外面，“我们仨一起去吃饭，完了一起去湖滨印象。” “你快去吧，别让人等久了。”沈副局长催促他道。 …… 梁天舟带队到达湖滨印象，刚好下午六点整。 在那里，他还见到了警察局治安科的人，在沈副局长那里，他怎么没有提到过？ 梁天舟心知陶元举的暗杀计划，不会在这附近进行。这里的安保，其实就是例行公事，不用特别操心。 果然如青木一雄所言，不到六点半，就陆陆续续有人前来。 官阶低的，早早就来候着，官阶越高的，来得越晚。 沈副局长因为要负责安排治安科人员，也在六点过一刻就到了。 七点，里面已经开始了。却没有见到张广略的影子。 是陶元举已经得手了，还是情报有误，今晚张广略根本不会来？ 这时梁天舟反而担心了起来。 …… 藤原纪美接到的任务，并不是接送张广略。 张广略前往湖滨印象，自有驻军司令部安排人手护送。青木一雄要藤原纪美带人，在途中埋伏，防止意外袭击发生。 所以，她把岛国人行动队的便衣，安放在张广略住地到湖滨印象的几条路线的北线，她自己开车来到张广略住所。 小泽参谋长派来谷村寅次郎大尉，带领一个小队，一辆卡车，一辆轿车，已经在张广略的住所等候了。 藤原纪美一到，谷村寅次郎就准备让张广略上轿车，卡车开路，轿车随后。 “等等！” 张广略正要上车，藤原纪美叫住了他。 “怎么？”张广略不解地问道。 藤原纪美跟谷村寅次郎用岛语交流了一阵，她问谷村大尉： “就这么出去，万一有人放过卡车，拦住后面的轿车，再行刺杀，你将如何应对？” “卡车上有一个小队，他们还敢来硬的？”谷村大尉答道。 “你准备走哪条线路？” “走南边，从司令部大门前经过，再转到去湖滨印象的方向。”谷村大尉回答道。 “你那是部队思维，部队在前线，只考虑往前冲，不用顾及屁股后面被偷袭。”藤原纪美道。 谷村寅次郎心中不悦，反问藤原纪美； “藤原组长，有何见教？” “从南边经过司令部前，这一段自然很太平，对方也不敢在这里动手。 但过了司令部，接下来就是纵横交错的街道，制造个事故，从中间把两辆车隔断，太容易了。然后专门袭击后面的车，前面的士兵，反应过来时，人家已经得手，溜了。” 谷村寅次郎看了看藤原纪美开来的车，灵机一动： “要不藤原组长开车跟在卡车后面，等你们出发后，我开车带张广略从北线走。这样出其不意，如果袭击者被你们吸引去了，我这辆车就能安全到达。” 藤原纪美暗骂一声：“八嘎！好你个谷村，你拿本姑娘做诱饵，吸引火力。你倒想得美！” 她对谷村大尉道：“小泽参谋长派你来负责，又不是我。不如你跟卡车先走，把敌人吸引过去。我带张广略从北路走，那里沿线我已经布置了便衣保护。” 其实这办法也不好，万一出了事，可是藤原纪美自己揽的事，谷村寅次郎正好把责任推到她头上。 想来想去，她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既然有一小队护送，咱们都一起走，不用搞什么疑兵之计。” 谷村寅次郎这次没有反对：“行吧，卡车打头阵，我跟在后面，你带张广略殿后。” 谷村想的是，出了事，你藤原组长还是脱不了干系。 “不！” 藤原纪美也不跟他讨论了，直接走到张广略身旁，她叫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士兵： “你，把衣服脱下来。” 那士兵疑惑地看着谷村大尉。 谷村寅次郎突然领会藤原纪美的用意了，对那士兵点点头。 “张将军，你把他的衣服穿在外面，还有头盔也戴上，到卡车上去。” 张广略也看懂了藤原纪美的意图，把士兵的衣服头盔换上，上了卡车，跟一小队士兵混在一起。 “谷村大尉，你跟着，我殿后。” () 第307章 陶元举中计 陶元举按照约定时间等梁天舟，久等不到，他估计梁天舟脱不开身，毕竟梁天舟有公职在身，如果上司给他布置了任务，就不由他做主了。 跟梁天舟分别后，陶元举也考虑了一阵，他决定，孤注一掷，只图一路。 既然没有绝对把握，分兵两路，反而容易损兵折将，中了敌人的奸计。 不如集中力量，如果蒙对了，就成功了。如果没蒙对，大不了再寻找机会。 这世上的赌博，基本上都是赢的少，输的多。 陶元举赌这一把，也是临时起意，在本就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赌个小概率事件。却很可能把自己的人，陷入危险境地。 他早早地就带着人马，两辆车，等候在张广略住所西头的老居民区。这里巷子纵横，便于隐藏。 然后他一个人只身潜入张广略住所旁的树丛中，盯着前面唯一的街道。 先是谷村寅次郎带着一卡车的军士和一辆轿车驶入。 他想，敌人很可能会选择走南边那条道，因为那里会经过司令部所在军营，无论从路程远近，还是万一遇袭，呼叫支援，都要更方便。 如果那样的话，他只能选择过了司令部以后，转入街道路口的时候动手。 卡车和轿车进去后，并没有马上开出来，似乎在等待什么。 当藤原纪美到来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他曾经关注过藤原纪美，对她和她的车，都太熟悉了。 这时候天还明亮，他能看清车里只有藤原纪美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一辆满载兵士的卡车，缓缓从别墅里开出来，出门向右转，朝街道西头驶去。 卡车后面，紧紧跟着一辆轿车，车窗拉着帘子，从车前略有反光的挡风玻璃看进去，除了一个开车的军官，前排副驾上没有人，后排看不清楚。 陶元举正要返身飞奔去招呼他的行动队，在适当的路口，拦截后面那辆轿车。 他断定张广略应该在轿车里，既然有军士武装护送，他们不会担心遇到麻烦。 他都从树丛中钻出半个身子了，突然想到，藤原纪美的车还没出来呢。 藤原纪美这个人，向来很狡猾，她突然到来，却留在张广略的别墅里，迟迟不出动。 这其中是否有诈？ 要是张广略不在前面两辆车上，而自己被这两辆车吸引去了，藤原纪美再放放心心把张广略从别的路线接走，岂不是自己的行动队扑了一个空？ 打前面小队鬼子护送的车队，还不如赌一把，专打藤原纪美。 于是他又缩回树丛，继续观察。 果然见藤原纪美的车，在前来车队出发一刻钟后，才开出来。 但藤原纪美并没有选择走别的路线，而是远远跟着前面车队的方向，一路驶去。 此时的陶元举，更加坚信，张广略就在最后一辆车上！ 他迅速跟行动队会合，把行动队的两辆车做了分工。 一辆从小巷绕到前面去，一辆他自己开车，在藤原纪美的后面追。 “大家注意，放过前面的卡车和轿车，只打后面那辆轿车。” 他觉得这样既能达到刺杀张广略的目的，又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 低矮的老居民区中的街道，坑洼不平，还曲曲折折，前后视线可见的范围有限。 这样的环境，很适合伏击，然后撤退。 藤原纪美怎么会选择走这条路线呢？ 她想的不是车队会不会被伏击，而是她能不能给袭击者打一场伏击战。 她带来的行动队埋伏得很隐蔽，混迹在老居民区的人群中，只要不动手，不容易引人注意。 陶元举开着车，先是远远跟着。他一方面要等藤原纪美进入老居民区以后，才加速追上去。另一方面，也在等他布置的另一辆车，从前面拦截。然后前后夹攻，让藤原纪美进退不得。 这就像棋盘上，我接一子，你再长一子，我接你长，但我已经飞了一子在前方，只要前后一联手，你就没处可走了。 陶元举有点小兴奋，如果能顺带把藤原纪美也除掉，那就更加完美了。 藤原纪美本来跟谷村寅次郎的车，有一段距离。在小街上转来转去，她完全看不到前面车队跑了多远。 这时，她已经来到了她布置行动队的一带，如果要出事，就在这里。前面的车队算是安全了。 也许她和青木课长都高估了对手，说不定对方连张广略住在哪里，都还没摸清呢。 怎么会想到在路上袭击呢？ 正要加速往前追，左边小巷里，一辆车倒着退到她的前方。 “怎么在这么小的巷子里倒车？” 她嘟哝一句，随即叫声：“不好！” 但见那辆车的车尾快到路中间时，车门突然打开，车上跳下几个人，手持冲锋枪，对着藤原纪美的车一阵狂扫。 藤原纪美迅速趴座椅下方，悄悄推开车门。 后面的陶元举看到前面自己的人动手了，猛踩油门，冲上来。 他和车上的同伴还没来得及朝藤原纪美的车开火，就见藤原纪美从车门钻出，就地一个翻滚，扑向侧面的房屋下，躲了起来。 车上并没有别人。 “糟了，上当了！”陶元举见车上没有张广略，心知不好。但事已至此，先把藤原纪美干掉再说吧。 他指挥手下，对藤原纪美的方向射击。还扔出一枚手雷，藤原纪美急朝旁边屋内闪去。 与此同时，藤原纪美带来的行动队员，从军统人员的后面，围了上来。 藤原纪美又从屋子的另一侧探出头来，一边举枪还击，一边指挥她的队员，收缩包围圈。 前面那辆军统车边的人员，见势不妙，赶紧钻进车里，本来就是倒退过来的，车也没熄火，司机猛然加速，从藤原纪美堵过来的一队人中，强行冲了出去。 而陶元举这一车的人，也赶紧上车，倒车，掉头。 却被岛国行动队的人堵住。 形势万分危急，一个受伤的队员，跳下车，冲陶元举喊道：“站长，你先撤，我掩护你！” 但他没有支撑多久，就倒下了。 车上又有两个人受了伤。 眼看藤原纪美的人，已经到了跟前。 “留下活口！”藤原纪美在外围叫道。 “此乃天绝我也！” 陶元举大叫一声，停下车，抄起身旁的冲锋枪，就要做最后的抵抗。 () 第308章 我差点回不来了 陶元举此时也是做了牺牲的准备了，他想再最后疯狂一把，多抓几个垫背的。 但他的枪还没响，却传来一连串的射击。 “哒哒哒！哒哒哒！” 只见快到眼前的藤原纪美行动队的，突然惊慌失措起来。 陶元举扭头一看，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冲过来一辆车，车里跳下几个蒙面大汉，手握冲锋枪，把围着陶元举车子的人，撂倒一大片。 藤原纪美也大惊失色，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一彪人马？如此勇猛？ 这让她立马想到上一回她的秘密基地里，唐波唐副官被劫走时的情景。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军统两江站的实力！ 她对后面继续围过来的手下吼道： “快拦住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跑了！” 那几个蒙面大汉又扔过来两颗手雷，趁敌人躲避之际，其中一个大汉冲陶元举喊道： “快撤！” 陶元举醒悟过来，放下枪，启动车。 迅速掉过头来，最后冲过来的车也早就掉了头。 “上车！”车里的林三虎，冲着几位好汉命令道。 手雷的硝烟散去，藤原纪美和她的手下，只看见两辆车已经朝来的方向，绝尘而去了。 看着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和更多的受伤的手下，藤原纪美差点昏厥过去。 没错，这几个蒙面大汉，正是铁血团的五兄弟。 梁天舟让林三虎带领他们，在张广略住所外的两头隐藏待机，并再三叮嘱，如遇友军，尽管协助，但不能暴露。 林三虎眼看着敌人的车队远去，藤原纪美的车殿后，又见到有人盯上了藤原纪美。 “有好戏看了。咱们也上去凑凑热闹吧。” 他驾车尾随在陶元举之后，没想到这无心之举，救了陶元举一命。 上次在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林三虎和梁天舟们陷入绝境，幸亏陶元举跟踪而至，救下他们。 现今又反过来，林三虎救了陶元举。 这就叫，以礼还礼，现世福报。 当初黄振高任站长期间，是知道梁天舟手下有支别动队的。到现在，他们的一切武器弹药，车辆装备，都还是黄振高留下的。 陶元举继任两江站站长，并没有和黄振高办理交接，所以，陶元举并不清楚这支别动队的情况。 但他却几次亲眼见到过，第一次是在炸毁鬼子化学武器库的那天，这几个人前去助阵。后来在秘密基地，这几个人参与了梁天舟的营救行动。 然后在追踪假法币转运的事件中，烧毁转运车，逮住转运负责人魏局长，还有朱金的弟弟朱银，也是这几人。 今天突然冒出来这几个蒙面大汉，从惊魂中清醒过来的陶元举，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几个人，一定是梁天舟留的后手！ 他待要跟另外那车的好汉道声谢，顺便看清楚他们长啥样，那辆车却兀自开走了，理都不理他。 …… 在湖滨印象的梁天舟，眼看七点钟都过了好久了，也不见张广略到来，他正想着陶元举是不是得手了时，一辆卡车开了过来，后面跟着一辆轿车。 轿车超过卡车，到前面停下，谷村寅次郎大尉走下车，跟门口的卫兵出示了证件。 见梁天舟也在，还对梁天舟点头招呼了一声。 “谷村大尉，你这是来参加酒会？”梁天舟问道。 “护送张将军前来。”谷村大尉回答道。 梁天舟见谷村大尉的车里只有他一个人，难道陶元举真的已经刺杀了张广略？便问道： “张将军人呢？” 谷村大尉哈哈一笑：“哈哈哈！藤原组长的妙计，张将军安全送到。” 他并没有说张广略在哪里，却又对梁天舟道： “不过，我听到我们的后面有枪声，藤原组长可能遇到麻烦了。” 正聊着，卫兵移开了拒马，谷村大尉上车把小车开进去，后面的卡车也跟着进入度假村里面。 梁天舟一直留意这那辆卡车，他很快就明白了。 卡车上，率先下来的一个军士，年纪稍大，下车后脱去鬼子军服，里面是一身西装。此人正是张广略！ 既然张广略已经在这里出现，说明陶元举失手了。 但愿他没有被藤原纪美算计，能够全身而退。 担心着陶元举的安危，一直到酒会结束。 梁天舟让张巩带着行动队自行撤回，他自己才有时间来想想这件事。 他得去看看藤原纪美，谷村大尉既然已经在酒会现场看到了他，他也就有不在现场的直接证人。 同时谷村大尉又告诉他藤原纪美有麻烦，正好是去见她的理由。 他开车来到藤原纪美的洋楼住所，里面没有灯光。 按了按门铃，半天也没人来开门。 刚刚经历一场战斗，她不可能这个时间点就安然入睡。 应该还没回来。 现在她在哪里呢？ 难道她去了玉林路那家小院？ 或者陶元举落到她手里了？她在特高课刑讯室连夜审讯？ 或者，在混战中，她被陶元举灭了？ 就算陶元举没事，现在梁天舟也找不到他。 干脆去找林三虎，他当时应该带着铁血团的几位兄弟，正好在那一带监视张广略的住所，说不定他能知道些情况。 梁天舟回转身，正要离去，两道车灯照射过来，藤原纪美开着车，回来了。 梁天舟看她那车，挡风玻璃已然破碎，车身上也有无数弹痕。 “天舟君！” 看到梁天舟，藤原纪美停下车，从车里出来，扑到梁天舟的怀里。 憋了一晚的郁闷和压抑，瞬间破防。 “我差点回不来了。”她啜泣着，在梁天舟怀里，身子在瑟瑟发抖。 梁天舟能感觉到，胸前有对柔软，随着她的颤抖，而摩挲着。 他拍着她的后背，把她身子推开一些，安抚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听谷村大尉说你遇到麻烦了，本来想带人去增援，但酒会现场又离不开。” “所以，只有到酒会结束，才过来看看你。” 梁天舟一边抚慰藤原纪美，一边暗自高兴，因为这说明陶元举虽然没有得手，但他人没有出事。 “天舟君，你陪我进去吧。”藤原纪美抹去眼中泪痕，仰起头来，对梁天舟道。 “好，先进去再说。” 两个人各自把车开到别墅里面，藤原纪美挽着梁天舟的胳膊，相偎着走进房内。 () 第309章 美丽的小姐 从藤原纪美的住处出来，梁天舟打消了当晚去找林三虎的念头。 看到藤原纪美没捡到便宜，料定林三虎他们也不会有事。 只是刺杀张广略的计划，陶元举可能得重新考虑了。 所以，张广略住所附近，还得继续监视。 当晚无事。 第二天，梁天舟直接去了江大。 沈副局长布置的任务，还得完成。他要调查安德盛，给他整一份材料。 梁天舟决定就以警方的名义，请求校方给予协助。 先到系办去，迎面碰到一位刚从系办公室出来的老师，便跟他打听道： “请问一下，系主任在里面吗？” 那老师热心地说道：“在呢，你跟我来吧。” 说完又转身回到系办公室。 “杨主任，有人找您。” 又回头对梁天舟道：“这位就是我们系主任杨崇禄教授。” “好的，谢谢你了。” 杨崇禄，外文系系主任，曾经留学联合王国。一身洋服，修着小胡子，待人彬彬有礼，颇有英国绅士风度。 杨主任一看梁天舟，并不认识： “你找我？请问你是？”杨主任温和地问道。 “我是警察局的，我姓梁。我来是想了解一下安德盛教授……” 梁天舟话没说完，杨主任就接过去说道： “安德盛教授已经离职了，恐怕得让梁先生失望了，他不在江大。” “哦，什么时候的事？我前些天还见过他的。” 确实距梁天舟上回在皇冠舞厅见到安德盛，也没过去几天。 谢富乐的事情发生后，安德盛迫不及待地辞职走了。这一点让梁天舟很感意外。 虽然在追杀马国均的现场，梁天舟想到那个在草丛里的人，是安德盛，但他就这么走了，难道他预感到自己已经暴露了？ “就在前几天。据说辞职后第二天就离开两江城了，我们要给他开个欢送会，都没见到人。”系主任说道，“怎么？警察局找他，莫非他惹上了什么官司？” 梁天舟赶紧说道： “那倒没有，就是有一起案子，涉案的人应该是安德盛教授认识的人，我们想跟他了解一些相关情况。” “原来是外调啊，很遗憾，你们见不到他了。”杨主任摊摊手，爱莫能助的样子。 “杨主任，”梁天舟还不打算放弃，“能告诉我，安德盛教授离开以前，他的住址吗？” 这完全是出于好奇，梁天舟想看一看，安德盛的住处，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可以。不过，现在房子锁着，你要进去，可能得去找校务办。”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谢谢您杨主任。” 梁天舟又去找校务办，他们听说是警方外调，叫了一个年轻的职员，领着梁天舟到了外教专家楼。 “就是这套房子，安德盛教授在这里住了好些年了。” 上到二楼，一梯两户的结构。那职员用钥匙打开房门，梁天舟在里面转了转，属于安德盛的东西，都收拾走了，里面只剩家具用品，也没发现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如果安德盛属于某个组织，他应该不会在这个住所内留下把柄，尤其预感到自己马上要暴露的情形之下。 “我们走吧。”他对那职员说道。 正当两人准备出门时，一个声音传来； “请问你们找谁？” 门外一个操着生硬国语的歪果仁，走了进来。 来人瘦高个子，高鼻梁，深褐色头发，眼窝深陷，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看起来三十出头，上身穿着一件毛衣，没着外套。 校务办的职员显然是认识那人的，便开口准备介绍： “皮埃尔先生，他是……” 梁天舟抢过那职员的话，说道：“我是安德盛教授的朋友，来看看他，没想到他走了。” “哦哦！走了几天了。昨天也有位先生来找他，敲了半天门，也没见到。” 皮埃尔先生说完，正要退出去。 “皮埃尔先生，您是叫皮埃尔先生吧？”梁天舟叫住了他。 校务办的职员赶紧给梁天舟介绍：“这位是皮埃尔先生，法兰西来的法语外教，就住在对门。” “enchanté，很高兴认识您。您说的昨天来找安德盛教授的人，叫什么？说不定我也认识。” 梁天舟热情地上去跟皮埃尔先生握了握手，向他打听道。 “他说他姓甘，高高壮壮的。甘先生的英文不错。”皮埃尔说道。 甘文勋！梁天舟立即想到了他。 甘文勋跟安德盛很熟吗？他们好像也是不久前才在舞厅认识的。 他会是安德盛同一个组织的人吗？ 让蒋凤妹去接触甘文勋，到现在还没去看看蒋凤妹，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收获。 “啊，对了，前两天还有位美丽的小姐也来找过他。” 皮埃尔挠挠头，伸出一根粗壮的食指，在眼前轻轻一点。 说起美丽的小姐的时候，两眼都放光。 “美丽的小姐？”梁天舟心里一惊，“会不会是江大的学生？” “不是吧？她是那么的美丽，如果是江大的学生，我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皮埃尔说得嘴里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意思是，江大漂亮的女学生，他多认识。 “她也没见到安德盛教授吗？我是说那位美丽的小姐？”梁天舟怎么也跟着学上了这种句式？ “当然，她见到了的。她就在安德盛教授离开的前一晚来的。” “那你知道那位小姐叫什么吗？”梁天舟问道。 “oops！”皮埃尔耸耸肩，摇着头道，“很遗憾，我不知道。她直接跟安德盛教授进屋里去了。” “安教授平时朋友很多吗？”梁天舟继续追问道。 “很多，很多。他比我在华国生活的时间久，在江大也有好几年了。我才来半年，我的朋友没有他的多。” 梁天舟跟着校务办的职员离开时，皮埃尔还在身后叫道： “这位先生，您叫什么？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走在校园里，遇到美玉和小萱，两个人冲着梁天舟叫： “梁先生！梁先生！” 梁天舟看着她俩活蹦乱跳的过来，问道：“你们没去上课？” “现在没有课。梁先生来江大是找什么人吗？”小萱问道。 梁天舟想起刚才皮埃尔的话，问小萱： “你们俩认识皮埃尔吗？” “梁先生说的可是外文系那个法国佬？他很讨厌的，见到漂亮女生，就挪不开步子。” 小萱看着美玉，继续道：“他还总是叫美玉去他那里玩。” 美玉低着头，嘟哝道：“我才不去呢。” “那你们去忙吧，我先走了。”梁天舟道。 “我们不忙，梁先生才忙。” () 第310章 把这些人都撤走 再次见到陶元举，他朝梁天舟伸出拳头，挥到半途，变成手掌，梁天舟也伸出手去，两只大手，有力地握在一起。 陶元举很感激梁天舟，多的话就不说了。 “这一次本来胜算就不大，接下来要订一个详细的行动计划，我们会找到机会的。” 梁天舟宽慰着陶元举。 “但经过这次事件，岛国人对张广略的保护会更加严密。相当于我们刺激到他们了。”陶元举道。 “他们总不会把张广略一直捂着，他不是要担任混编第三师师长吗？陶站长你知道这个混编第三师驻地在哪里？” 陶元举摇摇头：“没听说过，可能是新组建的一支部队吧。” “呵呵，没准压根还没组建，先给个虚衔，哄着。既哄着张广略，也哄着不明真相的国人。” “对了，我得到情报，上回张广略伤情复查，是小泽清司去请的基督教圣十字医院的科尔博士，到张广略住所去看的。” 陶元举也是今天听线人说的。 “嗯，明白了。科尔博士也是德国人，跟谢富乐是同乡。” 梁天舟以前枪伤也是找的这个科尔博士，他对科尔博士多少有些了解。 外科绝对在两江城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水平。 陶元举当然也知道科尔博士，但他没有见过。 “你跟这个科尔博士很熟吗？”他问道。 “相当熟，我跟他认识好几年了。他对我也很熟。”梁天舟道。 陶元举思索片刻，对梁天舟道： “我们可不可以从科尔博士身上下点功夫？” “他是一名大夫，你让他协助我们杀人？可能性不大。” “不是要他协助我们，是我们盯住他，就能摸清张广略复查的时间。”陶元举道。 “这也算是一条途径，你去安排吧。” “还有，我们可不可以在守卫方面做文章？在他们最松懈的时候，强攻进去，杀了张广略，立马撤退？” 这是陶元举做事的风格，三下五除二，打完就跑。 “先摸清守卫情形再说吧，现在不好说定。” 陶元举心里有些着急，上峰催得紧，这又过去好几天了，还没有干成。 梁天舟却不急不慢，没有把握的事，他没那么多想法。 刺杀的事，急不得，只有等待时机。 “陶站长，我要跟你说另外一件事。”梁天舟转移了话题。 “你说。” “还记得我怀疑两江城有联合王国的特工吗？现在看来，不是怀疑，是真有。” 梁天舟把青木一雄要求调查谢富乐的死，并且怀疑跟安德盛有关，而安德盛突然离去，给陶元举做了汇报。 当然，他没有提到谢富乐追踪马国均的事，也没有提及安德盛当时还在现场。 “天舟，你是想说，那个安德盛是特工？”陶元举听完，问道。 “不是我想说，是青木一雄这么认为的。” 梁天舟自己也这么认为，但他不好直接说出来。 “怎么说，联合王国跟我们在现阶段也是盟友，这事你得策略点，调查也别太认真。” 陶元举对梁天舟提醒道。 “这种事，何劳站长叮嘱，梁某自有分寸。”梁天舟呵呵一笑。 梁天舟心里想，联合王国，跟雾都政府是友好盟友，但安德盛差点坏了gd的大事。 如果不是他及时除掉了马国均，马国均手里的情报，落到安德盛手里，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从江大听皮埃尔说的情况，梁天舟隐隐感觉，安德盛临走的时候，很可能将两江城的事，移交给了他的同伴。 他这个同伴，到底是甘文勋，还是那个美丽的小姐，还是另有其人，梁天舟现在还未可知。 联合王国在华特工，很可能有华国人，这是他早就想到过的。 跟青木一雄可以交差了，但他还不能放松警惕，对未知的力量，是敌是友，是什么人，不弄明白，他始终有点不安。 …… 昨晚从湖滨印象回来，张广略就发了几次火。 虽然谷村大尉和藤原纪美的计谋，保护了他的安全，但他一点都不领情。 今天，他又对守卫队长吼道： “你们这是要把我关禁闭！与其这样，寸步不能行，还不如直接把劳资送监狱去得了。” 守卫队长一直赔小心，不停说： “对不起，张将军，我们也是奉了小泽参谋长之命，来保护将军的安全的。请张将军不要为难我们。” “我不为难你们，你去把小泽清司叫来，我要直接问他。” 张广略拍着桌子，骂骂咧咧。 警卫员康豹在旁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守卫队长一脸惶恐，看着康豹，又看了看张广略： “张将军，你又为难我们了。我们只负责守卫在这里，哪敢跟小泽参谋长传话？他会把我们大骂一通的。” 张广略怒气冲冲，又把电话筒拿起来，重重摔到地上： “这什么劳什子电话，哪里都打不通，纯粹是聋子的耳朵，装样子的！” 康豹悄悄对守卫队长说道：“小泽参谋长你不敢去说，你去找谷村大尉呀。让谷村大尉给小泽参谋长传话。” “好好好好！我这就叫人去请谷村大尉。” 守卫队长退了出去。 下午，谷村寅次郎陪着小泽参谋长来到张广略住所。 “张将军，你对我们的守卫不满意？” 小泽参谋长进来就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你，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你们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送我去监狱吧，还省得你劳心费神的。”张广略见到小泽，稍微平息了一下。 小泽参谋长哈哈一笑：“张将军说笑了，怎么可能送你去监狱？你可是即将就任的混编第三师中将师长。” “狗屁混编第三师，鬼影子都没有，你们骗骗老百姓可以，还以为劳资不晓得？在湘南搞的那个什么先和军，有几个人、几条枪？你是想让劳资去劝降国军，劝过来多少人，劳资就带多少兵，对不对？” 几句话，说得小泽参谋长哑口无言，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这，这要是成了，也是张将军的功劳嘛。” “把这些人都撤走，我不想看到他们！” 张广略已经很压制他心中的怒气了，但还是咄咄逼人。 他要自由，不想一直被关着，就算有人要刺杀他，他自己有办法应付。 “劳资连去看个医生，都不准，这特么叫个什么事！” () 第311章 给张将军换个地方 “这恐怕不行，要不，我给张将军换个地方？” 其实昨晚发生了那起袭击事件，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谷村大尉跟他汇报的时候，他就想过，军统应该已经发现了张广略的住处，该给张广略挪挪窝了。 “又要把我关到哪去？” 张广略怼道。 “说了不会关，到了新的地方，军统的人找不到，张将军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小泽参谋长劝道。 “随你们的便吧。”张广略跌坐在沙发上，不再争执，也不再要求什么。 他看出了这是小泽清司早就想好了的，只是来告诉他一声，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改变不了小泽清司的决定。 小泽参谋长回身对谷村寅次郎大尉吩咐道： “谷村君，你马上回去带两个小队过来，今晚就搬。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夜长梦多。” “嗨！我马上去。” 谷村大尉“啪”地一个立正，敬了个军礼。 “还有，”小泽参谋长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快到六点了，“顺便去带些酒和菜来，我要陪张将军在这里吃最后一顿饭，告别张将军这个旧家，明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小泽清司的寓意，张广略一听便知。 “嗨！”谷村大尉转身退出。 谷村大尉走后，小泽参谋长才自己在张广略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他想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对张广略道： “张将军，我是很理解你的心情的。但我们做的这些，都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也请你能理解。” “你们要我招降国军队伍，我连活动活动的基本自由都没有，怎么开展？” 张广略也忍住了火气，慢慢试探小泽清司下一步的安排。 “这个，张将军就不用担心了，你只需要写几封书信，我们会安排人，带给你想带到的人手里。” 小泽清司不露痕迹地把张广略的试探，化解了。 他知道，虽然军方跟国军正在对峙，但特高课一定有人能顺利出入国军军营，他对藤原纪美很有信心。 “我自身都这样了，谁还会听我的三、两句话，就动心的？” “这就要看张将军怎么写这信了，我相信张将军知道怎么说。” 张广略瞥了小泽清司一眼，心想，劳资当初要不是被人胁迫，怎么会落到如今的田地。还想让我劝别人，你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一个时辰后，谷村大尉带着两个鬼子小队，两辆卡车，浩浩荡荡开进了张广略的住所。 本来集合队伍，从军营带过来，半个钟头就能搞定。但他还要去料理店给小泽清司准备饭菜，一切弄好，带上两瓶岛国清酒，连着料理店的一位大厨一起，送过来。 “把菜肴端到餐厅的桌上去吧。”小泽参谋长吩咐道。 “不用了，就在这客厅里。马上就要被转走了，两个人，还到什么餐厅，讲什么排场，凑合凑合吧。”张广略指了指沙发前的一张茶几，示意就放那里。 “好，就随张将军意。你们都退下，我跟张将军喝几杯。” 小泽清司让谷村大尉和其他人都退出，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张广略。 康豹一直在张广略身后，这时也自觉来到别墅外的院子里。他朝院子外面渐渐黑下来的树丛看了看，不知是不是心理幻觉，他总感觉附近有眼睛在盯着，盯着别墅里的一举一动。 事实上，附近的树丛里，就算有人，也看不到里面。 他想到院子大门边去看看，还没到大门，就被守卫拦住了： “站住，不准靠近大门！” “看门的狗！”康豹心里暗骂一声，只得又折回来。 这边小泽清司朝张广略身边坐过来，给张广略面前的两只酒杯，斟满酒。 他自己端起一杯，看着张广略。张广略也端起另一杯。 “张将军，我们既然是朋友，我就奉劝张将军一句，你要放宽心态，尽快适应现在的环境，也尽快开展你的工作。” 张广略并不言语，仰脖把酒吞下肚，放下酒杯。 小泽清司也不介意，继续说道： “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等搬到新的地方，我再让科尔博士来给你看一看。” 语气中充满关切，好像老朋友，或者亲人一般，体贴入微。 “既然都好得差不多了，就不要麻烦科尔博士跑一趟了。我自己去圣十字医院找他复查一下即可。” 张广略再一次试着提出要自由活动的权利，小泽清司不置可否，只道： “到时候再看吧，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我们会考虑张将军的意愿的。” 一阵沉默，张广略又试探道： “能告诉我，如果我写了信，你们打算让谁去送达？是你的人，还是你在国军中收买了我们的人？” 小泽清司含笑放下酒杯，道：“这有什么区别吗？只要能送达，张将军不用操这份心。” “我招来了人，小泽参谋长可不能亏待了我的弟兄们。” 这都是废话，张广略却还是要说，他要让小泽清司相信，他真的准备工作了。 “何须张将军多言，只要他们能投到黄军一边，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 一顿饭，吃了不到一个钟头。 “出发吧？”小泽参谋长望着张广略，征询地问道。 张广略站起身，对着门外大叫道：“康豹，咱们出发！” 康豹应声走进来，问张广略：“副师长，还要带什么东西吗？” “带什么带？难道小泽参谋长还能少了咱们什么？那边应该啥都不缺吧？” “啥都不缺，什么都不需要带。”小泽清司赶紧回道。 到了屋外，两辆卡车，一辆轿车。 “还用我跟哪个士兵互换衣服吗？”张广略嘲讽地看着小泽清司，问道。 “不需要了，你和你的警卫上我们的轿车。” 有两小队的武装士兵护送，一前一后保卫着，小泽参谋长一点也不担心有人会袭击。 前面一辆卡车载着一个小队打头，谷村寅次郎开着轿车居中，另一辆卡车载着另一个小队殿后。 车队驶出xx路9号的别墅，在夜幕中过了江，朝城西开去。 () 第312章 默契 车队从城中穿过，到了城西，眼见就到了郊外。 这是要去哪里？ 张广略并不关心这个，到哪里都一样。 他坐在轿车的后排闭目养神。他的旁边是小泽参谋长，前面谷村大尉开车，康豹在副驾一刻不眨眼地盯着车外。 前面的卡车停了下来，带队的小队长跑步过来，想小泽参谋长请示，是否继续向前。 谷村寅次郎从车上下来，朝前方看了看，又朝后面跑了几步，往卡车后面观察。 后面那辆卡车，也紧跟着停下来了，车上的另一小队长也跑过来，等候命令。 小泽清司没有开口，他在等谷村大尉。 谷村大尉观察了一阵，才又坐上驾驶位。 “后面有车跟着吗？”小泽参谋长这才轻声问道。 “近处没有车，远一点看不清，光线太暗。”谷村大尉汇报着。 “嗯，还是不能大意。” 小泽清司扭头看了眼张广略，张广略依然一动不动在养身。又问谷村寅次郎道： “他们知道要去哪里吗？” 谷村大尉回答：“我跟他们说的是去藤原组长的秘密基地，并给他们详细说了去的路线。” “做得好！前后两个小队，按计划继续前进，去秘密基地。” 小泽参谋长发出了指示。 “嗨！”两个小队长在车边立正敬礼后，跑回各自的卡车。 三辆车继续前行，在一个没有灯光的路口，中间的轿车，悄悄脱离了车队，向右侧的岔路驶去。 …… 车队行驶过去不久，在同一个位置，一辆轿车出现了。 轿车没有开车灯，一直从xx路9号就尾随而来，车上正是林三虎和他的兄弟们。 “这条路好像是通往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的路？”旁边的老二越看越熟悉，跟林三虎说道。 “没错，难道他们要把张广略转移到秘密基地去？”林三虎也看出来了。 老三在后排，回头观察着车后：“老大，我感觉后面还有车。” 林三虎看了看后视镜，浅浅一笑：“我早就发现了，他们应该是友军，不用担心。大家伙把面罩都套上。” 三个好汉，成了三条蒙面大汉。 郊外的公路，坑洼不平，不开车灯，行驶很慢。 但前面的车队，似乎也没敢开太快，尤其是卡车，满载着士兵，摇摇晃晃，油门轰得“呼呼”响，就是快不起来。 “老大，前面有个路口。”老二拿着望远镜，朝前方看了看，提醒林三虎。 “我们等一等，看他们是不是要在路口耍花招。”林三虎把车又停了下来。 果然，黑暗中隐约可见，有一辆轿车，朝右边的岔路开走了，而前后两辆卡车，却一直停在路口，没有走。 “我们被发现了吗？”老二放下望远镜，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不，他们没发现我们！”林三虎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 “如果他发现了我们，这时候，不应该让小车贸然离开车队，他就不怕小车被针对？” 林三虎想了想，说道：“这个路线，应该是他们早就设计好了的，不是临时决定。” “那咱们是不是跟上小车，给他‘突突’了算了？” 老三在后面问道。 “你没看那两辆卡车，卡在路口？这是在掩护那小车。” 林三虎接着道：“他们没发现我们，但还是在预防有人盯着，所以明里用卡车往秘密基地转移视线，却偷偷用轿车把人送往别处。” 这时，卡车开始启动，缓缓朝前方开去。 梁天舟正要发动汽车，老三又在轻声叫道： “注意，后面的车追上来了！” “这是要跟我们抢功呀。”林三虎还没说完，那辆车已经跟他们的车并排了。 那车上的人，把车窗摇下，里面一个蒙面人对着林三虎一摆手，然后用手先指指岔路的方向，又指指正前方，司机一脚油门，朝正前方开去了。 “啥意思？”后排老三还没反应过来。 “他是叫咱们去跟岔路上的小车，他去跟两辆卡车，咱们分头行动。”林三虎看明白了，给大伙儿解释道。 “真的是友军！”老二感叹道。 “这种情形下，打小鬼子主意的，不是友军还能是谁？”林三虎一声唿哨，把车朝右边打方向盘，追了上去…… 因为卡车挡住路口，耽误了时间，现在那辆小车已经开得很远了。 也行，保持远距离跟踪，反而不怕暴露。黑夜里小车的车灯就是航向灯，它在哪里，就往哪里去追。 小公路一直在城市的外围环绕，沿途除了偶尔有几户人家，此时都比较荒凉冷清。 从城西，绕到了城北，再往前。 “兄弟们，这是不是到了咱们熟悉的地盘了？”林三虎心里一乐，口中叫道。 归云山南麓，铁血复仇团曾经出没的地界！ 前面的轿车还没有停下来，或者转进城区的意思。 “他们这是要把人送到哪里去？” 几个人都在猜测。 “要不咱们追上去，这一带动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岂不省事！” 老三在后面急道。 “你追他还不跑？你有车他也有车，他是有防备的。你看前面？” 林三虎用下巴，朝前方示意。 老二立马用望远镜再朝前看去：“有辆军用卡车！” “看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预先制定好的。那两辆卡车布迷魂阵，这辆卡车才是真正护送的。” “唉！错失良机！”老三叹口气。 林三虎劝慰道：“这不是良机，只要咱们动手，后面的两辆卡车马上就会堵过来，咱们被夹在中间，你说算不算良机？” “还是继续跟着，看他到底要去哪里吧，以后再想办法。”老二也开解道。 又行驶了一段路，有卡车同行，压着速度，林三虎也不得不慢慢跟着。 “老大，后面又有车来了！” 老三盯着车尾：“好像还是刚才超我们的那辆车。” “哦，说明秘密基地那边没情况。”林三虎道。 那车也不再加速超过来，而是远远跟在后面，不紧不慢。 “哥几个，看看前面，他们到哪里了？” 林三虎突然叫了一声。 “宪兵队！” “折腾半宿，他们原来是转移到宪兵队来了！” () 第313章 又一座牢笼 宪兵队接到驻军司令部谷村大尉的电话，按时派出一个小队乘卡车，去迎接小泽参谋长和张广略。 好在一路顺利，并没有出现意外。 两辆车一直驶进宪兵队大院，宪兵司令官今井大佐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小泽清司和张广略同时从轿车左右门下车，走到今井大佐跟前。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岛国驻两江宪兵司令部今井大佐，这位是张广略将军。” 小泽参谋长给面前的今井大佐和张广略介绍道。 今井大佐说了声“欢迎”，脸上没有表情。又转身对小泽参谋长道： “接到你的指示，我已经给张将军安排好了住所。在这里，小泽参谋长敬请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然忘了上回美丽国飞行员在此被劫走的事。 当然，类似那样的事情，也很难再次发生。 自那次飞行员被劫走后，宪兵队把围墙周围进行了整治，把城北运输公司直接赶走了，还在外围拉上铁丝网，通了电。 被挖开的地道，也填平了，同时增加了在围墙外面的巡逻。 “现在就请张将军去看看你的新家吧。”今井大佐做了个请的手势。 今井大佐在前带路，张广略跟着，谷村大尉和小泽参谋长紧随其后。 康豹下车后，往四周看了看，这是兵营！他把兵营的布局，还有一些哨位的情况，都记在心里。 “这是我的住所。”经过一栋小楼，今井司令官随口介绍道，“张将军的住所，就在我的旁边。” 这里有几栋两层小楼，是专为宪兵队主要军官建造的。 “又一座牢笼！”张广略嘴里嘟哝一句。 一行人走进临时分给张广略的小楼，因为在军营里，小楼周边没有围栏，也没有花园可供散步。但里面卧房，书房，起居室，浴室，客厅，应有尽有，除了没有厨房。 “吃饭的问题，我会安排勤务兵按时送进来。”今井司令官介绍道。 “一应用品俱全，今井司令官考虑得真细致。”小泽参谋长夸赞了几句。 “张将军就交给你了。谷村君。”小泽又对旁边的谷村寅次郎道： “你要继续负责张将军的安全，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宪兵队吧。” “嗨！遵命！” …… 根据地司令员住地。 司令员、政委坐在桌前，武工队队长陈武、副队长吴平，安安静静地坐在对面。现场的气氛有点严肃，首长把两位叫来，不知道要谈什么。 “两江城咱们的同志，已经找到投敌的汉奸张广略的住处，现在在敌宪兵司令部里。” 陈武和吴平，挺直胸膛，认真地听着。 他们知道，又有新的任务要交给他们了。 “司令员，政委，有什么任务你就分派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他俩齐声说道。 司令员欣慰地看着两员得力干将，笑笑说道： “看把你们急的！不要拘谨，来，先喝点茶。” 司令员自己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 “他俩都憋了好久没有接到这种任务了。”政委从旁开口道。 两人赶紧说道：“是啊，到底什么任务，司令员请讲。我们都等不及了。” 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这次你俩不能同时去，只能去一个人。” 司令员一句话，把两人急了，腾地站起来，都要争取： “我去！” “我去最合适！我是两江城里的人。”吴平抢着说道。 司令员摆手让他们都坐下： “宪兵司令部，你们俩都去执行过任务。按说你们俩谁去都没问题。但是……” “司令员，您别但是呀，肯定我去合适。”吴平争道。 “听司令员把话说完嘛。”政委冲吴平摆摆手。 司令员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但是，吴平是两江城的人……” “对嘛，我比陈队长更熟悉两江城。”吴平还是抢着说道。 司令员轻轻摇了摇头：“你比陈队长更熟悉两江城，但在两江城，也有更多的人认识你。 所以，这次的任务，经过我们研究决定，还是由陈武带领两个人，前往两江城。” 吴平顿时语塞。优势有时候也是劣势，要看具体情形。 司令员一边安抚吴平，一边说：“陈武对两江城是没有你熟悉，但这次任务，有我们在两江城的地下同志协助，所以人不在多，前期工作，两江城的同志都做了很多了。” “好！我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动身。”陈武跟司令员、政委敬过礼后，告辞先回去了。 司令员又对留下来的吴平说道： “陈队长不在这几天，你作为副队长，要把武工队带好。” “是！司令员。” “还有一件事，”政委看了眼司令员，“我可以提前跟你透露一下。你到根据地这么长时间，表现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等陈武回来后，我们准备调你去侦察连当连长。” “我能行吗？”吴平心里高兴，但还是有点忐忑，怕自己不能胜任。 侦察连前任连长，在上次反围剿的时候牺牲了，现在由副连长暂代连长，自己空降过去，他们会怎么想？ “你不要有顾虑，你的能力我们是心里有数的，你只管放开手脚干，我们都支持你。” 政委这番话，给吴平打了一剂强心针，他站起来，给两位首长敬礼。 “我会努力带好侦察连的，请首长放心！” …… 林三虎给梁天舟汇报跟踪的结果，梁天舟听完，说了句： “果然打草惊蛇了。这下要执行任务，更难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可能一直躲在宪兵队不出来。”林三虎说道。 “那倒是，就是需要点耐心。” 梁天舟有耐心，但陶元举恐怕等不及了。上峰只会催他，不会催梁天舟。 此时的陶元举，一方面让梁天舟继续跟踪张广略，查出他的新住所，另一方面，也在通过其他途径，寻找别的机会。 这一点，梁天舟并不知道。 “林大哥，宪兵队这边，就交给你和几个哥哥了。有什么情况，到警察局外面来找我。” () 第314章 行动有变 又到跟“水仙”例行见面的日子。 冬天已经来临，迎来了今冬的第一次寒潮。街上的人们，都裹上了厚厚的大衣。 见面的地点，还是约在临江茶楼。 还是在那个可以瞭望江景的包间里。 “军统站近期在忙什么？”“水仙”一边喝着茶，一边开聊。 “计划刺杀张广略，雾都总部的命令。”梁天舟并不隐瞒。 他把陶元举的任务，还有两江地方上的同志，可能也在执行同样的任务，跟“水仙”汇报了。 “我并没有听说地方上的这个任务。现在进展得怎样了？”“水仙”询问道。 “前天陶元举的行动失败，岛国人把张广略转移了到了宪兵队。下一步怎么行动，还没确定。” 其实，梁天舟心里有一个疑惑。刘斯芸话中透露的，应该是gd地下组织在调查张广略住地，并且刘斯芸已经把地址告诉了他们。 按理说，张广略住地外面，应该有gd地下组织的眼线。但前天张广略出席酒会，陶元举动手失败，却始终没有看到gd的影子。 据林三虎说，在转移张广略的路上，他们也遇到了两个蒙面人开车跟踪鬼子车队，如果这两个人就是gd两江地方上的同志，他们一直在盯着张广略，并未放松。 难道他们不是要刺杀，而是有其他目的？ 或者他们发现了张广略的什么异常情况，未弄清楚之前，没有贸然下手？ 他想从“水仙”这里得到一点线索，可“水仙”看来全然不知情。 他把自己的疑惑，给“水仙”一说，“水仙”沉思良久，才说道； “这件事，既然地方上的同志，没有行动，自然有他的原因。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张广略并不是真心投敌，而是迫不得已？” “‘水仙’同志，你有根据吗？” 梁天舟凭后世的记忆，整编第t军自军长以下跟岛军议和，后来军长和手下五虎将都是逃离了鬼子魔掌的。 但这个张广略却没有印象。 “没有，我只是一种猜测。报上刊登的混编第三师，你了解吗？”“水仙”当时看了报纸，也是很愤慨的。但后来张广略就从人们的视线消失了。 现在知道既然军统和两江地方的同志都要刺杀他，他被严密保护起来，也说得过去。 “如果在宪兵队没有机会，难道他一直不到混编第三师去履职吗？”“水仙”继续说道。 “你提醒得好，我得去查查，混编第三师，驻守哪里。我以前就怀疑过，这个混编第三师，根本就不存在。这两天一紧张，把这事给忽略了。” “水仙”掏出烟斗，装上烟叶，点燃抽了一口，看着远方，嘴里喃喃地说道： “不过，可能没什么用。” “你说什么？” 梁天舟没听清楚，不，是没听明白。 “雾都总部都下了追杀令，军统的唯一任务就是刺杀张广略，他当不当那个师长，结果都一样。” “可是如果他是被软禁起来了呢？”梁天舟突然脱口说道。 “你这么说，不是也没根据嘛。” 梁天舟一笑：“我还不是顺着你的思路，在推断。” “最好找机会跟他本人接触接触，如果可能的话。”“水仙”建议道。 跟“水仙”分开后，梁天舟很想去找刘斯芸问问，地方上的同志，究竟是怎么决定的，有什么发现。 但一来，他不便暴露身份，这样去问，人家不见得会实话相告。 二来，刘斯芸主要是负责搜集信息的，这样的刺杀行动，她也不一定清楚。 尤其是针对一个军人的刺杀行动，必须得调作战人员来执行。至少也得类似别动队、行动队这样的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人，才能胜任。 这不是对付一个汉奸商人或者政客。 …… 刘斯芸确实并不知道李书记针对张广略的具体安排。 此时李书记正和陈武，以及他带来的两名武工队员在戴胜宗的兴隆茶庄密会。 林栋在茶庄柜台上照应着，一方面也是替里面的几位望风。 戴胜宗给李书记和陈武他们面前的碗里倒上茶：“来，先喝点茶，三位根据地的同志刚来，一路辛苦了。” “在咱们自己的茶庄，茶还是管够的。”李书记开玩笑道。 陈武和两名队员“咕噜咕噜”吞下几大口，抹抹嘴，急切地问道： “李书记，我们连夜赶来，就是想立即行动，现在这边什么情况？张广略在哪里？” 李书记放下茶碗，抬起头来，看着陈武： “情况可能有些变化。” 陈武往前靠了靠，跟李书记的距离更近一些，偏着头，问道： “李书记的意思，锄奸行动有变？” 李书记点了点头：“对，锄奸行动，恐怕得改为营救行动。我回头会跟上级详细汇报。 至少，现在锄奸计划得暂停了。” 陈武腾地站起来：“怎么会这样？我来的时候，司令员和政委都交代了的。” “别性急嘛，听我说。”李书记把陈武按在座位上，继续说道： “我之前也是按照锄奸计划布置的，在找到他的住地后，我们想方设法，收买了给他住所送菜的人，换成我们的人，准备进去探探虚实。” “既然人都进去了，干脆直接下手，何必再等？” 旁边的一个武工队员插嘴道。 “别插嘴！听李书记说完。”陈武打断了武工队员。 “小伙子，人能进去，但得搜身，武器带不进去，再说，动完手，也撤不出来呀，周围全是鬼子便衣。”李书记笑着耐心解释。 “结果，”李书记接着说道，“我们的人，在厨房偷听到张广略和他的警卫员康豹在密谋，怎么逃出去，好像外面还有他们的人，来接应。具体情况，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这么说，我们不是白跑一趟？”另一个武工队员也插话道。 “几位既然来了，就先住下，我们还派了人，继续在盯着宪兵队，最终怎么行动，还是取消行动，还要等等看。” 戴胜宗乐了：“先在我这里帮我码货，仓库里正需要人手呢。” () 第315章 遇到鬼了 既然星期天晚上，没其他事，梁天舟突然决定去xx路9号张广略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要去找什么，就是突然一个念头。 也许是“水仙”的话，在潜意识里影响了他，他要去看看，张广略在那里，是被软禁了，还是什么情况。 张广略住在那里的时候，周围都有便衣巡逻，他没能靠近，只在附近树林里和外面街道观察过。 现在既然人不在那里了，里面的警卫应该也撤走了。 他可以悄悄翻进去，又是夜晚，附近没人知晓。 他开着车，到了那条街道。 先把车停在附近的小路口边，一个人朝那别墅走去。 夜风吹着树叶，“哗哗”作响。 明月从树林的尖端，照到地面，投下树的影子。 这一带到了晚上，非常的清净，路上几乎没有人。一路走过去，梁天舟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脑后响起。 到了9号的别墅，梁天舟在大门外朝里观望了一阵，果然人去楼空，连看门的都没有。 这本来就是市府没收充公的房产，没有房主人，也没人看管。 院子里毫无声息，偶有风吹窗户发出的“吱嘎”的声音，仿佛鬼在打架。 既然空无一人，也不用去翻围墙了，梁天舟直接翻上铁栅门，向里面纵身一跳，到了院内。 铁栅门的“哐当”声，惊得一只旱蛙“呱呱”叫了两声。 铁栅门到别墅的房屋之间，有不低于五十公尺的距离。中间一条硬路，大车都能开进去，左右两边是草坪，还有一些树木。 房子的正门虽然锁着，有几扇窗户却没有关好。 刚才就是这几扇窗被风吹得作响，在夜空中，透着几分诡异。 梁天舟爬上窗台，从窗户翻进去，前脚刚落地，就听外面“咚”的一声，虽然很轻，却很清晰。 他回过头，看见一道黑影，从旁边的窗户跳出去，飞快朝铁栅门奔去。 “卧槽！居然真的碰到鬼了！” 梁天舟心里暗骂一句。 那黑影几步跨上铁栅门，飞身跃出。动作之干净利落，身形之矫健轻盈，让人想起部队障碍物训练时的技能尖兵。 这还不是普通士兵，最少也得是特种兵。 特种兵沦落到入室盗窃当个小毛贼？ 那黑影的这一跳，成功激起了梁天舟的好奇心。他也不进去察看了，先把这鬼逮住再说。 夜里潜入，不敢见光，梁天舟料定不会是小泽清司的人。 看来是自己的突然闯入，搅了某些人的财路？ 对了，刚才那两声蛙叫，莫不是同伙在给里面的示警？ 梁天舟也不马上去追，他蹑脚蹑手走到门前，隔着铁栅门，看外面真有几条黑影，朝树林里窜去。 虽然黑衣黑裤黑面罩，但他们每个人手里的家伙，梁天舟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一般的入室盗窃团伙！这几个人大有来头。”梁天舟暗忖道。 这一次梁天舟没有弄出一点响声，悄悄地爬上铁栅门，又在外侧慢慢滑下，轻轻落地。 他也掏出随身携带的面罩，套在头上，侧身钻进树林，朝那伙人追去。 树林里风声落叶声，掩盖了梁天舟自己的脚步声，却把上风口的那几个人的动静，随风送了过来。 他们跑到树林，看到后面没人，就放慢了脚步。 梁天舟绕到他们的侧面，贴近一些，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刚才进去的是什么人？你怎么不早点发信号？”一个黑影问道。 “没看清，穿的西服，他也是翻门进去的，不是什么好货！” 另一个应该是刚才在外面望风学蛙叫的，他眼看着梁天舟翻进去，里面的却半天没有出来，赶紧给里面的报信。 “会不会是鬼子？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前面说话的那个问道。 “不会吧？鬼子还用得着翻门进去？” 另一个人打断了他们，急着问道：“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康豹喜欢把东西藏什么地方，我心里有数。”前面那个说道。 随后就有人打开手电照着，几个人看了看那个人手里的东西。 “这是副师长的计划，我们现在首先要弄清，鬼子把副师长转移到哪去了。” 一个听起来像是领头的，对其他人说道。 “连长，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其他人小声回答。 “特么的，这里风好大，咱们先离开这里，回头再商量商量。” 那个被叫做连长的说了一句，朝四周看了看，带领几个黑影快速离开了。 “连长？副师长？”梁天舟脑回路急速转动，这几个人是军人？难怪人人都拿着武器，难怪翻铁门那么敏捷。 张广略就是他们的副师长？他们是国军军人？张广略的部下？ 这信息量有点大，梁天舟得好好琢磨琢磨。 他们在这个别墅里拿走的那东西，说是副师长的计划，张广略有什么计划，暗中叫他们去执行？看起来是张广略的警卫康豹跟他们约好的，到这里来取。 也就是说，这几个人，一直通过康豹，跟张广略保持着联系。康豹什么时候跟他们接上头的？ 梁天舟在脑海里搜索这近几天张广略的轨迹。 平时他在这别墅里，寸步没有离开，康豹也没有离开。 连散步，都不能出这个院子。 张广略去参加酒会，康豹没有跟去。他会不会在那段时间，用什么约定的方式，跟外面取得了联系？ 张广略第一次在民众广场演讲的时候，康豹没在他身边，梁天舟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据刘斯芸说，康豹在舞台的侧面负责安全，那几个人要是正好在那舞台的侧面，就完全有交换信息的机会。 至于张广略从湘南被转到两江城来，外面的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的，梁天舟不用想，只要内外勾结，这办法就多了。 总之，梁天舟现在感觉，张广略看似与外界隔绝，其实，一直有人在追随他，甚至张广略本人，也在暗中策划逃走。 真应了“水仙”那句猜测了！ “水仙”还提出，可以找机会跟张广略接触接触，看来，确实得会一会这个张副师长了。 () 第316章 回访邹师长 张广略天不亮就醒了，他常年养成的一个习惯，早上起床后，去外面跑跑步，打打拳。 在宪兵队住了两天，虽然外面全是鬼子宪兵，每天早上士兵们也要出操，并不影响他这习惯。 他从楼上下来，楼下住着康豹和古村大尉，两人也都起来了。 听着外面操练场上的阵阵脚步声，谁还能继续装睡？ 张广略出去跑步的时候，康豹也跟着跑。 谷村寅次郎却在房内等着勤务兵送早餐过来。 这是在宪兵队的军营，古村大尉并不太担心张广略的安全问题，不在驻军司令部大院里，他反而觉得还自由多了。 张广略和康豹都是只穿了件白色军用衬衣，下摆扎在军裤里，袖子挽到手肘部，三步一吸、三步一呼，精神抖擞。 把出操的鬼子队列让过去，看着队列跑远，他俩边跑边小声聊着。 “副师长，我给他们留了信，让他们把转移路线预先安排好。然后在科尔大夫的医院外等候。” 康豹按照跟张副师长商量的方案，走出了第一步棋。他们是第一次来两江城，对其他地方都不熟悉，科尔大夫来给张师长复查过伤情，下一次复查争取直接去他的医院。 “现在得想法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他接着说道。 “不，”张广略摇摇头，“既然我们不从这里走，他们即使找到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张广略并没有给康豹详细说，他在心里盘算很久了，但也没把握能不能顺利脱身。 “再说，现在你也没办法通知他们我们的位置，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嗯。”康豹点头应道，“这里的岗哨和巡逻哨我都观察过，的确不好办。” 回住处的路上，经过今井大佐的家，今井大佐看来是刚起来，站在门外伸了伸懒腰。 “今井大佐，早啊！” 张广略主动跟他打着招呼。 “张将军，起这么早？跑完步了？”今井大佐也跟他打招呼。 “活动活动筋骨，成天关在屋里，再不动动，就废了。”张广略道。 今井大佐干笑两声，问道：“张将军住在这里还习惯吧？” “习惯，习惯着呢。有今井大佐的照应，怎会不习惯？” 回到屋前，又走了两趟拳，康豹才去打了水来，张广略洗洗手，准备用餐。 谷村大尉虽然早就饿了，可他还是等到张广略进来坐下，三个人围在一起吃早餐。 “谷村大尉，你是准备一直守在这里？司令部那边不去上班了？” 张广略边吃边问道。 “能陪伴张将军，是我的荣幸，我很愿意留在这里。” 谷村大尉放下手中食物，低头鞠了一躬，回道。 “我要去回访我的老友邹师长，你去跟小泽参谋长申请一下吧。” “张将军，小泽参谋长走的时候说过，张将军请不要离开宪兵队，这是为了您的安全。” 张广略拍拍他的肩，笑着道：“我们华国有句俗话，叫做‘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前阵子邹师长特地到我住所来看望，我若不回访，岂不失礼？你把我的话跟小泽参谋长说说，他会同意的。” “可是您的安全？”谷村大尉还是有点犹豫。 张广略坐直了身子，抬起头来，看了看门外面的军营：“有今井大佐的宪兵队护送，你还担心什么？” 谷村大尉只好答应去给小泽参谋长打电话。 等谷村寅次郎离开后，张广略悄声对康豹说道：“外面一直有要我命的人在守着，这次出去，要格外小心。” “那副师长这样出去，不是很危险？”康豹担心道。 “没有危险，就没法脱身。这就是赌一把，只要他们没要了我的命，我的机会就来了。” 张广略决心已定，康豹只有倍加小心，不敢有半点疏忽。 谷村寅次郎很快就回来了，看起来心情很愉快： “张将军，我把你的原话跟小泽参谋长一说，他真的同意了。而且，也让今井司令官听了电话，要他派一小队宪兵护送张将军前去。” “谷村大尉，你的早餐还没吃完，坐下来接着吃。去新编19师又不远，不着急。” 张广略虽然没来过两江城，但他昨日去今井大佐办公室请示事情的时候，顺便看了挂在那里的军用地图，默默记下了两江城的一些主要位置。 邹平凡的新编19师就在宪兵队不远的城北偏东方向。 谷村寅次郎也不坐下，拿了一个日式梅干饭团，塞进嘴里，硬哽下去，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好了，怎么能让张将军等我呢。” “慢点，慢点！护送的小队不是还没到嘛，急什么？” 尽管张广略一再叫他慢点，他还是急匆匆地抹抹嘴，说道： “已经吃好了。”边说，还边打着嗝，吃得太急了。 这时，门外有人在喊报告。 谷村大尉说了声：“进来！” 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少尉军官，对着谷村大尉敬了一个军礼： “报告谷村大尉，宪兵大队三中队第二小队小队长小仓勇，奉今井司令官阁下之命，前来向你报到。” 谷村大尉给小仓少尉回了一个礼，命令道： “全小队集合，准备出发。” “嗨！全小队已经集合完毕，在门外等候谷村大尉的指示。”小仓勇“啪”地一个立正，大声回答道。 “张将军，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走？”谷村大尉转过身，恭敬地征询张广略的意思。 “现在过去，也太早了点吧？我们这边士兵操练刚结束，人家那边肯定也刚刚操练结束。再等会儿。” 张广略这时候反倒坐到沙发上，康豹忙给他面前的茶杯倒上茶水，他端着茶杯，慢慢品起来。 弄得谷村寅次郎呆在中央，又不好自己坐下，一直站那里陪着。 “哎，谷村君，我这条命，可就交个你了，你要保证这次出行的安全哟。”张广略调侃地对谷村大尉说道。 “张将军，您放心。有小仓少尉带队，我们走前面，他们殿后，不会出什么事。” 早晨初升的太阳，暖烘烘的，阳光从门外洒进来，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走吧。” 张广略站起身，对康豹说道。 康豹紧跟在后，从屋内走出来。 门外，一小队的宪兵，一直在站着军姿，一动不动。 “他们怎么去？” 张广略问谷村大尉。 “他们坐卡车，张将军和康豹老弟上我的轿车。” () 第317章 去圣十字医院 陈武和老李坐在车上，车上还有两个人，就是林三虎跟踪鬼子车队时遇到的那辆车上的两个蒙面人，小丁和老万。 “这两天张广略一直没有出来？”老李问老万。 “没有。”老万朝宪兵队大门附近的路边努努嘴，老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路边有几个摆摊的小贩。 “我们的人一直守在这里，他只要出来，我们立马就会知道。”老万接着说道。 老李又看了看四周，白天这一带还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的。这里是城外通往城里的主要通道之一嘛。 “有没有发现别的可疑的人出现？” 老李知道军统的刺杀行动，他们应该有人在这一带活动。 老万也碰到过一辆车跟踪鬼子车队，他跟老李汇报过。 “那辆车一直没看到，但这里的人里面，似乎有人专门盯着宪兵队，而且还不止一拨人。” 老万把手下人反映的情况，对老李简单介绍了一下。 “不止一拨人？你的意思，除了军统的人，还有其他人？”老李警惕起来。 “不知道哪拨人是军统的人，反正不止一拨，也许两拨，也许三拨，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互相没有联络过。” 老万也拿不准。 “停停停！” 坐在驾驶位的小丁，打断了他们的谈论。 “有动静！” “距离有点远，稍微靠近一点。”老李说道。 小丁发动了汽车，往前开了一段路，再停下。现在可以清楚地看到宪兵队大门里面的情况了。 “有一辆卡车要出来。”副驾驶上的老万悄悄说道。 小丁趴在方向盘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门口：“卡车后面有辆轿车，老万，你看，那是不是我们那天跟踪过的轿车？” 老万也仔细看了看：“没错，的确就是那辆车。它跟在卡车后面，也要出来。” “你是说转移张广略用的车？那张广略很可能现在就在车上。”老李推测道。 卡车出了大门，向左拐向城东开去，轿车随后也跟上了。 …… “喂喂喂，你不是说我们走前面，宪兵小队殿后吗？”副驾上的康豹一看出门后，小车跟在卡车屁股后面，赶紧提醒谷村大尉。 谷村大尉这才加油超过了卡车。 张广略在后排对康豹说道：“谷村大尉安排的没有错，刚出门时，卡车打头阵，如果遇到袭击，小车在后面，可以马上退回宪兵队。到了路上，小车再到前面去，要是后面有人追上来攻击，小车可以加速往前开，卡车在后面挡着道。” 康豹不服，争辩道：“那要是袭击的人在前方呢？小车岂不是迎头碰上？” “咱们是突然决定出行的，袭击的人并不了解我们要到哪里去，怎么会未卜先知，在前方等着我们？”张广略解释道。 谷村寅次郎听自己的精心安排得到张将军的认可，心里高兴，把车开得飞起来一般，一路畅通无阻地朝新编19师驻地驶去。 张广略并不敢放松警惕，他嘴上说对方不可能在前方，心里想的，这个方向又不是独一条路，到处都是岔路口，要是他，一定会从旁边道超到前面去设伏，专打前面的小车。 当然，谷村大尉在车上，他不便跟康豹细说。 谷村寅次郎一高兴起来，没有顾得上看后面的卡车，加上很快就到新编19师防区了，不知不觉，轿车竟然把卡车甩出几十米远。 左边是一个小山坡，右边是树林，这里最容易遭到伏击。 谷村大尉一看这地势，脚下的油门轰得更用力，小车快速通过这个地段，向前面的开阔路面奔去。 “谷村，你干什么？你把卡车甩那么远？”康豹大声吼道。 谷村大尉被这一吼惊醒，回头看那卡车，已经被山坡上滚落的一块大石挡住路中间，不得不停了下来。 “出事了！”谷村吓得赶紧要倒回去。 “还倒什么？后面遇到袭击了！快往前开！”康豹继续吼道。 “不对，康豹，他们袭击的是我们，快跳车，进树林！” 张广略此刻异常清醒，后面只是滚落巨石挡住护送的卡车，真正的袭击一定在前面。 袭击者怎么可能选择先打荷枪实弹的武装护卫嘛。 康豹反应也很迅速，推开车门，跳下车，掩护着张广略，两人顾不得谷村大尉了，从车边猛地一窜，躲到树林里。 与此同时，几个蒙面人冲上路面，对着他们扫射。 谷村大尉钻进树林的时候，屁股上挨了一枪。 那伙蒙面人，也跟进树林，专门追着张广略打。 “副师长，他们是要把咱往死里打呀。咱们现在就跑吧？”康豹手上没有武器，张广略也没有，他们一边往大树后面躲，一边观察周围地形。 张广略还没回答，还未痊愈的膀子上，又中了一弹。 “副师长，你受伤了！” 康豹大声叫道，可惜他除了拉着张广略继续往树后躲，别无办法。 而卡车上的小队宪兵，这时全都跳下车，想他们这边包抄过来。 “跑是跑不掉了。”张广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宪兵跟蒙面人互相开火。 谷村大尉忍着疼痛，也来到张广略的身旁，他提着枪，指挥着宪兵进行还击。 蒙面人一看没有得手，对方人又多，打了一阵，迅速撤走了。 “副师长，他们是什么人呀？” 康豹虽然听张广略说过，外面都是要他命的人，但他还是没想到，究竟会是什么人。 “他们是军统。”张广略平静地说道。 “张将军，您没事吧？” 谷村大尉这时才顾上来问候一声。 “还没事！副师长都挂彩了！”康豹吼道。 血，顺着张广略的胳膊，往下流淌，把原本白色的吊带再次染红了。 “还愣着干啥？赶紧送医院呀！”康豹对谷村大尉喊道。 “好好！” 谷村大尉捂着自己的屁股，对宪兵小队吼道：“全体上车，护送张将军上医院。去哪家医院呢？” 他转头看着张广略：“去陆军医院？” “陆军医院太远了，还要过江。就到最近的基督教圣十字医院，这里过去应该不远。” 张广略对谷村说道。 “没听到吗？去圣十字医院！”康豹急得对着谷村就是一通火。 “全体都有，去圣十字医院！那个小仓少尉，你来开小车。”谷村把张广略和康豹请上车，对后面卡车上的小仓少尉喊道。 他的屁股，连坐都没办法坐了，哪里很能再开车。 歪着身子，斜趴在后排座椅上，张广略朝一旁的窗子边挪了挪，才给他腾了个地方。 () 第318章 需要住院观察 袭击发生的时候，老李他们的车，被堵在后面，眼看着前面发生激战，也只能选择远远地看着。 最后枪声停了，前方传来宪兵大呼小叫的声音。他们悄悄跟上，见到宪兵清理完路中间的石头，登上卡车，和轿车一道，转向城里开去。 “看来这次伏击是冲着张广略来的。”老李的车，经过刚才激战的地方，看了看地面的车辙印。 “刚才是什么人在袭击他们？”陈武问道 “还能有谁？军统呗。”老万替老李回答道。 “原来军统也跟我们一样，在追杀他。”陈武来两江之前，并不清楚这个。 “我们先前的任务，跟军统的目的是一致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老万提醒陈武。 “我估计有人受伤了，他们这是临时改变了去向。”李书记可能地说道。 “怎么看出来的？”小丁一边开着车，一边扭过头来问道。 “他们原定的路线，应该是去新编19师驻地。现在显然偏离了，往城里走，很可能是去医院。” 李书记的话音刚落，坐在副驾位置的老万就指了指前方：“李书记，你看！” 众人往挡风玻璃前伸过头去，往外一望，前面鬼子宪兵队的卡车，和那辆轿车，已经停在了基督教圣十字医院门口。 轿车猛按了几声喇叭，惊得进出医院的人，纷纷往两侧闪避。 “看来确实是有人受伤了。”老李看到轿车直接开进了医院，后面的卡车堵在医院门口，“不知道是不是张广略。” “张广略的命也真是大，刚才伏击的火力那么猛，都没有当场取了他性命。” 陈武凭听到的枪响，就知道对方大概有几个人，使用的是什么枪。 “小丁，咱们把车开走，这里很快就会被封锁。”李书记冷静地命令道。 “好。” 小丁答应着，把车开离圣十字医院，在较远的地方，找了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把车停下来。 “老万，你去门口打探打探，注意安全。”李书记对老万道。 “好！” 老李和陈武留在车上，老万下车一个人朝圣十字医院一带靠过去。 …… 小仓勇把轿车开到外科急诊处外面的场地，康豹从前面车门下来，打开后车门，把张广略扶下车。 早有几个护士推着平车赶到车边。 “能自己走吗？”领头的护士问道。 “我没问题，你们去推他吧。”张广略指了指还趴在轿车后排的谷村大尉，对护士说道。 张广略都不用康豹一直扶着，他整了整衣服，昂首阔步往外科走廊走去。 后面谷村大尉被护士搀扶着，从轿车里出来，又趴到平板车上，屁股朝上，嘴里直叫疼。 他一边呻唤，一边对护士说道： “去找科尔大夫，我们只接受科尔大夫的医治！” 护士们只好把他俩带到了科尔博士的诊室。 小仓勇也不敢怠慢，他守在谷村大尉身边，跑前跑后。 “你跟着我干什么？快让你的小队，一部分人封锁医院大门，任何人不得进出，另一部分人守在外科里面的通道两头。” 谷村寅次郎此时还不忘对小仓勇和宪兵小队进行必要的布置。 “还有，你赶快去医院办公室给今井大佐打电话，要他增派人手过来。” “嗨！我这就去办。”小仓勇立正回答道。 一切布置完，谷村大尉才让护士推着他，跟在张广略后面，来到外科科尔博士的诊室。 “张将军，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之前谷村寅次郎去请过科尔博士到张广略住所去复查，所以，这两人科尔博士都认识。 “挂了点彩，不碍事，麻烦您帮我清理一下就好了。” 张广略平静地说道。 “张将军，请您到这边来，先躺到这张床上，让科尔大夫给您做个检查。”其他护士在准备药物、器具，一个护士对张广略说道。 科尔大夫戴上手套，对谷村大尉略带歉意地说道： “我先给张将军处理一下，谷村大尉请您稍等。” “没事，您先给张将军处理吧，我还能忍。” 谷村大尉多想科尔大夫马上给自己看，可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知道小泽参谋长将会怎样处理他，他哪还敢跟张将军争医生。 科尔大夫开始工作，走到张广略趟的床边，谷村大尉只好在旁边等着。 “还好，子弹从边上擦过去，没有伤者骨头。来，手指动一动我看，嗯，再抬抬前臂，好，神经系统正常。”科尔大夫一边要张广略按他的要求做几个简单动作，一边观察。 谷村大尉疼得实在没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科尔大夫回头对谷村大尉说道：“谷村大尉，要不我让我的助手先给你清理创口，等下我再来帮你把子弹取出来？” 谷村大尉痛得厉害，连忙答道：“好，先给我打点麻药，实在受不了了。” 科尔大夫娴熟地给张广略清创，上药，缝合，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张将军失血不少，我建议你在医院住两天，观察观察。” 科尔大夫一边看着护士清理废料，一边跟张广略说道。 “就按科尔大夫说的办吧。” 康豹扶着张广略坐起来，一个护士领着他们，去旁边的住院病房。 “谷村大尉，你这个伤，比张将军的严重得多，恐怕要去手术室处理。” 科尔大夫看助手把伤口用酒精清理了之后，对他说道。 也不等他回话，直接对助手和几个护士说道： “你们先把他推进了手术室，我随后就来。” 这边科尔大夫在手术室，专心给谷村大尉去子弹。 那边，康豹扶着张广略，到了住院病房。 立即就有护士过来给他检查血压、心率，再给他挂上盐水和葡萄糖水。 果然如老李所说，不到半个小时，医院又来了两个小队的宪兵，把医院大门封住，连医院外面的院墙，每隔十米左右，都有一个岗哨。 外科那一层楼，甚至被清了场，不管是伤员还是伤员家属，统统被驱赶出去了。 “今天医院怎么了？”惊慌离开的人们开始议论。 “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医院看病？” “好像只有外科清场了，大人物被刺杀了？” “明天等着看报纸新闻吧。” …… () 第319章 你更清楚他们是谁吧 梁天舟正在警察局，接到藤原纪美的电话，让他火速回去，带队到圣十字医院协助宪兵队封锁现场。 他刚要离开，见沈副局长也在调动治安科的人马：“去圣十字医院，到了那里，听候藤原组长的调遣。” 梁天舟意识到，可能张广略出事了！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他还没来得及跟陶元举碰面，把在xx路9号别墅遇到的情况跟陶站长汇报，军统就已经采取了行动。 既然送到了医院，说明当场并没有得手，不知道张广略伤情如何。 梁天舟到“望乡咖啡屋”，带着行动小队立即出发，藤原纪美跟他同车前往。 在车上，梁天舟试探着问藤原纪美： “圣十字医院出了什么情况？这么紧急？” “张广略将军遇刺，正在圣十字医院抢救。” 具体情况，她也不是很清楚。 她是接到青木课长的命令，紧急召回梁天舟的。青木课长又是小泽参谋长直接打电话布置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今井大佐不敢怠慢。张广略可是小泽参谋长亲自送过来的人，所以他第一时间请示了小泽参谋长。 小泽参谋长在驻军司令部，赶过来还需要时间，特高课这边离圣十字医院比较近，便通知青木课长，安排行动组配合今井大佐，负责医院的安保，防止被再次袭击。 到了圣十字医院，宪兵增援小队已经到位。 “现在什么情况？” 藤原纪美一跳下车，就问宪兵小队长小仓勇。 小仓勇跑过来给她报告： “张将军和驻军司令部的谷村大尉受伤，现在正在科尔大夫那里做手术。” 藤原纪美听完，要往里走：“怎么受伤的？你简单给我说说。” 小仓勇便把张将军要去拜访邹师长，他带领一个小队护送，结果在半路被人伏击，整个过程，给藤原纪美汇报了。 藤原纪美回头对梁天舟道： “天舟君，你把人员布置到医院周边，看看有没有可疑分子出现。” 她自己往外科诊室走去。 梁天舟分派了人员后，远远看见小巷里林三虎的影子，他佯装去买烟，靠了过去。 “林大哥，行动有变。停止对张广略的追杀，并阻止其他人的刺杀。” “需要营救吗？” 林三虎听出了梁天舟这番调整的用意，征询地看着梁天舟。 “见机行事吧，注意隐蔽，我发现这附近有很多人在盯着。” 梁天舟叮嘱了林三虎几句，就转身回到医院去了。 藤原纪美到了科尔大夫的诊室，科尔大夫不在，只有一个护士在收拾器具。 “科尔大夫呢？” 藤原纪美也认识科尔大夫，她受伤时也是科尔大夫给她治疗的。 “科尔大夫现在在手术室，给谷村大尉做手术。” 那护士对藤原纪美说道。 “给谷村大尉做手术？他怎么不先给张将军做手术？”藤原纪美满脸不解。 “哦，谷村大尉伤情严重，必须马上手术。张将军伤得较轻，已经转到住院部病房去了。” 住院部病房，张广略躺在床上，科尔大夫的助手已经来察看过，现在就是静卧，输液。 康豹守候在张广略的床前，一步不敢离开。 “康豹，你去窗口看看，外面是不是戒严了？”张广略对康豹道。 “副师长，我已经看过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医院已经禁止进出了。” 康豹自从到了医院，就没停止观察周边情形，他刚才在外科走廊里，还遇到了一个熟人，但两人均装作互不相识。 “现在又有两个宪兵小队来增援，医院已经成了铁桶了。”他继续跟张广略汇报。 “嘘！” 张广略听到病房外有动静，示意康豹别说话。 病房外的门口，站着两个岛国宪兵。 藤原纪美走过去，却被宪兵拦住： “你是什么人？这里不能进去，快离开！” 藤原纪美掏出证件，展开拿在手上，把里面的那一页对着站岗的宪兵。 宪兵凑前一看，赶紧立正敬礼：“少佐，对不起，刚才多有得罪。您请进。” 张广略也不认识藤原纪美，他现在对进来的每一个人都很防备。 康豹也站起身，冷冷地瞪着藤原纪美。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此时能大摇大摆走进病房来的，不是一般的人。 “张将军，您不认识我，我可认识您。我是两江特高课行动组组长藤原纪美。我在您发表演讲的时候，见过您。” 藤原纪美迎着张广略和康豹敌视的眼神，不得不自我介绍一番。 两个人还是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道这个特高课的女特务，此时前来，想要说什么。 “张将军现在感觉怎样？听说伤得不重，好好静养。” 藤原纪美先问候两句，才开始进入正题。 她自己搬过一把椅子坐在病床旁，康豹站在病床的另一侧。 “张将军，还有这位康先生，你们能否回忆一下，袭击发生时的具体情况？” “你可以去问谷村大尉呀，他最清楚。”康豹不想回答她，他也没有义务回答她的问题。 “谷村大尉现在正在手术室，等他出来，我自然要去问他。” 藤原纪美不急不忙，依然平静地继续问道： “那些袭击轿车的人，张将军，或者这位康先生认识吗？据张将军看来，他们是那部分的？” 康豹还想怼回去，张广略清了清嗓子，制止了他。 特高课是情报机关，她心里难道没有点谱吗？ 谁要来刺杀他，藤原纪美心里比他清楚得多。 张广略并不认识两江城军统的人，但他相信这些人，应该是藤原纪美的老对手，只要说出一点特征，她就能对上号，猜出具体是谁。 “如果伏击车队是针对大岛国宪兵队，或者针对谷村大尉，我就不知道会是谁了。 如果针对的是我，藤原组长更应该清楚，他们是谁吧？” 张广略盯着藤原纪美的眼睛，从那眼睛里，读出了一股无名怒火。 “说得没错！藤原组长，你要尽快查清他们的底细，一举抓获归案。”一个声音从藤原纪美背后传来。 小泽参谋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病房里。 () 第320章 绝对不能见报 跟小泽参谋长一同进来的，还有宪兵队的今井大佐。 “小泽参谋长！今井司令官！”藤原纪美赶紧起立敬礼。 “在两江城这样的帝国占领的重要地方，竟然会出现公然以武装力量伏击宪兵队的事，藤原组长的情报工作要检讨啊。” 小泽参谋长一番讲话，说得藤原纪美无言以对，只得低着头，站立在小泽参谋长身旁。 “张将军，让你受惊了。”小泽清司又对张广略歉意地说道。 “小泽将军言重了。想我戎马生涯十几载，什么样的风波没有经历过？我没有责怪藤原组长的意思。” 张广略反倒没当回事，还替藤原纪美开脱。 “张将军，是我们宪兵队，没有尽到保护的职责，我向您表示深深的歉意。”今井司令官当着小泽参谋长的面，给张广略鞠了一躬。 “今井大佐，这只是个意外，请不要责罚你的勇士们。” 张广略说得虽然言不由衷，听起来倒也是体恤下情，关爱士兵。 他又跟小泽参谋长提出： “这家医院本来那么多病人要看病，小泽参谋长，今井司令官，我有个请求。” “张将军请讲。”小泽参谋长上前一步，认真倾听着。 张广略继续说道：“您看是不是把围住医院的宪兵撤走，让医院恢复正常工作？” “这个……”有小泽参谋长在这里，今井司令官可做不了这个主。 “如果对张某不放心，可以在这层楼加强警戒就是了，没必要大动干戈，张某人心里多有不安呀。” 张广略看出来，这话得小泽参谋长点头，小泽不就是担心自己出事嘛，一方面防范有人再跑来刺杀，另一方面，也防着他趁机逃走。 “嗯，”小泽清司沉默一阵，才点头道，“张将军说得也是。这件事不宜过度张扬。不能让人小题大做，加以炒作。这样大规模封锁医院，确实不妥。” 他看着今井司令官，今井赶紧保证道： “回头我就把宪兵队调回去，只留下一个小队负责这层楼的安全。” 小泽清司扭过头去，对藤原纪美道： “藤原组长，把你的人，放到医院外面，秘密监控，防止可疑人员进入医院。” “嗨！” “张将军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就跟藤原组长提出来。” “多谢小泽将军关心。我挺好的。”张广略客气道。 “藤原组长，跟我一起去看看谷村大尉，看他的手术做完了没有。” 说完，小泽参谋长和今井大佐对张广略微微鞠躬告退，藤原纪美也随着他俩离开了病房。 在去手术室的路上，小泽参谋长对藤原纪美道： “藤原组长，知道我这么做的意思吗？” “将军是想把这件事掩盖住，不要闹大了？”藤原纪美揣测着说道。 小泽参谋长点点头：“让他发表演讲，这样的事，宣传得越多越好。而他遇袭这样的负面新闻，最好不要报道出去。” “可是现在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所以，你还有一项重要任务，不能让记者把事情捅出去，这件事，绝对不能见报。”小泽参谋长边走，边对藤原纪美吩咐道。 “好的，我安排人去给各家报馆打招呼。” 藤原纪美郑重地答应道。 “这当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不要让整个两江城的人，都知道张将军在圣十字医院。等他的伤势稍微好一些，今井大佐，你尽快把他接回宪兵队去。” “嗨！我会安排的。”今井大佐边走边回答。 “小泽将军考虑得真周详。”藤原纪美恭维道。 “至于遭到伏击的过程，等谷村大尉手术结束，我会让他写一个详细的汇报材料，到时候抄送一份给你，便于你接下来的调查。” “好的！多谢将军。” …… 基督教圣十字医院斜对面的一栋楼上，陶元举拿着望远镜，从窗户上观察着医院里面。 两个手下在他的身后，静静等着。这两个人，一个是军统行动队的队长袁松，一个是行动队员田有根，都是当年陶元举做行动队长时的心腹。 上午在宪兵队门口发现张广略要出来，他带着人一路跟着。 “他这是要去新编19师驻地。”陶元举看出了车队的动向，把车一拐，从岔路绕到了前面。 他对这一带地形很熟悉，前次营救飞行员，他把这里琢磨了个透。 选择那种一面是山坡的路段，先阻断后面卡车的救援，再攻击前面的轿车，他本来很有把握的。 谁知张广略反应很迅速，攻击还没开始，他就跳下车躲进了树林里，结果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宪兵队人多，装备又好，陶元举不敢恋战，不得不撤出现场。 当宪兵队的车护送张广略到圣十字医院时，他又一路尾随来到了这里。想在医院再找机会，除掉张广略。 还没等他想出对策，宪兵队的援兵就赶到了，把医院围得水泄不通。 于是，他找了这个角度刚好的位置，方便观察医院的一切动静。 行动队还在下面待命，但现在显然不是最佳时机。 他看到梁天舟随藤原纪美一起来到现场，本想找机会去跟梁天舟通个气，但想一想，还是放弃了。 梁天舟应该是被藤原纪美调来负责安保的，他的身边随时都有便衣，还是不要贸然去靠近他。 “站长，好像这附近还有其他人，也在盯着医院。”队长袁松跟他汇报。 “我看见了。有的是gd的人，有的是藤原纪美的行动队，混杂在人群中。通知我们的人，不可轻举妄动。” 陶元举叮嘱手下道。 “是！”袁松让田有根出去通知，他继续留下来，和陶元举轮流盯着医院。 “站长，你看，宪兵队撤走了。” 袁松看着医院门口，有两辆军车开走了。 “看清楚，一共来了三辆卡车，开走两辆，还有一辆停在里面呢。”陶元举道。 袁松接过望远镜，把医院的各个方位都看了一遍，说道； “楼下院里并没有看到宪兵的影子，那一小队宪兵，全都藏在住院部楼里。” “嗯，现在他们比较警觉，我们还得再等等。”陶元举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 第321章 下辈子再做兄弟 谷村大尉手术结束后，被推到了张广略同一层楼的隔壁病房，麻醉药作用下，他还处于昏睡状态。 小泽参谋长和今井大佐、藤原纪美只在病房看了他一眼，暂时什么也问不了。 “我们不用等了，藤原组长，等他醒来，你告诉他，我来看过他了。让他尽快把当时的情况写个汇报材料。” “好的。” 藤原纪美把小泽参谋长和今井大佐送走以后，又再三叮嘱守卫在楼层的宪兵小队长小仓勇，张将军和谷村大尉的门前，一定要专人把守。 她到楼下，跟梁天舟商量医院楼下和大门外的安保措施。 “既然不能大张旗鼓地禁止人员进出医院，现在重中之重，是他们住院的那层楼。” 梁天舟看着进进出出的病人，圣十字医院在两江城名气很大，医术好，很多市民都喜欢到这里看病。 “我们把便衣分布在楼下和大门外，一旦发生什么情况，可以紧急封住楼道或者大门。” 梁天舟给藤原纪美提议道。 “这医院除了这个大门，其他的门，也不能放松。”藤原纪美说道。 “我问过了，旁边有一个侧门，后面还有一个小门，小门平时是关着的，很少开。”梁天舟道。 “很少开，是什么情况下才会打开？” “殡仪馆来拉遗体的时候，才从小门进出。他们走前面大门，怕影响病人，也不吉利。” 谁都不想去医院看病的时候，总是撞到运送遗体的车，这种心理，一般人都会有，医院也要顾及到大众心理。 “那侧门和小门也要安排人去守着，不能放过一切可疑人员。” 藤原纪美吩咐道。 “好的。我去安排。” 下午，谷村寅次郎醒了过来。 藤原纪美和科尔大夫还有他的助手一起，来到病房。 科尔大夫的助手给谷村大尉做了简单的检查，科尔大夫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和助手离开了。 “谷村大尉，小泽参谋长和今井司令官都来看过你。让你尽快写一份材料，详细说明袭击事件发生的经过。” 谷村大尉趴在床上，藤原纪美对他说道。 “藤原组长，你看我都这样了，怎么写？要不，我给你说说，你来执笔记录，然后我在上面签字按手印，行不？” 藤原纪美看他那姿势，要写材料确实有些困难。 “我去叫个人来记录，你仔细想一想，越详细越好。” 说完，藤原纪美到了楼下。 “天舟君，张巩现在在哪个位置？”看到正在大厅巡视的梁天舟，藤原纪美问道。 “张巩？他带人在大门外面守着。我去把他叫过来。” 张巩按照藤原纪美的吩咐，一个下午，都在谷村大尉的病房，给谷村大尉写回忆录。 谷村大尉边回忆边说，有时又想起一点，再补充。反反复复。张巩也断断续续地记着。 一直到晚上，科尔大夫和他的助手，最后一次到病房例行查房。 见张巩还在那里，草稿纸写了一摞。科尔大夫叫护士给谷村大尉挂上最后一瓶液体，对他说道： “输完这一瓶，今天就没有了。现在麻药过了，是不是有点疼？” “这哪是有点疼，疼得要了老命了好不好？”谷村大尉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正常的反应，安心睡一觉就好了。”科尔大夫被逗笑了。 从谷村大尉的病房出来，科尔大夫和助手走进了张广略的病房。 …… “这个时候，医生正在查房。袁松，田有根，你俩进去，在病房把张广略做了。” 陶元举准备最后一搏。现在过了这么久了，按照惯例，病人多半正在输液，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袁松和田有根，假装成看病的病人，走进医院。 这时候来看病的病人已经不多了，陶元举在楼上用望远镜看着他俩进了门诊大楼。 他对楼下的行动队员发出信号，随时准备接应。 却说袁松和田有根，从门诊大楼，慢慢摸向住院部。 他俩先在医生办公室找了两件白大褂穿上，还戴了白帽、白口罩。 张广略应该在外科病房，他们又不好跟人打听，只有自己找。 住院部楼下的侧面，是太平间，那里正停着一辆殡仪车，有人在往车上搬遗体。 “真是晦气！” 袁松轻声说了一句，跟田有根钻进住院部。一层楼一层楼挨着寻找，倒也没碰到盘问的。 上楼梯的时候，还遇到两个也是穿着白大褂、带白帽、白口罩的医生，匆匆往楼下走。 上到二楼，是内科住院病房。 “哥，三楼！”田有根指了指二楼通向三楼的楼梯口。 袁松也注意到了，三楼楼梯口，站着两个宪兵。 “走，上去看看。不要说话。”袁松招呼田有根道。 他俩刚走到三楼的楼梯口，就被宪兵拦住。 “干什么的？”宪兵问道。 “没看到吗？医生，查房！”袁松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刚才不是查过了吗？你们怎么还查？”宪兵先前确实看到两个医生，上楼来查房，刚刚才下楼去。 “查过了？那我们接着查二楼吧。”袁松说完，和田有根转身，准备下楼梯。 “站住！”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藤原纪美去三楼谷村大尉的病房，看张巩记录得怎样了，刚好出来。 “两位，把口罩取下来。”她命令道。 “完了。”袁松和田有根一对眼神，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楼下走了几步，然后猛跑。 “站住！拦住那两个穿白大褂的！” 藤原纪美拔出手枪，对身旁的两个宪兵喊道：“你俩，守在这里，任何人不许进去！” 说完便朝楼下追来。 边追，边朝袁松他们开枪。 袁松和田有根，左拐右拐，朝医院大门狂奔而去。 枪声把太平间外的殡仪车司机吓了一跳，赶紧上车，对负责开门的门卫打声招呼，从小门开了出去。 陶元举一听医院里面突然有了枪声，心知不好，赶紧下楼。 大门口早有特高课行动队的堵住了大门。袁松和田有根还没跑到门口，田有根就中了一枪，应声倒下。 外面负责接应的军统特工，跟特高课行动队的便衣交上了火，希望能吸引住便衣的注意力。 但已经来不及了，袁松也没能逃过行动队便衣的堵截。 眼看着袁松被抓，陶元举顿足叹息。 袁松被扭住双臂，还在挣扎。他怒目看着医院外面，大喊一声： “头儿，给兄弟来个痛快的！” 陶元举背过身去，没人看见他的表情。 “快呀，头儿，下辈子我们再做兄弟！” 陶元举迅速转身，抬起了手中的枪…… () 第322章 梁天舟中枪 看到闯进医院的两个人都死了，藤原纪美发疯地跑回住院部。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朝张广略的病房冲去。 楼梯口的两个宪兵见藤原组长又回来了，赶紧敬礼。 “敬什么礼！快去看看，人还在不在？”藤原纪美吼道。 “人？怎么会不在？又没看到他们下楼。”两个宪兵还在嘀咕。 张广略病房外的两个宪兵，自枪声响起，就紧张得不得了。他俩无论下面怎么乱作一团，都不敢离开半步。 藤原纪美冲到门口，问道：“里面的人呢？” “没出来呢。”俩宪兵回答。 “把门打开！” 两个宪兵推开门，藤原纪美跟着进去。 眼前的情景，让藤原纪美差点晕过去。 在张广略的病床上，科尔大夫口里塞着纱布，手脚都被绑着。他的助手，也是同样待遇，被绑在椅子上。两个人都被打晕，耷拉着脑袋。两人身上的白大褂、帽子口罩，都不见了。 藤原纪美伸手去探了探科尔大夫和助手的鼻息，转身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说！” “我们，他们……”两个宪兵语无伦次，说不清楚。 藤原纪美抬腿对着两个宪兵重重踢了两脚。 “我们看到两个医生进去，然后等了一会儿，两个医生就出去了，我们怎么知道他俩还在这里呢。” 两个宪兵一脸委屈，慌作一团。 “都不看看出去的是不是这两个人？”藤原纪美怒道。 “都穿白大褂，都带白帽子、大口罩，体型也差不多，谁会想到……”两个宪兵百口莫辩。 “全体都有，下楼去追！！！” 现在刺杀行动阻不阻止都是小事了，跑了张广略，她如何跟小泽参谋长和今井司令官交代？ 到了大门口，问堵住门口的便衣，都说没有看到张将军离开。 “难道他还躲在医院里？” 这时，撤离医院守在一条街之外的两辆宪兵队的卡车，载着两个小队，也赶来支援。 藤原纪美抱着侥幸心理，一面叫人把门口把住，一面带人在医院里到处搜查。 “后面的小门刚才有辆殡仪车出去了。”有人给她报告。 “殡仪车？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不拦住？” “梁队长带人追过去了！” 藤原纪美这才发现，这半天，并没看到梁天舟的人。 她对跑过来的小仓勇喊道：“快去给今井大佐打电话，封锁路口！” 又叫宪兵队的三辆卡车，朝殡仪车离去的方向追。 …… 殡仪车进来的时候，梁天舟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听到殡仪车司机跟守门的对话。 “你们俩以前怎么没见过？”殡仪车叫开门的时候，守门的问道。 殡仪车司机说：“他不知道以前是谁来的，他是殡仪馆刚招聘的司机，今天也是第一天上班。” 守门的认识那辆车，所以也不怀疑，就让他进来了。 梁天舟看了看四周，其他便衣都没注意到，这辆殡仪车绝对有问题。不仅仅是换了新司机，而且，那司机说话的声音，梁天舟记得，就是那天晚上，在xx路9号别墅，被他惊走的那个“连长”。 他们是冲着张广略来的！ 这个时候，他希望陶元举的刺杀计划能推迟，但他见不到陶元举，无法阻止他。 他绕到医院前面，示意林三虎去医院后面，伺机掩护殡仪车。 这是他临时做出的决定，来不及跟林三虎细说。 刚回到住院部楼下，梁天舟亲眼看到张广略和康豹，穿着白大褂，从楼上下来，到了太平间。 一般人都不会注意那两个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但梁天舟注意到了。 因为他知道殡仪车是来接应的，对突然出来的两个白大褂，就特别关注。 司机和一个搬尸工对他俩使个眼色，张广略和康豹就上了殡仪车的后面车厢。 上了车就赶紧跑路啊，梁天舟真替他们着急。 正在这时，枪声响起，殡仪车才急匆匆离去了。 梁天舟马上明白了，陶元举的又一次刺杀行动开始了，但也失败了！因为张广略和警卫员康豹，恰在这时，已经逃走！ 他本可以立即上前拦阻，但他没有。 这时藤原纪美应该并没发现张广略不见了，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刺客身上。 梁天舟等殡仪车走了之后，才对附近的手下便衣喊道： “快去拦住那辆殡仪车！” 几个人马上从小门追出去，只看见殡仪车的车尾。 “这样追不是办法。你们等一下。” 他叫手下停下，他去住院部楼下开了自己的车，再出来： “上车，靠两条腿，怎么追得上！” 几个手下赶紧上了车。 “他们朝那个方向跑了？”他问那几个手下。 “前面左转。”手下用手给他指了指。 车到前面路口，往左转弯，果然看到那辆殡仪车。殡仪车开得不快，梁天舟的车怎么都能追上。 “兄弟们，不能开枪，要抓活的。”梁天舟叮嘱手下。 几个正在朝前面瞄准的手下，只得把枪朝车轮打。连开几枪，也没打中。 梁天舟加大油门，往前冲去。 “呯！” 一颗子弹，从斜前方射来，正中梁天舟左肩。鲜血喷洒在挡风玻璃上，殷红殷红的，犹如盛开的血色牡丹花。 “队长！队长！” 轿车突然一拐，横在路中间。梁天舟趴在方向盘上，没了动弹。 后面，藤原纪美乘着宪兵队的卡车，也追了上来。几个队员下车，朝藤原纪美招手。 与此同时，林三虎开着车，从前面横道上闯出来，把那辆殡仪车逼停。 殡仪车司机正要对林三虎开枪，林三虎叫道：“你们，快上我这车。你那辆车被盯上了！” “别开枪，听他的。”张广略冷静地对司机说道。 “是，副师长。你们去他那车上，我开着殡仪车把敌人引开。” “你混蛋！现在敌人没追过来，你引什么引？统统过来！” 林三虎骂道。 那“司机”显然是这起逃跑事件的策划人，他要是被捕，后面的事，麻烦就大了。 林三虎没时间磨蹭，等殡仪车上的四个人，都上了自己的车，他一脚油门，驶离了现场。 () 第323章 靠岸检查 林三虎一路都没说话，直到开出几条街，才冷冷地问那“司机”： “你们计划从哪里出城？” 张广略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计划的，望着“司机”。 “城西一条小河边，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司机”说道。 “你熟悉路吗？快给我指路。现在我们在跟宪兵队抢时间。” 林三虎保持着车速，朝城西开去。 藤原纪美带着宪兵队的三辆卡车，追上丢弃在街头的殡仪车，车上早已没了人。 “他们是朝城西跑了，快追！”藤原纪美到殡仪车上看了看，命令道。 “藤原组长，他们没有车，说不定就藏在附近。我们为什么不在这附近搜查？”小仓勇问道。 “如果没有车，他们为什么要放弃这辆殡仪车？这车又不是不能开了。里面的油，还慢慢的。” “也就是说，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逃跑计划？”小仓勇恍然大悟。 “看起来是这样，前面派人刺杀，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调虎离山。后面却派人把目标接出去，然后还安排车接力转运，这个计划，真是天衣无缝。” 藤原纪美此时心中有一股明显的无力感，她被对方耍得团团转，防东防西，却还是失手了。 军统！她从来没觉得军统会有今天这么强的势力。是她轻敌了。 她就不该同意让宪兵队的人，撤走。 这本来就是宪兵队的活！ 她估计，现在各个出城通道，已经被军、警、宪控制了，对手也会预计到这个局面。 那么他们会从什么渠道把张广略送走呢？ 那辆殡仪车，一出来就往西逃窜，说明他们的计划，是从城西突破。 可城西的范围那么宽，他们会选择在那里出城呢？ 难道是gd地下组织策划了这次事件？城西出去，沿韩江往上，就进入gd根据地了。 军统什么时候跟gd联手了？ “走，去韩江边。”藤原纪美对小仓勇说道。 …… “司机”，现在应该叫他连长，他是张广略曾经的部下，把林三虎带到韩江边，那里果然有几个人，和一条小船。 “副师长，您来了？”几个人都上岸来，跟张广略敬礼。 林三虎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很警觉地问连长：“你计划从这里走，为什么刚才一出医院，就对着这条路开？” 连长道：“因为时间紧迫，绕着走，会耽误时间。” 林三虎摇了摇头。 “哥几个，你们选两个人，划着船往上游走。”林三虎命令道。 哪怕现在站在面前的是副师长，他也不得不果断做出决定。 “你又是谁？你凭什么给我们做安排？” 其他人不服，没人同意林三虎的方案。 “我们把船划走了，副师长怎么办？” “是呀，副师长，您赶紧上船，我们留下来掩护你。”几个人急切地看着张广略，等他拿主意。 “他说得对。” 张广略也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对大伙儿说道。 “这位兄弟，我虽然不知道你属于哪方面的人，我不问，因为问了你也不会说。大家都听他的，去两个人把船往上游划走。” 立即有两个汉子，主动请战： “我去！” “还有我！” “你俩把枪留下，先划走吧。不要划快了，要让追来的敌人看到你们。放心，你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划船不违反什么。你们的副师长，我会把他送出去的。”林三虎道。 看着两个汉子划船走了，他才对余下的人说道： “你们就地解散，等风头过了，再去找你们的副师长吧。” “就地解散？”大家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人多目标大，这都不懂？”林三虎毛了。 张广略点点头，大家看副师长都点头了，也不再多说。 现在只有连长和搬尸工，还有张广略和康豹四个人。 “你，”林三虎对连长说道，“跟你们副师长约个碰面的地方，然后你俩也各自走吧。” “你是什么人？我能放心把副师长交给你吗？”连长一脸茫然，不知该不该听他的。 “我相信这位兄弟，你俩就去吧。七天之后，在西边的洪湖边去找我。” 张广略没有犹豫，他的话，连长不得不听。 “上车！”林三虎对张广略和康豹说道。 三个人干净利落，刚离开不久，藤原纪美带着宪兵就追到了韩江边，看到一只小船，船上两个人，悠然向对岸的上游划去。 “快！去打电话，通知对岸拦截！”藤原纪美叫道。 …… 老四和老五，正在码头装船，林三虎开车过来，把车停在码头外面，只身来见老四、老五。 “老大，有何吩咐？” 老四、老五停下手中活，跟林三虎到一个僻静处，问道。 “这艘船装的什么？要去哪里？”林三虎道。 “瓦罐里装的醋，沙包子里是洋灰，上行，到洪湖。”老四说道。 林三虎暗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怎么？老大有私活要带？”老五粗着喉咙问道。 林三虎凑到老四耳边，叽咕一阵。 “没问题，我去给船上的说一声。” 说罢，老四一个人去找船上的船长。 “嗨，老大，我有两个亲戚，被仇家追杀，帮我带出去如何？” “仇家？岛国人吧？”船长一猜即中。 老四点点头。 “没啥说的，让他俩先藏到瓦罐里，船出了港，就出来，到了洪湖，就说是船上的船工，没人再过问的。” “这事麻烦老大了。”老四感激地说道。 “咱都是华国人，不说那些。快叫他们过来吧。” 林三虎见老四朝他招手，知道事已办妥。 回到车上，跟张广略和康豹叮嘱一番，带着他俩上了船。 船长叫人抬来两个装了半缸醋的瓦缸，放到靠船头一侧，让两个人蹲进去。这样，里面的醋刚好漫个大半缸，外面敲起来，声音跟满的差不多。旁边又摆上装满醋的瓦缸，封口一模一样。 “这船什么时候启航？”老四问船长。 “最后一点货，装好就开船。” 林三虎回到车上，有点不放心，一直守着。 所有的货都装好了，船长招呼水手们上船，大喝一声： “开船啰！” 水手解开缆绳，收起锚头。 “慢着！这船还没有检查吧？靠岸接受检查。” 岸上突然来了一队警察，对船长叫道。 为首的，是鲁海，旁边是杜飞，还有几个警察兄弟。 () 第324章 醋缸里面把身藏 “老总，我们这都是合法运输，没有违禁物品。” 船长一边让船工把船缆套回岸上，一边对鲁海说道。 “上头来了紧急通知，所有离港船只，都要经过检查，才能放行。”鲁海大声喊道。 杜飞也在旁帮腔：“这回不是查物资，是查人。让船上所有的人都集中到岸上来。” “要查谁呀？我们都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岸上的搬运工也纷纷议论道。 等大家伙都站在一起，鲁海招呼手下警察，挨个检查他们的身份证件。 “那个什么张广略，没有照片，怎么核对？”杜飞偷偷对鲁海问道。 “就是哈，”鲁海抠着脑袋，“前阵子不是报上登了他的照片的吗？” 杜飞问身旁的警察：“你们见过照片没有？” 那警察摇摇头：“没有，我都不爱看那些报纸。” “不读书，不看报，成天瞎胡闹，说的就是你们！”杜飞一本正经地说道。 “都过了这么多天了，哪去找那天的报纸？”另一个警察道。 “算了，只要每个人都有证件，就行了。”鲁海大大咧咧的吩咐道。 把每个人包括船长的证件都检查了一遍，杜飞问船长； “人全都在这里了？” “是的，都在这里。”船长答。 鲁海看了看满船的货物：“这都运的是啥货呀？” “报告老总，有洋灰，有食醋，还有些零星日用品。”船长答道。 鲁海朝岸边走了几步，那船已经满载，吃水很深。 “要不，让兄弟们上船去看看，没有问题的话，你们就可以走了？” 鲁海突然说道。 他的这个临时决定，让老四手心捏了一把汗。 船长却哈哈一笑，对几个警察说了声：“请！” 然后又对鲁海道：“老总，您请到船舱喝杯清茶，等兄弟们去检查？” “啊啊，不了，我就在岸上等。”鲁海敷衍道。 “那您请抽烟。”说完，掏出一包哈德门香烟，给鲁海递上一支。 又给杜飞一支，杜飞摆摆手：“我不吸烟。” 船长在这里面不改色、无事一样地跟警察周旋，却把不远处车里的林三虎的心给提了起来。他比老四还紧张，因为是他把张广略和康豹带到这里来的。 这时，栾九闻讯，也赶了过来。 “鲁队长，这是要查什么呀？”他认识鲁海、杜飞，老远就在打招呼。 鲁海、杜飞和一帮警察也认识栾九。 蒋记鱼庄开业的时候，梁天舟带领刑侦科的一帮兄弟，去给蒋记鱼庄捧了场的。那天也是栾九第一次当上掌柜的，忙前忙后地招呼，谁对他都有印象。 又听说他是南头帮甘帮主的心腹干将，少不得今后要常打交道。 “栾掌柜，栾九爷，兄弟们是例行公事，检查完了就放行。” 杜飞替鲁海答道。 “既然是例行公事，兄弟们辛苦了。” 栾九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给鲁海衣兜里塞了些票子，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兄弟们的茶水钱。” 鲁海看周围没人往这边看，也打着哈哈： “职责所在，请各位多多包涵。” 回头对船上的警察吼道：“查完没有，动作快点，咱们要去别的地方检查了！” “完了，完了。没问题。”船上的警察走了一趟，随便敲敲点点，就上了岸。 “栾九爷，打扰了！” 鲁海对栾九一抱拳，带着警察走了。 直到这时，林三虎和老四心上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 这边梁天舟因公负伤，被手下便衣队员抬回圣十字医院。 “科尔大夫，科尔大夫，快！我们队长受伤了！” 他们一边抬着梁天舟，一边大呼小叫。整个走廊里都是他们的声音。路过之处，其他病人都闪到一边，不敢招惹。 到了科尔大夫的诊室，科尔大夫不在。 科尔大夫和他的助手现在还在张广略的病房，刚醒过来，被宪兵扣住，要他们描述当时怎么就被打晕了，又怎么被捆着丢在了床上。 事情没调查清楚，他们是不能回诊室正常工作了。 “走，抬到隔壁诊室去。” 七手八脚又把梁天舟抬到隔壁医生的诊室。隔壁诊室本来还有其他病人，也被这帮人赶了出去。 “怎么回事？这是被谁打的？” 隔壁的华大夫问道。 “那哪么多废话，快给他看看啊，没看见伤口还在淌血吗？”便衣队员叫唤道。 华大夫翻开梁天舟的上衣，察看了一下伤情。 “必须得做手术，你们退下，不要围在这里。” 华大夫冷冷地对几个行动队员道。 几个医护人员把梁天舟抬上担架床，推进了手术室。 华大夫开了一堆药，让助手带着护士去做准备。 他自己换上手术服，做了消毒处理，才走进手术室。 在手术室忙了近三个钟头，华大夫和他的助手都累得满头是汗，护士帮他们擦了好多次，刚擦完，汗又冒了出来。 这可是初冬时节，外面寒气逼人。 华大夫知道，这些人，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岂敢大意？ “还好，没有伤到致命位置，不然赛华佗都把他救不回来。” 放下手术刀，华大夫长吁一口气。 这个华大夫出身中医世家，又去德国医学院留过学，医术也相当精湛。 赛华佗是他爷爷的爷爷在世的时候，老百姓送给他的外号，还有一面锦旗。 据说那面锦旗至今还挂在他家老宅的大堂上。 看到从手术室走出来的华大夫，一帮行动队员涌上去，围着华大夫七嘴八舌地询问。 “别吵！别吵！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他还在麻药期，需要观察，你们不要在这里守着了。” 华大夫说完，头也不回地回了他的诊室。 尽管有今井司令官和小泽参谋长调动多方力量，围追堵截，藤原纪美也在韩江对岸盘问了小船上的两个船夫，张广略却像是人间蒸发了，各方反馈的情况都是，没有查到此人。 过了两个月，他们才收到来自洪湖的情报，张广略已经在那里拉起了一支近千人的队伍，自称国军洪湖抗日特别游击大队，主要骨干都是他曾经的部下。 此是后话。 () 第325章 慰问 好长的一个梦！ 梁天舟在一个战场遗址，凭吊曾经在那里浴血奋战的英烈。 突然间狂风大作，风卷黄沙，铺天盖地。他无处躲避，只能艰难地朝来时的路撤回。 可是路却被黄沙掩盖，环顾四面，天地一统，分不清方向，他迷路了。 他打开手机里的导航软件，想确定自己目前的位置，手机还有一格电，可是定位系统一直在转啊转，始终停不下来，最后跳出一行字： “暂无信号，gds定位失败。” 他反复尝试，结果手机屏幕一闪，电池耗尽，自动关机了。 采取最原始的方式，他展开地图，掏出随身携带的指南针，准备确定一个方向，然后朝一个方向一直走，总有走出去的时候。 可是，指南针却罢工了。指针时而左右摇摆，时而旋转，竟然分不清南北。 狂烈的沙尘暴正在袭来，把他扑倒。他想站起来，却没有成功。 他大声呼喊，周围没有一个人，连一只飞鸟都没有。 不是穿越到民国了吗？难道又穿回来了？ 梁天舟努力恢复意识，挣扎着发出一声呼喊： “我回来了！” 伴随着他的呼喊，他微微睁开眼，隐隐约约有几个人站在他的旁边。 “斯芸？”他仿佛看到了刘斯芸。不太可能吧？刘斯芸也是穿越者？也跟着穿回来了？ 他不相信，使劲甩了一下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然后猛地睁开眼。 “天舟君，你终于醒了！” “藤原纪美小姐？”他强忍着，没有叫出声，但这回没有看错，站在床边的，就是藤原纪美。他并没有穿回廿一世纪，仍然在这个强盗肆虐的民国时期。 “队长！队长醒了！”藤原纪美身边的几个行动队员在欢呼。 “喊什么喊？我死不了！”梁天舟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看着藤原纪美，她脸上有一抹什么痕，梁天舟却问道：“那个张广略，追回来了吗？” 他得表现专业一点，像影视剧里的英雄，醒来的第一句话，一定要问坏人抓到了没有，阵地守住了没有，伤病员都转移了吗，山火扑灭了没。 “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惦记着那个任务。”藤原纪美怜惜地嗔怪道。 看着藤原纪美满面戚容，梁天舟心里特爽。这句话真特么好使！ “我怎样了？这不好好的嘛。”梁天舟顺着藤原纪美的话说道。 “还好好的？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了？” 他扭着头，似乎在找挂钟，又试图抬起手腕看手表：“睡了多久？我感觉就睡了一场梦那么久。” “队长，你可是睡了足足三天两夜，你那场梦也太长了吧？”一个队员说道。 “不长，不长，我还没梦完，刚要进洞房，就醒了。” 梁天舟虽然身上乏力，头脑却异常清醒，看起来，张广略已经脱险，不然刚才自己随口一问，不会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追回来了，总会有人脱口而出，好让他放心。 他记得当时他开车带着人去追，看起来很卖力，实际上是想让那殡仪车跑快点，拐个弯，他会让车突然失控或者抛锚，来掩护他们。 可没想到，自己却中了枪。 他清楚地感觉到，那一枪，是从左前方斜刺里射来的，而不是殡仪车上的人开的枪。 是谁在阻止他追击？ 而这一枪，瞬间让他从追击第一线，撤离了下来，顺带让他身边的几个便衣，因为要紧急护送梁天舟回医院，也停了下来。甚至都没有任何人怀疑他是有意放走张广略。 那种大无畏，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的劲头，谁敢说他没有尽力？ 现在好了，至少得在医院躺半个月，好好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享受这难得的清闲。 “我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他对藤原纪美和那几个队员说道。 那几人说了几句慰问的话，就退了出去，把房间留给梁队长和藤原组长。 “你饿不饿？几天没吃东西了。” 藤原纪美关切地问道。 “不饿，这不是还吊着水嘛。”梁天舟指了指架子上挂着的盐水瓶子。 其实哪里不饿，尽管输着液，胃里却是空的。 他只是不想让藤原纪美给他找吃的。 “你也回去吧。这次事件，上面可能还要调查，你得有所准备。” 好像是在关心她，实际是在提醒她、催促她。 赶紧去把相关材料准备准备，别在这里守着。 “天舟君，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藤原纪美说罢，拿着一个苹果，用水果刀慢慢削起来。 看她那不太熟练的动作，梁天舟心中暗笑，对她说道： “不用削了，给我吧。” 挣扎着抬起上身，伸过手来。 藤原纪美把苹果递给他，他抓在手里，直接咬上一口。 “水果就该这样吃。你看那森林里的猴子吃水果，既不削皮，也不洗。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 “看你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就是饿了，还不承认。” 藤原纪美也转忧为喜，笑了起来。 “医院一日三餐都有提供，你不用担心没吃的。你去忙吧。” 梁天舟再次赶藤原纪美走，她才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 “梁科长！梁科长！” 下午，沈副局长听说梁天舟已经苏醒过来，亲自带着鲁海他们几个，来医院探望。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鲁海的大嗓门就传来了。 比他们的脚步声还要早半秒。 “梁科长，我代表警察局全体同仁，来慰问慰问你。” 听着沈副局长的官腔，梁天舟哈哈一笑，扯得伤口作痛，咧咧嘴，轻声道： “局座，是不是还要给我颁发一枚尽忠职守、光荣负伤的荣誉勋章啊？” 沈副局长两手一摊：“我可没那权限，你得去找陈主席。” “陈主席？”梁天舟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明白了。汪逆之后，是陈贼。 “梁科长，身体感觉怎么样？”鲁海插话问道。 “没问题，过几天，请大家伙喝酒。”梁天舟躺在床上，连坐都还没法坐起来。 “连小命都差点没了，还喝酒。以后可得悠着点。”沈副局长道。 “沈局这是要我悠着点喝酒呢，还是悠着点卖命？” “都给我悠着点。” () 第326章 有福之人 陶元举刺杀未成，反而折了两员骨干，心中窝火。 第二天，他想找梁天舟打听张广略的下落，在警察局守了半天，不见梁天舟的人。 跟门房旁敲侧击地一打听，才得知，梁天舟已经受伤住院，没来上班。具体情况，门房也不清楚。 现在的形势，城里四处盘查，医院肯定也戒备森严。他不敢贸然去医院，只得从别的渠道去打探。 各方反馈的信息，汇总起来就是，张广略已经从圣十字医院逃脱，目前下落不明，全城都在搜捕，却没有结果。 他决定把这些情况，跟“隐士”做个汇报。 “隐士”一边听他说，一边不住地点头，末了，才对他说道： “陶站长，张广略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从现在的情形看，他多半已经逃离了两江城。至于总部对他的追杀令，我去跟局座解释。” 他正愁不好跟上峰交代，“隐士”主动提出去跟上面解释，他内心多少有些感动。 陶元举这段时间追踪张广略，没来得及跟“隐士”通气，而“隐士”对他的行动，似乎了如指掌。 梁天舟受伤的事，不知道“隐士”知不知晓。陶元举看着“隐士”，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如实相告： “还有一件事，梁天舟可能在这次行动中受伤了，伤情如何，还没联系上他。” “隐士”问他：“梁天舟参与了对张广略的刺杀行动吗？” 陶元举回答：“没有。他在圣十字医院负责张广略的安保。” “他是在执行藤原纪美的任务，受了伤自然有专人负责看护，你不用太担心他。 而且他的伤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你也不用去医院了，那里随时都有特高课的特工守卫，不要节外生枝。” “隐士”再三叮嘱：“近期你的人员也要减少活动，敌人很可能把张广略出逃的整个过程，归结成军统策划的一次营救行动。所以，他们很可能会针对军统进行报复。” “多谢‘隐士’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 梁天舟的病房，跟谷村寅次郎的病房，就在两隔壁。 特高课派了人员，对这两个病房实行严格保护。除了警察局的沈副局长带着梁天舟的手下来看望过一次，其他人等，一律不准探视。 过了两天，梁天舟可以下床活动了，不能下楼，就走到谷村寅次郎的病房床前去，跟他聊聊天。 两个人本来只是认识，没打过什么交道。这下成了病友，倒逐渐熟络起来。 “梁桑！”谷村大尉趴在床上，侧过身来对梁天舟道，“你受伤的事，我听藤原组长说过，你很勇敢，我很佩服你！” 说着，对梁天舟竖起了大拇指。 “再怎么说，也没能把张广略追回来，惭愧惭愧！” 梁天舟恰如其分地谦虚道。 “都是那可恶的军统，他们到底是要刺杀，还是要营救，都把我搞糊涂了。”谷村大尉自己的失职，还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惩处，他现在也不去想那些烦恼了， “谁说不是呢？”梁天舟附和道，“他们就是吃定了你会把受伤的张广略送到圣十字医院来，才在这里动手。” “什么叫我会把张广略送到这个医院来？你说得好像我跟军统串通好了的一样。那是张广略自己提出要来这家医院！” 谷村大尉好敏感，竟然听出了梁天舟话中的意思。 “谁提出来的不重要，反正结果就是真的如他们所料，你们到这里来了。然后才发生了后来的事嘛。”梁天舟故意刺激他道。 “不说这个了。梁桑！” 谷村大尉准备转移话题：“看到藤原组长对你那么关心，你真是幸福！” “很幸福吗？”梁天舟反问道。 谷村大尉一激动，要翻身，却碰到了伤口，只得又趴下： “能有藤原纪美这样的漂亮姑娘喜欢，还能不幸福？梁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谷村大尉的华语说得真好，还会用成语。”梁天舟夸赞道。 “我在华国生活了很多年，对华国很熟悉。就因为这个，我才有机会进入两江驻军参谋部，跟着小泽参谋长。” “谷村大尉成家了吗？对象是华国人还是岛国人？” 梁天舟也想趁机跟谷村大尉套套近乎。 谷村寅次郎摇摇头：“没呢。军校毕业就到了华国，这十多年一直在华国各地转，连家乡都没回去过一次。还没有遇到心仪的姑娘。” “谷村大尉在华国生活多年，想必家里有人在华国经商？” 梁天舟试探道。 “不，我只是在岛侨的店里做学徒，后来回国考上了军校。” 梁天舟对他竖了竖大拇指：“你也很了不起，靠自己努力，当上了参谋。你一定是你们家族的骄傲吧？” “那是，去年家里来信，要我回去成亲，从前看不起我家的地主家的女儿，都想嫁给我呢。”谷村寅次郎脸上写满得意。 “地主家的女儿，漂亮吗？” 梁天舟故意逗他。 “以前觉得挺漂亮的，但是没有藤原组长漂亮。” “你什么意思？你喜欢藤原组长？”梁天舟乐了。 “梁桑，别误会，我哪敢往藤原组长身上想。我羡慕你。” “谷村大尉，等咱俩伤好了，我请你喝酒。” 谷村大尉一听，高兴了：“那就说定了，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嗯，是朋友了。” “好好养伤，喝什么酒！”藤原纪美正好从外面进来，接话道。 “我们刚才在说你，藤原组长。” 谷村大尉也跟藤原纪美开起了玩笑。 “说我什么？你们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准没说我什么好话。” 梁天舟看着藤原纪美笑道：“错了，全是说的好话。谷村大尉夸你漂亮，比他们那里地主家的女儿还漂亮。” 说着，对谷村大尉眨一眨眼。 “这算什么好话！” 藤原纪美不屑地一瞪眼，自己坐在梁天舟旁边。 “我是说。梁桑是个有福之人。” 谷村大尉赶紧纠正。又悄悄对梁天舟道：“有艳福之人。” 藤原纪美就坐在梁天舟旁边，悄悄话被藤原纪美一字不漏地听全了，心里挺舒坦。 “天舟君，我们回你的病房吧，你的伤还没好，不要走来走去的。” 藤原纪美拉着梁天舟要走。 “我的腿又没受伤，多活动，对尽早恢复有好处。”梁天舟辩解道。 谷村大尉却在一旁开口笑道： “行了，你们去吧，人家要跟你说悄悄话，在这里有个大灯泡，不好说。” () 第327章 大轰炸 “谷村，子弹就不该只打中你的屁股，应该打你的嘴，让你没法胡说八道！” 藤原纪美一边笑着，一边已经和梁天舟走出了谷村大尉的病房。 梁天舟走进自己的病房，也不想成天躺床上。他走到后面的窗前，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们，这是医院后面的街道。 梁天舟突然明白了，那辆殡仪车上的人，怎么跟张广略或者康豹传递营救计划的消息的。 张广略找到机会，穿着白大褂冒充医生下楼，那辆殡仪车刚好就在楼下等着，时间拿捏得这么准。 “纪美小姐，这边是北面吧？” 他问跟着进来的藤原纪美。藤原纪美回头看了看门外的阳光，点头道： “走廊朝南，窗子就是在北面。怎么了？” 梁天舟又从病房出来，到了走廊上：“没什么，还是在走廊上，晒晒太阳，舒服。冬天的太阳，你看看这蓝天白云，多晴朗的一片天。” 藤原纪美跟梁天舟并肩站着，身后两个特工自觉地朝旁边退了一些。 “你听！什么声音？” 梁天舟突然说道。 藤原纪美没有马上说话，侧耳细听。然后有些紧张地说道： “好像是飞机的声音！” “不是好像，那就是飞机的声音。而且很多！”梁天舟补充道。 “两江城的上空，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飞机？” 两个人的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阵阵爆炸声。 “不好！发生什么大事了？” 藤原纪美惊恐地望着天空。 爆炸声铺天盖地，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硝烟味。 住院部的大楼里，都能明显感觉到大地的震动。 “快下楼！进防空洞！”藤原纪美大呼一声，拉着梁天舟就跑。 梁天舟跑到谷村大尉的病房，对他说道：“谷村大尉，能走吗？赶快下楼进防空洞。” 谷村大尉哪里下得了楼，内心着急，无可奈何。 “你们几个，负责把谷村大尉抬下去。”梁天舟吩咐守在门口的几个特工。 “是，队长。” 他们还没到底楼，医院旁边的院内，就是一声巨响，把住院部大楼，震塌了一个角。 这时候就不光是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在跑了，整个医院乱成一锅粥，东奔西突，你挤我，我挤你。 现在哪里还找得到防空洞入口！找到了也挤不进去。 门诊大楼的一楼，塞满了人，医生护士，病人和家属，凡在医院里的，都挤到一起，希望轰炸不要把这个楼也震垮了。 轰炸在持续，两江城到处是爆炸，到处是大火。 飞机上投放的是燃烧弹！ 又是一声爆炸，整个住院部大楼，彻底坍塌了！ 已经被抬到门诊一楼的谷村寅次郎，对梁天舟感激地说道：“梁桑，谢谢你！” “咱们不是朋友嘛，朋友怎么能丢下不管呢。”梁天舟冲谷村大尉说道。 “这是哪里来的飞机？怎么乱投炸弹？”藤原纪美惊魂未定，被挤在角落里。 问谁呢？梁天舟知道，他也不会告诉她呀。 …… 这就是震惊中外的两江大轰炸！ 由于历时几个月的豫湘桂会战中，国军和盟军不断失利，漂亮国第十四航空队司令克莱尔·谢诺尔特少将打算发起一次战略性大轰炸，从根本上破坏岛军的战争潜力。 于是，他找到了驻扎蓉都的漂亮国第二十轰炸机队司令柯蒂斯·李梅少将，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此时的柯蒂斯·李梅少将，一直在琢磨对岛国战略轰炸中使用新发明的凝固汽油弹的想法。 之前米军已经陆续派出新投产的b-29轰炸机群对岛国本土的佐世保、长崎、八幡、大村等地实施轰炸，但因为蓉都与岛国的距离太远，b-29要减少炸弹的携带量，多带汽油才能确保飞行一个来回，而且还只能轰炸九州岛，根本炸不到东京。 因此，虽然多次从蓉都起飞，轰炸岛国本土，并没有取得多大的效果。 岛国当时的建筑，多是木质房结构，为了验证凝固汽油弹对木质结构建筑的城市的打击效果，柯蒂斯·李梅少将想找一个比较近的目标，来做个试验。 克莱尔·谢诺尔特少将的战略轰炸计划跟他先做试验的想法不谋而合。 最初因为他俩的顶头上司，盟军战区参谋长史迪威中将拒绝批准这一计划。史迪威将打通滇缅公路作为唯一要务，他不批准，克莱尔·谢诺尔特少将就很难动用由驼峰航线送来的物资去轰炸两江城的岛军基地。 但后来，史迪威中将被常总裁逼走，换了阿尔伯特·魏德迈少将来接替他的职位。这位新任参谋长上任，轰炸计划被通过了。 虽然此时“一号作战”已接近尾声，岛军的进攻也在黔山被挡了下来，再去轰炸两江的意义已经不大。柯蒂斯·李梅少将和克莱尔·谢诺尔特少将还是选中了两江作为轰炸目标。 这一天，雾都的第十四航空队出动了90余架b-25、p-47和p-51，蓉都的第二十轰炸机部队出动84架b-29轰炸机，总共170多架的庞大机群在空中汇合后直奔千公里之外的两江城。 由于到两江城的距离不远，b-29能够以满负荷的弹药量起飞，每一架都携带了至少6吨重的凝固汽油弹。 尽管两江岛军航空团出动18架“疾风”战斗机，20架“隼”式战斗机去拦截b-29，但岛军的战斗机性能不佳，特别是老式的“隼”式战斗机，速度还没有b-29快，所以b-29轰炸机群依然飞到了两江上空。 然而，担任向导任务的领航飞机把炸弹投错了方位，结果导致后面的飞机都跟着犯错。无数凝固汽油弹呼啸着扑向了两江城的平民区。 整个两江城顿时火光四起，浓烟滚滚，大火席卷了几乎整个两江城区。 轰炸进行了一个小时，b-29才结束轰炸返回。之后，又由第十四航空队的34架b-24轰炸机以及其他各种型号的149架飞机组成的编队对两江城进行了第二轮攻击。 在熊熊烈焰之中，半个两江城都化为了灰烬。靠近江边的五公里地带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大片大片的区域被烧成了一片平地。 据事后统计，有四万两江市民在这场轰炸中丧生，同时两江城大部分建筑物在轰炸中被摧毁。 这段史料，梁天舟是记得的，但他怎么能跟藤原纪美说呢？ () 第328章 我们一起吃吧 很快两江城的市民，自发地组织起来，开展自救行动。 有人在帮着处理死尸，有人在力所能及地抢救一些生活物资。 很多人无家可归，街面上各种能利用的材料都用上了，先解决落脚的地方。 圣十字医院，也搭起了两排临时棚子，安置惊慌失措的病人。 谷村大尉被转去了陆军医院，梁天舟不愿意去，就留在圣十字医院，不过他还是一个人独占一间棚屋。 “纪美小姐，我就一普通华国人，没那么金贵。你不用安排兄弟们在这守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梁天舟对藤原纪美说道。 藤原纪美拗不过梁天舟，只得撤了守卫。不过还是再三叮嘱，注意安全。 “我很安全，没人那么在意我。”梁天舟道。 藤原纪美前脚刚走，林三虎后脚就垮了进来。他一副医院杂工打扮，进来就把门口的帘子拉上。 临时棚屋没有门扇，只在门的位置，挂了副布帘。好在这几天天气晴朗，要是有大风，这布帘一点不管用。 “林大哥，你不会一直都在这附近候着吧？” 看到林三虎，梁天舟欣喜万分，他急于了解张广略最后的去向，这些天却走不出医院半步。因为特工守护着，林三虎也不能来看他。 “我刚来。前些天你身边那么多特工，来了也白搭。” “林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还住在圣十字医院？” “我是听杜飞回来跟他叔说起，才知道的。”林三虎道。 杜飞随沈副局长和鲁海来看过梁天舟，他顺口跟杜云福提起，也正常。 “所以前几天你还是来过，不然你怎么知道我身边有特工守着？” 林三虎承认道：“来过一次，看了看没敢进来。” “先说说，那天张广略的情况。”梁天舟道。 “没出什么意外，我已经将他和他的警卫员安全送出了两江城。我来是要告诉你，现在的两江城……” “两江城怎么样了？”梁天舟也急切地想知道。 “一个字：惨！两个字：真惨！三个字：真特么惨！” 林三虎把外面看到的，听到的，一股脑儿给梁天舟讲了。 梁天舟告诉他：“这是盟国航空队投放的凝固汽油弹，就是燃烧弹。” “友军对付岛国人，也不能拿咱华国老百姓不当人吧？燃烧弹全特么扔在平民区！” 林三虎气愤难平，嘴里也开始问候起洋人往上好几代的女性长辈来。 “哥几个都没事吧？”等林三虎稍稍平息下来，梁天舟问道。 “我们躲得快，还好。” 看了看梁天舟包扎着纱布绷带的伤处，林三虎问道：“梁兄弟，你这个伤，是什么人打的？” 梁天舟怔怔地看着林三虎，他那天看到林三虎在前面把张广略接走了，子弹是从斜前方飞过来的。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梁天舟道。 “你不会怀疑是我开的枪吧？” “不是你，就是掩护张广略逃走的接应的人。” 这一点梁天舟想过好多遍，陶元举的军统人员在大门外，藤原纪美的人见到梁天舟在追张广略，断不会对他开枪。 而且，如果是藤原纪美的人守在后门外，张广略也不会那么顺利逃离。 最大可能是林三虎或者接应张广略的人。林三虎可能不知道追来的是梁天舟？ “不对！” 林三虎使劲摇着头：“张广略的人后来我都见到了，他们只有两个人来接他，都在那殡仪车上。” “不是殡仪车上的人开的枪，是斜前方。”梁天舟记得很清楚。 难道是gd两江地下组织的人？他们不是也要刺杀张广略吗？怎么改成掩护他逃走了？ 如果是他们，阻止梁天舟去追，就说得通了。从梁天舟受伤的部位看，对方没有下死手，下死手就直接爆头了。 梁天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他转移了话题： “林大哥，你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梁兄弟尽管说。”林三虎道。 “盯着藤原纪美。她近期可能会有所动作。” 林三虎压低声音道：“我已经安排了。这次她吃了这么大个亏，很可能要报复。” 梁天舟满意地点点头。 “没什么事，不用再到这里来。等我好了，再去找你。” “好。” 晚上，华大夫来察看了一下梁天舟的伤口，让护士给他换了药。 “恢复得还不错。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回家去养段时间，定时回来换药复查就行了。” “谢谢华大夫！”一听可以回家，梁天舟真想今晚就回家。 住在医院的棚屋里，哪有在家舒服。 …… 藤原纪美确实想把疑似军统窝点的地方，都给端了，把人统统抓起来。她把行动队都打发出去，准备行动。却发现，因为大量建筑被毁，人心惶惶，很多原本住在那里的人，都不知去向。 连跑几处，都是如此。 就像一拳打在空气中，有劲使不出。 她并不知道，这是“隐士”给陶元举提醒以后，陶元举采取的应对措施。他通知所有原先的联络站，全部关闭，停止联络。 陶元举因为长期躲躲藏藏，他的联络站，都有备份。关闭的联络站，风声过后，并不是在原址继续，而是启用备份。 不管藤原纪美是不是察觉到可疑地址，都已被废弃了。 这都是严酷的斗争形势逼出来的办法。 藤原纪美折腾了两天，一无所获，只得草草收场。 喊着张巩他们没精打采地样子，她朝梁天舟的办公室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她好想看到梁天舟，哪怕只是陪她说说话，吃个饭，也能缓解心中的压抑。 张巩还是她的老同学，可她跟张巩，除了工作上的事需要吩咐他去办，私下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她也不会在孤立无助的时候，想到跟张巩倾诉。 藤原纪美长长地叹了口气，一个人下楼来，开着车在街上瞎转。 转来转去，最后还是来到了基督教圣十字医院。 医院的晚餐刚刚送到梁天舟的病房，他坐在椅子上正准备动筷子，藤原纪美拎着从外面打包来的饭菜，走了进来。 “天舟君，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炖排骨，我们一起吃吧！” () 第329章 欢迎再来 看着藤原纪美那笑盈盈的脸，梁天舟还能说什么？ 何况炖排骨也确实诱惑人。 梁天舟起身，坐到床沿，把唯一的一把椅子，让给藤原纪美。 两个人的饭菜，都放到床头小柜上，因陋就简，权当饭桌。 看到藤原纪美过来，梁天舟心里是开心的。 开心的不是藤原纪美来陪他吃饭，而是这几天她大概是一无所获。 因为如果她有什么突破，或者抓捕了什么人，是没有闲心在这里慢慢陪他的。 她现在心情压抑，到梁天舟这里来释放来了。 看那笑容的背后，掩饰不住的落寞。 她想用短暂的欢笑，来调节多天不顺的郁闷。 藤原纪美木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梁天舟吃得津津有味，她自己却没有动口。 “你也吃呀，你不是说我们一起吃嘛。” 梁天舟用筷子剔下一块大排骨上的精肉，喂到嘴里，边嚼边对藤原纪美说道。 “看着你吃，也是一种享受。” “自己吃才是真的享受，来，这块给你。”梁天舟把一大块无骨烂肉放到藤原纪美的碗里。 “胃口好，恢复得快。” 看梁天舟这么好的胃口，藤原纪美瞬间心情好了起来。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华大夫今天又来看了梁天舟的恢复情况，明天拆了线，就可以回家。 “真的？太好了！”藤原纪美欣喜地叫道。 “不过，还要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等下次复查后，才能正式上班。” “没事，你就安心在家待着吧。” 作为上司的藤原纪美，这话有点慰问下属的意味。 “我有空就到家里来陪你。”这话又换成非工作关系的亲密朋友了。 “多谢长官体贴。” 这时，门帘掀开，一个美女的脑袋，从门帘缝中探了进来，长得乖巧，笑得灿烂。 看到藤原纪美的背影，梁天舟正和她说笑着。 “哦，有客人啊。”那美女放下门帘转身欲走，藤原纪美叫住了她。 “小姐，有事吗？” “没事，我等会再来。”美女的声音从门帘外传来，走远了。 “你在这医院里，还挺受欢迎的嘛。” 藤原纪美酸酸地说道。 “我可不想被她们欢迎，还是早点出院才好。 哪里都可以说欢迎光临，但有些地方却不能说。 比如，曾经有家棺材铺，贴出一副对联：唯恐生意太好，但愿主顾莫来。还有家药铺门前，贴的是：但得苍生俱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刚才探进头来的，是这家医院的护士小姐，她们要是说欢迎您再来，你会怎么想？” “你偷换概念！”藤原纪美撅着小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梁天舟正要说话，那美女护士又端着个托盘，再次掀开门帘，直接走了进来。 白大褂里面的身材袅娜，步态盈盈。藤原纪美不觉往她手上托盘看去。 托盘里，是药和输液器材。 “华大夫说了，今晚是最后一次输液，明天就出院了。”护士边把药瓶挂在支架上，边对梁天舟说道。 “你不欢迎我再来吗？”梁天舟瞟了藤原纪美一眼，跟护士开玩笑道。 “再来？”美女护士显然没听到他们先前的对话，“哦，一周后，欢迎来复查。” “哈哈哈哈！”梁天舟和藤原纪美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第二天，来接梁天舟出院的，除了藤原纪美，还有警察局刑侦科的杜飞。 杜飞是奉了沈副局长之命，来接梁天舟回家的。 沈副局长给圣十字医院打电话，询问梁科长的情况，得知这天要出院，便叫鲁海派一个人去医院接他。 梁天舟刚出院嘛，身体虚弱，多个人，也好照应一下。 鲁海自己想来的，结果杜飞主动要求，他保证把梁科长安全送到家，鲁海也就同意了。 藤原纪美来到医院的时候，杜飞已经到了好一阵了。 “这位是？” 藤原纪美应该在刑侦科见过杜飞，但没有正式认识，并不知道叫什么。她看着梁天舟，问道。 “杜飞，警察局的兄弟。”梁天舟给她介绍道。 “藤原组长，您好！我来接我们科长。”杜飞对着藤原纪美点点头，打过招呼。 “嗯，好。你把天舟君的东西收拾一下，拿我车上去，我来扶他。” “还是我来扶吧。”杜飞抢着说道。 梁天舟站起来，哈哈一笑：“你们谁都不用扶我，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我自己走。” 说完，头一甩，大踏步朝前先走了。 前些天藤原纪美跟他在一起，从来没有扶过他，她明知道梁天舟根本不需要人扶，在杜飞面前却说要扶他。 几个意思？ 杜飞赶紧收拾好行头，跟着两人出了医院。 “杜飞，你去开藤原组长的车，让藤原组长坐到后面来。” “没问题！”杜飞高兴地和藤原纪美交换了位置。 梁天舟知道杜飞会开车，而三个人中，藤原纪美级别最高，让杜飞去开车，也算给了藤原纪美一个面子，同时也免去了级别最低的杜飞坐在后面的尴尬。 到了梁天舟的家，这个好多天没有回来过的家，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在前面上楼，杜飞拎着东西，跟在后面。 进门把东西放下，杜飞就要告辞。 “杜飞，你等一等，先坐下。” 梁天舟留住他，对藤原纪美道：“纪美小姐，今天我就不留你了，这刚回来，屋子很乱，我得收拾一下。” 藤原纪美本想替他收拾，但看他留下了杜飞，就是要她走的意思。也罢，改天再来看他吧。 等藤原纪美离开后，梁天舟坐到杜飞对面： “杜飞，给我说说，科里这些天的情况。” 作为科长，负伤养病期间，还关心工作，杜飞一五一十地把科里大大小小的事，给梁科长做了汇报。 末了，说道：“我们大伙儿都很牵挂你，希望你能早日康复，回来带着大家一起干呢。” “你回去给沈局说，我过两天就能回去工作了。” 梁天舟只是拿杜飞来让藤原纪美离开，简单了解了一下之后，就打发杜飞走了。 他打开那台木壳收音机，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化了装。 找了件长大衣穿在外面，还有帽子和墨镜。 然后，一个人出了门，拦了辆黄包车。 这件事，是他出院后首先要做的，他不能委托任何人去做。 那就是，约见“水仙”。 () 第330章 老地方碰面 这天是星期三，已经错过了两次跟“水仙”的例行见面。 梁天舟能够想象到，“水仙”对他的突然失联，会有怎样的担心。 加上这次的大轰炸，“水仙”是否安好，他也很牵挂。 黄包车载着梁天舟，一路朝天主堂而去。 尽管过去了好多天了，沿途还是能见到，大轰炸带来的惨烈景象。两江城要恢复正常秩序，恐怕还要些时间。 到了天主堂，那里的空地上，搭建了好几排棚屋，收留那些幸存的难民。 按照约定的方式，梁天舟给“水仙”留了信息。一是报个平安，再则约“水仙”下午三点，在老地方碰面。 现在还是上午，“水仙”取走字条，下午见个面应该来得及。 从天主堂慢慢往回走了一段路，他才又上了一辆黄包车。 外面的空气比医院清新多了。其实空气还是一样的空气，阳光还是一样的阳光，终于出院了，心情舒畅，空气润得胸肺甜丝丝的，阳光烘在身上暖洋洋的。 梁天舟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就回家静待见面时刻的到来。 等他三点钟赶到临江茶楼，“水仙”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之前每次都是他先到，等“水仙”。这回“水仙”一接到他的传信，就急忙赶了来。提前了近一个钟头。 可见这段时间梁天舟突然消失，“水仙”有多着急。 虽然他知道梁天舟在调查张广略和所谓混编第三师，几方力量又在策划刺杀张广略，梁天舟如果卷入其中，出现风险和意外，都是有可能的。 但总得有个消息吧。 张广略脱困和梁天舟受伤，两江的媒体没有只字提到，“水仙”焉能不担心！ “‘吴钩’同志，见到你留的字条，我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这是见到梁天舟时，“水仙”说的第一句话。 “你这阵子出了什么事吗？连续两次见面都没来？” “我今天才从医院出来，这些天一直在医院治伤。”梁天舟解释道。 纸条上只说了平安，并未细说经历。 “你负伤了？怎么回事？严重吗？现在感觉怎样？” “水仙”关切地发出一连串的提问，梁天舟把整个经过，包括军统几次刺杀受挫，张广略被他的部下营救，自己怎样协助，最后受伤，都跟“水仙”做了汇报。 至于张广略最后怎样离开两江城的，林三虎到医院来相见的时候，没有细说，他也无从知晓。 “水仙”紧张地听完梁天舟的叙述，才放下心来： “这么看来，你是履行安保守护职责时负的伤，敌人完全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初听梁天舟说负伤住院，还以为是刺杀或者营救张广略时被敌人打伤，那样的话，怎么还敢跑去医院住下？ “现在敌人不仅不会怀疑你，反而会觉得你忠于职守，奋不顾身吧！”“水仙”调侃道。 “嗯，是有那么点意思，所以还享受特殊待遇，二十四小时保护。”梁天舟也笑了。 他想起谷村大尉说的话，还对他伸出大拇指。 他还跟“水仙”报告了跟驻军司令部参谋谷村寅次郎在病房的交往经过。 “很好！取得敌人的信任很重要。这个参谋你以前好像提到过，你可以跟他保持必要的联系，便于以后更好地开展工作。” “水仙”对梁天舟的这个做法，给予了肯定。 “这次两江城大轰炸发生后，总部对我们非常关心，几次来电报询问我们的情况。因为你的情况不明，一直还没回复。这下可以跟他们汇报了。” “水仙”又把他的烟斗掏出来，吧嗒吧嗒抽上了。 梁天舟发现，“水仙”抽烟要么在思考问题，要么就是很放松的时候。 梁天舟伤还没完全痊愈，不敢抽烟，捧着茶碗喝了两口，问道： “总部最近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新的指示，要我们注意安全，这是现阶段的首要任务。”“水仙”猛吸一口烟，吐出一片烟雾，“这也是我对你的要求。” “我会注意的，请组织放心。”梁天舟表态道。 “以后恢复常规联系，有什么事，给我留言。” …… 离开“水仙”，梁天舟坐车往家走。 还没到家的楼下，就见刘斯芸一个人在那里徘徊。 看到梁天舟从黄包车上下来，迎了过来。 “听说你受伤了？出院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怎么知道的？”梁天舟丢下一个铜板给车夫，刘斯芸已经到了跟前。 “又不是什么秘密，我跟刑侦科打电话了。” 看起来斯芸还是关心自己的，梁天舟点点头： “今天刚出院。上去到家里再说吧，别站街头。” “我刚才上楼去敲门，半天没回应，原来是跑出来了。” 刘斯芸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问道： “身体怎么样？刚出院就到处跑，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出去办点事，不碍事。” 跟着梁天舟进了屋，刘斯芸才说道： “本来前几天想去医院看望你，到了那里才发现，重点保护，不让探视。” “谢谢你！” 梁天舟坐在沙发上，抱歉地对刘斯芸说道： “这刚回来，家里连口水都没有。你去帮我烧点开水，然后自己泡茶吧。” “行。你坐着别动，我自己来。” 按以往的情况，刘斯芸无事不登梁天舟的门，有事也是来说完事就走。 今天梁天舟是个伤病员，刘斯芸也不见外了，自己去烧了壶开水，拿出两只茶杯： “你的茶叶在哪放着？” 梁天舟指了指墙边橱柜里： “云雾、碧峰、毛尖、玉露，看你喜欢喝什么，好像还有西湖龙井，前些时候一个老板送的。” “不要管我，你要喝啥，我给你泡。” “我喝白开水，我还要吃药。” 说着，从茶几上取出医院带回来的药片。 刘斯芸也不再客气，给自己泡好茶，坐下来，聊了一阵。 本来还想陪着梁天舟出去吃点东西，家里也没啥吃的。 梁天舟不想她逗留太久，说自己还不想吃，饿了再去随便吃点。 “好吧。自己照顾好自己。” () 第331章 被人跟踪了 你道梁天舟不想跟斯芸多待一会？不想跟她一起晚餐？ 他是不想让两个女人碰面！ 藤原纪美说了有空会来看他，她可是说到做到的主。 现在刚好又是下班时间，要是让藤原纪美在梁天舟的家里碰到斯芸，保不齐会对斯芸展开一番调查。 他倒不是怕两个女人见面尴尬，而是引起了藤原纪美的注意，盯上了斯芸，然后再查出些什么来，麻烦就大了。 刘斯芸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秘密联络点跟李书记汇报。 李书记那天跟陈武几个，缩在车里观察。 老万一个人混在路人之中，凑上前去，他亲眼看到一阵枪响后，军统的两个执行刺杀行动的特工被枪杀在医院大门边。 后来已经撤走的两个小队宪兵又赶来增援，把医院围住，如临大敌。他就想，难道刺杀得手了？ 可是没过多久，宪兵乘上卡车，又往后门方向追了出去，这样看来，不是刺杀成功，而是有人跑了！难道是张广略趁乱逃走了？ 老万迅速返回车上，拉上车门，对司机小丁急急说道： “小丁，赶紧，绕道去医院后面的街上去。” “什么情况？”坐在后排的李书记询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宪兵追过去了。”老万不及细说，小丁已经发动汽车，从医院外围绕了一大圈，来到后门大街西侧的路口。 宪兵队的卡车已经追出去很远了，他们只看见卡车的车尾。 再看前面街道，停着一辆轿车，似乎被人袭击了，瘫在路中间。几个人从轿车的驾驶座，抬下来一个受伤的人，有人还在叫：“梁队长！梁队长！” 这个人，李书记认识，但他啥也没说。 一直看到那几个人把梁队长抬着去了圣十字医院，小丁才问老李： “还追那两辆卡车吗？” “不用了，任务结束！”李书记果断地命令道。 过了几天，李书记觉得，梁天舟受伤这事，还是应该让刘斯芸知道。毕竟组织上安排刘斯芸跟梁天舟接触，他怎么受伤的，是不是暴露了，对刘斯芸接下来的工作，是有很大影响的。 当然，他自己也想了解梁天舟的伤情，以及怎么受伤的，这点小心思并没给刘斯芸说明。甚至连他亲眼目睹梁天舟受伤，都没跟刘斯芸提到。 所以刘斯芸只给他汇报了梁天舟已经出院，看起来身体比较虚弱，没什么大碍之类的话，怎么受伤的，斯芸没问，问了梁天舟也不会说。 …… 特高课青木一雄办公室。 藤原纪美跟青木课长汇报了这几天搜查军统联络站的情况。 “突然销声匿迹了？可疑人员一个都没抓到？”青木课长简直不敢相信。 “没有。他们事先可能都做好了准备，一旦救出张广略，联络站立即关闭。” 这是藤原纪美连续搜捕失手后，慢慢悟出来的。 “军统制造了这么大一起麻烦，不打击打击，如何跟驻军司令部交代？”青木课长面色很不好看，“针对军统两江站不断给我们找麻烦，我们得采取点行动。” 藤原纪美不是已经采取行动了吗？ 她憋了好多天了，终于忍不住，对青木课长说出了她考虑很久的想法： “青木课长，我们为什么总是很被动，被动地防这防那，对他们的行动缺乏直接情报来源。我们对两江城的电台监听，也没什么成效。” “藤原组长，您的意思是？”青木课长示意藤原纪美继续说下去。 藤原纪美以前控制了黄振高，虽然陶元举和他的手下仍然没法掌握，但已经让军统两江站相互猜疑，相互牵制，黄振高也实实在在提供了不少情报。 现在黄振高没了，特高课对军统的行动，完全处于被动应付状态。每一次任务，都变成了怎么防着军统搞破坏。却不知道军统会从哪里在什么时候出现。 藤原纪美继续说道： “我们可以从两方面着手。请青木课长跟上面申请，增加几台无线电电波测向车，挖出两江城的地下秘密电台，包括军统的，也包括gd的，彻底切断他们跟上面的联系。” 这一点，不是藤原纪美能够决定的，得由青木课长跟上面打报告申请。 原有的几台电波测向车，面对诺大的两江城，作用十分有限。 这玩意刚出现的那几年，对方不知道有这功能，电台固定在一个地方，发报人员也不挪窝，战果不错。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经常转移发报地点，发报时间也尽量缩短。甚至直接搬到郊外荒野去临时发报，结束后再撤走。 就算监测到哪里有秘密电台，等赶到那里，人家早就发完报，收工了。 青木课长不是不知道这种情况，这工作收效甚微，但也不能停下来不做。 跟上面要求增加设备，青木课长早就申请过，电波侧向车，是全靠进口的，不是有钱就能想买多少有多少。 青木课长轻轻摇了摇头，这一点，他也为难。 “还有呢？藤原小姐，尽管畅所欲言。” “至于第二点嘛，”藤原纪美走到青木课长的桌前，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青木课长，你看呢？” 青木课长看了看，两眼微微一虚，眼皮一颤。 “藤原小姐，你回去写一个具体方案来，我也再斟酌斟酌。” “好。” …… 又过了几天，梁天舟自我感觉，身体恢复差不多了，活动了几下，也没有之前那种体虚的情况了。 他按照出院时医生的嘱咐，准备去圣十字医院复查。复查之后，他就可以正常工作了。 这几天藤原纪美把梁天舟的车也送去修好了，开到了梁天舟家的楼下停着。 藤原纪美说了要过来陪他一起去复查的，但等了一阵，不见人。应该没什么大毛病，自己一个人去完全没问题。 他穿好衣服，下楼。走到自己的车边，看看周围没什么异样，就拉开车门，上了车。 开出去几条街，从车的后视镜中，梁天舟突然发现，他被人跟踪了！ () 第332章 真悬 前次被谁打伤，都还没弄清楚，现在又被跟踪。 打伤他的可以排除是藤原纪美的人，那现在跟踪的呢？会不会是藤原纪美安排的？ 或者这两拨人就是同一批人？ 梁天舟一边开着车，一边把枪弹上膛，放在顺手的地方。 然而，直到梁天舟抵达圣十字医院，后面的人也没追上来，只是远远地尾随着。 奇了怪了！ 梁天舟停好车，发现后面的人并没有进医院来。他把枪放到大衣衣兜里，两手插兜，十分警觉地走进华大夫的诊室。 华大夫停下别的病人，先给梁天舟复查，这时，藤原纪美也笑着走了进来，满含歉意地说道： “有点事耽误了，去你家没人，估计你自己来了。我就直接赶了过来。” 莫非刚才后面的人是藤原纪美？真是自己太过敏感，误以为是其他什么人？ “纪美小姐，你干嘛一直跟着我？”梁天舟本来是开玩笑的口吻，藤原纪美听着却不是味儿。 “纳尼？你说什么？”她盯着梁天舟。 梁天舟看她的表情，知道她误会他的意思了，赶紧换了一种问法： “我是说，你刚才为什么一直远远跟在我后面，而不追上来我们一起进来？” “可是我并没有远远跟在你后面呀。”藤原纪美更惊奇了。 “天舟君，你在来的路上被人跟踪了？” 藤原纪美反应过来了。 “那不是我！” “会是什么人呢？”排除了藤原纪美，梁天舟想不出还有谁那么关心他。 “天舟君，我觉得，我得给你派两个人保护你。会不会是对你开枪的人，又找上了你？” 藤原纪美一脸焦急地说道。 “用不着。我还没到需要别人来保护的地步。”梁天舟自信满满地说。 藤原纪美并不答应：“你现在就是需要别人来保护你。你刚受伤痊愈，我怕你应付不了他们。这事就这么定了。” 不容梁天舟再拒绝，藤原纪美坚持要派人贴身保护他。 “好吧，我带上两个行动队的队员，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其实梁天舟心里很不以为然。他一个人，干什么都灵活机动，被盯上了，也很容易甩掉。 随时带上两个人，反而容易引起人注意，人多目标大嘛。 但如果自己一直坚持不带上两个人，又怕藤原纪美起疑心，好像你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得躲着人似的。 既然答应了，还不好无缘无故把人甩开，他们跟藤原纪美汇报说被梁队长撇下了，那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反正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任务，派两个人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当时华大夫复查后，说没什么问题，恢复得很好，完全可以开始工作了。 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各自开着车，梁天舟在前，藤原纪美在后，那伙跟踪的人并没有再出现。 第二天，梁天舟准备先去警察局报个到，销假。 藤原纪美果然派了两个行动队员过来，在梁天舟家的楼下等着他。 一看这两个人，梁天舟更加不敢大意了。 派来的两个人，一个叫马朝，一个叫王汉，梁天舟可是摸过他们的底，他俩跟张巩一样，岛国人取了个华国名。 你说是藤原纪美又在怀疑梁天舟了吧，好像看不出来。 派两个她的人，来保护梁天舟，是不是说明对梁天舟安危足够的重视呢？ 这就要看梁天舟干了些什么。 如果没做有悖岛国利益的事呢，他俩就是他的保护神。 可如果想要图谋不轨，干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俩就是索命鬼！ 明里保护总好过暗地里跟着，梁天舟也不太在意。 “马朝、王汉，你俩谁来开车？” 梁天舟乐得清闲，让他们充分发挥作用吧。 “王汉，你来开。”马朝对王汉道。 梁天舟坐在后排，马朝也在后排。他要为梁队长提供贴身保护，尤其是如果再遇到危险的时候。 “先去哪里？‘望乡咖啡屋’，还是警察局？”王汉驾驶着汽车，问梁队长道。 “去警察局。”梁天舟不假思索地说道。 “好呢。”王汉答应一声，愉快地打着方向盘。 梁天舟的家，到警察局并不远，很快就到了警察局大门外。 “你俩就不用进去了，留在车上，我去点个卯，交代些事，就出来，然后去‘望乡咖啡屋’。” 梁天舟不想让他俩一直跟着，况且这是在警察局，再没脑子的杀手，也不会选择在警察局动手。 这个地方不让他俩跟着，藤原纪美也无话可说。 “那行，我们在车上等你，梁队。” 王汉和马朝没理由连人家到警察局干工作都跟着。 …… “梁科长，回来上班了？” “头儿，身体康复了？” 还没到刑侦科办公室，本科室、外科室的都纷纷跟他打招呼。 “嗯，回来了，身体没事，谢谢了。” 梁天舟一边回应着，一边往自己办公室走。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他也没什么特别要办的事，大家伙凑在一起闲扯一通。 其间沈副局长闻讯也来凑了凑热闹：“梁科长，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 “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无聊，还是跟大家在一起更开心。”梁天舟解释道。 说笑一阵，梁天舟想到大门外还有两个人呢，就跟大家告辞，说是还要去藤原组长那里签到打卡，走出了大门。 王汉、马朝见梁队出来了，迎了过来。 梁天舟问道： “刚才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两人均摇头：“没有看到。谁会在警察局门口搞事？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可不一定。知道杀手的祖师爷是谁吗？那可是在殿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行刺杀之事。一个小小警察局……” “梁队，小心！” 梁天舟的牛还没吹爆，马朝大叫一声，三个人同时往大门内躲去。 一辆卡车，全速向三个人刚才站的地方撞来。 “特码的，这是刹车失灵还是故意撞的？” 王汉的骂声未停，卡车车厢里，露出几个手持冲锋枪的人，对着梁天舟他们一顿扫射。 如果不是他们闪地快，三个人都将报废在这里。 卡车并没停下，扫射之后，往前开走了。 警察局里涌出不少人，都在关切地询问：“梁科长，出了什么事？” () 第333章 惊人相似的一幕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梁天舟一脸懵逼，什么人会追着他不放手？ 看他们又是轿车又是卡车的，并不像什么草莽人士，倒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难道两江城新出现了哪股抵抗势力？ “中统？” 这是梁天舟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军统在陶元举的掌控之下，不可能对他下手。藤原纪美还派了人来保护他呢，也不像是她。gd组织，他又算不上什么人物，就算当个汉奸警察，也只是个小汉奸，没到非弄死不可的程度。 马国均是他干掉的，这事是不是漏了？ 马国均是中统的人，中统如果知道是梁天舟干掉的，因此积怨，也有可能。 中统这些年秘密干掉的军统人员，也不少。 军统、中统，就是世仇。 但杀死马国均的事，怎么会泄露的呢？ 难道营救张广略，也有中统的一份力量？所以他在追张广略的路上，才被袭击负伤？ 梁天舟有一大堆的疑问，无法解答。 “头儿，你这段时间，可要特别当心，看来你是惹到什么人了。” 鲁海也在跟着跑出来的人当中，他提醒道。 最后来到门口的是沈副局长，他当时刚从刑侦科回到楼上他的办公室，他走到窗户边，想看着梁天舟离去，却意外地亲眼看到了整个过程。 他有着跟围观者们同样的疑问，梁天舟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重新下楼，来到大门口。 早有好事者，把一些媒体的记者招了过来。 当扛着镁光灯、背着照相机的记者挤上前要采访梁天舟、给梁天舟拍照时，沈副局长站出来，挡住了记者，毫不客气地对他们说道： “请大家散了吧，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接受采访。” 梁天舟感激地看了沈副局长一眼，带着马朝、王汉，先到刑侦科暂避。 沈副局长把梁天舟单独叫到他的办公室，给他倒了一杯水压压惊。 “天舟，你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近期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的人可多了，咱们干刑侦的，抓了那么多罪犯，谁都有可能记恨上我。但是，这起事件，不是一般的罪犯能办到的。” “你有怀疑对象吗？会不会是岛国人？” 这是沈副局长最担心的。 “不会吧？我给藤原纪美尽心尽力地办事，她没理由这样对待我。” 沈副局长也想不出会有谁，能调动人员，实施这种袭击。 “难道张广略的手下，还藏匿在城里？”沈副局长自言自语道。 这句话，却提醒了梁天舟，对张广略怎么逃出两江城的，上回林三虎在医院并没有具体叙述，那些营救他的部下，包括梁天舟曾经见到过的“连长”，是否跟他一起逃走了，这些都还没弄清楚。 得着个机会去见见林三虎。 但即使“连长”等人留在城里，他们怎么知道追张广略的是梁天舟？又怎么知道梁天舟在警察局？ 他们能搞到殡仪车参与营救，也可能搞到轿车或者卡车，这点倒不是问题。 果然，不多一会儿，警察局接到城北运输公司的周经理打来电话，鲁海接听的。 “这里是警察局，你找谁？” “我是城北运输公司的老周，我公司一名卡车驾驶员，开着卡车外出时，车被人抢走了！” “什么？车上装着什么物资吗？”鲁海问道。 “空车，准备去货场转运货物的。驾驶员放回来了，刚到公司。” 鲁海联想到了刚才在警察局门口的卡车，一边跟周经理核对车辆细节，一边做着记录。 “笃笃笃！” 沈副局长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请进！”沈副局长叫道。 进来的就是鲁海。 “刚才那辆车，很可能是城北运输公司被抢劫走的卡车。” 他把周经理报案的情况跟沈副局长汇报，沈副局长马上指示： “鲁海，你带人立即去城北运输公司，询问那名驾驶员，让他回忆一下，抢他车的是几个人，特征相貌，抢劫地点各种细节。” “好的。” 鲁海正欲出门，沈副局长又说道： “城北运输公司搬了地方，你知道吧？” “不是在宪兵队旁边吗？” 鲁海那次和梁科长去城北运输公司，还去检查了那里的地道的。 “早就搬了。原来他们的地盘，被宪兵队征用了。” 鲁海抓抓头皮，他还真没听说过。 “现在在西北角的马家湾，出城不远。”梁天舟插嘴道。 鲁海走后，梁天舟跟沈副局长继续研究案子情况。 “卡车来源清楚了，轿车呢？”梁天舟道。 “还有轿车？什么情况？”沈副局长看着梁天舟。 “昨天我去圣十字医院复查时，被一辆轿车盯梢。我估计跟今天这卡车上的是同一伙人。” “你怀疑轿车也是他们抢来的？” 沈副局长问梁天舟，如果卡车是抢来的，他们也可以抢一辆轿车。 “今天你哪里也不能去了。看来藤原组长派人跟着你，她的担心是对的。真有人惦记上了你。” “对了，我得给藤原组长打个电话。本来刚才还想过去，给她当面报个到。” 梁天舟起身，走到沈副局长的办公桌前，就用副局长的电话，给“望乡咖啡屋”藤原纪美办公室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听。 拨了两次，都一样。 最后，他拨打他自己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一阵，有人接起来了。 是张巩。 “喂，哪位？” “张巩，我是梁天舟。藤原组长不在办公室吗？” “藤原组长刚才被袭击了，现在在楼下咖啡馆里，老板娘陪着她说话，没上楼来。” “什么？藤原组长也被袭击了？” 梁天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巩，具体怎么回事，你说详细点。” “我跟藤原组长出去办事，刚出咖啡屋的门，一辆卡车冲过来，差点被撞翻，我们赶紧躲避，结果卡车上的人，用冲锋枪对着藤原组长一顿猛射。” 张巩讲出的细节，竟然跟梁天舟遭遇的，如出一辙。 “她受伤了吗？我说的是藤原组长。” “没有。我们退到屋内，那辆卡车就开走了。” 惊人相似的一幕，同一天，两次上演。 从这一点看，梁天舟直接排除了因为杀死马国均而被中统盯上的可能性。 因为藤原纪美跟马国均毫无关联。 难道真的像沈副局长说的，是张广略的部下所为？ () 第334章 你说的是他？他是谁呀？ 尽管沈副局长及时阻止了记者的采访，第二天，两江的一些报纸还是登出了同一则消息： 本报讯昨日上午，本市警局门前，发生一起刺杀未遂事件。据多位目击者称，警局一名警员，躲过一辆卡车的蓄意撞击，旋又被卡车上不明身份人员枪击，幸无伤亡。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则消息，很快成为两江城街谈巷议的热点。 而另一起惊人相似的事件，却只字未提。难道没有目击者？ “这都是些什么人呐，居然敢在警局门口行凶。不明身份人员，你们听说了吗？” “有人说是两江城新出现的抗敌志士，专杀鬼子、汉奸。” “还有人猜测，是军统的特工呢。军统特工最爱搞这种暗杀活动。” “……” 一时间众说纷纭，谁都说不清楚，又谁都在传播着不同的版本。 早在头天晚上，梁天舟一个人悄悄去找了林三虎。 他要问清楚，张广略的那些部下，也就是梁天舟两次碰到过的“连长”和他的手下，是否已经离开两江城。 得到的答复是，林三虎只把张广略和警卫康豹送走了，其他人被林三虎就地解散，让他们自行出城去找他们的副师长。 他们会不会至今还滞留在城里？ 他们是目睹了梁天舟率人去追张广略的，说不定藤原纪美带着宪兵队去追他们时，也跟他们打过照面。 所以两人都被报复，会是这样的吗？ 藤原纪美要梁天舟和张巩分头去打听，最好能找到他们的落脚点，然后一举铲除。 可打听了几天，除了在距离城北运输公司不远处，找到了被丢弃的卡车，其他线索全无。 他们好像策划了两次行动，就收手了，没有再出现。 如果他们一直趴窝不动，该怎么查？ 鲁海从城北运输公司的驾驶员那里了解的情况，也交到了梁天舟手上。 抢车的是三个人，年龄全在三十岁以内，短发，精干，身手不凡。 梁天舟心想，结合他自己目睹的情形，这伙人不是军人就是特工，都是受过训练的，绝不是普通的劫匪。 紧锣密鼓调查了几天，对方不再犯案，这案子只得先挂起来。 如果真是那几个国军官兵所为，梁天舟也不打算追究到底。但跟藤原纪美总得有个说法。 好在张巩也没打探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不是我不用心，实在是对手太狡猾。 藤原纪美也不再急着处理这件事。梁天舟也不用派人随时跟着了。按梁天舟的手法，自己一个人，反而不热人注意。 但沈副局长却很担心，毕竟自己的手下，被不明身份的人，在警察局门口追杀。这事还被曝了光，他这局座的面子，往哪里放？ 他不仅担心梁天舟的安危，也考虑警察局的形象。 所以，他提醒梁天舟和鲁海，尽快查明，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另外一个很上心的人，就是陶元举。 在他去找梁天舟的时候，梁天舟跟他提到了自己遇袭的事。 之前的新闻报道，只说一个警员，没有点名，陶元举还没往梁天舟身上想。 梁天舟处在危险之中，军统不能坐视不管，他得确保梁天舟的安全。 “他们是把我当成汉奸走狗对待了，这个我早就有心理准备。” 梁天舟自我解嘲道。 “不过，我成了他们追杀的目标，反而倒是帮了我。至少在岛国人眼里，我是安全的。” 陶元举始终不放心：“道理是这样，但你也不能大意，被爱国人士误杀，也是不必要的损失。你现在的位置，对我们还很重要。” “对了，上峰的那个追杀令，陶站长怎么处理？” 梁天舟没有给陶元举透露张广略已经逃离两江城的事，他还不想让陶元举知道，他间接参与了营救过程。这毕竟是违背军统总部的命令的事。 “先搁置吧。人都找不到，还追杀个啥。上面这些天也没追问了，估计‘隐士’把情况反馈上去了。” “也是，张广略既然能主动从岛寇手上逃出去，说明他并非真心投敌，再继续执行追杀令，不合适。” 梁天舟心里想，根据史料记载，那些真心投敌、全力对付国军的人，比如邹平凡，常总裁都能接纳，对被迫降敌又主动逃走的张广略，还能不给一条出路？ …… 此时，在江大附近巷子的一家小饭馆，小萱带着边尘，走了进去。 “你要带我来见谁？搞得这么神秘？” 边尘听小萱说有人想见他，还说约了时间和地点，问她是谁，她死活不说，只得跟着小萱来到这里。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小萱对他怪怪地一笑，还是不愿透露。 “你不会把我出卖了吧？” 边尘一直在江大一带秘密活动，而小萱作为外围组织的成员，又是边尘的发小兼学妹，边尘不相信小萱会出卖他，故意这么说，开个玩笑。 “我就是把你出卖了，怎么样？帮我数票子吧？” 小萱也没正形地跟他瞎掰着。 两个人在小饭馆的一个角落坐下，这时候餐馆里人不多，老板看出他们是江大的学生，习以为常，懒洋洋地询问他们点什么菜。 “等一下，我们还有一个朋友没到。” 小萱对店老板说道。 这种小饭馆，老板通常兼厨子，忙的时候，家里来一、两个人帮忙，比如老板娘，或者半大子女，算是跑堂伙计，没有必要雇个外人来开工钱。 等了十来分钟，小菜馆外又走进来一个穿西装打领带，戴着一顶毡帽的年轻人。戴着一副墨镜，还蓄着一撮小胡子。 “先生，里面请。您吃点什么？” 店老板看见贵客临门，赶忙迎过去，跟客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那年轻人没有理会他，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小萱和边尘坐的桌边，坐了下来。 店老板一看，估计是那俩学生的熟人，也不再多问，跑去柜台拿了菜单，等着这桌人点菜。 边尘看了眼小萱，心道：“你跟我说的，就是他？他是谁呀？” 小萱也不马上介绍，只是看着边尘的表情，很好玩。 这时，刚坐下的年轻人把毡帽取下，放到桌上，又摘了墨镜。 “卫宏达！是你呀？” () 第335章 只是要你帮个忙 来人正是边尘的同学卫宏达。 他不仅带着帽子、戴了墨镜，还沾了胡子，边尘没想到是他。 现在重新看了一遍，欣喜万分。 卫宏达给他比了个手势，眨了眨眼，提醒他注意说话。 边尘当即就明白了，放低声音，问道： “宏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你这派头，是在哪里发财了吧？” 卫宏达顺杆往上爬，对边尘道：“随家父去了申城一段时间，在那边开了家分公司。这不，前两天才有机会回来。” 边尘满眼的羡慕，忙问：“分公司生意还好吧？等我毕了业，去投靠卫兄，你可不能把我往外赶哟。” “看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我们什么交情。”卫宏达拍着胸脯给边尘达标票，“只要你来，亏不了你的。” 小萱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逼着卫宏达表态： “拿出点实在的，什么亏不了你，都是虚的。至少也得给边尘弄个副理干干，边尘对吧？” 边尘一脸得意地等着卫宏达点头。卫宏达道： “边兄干副理，太屈才了，直接从经理开始干。” 小萱乐了：“他干经理，你做什么呢？” 卫宏达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东家呀。” “卫东家，还要女秘书不？”小萱接着话头。 “卫东家的女秘书，是多多益善！”边尘笑道。 其间小萱已经跟店老板点好了菜。 “随便叫了几样菜，都是我们以前经常吃的。” 几个人一边等菜，一边继续畅聊着。 菜很快就端上桌了。 小萱招呼两位：“先吃，大家都是好久不见，等吃完了，你俩再慢慢聊。” 边尘有很多话，想问卫宏达，可是在这小饭馆里，又不好多问。 他心里埋怨小萱，怎么把见面地点放到小饭馆，而不去找个酒楼包间。 他想三口两口吃完，就拉着卫宏达去一个方便的地方，好好聊聊。小萱却“呱嗒呱嗒”跟两位学长边吃边聊，这顿饭反而吃了很长时间。 边尘瞪了小萱一眼，那意思：你就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吃完饭，小萱说学校还有点事，你们两位学长要去哪里自便，她要先行告退了。 其实小萱也是很久没见卫宏达了，那天卫宏达突然出现在校园里，在女生楼下等到了小萱。 边尘行踪不定，卫宏达找不到他，就到校园找小萱，他知道，只要找到了小萱，就能找到边尘。 果然，小萱一听卫宏达要找边尘，欣然同意给他俩安排。 “不过，边尘现在不在学校，你们最好在校外见面。” 这既是对边尘的安全着想，也是为卫宏达的安全考虑。 “那是自然，他就算在学校，我也会约他到校外相见的。”卫宏达经历过几次被抓捕，又在圣地接受了训练，如今做事比从前谨慎多了。 “那就到我们几个从前经常去的那家小饭馆吧。大家好久不见，先一起吃个饭。” 小萱提议道。 所以，她拉着边尘去见卫宏达时，就是想几个人多待一会，她知道，如果几下匆忙吃了饭，他们两人就要单独密谈，没她什么事了。 “走吧，上我的车。” 从小饭馆出来，边尘才发现，卫宏达是开着家里的车来的。 “真是卫东家的派头！”边尘调侃道。 上了车，卫宏达把车开到江堤边停下，两个人下车来，沿着江堤一边走一边聊。 大江两岸的堤上，都是光秃秃的平坝，夏天发洪水的时候，江水上涨，全靠两岸的江堤保障城区不被洪水所淹。那时的水位，甚至会高过沿江大道的街面。所以堤坝的坚固与否，直接关系到城区是否太平。 现在是冬季，枯水季，堤岸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在玩耍， “宏达，怎么突然回到两江来了？” 边尘看着远处江中的船只，开始询问卫宏达，仿佛卫宏达就是乘那艘船回来的似的。 “边尘，在我们正式谈话之前，我要先强调一点，今天我来找你，以及随后我们的谈话，皆是机密，你知道该怎么做。” 等边尘郑重地点了点头，卫宏达才接着说道： “告诉你吧，我现在随第一游击支队南下，现在部队驻扎在鄂东。到两江城并不算远。” 边尘边听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对，你肯定不是因为离家近才回来的。” 而且，突然来见边尘，也绝对不是因为同学情，找他叙旧来的。不然他不会那么严肃地首先强调要保密。这看起来更像是组织程序，有重要事要告知的意思。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边尘直截了当地问道。 卫宏达胸前的领带，被江风一吹，飘扬起来，他把领带理顺，又塞进西服里面。 “这里的风真大！” 他到了两江城，悄悄回到家里。然后根据上级的交代，先去见了李书记，经过李书记批准，才来找边尘的。 “被你猜着了，我来两江城，是要办一件事。我跟李书记汇报过，他同意我来找你的。” “什么事？是给我的任务吗？”边尘问出这话后，期待着卫宏达的回答。 “别那么激动嘛，也算不上是你的任务，只是要你帮个忙。” 卫宏达故意卖了个关子。 “宏达，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话留一半的了？” 边尘不满地抱怨道。 “说起来也简单，你不是有个舅父在楚天银行做营业部主任吗？想请你出面，帮我转一笔款。这个不难吧？” 直到这时，卫宏达才说出了找边尘的缘由。 “多少金额？从哪里转到哪里？这个你可以先给我交个底吗？” 边尘知道，卫宏达特地跑一趟两江，这笔款子一定跟他说的南下支队有关，具体细节他不便过问，但是从外面汇到两江来，还是从两江汇出去，他总得弄清楚。 而且，南下支队途径鄂东，他们那里能取出现金来吗？边尘还真不太清楚。 估计他那个在银行工作的舅父应该非常了解。 “是一张汇票，想在两江城找家银行代付，兑换成中储币，再开成汇票，可以拿到鄂东提现的。” 卫宏达一说完，边尘就猜到了： “哦，我明白了。南下支队现在所在的鄂东的小银行，只接受国内银行开出的汇票。你那张汇票一定是境外开过来的，对吧？还涉及到外汇兑换。” “聪明！是南亚华侨捐助的抗敌款项，分派给我们一张星岛银行的汇票，我们拿着却变不了现，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嘛。” () 第336章 锄奸队？ 边尘一听，有些为难。 数额如果不小，又是境外所汇，如何能够瞒得过监管部门？ 要是追查款项来源，就麻烦了。 “你看，我这分公司的业务？”卫宏达也想到过，无缘无故得了一笔巨款，谁都会怀疑。 “你别总想着你那空头分公司了，就是你家的总公司，得到这笔款项，也很难不让人起疑心。” 边尘思索着，能有什么对策呢？ “这样，宏达，这事先不急。我得去跟我舅请教请教，看他有什么好主意。” “你可得注意，别说漏了。”卫宏达叮嘱道。 “等我的消息吧。回头怎么联系你？”边尘说走就要走，两个人凭空也想不出什么切合实际的办法。 “我住在家里，给我家打电话，约地方见面，电话里不要说正事。” “知道了。” 卫宏达、边尘和美玉、小萱他们，从小就是一个圈子里玩的伙伴，他们的家境都不错，家里不是开公司的，就是搞运输的，没有矿，也有厂，或者有码头。 所以，卫宏达才被组织上选中，来两江城办理此事。而卫宏达也第一时间想到了边尘。 说白了，他们都在两江城有一定的人脉关系。 当然，这样的事，也不是派一个卫宏达就行的，而是派了一个小分队，一路护送他进了两江城。 同时还通知了两江城的地下组织予以协助。 这不仅仅是为了卫宏达的安全，更是为了款项的安全。 …… 这里按下边尘自去咨询他舅相关事宜不提，再说梁天舟，伤愈后，依旧是警察局和“望乡咖啡屋”两头忙。 这天闲来无事，随手翻看报纸，看到一则新闻，立刻被吸引住了。 汽车爆炸案！难道那帮杀手又出手了？ 这次袭击的是本地维持会的一个副会长的坐车，所幸当时车上没有人。 怎么没人报案？梁天舟心中疑惑，新闻只是记者的视角，查案警察的角度，才能有更详细的案发过程。 他抬起头来，看藤原纪美手中，也在看着同一则新闻。 “天舟君，你觉得这跟上回的袭击事件，是不是同一拨人干的？” 藤原纪美自然也发现梁天舟在关注这则新闻。 “现在还很难确定，新闻里的细节太少，我要去警察局，看看有没有调查记录。” 说完，梁天舟起身，自己驾车回了警察局。 冲进刑侦科，鲁海还无事人一样跟他打招呼：“梁科长，跑这么急，有啥事吗？” “鲁海，昨天那个汽车爆炸案，维持会副会长的车被炸，有人报案吗？” 鲁海直接点头：“有啊，我带人去查勘了现场的。” “怎么我不知道这事？要不是看报纸登了出来，我都不知道。” 梁天舟把鲁海训了一顿。 鲁海一脸委屈，这时他才知道，梁科长回来，是为那个案子。 “梁科长，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是沈局打了招呼，说你刚恢复身体，不要什么事都找你。还有，这起案子，很可能跟上回袭击你的事，有关联。” “那不是更应该首先告诉我呀！” 梁天舟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前，对鲁海道： “你先把整个案子的卷宗给我拿来，我要看看。” 梁天舟反复翻看了案发经过，和调查笔录。 案发当时，该副会长正在维持会办公楼上出席一个会议，会议已经结束，本来马上要下楼来坐车回家，却被会长留下来谈点事，耽误了。 这一耽误，反倒救了他一命。 汽车爆炸前，在办公楼楼道里的司机，看到有几个人靠近过汽车，当时没有太在意。 据司机事后回忆，对几个人的描述，跟警察局门口袭击梁天舟的几个人，完全吻合。 但这次没有使用冲锋枪，而是安放汽车炸弹。袭击的目标，依然是人们口中的汉奸。 不出所料，这个新闻，又在两江城引起了街谈巷议。 连梁天舟到蒋记鱼庄去吃饭，柯方和蒋凤妹都在谈论此事。 “这些人干得真是痛快！” 柯方说着，心里就痒痒的，恨不能自己也加入他们。 “他们真算得上是为民锄奸的好汉！”蒋凤妹也有同感。 当然，他们也只是在梁天舟面前，这么夸赞几句，在有外人时，就闭口不谈了。 栾九这时也在，他过来坐在梁天舟旁边。 “栾九，你怎么看这件事？怎么看这几个人？”梁天舟试探着问道。 栾九故作深沉地清了清嗓子，才说道： “我怎么觉得，他们有点像铁血复仇团的风格呢？” 铁血复仇团跟了梁天舟，这事除了死去的黄振高以外，没人知道。连陶元举也不清楚。 栾九自然也不知道。 “铁血复仇团？是什么人？”蒋凤妹甚至连铁血复仇团都没听说过，那时候她和柯方、戚威，还没来两江城呢。 “专杀鬼子的好汉。” 栾九给蒋凤妹普及道。 “栾九，你帮我去打听打听，这个新冒出来的杀手团，是什么人组成的，有多少人，住在哪里。” 梁天舟又给栾九布置了任务。 “不用打听，我都听人说了，他们叫什么锄奸队，对了，叫军统锄奸队。” “什么？”梁天舟两眼圆瞪，“你再说一遍？” 栾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被吓了一跳。 “就是叫军统锄奸队，老百姓是这么传的。”栾九再次确认道。 老百姓以为搞暗杀的，都是军统，如果真是军统锄奸队，陶元举能不知道？ “先甭管他叫什么了，栾九，你去打听一下，他们有多少人，平时驻扎在哪里。” “好吧。” 梁天舟绝对不相信他们是军统的人，但一些江湖豪杰，扯大旗作虎皮，冒用军统名号，吓唬吓唬人，也是有可能的。 等到次日梁天舟到“望乡咖啡屋”，张巩跟藤原纪美也在报告着同一个调查结果，他才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 他刚踏进办公室，张巩正在藤原纪美那里，办公室门没有关，他的话一字不漏传到了梁天舟耳里： “那帮人自称军统锄奸队，总共三个人，老百姓对他们当英雄一般地传颂和膜拜。” “好啊，真是太猖獗了！一定要想办法，铲除掉！”藤原纪美恨恨地说道。 () 第337章 身后有尾巴 藤原纪美自己被他们袭击过，当然愤愤难平。 可是，梁天舟始终对这个所谓军统锄奸队持怀疑态度，难道藤原纪美就不怀疑吗？ 他移步走进藤原纪美的办公室，藤原纪美对他点点头，撇下张巩，对梁天舟问道： “天舟君，你听说了吗？维持会副会长的车被炸，是军统锄奸队干的？” “我在街上偶尔听人说起过。怎么突然冒出个军统锄奸队来了？” 梁天舟有意试探藤原纪美的态度：“我和藤原组长都成了他们的刺杀目标了？” “天舟君，你也认为是军统干的？” “不好说，军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惯常的手段就是暗杀嘛。” 梁天舟这话说得很委婉，你可以听成他说的是军统干的，也可以听成不一定是军统干的。 梁天舟转向张巩，问道：“你是听谁说的，他们只有三个人？” 梁天舟查阅过刑侦科的卷宗，被炸汽车的司机当时只说看到几个可疑的人，并没说有几个人。 “老百姓都在这么传。”张巩如实相告。 “看到三个人，不一定就只有三个人。何况还不一定有人看到了，传言未必是真。” 梁天舟提出了他的质疑。 “嗯，”藤原纪美想了想，“天舟君说得对，从他们对我、对天舟君，还有对那个副会长行动的规律看，他们应该是摸到了我们的行踪，能够准确地在我们出现时，突然动手。 这说明，还有人专门负责跟踪我们，搜集我们的动向。” 梁天舟听得频频点头，他还补充道：“我发现过一次他们在跟踪，但大多数时候，并没有察觉。说明他们隐蔽得很好。” “我们可以给他抛出一些信息，诱使他们再动手，然后伺机抓住他们。”张巩提出一种钓鱼方案。 “你是想拿我，或者藤原组长做诱饵？” 梁天舟语气很重，显然他不同意这么做，在杀手面前当诱饵，真没把他的命当回事。 “我的意思，当然不是拿梁队或藤原组长做诱饵，我们可以找个别的人。”张巩辩解道。 “你知道谁在他们的刺杀名单里？都不知道他们下一个目标是谁，找谁来引诱他们？这办法不可行。” 梁天舟直接否决了。 “我也只是个提议嘛。行不行，还得看藤原组长拿主意。” 张巩一边说，一边看着藤原纪美，藤原纪美并没有表态。 “我估计，他们这次爆炸没得逞，又要偃旗息鼓好一阵，不会有行动了。”梁天舟分析道：“连续作案，翻船的概率很高。所以，一般的诱饵，他们不见得会上当。” “那倒不一定。”一直在听着他俩争论的藤原纪美，突然说了一句。 “藤原组长？” 梁天舟和张巩同时望向藤原纪美，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看样子她已经有了一个好的方案。 藤原纪美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谁？”梁天舟和张巩都很好奇，齐声追问。 “到时候你们跟我行动就是了，现在还不能说。”藤原纪美卖了一个关子。 藤原纪美既然不想说，梁天舟也不再问。 但藤原纪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梁天舟却开始警觉起来。 …… 卫宏达自从秘密潜回两江城以后，每天都住在家里，除了去见过李书记和小萱、边尘，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回来了。 出门也是化了装，连边尘第一次见到他，也没认出来。 给边尘交代了任务后，他就一直在家里等消息。 两天之后，接到边尘从公用电话亭打来的电话。 是卫家的管家接的，对方在电话里说： “是洪公馆吗？我找洪老爷。” “洪公馆？这里是卫府，只有卫老爷，没有洪老爷。你恐怕打错了。” 卫管家正要挂电话，一旁的卫宏达赶紧示意管家：“别挂，我来。” “卫少爷，他打错了。” “我知道洪老爷是谁，我来跟他说。”卫宏达支走了管家，才对着电话筒说道： “你找洪老爷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那头说：“洪老爷要的货，已经备好，让他下午四点到十六号码头去提货。” “好的，我一定转达到。” 卫宏达挂了电话，一看时间，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他立马化好装，收拾一番出门。 这一次他没有开车，而是一副佣人打扮，先让管家带着他出来，仿佛就是管家带着个跟班小厮，外出办事。 出门走了很远，才叫管家离开，他自己招了辆黄包车去十六号码头。 十六号码头是两江城最边上的一个码头，卫宏达中途换了好几次黄包车，才在四点差一刻，赶到码头。 码头上的搬运工正在忙着装船卸货，卫宏达在里面转了几圈，没看到边尘。 难道我听错了？不是十六号码头？或者不是下午四点？ 他看了看手表，指针正指着四点的位置。 左等右等，还是没看到边尘。 不对！ 刚才确实是边尘给他打的电话，但边尘没有出现，却出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在远处街角边。 他离开码头，在附近随意地转悠，那个身影一直都在视线之内。虽然那人装作是路人，哪有路人在他转了几条街之后，还跟他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盯着他？ 他被盯梢了！ 卫宏达立即意识到，他有可能暴露了。那人是从什么时候盯上他的，他想不起来。 难道是边尘叛变了？自己来十六号码头，是按照边尘电话里说的时间和地点，赶来的。 为了防止被跟踪，还特地换了几次车。 那鬼鬼祟祟的人，是边尘支使的？ 如果是这样，不仅他危险了，两江城的地下组织也处在危险之中。 李书记并不知道边尘叛变，否则，他不会同意卫宏达来找边尘。 这个情况，要尽快想法告诉李书记。 转念一想，假若边尘叛了变，为什么不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把他扣起来？难道要套出他来两江城的任务？夺走他手中的那张汇票？ 并且，李书记和两江城的地下组织至今安然无恙，从这一点来看，边尘应该没有问题。 正当他思来想去的时候，那边盯梢的人身边，出现了两个扛麻袋的乡下人，拉着他问路，其中一个人甚至扛着麻袋挡住了他朝这边看的视线。 与此同时，卫宏达却被一个搬运工迅速拉到一堆货物的背后。 “你被跟踪了，接头取消，明天上午十点，顺江路福来茶馆。” 那个搬运工快速对卫宏达说道。 “你是？” 卫宏达看着这个搬运工，一脸疑惑地问道。 “不要问那么多了，现在你不能回家，必须换一个住地。” 卫宏达这一瞬间，明白了，边尘为什么没有出现，他早就来了，只是看到有人盯着卫宏达，才没现身。 然后安排了刚才的一幕，协助卫宏达甩掉那跟踪之人。 那搬运工领着卫宏达，从一个仓库侧面穿过去，绕到码头的另一个出口。 “记住，明天去的时候，看看身后有没有尾巴！” () 第338章 福来茶馆 卫宏达离开十六号码头后，不敢再回家。他直接出了城，在郊外的一家小客栈跟同来的小分队成员会合。 “宏达，这么快就办妥了？”随小分队同来的供应部冯坚科长见到卫宏达，惊喜地问道。 他们此次来两江，是做了分工的。 因为沦陷区的银行汇兑，是受到一定程度管控的，尤其是境外汇来的款项，银行也要拿到邮政管理局的侨批，才能结汇。 所以卫宏达的任务是在两江地方组织协助下，打通相关部门的审批环节，而冯坚科长负责具体汇兑事宜，还有小分队的钟超队长，负责安全护卫。 卫宏达几天时间，就搞定了，这不得不令冯坚科长欣喜不已。 “看来刚出发时，供应部首长千叮咛万嘱咐，事情并没有像他们预计的那么麻烦。” 小分队的钟超队长也上前来，询问进展情况。 卫宏达不忍给大家泼冷水，但又不得不实话实说： “事情还没眉目，但我可能暴露了，下午被人盯上，好不容易才甩掉。所以，现在我不能继续留在家里，过来跟冯科长和钟队长汇报，大家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行动。” “是被什么人盯上的？弄清楚了吗？”冯科长一听，也感到了事态严重，急忙问道。 “还不清楚。” “不管什么人，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日伪方面的人。”钟队长再次问卫宏达，“你确定来的时候，没有被跟踪吗？” “这一点，我可以确定。”卫宏达从码头出来，就特别小心，他要来跟小分队会合，稍不留神，不仅暴露他自己，连小分队也会有危险。 “不过，”钟队长转向冯科长道，“我还是建议小分队马上转移地方。” 冯坚立即表示同意，并提出小分队加上冯坚、卫宏达，共七人，分散住在不同的旅店里。 “这办法好！”卫宏达也同意。 “而且，冯科长和宏达同志不能住在一起。”钟队长补充道。 因为他们俩，肩负重大使命，住在一起，一人出事，两人全完，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在安全方面，我们都听钟队长安排吧。”冯坚笑道。 钟超马上通知到每个队员，两个队员跟冯科长一组，另外两个队员自己单独一组，钟队长跟卫宏达一组。 遇事才召集，没事不聚集。 “对了，我明天还要进城一趟，到时候才能知道，事情办得怎样了。” 等分派完毕，卫宏达对冯坚说道。 “好，等你先去了解以后，我们再商量具体行动。” 冯科长看着钟队长，钟队长也说：“为了安全起见，明天我陪宏达同志进城。” …… 顺江路，顾名思义，就是从西向东，顺着江边延伸的一条街道。 南岸有一条路，叫临江路，北岸的，就叫沿江路。从沿江路往北，另一条平行的细长街道，就是顺江路。 卫宏达和钟超，一个扮作财主家少爷，一个是使唤小厮。 两个人一大清早就进城来，搭了黄包车，先到人流密集的商业街转了一圈。 卫宏达对这一带很熟悉，他悄悄对钟超说道：“我们分开走，你从前面第二个路口右转，再在第二个小路口左转，直走两条街，就到江边了。我们在那里会合。” 钟超走后，卫宏达又钻入一家百货商店，从商店的另一个门出来，顺着一条小街，直达江边。 在到达江边之前，他其实已经路过顺江路了，并且特意观察了一下顺江路上的福来茶馆。 到江边叫上早已到达的钟超，从顺江路的另一个路口折回来，对钟超道： “你在外面盯着点，我进茶馆去会一个人。” “你自己要当心，有情况我会给你示警。”钟超说完，闪入旁边的人流之中。 卫宏达伫立福来茶馆门前，左右看了看，茶馆伙计迎上来一招呼：“客官可是来喝茶的？” 他便大踏步迈进茶馆。 “客官几位？楼上有雅间。”伙计见卫宏达不说话，直接上楼，就跟在后面问道。 楼上的边尘早从窗户口看到了卫宏达，他从一个包间出来，冲着店伙计道： “他是我的客人。洪少爷，你来得真准时！” 卫宏达一看手表，上午十点，不多不少。 “白大少请茶，哪敢耽误。”卫宏达一边回答，一边拱拱手。 进到包间里，伙计也跟着进来，询问客人要喝什么茶。 “跟白大少一样就行。”卫宏达道，“峡山云雾。” “好呢！” 待茶博士奉上茶，边尘道：“我们自己动手，你先退出吧。” 茶博士放下茶壶，出门时，随手关上了房门。 “宏达，昨天跟踪你的人，我们调查过了，是特高课便衣队的。” 边尘一脸严肃地对卫宏达说道。 “特高课便衣队？我们之前好像没听说过这个便衣队？” 卫宏达想起和边尘在江大从事秘密活动的时候，确实不知道有个便衣队。 “他们是专门从事秘密调查抓捕活动的，平时都有其他的身份，我们也是前阵子才注意到他们。” 边尘还是听李书记说到过。李书记也是梁天舟通过刘斯芸的口，转达了便衣队的情况，才知道这伙人的。 所以卫宏达不知道，也很正常。 “这么说来，特高课便衣队跟踪我，他们是认出我来了，还是知道我们的任务才跟踪的？” “这不好说。认出你的可能性最大。毕竟当初你们从江大离开的时候，是被特高课追捕的对象。” 边尘当时也在其中，但后来风头过了，他留在了两江。除了在江大学生中，有些人看到过他，平时他也是尽量隐蔽自己。 “这个所谓便衣队，真是无孔不入，我都十分小心了，还是被他们认了出来。” 卫宏达耸耸肩，无奈地说道。 “知道他们的头儿是谁吗？就是中江国民银行营业部主任朱金。他不仅是特高课便衣队的队长，在两江银行业，也有很深的人脉关系。” 边尘这么一说，卫宏达立刻意识到，如果便衣队知道他来两江城的目的，朱金动用在银行业的关系，事情就棘手了。 () 第339章 建议中止行动 “先说说，你去找你舅舅，他什么态度？有什么建议？” 言归正传，卫宏达急于想知道，边尘活动的进展情况，汇票能不能顺利兑换。 边尘去找他舅父时，说是受朋友之托，要转一笔外汇，到鄂北去。 他舅父当即就追问，什么来路，什么去向，用途是什么。 边尘原本想隐瞒实情，但不了解实情，他舅父坚决不同意帮他。 “你这是洗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说实情，我怎么帮你？” 边尘没有得到上级的批示，他岂敢擅自把底透露给舅舅？ 但他舅舅见他迟疑，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不用他回答。 给他支了个招，即使是这个招数，他舅舅也担着莫大的风险。 边尘跟卫宏达转述他舅舅的建议： “由于金额不小，第一步，最好找两江城的几家公司企业协助，先把款项分开转到这些公司账上。 第二步，由这些公司通过内部支出、或者采购支付的方式，化整为零，进行套现。 第三步，以市民个人名义，向鄂豫边县城的银行汇兑，并且不要集中在一起，可以不同时间、由不同的银行分开去办。 这是我舅父提出的办法。 第一步，他可以帮忙处理。后面的，要我们自己想法。” 边尘一口气把几个要点说完，他自己又想了想，补充了一条： “个人汇兑，收款人也得分散。如果大家都向同一个人汇款，也会出问题的。” 卫宏达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他原先以为，最多把款项转到他家的公司账上，然后再一次性转汇到指定银行的账户就成。 游击支队在所在县做了一些工作，那里的银行会配合。只要这边能汇过去，那边提现不是问题。 “真没想到，这个任务还这么复杂。” 卫宏达以前在家是少爷，他哪里知道公司账务的运作模式。 “所以，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联系到一批公司，愿意帮助我们的。这事还得悄悄进行。” 边尘总结道。 “而且，你家的公司不能参与进来。”他对卫宏达说道。 卫宏达本来想的就是通过他家的公司来套现，现在才知道，先前的设想，太天真了。 既然卫宏达已经被人盯上，虽然他甩掉了跟踪，但要是他家的公司突然参与外汇套现，很可能会引起敌人的注意，甚至还会连累其他好意帮忙的公司。 “这么看来，我们要做的工作还很多。一切都要从头来。”卫宏达道。 “是啊，你还得在两江城多待些时间。宏达，这事你不便出面，还是我去想法吧。 你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在两江城露面。你跟我留个联系方式，我办好了，去通知你。” “只好这样了。” …… 此时梁天舟正在陶元举的一个联络点，跟陶元举讨论“军统锄奸队”的事。 前后两则新闻，陶元举都看到了。虽然第一则新闻说警察局门口发生针对警员的袭击事件，他还没往梁天舟身上想。 现在听梁天舟提起，原来陶元举是他们的追杀目标，而且藤原纪美也被追杀。 他一边听，就一边摇头： “怎么可能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无论是我这个两江站，还是雾都总部，都不会允许对你进行追杀。 居然还先用卡车撞，又用冲锋枪扫射，这是他们自作主张的‘锄奸’行动，还是背后有什么人指使？” 看着陶元举一脸怒气，梁天舟缓和了一下气氛： “陶站长，我当然知道不是我们的人，我跟你说这个，可不是指责军统哈。但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总得弄清楚。” 无论是沈副局长的指示，还是梁天舟自己的想法，他都不会任由冒牌“军统锄奸队”继续瞎整。 “我会留心的，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我们得想办法阻止他们。” 陶元举怒气稍消，大喘一口气。 他们的暗杀行动，不仅打乱了军统的部署，也刺激了岛寇，让他们更加警惕。尤其是把梁天舟置于危险境地，这是陶元举不能容忍的。 “这事，我还得向‘隐士’报告，‘隐士’指派我对你负责，这么大的事情，没法再瞒着他。” 梁天舟笑笑，转移了话题，随口问道： “最近上峰是不是有什么任务？比如刺杀计划之类的？” “你怎么知道的？”陶元举惊异地看着梁天舟。 这个计划，是前几天刚刚下达的，他并没有跟梁天舟透露过。 “我随口一说，难道真的有？还真是要刺杀什么人？” 梁天舟比陶元举更惊奇，心里“咯噔”一下，有种隐隐的不祥之感。 藤原纪美说她知道军统下一个目标是谁，梁天舟还没想明白，她是怎样知道的，是不是稳定军心，随口胡诌的。 听陶元举一说，梁天舟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目标是谁？”他问道。 “两江国民银行的总经理何士昌。” “啊？” 何士昌，梁天舟和陶元举都见过，在追踪假法币事件的时候，青木一雄一方面在兴华银行布了个迷魂阵，而由何士昌在两江国民银行暗中完成了转运。 何士昌属于死心塌地为岛国人卖命的，名副其实的汉奸。 除掉何士昌，梁天舟并不反对。 但现在他却劝陶元举放弃行动，他说道：“现在刺杀何士昌，太危险！” “为什么？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吗？”陶元举不明白，追问道。 “藤原纪美几天前，就知道你们的行动计划了。” 梁天舟把那天藤原纪美的话，给陶元举转述了一遍。 “她是怎么知道的？” 陶元举想不明白，梁天舟也给不了他确切的答案。 “无外乎两种情况，必有其一。 一，两江站或者雾都又出了鼹鼠，他把这个计划泄露给了特高课； 二，咱们的电报密码，被敌人破译了。 无论哪种情况，现在再继续刺杀行动，都将会非常危险。敌人早有准备。” “你说得有道理。我会启用备用密电码，跟雾都总部请示，是继续还是中止行动。” 陶元举也不敢贸然做出取消的决定，但事情确实比较严重，如果敌人将计就计设下圈套，他们很可能有去无回，全军覆没。 “反正我觉得，现在不是时候，即使要除掉何士昌，也得等敌人放松警惕之后。” “等上峰的回复吧。” () 第340章 主动泄密 上峰很快做了回复，同意暂缓刺杀何士昌。 陶元举反映的情况，雾都总部非常重视。情报的泄露，在两江站多次出现，之前可能是黄振高所为，现在黄振高已亡，再有泄露，上面要求一定要查出原因。 陶元举得到指示，叫停了刺杀的计划。但既然是暂缓，迟早还要执行。 所以他安排了人，对何士昌实施监视。 紧跟着，陶元举又接到上峰的另一封密电，告诉他，为了测试原来的密电码是否泄露，总部会用那套密电码，发一份新的电文，内容是，将刺杀行动，提前到最近两天执行。 陶元举立刻明白了上面的用意，对监视何士昌的人员，下达了任务，密切观察何士昌身边，这两天有没有新的情况。 他也通知了梁天舟，看看这两天，藤原纪美的行动有没有特别反常的地方。 按照陶元举的行事风格，他自己亲自带人到两江国民银行附近，只要藤原纪美没有加强保护，说明密电码没有泄露，他可能随时行动，攻其不备。 这就是陶元举的两手准备。 两江国民银行，大门外陶元举的人，散布在人群中。 陶元举自己则带着一个手下，藏身在附近一栋楼里，借助望远镜，注视着银行大楼三楼那几扇窗户。 那里是银行行政管理部门的办公室。 梁天舟曾经多次出入过银行大楼的办公室，他给陶元举详细画过办公室的布局图，包括朱金的办公室位置，总经理何士昌的办公室位置。 早上上班的人们，脚步匆匆。也是人力黄包车生意最繁忙的时候。 两江国民银行坐落之处，正是许多公司、商行分布密集的地方。 银行的业务，对个人的储蓄远比不上公司、商行的对公业务，无论是金额流水，还是客户的稳定性。 所以，商业区是银行的首选之地，方便公司、商行就近办理业务。 在银行大门刚打开，还没有对外营业，内部员工就陆续进入大楼。 陶元举注意到，朱金坐着他的专用黄包车，带着保镖，准时来到银行大楼前，先到的一些员工，纷纷跟他打招呼。 而总经理何士昌却迟迟没有露面。 既然藤原纪美已经知道有人要暗杀何士昌，她会不会通知何士昌本人呢？ 是秘密保护，还是让他本人也知道情形，多加注意？ 据梁天舟分析，藤原纪美这次打算用何士昌做诱饵，引出军统人员，主要是那个“军统锄奸队”。如果通知了本人，他整天闭门不出，就起不到诱饵的作用了。 当然，刺杀何士昌是军统总部下达的命令，冒牌“军统锄奸队”根本就不知道。但藤原纪美想的，他们就是军统，根据已经破译的电报看，总会有人要行动。 陶元举在之前几天，除了调查何士昌在两江国民银行的出现规律，也调查了他通常外出的去向和时间，还查了他的家庭住址。 正式行动，不一定要在银行里面，外面更容易得手。 从两江国民银行周边的情形看，上班高峰期，人来人往，有没有暗藏杀机，不好判断。 但直到临近中午了，街上的人也渐渐少了，何士昌依然没有到来。 陶元举不敢有丝毫松懈，一直坚守在那里。 他不是做了两手准备吗？他在寻找机会，等着何士昌。 …… 梁天舟一大早就直接去了“望乡咖啡屋”。 他也在等，等藤原纪美命令他带队前往什么地方，执行抓捕行动。 “一定要铲除，到时候跟着她行动就是。”这可是藤原纪美亲口说的。 梁天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耳朵没有离开旁边藤原纪美的动静。 他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保持着看报的姿势。 藤原纪美自从进了办公室，就没有出来过。 中间还叫张巩去楼下给她端了杯咖啡上来，是咖啡屋老板娘亲自给她煮的。 悠闲地品着咖啡，藤原纪美还轻轻哼起了一首岛国小调。 这是什么情况？看起来她的心情很好。 难道新的密电她没有收到？还是没来得及破译？密电的破译工作，不是藤原纪美在做，应该是青木一雄手下的电讯组负责的。 会不会是青木一雄安排的其他特工人员，或者便衣队什么的，没让藤原纪美参与？ 不是还有个川香良子的特工组吗？那可是青木一雄的秘密武器。 梁天舟心里在盘算着。 要判断密电是否被破译，不能一直盯着藤原纪美。 希望陶元举在何士昌身边，能发现点什么吧。 临近中午了，梁天舟想出去转转，起身对藤原纪美说道： “纪美小姐，我去警察局一趟，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好的，你去吧。今天也没啥事。” 藤原纪美随口说的最后一句话，让梁天舟听出来了，守她一天，她也不会挪窝了。 梁天舟开着车，去警察局之前，想先到两江国民银行那里，找到陶元举，提醒他注意川香良子，或者朱金的便衣队。 …… 陶元举蹲在楼上拿望远镜盯着对面的窗户，然后又朝街面看去。 竟然看见梁天舟的车过来了。梁天舟的车他可太熟悉了，从望远镜里，还看到驾驶座上的梁天舟，正在四下打望。 这个时候，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来找自己的。 莫非有什么新情况？ 陶元举让手下继续观察，他跑下楼来，刚要冲出去拦下梁天舟的车询问，发现梁天舟已经把车停了下来，摇下车窗，对着前面的人喊道： “鲁海！” 陶元举赶紧又缩回楼里，藏起来。 鲁海带着几个人，走到梁天舟的车前。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梁天舟问道。 “嗨！沈局派的任务，说这两天可能有人会在两江国民银行行刺，要加强戒备，所以增派我们过来。还有巡警队也增加了人手呢。” “行刺？刺谁？”梁天舟故作惊讶状。 “肯定是两江国民银行的老板呗，不然怎么会调动这么多人来保护。” 鲁海并不清楚目标是谁，他应该是负责外围安保的。 梁天舟明白了，真的是密电码被破译了！ () 第341章 戏演完了 “梁科长，你怎么也在这里？”鲁海反问道。 “我刚好路过，就看到你小子了。” 鲁海“嘿嘿”笑着：“我还以为藤原组长也派你来了呢。” 鲁海领着人走后，梁天舟把车往旁边小巷子一拐，在人少的地方，停了下来。 掏出烟，还没点上，陶元举就悄然来到，拉开车门，上了车。 “我看见你了，就知道你会过来。” 梁天舟继续划火柴点烟，吐出一串烟圈，由大到小，在空气中散开。 他接着说道：“看来假情报已经被破译。” “藤原纪美和特高课的人，怎么没动，反而把警察局的人调来了？” 陶元举不太明白，他问梁天舟： “会不会破译密电码的，不是特高课，而是警察局的电讯科？” 梁天舟想了一下，还是摇头：“警察局没有这样的能人。再说沈副局长，他干嘛要花精力在这方面？吃力不讨好的。” “你觉得警察出动，是青木一雄安排的？” “那还用说！不调特高课的行动队，而调动警察，说明他们对那份假电报，有所怀疑。” 梁天舟分析道：“所以，他们也没按预想的，设计圈套来伏击，只做正常防范措施。 这是早就应该想到的。 总部对两江站下达追杀令，具体执行时机，应该由两江站自己把握，突然下达一个两天内行动的电文，怎不让人起疑！ 不过，却足以证实，那套密电码，他们是能够准确破译的。” 陶元举听完梁天舟的分析，连连点头。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是假电文，为什么还是要调动警察来加强保护？” 面对陶元举的这个问题，梁天舟反问陶元举： “陶站长，你难道没做两手准备？假如他们一点不防备，你今天可能就动手了。” 陶元举干笑两声，承认道：“是有这打算。不过，到现在何士昌也没出现。他今天就没来两江国民银行。” “他是银行老大，他来或者不来，并不能说明什么。监视还是要继续。” 陶元举推开车门，下了车。 既然鲁海他们都到这里来了，梁天舟也不用去警察局了，他干脆在外面随意闲逛。 肚子也有点饿了，找个地方吃东西吧。 这里离开两江国民银行已经有一条街的距离了，他选了一家餐馆，走进去，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从这里也可以看到两江国民银行前面街上的动静。 菜端了上来，梁天舟一边吃着，一边留意国民银行那边。 他隐约感觉，这小餐馆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好些埋头吃饭的食客，眼神都跟他一样，时不时会瞟向国民银行那边。 再仔细一看，梁天舟立即断定，这些人都是腰藏武器的便衣！ 梁天舟不动神色，匆忙吃了饭，就出来。开着车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路，把车停在街边，从后视镜观察着刚才那餐馆的门口。 里面的那些便衣，一个都没出来，他们吃饭就是个幌子，其实就是在那里藏身。 幸好陶元举没有冲动，梁天舟为陶元举捏了一把汗。 等了一会儿，从餐馆对面的楼上，梁天舟看到两张人脸。 挂在窗户上，也在朝国民银行观望。 一张是穆向良，另一张，是他和鲁海的上司，沈副局长！ 沈副局长一定看到了他。他们选择的这个角度，梁天舟从国民银行一路开车过来，全在他们的视野里。 沈副局长对梁天舟的车也很熟，不用看车里的人，就知道里面坐着梁天舟。 这是什么情况？穆向良和警察局联合行动？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得想办法把这些情况通知陶元举。 原路倒回去肯定不行了，他们看到他回去，说不定会盯上他。 梁天舟把车向前开着，他在思考对策。 绕道去这条街的另一头，再接近陶元举藏身的楼？ 他们既然在这边埋伏了人，保不准在另一头也有埋伏，说不定街面上的行人中，就有便衣混在里面。 找个其他人去通知陶元举？ 一般路人小孩子都不行，陶元举在隐蔽观察，陌生人他不会出来相见。 思来想去，梁天舟还是决定自己冒险再去一趟。 他在车上化了装，换了身行头。 把车停下，招了辆黄包车，到两江国民银行的门口。 下车给了车夫一个铜板，正要朝陶元举先前出现的马路对面走去。 却看到何士昌正从一辆车上下来。 他身边有三个保镖，一路簇拥着，走进银行大楼。 没有看到鲁海他们，大概巡逻到其他位置去了。 梁天舟快步走到马路对面，钻进那座楼里。 迎面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梁天舟，你怎么又回来了？” 是陶元举！ 他手里握着枪，正要冲出去。 “停！！！” 梁天舟拦住了他。 “陶站长，你果然要冒险出手！赶紧收手。” 陶元举急道：“现在警察走远了，正是一个机会。” “警察不算什么，现在这里已经被便衣包围了，千万不要动。我们上楼去，继续观察！”梁天舟道。 “你说这里被包围了？”陶元举惊问道。 “是呀，调来警察，是个假象。穆向良在那边坐镇调度，这条街全是便衣。” 梁天舟把自己看到的，详细告诉陶元举。 “你想想，整个上午，这里的警察一直在巡逻，为什么何士昌一来，他们反而走远了？留下这个空档给你？” 陶元举也冷静下来，和梁天舟一起回到楼上。 他对那个跟他一起观察的手下说道： “你去通知兄弟们，行动取消，分散撤离。” 他自己和梁天舟留在楼上，继续观察。 “我甚至怀疑，刚才进去的，不是何士昌。”梁天舟进一步提出了他的疑问。 “何士昌有替身？” “完全有可能。何士昌对他们还是有用的，他们不会轻易拿何士昌的性命，来赌一把。” 两个人在楼上，一边观察，一边讨论。 “饿了么？我带了些饼干，你先垫补垫补。” 梁天舟知道陶元举没时间吃饭，来的时候，顺便卖了些零食，带在身上。 “他们的戏演完了，我们就可以撤了。”他对陶元举道。 “戏马上就要演完，你看。” 随着陶元举的话音，梁天舟从窗户看去，那个何士昌，又从银行大楼走了出来，带着墨镜，梳着分头，一身西装。 看着身形像，就是脸看不清。 “他们也太没耐心了，这么快就落幕了？” () 第342章 投名状 何士昌离开后，银行外并没有出现异常。 “我估计，穆向良的人，已经撤走了。”梁天舟道。 青木一雄既已看出电报有疑点，在这里布阵也只是为防万一，演了这么一出后，没有收到预期效果，就没有再守下去的意义了。 毕竟他并不能肯定，军统一定会行动。 这下却相当于给陶元举增加了一个任务，那个出现在银行大楼的，是不是何士昌？如果不是，何士昌本人到底在哪里。 他们派去摸何士昌日常活动规律的人，会不会也弄错了？ “天舟，你说沈副局长跟穆向良在一起？他应该知道这个何士昌是真是假，真的何士昌是不是来过银行大楼。” 陶元举回过味来，征询的眼光看着梁天舟。 他的意思，梁天舟能不能从沈副局长身上下点功夫。 沈副局长刚才应该看到梁天舟了，他可以说正好路过，但如果再去问何士昌的事，沈副局长必定把这件事联系起来，梁天舟为何关心何士昌，目的不就昭然若揭了？ 这办法不可行。 至于鲁海他们，纯粹就是奉命巡逻，连何士昌长什么样，恐怕他们都不知道。更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 “不急嘛。反正上峰同意暂缓行动，咱们可以派人，细细探访。” 梁天舟安慰道。 两个人正要下楼离开，梁天舟突然定住了，在窗前用望远镜朝楼下望去。 一辆黑色轿车开到银行大楼门前，警察厅的王主任从车上下来，站在大门前，左右张望。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青木一雄除了调动市警局的人过来，还把警察厅也惊动了？ 梁天舟一动不动地盯着王主任，一会儿，从银行里走出来楚秘书，拎着一个包，像是刚取了钱，王主任开车来接她。 楚秘书什么时候进去的，梁天舟怎么没有发觉？ 他不知道陶元举认不认识这两人，看了一会儿，没有做声。 待王主任和楚秘书走远了，才跟陶元举分别离开。 …… 再来说说“军统锄奸队”。 他们确实是三个人，张巩说的没错。领头的叫强松，手下两个人，分别是张千、李万。 只是不知道张巩是怎么查出他们是三个人的。 通常情况下，这种自称什么锄奸队、复仇团之类的江湖草莽，都是自己跟人宣传他们叫什么，不然默默杀几个人，谁知道谁呀。 至于人数，除非他们的名称中挑明了，比如五虎帮，渔门三英，双雄会等等，一般都不会自暴人数。甚至会有意夸大，明明只有一、二十人，却号称手下有数百弟兄。 历史上连一些正规军，也常常虚张声势，几万人的队伍，号称八十万大军。我军某个时期，只有数千人马，也号称十万工农。 强松他们，只有三个人，难道是哪次行动时，被路人看破了他们的底细？ 三个人各有所长，强松人高马大，有勇有谋，被尊为大哥。相比之下，张千和李万就要瘦弱些，但身手都不错。 强松给他们取了个“军统锄奸队”的名号，一来听起来威武，便于老百姓传播；二来，把这个名号炒火了，有了流量，万一真军统点了关注，说不定还能被招安，成为真军统旗下的锄奸队，未必不是一个理想的归宿。 陶元举在盯着两江国民银行的时候，强松也正好在那附近。现场那么多巡警，强松察觉到这里今天可能会出事。 他隐藏在一处茶馆里，观察着街面。 但直到下午，什么也没发生。 他回去跟张千、李万一说，两人兴奋不已。 “是不是军统要对两江国民银行动手？你见到军统的人了吗？” 他们迫不及待地追着强松问道。 强松摇摇头，说道：“哪那么容易见到，他们不动手，就是从你身边经过，你也不知道他就是军统啊。 何况当时便衣、警察那么多，具体什么情况，我只是猜测，不是很了解。咱们可以在那一带多去探听探听。” “你们说，军统如果知道了我们，会接收我们吗？”张千心里没多少底。他们已经行动了好几次了，除了老百姓议论，军统的一点音信都没有。 “只要我们再干出几件漂亮的大事来，做投名状，相信会收的。他们可不会要几个没用的废物。”强松回答道。 三个人住在郊外一个没人住的农舍里，每天早出晚归，进城里去分头打探。 晚上回到农舍，再汇合各自的信息，决定是不是要动手。 附近居住的人很少，又因为逃荒来到两江的人很多，空房子里住了几个闲汉，也没谁注意到他们。 这一天之后，陶元举的人，在追踪何士昌，强松和他的两个手下，也在追踪何士昌。 目的不同，步调却差不多。当然，强松他们知道军统可能在关注何士昌，但陶元举却不知道，还有一拨人，跟他一样，也在监视何士昌的行踪。 第二天中午，陶元举正在一个饭店用餐，意外接到一张纸条。 是一个乞丐小孩送来的。 他当即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是谁叫着小乞丐送的，小乞丐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他可以肯定，这个人，认识陶元举，能准确找到他，并传递纸条，不会是岛国人。要是岛国人，凭他跟岛国人的交情，就不是传纸条这么简单了，至少会送他一对金手镯什么的。 怀着一颗疑惑的心，打开纸条一看。 “密电码泄露，何士昌在家养病。” 短短两句话，把陶元举的所有疑惑都解开了。 他再把纸条细细检查了一遍，这会是谁？在提醒自己？ 会是“隐士”吗？“隐士”跟他传递信息的方式，不是这样的。 在“隐士”出任两江站督导员之前，有人也用这种方式给他下达过几次任务。但他一直没搞清对方的身份。 总部通知他，按照纸条上的指示办就是，他觉得那个人，来头不小，总部一定知道是谁。 这个人是总部直接布下的，跟两江站没有联系。 现在这张纸条，会不会还是这个人传来的？ 陶元举看着纸条，这上面的信息，准确无误，告诉了他何士昌的去向。 他决定调整计划，先派人盯死何士昌，再找机会。 () 第343章 浅田先生救我 中江商行内，一个便衣队员在跟朱金报告，发现卫家的少爷卫宏达回来了。 “卫宏达？就是很久以前跑掉的那个江大学生？” 朱金知道这个人，穆先生带人去追捕时，还受了伤。 “他从什么地方回来？回来多久了？” 手下说：“几天前，我在街上偶尔碰到，还不太确定。然后在他家附近蹲守了两天，绝对错不了。” “你跟他很熟吗？”朱金问道。 那手下道：“我以前在卫家的厂里干过，见过他好多回。” 便衣队就是街上的混混，成天混迹各种场所，捕风捉影，打探消息。 早先他们的副队长龙文标，就像狗皮膏药，沾上谁，甩都甩不掉，很让梁天舟伤透了脑子，最后不得不用计除掉。 前回马国均刚到两江城不久，就被便衣队盯上。这次卫宏达又被便衣队盯上。可见他们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你给我把他盯紧了，他这番回来，要做什么？跟什么人接触？统统都要给我汇报。” 朱金感到，说不定他的机会又来了。 “可是，”那手下吞吞吐吐，半天才继续说道，“前两天他去了趟十六号码头，在那里突然消失了，也没有再回家。” “什么？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报告？” 朱金气不打一处来，对那手下一通吼。 “我一个人跟过去，又怕他溜了，不敢走开。谁知还没来得及跟你报告，他真的溜了。” 手下心里怨道：早知这样，还不如刚才就不跟你说。 “下次再看到他，第一时间来跟我通报，听到没有？” “是是是！我估计他发现了我，已经离开两江城了。” 手下一边答应，一边嘟哝。 朱金放下这话题，对在场的第二小队吩咐道： “兄弟们都听好了，我们现在有个新的任务，去打听一下，前些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军统锄奸队’，他们藏身何处，有哪些人。” 一个队员插话问道：“朱队长，这是穆先生的指示吗？” 朱金还没开口，另一个队员道：“我们只负责打听，管他是谁的指示，朱队长叫查，我们就查。” “就是，等查出来，朱队长在穆先生那里得了赏，还会少得了我们兄弟的？” 朱金听来，心里很爽。到底是兄弟，听话的好兄弟。 但他还是点头道：“穆先生的话，我们还能不照办吗？大家分头去打听吧。” …… 藤原纪美一见到梁天舟进来，就问了一句： “天舟君，昨天你说去警察局了，我打电话过去，他们说没看到你呢？” “哦，我去两江国民银行了。” 梁天舟心头有一丝诧异，但还是镇定地说道：“我还没到警察局，路上碰到鲁海带人去两江国民银行执行任务，我就跟着去了。” 藤原纪美并没有看梁天舟的神情，又随口问道：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我待了一会儿，没啥事，就离开了。怎么，纪美小姐找我有事吗？” “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出去，又碰到‘军统锄奸队’的袭击，不放心。” 梁天舟仔细观察着藤原纪美的表情，来判断她说话的真实性。 “放心吧，我一个人，会小心的。再说他们也不知道我的行踪，没那么容易撞上的。” 下午，青木课长来到“望乡咖啡屋”，他拎着一个公文包，并没有直接上楼来，而是在楼下咖啡屋坐下，让老板娘给他煮了一杯咖啡。 “浅田君不在？” 以往他来，浅田鸠夫会立刻过来陪他说话。今天坐了好一阵，也不见人。 浅田夫人赶紧踩着木屐，“哚哚哚”地碎步过来，对青木课长一鞠躬，回答道： “鸠夫出去办点事，应该马上要回来了。请青木课长稍等。” 她知道，青木课长这是找浅田鸠夫对弈来了。 “不急，我自己在这里坐一会，浅田夫人您请忙吧。” 青木课长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看着老板娘走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报纸，随意翻阅着。 梁天舟本来想下楼，溜到警察局去。 看到青木课长坐在靠窗的位置，没有抬头，他主动过去，打着招呼： “青木课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上去？” 其实这也就是打个招呼，青木课长来了却不上去，一定又是在等下班，人走之后，他有事要跟藤原纪美商量。 在这之前，他的时间是用来下棋的。 梁天舟朝咖啡屋看了看，又问道：“浅田先生不在？” 青木课长放下手中的报纸，很有兴致地看了看梁天舟： “梁桑，要不你来陪我下几盘？” “我？我不行，我太菜了，会扫了青木课长的雅兴的。” 梁天舟连连摆手，他之前一直对青木课长说的自己不会，只是喜欢看人下棋。 “没关系，总要多下多练，才能提高嘛。” 青木课长叫老板娘把棋盘摆上来，不容梁天舟再推辞。 这是怎么了？梁天舟心里飞速思考着，青木课长今天很高兴？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以往他只要推辞，青木课长就不再勉强他。以青木课长自认为的水平，他确实不愿意跟初入门者浪费时间。 今天却非要跟梁天舟下一盘不可。 梁天舟打定主意，自己定位在初入门的程度，算棋不能超过三步，就是对方设的陷阱，也得往里跳。 并且还要表现得那是经过反复斟酌才走的一步棋，抓头发，挠脑袋，局促不安，全都要做到位。 心里盼着，浅田鸠夫，你赶快回来救场吧。 第一局，青木课长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梁天舟逼得只剩招架之势。 按正常棋手的做法，这时候早就该中盘认输了，但初入门的人，看不出整盘棋的形势，还在做催死挣扎，以为后面还能扳回来。 一切都没有用，青木一雄就像猫戏老鼠，让梁天舟继续落子，逗着他玩呢。 第二局，梁天舟更加不敢轻易落子，犹犹豫豫，半天不敢动。 眼角瞟到浅田鸠夫从外面回来了，赶紧站起身，叫道： “浅田先生快来救救我，我招架不住了！” 青木一雄和浅田鸠夫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 第344章 他们不是军统 青木一雄这时候过来找藤原纪美，而且还要等其他人都离开以后，这就说明，他们有事情，不能让梁队的行动队员知道。 但方案是藤原纪美提出来的，所以才来找藤原纪美。 就跟去年的“天鸟计划”一样。 这不能不让梁天舟起疑。会是什么行动呢？跟刺杀何士昌有关？ 针对军统的计划？ 那不是青木一雄的电讯组破译的密电吗？昨天在两江国民银行前设伏没有结果，是不是又在憋什么新花样？ 且不管他，梁天舟开车去了警察局。 刚进大门，见外面一个人穿着长跑马褂，头戴瓜皮帽，探头探脑的，往警察局大院里面张望。 梁天舟心知是谁，停好车，朝大门走来。 那人见有人来了，转身往对面小巷里走。 还特意埋着头，以为没被人认出来。 正闷头前行呢，额头上的瓜皮帽被一管状硬物顶着，抬头一看： 哎呀妈呀，是枪口。 “梁科长，别吓我！”他一脸傻笑。 梁天舟道：“栾九，你来找我，跑什么跑？” “门口说话不方便，这不，让你跟过来，好跟你说事。” 栾九分辨道。 “我让你打听的事，有眉目了？”梁天舟喜道。 “没有，”栾九摇摇头，“那几个人好像很隐蔽，除了报上登了那几次动了手，平时好像没人看到过他们。” “嗯，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的，慢慢来。有什么消息就告诉我。” 梁天舟知道，这样的事，打听到，是偶然，打听不到，是必然。碰碰运气而已。 梁天舟掏出一沓票子，要赏给他。 栾九死活都不接，一个劲说道：“多亏梁科长在甘帮主面前推荐了我，我才做了蒋记鱼庄掌柜的，现在我有钱了，不能再要梁科长的钱了。” 梁天舟看他说得真诚，并不是虚意推辞，也不再坚持。 抽出两张来，塞给栾九：“茶水钱还是要给的，收着吧。” 毕竟栾九还是他的线人，这笔经费局里是专门拨付了的。 “甘帮主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现在勋少爷帮着打理，他省了很多心。”栾九说道。 “回去替我给甘帮主带个好，去吧。” 看着栾九远去，梁天舟才重新走进警察局大院。 鲁海、杜飞，全体人员都在。 “你们今天怎么没去国民银行那边了？” 梁天舟逮着鲁海问道。 “沈局没有派，我们才不自找麻烦呢。”鲁海脱口说道。 “沈局……” 梁天舟正要问沈局在不在，鲁海朝门口努努嘴，难得地压低声音道：“沈局来了。” “梁科长，马上要下班了。等会到家里去吃个饭，你何姨说，上次你负了伤，都没去看你，一定要你出院后，来家里坐坐。” “这个……”梁天舟想说还有事，转念又想，人家这么挂念自己，再推脱，说不过去，就点头答应了。 “好，话我带到了，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等会自己过去？” 沈副局长不容梁天舟再犹豫，直接敲定。 “我等下自己过去吧。” 梁天舟去上司家里，怎么好两手空空跑去，给自己留点时间，做些准备。 沈副局长并没有提起昨天在两江国民银行看到梁天舟的事，估计他也不想别人知道他悄悄在那里坐镇指挥。大家都心照不宣，看起来他也没把看到梁天舟的事，告诉穆向良。 穆向良认识梁天舟，但并不十分熟悉。尤其梁天舟当时只是在车里路过，并没有走下来。 再说，她就是看到了，也没什么，梁天舟当时还跟鲁海说了话的呢，路过时遇到同事，聊几句，谁能说什么。 他在外面备了些礼品，拎着敲开了沈副局长家的门。 还是管家来开的门，见是梁天舟，说道： “老爷刚才还跟夫人说起你要来，现在都在客厅里。” 梁天舟进门，沈夫人的声音传来：“是天舟来了吧？快进来！” “沈局！” 梁天舟先给沈副局长打招呼，然后对沈达诚旁边的沈太太何香君鞠了一躬，道了声：“沈夫人好！” “看这客气的。你就叫我何姨就行，干嘛那么生分。” 何香君笑呵呵地把梁天舟浑身打量了一番，看着她的丈夫，问道： “天舟上次是哪里受的伤？全好了吗？” 梁天舟甩甩胳膊，活动给沈太太看：“就是肩膀下面吃了一枪，都好了，你看，没啥影响。” “可得当心点，别在把伤口撑开了。” 沈夫人疼爱地说道。 “又不是纸糊的，撑一下就开了。”沈达诚见夫人这么说，也跟她开起玩笑。 “听说后来又有人要害你？”沈夫人继续关心道。 “咱们干警察的，得罪的人多，被人惦记是常事。没事的。” 梁天舟尽量平淡地回答道。 这时管家过来说，晚餐好了，请老爷、太太和客人上桌。 “来，天舟，这是我特地吩咐下人炖的鸡汤，你多喝点，补补身子。” 何香君亲自为梁天舟盛了鸡汤，又给沈达诚也盛了一碗。 在何香君心中，她一直把梁天舟当成外甥女婿在看待，这让梁天舟好不感动。 梁天舟真希望这战争早点结束，他可以把所有误会，都跟刘斯芸说清楚。 只是不知道，到那时，沈局和沈夫人，该如何看待他和斯芸。 “天舟，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沈夫人一边给梁天舟夹菜，一边闲聊起家常来。 “西蜀人氏，家里没什么人了。” 梁天舟前世就是西蜀人，穿越过来，隐约记得也是西蜀人，但从来没有回老家去过。他也不知道老家还有没有人。 “这么说，我们还很有缘。”沈夫人道。 梁天舟自然知道，刘斯芸是西蜀人，她的姨母，多半也是。 “天舟，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家一样的，随时可以来玩。” 沈夫人有所感慨地说着。 这话，梁天舟每次去沈府，沈夫人都会说。但这一次，梁天舟特别能感受到一种家的氛围。 从沈府出来，沈达诚把梁天舟送到大门口，叮嘱梁天舟道： “最近那些暗杀团伙，闹得人心惶惶，路上你要小心些。” “沈局说的是军统锄奸队？” “他们不是军统，来路还不清楚，反正你当心点。” “多谢局座！” () 第345章 慈善赈济会 何士昌成了军统刺杀的目标，在青木一雄的布置下，虽然用了个替身去吸引注意力，他自己称病在家。 他家的周围，也布置了明岗暗哨，严加保护。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他总不能一直不出门。 这日，在家无所事事，正好有空闲，他看到家里的佣人在花园浇花，兴之所至，拎着洒水壶自己动起手来。 “哎呀，何兄，何总经理，你真是养花种菜，悠然自得呀。” 新晋副总经理兼营业部主任朱金，满脸堆笑，从门外走了进来，边走边跟何士昌说道。 “朱金老弟，说笑了。我这也算活动活动，身子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何士昌放下洒水壶，把朱金让进客厅。 仆人端上茶盏，何士昌和朱金分宾主坐下。 “朱金老弟，银行现在营业状况可还正常？”何士昌几天没去了，关心地询问道。 “好着呢。改天我让人把日报表，抄一份给何总经理送过来，让何总经理就在府上办公如何？” 何士昌“嘿嘿”干笑两声，连忙摆手道： “那倒不必，有朱老弟坐镇，我还能不放心？正好养养草、种种花。” “何兄，现在雾都方面把你定为目标，你可得注意安全，大意不得。”朱金一副关切的语气，对何士昌说道。 “能进入他们的名单，那是我的荣幸。”何士昌哈哈一笑道。 朱金这次来，名为看望上司，内心是有小算盘的。 因为岛国人撑腰，他短短的时间之内，就从办事处主任，升为营业部主任，最近又提拔为副总经理。 但他可不是个甘愿久居人下之辈，其目标远不是当个副总经理就满足了。 就在担任营业部主任期间，他就先后创立了中江商行等好几家公司，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敛财。 要是能把那个“副”字去掉，坐上总经理的宝座，权和财兼得，他做梦都会笑醒。 作为他的上司，又岂能不知他那点小心思。 说不定在朱金心里，还巴不得何士昌出点事，早点把总经理的位置腾出来呢。 两个人客套一番，何士昌端起茶杯，正要示意管家送客，朱金又神秘兮兮地对何士昌说道： “我有一计，可保何总经理平安无事。” 何士昌放下茶杯，急问道：“说来听听。” “小弟听闻何总经理跟新编19师的邹师长关系非同一般，何不请邹师长派一个警卫排，对何总经理进行保护？” “说得轻巧，含根灯草。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咱们都得听青木课长的安排。” 何士昌微微一笑，对朱金道：“多谢朱老弟替何某操心，改天再请朱老弟喝茶。” 管家明白老爷的意思，右手往门口一伸，对朱金道： “朱先生，请！” 朱金走后，望着他的背影，何士昌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什么玩意儿！” …… 何士昌其实已经得到内部消息，邹平凡的新编19师即将扩编为新41军，邹平凡也将就任新41军军长，他正打算在新41军谋个职位。 但邹平凡还未到任，何士昌也不想过早跟人透露。 他只需以养病为由，在家静候一段时间，到时候自己一拍屁股走人，随便他朱金怎么折腾。 但要想走人，没那么轻松，青木一雄还准备用他这个棋子，摆一盘棋呢。 穆先生亲自到何府，她的身后跟着那个替身。 “何总经理，你看看此人跟你可像？” 穆向良让替身站在何士昌面前，对何士昌道。 何士昌只知道穆向良让他在家不要出门，却并没有告诉他，给他找了一个替身。 何士昌把替身上下打量一番，摇了摇头： “不像。” 转头又问旁边的管家：“你看他像不像我？” 管家也打量了一下那个替身，摇着头道：“确实不像，但身材和个头倒是很像，发型也像。” 穆向良手一挥，接过话来：“要的就是身材和发型。带上墨镜，只要不贴近细看，谁会看出倒是是不是何总经理。” 她对那替身道： “你走出去，站在院子里，让何总经理从远距离再看一看。” 何士昌问管家： “你看像吗？” 管家道：“远处看，还真有几分像。” “多谢穆先生考虑周到，但是，总不能让他一直替我去办公吧？” 何士昌感激的同时，又提出了疑问。 “当然不会。” 穆向良看着管家，何士昌示意管家：“你先退下吧。穆先生跟我要谈点事。” 穆向良叫那个替身也回到车上去，她这才跟何士昌如此这般地密谈了好一阵。 “怎么样？何总经理。”末了，穆向良问道。 “穆先生，我愿意配合。希望你的计划，能够顺利成功。” “何总经理尽管放心，你的安全，我们对你负责到底。” 何士昌站起来，对穆向良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穆先生！” …… 两江慈善赈济会的吕会长，这阵子一直奔波于两江工商界，游说那些工商业者，为重建两江，筹集资金和物资。 自从大轰炸以后，各方面都需要安置和恢复，市府拿不出那么多钱，只好倡导民间互助。 这项工作，得到了社会各界的支持和帮助。别看很多商人，追名逐利，在这种时候，还是有不少人站出来，捐款捐物。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是华国文化的精髓，也是割裂不断的传统。 除了两江士农工商主动捐献的部分，两江慈善赈济会也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援助物资和资金。当然主要是沦陷区的省市地方。 吕会长还意外地收到了几笔华侨捐款，他准备用这些捐款，跟一些大的供应商洽谈，转换成物资，发放给需要救济的难民。 还有不少志愿加入的群众，包括学生，协助慈善赈济会发放生活物资，协调重建的原材料供应等事宜。 唐小萱和甘美玉，还有杜琳琳都参与到了这项工作中。 甘美玉这种只管念书、不问世事的学生妹，都从早忙到晚，她的哥甘文勋自然也卷入其中，代表甘帮主，给慈善赈济会捐了不少物资。 杜琳琳的爹，珠宝商人杜云福，也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个。 何士昌，两江国民银行总经理，穆向良希望他也做个表率，到赈济物资发放现场去，代表两江国民银行，当众捐款，博个好名声。 何士昌依计而行。 () 第346章 低调的高调 何士昌要来捐款，两江慈善赈济会的吕会长得到有关方面的通知，这是好事，自然要组织一个现场捐助仪式，要隆重，还安排了记者跟踪报道。 甚至还特地设计了一个何总经理当众发表讲话的环节。 吕会长并不知道何总经理已经成了军统暗杀的目标，他只当是两江城很有影响力的金融界领军人物。 这种事一定要大力宣传，树为榜样，以此来号召更多的社会名流行动起来，加入到赈济灾民的行列中。 两江慈善赈济会的临时办公处外面，本来就有很多来捐助和分派物资的人员聚集，此时，更是人潮涌动。 有办事的志愿人员，更多的是看热闹的。 当何士昌很快就要到了的消息传来时，慈善赈济会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列队到门外迎接。 各种媒体的记者们，也都挤到前面，占据一个有利位置，以便能拍摄到最佳角度的现场照片，并且如果可能的话，能跟何总经理进行一个简短的现场采访。 远远见一辆轿车开过来，有人在人群中悄悄说道： “何总经理来了。” 人们都仰颈翘望，何士昌并不是明星，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位银行老总长什么样，却享受到了明星的待遇。 有人在议论，银行捐款，那一定是笔不小的数额，我等平头百姓，恐怕一生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车开到慈善赈济会门前，周围民众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众人都在猜测：这就是何总经理？ 而此人下车后，并不理会最前面一排记者的热烈追捧，直接走进慈善赈济会办公处里去了。 吕会长在门口迎接，一看来人不是何士昌，料定是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 他既然直接往里便走，吕会长也跟了进去。 “吕会长，何总经理马上就到，这门外的记者，是你们通知来的？” 那人在屋内站定，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问道。 “是是是！我们准备好好宣传宣传何总经理的善举。” 吕会长慌不迭地解释道。 “宣传就不用了，何总经理只是代表两江国民银行，为两江城的百姓尽一份心。一切仪式从简，你把记者们都打发走吧，何总经理做事一贯低调，他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这，现在赶他们，也赶不走啊。”吕会长颇有些为难地说道。 “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何总经理的安全考虑，外面这么多闲杂人等，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混入破坏分子？” 吕会长一听，急得额头冒汗：“那要不我们不在这里接待何总经理了，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可担待不起呀。” 那人想了一阵，人已经出发在前来的路上，临时改变路线和地点，也来不及了。 “这样，仪式就在室内进行，记者嘛，挑选几家主要媒体的记者，进来拍照，其余人等，一概不得入内。” 吕会长对这样的安排，不好再提什么异议，但怎么阻止其他人进出，他们慈善赈济会可没什么人手，大多数都是志愿人员，义务帮忙的。 “现场秩序，能否请再派些人来维持？”他跟那人提出，“最好能请警察出面。” 吕会长想的是，万一出个啥事，警察在场，他也少担些责任。 “这是你的事，你想怎样办，直接安排就是。” 吕会长听罢，立即给当地警署打了电话，请他们派些巡警来两江慈善赈济会维持秩序。为了让警署足够重视，还说有市里主要官员出席。 放下电话，那人看吕会长头冒虚汗，局促不安，为了宽慰他，又给他交了个底： “吕会长，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我们都安排好了，安保工作，有专人负责的。” “那就好，那就好。” 吕会长出去，外面已经有两个巡警到了。 就两个巡警，顶什么用？好在刚才那人说他们有专人负责安保，他才稍稍心安一些。 他让巡警守住门口，把几家主要媒体的记者，领了进来，其他人，只得继续在外围观。 过了一会儿，一个由三辆轿车组成的车队，徐徐停在先前那辆车的旁边。 想何士昌，平时哪有这么大的排场。顶多坐着自己的轿车，出席各种活动。 这多出来的几辆车，自然坐的都是负责安保的特工。 首先下车的，是一个穿中山装、看起来很精干的年轻男人。 他走到车的另一半，拉开车门，用手护着门框，恭敬地请出一位也是中山装、梳发分头、戴墨镜的中年男士。 “怎么又来一位？这才是何总经理？” 人群中有人问旁边的人。 “我也不认识，应该是吧，看他的派头、还有那肚子，肯定就是了。” “我好像见过他，就是何总经理。”另一个人肯定地说道。 “何总经理”下车后，在几个随行人员的陪同下，径直朝慈善赈济会办公处走进去。 之后，其他两车的保卫人员，堵在了办公处的大门口。 …… 陶元举带着人在何府外监视了好几天了，看到好几辆轿车开进了何府。 “今天有点特别，这么多人来找何士昌？”他心里嘀咕道。 他拿望远镜朝每辆车里看了一阵，又把望远镜递给手下。 他手下接过来，边看边说道： “头儿，看样子他们有可能要把何士昌转移走。这些人都是特工。” “嗯，”陶元举也想到了，“全是年轻力壮的短发男子，应该是特高课安排的。” 陶元举反复权衡，对手下吩咐道： “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如果他们要转移，我们跟着去看看转到哪去了，不要打草惊蛇。” “好的。” 车队从何府出来时，望远镜里隐隐可见，何士昌就坐在其中一辆车的后排。 “走，跟上它！” 陶元举一声令下，手下把车开过来，几个人悄悄尾随而去。 “两江慈善赈济会。” 开车的手下，看到前面的车队到了慈善赈济会临时办公地。 “把车停远一点，你下去打听一下，这里在搞什么活动。” 陶元举吩咐身边的手下人员。 很快就打听清楚了，那手下回来报告： “头儿，何士昌要给两江慈善赈济会捐款。这里有好多民众和记者，都在那里等着看热闹。” 陶元举一听，顿感意外。 “要捐款？救助难民？那更加不能动手了。这样会激起民愤的。” () 第347章 接我的人来了 藤原纪美接了一个电话，转身就对梁天舟道：“快叫上张巩，我们去两江慈善赈济会。” “慈善赈济会？那里出事了？”梁天舟条件反射地问道。 “有人破坏赈济捐款活动。”藤原纪美匆忙道。 三个人上了车，往两江慈善赈济会开去。 慈善赈济会办公处里，吕会长看着一个貌似何总经理的人，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进来。 此人身穿浅灰色中山装，大腹便便，梳个中分头，戴个大墨镜。 而他身后的几名随从，全是深灰色中山装，也都戴着墨镜。 吕会长有些发懵，何士昌他是认识的，这个人看起来外形像，但肯定不是。 何士昌要来捐款，前后来两拨人都不是，这么千呼万唤还不出来，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他求助似的望着最先到来的那位，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却见浅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身子一侧，对他后面的一个随从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何总经理，请！” 那名随从摘下墨镜，丢给手下。 吕会长一看，立马认了出来，原来这名“随从”，才是真正的何士昌。 “吕会长，安全考虑，请勿见怪。” 何士昌大踏步走到最前面，伸出手来，跟吕会长握了握。 “既然我代表两江国民银行前来捐款，自然得亲自过来。这样做，掩人耳目而已。” “理解！理解！”吕会长一脸笑容地请何总经理上座。 “快给何总经理奉茶！”回身又吩咐工作人员。 “长话短说，就请吕会长把捐款协议拟好，何某签了字，即奉上支票。” 何士昌让身后的助理把他的公文包递给他，等着吕会长。 “早已拟好，金额还请何总经理亲自填上即可。” 吕会长也让人把捐款协议拿上来，摆在案桌上。 假何士昌识趣地退到一旁，众人自然围成一圈，被批准进入的记者们，开始抓拍。 协议一式两份，何士昌和吕会长并排坐在案桌前，各自的助手递上签字用的笔。两个人分别在自己面前的协议上签好字。 助手又把协议交换放在两人面前，继续签字。 签字认捐仪式的最后一项，吕会长和何总经理起身握手，交换协议。这张照片是要登上明天报纸的头条的。 仪式结束，何士昌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端起茶杯，慢慢品着，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而假何士昌在众随从的簇拥下，走出了慈善赈济会的大门，朝刚才开来的车上走去。 围观的民众，一看何总经理出来了，纷纷向他挥手。 “不知道何总经理捐了多少，看这阵仗，少了都不好意思跑这一趟。” “明天看新闻吧，就知道捐了多少。” “指定能上明天的头版头条。” 另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低低地说道：“他是以两江国民银行的总经理身份来认捐，捐的是银行的钱，搞得像他自己掏腰包一样，挺得意的。” “……” 陶元举混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 就在随从拉开车门，假何士昌正要往车里钻的当口，人群中突然响起了枪声。 有人向假何士昌开枪了！ 刚才还兴致勃勃看热闹的人群，瞬间乱作一团，纷纷朝四下逃散。 “不好！赶紧撤！”陶元举果断命令手下，立即全部撤离现场。 他们并没有动手，却被别人抢先动了手。这里马上就要被封锁，他们怀揣武器，千万不能被围困在这里。 就在他们急匆匆往外散去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高声叫喊： “我们是军统锄奸队的，奉命铲除汉奸何士昌！” 还有这骚操作？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谁吗？ 军统的人，什么时候这么高调过？ “军统锄奸队！”陶元举正要找他们呢，他们自己跳出来了。 陶元举不由得回头看了看。 只见那“何士昌”已经中弹，被两个随从扶着，塞进了车里，不知是死是活。 几辆车里所有的便衣全都冲了出来，手里握着清一色的短枪，朝开枪的方向追去。 而开枪的两个人，一边逃走，一边举枪往后回击。 他们两人，在街道的一左一右，互为接应，边躲边跑。 但因为街上行人听到枪声，早已向两边房屋躲了起来，空旷的街面，任由他们俩怎么躲，后面的追兵始终紧追不舍。 眼看对方人多势众，那两个人很难脱身了。 从横道上冲出来一辆轿车，车门开着，两个人飞身上车，然后一溜烟，轿车载着他们，跑了。 后面追击的便衣，功亏一篑，赶紧又退回到自己的车边，开着车去追。 陶元举从藏身处走出来，贴近自己的车，命令手下：“快！从旁边追过去。我倒要看看，是哪来的野路子莽汉，敢冒充咱们军统。” “得令！”开车的手下飞快点上火，驱车追去。 “头儿，刚才你注意到他们的车牌号了吗？”一边开着车，还一边问陶元举。 “笨呀，这种时候，谁会用真车牌？”陶元举答道。 “他们既然想到换车牌，还能把车开得这么溜，就不像是野路子草莽。”身边另一个手下道。 陶元举回身对他瞪了一眼：“你小子有长进，说得没错。咱们就是要去探探，他们是哪条道的。” 护送何士昌的三辆轿车去追刺客，一辆轿车送假何士昌去医院。而何士昌本人却在慈善赈济会里面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吕会长听到外面的枪声，惊慌失措。何士昌却对他笑着道： “吕会长，但放宽心，没你什么事。” 这时，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张巩的车，刚好开过来。慈善赈济会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藤原纪美下车后，对张巩道：“车不要熄火，你留车上。” 说罢便带着梁天舟，走进两江慈善赈济会办公处。 “接我的人来了！”何士昌对吕会长道。 两人朝门口一看，藤原纪美和梁天舟正大步踏进门槛。 “何总经理，你受惊了！” 她冲着正坐那端着茶杯的何士昌说道。 “有劳藤原组长亲自过来，何某感激不尽。” 藤原纪美道：“就请何总经理赶紧随我上车，此处不宜久留。” () 第348章 正是我们要找的人 何士昌上车坐到后排，藤原纪美坐在他的旁边，梁天舟也就换到了副驾位置， “去哪里？”开车的张巩问道。 “送何总经理回家。”藤原纪美命令道。 车缓缓驶离了两江慈善赈济会，没有人再注意他们。 梁天舟从后视镜看到，有三辆车，返回了慈善赈济会。 一路上梁天舟都没有说话，却在脑子里把这件事细细捋了捋。 此时他并不清楚慈善赈济会发生了什么，藤原纪美来接何士昌，似乎是事先安排好的。 何士昌来两江慈善赈济会做什么？为什么要藤原纪美专程来接？ 他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何士昌到这里来，不仅仅是为了捐款。 藤原纪美出发前说过，两江慈善赈济会这里有人破坏捐款活动。当时他还以为是遇到劫匪，专门打劫救济款。 要不就是制造混乱，砸场子。 看到何士昌的那一刻，他就猜测，应该跟何士昌有关。 这会不会是青木一雄设计的一个圈套，引人来刺杀何士昌，然后一举把刺客擒获？ 不知道陶元举有没有监视到何士昌的行踪，有没有落入圈套在这里动手。藤原纪美说的有人搞破坏，是不是指的陶元举。 等下回见到陶元举，这些疑问或许才能解开。 何士昌和藤原纪美也没有说话。在何士昌看来，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款也捐了，协议也签了，虽然何士昌的替身还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但这都不重要了。 他跟穆向良精心设计的这个局，他起初还是有点担心的，怕一不小心，自己成了牺牲品。 现在能够完好无损地回家，谢天谢地！ 至于追捕那些行刺之人，不是他的职责所在，就不是他该关心的。 送到何府，梁天舟打量了一下附近的环境，明哨暗哨，戒备森严。在这里，陶元举根本没有机会。 …… 陶元举他们从旁边一条并行的小街往前方赶去，耳边不停传来枪声。 幸好他们没有选择在慈善赈济会行动，否则现在被追剿的，就是他们。 刚才撤离得很急，没有留意到现场是否被封锁了。不管怎样，今天发现了冒充军统锄奸队的人，也算有些收获。 陶元举心里想着这些，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我猜他们追不上那几个刺杀的人。”坐在陶元举旁边的手下见大家都神色紧张，为了缓和气氛，调侃道。 “何以见得？”陶元举从思考中被拉回，也好奇地问道。 “这一看就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接应，撤退路线一定经过考量的。” 手下解释道。 “枪声稀了。”开车的手下也说道。 几个人侧耳细听，旁边那条大街，就是几辆车去追击刺客的大街，先前密集的枪声，零落了些，最后停了下来。 “慢慢拐到那条街上去看看。”陶元举命令道。 他们还没拐上那条大街，却见路口有三辆轿车掉头回去了。 到前方一打望，并没有看到刺杀者的车。 “我说吧，这里街道纵横，随便转入一个巷子，就能甩掉追兵。” 那个手下的话得到应征，颇感得意。 “等等！”陶元举突然叫停，指了指背后一条小巷。 只见那个小巷的路口，一辆轿车正拐向另一条小巷，只留下车尾，对着陶元举他们。 “原来他们躲在这里，难怪追兵找不到他们。” 陶元举马上叫开车的手下：“掉头，跟上它！” …… 强松开着车，后排的张千看了看车后，没有人再追来，稍微放松了点，说道： “这次这个投名状足够分量了吧？” 强松问道：“你俩确定打中了何士昌？他死了吗？” 副驾上的李万接口道：“我俩一人开了一枪，不死也废了。” “刚才好悬，差点等不到老大来接我们，就招架不住了。”张千心有余悸地说道。 李万回想了一下，也无法确定何士昌是不是已被击毙，只好说道： “明天看报上的新闻吧，如论是死还是没死，现场那么多记者，应该会有报道的。” 强松把车朝郊外开去，路上人渐渐少了。 “老大，这车怎么处理？” “到前面找个无人的地方，把车丢了。”强松道。 “真可惜，每次搞来的车，都只能丢弃。要是我们自己的车，多好。”李万遗憾地说道。 “好个屁，自己的车，行动之后也得丢了。你不怕他们顺着车的登记信息，查到我们头上？”强松训斥道。 “好吧，算我说错了。” 城北绕城的那条公路，往西是去他们藏身的农舍，他们偏偏向东边开去。 不能把车丢在通往他们住处的路上，这样很容易把人引到他们那农舍。 朝北是通往同心村的村道，再进去就是归云山。 他们向东边开了一段路，强松看了眼后视镜，对张千、李万说道： “有人在跟着咱们。” “啊？追兵没有甩掉？”张千、李万惊异不已，这可如何是好？ “不，不是追兵。如果是先前那帮追兵，早就开火了。” 强松冷静地分析道。 “那会是什么人呢？”张千和李万同时亮出了家伙，一旦发现情况不妙，随时准备还击。 “你俩把东西收起来。你看他们只是远远地跟着，并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来者正是我们要找的人。” 张千、李万闻言，喜形于色：“看来这次的投名状，真有用！” 强松接下来说的话，犹如一瓢冷水，浇在张千、李万头上： “你俩别高兴得太早，没准他们是来消灭我们的。” “咱是停下来会会他们？还是甩掉他们？”张千、李万拿不定主意了。 “这样，你俩就在这里下车，先钻到山里去，徒步回到咱们住地。” 强松把车停下，对两人道。 “那你呢？”两人不放心。 “我先把他们引到前面，再伺机返回。” “好吧，老大你要当心点。” 强松开着车，再往前走了几公里，把车抛在路边，独自下车。 站在路边，一辆反向驶来的卡车正好擦肩而过，卡车的气喇叭发出一串嘹亮刺耳的长鸣，公路上已经不见了强松…… () 第349章 江湖人称“捅破天” “头儿，他们车上丢下两个人，咱们跟哪个？” 司机眼尖，见那两个人下车就窜进山里去了，急忙问陶元举。 “跟着那开车的。”陶元举命令道。 他倒要看看，他们最终要把车来到哪去。 而且，只要逮着一个，不怕找不到另外那两个。 又跟了一段，只见车被弃在路边，车上的人没了。 “人呢？”一个手下叫道。 明明跟着这车追来的，车上怎么可能没有人！ 司机回头看了看已经开出去几百米的那辆卡车，篷布遮挡着整个车厢。 他可以肯定，就是这辆卡车经过后，人才不见了的。 陶元举见他盯着卡车看，明白了他的猜测。 “这样，你俩开着车去跟上那辆卡车，注意，咱们只需要摸清那几个人的底细，不要正面冲突，也不要暴露自己。” 陶元举自己推开车门，下了车。 “头儿，你不走了吗？”司机问道。 “我去查下路边那辆车，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看着自己的手下驾车追那卡车而去，陶元举绕着路边停着的轿车转了一圈，车牌号是真的。 这跟他先前的推断不一样，他曾跟手下说，这种情况，谁会用真的车牌号。 车牌号没被遮挡，也没伪造，只有一种可能，这车是偷来的或者抢来的。 陶元举看了看公路旁的灌木林，掏出手枪，大叫一声：“出来吧！别藏着了！” 灌木丛中的强松，趁着卡车飞驰而过之际，本来要造成一种他已扒车逃走的假象，而他自己却快速藏到路边灌木丛中，观察追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既然那么想找到军统，想投靠军统，追来的如果真是军统的人，他怎么会错过这种机会？ 但又不能直接等在那里，万一对方不是呢？岂不是自投罗网？ 谁知还是被对方看破了。 陶元举在卡车经过时，就注意到路边灌木丛中的树叶动了几下，停住了。 如果有人从灌木丛后面逃走，晃动的树叶就不止动那么几下就打住。 他断定那人躲在那里观望，并没有逃走。 之所以打发手下开车离开，陶元举自己单枪匹马留下来，是有他的考虑的。 对方亮明了旗号，叫“军统锄奸队”，三番五次地制造暗杀袭击事件，目的何在？ 他们是敌是友？ 会不会是敌人蓄意派来接近军统的？ 还是确实是一股民间自发组成的抗敌小团体？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不能暴露自己军统的身份，更不能让几个手下也暴露在对方面前。 叫过之后，见灌木丛里的人还是不愿现身，他又对着强松藏身的方向喊道： “朋友，你们的壮举，我都看见了，我今赶来，有心跟好汉结识，大家都是华国人，我佩服你们的胆量，请现身吧！” 那边强松并不露头，高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紧追不放？” 果然人藏在那里。陶元举心里踏实了，回答道： “我们是铁血复仇团的，大家的目标都一样，打鬼子杀汉奸。今天有幸碰到，就请一见，如何？” “铁血复仇团？”强松听说过，但不是军统，多少有些失望。 陶元举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冒用了“铁血复仇团”这个名号，此时他想不起在两江还有哪些江湖豪杰，以江湖应对江湖，以草莽结交草莽，先让对方交个底再说。 强松又喊道：“这位义士，我军统锄奸队跟铁血复仇团井水不犯河水，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还是请回吧。” 强松一心要找军统，至于“铁血复仇团”，虽然也知道这个江湖名号，但引不起他的兴趣。 陶元举见对方始终不肯出来相见，他也不好逼得太甚，弄不好发生火拼。 只好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强求，好汉保重，告辞！” 说罢，对着灌木丛一拱手，闪身离开了。 强松又待了一阵，见公路上再没什么人，才轻脚轻手钻出来。 既然抛弃了轿车，走在公路上，谁也不认识他。 顺着公路回去，总比钻山林快捷，说不定还能赶在张千、李万之前回到住地。 一路上他都在盘算，这个“铁血复仇团”他虽然也曾听说过，但却不甚了解。回头得去打听打听，到底什么来头。 同在两江这个地盘，对这里的抗敌组织，怎么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走了一阵，他觉得这样一直步行，也没必要，干脆拦了一辆过路的车，给车上的人说好话，通融通融，搭他一程。 也不好让人直接送到住地，毕竟他们住在哪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从车上下来，继续徒步。 这样一来，就不是比张千、李万早一点抵达，而是早得太多。 他不知道，他的前脚刚到，陶元举后脚就跟到了那个农舍附近。 见农舍并无其他人，这附近一带，住的人也不多，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强松看时间还早，去屋外抱些柴火，回屋把炉子生起来，炉子上架着一口锅，一面炖着肉，一面坐在旁边烤火。 看这天色，等张千、李万赶回，说不定就黑定了。今天干了一票大的，三个人得好好喝一顿酒，庆贺庆贺。 对了，酒不多了，他把炉门封上，只留小火慢炖。拎着酒壶，准备去两里路之外的日杂小店去买些酒回来。 刚走出农舍的土墙院门，旁边一条人影闪出，一柄枪管顶住了他的后腰。 “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强松赶紧拿话稳住对方，毫无慌乱之色。 陶元举举着枪，不敢大意。 强松的镇定，让他感觉到，此人非等闲之辈，说出这话的下一步，很可能就是趁人放松警惕的时候，伺机夺枪。 陶元举自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他逼问道。 强松扭头一看，认出了陶元举： “不是说了我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吗？怎么追着不放了？” “首先，你们是冒牌军统，军统并没有叫做锄奸队的组织。其次，你们也不是江湖草寇，你们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陶元举的话，让强松心头一震：露馅了？ “这么说，你也不是什么‘铁血复仇团’了，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军统！为啥冒充军统？说！” 陶元举把枪从强松后腰移到后脑。 强松反而不紧张了，他转过身来，说道： “都是自己人，我们是张副师长的部下，跟张副师长走散了，才自立门户，留在两江，专杀汉奸鬼子。” “你叫什么？”陶元举进一步追问道。 “我叫强松，之前做过警卫连长，另外两个兄弟是张千和李万，还没回来。” “如此真是自己人？” “还没请教好汉字号呢？”强松反问道。 “我叫石林，江湖人称捅破天，‘铁血复仇团’团长。”陶元举真诚地自我介绍一番。 “什么？你不是军统？你敢糊弄我？”强松恼羞成怒，可枪在石林手上，他也无可奈何。 “我是不是军统不重要，我们都是抗敌杀鬼子的，都是朋友。” () 第350章 我看他就是军统 强松冷静下来，跟陶元举再次确认道： “你真是‘铁血复仇团’的？你们有多少人？” “怎么？你想加入我们？我可以给你个排长干干。铁血复仇团二营三连四排去当排长，怎么样？” “我特么好歹也是个连长，你让我当排长？”强松不屑地说道。 “你就这点人，等你招够了一个连的人马，我就让你当连长。” 铁血复仇团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强松这才意识到，又被耍了。 但这回他不动声色，口中还道：“你们真了不起，兄弟佩服。排长、连长我就不掺和了，以后倒是可以多多协作。” 强松看出来，此人对他没有敌意。他把对着他的枪口拨开，也不去买酒了，一屁股坐在门前土坎上，来了兴致，要跟这个“石林”好好聊聊。 “怎么兄弟？还是想自己当老大？”陶元举也不逗他了，认真地问道。 见强松在思考，并没作答，陶元举又道： “自己当老大，你们干嘛扯上军统的旗号？军统那帮小子，缩头乌龟，哪里有咱们弟兄爽快，说干就干，大块吃肉，大块喝酒。 要不我把‘铁血复仇团’的旗号免费借给你用，你可以叫‘铁血复仇团’独立支队，怎么样？” 强松一直忍着，没有表态。这时才笑道： “兄弟，别开玩笑了。既然你们也是抗日打鬼子，以后可以互通信息，必要时候，也可以考虑一起行动。对了，你们驻扎在哪里？” 他心里想问的是，你们的山寨在哪里。他料定这就是一帮土匪。 等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再派人去探探虚实，说不定会有用得着的时候。 “我们没有固定住地，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约个联系方式。”陶元举也退让一步，维持各自的独立性，也行。 陶元举跟过来，并没有要收编他们的意思，只是想摸清他们的底细，顺带认一认人。 “石兄认识军统两江站的人吗？”强松终于忍不住跟“石林”打听道。 陶元举不知其意，想要套出他的话来，便道：“认识呀，怎么？你还是要找他们？” “我们张副师长是被军统两江站的人救走的，我想跟他们打听一下，张副师长现在何处。”强松没想到这个江湖人士，真的认识军统的人，喜出望外。 “这个，我可以帮你去问一问，过几天给你回话。”陶元举敷衍道。 强松一脸感激，又道：“石兄可不可以给兄弟我引见引见，咱们散兵游勇，还是有个组织更好些。” “这可不好说，他们愿不愿意见你，等我问了再说吧。” “哎呀，锅里的肉！” 强松突然想起，炉子上还炖着肉呢，也顾不上“石林”了，起身冲进屋内，满屋飘着肉香，勾人馋虫。 “要不兄弟留下来一起吃肉喝酒？”强松邀请道。 “今天就不了，我还有事，改天请兄弟喝酒。” 说完，也不等他那两个兄弟到来，先告辞走了。 其实陶元举就是找了个借口，他哪里会留下来跟他们喝酒？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笑里藏刀，口是心非的人，见得多了。对方什么心思，他大抵能够看出来。他想探对方的底，人家也想探他的底。 一旦言语不慎，被对方三个人合伙收拾，得不偿失。 陶元举回头就安排了人，盯住这几个人，他们有什么动作，尽量心里有数。 …… 张千、李万很晚才赶回来，强松已经把酒肉准备妥当，三个人一边吃酒吃肉，强松一边给大家分析起今天跟来的这个自称“捅破天石林”的人。 “我看他就是军统，只是不想承认。” 强松心里已有判断，当着“石林”的面他没有揭穿。 “老大，你怎么看出来的？”张千追问道。 “这还用看出来吗？如果真是他说的‘铁血复仇团’，干嘛在我们刺杀何士昌之后，被追击时，硬往上贴，来找我们？” “铁血复仇团？”张千、李万同时惊愕不已。 “你俩知道‘铁血复仇团’？”强松看两人的表情，问道。 强松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号，具体什么情况，他其实并不了解，在“石林”面前，那都是瞎蒙的。 张千、李万点点头：“知道啊。杀手团，专杀岛国人。” 强松打断他俩，说道：“如果真是杀手团，不可能在我们被追杀的时候，主动跑来见我们。江湖规矩，井水不犯河水，他何必来趟这趟浑水？” “所以？”张千看着强松，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只有军统的人，见到有人冒充军统，才可能追上来问个明白。”强松这话一出，另两个也立马明白了。他们一直在找的军统，已经主动来联系他们了！ “那么问题来了，”李万这时已经啃完一块大肉，提出一种假设，“有没有可能，‘铁血复仇团’本身就是军统两江站控制的杀手团？此人既是军统的人，也是杀手团的老大？” 强松和张千，细细一想，频频点头。 强松开始并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看来，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我本想让他说出他们的藏身之处，再找机会去探探底，他死活不说。”强松道。 “他不是给你留了联系方式吗？还答应帮咱们去跟军统问问张副师长的去向。咱们改天就以这个理由，约他出来，双方来往多了，不怕他不露出点什么来。” 李万献计道。 “此计甚妙！”强松对李万竖起大拇指。 …… 第二天，两江的各大媒体，纷纷报道了何士昌为民捐款，险些被不法分子暗杀的消息，并点名指出，杀手是军统的人。 一个解囊捐款的大善人，却被军统追杀。不明真相的民众，无不议论纷纷，谴责军统暴行。 梁天舟没想到何士昌去慈善赈济会捐款，青木一雄设计的是这么一个环节。 他并不知道是不是陶元举在行动，他和藤原纪美接走何士昌，说明刺杀失手了。 并且，这事显然被青木一雄利用了，误导舆论，使军统名声更加不堪。 何士昌反而得到不少人的同情。他虽然还是不敢轻易露面，躲在自己家里，心里却很受用。 () 第351章 真是个人才 在两江地下组织一个秘密联络点里，李书记、南下支队供应部冯坚科长，还有两江慈善赈济会的吕会长，正在商谈侨汇捐款的事项。 冯科长首先说明了他们此次来两江城的最初打算，就是把侨汇转换成中储币，然后分批转汇到指定银行的账户内。 “结汇没有问题，通过慈善赈济会将侨汇转成中储币的善款，现在已经挂在慈善赈济会的名下。 但目前看来，要换成汇票带出两江，手续比较繁琐，也不可能一次性做成。毕竟银行转账是会留下记录的。” 吕会长不无担心地说道。 李书记也支持他这个看法，对冯科长道：“吕会长这段时间，做了不少工作，还动用了两江城好些个商会中的关系，准备以采购救济物资的名义，把款项分散。” “吕会长的意见是？不能一次性转成汇票？”冯科长问道。 “肯定不行！要转成汇票，也必须分散成小额，以不同的人的名义，时间上还不能太集中。换句话说，就是看起来像是普通老百姓零星转账，才能蒙混过去。” 吕会长本身就是两江城的有名望的商人，热心慈善事业，兼了这个慈善赈济会的会长，他对账务处理非常了解。 “那么，要用什么方式，才能尽可能快地把资金提走？” 冯科长知道，部队还等着这批钱，细水长流地慢慢汇兑，且不说夜长梦多，参与的人越多越不安全，就是部队首长，也不会同意。 他们也不可能在两江城逗留个月或者更长时间。 “第一种办法，转换成物资，但运送大批物资又是另一个麻烦的事； 第二种办法，换成现钞，现钞押运同样是个问题，但现钞相对来说，体积小，一辆车就可以解决。 这两种办法，虽然押运不太好办，但确实是最省时间的。” 吕会长提议道。 “押运的事，我们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这是个新问题，咱们原先的计划是不是该调整调整？”李书记看着冯科长，征询他的意见。 这件事，说到底是南下支队的事，最终决定还得冯科长拿主意。 “冯科长，你这次带来多少人过来？”吕会长问道。 李书记打断他的话：“这不是多少人的事，人再多，一旦被发现，也不顶用。” 几个人想了半天，也没有解决办法。 李书记给大家面前的茶杯里续了好几次水，冯科长用手盖着茶杯，对老李笑道： “不能再喝水了，喝再多的水，也想不出招来。” “我倒有个主意，李书记看可不可行？”还是吕会长最后提了个方案。 “说说看。”李书记放下水壶，两个人都看着吕会长。 “我可以通过一些信得过的老板，把款项分散到他们那里，再请咱们根据地的同志协助，先把现钞运到根据地去，然后再分批次送到南下支队。” 李书记听罢，邹起了眉头。 这个办法，最大的困难就是怎么才能把现钞运出两江城。 而冯科长想的却是，但愿根据地的司令员别像129师独立团那个李云龙团长，东西吃到口里，就绝不吐出来。这家伙在圣地可是出了名的，抠门的“地主老财”。 “冯科长你看呢？”李书记转向冯坚。 冯科长说出来他的另一层担忧，李书记没听说过李云龙的事迹，冯科长便把李云龙的种种巧取豪夺的“劣迹”，一五一十地当故事讲给在座的两位听，听得两位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书记笑完，拍着桌子说了句：“李云龙那小子，还真特么是个人才！” 又对冯科长保证道：“冯科长你放心，咱们根据地的司令员和政委，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不会私吞你们的一个铜子。” “那就好，那就好。如此，我同意吕会长提出的方案。现在得解决怎么运出两江城的问题。”冯科长放心地说道。 “两位先回去，这事我还得斟酌斟酌。”基本确定从根据地转手，但怎么运到根据地，他需要和根据地的人沟通。 送走了吕会长和冯科长，李书记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两江的报纸上登了军统刺杀两江国民银行总经理何士昌的事，报上的口吻，是对何士昌这样的大善人，军统都能下得了手，老百姓对军统自然一片骂声。 这事看来军统暂时会停下来。 但李书记却盯上了另外一个两江国民银行的人，那就是副总经理兼营业部主任，同时也是特高课便衣队队长的朱金。 这个人手下耳目众多，留着他，迟早都是个祸害。 如果现在找机会对他动手，舆论一定还会认为是军统所为。 “嗯，这笔买卖值得考虑。”李书记默默颔首，心里有了打算。 …… 藤原纪美这两天没有什么行动，每天都在“望乡咖啡屋”。 有时候无聊到把当天的报纸翻来覆去地看，每条新闻都看，甚至连上面的各类广告、通知，都一条不漏地看。 梁天舟不在办公室，这家伙一定又在警察局那边。 正想给警察局打电话，把他叫过来，却见梁天舟从楼下走了上来。 “天舟君，等下晚上一次去吃饭好吗？” 藤原纪美又一次主动邀请道。 “可是，纪美小姐，我刚才接到谷村大尉的电话，他约我吃饭，我已经答应他了。” 梁天舟在警察局时，谷村大尉去电话，说自从圣十字医院转院去了陆军医院，就想着伤好了要好好跟梁队长喝上一杯，正好今晚有空，约他到驻军司令部旁边的酒馆去聚一聚。 梁天舟当然会答应，这是跟谷村大尉拉上关系的好机会。 “谷村大尉？他怎么会请你？”藤原纪美疑惑道。 这两个人之前都没怎么交往，竟然会请他喝酒？ “你忘了在圣十字医院？”梁天舟提醒道。 “哦，”藤原纪美想起来了，“他倒是说到做到。” 梁天舟满以为这下藤原纪美不会再提吃饭的事了，谁知藤原纪美想了想，反而要跟着梁天舟去。 “谷村大尉又不是外人，我们一起去吧，他不会不高兴的。” 梁天舟想，谷村大尉要是知道藤原纪美会去，岂止是不会不高兴，简直要高兴得要跳起来好吧。心中的女神，不请自到，梁天舟想象得到，谷村大尉会乐成什么样。 () 第352章 花姑娘 藤原纪美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梁天舟还能说什么？ “行，到时候我负责喝酒，你负责开车。”梁天舟道。 藤原纪美满口答应：“没问题。” 谷村寅次郎早早地就跑去驻军司令部旁边的“军人之家”，占了一张靠窗的桌子。 楼上也有包间，但两个男人喝酒吃饭，没那么多讲究，就在大堂得了，热闹还省钱。 这次出来，为了不惹人注意，还特地换下了军装，穿了身便服。 大堂里还遇到几个熟识的军官，跟他打招呼： “谷村君，你这是准备请客呀，是不是请你的相好吃饭？” “我哪有什么相好，我在等一个朋友。” “那你慢慢等，我们上楼去了。” 那几个人吆三喝四到楼上包间去了。 谷村大尉看了看手表，七点，是跟梁队长约定的时间。 酒楼外面，一辆轿车停了下来。 应该是他了。谷村寅次郎从窗户上正要跟梁天舟招手，车里首先下来的是一个美女。 藤原纪美从车上下来，随手关上车门。梁天舟从车的另一侧下来，两个人并肩从酒楼大门走进来。 谷村寅次郎顿时反应过来，请梁桑，藤原组长应该会一起来，他怎么没想到呢？ 应该换到楼上雅间去。 他对着服务生招手，想问问楼上还有没有雅间。 还没开口，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已经来到跟前。 服务生过来问谷村有什么需要吗？ 不等谷村寅次郎开口，梁天舟看出了他的意思，忙说： “就在这里，挺好！” “那怎么行，我是第一次请梁桑，也是第一次请藤原组长，无论如何也得到雅间去。”谷村坚持道。 “对不起，先生。楼上全都预订了的，没有房间了。”服务生很抱歉地说道。 “都说了这里挺好，谷村君，不要太客气了。”梁天舟继续劝道。 直到藤原纪美开口说：“哪里都可以，我只是来作陪的，你们高兴就好。” 谷村寅次郎才拘束地坐下，叫服务生拿来菜单。 点菜的时候，谷村自然先请藤原纪美，藤原纪美不愿做主，推给梁天舟。 梁天舟当仁不让，这时候他点什么，藤原纪美都会很高兴地品尝，就不要为难谷村大尉了。 一边翻看菜单，一边还跟谷村开着玩笑： “谷村君，纪美小姐说她来你一定很高兴。” “高兴！高兴！”谷村忙不迭地回答，“藤原组长能来，我非常高兴。” “喂，你俩就不要老看我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酒敞开喝，菜敞开吃。” “你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喝点酒？”梁天舟轻声问道。 “可以呀，你们都喝，让我光看？没门儿！”藤原纪美笑道。 藤原纪美这句话，让谷村寅次郎放松了不少。 三杯酒下肚，三个人更是彻底放开了，杯觥交错，你来我往。 藤原纪美也是喝得脸上红霞飞，更显得俊俏甜美，谷村想多看几眼，又怕被察觉。 旁边几桌都是岛国军人，其中几个一眼就能看出，是伤兵。 这里离陆军医院不远，他们说不定就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 见这桌三个说着华语的人，喝得如此的嗨，情绪传染，他们也胡吃海喝着。 “谷村君，你会唱你们家乡的歌吗？来一首，助助兴。”梁天舟提议道。 “我唱得不好，还是不要出丑了。”谷村推脱道。 “唱吧，没关系的。”藤原纪美鼓励道。 “好吧，我唱个《索兰调》。” 梁天舟和藤原纪美都放下杯中酒，准备给谷村打节拍。 “呀连，索兰索兰索兰索兰，咳，咳咳！ 你去问五谷神，鲱鱼群可曾到来，处处的五谷神，都说没有音讯！ …… 海鸥呀，海鸥呵，加入你也会说话，我们的音讯有你来传送！” 谷村的声音粗犷沙哑，让人一下子就找到了岛国渔民喊着号子干活的感觉。 连藤原纪美都安静地听着，她的脑海里，一定也想到了她的故乡。 人在特定的时候，对自己故乡的一草一木，故乡的方言、民谣，都会有特殊的情感。 过去楚汉相争时，汉王刘邦让士卒在项羽营前唱楚歌，让项羽手下军心大乱，不战而败。 相传闯王进北京后，麾下多陕人，思乡心切时，有人唱了一首陕北酸曲，一时间整个军营都哭声成片。 一起出来征战南北，多少人出来就回不去了，能不心酸吗？ 不过这个岛语版的《索兰调》，梁天舟拍着拍子等谷村唱完，才问道： “这歌词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好沧桑的感觉。” 要是他听过后世由va演唱的《ソーラン節》，就更能找到那种感觉了。 “就是岛国北海道的渔民的劳动号子。”谷村解释道。 “来，继续喝酒！”藤原纪美说着，自己干了一杯。 受谷村歌声的感染，邻桌几个岛国军官也唱了起来。 这大堂里确实比楼上雅间热闹，气氛大不一样。 梁天舟凑到藤原纪美耳边，对她说道：“纪美小姐，你可得少喝点，等会你还要开车呢。” “我开车？不是你开来的吗？”藤原纪美大声说道。 “你搞忘了，说好的我负责喝酒，你负责开车呢？”（注：此处的开车，那就是开车，没有别的意思。） “那我不管，有你天舟君在，我可以放心地喝。” 梁天舟无奈地耸耸肩，说话不算话。 “梁桑，你不能打退堂鼓，什么开车，时间还早呢。”谷村在吵闹声中听到说要开车，以为他们要走了。 “也不早了，谷村君，咱们下回再约。今天还要送纪美小姐，就喝到这里吧，大家都把杯中酒干了。” 谷村寅次郎不再坚持，站起身来。 “今天多谢谷村君，下回我请你！”梁天舟道。 藤原纪美转身就往外面走，到了门口，正碰上几个伤兵也喝得二麻二麻的，要出去。 刚好撞到藤原纪美的身上，藤原纪美骂了一句。 惹了那几个伤兵，一群人围着藤原纪美，嘴里叫着：“花姑娘！花姑娘！” 就要上下其手。 藤原纪美一个巴掌扇过去，把最前面的扇得踉跄几步，其他人不依了，群起而攻之。 “八嘎！”跟过来的谷村大尉，对那几个伤兵大吼一声。 “哟，你算那根葱，敢跳出来？英雄救美？” 谷村大尉穿着便服，那些伤兵不知道这人是谁，不把他放在眼里。 “呯！” 一声枪响，藤原纪美握着手枪，朝地面开了一枪，叫道： “混蛋！活腻了！” () 第353章 过来让我靠一靠 枪声一响，那伙伤兵安静了。大堂正在喝酒的众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谁这么大胆，敢在驻军司令部旁边的“军人之家”开枪闹事？ 现场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有的人也掏出枪来，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局面。邻桌的几个军官，先前听到他们唱歌喝酒的，知道是穿着便衣的军人，也不多事，静静地观望着。 那几个伤兵，从医院逃出来的，没有带武器，怂了半分钟，很快回过神来。他们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怕过谁？ 尤其面对这三个穿着老百姓衣服的人，更不会因为一声枪响，就退缩。 有人抄起凳子就要朝谷村寅次郎砸过来。另外的人则对藤原纪美跃跃欲试。 对付几个伤兵，何须梁天舟出手，藤原纪美一个人，足矣。 一顿暴捶，相信他们的住院时间，会因为今晚而延长不少时日。 楼上雅间的几个军官，听见枪声，跑下楼来，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几个正是谷村寅次郎认识的军官，先前刚来时还跟他打招呼来着。 “几个士兵闹事，招惹了我的朋友。”谷村寅次郎给那几个军官解释道。 伤兵倒在地上，还想爬起来继续拼命，见来了几个军官，还跟这几个便服男女很熟，早吓得不敢说话了。 “刚才谁说我算哪根葱的？站出来！” 谷村大尉冷冷地说道。 “是谁说的？赶紧出来给谷村大尉道歉！”其中一个扛着大尉军衔的军官，怒喝道。 一阵沉默，没人吱声。 “都不敢承认是吧？谁敢对参谋部的谷村大尉不敬，还不站出来！” 那军官发火道。 众士兵互相看看，其中一个伤兵畏畏缩缩站了出来。 “对不起，谷村大尉，我不知道您是……” 谷村寅次郎打断他的话，指着藤原纪美道：“不是给我道歉，给这位藤原少佐道歉！” “藤原少佐？特高课大名鼎鼎的藤原少佐？” 几个扛着军衔的军官，赶紧立正，给藤原纪美敬礼。 伤兵们一看，这回一脚踢到铁板上，惹到不该惹的人了，齐刷刷低下了头，对着藤原纪美，哀求道： “请少佐责罚，小的们有眼不识富士山，下次再也不敢了。” 梁天舟拉着藤原纪美，对谷村大尉道：“算了，都是黄军兄弟，喝点酒，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们先走了。” 在司令部这一亩三分地上，少佐算个甚。只不过刚好现场都是中下级军官，和一些军士。 藤原纪美的尊严得到恰如其分的展示，适可而止。 藤原纪美气呼呼地不说话，自然不可能还叫她开车。 梁天舟坐上驾驶座，启动了汽车。 “我送你回去吧？”梁天舟说道。 见藤原纪美仍然不说话，梁天舟也不再开口，专心开着车。 到了藤原纪美的家门口，停下车来。 “天舟君，别开门。”梁天舟刚要推开驾驶座的车门，藤原纪美轻声叫道。 “怎么了？” “过来点，让我靠一靠。” 梁天舟把身子稍微向她那边挪了挪，藤原纪美把头靠在梁天舟肩上，一头短发洒落肩头。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时间静止了，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就这样僵持了十来分钟，梁天舟感觉到腮边有软软的两片贴过来，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酥酥的。 “走，我送你进去。” 梁天舟下车，从另一侧把藤原纪美扶下来，打开门，两个人一起走进了洋楼里。 …… 陶元举看到报纸上的报道，才知道何士昌并没有被强松他们干掉，反而让军统惹了一身骚。他怒不可遏，正要找强松他们算账，就接到了强松给他传信，希望面谈。 好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说法。 陶元举同意按约定时间和地点见强松，但只许强松一个人来，不得带随从，如有违背，见面立即取消。 倒不是陶元举想跟强松密谈什么，而是先前既然都只见了强松一个人，没必要让他们几个人都跟陶元举照面，一旦他们出什么事，每个人都可以把陶元举指认出来，这是为了安全考虑。 尽管这样，陶元举还是化了装前往，并带了两个手下，着便衣潜伏在他周围，专盯强松有没有带人来。 见面地点不在两江城里，而选择了郊外的一个小镇上。 小镇上警特人员少，出什么意外，便于脱身。 大概江湖上黑帮、土匪碰面，也爱选在小镇。如果在城里，要是走漏了风声，容易被警察一锅给端了。 毕竟，大家都是见不得光的。 小镇上只有两条街，一条主街，一条下河街，紧邻一条小河。 这天正是赶集的日子，两条街上都是人流潮动，走在街上，没那么惹眼。 下河街尽头，有一个小码头，几条木船往返摆渡，把河对岸的人接到这边来赶集，又把赶完集要回对岸去的，摆渡过去。 就在临河的岸边，有一排木结构吊脚楼，坐在楼上，可以尽览码头风景。 他们约定的见面地方，就在这吊脚楼上。 陶元举带着两个手下，先在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流中，转悠了一阵，观察了吊脚楼前后的环境。 然后让两个手下，藏在附近，只要发现强松带了人，立即发信号，陶元举马上闪人。 他踏上木楼梯，在吊脚楼上坐定，不到一刻钟，木楼梯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强松来了。 他把打开保险的手枪，放在茶几上，用礼帽盖上。 “石兄，强某来迟一步，抱歉！” 强松上来，看到陶元举，抱拳行礼道。 陶元举看看手表，也是两拳一抱：“强老弟，来得正是时候。我已吩咐，茶铺伙计不会来打扰我们。” 他拎起开水壶，给茶几上的两只茶碗倒上水，沏好茶。 “强老弟约我前来，有何见教？”陶元举率先问道。 强松也不绕弯子，坦率说道：“想必石兄也知道了，我们上次刺杀汉奸何士昌，失败了，让他捡得一条命。” 我正要找你质问此事，你倒主动提到了。 陶元举正要就此事好好训斥一顿，却不料强松继续说道： “上回请石兄打听军统的事，不知结果怎样了？” “你们就那么想见军统的人？” 强松波澜不惊地说：“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张副师长被军统救走了，想打听张副师长的去向。 再者说了，即使张副师长不在两江城，我们能投在军统旗下，也好过这样单打独斗，孤立无助，做什么事都很难成事。” “不瞒石兄说，我们前后实施了好几次刺杀行动，无一例外都没成功。” 陶元举推脱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再帮你去问问吧。” 强松不再慢慢等，他直接挑明道：“石兄就别老是忽悠强某了，我知道石兄就是军统的人。” () 第354章 联络点出事了 “谁说的？”陶元举还想申明，“我是……” “铁血独立团团长，军统两江站站长，平级的吧？” “你！” 陶元举摸出礼帽下的枪，对着强松，而强松也早已有了防备，他的枪几乎同时指向了陶元举。 “陶站长，把枪收起来吧。兄弟只是想跟着陶站长一起打鬼子杀汉奸，你我之间，用得着拔枪相向吗？” 强松说着，自己先放下了枪。 陶元举见身份泄露，也不再假冒石林了，但很好奇地问强松： “你是什么时候，怎么认出我来的？” “请陶站长恕我不能说，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 这时，陶元举可以正式对强松提出要求了。 “你们不能这么蛮干，蛮干能成什么事。” “是是是！陶站长批评得对。我接受。” 强松诚恳地点着头。 “那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加入？” “急什么？现在的形势，分散隐蔽，你们几个人就单独成立一个小组吧。这段时间，暂时蛰伏，不要擅自行动。能做到，我再考虑。” “没问题。我们遵照陶站长的意见办就是了。” 强松大喜，端起茶碗，咕噜了几口。 陶元举此时也没有要收编他们的意思，他只是要稳住这几个人。毕竟他们的身份，并没有经过审查，不可能凭几句话，就随随便便让他们加入的。 稳住他们，就是要阻止他们不经请示就擅自行动，尤其是针对梁天舟的行动。 他们如果听话听指挥，再说吧。 “陶站长，能否请教一下，之前所说的‘铁血复仇团’，也在军统两江站领导之下吗？” 强松明知道陶元举是糊弄他的，还是试着问道。 “这个不该你关心，两江站下属各小组，不能横向联系，念在你是初犯，下不为例。” 陶元举打着马虎眼，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随你怎么猜吧。 “是是是！我鲁莽了。”强松赶紧打住，生怕引起陶元举的疑心。 “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我们之间的联系方式不变，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的，平时尽量减少直接见面的次数。” 看着强松一个人下了楼梯，从下河街走出去，消失在人群中，陶元举招呼上两个手下，往回赶。 “头儿，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路上，手下好奇地问道。 陶元举摇摇头：“不好说。周武，你在负责盯着他们的住处吧？” 叫周武的手下回答：“是的，头儿。” “这几个人，以后就由你跟他们联络，记住，他们最多算咱们的外围组织，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要心里有数。” “明白。”周武答道。 “他们如果背着我们有什么行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 …… 朱金不同于其他商界人士，隔三差五会去皇冠不夜城消遣消遣，或者呼朋唤友在茶楼酒肆应酬。 也不像其他很多有钱人那样，在外面风花雪月养小妾，捧戏子。 朱金不好女色，不好享乐，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敛财。 背靠岛国人，在两江国民银行步步高升。自己开了两家公司，都是仗势豪夺，敛财的方式，跟犬养次郎如出一辙。 他又是特高课便衣队的队长，一般人不知道，知道的人都不敢得罪他。 李书记派人跟踪了他一段时间，发现这个朱金，为人特别谨慎，身边随时都有保镖，没事都在家窝着，不轻易出门。 他的家里，自从他弟朱银出事失踪以后，又重新组建了第一小队，整日守在他家里。 所以，要对朱金下手，只能在他外出的路上进行，最好是能把他诓到一个僻静处解决。 然而，老李的人还没摸清他的出行规律，朱金却开始动手了。 两江地下组织通过多方努力，搞到了一批西药，准备秘密送往根据地。 药品暂时存放在一个联络点，除了老李和几个经手的人知道以外，其他人都只知道药品搞到手了，放在哪里，并不知晓，也不会问老李。 联系好根据地来接货的人员，也在陈武带领下，赶到了两江城。 运送的途径都安排好了，沿途的关节也都打通了，一切准备就绪。 老李带着接货的人员去存放西药的联络点取货，那个联络点是一家杂货铺，平时都没启用。两江城的地下人员，几乎都不知道。 快到联络点时，老李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发现有不明身份的可疑人员在联络点附近游荡，而杂货铺大门敞开，却没看到有人进出。 “大家分开，注意周边那几个人，不要进铺子。” 李书记赶紧悄悄发出指令，几个人散开，装作路人向不同方向走去。 老李路过杂货铺门前时，假装不经意地朝里面看了一眼，柜台后面，有一个人，但不是他安排在这里的两个联络员中的任何一个。 “联络点出事了！” 李书记立刻意识到，敌人是冲着药品去的。 这批药品，是通过多种渠道，有的是找药店的存货，有的是在黑市用高价收购的，好不容易凑了这么一点，现在看来，早就被敌人盯上了。 究竟是在哪个环节除了差错，现在老李顾不得想这些。 杂货铺里的两位联络员，现在情况怎样了？是被捕了，还是？ 李书记不敢往下想。 如果联络员叛变了，就不只是这一个联络点有麻烦，老李和几个到过这里的同志，都有可能暴露。 老李慢慢向远处走开，跟其他同志会合后，找了个比较隐蔽的位置，观察着杂货铺。 此时的杂货铺，犹如猎人设置的捕兽夹，谁进去，谁就跑不脱。 这一点老李暂时是放心的，因为这个联络点并未启用，除了他带的这几个人，不会有其他同志前来。 蹲守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终于，里面柜台上的人走到门口，朝街道左右看了看，对着里面说了什么。 从里面又出来十来个便衣，每个人身上都挎着盒子炮。 最后，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眉心有一颗肉瘤，正是便衣队的队长，人称“朱庖”的朱金。 李书记自从跟甘帮主打听到朱金公开身份是两江国民银行营业部主任，就暗中去见过他。 原来这些人就是朱金的便衣队！ () 第355章 摸一摸朱府的虚实 他们发现药品藏在这家杂货铺，埋伏在里面，还想顺便抓住前去取货的人。等了这半天，看来不会有人来了，朱金才指挥着那些便衣，把老李他们搜集的药品扛走了。 李书记当即派了一个人去跟着，看看他们把药品转移到什么地方。 又过了好一阵，有去杂货铺卖东西的人，发现了倒在柜台后面的两个人，跑出来大叫：“死人了！死人了！” 老李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挤上前去看了，正是他熟悉的两个联络员。 两个联络员是在发现这伙人时，试图反抗，被当场用刀割颈而亡。 李书记先前的担心变成了愤怒。 朱金是怎么得知藏药品的地方的？ 在什么环节走漏了风声？是收购那些药品时，还是存放之后？如果是收购环节就被盯上了，又是谁把尾巴带到了这家杂货铺？ 是组织出了叛徒，还是无意中被便衣队盯上的？ 老李想了很久，也没有头绪。 这个答案，似乎只有朱金才能解答。 李书记正酝酿着要除掉朱金，看来，在除掉这个败类之前，能不能想法先把药品夺回来？ 李书记回到兴隆茶庄，戴胜宗一看，几个人空手而归，急问： “李书记，货呢？出事了？” “麻烦了。”李书记抹了抹额头，叹了口气，“不仅货没了，联络点的两位同志也牺牲了。” “怎么会这样，那个联络点可没几个人知道！”戴胜宗不解地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我先前以为是那两个联络员中出了叛徒，现在看来，情况比想象的复杂。” “什么人截走了货？”林栋在旁边问道。 “是朱金的便衣队，我看得一清二楚。已经派人跟去了，看看他们把货转移到什么地方了。”李书记道。 “朱金？他会不会直接把货交给岛国人？”戴胜宗问道。 李书记想了想，摇着头道：“不好说，如果他来之前通知了特高课，就肯定得上交。如果他没来得及通知，很可能会私下变卖，从中获利。” “嗯，”戴胜宗点头说道，“他是见到钱财就走不动道的主，这到手的好东西，大概不会舍得上交。” “等跟踪的人回来就知道了。” …… “嗨，这不是朱队长吗？带这么多人，是捞到什么好处了吧？” 梁天舟开着车正行驶在街上，看到朱金坐在黄包车里，身后跟着十几个便衣，黄包车里还有几口木箱子。 他停下车，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叫住朱金。 “梁科长啊，我便衣队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想起那次他们要抓马国均，就被这梁科长一搅和，鸡飞蛋打，让马国均逃脱。 现在手头这些就是钞票，更不想让梁科长打上主意。 “我也就一问，你紧张什么？莫不是背着青木课长发财，怕我告诉青木课长？” “发什么财，起获了一批gd的药品，正准备跟青木课长上报呢。” 朱金赶紧撇清。 “上不上报的，我反正是没看到，不挡你的财路了，拜拜！” 说罢，梁天舟启动汽车，驶离了。 梁天舟听到是gd的药品，多了个心眼，从前面又掉头，悄悄跟在朱金队伍的后面，他要摸清朱金准备把这些药品送到哪去。 结果发现，朱金带着一行人，直接回到了他的家。 这帮人正是朱金便衣队第一小队，进了朱金家，就不走了。 他们不仅是朱金的第一小队，顺带也是朱府的护院家丁，公私兼顾。 李书记派去跟踪的人回去，说朱金把药品搬到了朱府。 “看来他暂时不会上交，很可能会找个地方脱手换成钱。”李书记分析道。 “我们可不可以趁他跟人交易的时候，把药品夺过来？顺便把他给解决了？” 手下提议道。 “先派人盯着他，看他这两天的动向吧。他要处理药品，也不一定非要他亲自出面。除掉他的事，还得好好谋划谋划。” 李书记又转头对陈武道：“陈队长，恐怕得请你和你的人，多住几天，帮我们办点事。” 陈武一听，有活干了，自然很乐意。 “你们说的朱金是什么人？”陈武又问道。 “他就是个汉奸。名义上是一家银行的副总经理兼营业部主任，暗地里却是特高课的便衣队队长。他对我们的危害性很大，不除掉他，迟早会威胁到我们的组织。” “那好，我听李书记调遣就是。” 不说李书记怎么布置追踪药品，铲除朱金的计划，单说梁天舟从朱府回来后，想着那几箱药品一定是根据地急需之物，被便衣队截取，肥了朱金的腰包，总是不甘。 但这事他也不便直接插手，但叫林三虎带人去盯着朱府，有什么动静，来跟他汇报，打一打朱金，也未尝不可。 何况朱金和穆向良，是军统陶元举一直在跟踪追查的对象。 陶元举的精力都放在了穆向良，还有中江商行和那里的第二小队，驻扎在朱府的第一小队，正好可以叫林三虎去。 这样想着，他已经到了福记珠宝行门口。 林三虎从店铺里看到梁天舟停下车，却没有下车来，知道是在等他。他走出来，到了车边。 “林大哥，你知道朱金的家住哪里吧？”梁天舟隔着车窗轻声问道。 林三虎也曾跟踪过朱金好长时间，他点点头：“当然知道。” “你带人，去把他家监控起来，一旦住在他家里的那个便衣小队出动，就来跟我说。” “是跟踪他的便衣队，还是跟踪他本人？”林三虎问道。 “是摸一摸他家的虚实。” “明白了，这个好办。” 离开福记珠宝行后，梁天舟这才定下心来。他本来是要去警察局的，路上碰到朱金，又转了这半天，现在才又往警察局而去。 到了警察局，直接开到院内停好车，手上夹着公文包，正要往办公大楼走，却看见陶元举在大门外，一副农夫打扮，带着顶草帽，用手把草帽一抬，露出面容来。 这是特意要让梁天舟看清他，约他出去相见。 梁天舟见院内没有别人，迅速走出来，跟着陶元举往对面小巷走去…… () 第356章 你是怎么受的伤 “有时间吗？有时间就跟我走，几句话说不清楚。”陶元举轻声对身后的梁天舟道。 “好。”梁天舟回答。 两个人一前一后，仿佛路人一般，相距十来米。 到了陶元举的一个临时联络点，里面没有人。陶元举进去后就关上了门。 从进门到屋内坐下，梁天舟没有见到其他人。桌面上还有一层细细的灰尘，看起来之前就没住过人。 “这里的人呢？”梁天舟问道。 “还没启用，人没到位。” 梁天舟笑道：“陶站长，你这样的秘密窝点，还有多少？” “这个嘛，随时增加，随时减少，没个定数。” 陶元举不肯实说，梁天舟知道他在敷衍，也不追问，秘密工作嘛，相互之间，有所保留，可以理解。 “陶站长，你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 两个人在屋内椅子上面对面坐着，陶元举还没开口，梁天舟率先问道。 陶元举在想着怎么措辞，望着梁天舟，半天没想到从何问起。 梁天舟掏出香烟，伸向陶元举：“来吧，冒一颗。” 两个人点上烟，陶元举找了个小碟放在面前桌上，权当烟灰缸。 “你在想什么？我还有事要问你。”梁天舟道。 “你先问吧，什么事？” “那天何士昌到两江慈善赈济会去，你在没在现场？”梁天舟问道。 “在。” 梁天舟的疑问，部分已经从第二天那则新闻稿里得到了答案，就是军统准备刺杀何士昌，而没有成功。并且，特高课早就知道军统要行动，所以安排了一个替身，还布置了便衣。 真何士昌又叫藤原纪美去接走了。 “那天你们动手了？”梁天舟继续问道。 “没有。” 梁天舟这些天一直担心陶元举，听到他这么说，总算放心了些。 “那新闻里说是军统干的？” 梁天舟记得很清楚，新闻稿就是说军统刺杀未果，结合陶元举确实接到雾都命令要除掉何士昌，不由人不联想到他当时在场就是要去行刺。 “不是还有个‘军统锄奸队’嘛，我看到何士昌在那以慈善名义捐款，不适合当场动手，不料‘军统锄奸队’突然从人群中冒出来，开了两枪就跑。” 陶元举的话，应征了梁天舟的猜测，这是“军统锄奸队”在两江城第三次犯事了。 “这么说，军统成了背锅侠了。”梁天舟脱口而出。 “啥侠？”陶元举不解地看着梁天舟。 “我的意思是，别人干的糗事，被算到军统头上了。”梁天舟换了个说法。 “还有什么疑问，快问，完了我还要问你。”陶元举催促道。 “‘军统锄奸队’开了枪，特高课没有布置人手埋伏在周围，包围他们？我明明感觉到那就是他们设的一个陷阱。我甚至还担心你掉进陷阱，被他们逮住呢。” “你说是陷阱？何士昌去的时候，是三、四辆车紧跟着的，车上跳下来的便衣护卫去追了，没追上。” 陶元举当时躲在不远处，并没有看到还有其他埋伏。 他以为只是对何士昌的安保措施，没发觉是事先布置好的陷阱呀。 “对了，估计那个何士昌只是个替身，真的何士昌并没到场。”他又补充了一句。 “哈哈哈！看来他们玩的这一手，把你也蒙骗过去了。”梁天舟这才明白，何士昌当时为什么那么镇定自若，原来假何士昌已经帮他挡了子弹，杀手怎么也没想到，真何士昌就在屋内，应该等追兵走了，再派人杀个回马枪。 “何士昌不仅去了，整个过程中，他都在那屋里，后来还是我和藤原纪美去接他回家的。”梁天舟笑完，才说出了真相。 “嗨！我怎么就没想到？当时就该趁便衣去追‘军统锄奸队’那几个小子的时候，冲进赈济会里面去瞧一瞧。” 陶元举后悔不迭，连连感叹。 “现在该我问你了。” 陶元举看着梁天舟，郑重地问道：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受的伤？” 梁天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看他的神情，就像是组织审查，不再开玩笑。也收住笑意，老老实实回答道： “张广略逃走的时候，我带人去追，被不知道什么人打伤的。怎么？这很重要吗？” “被什么人打伤的？你看清楚是什么人把张广略救走的了？” 陶元举咬住这一点不放，既然你说去追的时候被打伤的，肯定看到他是怎么逃走了，什么人来接应的。 “你不会怀疑是我放走了张广略吧？” 梁天舟这才反应过来，陶元举为啥这么严肃。 军统接到上峰指示，要暗杀张广略，一个在门口堵着要刺杀，一个在后面悄悄放走，这让梁天舟怎么说得清楚？何况，到现在，上峰也没撤销对张广略的追杀令。 “不是我放走的，张广略的部下，跟他里外串通，接走了他。我发现之后，立马就开车去追。” 梁天舟解释道。 “你确定是他的部下？从湘南追随到两江来了？”陶元举不太相信地反复追问道。 “我猜测的，不是他的部下还能是谁？军统？是你吗？是gd吗？gd不可能跟他联系上吧？难道是特高课演的一出戏？” 梁天舟一连串的反问，把陶元举也问糊涂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确定是他的部下？后来还有张广略的消息吗？” 陶元举来找梁天舟，就是看看他是否知道张广略的下落，还有，他是不是把手下留在了两江城。 看来梁天舟也不甚了解。 “这么长时间了，他肯定早就离开两江城了。”梁天舟的消息对他没什么用，他也知道肯定不在两江城了。 “你觉得，‘军统锄奸队’会不会是张广略的部下？”他问梁天舟。 “很有可能。如果他们是参与营救张广略的人的话。”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既然救出了张广略，为什么不随张广略一起逃走，而留在两江城呢？”陶元举自言自语一般地问道。 “这我哪知道？有机会去问问他们自己吧。” “好吧，我没有问题了。这段时间，‘军统锄奸队’可能会消停一阵子，对你的威胁也暂时消除了。” 陶元举告诉梁天舟，而梁天舟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他只是随口问道； “这么说你已经见过‘军统锄奸队’的人，并且实施了监控？” “算是吧。” () 第357章 戴老板提醒得好 中江商行的楼上，朱金要在他的总经理办公室接待一位神秘的客人。 楼下，便衣队的把守着大门，除了熟悉的主顾，陌生人一律谢绝入内。 他的地盘他做主，他聘请的业务经理范玉龙，此时也只能陪着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等候客人的到来。 一刻钟以后，一个穿着暗红长衫，套一件亮色刺绣锦缎马褂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中江商行的门前。 他把头上的黑色毡帽取下来，捧在手上，抬头看了看门额上的“中江商行”的牌匾，迎头走了进去。 门口的便衣认得，朱队长等的正是此人。 此人名叫钱守业，论起来还跟朱金沾点亲，是朱金娘舅的二舅哥。 钱家曾经也是荆楚地界的大户，不仅在两江有产业，在申城和石城都有买卖。 钱守业在家排老二，因为是庶出，钱老爷把老大作为继承人培养，钱老二反而不管不问。 于是这钱守业走上了跟他的名字截然不同的路，成天跟江湖人士厮混，不务正业。 成年后更是常年不着家，钱老爷也由着他。 两江沦陷后，朱金发了家。有一天，钱守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两个人喝了一顿酒之后，钱守业才说明了来意。 那时候不是很多物资都紧缺吗，他认识不少人物，可以给朱金牵线搭桥，把两江城稀缺的物资，从外地倒腾过来，给朱金转手。 也可以把朱金在两江城搜刮的物资，去别的地方找到下家出手。 他就成了朱金的御用掮客。 在外面是朱金的代理人，在朱金这里，又是其他主顾的代理人。 至于出入的手续嘛，风声紧的时候，就等一等，风头过了，朱金帮他搞定。 他每个月要来两江城一到两趟，日子都是固定的。出去的时间，反而会灵活一些。 看到这里，读者诸君大概就能猜到，朱金这次见他，要谈什么了。 钱守业进去后，里面的便衣队员，纷纷跟他打招呼： “钱爷，您来了？” “钱爷，我们朱队长在楼上等您。” 钱守业一边跟众人点着头，一边往楼上走。 朱金听到上楼的脚步声，站起身来，朝门口望去，正看到钱守业大步走进来。 “这次进两江城，没遇到麻烦吧？” 朱金问道。 “还算顺利。现在从湘北过来，查得都很严。不过路上都有熟人照应，没被刁难。” “范经理，给钱爷上茶。把我那大红袍给钱爷泡上。” 范玉龙去橱柜里找出大红袍来，泡了三杯，端到茶几上。朱金、钱守业和他自己一人一杯。 “老范，你去楼下忙去吧，我跟钱爷叙叙旧。” 从前谈生意上的事，范经理都会在场。朱金跟钱守业谈的事，后面具体还得范玉龙去办，好比船老大掌舵，还得水手划桨。 这次朱金让范经理回避，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屋里只剩下朱金和钱守业两人，钱守业自然懂得起，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张汇票，递给朱金： “这是上回那批货的茶水钱。” 每次走货，都是钱货两讫的。但钱守业在货出手以后，忘不了额外还要给朱金一笔茶水钱，这是规矩。 “老钱，你这回来，带了什么过来？”朱金问道。 “老货，滇南产的。”钱守业说道，“朱队长这次又得了什么宝贝？要不要我替你寻个下家？” 钱守业见朱金打发走了范经理，就知道这次的货物非同一般。 朱金从怀里掏出一个纸盒，里面有几个小瓶。 “你先看看这个。” “盘尼西林，百浪多息，吗啡，奎宁，阿司匹林，这都是管控药品，你手上有货？”钱守业拿出小瓶一一看过，瞪着眼睛，仿佛真看到了宝贝。 朱金看着钱守业，问道：“能找到买家吗？价格要好。” “太能了，这个现在前线的国军也很需要。”钱守业兴奋地话不择口，说出了他的下家信息。 随后，意识到说多了，闭了嘴。 “没事，我不管你卖给谁，但有一条，不能给gd。”朱金见钱守业有些尴尬的神情，替他开解道。 “放心，我跟gd从无来往。”钱守业赶紧保证。 每次货来货往的，钱守业跑去了哪里，朱金还是略有耳闻的，所以他一点也不惊讶。 “这些药，朱队长还有多少？” 钱守业迫不及待地问道。 “有几大箱，全放在我家里。你要是确定要，约个时间过去取。不过，老规矩，钱货两讫。你先去准备现钞吧。你那些大烟的钱，肯定不够。” 茶水钱可以用银行汇票，货款朱金从来不走银行。他就是银行副总经理，银行的款项，哪里来，汇去哪里，笔笔清楚。 “可以，但你得负责帮我送出两江城。出了城以后的事，我会搞定。”钱守业提出了他的条件。 “成交。” 钱守业从中江商行出来，斜对面街上，一个人影悄悄跟了上去。 …… 当晚，李书记在兴隆茶庄，听到派去跟踪朱金的人回来汇报，朱金不仅没有把药品上交，今天还在中江商行秘密见了一个人。 据跟踪的人报告，此人从中江商行离开后，先后在几家银行取出了大量现金。 “这个人调查过了吗？”李书记问道。 “我们调查过了，此人是朱金的一个远房亲戚，专门替朱金当中间人，联系买家和卖家。” “李书记，他这次取现钞，会不会是要从朱金手上，拿走那批药品？”戴胜宗推测道。 药品是违禁品，朱金查获了却不上交，他自己也不方便亲自出面找销路，这个中间人很有可能就是为药品而来的。 “多派几个人，盯住他！”李书记吩咐道。 “陈武，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他对坐在一旁的陈武说道。 “药品要出城，朱金一定会疏通关节，或者他亲自护送出去。 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 如果朱金自己不出城，而是派手下便衣队护送，就在城外劫夺药品。 如果朱金亲自护送，除了劫夺药品，顺带把朱金也一并解决了。” 陈武抓着脑袋，想到了一个问题： “便衣队不跟着，抢夺药品，他带来的这几个人足够了。如果便衣队一路护送，恐怕把握不大。” 戴胜宗提醒道：“首先第一步，还得确定，他们带出去的，就是我们那批药品。” “戴老板提醒得好！”老李夸赞道。 () 第358章 药品都在这里 陈武所担心的，确实是个问题。李书记和几个人反复商量，最后决定不能强夺，只能智取。 至于朱金送出去的是不是他们丢失的那批药品，就得首先盯着朱府的动静。 李书记做了一番安排，各人领命而去。 …… 话说朱金手下第一小队的小队长侯德吉，原是跟着龙文标的，龙文标死后，他手下的人马解散，混编到另外两个小队。 这侯德吉就做了第二小队的小队长，朱银失踪后，重建第一小队，作为朱金的心腹，朱金把他调到第一小队当了小队长，长期住在朱府。 侯德吉个子不高，瘦不拉几的，人送外号“瘦猴”。人就跟猴子一样，鬼精鬼精的。 朱金捣毁gd联络站的时候，瘦猴带着第一小队的人马去的，事后亲自帮着把药品搬回了朱府，由朱金藏了起来。 瘦猴一直羡慕朱金有那么多发家致富的手段，觊觎便衣队队长的位置久矣，现在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趁朱金外出的时候，侯德吉悄悄去找穆向良，跟穆先生报告。 “你来干什么？朱金派你来的？”穆向良见来找他的竟然是瘦猴，颇感意外。她知道瘦猴是朱金手下的得力干将，但通常有什么事，都是朱金直接对她汇报。 “穆先生，这次不是朱队长派我来的。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瘦猴神秘兮兮地朝穆向良凑过去。 “你干嘛？站那儿说。”穆向良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不耐烦地训斥了一番。 “这件事，本来我不该来跟穆先生汇报，是关于朱队长的事。” “不该来你还是来了，有话就快说吧！” 得到穆向良的许可，瘦猴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朱队长前日抄了一家gd的联络站，截获了一批西药。” 穆向良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又坐回椅子，整理了一下情绪。这么重要的事，朱金为何没上报？ 但她还是不露声色地继续问道： “怎么发现联络站的？西药现在何处？” 瘦猴赶紧表功：“是我听一个混迹黑市的兄弟说的，有人在搜集违禁西药，就跟着那兄弟去，果然发现有人把一箱药品用黄包车拉到了那家杂货铺，才去跟朱队长报告的。 没想到搜出来的不止一箱，是三大箱！全是什么盘尼西林、奎宁这些贵重药品，值老钱了。” “所以药品呢？在哪里？”穆向良追问道。 “在朱队长家呀。我不知道朱队长有没有跟你说，所以才不知道该不该讲。” “那你怎么知道是gd的联络站？有没有抓到人？” 穆向良更关心有没有抓到gd分子，这才是更有价值的收获。 “杂货铺的两个人还想顽抗，如果他们不是gd，干嘛要反抗？被我们三下五除二，做掉了。” “八嘎！为什么不抓活的？”穆向良骂道。 转念一想，既然人已经死了，也不追究了。但朱金准备什么时候跟她汇报这件事？ 朱金是穆向良很器重的人，他担任便衣队这些年，抓获过不少gd地下分子，手上没少沾gd的血。 听了瘦猴的小报告，穆向良还是希望朱金自己能主动去跟他汇报，她不愿意把朱金往坏处想，虽然朱金开着两家公司敛财，只要不跟gd扯上关系，由他去吧。 “你过来，上前一点。”穆向良对瘦猴说道。 先前叫他退远点，现在又要他往前些。 瘦猴战战兢兢地靠近了两步。穆向良给他指示，声音很轻，瘦猴觉得就像和他说悄悄话，他心里特得意，说明穆先生开始信任他了。 “你留在朱金身边，要密切关注他，看他会把药品怎么处理。必要时，可以直接跟我汇报。” “是！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办。” “去吧。”穆向良一挥手，瘦猴退着离开了几米，才转身走了。 钱守业把现钞准备好以后，他也留了一手。毕竟这次的买卖，金额比较大，又是违禁品。如果先付了全款，出城遇到麻烦，很可能钱货两空。 他叫他的人把现钞带到城外，约定时间和地点会合。 他自己只带了少量定金，来到朱府。 “老钱，钱都预备好了？”朱金在自己家接待了钱守业。 “都准备好了，没问题。但是，这次我先付定金，余款，等朱队长把货送出城后，再付。” 钱守业还没说完，朱金脸马上黑了下来：“咱们的惯例，钱货两清。老钱这是要坏了规矩呀。” “规矩没有变，只是交货地点改到城外而已，非常时期，非常货品，不得不谨慎一些，还请朱队长理解。” “老钱你这是信不过我朱某人了。”朱金心里不痛快，但事到如今，他还得靠钱守业给他变现，并不想马上跟他撕破脸。 “咱们先说好，我负责把这批货送到城外，到时候一定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别到时候又耍赖。” 钱守业笑笑，有意缓和气氛，说道：“那哪能呢？谁敢跟朱队长耍赖，朱队长说笑了。” 说完，把手上的小提箱打开，里面崭新的票子，一沓一沓的：“这是定金，请朱队长过目。” 朱金叫管家收了起来，钱守业又提出要先验货。 朱金笑道：“你还是信不过我老朱。也罢，你等一下。” 朱金起身，朝客厅旁边的书房走去。钱守业坐在客厅，管家还在劝他喝茶。 别看朱金成天打打杀杀的，他家里的书房，规模还不小。书房靠墙的一个书柜后面，朱金按下一个隐藏的按钮，启动机关，打开暗门，后面是台阶。 顺着台阶下去，竟然是个地下室！ 他在银行工作，这是仿照银行的金库，给自己家整了个小金库。 地下室好几个大的货架，货架上各种大小的铁皮箱，估计里面装的，全是金条、元宝。朱金这些年搜刮的财富，一大半都藏在这里。 地上摆放着三口木箱，朱金把木箱拖到台阶边，又返身把一个落地帘子拉上，挡住地下室的其余部分。 这才慢慢一箱一箱地把木箱往台阶上搬。 把三个大木箱都搬到书房后，关上暗门，做好伪装。 才大声叫道：“老钱，你过来！” 钱守业走进书房，朱金指着地上的木箱，说道： “都在这里。” 钱守业清点了一下药品种类和数量，合上木箱盖，说道： “好了，朱队长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下午，我会带人把这些货送到城外。” “那我就告辞了，明天见。” () 第359章 差点上了朱金的当 钱守业离开后，朱金又一箱一箱地把木箱搬回地下室，他不怕麻烦，为了财富的安全，他不能让别人动手。 …… 林三虎把这两天观察到的情况，跟梁天舟说了。 着重提到了一个穿长跑马褂的中年男人去过朱府后，林三虎还跟着那人去到他的落脚点打探过。 “那人什么来路，有打听到吗？” “没有。他是两天前才来到两江城的，先前还有几个人跟他一起，今天那几个人先离开了。这是他住处附近的人提供的信息。” “看起来，朱金要把那批药品出手了。”梁天舟暗忖道。 不知道这事穆向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梁天舟诡异地笑了笑。 这事要怎样才能让穆向良注意到，药品还不能被没收了去？ 在药品转手后，给穆向良通风报信？ 梁天舟决定先跟林三虎一起，去朱府看个究竟。 …… 第二天，朱金找了个名义，开好了通行手续。 他把侯德吉叫到跟前，对他吩咐道： “下午找三个人，把那三口木箱运出城。” “好。” 瘦猴一方面答应着，一方面又悄悄溜出去给穆向良报了信。 等他回来，没看到朱金。 他也不好多问，直到午饭后，朱金回来，把瘦猴叫到书房，书房里赫然摆放着六口大木箱。 “朱队长，又从哪里搜出三箱宝贝来？”侯德吉好奇地问道。 他就出去了一趟，回来多了三个大木箱，难道又起获了一个gd窝点？ “瘦猴，给你说实话吧，这六口大木箱，有三个是高仿品，假的。你能分辨得出吗？” 朱金得意的绕着六口木箱转了转，仿得几近乱真。 瘦猴上去摸了摸，又用手抬了抬重量，摇摇头：“分不清。哦，我懂了，朱队长这招真是高！” 说着，瘦猴对着朱金竖起了大拇指。 “但是，你这么做，是要防谁呢？难道有人要打劫？” “不是防人打劫，是防人检查。”朱金道。 “不是有通行证吗？遇到检查，给他看就行了。”瘦猴有点不明白。 “有通行证，只是给关卡上的人看的，要是碰到岛国人非要查验呢？通行证有屁用！” 朱金又欣赏了一阵，对瘦猴道：“等会我带第二小队拉着三个假的木箱先走，你带第一小队负责押送这三口真木箱。 等我们出发半小时后，你们从西边出城，饶道去城南。通行证你带着。 出城后，我们到城南的关山口会合。” “你开了两份通行证？”瘦猴问道。 “你不会那么笨吧，瘦猴？问出这么蠢的话来。”朱金取笑道。 瘦猴尴尬地笑道：“知道了，朱队长，你是拿你自己做诱饵，吸引人注意，我这边就能悄悄出去。这三个假木箱里装的什么？不怕查吗？” “这个不该你操心。你只管把那三个木箱看好，别搞丢了。” “好哩！” 瘦猴心想，糟了，先前没想到朱金会兵分两路出发，穆先生会不会被误导？ 其实朱金调两个小队分头行动，也不是把两个小队全调动了，那样太招摇，反而容易引起人怀疑。 他只是让第二小队派了三个人，跟他一道护送。他没有调用两江国民银行的运钞车，因为他们不是便衣队的人，这种私事，不能让他们插手。 侯德吉的第一小队，也只派三个人，佯装郊区农民，赶着车，木箱用草料掩盖好，遇到盘查，直接给对方说是特高课便衣队的，又有通行证，关卡不会为难的。 他给侯德吉说是为了防止被岛国人盘查，实际上他还是怕被gd盯上又抢回去。 为此他特地预备了两套车，为了不引人注目，把两套车放在城南和城西的指定位置，而没有带到朱府。 先出发的几个人，把三个木箱搬上三辆黄包车，去马车停放处，再换上马车出城。 半小时后，侯德吉带人同样先用黄包车拉到另一处马车停放处换车。 穆向良如果被朱金吸引了过去，侯德吉也只有乖乖地把货按照朱金安排的方式送到，毕竟他还在朱金手下做事，还不能公开得罪。 …… 第一批人离开的时候，隐藏着附近的李书记等人，看在眼里：“他们出发了。” “是我们那三口木箱。”内中有参与筹集药品的人，认出了木箱。 “黄包车夫是我们的人吗？”有人问李书记。 “是。但事情有些不对劲。”李书记沉思着。 “怎么不对？” 上午看到一个人，从朱府出来去了穆向良的别墅，李书记派人跟上去观察过。那个人回来后，到现在，再没有出现。 他想起戴老板提醒过的，首先要确定那几个木箱是不是我们丢失的。 外观看很像，但那个人去跟穆向良汇报什么呢？ “不要做声，你们看！” 其中一个人小声叫道。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穆向良带着人，开车偷偷跟着朱金他们去了。 “朱金私售违禁品，被穆向良察觉了。” 有人猜测道。其他人也频频点头：“很有可能。” “恐怕不是她察觉了，而是有人去跟她告了密。”李书记几乎可以肯定了。 “这样看来，这批药要被岛国人扣留了。我们今天行动取消。” 李书记果断做出决定，派人去追上那几个黄包车夫，暗示他们，停止行动。 如果他们按照原计划动手，很可能被尾随而至的穆向良的特工队赶上，几乎没有胜算。 “唉！这几天白盯梢了。药品夺不回来，真憋屈！” “药品损失也就罢了，除掉朱金的事，还得继续。”李书记看着大家有些沮丧，劝导着。 “那这么说，朱府还得继续盯着？” “对！” 李书记在现场做了分派，一部分人留下来，继续监控朱府，其余人撤回。 李书记和陈武也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老李。” “怎么了？” “朱府又出来三个人，带着三个大木箱！” “什么？有没搞错？那前面那三个木箱怎么回事？”有人惊叫道。 “你们看，领头的就是上午去跟穆向良报告的那瘦猴子。” 李书记恍然大悟：“原来朱金给我们上演的这么一出戏！” () 第360章 怎么这时候她来了 第二小队的三个便衣队员，一人带上一个大木箱，上了三辆黄包车，一路朝江边奔去。 朱金自己坐着他那辆长期专用的黄包车，后面跟着骑自行车的挎着盒子炮的保镖，在三辆黄包车的后面，一路护送。 到轮渡码头，三名便衣队员打发走了黄包车，自己扛着木箱上了轮渡。朱金连人带黄包车一起，也上了轮渡。 在江的南岸，继续雇了三辆黄包车。 “去珞山路。”最前面的人，对黄包车夫说道。 “好哩，您坐好了。”黄包车夫开始跑起来。 加上朱金自己的黄包车，四辆车前后相跟，朝城南而去。 大约大半个钟头之后，来到一处杂院，里面早有一个便衣队的兄弟，在那等候。 “车备好了？”朱金问那个便衣兄弟。 “上午就好了，在后院。” 三个便衣队员下了黄包车，自己扛着木箱进了杂院。 “朱队长，这里面装的什么？怎么感觉有玻璃瓶的响声？”其中一个队员好奇地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叫你搬到后院去，你照做就是了。” 朱金没好气地呵斥道。 “小心轻放，里面都是易碎品，弄坏了，你那点薪水，几年都赔不起。” 那个队员不敢再多嘴，背过去吐了吐舌头，心想，朱队长这次又要发大财了。 “都搬到马车上去，平着放，不要重叠！”朱金还在叮嘱。 “朱队长你看需不需要用草料或者什么给遮盖一下？”等在杂院的那个手下问道。 “不用。你看咱们这几个人的打扮，油头粉面的，赶着草料车，像什么呀？” 那倒是。第一小队瘦猴他们，朱金要他们扮作郊区农民，赶着大车拉草料，说得过去。现在眼前这几个人，城市混混模样，再配上一车草料，不让人起疑都不行。 “从现在起，一个人赶车，其他人跟在车边步行，出了城再坐上去赶路。大家都把枪啊什么的收好。” “遵命！”几个人收拾停当，再次出发，朝着关山口而去。 还没走出两里地，就碰到当地警察拦下盘查。 “赶车的，停下来，接受检查。” 旁边一个便衣队员赶紧上前去，对警察们鞠着躬，又掏出香烟，给警察们一人发了一支。 “各位老总，我们是去关山口给那里的莫老爷祝寿的，您看这，是不是通融通融，给个方便？” 那队员按照朱金预先的吩咐，对警察说道。 “莫老爷是谁？你们又是谁？”警察一脸懵逼，还是要打开木箱检查。 “我们……” “我们是两江国民银行的，莫老爷是我们的大主顾。”朱金上前接过话，同时递上了自己的证件。 “原来是朱副总经理，失敬失敬！” 领头的警察，显然知道两江国民银行的副总经理是多大的人物，一脸赔笑道。 “南岸这一带，出了什么情况吗？”朱金问道。 “那倒没有，兄弟们只是例行抽查。”领头的警察边说，边让手下人放行。 对付这些警察，朱金一点也不心虚，那几个手下却有些紧张，对警察们陪着小心。 朱金看着自己的手下给那警察头儿塞了几张票子，一行人继续赶路。 不想前面又遇到一队巡逻的岛国士兵，在一个少尉带领下，列队从旁边街道走出来。 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几个便衣队员对着黄军点头哈腰，口里念叨： “太君好！太君好！” 眼看巡逻队就要走过去了，马车磕到路上一块石子，颠了一下，木箱里立即发出“嗑嗑”的碰撞声。 鬼子少尉一惊，回头问道：“喂，马车上拉的，什么东西的干活？” 他这一叫，整队的巡逻兵，瞬间把三八大盖端在手上，“哇啦哇啦”叫着，围了过来。 便衣队员赶紧照先前的说法，重复了一遍： “太君，这是给关山口的莫老爷送的寿礼。” “什么寿礼的，我的，要检查的。你的，打开。”少尉盯着那几口木箱，其他的岛国士兵，也不眨眼地瞪着这几个人，防止他们突然袭击，或者逃走。 “太君，”朱金再次上前，把鬼子少尉拉到一边，悄声对他说道，“我们是特高课的人，负有特殊任务，不能暴露，还请太君高抬贵手。” “特高课？我的怎么相信你？”鬼子少尉满脸狐疑，看着这个大腹便便的人，这应该是这伙人的头儿。 而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挎枪的保镖，看起来是有些来头。 “你得相信我，我是特高课便衣队的队长朱金，你可以跟青木课长打听打听。” “青木课长？青木课长我知道，但我没见过他。我怎么跟他打听？” 鬼子少尉还是不松口。 朱金恨不得把青木课长给他的委任状拿出来，给这个执拗的鬼子少尉看看，但他出门时，没有带在身上。 再说他带便衣队出来，每次行动，也没有人拦着他要看身份证明呀。 这批货全是假的，给他检查也没什么，但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瘦猴那边是否安全出了城。 本来他这一队就是烟幕弹，要是提前曝了光，被什么人暗中看了出来，瘦猴他们就成了唯一的目标了。 所以他想尽量拖延些时间，继续打着马虎眼。 “太君，你看街那边有个电话亭，你可以给特高课打个电话，核实我的身份。” 鬼子少尉正在为难，远处一辆轿车开过来，里面的人叫道： “我可以给他作证，他就是特高课便衣队的朱队长。” 鬼子少尉抬眼看去，轿车里，一个人正在对他说话。 紧跟着，那个人下了车，带着几个手下，来到跟前。 “穆先生！” 朱金内心紧张，怎么这时候她来了？ 但表面还是若无其事地跟穆向良打着招呼。 “你是什么人？”鬼子少尉质问道，“请先证明你的身份。” 穆向良把一个证件递给鬼子少尉。 他只看了一眼，赶紧立正敬礼：“报告少佐，驻军第十联队五中队少尉小队长宫崎，正在带队巡逻。” “很好。”穆向良看看宫崎少尉，又转向朱金，“还是让他们查一查吧，没什么问题的话，查了也放心。” () 第361章 莫家客栈 朱金的手下，看着朱金。 让还是不让检查，得朱金发话。 如果不经朱金许可，坏了他的好事，断了他的财路，谁也承担不起朱金的怒火！ 朱金这时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穆向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而且看起来他已经听到了之前他和那个鬼子少尉的对话。 难道她在跟踪自己？ 跟着穆向良来的几个特工，这时候也对朱金步步紧逼，不让检查是不行的了，这一关躲不过去了。 但怎么给穆向良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带着人在给瘦猴打掩护，让他把违禁药品送出城吧。 怎么才能既消除穆向良的疑心，又能继续出发去跟钱守业办交接？ 说是去给关山口的莫老爷祝寿？这招显然不能再用了。 木箱里的东西，根本和祝寿沾不上边。 朱金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做了决定，牺牲瘦猴，先保住自己再说。 他给穆向良使眼色，那意思，我这秘密，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 穆向良也不怕他耍滑头，走到一边，朱金跟过去。 “你说吧，怎么回事？木箱里装的是什么？”穆向良轻声询问道。 “就是一些玻璃瓶瓶罐罐的，里面是水。” 朱金到了这时候，不得不把发现gd联络站，起获一批违禁药品的事，给穆向良做了汇报。 “药品现在何处？”穆向良问道。 “在我家里藏着。我本想着用这几个假木箱，引来gd动手，等抓住几个gd分子，一并向穆先生请赏。 没想到现在被拦在这里。要是被暗地里盯着我们的gd看到，我的一番布置，就白费了。” “你！”穆向良也明白过来，“你怎么不早跟我报告？我可以多派点人手来协助你。” “那现在穆先生您看？”朱金见穆向良并不怀疑，暗自有些得意，太佩服自己的聪明机智了。 至于瘦猴，老哥只能说声对不住了。 “我去跟那个宫崎少尉说，就只许他一个人，悄悄看看，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你该干嘛，按你的计划做吧。”穆向良道。 “多谢穆先生体谅。” 经过穆向良跟鬼子少尉的沟通，宫崎少尉同意他自己亲自验看。 朱金叫手下弟兄退到一边，他自己动手打开一口箱子，宫崎少尉看了，果然只是一些瓶瓶罐罐，盛了一半的水。 川香少佐说是在执行秘密任务，宫崎少尉本就不想再查了，少佐发了话，他查个什么查？ 但显然是这个少佐自己想检查，拉着宫崎少尉出个头。 走了个过场，宫崎少尉没说什么，穆向良放心了，说道： “朱队长，你们继续。” 带着手下特工，坐车离开了。 …… 看着鬼子巡逻队和穆向良都走远，朱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微微渗出的细汗。 “继续出发，去关山口。” 他吩咐几个手下，全都坐到马车上，快马加鞭。 应付过了穆向良的这一关，朱金只想赶快跟钱守业钱货两清。 然后除掉瘦猴和跟他一起的那两个兄弟，回去就说是瘦猴伙同那两人，趁他不在家，私下把药品偷出去，不知去向。 这是他在决定跟穆向良报告药品之事时，就想好的。 到了关山口，直接找到跟钱守业约定好的莫家客栈。 钱守业和他的人，都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怎么现在才到？路上不顺利？”钱守业开口就问道。 “有点小麻烦。”不等朱金说话，他手下的便衣队员，早把被盘查的事，抖露了出来。 听得钱守业一愣一愣的，暗道：“得亏他想到让朱队长送货出城，如果他自己，怎么也过不了盘查的关。” 口中夸张地恭维道：“还是朱队长面子大，连鬼子巡逻队都买你的账。” 转身叫他的人，去马车上搬货验货。 “别急，再等等！”朱金伸手制止道。 “验完货就付钱，钱货两清呀，怎么？朱队长几个意思？不想卖了？还是坐地起价？” 先前一脸恭敬的钱守业，此时忍不住冲朱金微怒道。 “老钱，我不是那个意思。”朱金忙要解释。 钱守业的人已经打开了一个木箱，对钱守业叫道：“钱爷，货不对！木箱里的玩意儿，不是药品。” “什么？” 钱守业和他的人，都亮出了家伙：“姓朱的，你敢耍我？” 朱金的手下，也纷纷掏出武器，两边人马，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稍不留神，只要一个人走了火，局面将不可收拾。 “货还在路上，这是伪装的，用来迷惑人的！”朱金也火了，这帮亡命徒，话都不听人说完，赶着去投胎，那么急！ “你是说，真的药品还没到？那我们就再等等吧。” 钱守业也觉得自己太性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老钱，我跟你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何时见我骗过你？” 朱金气不打一处来，继续训斥道。 回头对便衣队的和钱守业的手下，吼道：“都把家伙给我收起来，都是自家兄弟，动不动就撸枪搂火的，像什么样！” 钱守业也对一个手下说道：“去，叫莫老爷给朱队长和兄弟们沏壶茶来。” “还真有个莫老爷？”便衣队的诧异地看着朱金，原以为是他胡编的。 众人零散地坐下，就见一个四十不到的女人，穿着倒很朴素，头发盘在脑后，用发网扎住，挽了一个结。 拎着一个开水壶，手里一摞茶碗，盈盈走来，颇有几分姿色。 给每个兄弟面前放一个茶碗，倒上茶水。 走到钱守业面前，娇声说道：“钱爷！” 又转过去看着朱金：“这位想必就是钱爷提到的朱队长朱爷了。” “莫老爷，你先下去，”钱守业对她摆摆手，“今天钱某人要办正事，办完马上启程，下回来两江，再好好陪你。” “是，我就不打扰钱爷、朱爷办正事了。”说罢，自个儿扭着腰肢，去了后院。 “哈哈哈！这就是莫老爷？”便衣队的笑得前合后仰。 “你们别笑，这个莫老爷不是等闲之辈，她背靠的都是狠人。”钱守业冷声说道。 茶也喝了，等也等了，眼见得太阳偏西，钱守业终于忍不住问道： “朱队长，你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你看看这天色！” 朱金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等。 “别急嘛，说不定路上也遇到了检查，耽误了时辰。” “恐怕不仅仅是耽误了时辰吧。”钱守业几乎可以想到，一定是出事了。 () 第362章 你们要去南岸？ 却说瘦猴领着两个兄弟，扛着三口大木箱，出了朱府大门，叫了三辆黄包车。 到哪里去呢？ 瘦猴转动他的猴精脑袋，上午他刚去给穆先生报告了，说朱金要把三箱药品运出城。 他指望穆先生派人去跟着朱金，人赃俱获，扳倒朱金。 没想到朱金自己带着假货先出发，反而把药品交给他来转运。 如果药品在他手上弄丢，朱金会不会倒打一耙，说是他私下把药品给昧下了？ 而且，一旦穆先生带人去查出朱金带走的并不是药品，回头找他要说法，他又如何交代？ 瘦猴为了难。要不现在就偷偷把这三箱药品送到穆先生府上去？ 可是朱金明明吩咐他带人把货送到城南关山口，自己如果不送过去，穆先生现在并没有给他任何承诺，扳不倒朱金，朱金交代的任务又没完成，绝不会轻饶了他。 瘦猴这才发现，自己把自己陷进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考虑再三，瘦猴还是只有乖乖按照朱金的安排，带着两个人，让黄包车夫把他们拉着城西指定地点去换马车。 他们一行人都是郊区农民装扮，把木箱搬上马车后，用草料遮盖。如果没有遇到盘查，也就顺利出城了。 那个年代，马车、牛车进城拉货，也是比较正常的事，毕竟卡车不是一般农民租得起的，而郊区进城，靠脚力背或者挑，都很费时费力。 但他们还是碰到了检查，是伪军在出城的路口设的关卡。 守卡的军士随意用枪上的刺刀捅了捅马车上的草料，立马就发现了几口木箱。 “这里面是什么？还用草掩盖，一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打开检查！” 不遮盖说不定还能马马虎虎过关，遮盖了却又被发现，才说不清楚。 木箱里可都是违禁品，怎么可能打开接受检查嘛。 侯德吉赶紧跳下车，给关卡上的军士陪着小心。他知道，既然木箱已经漏了陷，说什么借口都是白搭，只有出示通行证。 农民哪来的通行证呢？侯德吉悄悄对负责检查的小头目说道： “长官，来，我给你看，这是通行证，我们是特高课便衣队的，带着这几箱物品出城执行秘密任务。” 既然是执行秘密任务，化装成农民也说得过去。东西先用草做个伪装，也正常。 领头的看了通行证，拿出一个登记簿来，问瘦猴： “你的名字？” “你要我名字做什么？”瘦猴还想耍滑头。 “我要做个记录呀。不然出了问题，找你人都找不到。” “他是我们小队长侯德吉。”瘦猴刚想要不要告诉这些人自己的名字，他手下一个队员就说了出来。 那领头的当即记下了，特高课便衣队侯德吉，带着三口木箱出城。 “嗨，长官，你干嘛记呀？都跟你说了执行秘密任务，你留着这个记录，让人看到，还怎么保密？” 瘦猴拉着领头军士，非要他把记录抹掉。 军士看他说得一本正经，又给他塞票子，就用笔把刚写的一行字，划掉。 “这下可以了？走吧走吧！” 转身对其他军士挥挥手：“让他们过去。” 瘦猴也不想多耽搁，由他去吧。他带着两个人，赶着马车出了城。 他的这一路的经历，自然没有逃过李书记和陈武的眼睛。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和他的伙伴，正在一步步进入一张专为他设置的大网里。 从城西出城，要绕到城南去，还得在西郊的某个小渡口，再过一次江。 这是朱金早就给他们安排好的，到了江边，有一艘木船，把他们连同马车一起摆渡过江去。 三个人紧赶慢赶，还没到达预定的江边渡口，太阳已经快要从西边落山。 “得加快，天黑了过江就麻烦了，小船看不到对岸，容易出事。” 瘦猴对同伴说道。 长鞭挥起来，在马背的上方掠过，发出“啪、啪”的空响，瘦猴的口中，同时叫道：“驾！驾！”马儿跑起来，马车颠起来。 “终于到江边了！”一个同伴道。 “看到有艘木船了，应该就是在等我们。”另一个同伴看了看路上，并没其他人。 木船上有两个戴着斗笠的艄公，坐在船上低头打盹，并没有看他们。 “喂，船家，把船靠过来点嘛。” 瘦猴见木船离岸边还有一两米的距离，两根竹竿一前一后穿过船上的木孔，插进江水里，便对着艄公喊道。 艄公这才抬起头来，打量了几人一番，说道： “你们要去南岸？马车也要上船？” “是呀，快把跳板搭起来，不然马车怎么上得去？”瘦猴回答道。 船上的两个人，把小船朝岸边靠了靠，又拖出两块跳板，一头搭在船上，一头搭在岸上。 好不容易把马车慢慢弄上了船。三个人也跟着上去了。 船上剩下的空间比较窄，瘦猴和两个手下，小心翼翼扶着马车，站在船边上。 三个人还是有点不放心，想起评书《水浒传》里活阎罗倒船偷御酒，张顺凿漏海鳅船的故事，不由得都把枪握在手，分头盯着那两个艄公。 一旦发现艄公欲行不轨，他们绝对手起枪响，解决了艄公的性命。 两个艄公看着他们的紧张神态，并不在意，一个船头，一个在船尾，拿着竹竿把船撑离了岸。 船向江中行进了一、二十来米，岸上又走来好几条汉子，对着船家喊道： “喂，把船靠过来，我们要过江！” 瘦猴等三人，哪能让其他人再上来，冲着岸上叫道： “我们急着赶路，你们等下一趟吧。” “船上不是还可以挤一挤嘛，天色快黑了，船家行个方便，搭我们过去，船资加倍如何？”岸上的人央求道。 瘦猴等几人，这时早忘了《水浒传》评书里讲的故事了，只顾得跟岸上的喊话，却忽略了身边的危险。 两个艄公举起竹竿，横空一扫，把本就站立不稳的三个人，齐齐扫到了江中。 然后驾着船，顺江而去。 落水的三人，还想挣扎着朝船上开枪，岸上的几条好汉，抢先火力压制，他们不得不应付岸上之人。 说也奇怪，岸上的人，并不打算灭了他们，见船走远，丢下一句： “我们是朱队长安排来接货的，回去跟朱队长说一声，gd游击队，多谢他以药品相赠，我们就不当面致谢了。” 说罢，几条汉子扬长而去。 () 第363章 你编的这些话合理吗 瘦猴等三人，哪能让其他人再上来，冲着岸上叫道： “我们急着赶路，你们等下一趟吧。” “船上不是还可以挤一挤嘛，天色快黑了，船家行个方便，搭我们过去，船资加倍如何？”岸上的人央求道。 瘦猴等几人，这时早忘了《水浒传》评书里讲的故事了，只顾得跟岸上的喊话，却忽略了身边的危险。 两个艄公举起竹竿，横空一扫，把本就站立不稳的三个人，齐齐扫到了江中。 然后驾着船，顺江而去。 落水的三人，还想挣扎着朝船上开枪，岸上的几条好汉，抢先火力压制，他们不得不应付岸上之人。 说也奇怪，岸上的人，并不打算灭了他们，见船走远，丢下一句： “我们是朱队长安排来接货的，回去跟朱队长说一声，货已收到，我们就不当面致谢了。” 说罢，几条汉子扬长而去。 瘦猴等三人，仓皇从水里爬上岸，本想去追，船也走远，人也走远，大冬天的，他们冻得直跳，江上夜风一吹，谁还顾得上货，赶紧找地方烤火换衣服吧。 跑了好远，才看到一户人家，好说歹说，还掏出枪威胁，才弄了一堆柴火，让他们烤烤。 等缓过神来，瘦猴才感到，这下麻烦大了。 朱队长那里交不了差，穆先生那里也交不了差。 “刚才那、那些人不、不是说，他们是朱、朱队长叫来接、接货的吗？”一个手下搭着寒战，结结巴巴地说道。 瘦猴一拳给他擂过去：“你特么真笨！到现在你还相信他们是来接货的？他们是打劫的！没准就是gd分子。” 另一个手下沮丧地说道：“现在我们怎么办？我可不想东躲西藏，我家里还有老娘，还有老婆还有伢。” 前一个手下又接过去道：“我、我不是说了嘛，他们、他们是朱队长叫来接、接货的。” 瘦猴这才反应过来：“兄弟，真有你的！看不出你平时闷声不响的，脑瓜子还挺好使。” “猴哥，你想到办法了？”另一个手下还是不明白。 “咱们直接回去。” 说罢，瘦猴站起来，逼着那户人家给他们找了几身旧衣服换上。他们本来就扮成农民的，现在换了身衣服，看起来还是农民。 “那些湿衣服，就送给你们了。”他对那户人家的男人说道。 几个人徒步回城，一路上，瘦猴吩咐道： “回去后，不能让朱队长知道了，哥几个先悄悄回家，等我的消息。” “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手下还是不放心，不知道瘦猴要做什么。 “叫你躲着不要露面就不要露面，哪来那么多废话。还有，不管什么人问起，都说是按朱队长的吩咐送货出的城。” 瘦猴其实心里也没底，他要赌一把。大不了跟朱金一同吃枪子，但他怎么说都是从犯，是执行朱队长的命令。 …… 穆向良回到别墅，就等着朱金来报捷，说抓了多少gd分子。 还有，他缴获的那批药品，是不是也该如实上交？ 对朱金的能力，她丝毫不怀疑，即使这次用假货钓鱼不成，抓不到gd，明天也该把药品送过来。 没想到半夜时分，她正准备收拾上床，门外有特工报告： “穆先生，大门外有人要见你。” 深夜求见，朱金莫不是逮住了gd大人物？ “快快请进来！” 她重新穿好衣服，到客厅等候。 手下领着一个农夫径直来到她的跟前。 “你是？朱队长派你来的？” 穆向良并没认出来，她以为是朱金先派人来汇报，他自己是不是还在连夜审讯？ “穆先生！” 来人开口叫道，穆向良这才认真看向来人：“是你？” “你不是说朱队长要转移违禁药品吗？他那是用一批假货，引诱gd现身，趁机抓捕。” 穆向良的话刚说完，来人使劲摇头： “穆先生，你被朱金蒙蔽了。他确实把违禁药品转移出城了，他派我带人转移走的。” 来人正是瘦猴侯德吉。 他必须赶在朱金之前，见到穆向良。要是被朱金占了先，他就被动了，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你转移走的？交给谁了？”穆向良心里吃惊，表面还是不露声色地问道。 “我不敢说。”瘦猴故作害怕的表情。 穆向良脸色瞬间拉了下来，立在旁边的两个特工，怒目而视，只等穆向良发话，就要动手。 “你实话告诉我，我不怪你。”穆向良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瘦猴并不直接说出药品被gd截走了，而是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他说：“朱队长要我带两个人，把违禁药品从城西送出城，到江边，他事先安排了一条船作为接应，我们只要把货交给船上的人，就算完成任务。 等我们赶到那里，确实有一条船，他们也说是朱队长叫他们来的。 我发现情况不对，想把货原封不动地拖回来，送到穆先生您这里。 可是他们掏出枪，逼着我们放手，还说早就跟朱队长说好了，货到人送回。 我们没办法，货也丢了，连夜进城，来见您。” “侯小队长，你这套说辞，是不是早就想好的？”穆向良听他说完，半信半疑，眯着眼看着侯德吉。 瘦猴吓得就要给她跪下，嘴里连说： “不敢，小的说的都是实情。我估摸着那些人多半是gd。” “哈哈哈！” 一串突兀而出的女人笑声，让瘦猴毛骨悚然，尤其现在还是在深夜。 “你觉得你编的这些话合理吗？那些药品是从哪里搜出来的？”穆向良收住笑声，问道。 “是从gd联络点搜出来的。” “谁去搜的？”穆向良继续追问道。 “朱队长带着我们一起去的。”这话是瘦猴之前跟穆向良打小报告说的。 “那他为何回头又要送给gd？” 穆向良的眼中，几乎可以看到，充满杀机。 瘦猴心知说错话了，赶紧改口：“那就不是gd，刚才我也只是猜测。那些人没说他们是哪条道的。” 穆向良瞪着一双大眼，看向瘦猴，不怒自威： “说，是不是你私下把朱队长的货，偷出去卖掉了？” () 第364章 倒打一耙 这下瘦猴彻底慌了，赶紧跪下，声泪俱下地诉说道： “穆先生，天地良心，我对黄军是大大的忠心。我也是按朱队长的命令办事，他是我的上司，我不敢违抗啊。 货确实是交给朱队长安排的人，我没能保护好，是我的责任。” “你怎么证明你是在执行朱队长的命令？要不要我把朱金叫来，你们俩当面对质？”穆向良喊道。 “千万别！”瘦猴浑身一震，“千万别让朱队长知道，他要是看到我在这里，非弄死我不可。” “对了，我这有通行证，是朱队长给我的。”瘦猴从身上摸来摸去，想摸出通行证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穆向良也冷眼看着他，到底他说的是真是假，她半信半疑。 瘦猴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出来。 糟了！这衣服在那户农家已经换过了，通行证在原先的衣服里。 瘦猴急得满头大汗，忙解释道：“我们被打落江水中，跟附近老乡要了这身衣服才回来的。通行证也搞掉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穆向良见他什么也没掏出来，更加来气，脸色阴郁着。 “不，我真的有通行证。城西那个关卡！过关卡的时候，那个检查的军士拦着我们，我还给他看过通行证，他在他的本子上记录了的。” 瘦猴这时想起，当时那军士要记录，他还让人当面抹去了。但愿那张纸他没撕掉，那军士能证明通行证是真的有。好像他还在本子上记下了通行证的编号什么的。 “是吗？你确定这次没有骗我？我会派人去核实的。” 穆向良冷冷地盯着瘦猴，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穆先生，您就是几个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骗你呀。” “那好吧，你先回去，这事我知道了。” 她看了看旁边的两个手下，那两个手下对瘦猴连推带搡，拉着他要出去。 瘦猴摸了摸脑门，“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今晚不把朱金的事夯实，就算穆先生今晚不追究他，明天朱金岂能饶得过他？ 可他也不能催着穆向良表态，把朱金办了。 正在进退两难之时，门外又有特工来报： “便衣队朱队长求见。” “都几点钟了？”穆向良看了看客厅角落的自鸣钟，时针指着十一点。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你们俩是不是商量好的？” 瘦猴听说朱金来了，吓得两股战战，看着穆向良，不敢直接出去。 而穆向良此时，已经改变了主意。 “把侯德吉带到旁边房间去。”她对两个手下说道。 瘦猴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他躲在房间，隔着门，竖着耳朵，听客厅里的动静。 “把朱队长叫进来。” 他听见穆先生的声音传来。 …… 朱金在关山口一直收到很晚，天色依然黑定，还不见瘦猴他们到来，心知肯定出事了。 瘦猴他们一定出了意外，难道货被打劫了？自己这么精心谋划，还亲自带人做诱饵，还是被人识破了？ 他想到了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被gd盯上了，半路截胡，夺了药品。但即使这样，瘦猴也应该来关山口跟他报告一声呀，还让他在这里等这老半天！ 第二种可能，也是他最害怕出现的情况，穆向良从他身边离开后，派人去截住了瘦猴！这样的话，他就百口莫辩了。 原想的把事情推到瘦猴身上，灭了瘦猴的口，死无对证。 可如果瘦猴已经被穆向良截住了，只要他供出是他朱金安排的，让穆向良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原委，怎么辩解都显得多么苍白。 朱金在心里把瘦猴卖了，但他不愿去想，瘦猴会不会把他也卖了。 瘦猴是他的心腹，会出卖他吗？ 实在没等到货，也没等到瘦猴去报信，朱金心里不踏实。 回城后，连晚饭都没心情吃，家也没回，打发了随行的三个便衣队员，就径直来到穆向良的别墅。 他要按心里打算的，先跟穆向良报告，明天在打发人去把瘦猴找到，控制起来。 这么想着，人已经站在穆向良的客厅了。 “朱队长，深夜来访，想必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穆向良戏谑地看着风尘仆仆的朱金，又扫了一眼他的身后，故作期待神态道： “是不是给我带了礼物来？” 朱金颓然而立，他听出来穆向良所指为何，不敢再编谎言： “gd没有现身，可能他们看出马车上的货是假的了。” “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穆向良歇睨着他，语气中透露着不满。 “自然不是。我刚才回到家，才发现，那批药品已经不见了。” “是吗？你是说你马车上的那批假药不见了？又不值几个钱，没了就没了呗。” “穆先生，”朱金有些急了，“不是假药不见了，是真药不见了。被侯德吉勾结两个同伙，偷偷搬走了！” “什么？你怎么能把我的台词抢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穆向良这次是真的愤怒了。 侯德吉奉朱金之命转移药品，失手后怕被责罚，跑来报告，这都好理解。 朱金也按照她设想的话，半夜跑来糊弄她，她怎么能不恼。 “你是不是还要说，家贼难防，没防到侯德吉会背叛你？你是不是还要说，侯德吉偷偷把药品转移出去，送给了gd？你是不是还要说，你一旦抓到侯德吉，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穆向良一口气把朱金想说的和不想说的，统统说了。 朱金大骇，这时候才意识到，无论他说什么，现在他的命运，已经不由他做主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等穆向良发泄得差不多了，才继续说道： “穆先生，我是让侯德吉带人守住我家，保护好那批药品。可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背着我跟gd私通，都是我管教不力，用人不当，我有责任，愿打愿罚，绝无怨言。” “姓朱的！” 从旁边屋子冲出来的瘦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对着朱金破口大骂： “我特么瞎了眼，认你做兄弟！你叫劳资带人把货送出去，还说江边有人接应。我按照你说的，把货给了江边接应的人，你还倒打一耙，你算什么东西！” “他怎么也在这里？”朱金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 第365章 投宿莫家客栈 外面持续的吵闹，躺在床上等着川香良子来伺候的青木一雄，终于忍不住披上衣服，出来了。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他早就听明白了外面发生的事情，故作不知地问道。 “青木课长，怪属下管教不力，让这侯德吉坏了事，他竟然背着我把违禁药品偷出去送给gd！” 朱金不能犹豫，既然已经这个局面，他必须一口咬死。 “姓朱的，没想到你这么狠毒，为了自保，竟然拿兄弟的命垫脚！那通行证可是你亲手交给我的，还有手下两个兄弟可以作证。” “通行证？你竟然连通行证也一起偷走，你那两个同伙，他们的话谁信？”朱金打死也不会让步。 “你！” 瘦猴此时彻底疯了，他掏出盒子炮，拉开枪栓，对着朱金： “要死咱们一起死！” 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青木一雄早从旁边特工手上夺过枪来，连开两枪。 瘦猴身子一挺，胸口一腔血喷洒而出。他两眼绝望地看着朱金，又转头看了看青木一雄和穆向良，想要往前抓住什么，抬了抬手，无力地扑倒在地，满脸写着“不甘”二字。 “把他拖出去！” 面对这突然的情况，穆向良眼都不眨一下，命令手下拖走了瘦猴的尸体。 青木一雄把枪抛给特工，对朱金道： “他是死有余辜。第一，背叛上司，监守自盗；第二，栽赃上司，企图洗脱自己的罪；第三，私通gd，擅自搜集转移违禁品。” 朱金此时的心，怦怦直跳。 他站立当下，不甘吱声。青木一雄杀了瘦猴，看起来是替他出了一口气，可这番话，明明又是说给他听的，是在敲打他，别耍小聪明，背叛上司的下场，就在眼前。 瘦猴确实是执行他的命令，转移药品。瘦猴手上的通行证，也是他给的。瘦猴转运药品的任务，不仅瘦猴等三人知道，朱府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只要稍微一调查，就能弄清。 “朱队长，你回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青木课长面无表情，说完，拉着川香良子，进了卧房。 关上卧房的门后，川香良子还在想，明天要不要去城西关卡查一查通行证的事，青木一雄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 “良子，此事不用再查了。” “可是，侯德吉明明就是奉朱金之命办事，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朱金对我们，是阳奉阴违，私底下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不知道以后，还应不应该重用朱金此人。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可以暗地鼓动侯德吉去监督朱金，但面对刚才这种局面，他们已经无法共存了，在侯德吉和朱金两人间，你更愿意选择谁？” “青木君，我懂你的意思，但今后对朱金，咱们也不能太放任。” “你心里有数就好，咱们上床吧。” 说罢，动手把川香良子身上的袍子褪了下来。 …… 李书记这回本打算放弃了，却意外地夺回了药品。 他原计划趁陈武和他手下几个队员在两江城，顺带把朱金除掉。 没想到朱金和药品分开出城，朱金身后，还有穆向良和特高课特工尾随，只能暂顾一头。 转移药品的三个便衣队员，都是小人物，留下他们，让他们回去报信，要是能在朱金和穆向良之间，造成一些隔阂，再好不过。 陈武领着人，护送药品回根据地，解决朱金的事，不得不暂缓。 梁天舟和林三虎当时在朱府外，朱金带人出发时，没看到gd有什么动作，他和林三虎开车悄悄跟在朱金后面，准备见机行事，条件许可的话，不排除直接出手，截夺药品，再想法转交两江地下组织。 他亲眼目睹了朱金被穆向良拦下检查的场景。 穆向良查看了木箱还放了行，说明木箱里没有查出什么来。 无缘无故带人出城，一定有什么是穆向良忽视了的。 梁天舟一直跟到莫家客栈。他以为朱金会在这里完成交易，他是怎样把药品运出城的，自然也就清楚了。 等到朱金离开，梁天舟对林三虎道： “林大哥，咱们去这家莫家客栈住一宿如何？” 林三虎见朱金带着人走了，而接货的这拨人却住在莫家客栈，立刻明白了梁天舟的意思。 “好啊，天已晚了，就在这里投宿也罢。” 车，是停在另一条街的空地上的。他俩迈步走进莫家客栈。 店小二见有人进来，从里面笑着迎出来招呼道： “两位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 “我们从外地来，这么晚了，来不及进城，既打尖也住店，小二哥先带我们看看房间吧。” 店小二领着他俩，进去走过一个天井，指了指左边楼下的房间： “这里还有几间，你们挑一间住吧。” “楼上还有房间吗？”梁天舟抬头看到楼上有几间，问道。 “楼上已经住满了。”店小二道。 “凑合吧，就住一晚。”林三虎劝道。 “两位要吃点什么？是到前面饭厅去吃，还是弄好后我给你们送到房里来？”店小二殷勤地询问道。 “不急，等会我们去前面吃。”梁天舟打发了店小二，走进房间。 两个人朝楼上观望了一阵。 “这个客栈后面应该还有个院坝，可以停放大车。”林三虎说道。 梁天舟点点头：“吃了饭，咱们去察看察看。” 两个人朝前面饭堂走去，还没到饭堂，就听见里面吆五喝六，一群人在划着醉拳，还有酒碗相碰的叮当声。 走进去一看，正是那拨等着接货的人，围在一张桌子边。 旁边还有几个零散的客人，各自闷头吃着。 “两位客官，是刚住进来的吧？吃点什么？”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满面堆笑地走了过来。 “随便炒两个菜吧，我们吃了早点回房歇息。”梁天舟懒得去点菜，“老板娘你看着弄就是了。” 女人扭着腰肢朝后厨走去，路上那一桌在叫： “莫老爷，再拿点酒来。” “好呢，马上就来。”女人应道。 “莫老爷？”林三虎看着梁天舟，没有说出口，梁天舟看出他的疑惑，轻声道： “江湖人士，这外号恐怕有些来头。” 等女人端着菜再次来到桌前，梁天舟忍不住当面问道： “老板娘，他们怎么叫你莫老爷？” () 第366章 老板娘叶姐 “嗨，大兄弟，你可别跟着他们胡叫。” 老板娘放低了音量，看了看梁天舟和林三虎，两个男人长得都挺帅，有意套套近乎。 “那我们叫你什么？”梁天舟刚才还叫老板娘来着，这时故意逗她，看她怎么回答。 “我娘家姓叶，夫家姓莫，你叫我叶大姐，或者莫大嫂，都成。” 女人特地说了自己的娘家姓氏，这在那个时代，很少见。 通常已婚的女人，都会说夫家姓。尤其文化程度不高的底层百姓，出嫁以后，几乎一生都用夫家的姓，同辈的叫莫大嫂、莫二嫂之类的，晚辈的叫莫婶，莫姨，再晚一辈叫莫奶奶，莫婆婆，大抵如此。 她主动提到自己的娘家姓氏，看来心里是喜欢别人叫她叶大姐的。 梁天舟也就顺了她的心意，叫道： “叶姐，这么说，莫老爷是你的丈夫？” “是呀，这家客栈就是我男人开的，他年前跟我拌了两句嘴，就走了，这帮人就把我叫成莫老爷了。” 原来如此！ “大兄弟，你们俩光吃饭，不来壶烧酒，暖暖身子？” 叶姐见那桌男人喝得昏天黑地，这桌的俩帅哥却光吃饭不喝酒，想找点话题。 “酒就免了，我们明天一早要出门，吃完饭，就打算歇息了。” “不碍事。就算我请了，我去拿酒来。” 也不等梁天舟们同意，老板娘叶姐，跑到柜台上，拎了一壶老酒，返身回来，自己坐在梁天舟旁边，给两位倒酒。 两个男人磨不过，相互看了看。 “两位兄弟，来，我陪两位干一杯。”叶姐也给自己到了一杯，举起了杯子。 梁天舟和林三虎只得也举起杯子，三只杯子略微一碰，然后都一口闷下。 老板娘还要倒酒，旁边那桌又在叫：“莫老爷，再上酒！” “来了，上酒！” 老板娘一边迎着，一边起身去个那桌拿酒。 梁天舟和林三虎赶紧抓紧吃菜吃饭。 才刨下去两口，老板娘又坐了过来： “继续喝起！” 不论是梁天舟，还是林三虎，都在心里揣摩，老板娘这是得有多寂寞，才…… “叶姐，你是本地人吗？” 酒过三巡，梁天舟假意来了兴致，跟老板娘聊起了家常。 “不是，我是跟着我那死鬼男人，才来到这里的。” “听你口音，叶姐应该是湘人吧？”林三虎也加入了聊天。 “这位兄弟猜对了，姐姐我正是三湘子弟。” 梁天舟掏出香烟，给了林三虎一支，又对老板娘道： “叶姐，来一支？” “人家不会，你干什么呀。”林三虎的话刚落，叶姐却已接过了梁天舟递来的烟，自己点上，抽了起来。 那娴熟的程度，没有十年烟龄，装不出来。 俗话说，烟酒不分家，抽着烟，喝着酒，话也就越聊越投机。 “叶姐，你家莫老爷上哪儿去了？”梁天舟趁着酒兴，八卦起来。 “哎，”老板娘叹了口气，“有人看见他了，说是在申城跑单帮哪。说了，不混出个人样来，不回来见我。” “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有这种志气！”林三虎也跟着说道。 整顿饭，叶姐都在陪着梁天舟和林三虎，直到旁边那桌人吃好喝好闹好，抹抹嘴，回到他们住的楼上房间。 叶姐才意有所指地对梁天舟们说道：“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两位大兄弟，回房好好睡一觉，明天赶路去吧。” 梁天舟给她算了账付了钱，叶姐还不忘叮嘱一句： “睡觉关好门，路不太平，莫管闲事。” 两个人进了房间，关上门。 林三虎一屁股坐到床头，嘴里念道：“这个老板娘……” 梁天舟用手指贴着嘴唇，做了个“嘘”的口型，回身贴着房门听了听。 这才接道：“她大概看出我俩是冲着那一伙人来的，怕我们和他们当面起冲突，才一直陪着，末了又暗中提醒我们。” 真是个老江湖！ 她是怎么看出这两人的意图的？ “林大哥，我们先睡一会儿，现在那边还在房间里闹腾，不方便出去。” 梁天舟对林三虎道。 “你知道老板娘住在哪一间吗？”林三虎在门边从门缝往外看了好一阵，转身问道。 “一楼最里面一间。”梁天舟头都不抬，随口而出。他是瞎蒙的，店家通常都住在最后面，把前面的让出来给客人住。 “说对了。”林三虎看到老板娘关好店门后，一个人去了最后面那间屋子。 梁天舟这才抬起头来，笑着问林三虎： “林大哥是想半夜去找老板娘？” “梁兄弟，你不想吗？” 梁天舟并不否认，但又说道：“这个地方，是什么人的联络点，我们得注意方式方法。先看看后院有什么，再去会会这个老板娘。” 梁天舟想起有出戏里唱的： “摆开八仙桌， 招待十六方。 来的都是客， 全凭嘴一张。 相逢开口笑， 过后不思量。” 这个女人呐，不寻常！ …… 梁天舟醒来，窗外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床前。 借着月光，梁天舟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深夜一点，按古时的叫法，正是丑时。 他翻身坐起，林三虎也“腾”地起身，两个人很默契，没有说话，穿好衣服。 客栈里没有动静，所有人都进了梦乡，楼上还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一前一后闪身出来。 这个两层楼的老房子，中间有个窄窄的通道，直通后院。 月光泄落在天井里，满院银白。两个人不敢从天井中间走，那样只要任何一个房间有人往外看，都能看到银白当中，他们的身影，无处可遁。 他们贴着墙根，摸到通道口，穿过去。 后院果然停放着几辆大车，有的车上装着木箱，有的车上装着麻袋。 “找找，有没有药品。”梁天舟对林三虎轻声说道。 林三虎从身上抽出尖刀，正要撬开木箱。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们的交易没成，朱队长的货出了问题，没拉过来。” 两人一惊，都把枪掏了出来。 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通道口，正看着他俩。 () 第367章 朱金亲自相送 “把枪收起来吧。” 看到两人手里的枪，老板娘仍然一脸平静，声音压得很低，显然是不想把其他人吵醒。 “你俩一来，我就看出你们是冲着下午没搞成的那批药品而来的。药品不在这里，你们应该去盯着朱队长。” “叶姐，你到底是什么人？” 梁天舟见老板娘没有敌意，把枪继续藏到身上，好奇地追问道。 “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我们都不用知道。我就是个开店的，莫家客栈老板娘。你们要做什么，不要在我店里火并，不然以后谁还敢来店里住宿？” “你们现在回去睡觉吧，就当啥事也没发生过。”老板娘继续说道。 “我们……”林三虎征询地看着梁天舟。 “不要犹豫了，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你们也最好不要马上离开。要是被楼上的发觉你们半夜走了，会引起他们的警觉的。” 老板娘说着，用手指了指楼上那几个房间。 梁天舟对着老板娘一拱手，说道：“多谢叶姐提醒！” 转身和林三虎回到房间，在床上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林三虎最终还是问道： “梁兄弟，你说这里是个联络点，老板娘是联络人？谁的联络点呢？” “林大哥，她是抗日的联络点。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不用再想她。” 沉默良久，林三虎又说道： “你说的没错，如果他们不是抗日的，朱金背着岛国人来这里交易，她能容得下？一旦被发觉，岂不惹火烧身？给自己添麻烦？ 还有，那个跟朱金交易的，我打听过，叫钱守业。看起来他是这里的常客。” “钱守业就是个私货贩子，江湖道上的人。我不是从他住这里看出来的，你没听老板娘刚才提醒我们的话吗？”梁天舟道。 梁天舟从先前老板娘的话中，感觉出如果朱金真的把药品运到这里，没准老板娘和她身后的势力，也惦记上了，钱守业能不能带走都另说。 “我们这样闯入，会不会让她觉得不安全了，很快会转移？” 林三虎问道。 “应该不会。如果她不能看出我们的身份，就不会主动站出来。她完全可以以其他理由，阻止我们在店里做出什么对她客栈不利的事。 而且，她也没说什么，她只是个开店的，不想在她的店里弄出麻烦来。” 梁天舟躺在床上，想着朱金为什么会演这么一出，是设计好的，还是出了意外？ 如果是出了意外，那批药品，多半已经脱离朱金的掌控了。莫非gd地下组织已经动手了？ 若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 朱金从穆向良别墅出来，虽然松了一口气。 药品的事，看来穆向良不会再追问，也不会去调查了。至少不会明着调查了。但他也知道，穆向良和青木一雄心里清楚着呢，瘦猴就是奉朱金之命行事。 之所以在他面前把瘦猴解决了，这是杀猴给猪看，警告他，以后老实点。 所以，在便衣队混的日子，不会长了。没了青木一雄和穆向良的信任，自己的一举一动，说不定已经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了。 想起瘦猴居然背着他向穆向良告黑状，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种背主求荣的混蛋，死了活该！ 还有两个人，也必须死，就是跟瘦猴一起执行转运任务的两个便衣队员董歪嘴和薛闷龙。 他得亲自动手，不能再交给别人去办，让人逮住把柄。 没想第二天，这两货没来露面。 看来他们也清楚，弄丢了朱队长的货，心里害怕，不敢出现了。 朱金知道他俩家住哪里，分别找到他们家里去。 “董歪嘴在家吗？” 董歪嘴听到朱队长的声音，不得不出来迎接。 “歪嘴兄弟，你朱哥我平时对你怎么样？” 朱金见到董歪嘴，直接打起友情牌。 “那没得说，就像兄弟一样。”董歪嘴机灵，赶紧奉承，心想，瘦猴怎么还没来消息。 “现在你朱哥我碰到点麻烦，就是让你们运的货，本来想搞几个钱，给兄弟们改善改善待遇，现在被岛国人怀疑上了。” “啊！”董歪嘴看着朱金，莫不是要让他们做垫背？想把责任推到手下人身上？不然他为何这么客客气气？ “朱队长的意思是？”他试探着问道。 “现在知道情况的，就是你和瘦猴，还有薛闷龙。 只要你们三个先离开两江，出去避避风头，岛国人也就无从查起了。 瘦猴我已经安排他先躲到乡下他姨家去了。你们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暂时躲些日子？” 董歪嘴道：“我家在乡下没有亲戚，能躲到哪去？” “这样，我给你们找个去处。我在邻县有个拜把子大哥，你们去找他。” “薛闷龙也一起吗？”董歪嘴问道。 “一起。你去跟家里人说一声，我们再去薛闷龙的家吧。”朱金暗自得意，这么几句话，就把董歪嘴说动了，薛闷龙更好对付。 “马上就走？这么急吗？”董歪嘴更加疑心了，但却表面不动声色。 朱金这次出来，连保镖都没带，他对保镖都不放心。 正好路上一辆车经过，他拦下轿车，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 “你们要干什么？”司机隔着窗大声吼道。 “特高课的执行任务，你这车被征用了。”朱金亮出便衣队的证件，上车后把腰间的枪拍了拍，那意思，乖乖听话，照我说的做。 司机无奈，这年头，特高课的说话，他们哪里敢不从。 一起来到薛闷龙的家，同样的话，同样的理由，劝说薛闷龙和董歪嘴都出去躲一躲。还信誓旦旦地说，等风头过了，一准接他们回来，到时候，小队长的干活，都等着他俩。 薛闷龙平时话不多，但脑子并不笨。他见董歪嘴偷偷给他使眼色，明白了七八分。 三个人重新上车，朱金叫司机往城外开，又对董、薛二人道： “我先把你们送到城外，你们自己去邻县找我大哥胡占魁，他手底下也有百十号人，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谢朱哥想得周全。”二人感激不尽。 车开到城外，眼见得两江城已经远远甩在身后，此处芳草萋萋，林木茂盛，远近均无人家。 “你俩顺着大路直走，到前面镇上雇辆马车，可以直达邻县。” 朱金叫司机停车，他让董、薛二人在此下车。 董、薛二人下车后，朱金也跟着下了车。 朱金对二人拱拱手：“我就送到这里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咱们后会有期。” “朱哥！”还没等朱金拔出腰间的枪，董、薛二人大叫一声，向他扑来…… () 第368章 鸠占鹊巢 朱金完全没想到，刚才还对他感激不尽的两个人，怎么就突然冲向自己。 他想掏枪的手，已经被薛闷龙扭住，自然枪也被薛闷龙一把缴了。 与此同时，董歪嘴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尖刀，刀尖已然没入朱金胸口，只剩刀柄还在董歪嘴手里握着。 轿车司机一看二对一，这阵势，特高课的自相残杀。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赶紧一脚油门，开着车逃了。 “你们……你们竟然对我下手！” 朱金用最后的一口气，说出这句话。 董歪嘴和薛闷龙松开手，朱金倒地的瞬间，听到他俩在说： “要想拿我俩的命，去换你的富贵太平，没门！” “闷龙，现在该怎么办？”董歪嘴喘着气问道。 “把这厮拖树林里去，找个坑填了。”薛闷龙冷声说道。 “然后呢？我们要不要出去躲一躲？” “不用。朱金是偷偷来找咱的，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咱们要是躲了，人就会怀疑我俩干掉了朱金，那叫啥，叫畏罪潜逃。咱们还是回去，回便衣队去。” “可是，咱俩今天就没去，别人问起，怎么回答？”董歪嘴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还不简单，昨天落水感冒了，在家养病呢。其他的一概不知。” 最后，薛闷龙还不忘对董歪嘴叮嘱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包括你老婆、老娘。” “知道了。” 可怜朱金，半世精明，算计别人，结果反被别人害了性命，落得个曝尸荒野的结局。 …… 梁天舟回到城里，叫林三虎继续监视朱府，却发现朱金再也没有出现，好生奇怪。 青木一性和穆向良都先后来过，朱府除了朱金的老婆卢氏和他的未成年的儿子朱小宝，原来住在里面的便衣队，也被青木一雄调走。 朱金应该出事了！ 此后梁天舟又从陶元举那里得到消息，监视中江商行的军统人员，反馈的情况，中江商行里面的便衣队，也已调离。 中江商行业已易主，现如今已经过户到了犬养次郎名下。 实际上也就成了青木一雄的产业。 这一天，朱府来了一位朱金的熟人。 便衣队第二小队的小队长常清明，现在已经擢升为便衣队队长。 朱金老婆卢氏，这些天刚把朱金名下的两家公司，处理出去，正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是把这座宅子也变卖了，搬到乡下去住呢，还是继续留着这里。 朱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没有了朱金，便没有了经济来源，更没有了靠山。孤儿寡母的，卢氏举棋不定。 见常清明来了，忙招呼进去：“清明兄弟，你怎么来了？” 常清明昂着头，志得意满，踱着方步走进朱府。 “嫂子，我来看看你呀。” 卢氏给他沏上茶，陪在旁边。 常清明却不坐，把屋子里外打量了一番，频频点着头： “嗯，不错，这个宅子挺好的。” “清明兄弟，你不会是看上了咱家这个宅子了吧？” 卢氏有些警觉地问道。 常清明这才转过身，面对着卢氏，看着卢氏的脸。 卢氏虽已三十好几，奔四的女人了，但因为有朱金护着，常年无忧无虑，不用怎么操劳。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身材略显丰润，却也凸凹有致。 卢氏见常清明没有说话，只管盯着自己看，心里没底。 “我不仅看上这个宅子，还看上你了。” 常清明这番话一出口，卢氏不由得心头一颤，连忙说道： “清明兄弟，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孤儿寡母的，你朱哥如今下落不明，你可不能做出格的事。” 常清明冷笑一声，拍着腰间的枪，阴阳怪气地说道： “是吗？我不做出格的事，就许你做？别以为劳资不知道，你趁朱金不在家的时候，跟瘦猴那点破事。瞒得过朱金，瞒不过我常清明！” “你！胡说八道！你再乱说，就请你出去！”卢氏生气道。 “别这样嘛，你跟了我，我也会像朱金一样地疼你的。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 瘦猴那副模样，你都那么稀罕，我哪点比瘦猴差了？ 现在我是便衣队队长，你跟了我，没人敢欺负你。” 一番话，把卢氏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跟瘦猴的事，常清明怎么知道的？她无从得知，但常清明后面所说的，她是有点心动了。 她这样的女人，是得找一个靠山。不仅能在生活方面照顾这个家，身体方面，她也需要。 三十如狼，四十似虎。如狼似虎的年龄，你叫她没了男人，日子怎么过！ 但她也不能白給常清明，必须先讲好条件。 这时，她十二岁的儿子跑进来，看到客厅里还有客人，正要退出去，卢氏叫住了他： “小宝，怎么这时候跑回来？学堂放学了？” “我不想去上学了，同学们都骂我。” 朱小宝生着气，怒冲冲地说道。 “谁敢骂你？你骂回去呀。”卢氏恨恨地对儿子教唆道。 常清明趁机插话：“以后谁敢骂你，你跟常叔说，我去收拾他。” “没你什么事！”卢氏反怼道。 “小宝，你去外面玩吧，我跟你娘说点事。” 常清明把朱小宝打发走，又对卢氏道：“怎么样？没有男人的家，连儿子都保护不了。你还是从了我吧。” “你得保证，对我儿子要好，把他抚养成人。”这就是卢氏的条件。 “没问题。” “还有，你得三媒六聘地来娶我，不可以偷偷摸摸的。” “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跟了我，是我看得起你，哪还有那么多条件！”常清明变了脸色，说话不再客气。 是啊，如今的朱府，不是从前的朱府。朱金不在了，她们娘儿俩，还不是任人宰割的命，哪有资格跟人提条件！ 还明媒正娶，梦没睡醒吧？ 常清明说完，就凑上来，伸手捏着卢氏的脸颊，微微抬起头，傲视着她： “现在你就先伺候我一回，帮我泄泄火。” 卢氏虽然也不算什么贞妇，这时也难为情起来： “大白天的，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就在这客厅里，来吧，跪到这边来，好好让我享受享受。” 说完，不由分说，把卢氏拖到自己的身下…… () 第369章 一座空坟 却说卢氏自跟常清明有了那层关系，想着还是得给朱金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怎么说，也得让人知道，她的原配丈夫，确确实实不在了。一般人对寡妇找汉子，总比丈夫不在家就跟别的男人鬼混，要包容一些。 她把这个想法跟常清明一提，常清明一想，也对，让她成了真正的寡妇，自己再以照顾前老大遗孀的名义，进出朱府，不仅方便幽会，还能落得个讲义气抚养前老大孤儿寡母的名声。 便依了卢氏的提议，找人筹办丧事。 这事自然被一直监视着朱府的gd获知，报告到李书记那里。 “现在朱府什么情况？”李书记问那监视之人。 “便衣队调走后，只剩下朱金老婆和他的儿子，还有两个佣人。” 李书记略一沉思：“这么看来，朱金应该凶多吉少。他老婆这么急急地要办丧事，却是为啥？闹不住寂寞，想要改嫁了？” 按说，丈夫下落不明，这么短时间，都等不了？ 相比那些夫妻失散多少年，还在苦苦守候的，这个朱金生前那么疼爱的元配夫人，真是让人心寒。 “李书记，说不定还真的像你所说的。这几天，有个男人时常到朱府去，一呆就是大半天。你知道这男人是谁吗？” 李书记呵呵一笑：“这还用猜？卢氏的相好呗。” “是不是她的相好且不说，我们跟踪这个人，去了解过了。他是朱金以前的手下，现在是便衣队的队长，朱金的继任者。” “哈哈哈！有意思，他不仅继承了朱金的队长位置，还继承了朱金的老婆孩子？”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的八卦，在这样的场景下，也能起到活跃气氛的作用，很解恨。 “不过，这也许是个机会。咱们可以利用朱金的葬礼，把现钞运出去。” 李书记很快就联想到帮助南下支队转移资金的任务，他去找了两江慈善赈济会的吕会长，两人一协商，觉得可行。 回头李书记再去会了会卫宏达和供应部冯坚科长，方案一经确定，相关部署紧锣密鼓开展起来。 …… 朱府内，卢氏得到常队长的允诺，一面着人去购买棺木，一面找丧葬店协调葬礼所需用品和吹鼓乐队、杠夫、做法事之类的事宜。 朱金的去向不明，哪来的遗体呢？ 卢氏也就是要建个衣冠冢，一座空墓，给前一段婚姻，做个了断而已。 但葬礼的各项环节，一样都不能少。棺木也要上好的，送葬仪式，吹吹打打，都得像模像样。 常清明跟青木课长请示，他要为前任队长办葬礼，于情于理，青木课长都不好说什么。 常清明甚至还拿到了通行证，以防万一遇到检查，省去被验棺的麻烦和尴尬。毕竟棺木里面是空的。 卢氏可不会为了一副空棺材，多费金银财宝去陪葬。里面就只放了满满一棺材的衣服，朱金留在家里的所有衣服，全塞进去了。 灵堂搭起来，先在家停灵三天，接受亲朋友人的祭拜。还请了和尚做法事，念经超度。 青木一雄还亲自到场，假模假样到香炉前上了香。其余的也就是便衣队的弟兄和两江国民银行的职员，礼节性地集体前来祭拜了一番。 朱金的其他亲友，要么远在外地，在两江城的，因为这么仓促的葬礼，对卢氏颇有微词，都不愿出面。 到了出殡的头天晚上，朱府却闹了鬼。 卢氏带着儿子朱小宝，披着白色孝帕，跪在棺木前守夜。家里留下的两个仆佣，陪在一旁，帮着照应。 到了半夜，也没有什么人来祭奠了，用不着装模作样继续跪通宵，反正棺木里也没有朱金，儿子朱小宝连跪着都在打瞌睡。卢氏就带着儿子回房睡觉，让两个仆佣轮流守着。 这时刚好轮到女佣坐在灵堂，白色帷幔突然飘拂起来，还隐隐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冷呐，冷呐！” 接着棺木也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帷幔后竟然现出一张鬼脸，在昏暗跳动的烛光下，好像就是朱金站在那里。 女仆吓得昏倒在地。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丑时，到了出殡的时刻了。 女仆不敢声张，只是从那以后，偷偷躲得远远地，再也不敢进灵堂。 抬灵柩的杠夫，是从丧葬店介绍来的，早已等候在灵堂外。 卢氏和儿子也起床来到这里。在吹鼓手的哀乐声和飘飘扬扬的铭旌、挽幛中，四名杠夫抬着灵柩，从朱府出来。 前面是一个法师，持引魂竹引路，并负责丢引路纸。接着是持旌旗的、抱灵牌的、乐队、祭轴、花圈、送葬的、灵柩等。 孝子朱小宝身穿粗麻衣、草鞋、系草绳，持孝杖棍。卢氏哭哭啼啼走在送葬队伍的前面，她的左右两边，是两个女人搀扶着她。 因为棺椁必须在天未大亮之前的寅末卯初下坑，所以出殡队伍丑时就出发了，街上并没多少行人。 路过的关卡处，见是送葬队伍，又是特高课便衣队护送，便衣队新上任的常队长领头，压根就不用检查，直接放行。常清明开的通行证没派上用场。 郊外的墓地却是找人看过风水的，这一点卢氏不敢马虎。按照传统说法，墓地选得好，那是可以福荫后世千代的。她可不想让她的儿子长大后受其爹的风水所累。 到了墓地，孝子扶柩至坟前，把草鞋、孝棍、花圈等丢在坟地上，即参加筑坟。坟筑好后，有喝彩、撒粮米习俗。 除了送葬的亲属和便衣队成员，抬棺的杠夫、吹鼓乐手、扛花圈旌幡的，几乎都是丧葬店介绍来的。 葬礼结束后，卢氏给领头的结了钱，众人慢慢散去。卢氏、朱小宝和便衣队成员，一起回城。 卢氏怎么也不会想到，如此隆重下葬的衣冠冢，过了一个白天，就在那天夜里，成了一座空坟。 棺木被起出，连同棺木里装的现钞和部分金条，仍由早上的杠夫、吹鼓乐手等，组成新的丧葬队伍，另外还加入了钟超队长带领的小分队成员，以及特地从根据地赶来的陈武等人。 卫宏达和南下支队供应部的冯坚科长，已先期前往根据地。在那里等候运钞队的胜利到来。 () 第370章 去红湖 进入腊月的两江城，迎来了今冬第一场雪。 两江城的雪，通常比北方地区要晚。但这一场雪，却铺天盖地，伴随着强降温。 不到一天时间，地面上就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有些草丛低洼处，甚至都有深及膝盖的厚度。 满世界银装素裹，很多家庭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大扫帚，把自家门前的雪，扫到两边，露出一条通道来。 在家里躲了好多天的何士昌，从屋内出来，走到自家院内，看着地面、树顶的白雪，大吸了几口冷冽的空气，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倒不是因为下雪，而是，他刚刚接到邹平凡的副官来电，邹师长，不，现在应该叫邹军长约他去军部一见。 新编19师已经石城政府批准，扩编为新编第14军，邹平凡升任中将军长。 这次邹军长召见，看来他调去军中任职的事，大有希望。 前阵子朱金去看他时，跟他提及找邹师长派人保护他，当时他还遮遮掩掩。 毕竟事情还没有眉目，明知朱金觊觎他总经理的位子，盼着他有人。他也不会给朱金一个痛快话。 没想到时隔不久，朱金失踪了。他也很可能要走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跟副官提出派人来接他去军部，副官二话没说，同意了。 凭他跟邹平凡的交情，他想象着去了新编14军，一定不会混得多差。而且，到那时，他可以随时带着警卫人员，那些想要他命的人，更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回屋，换了一身正装，等着部队的人来。 邹副官带着一个警卫班过来的时候，何士昌已经收拾停当，立马动身，上了邹副官的车。 在一队军用摩托车的护卫下，径直去了新编14军军部。 蹲守在何府附近的军统特工，眼睁睁看着何士昌跟着一帮军人离去，却追不上。 这个情况陶元举很快就知道了。看起来何士昌在给自己找退路。 蹲守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陶元举也是头大。上峰下达的追杀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如果他知道何士昌这回去，被邹平凡任命为新编14军少将参议，彻底离开两江国民银行，会不会气得摔杯子？ 没过两天，他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是“隐士”告诉他的。 “事到如今，对何士昌的追杀令，还继续执行吗？”他想听听“隐士”的意见。 “先放一放吧。你有个新的任务。”“隐士”拿出一份电文，递到陶元举面前。 电文是雾都调查局总部转来的军令部的命令。 “什么？张广略现在在红湖地区？这消息可靠吗？” 陶元举一直在打听张广略的去向，强松也追问过他好几回了。他问过梁天舟，梁天舟没有给他满意的答案。 “消息绝对可靠。他现在手底下拉起了一支队伍，军令部撤销了对他的追杀令，任命张广略为国民革命军红湖游击军司令。 你亲自去红湖一趟，转达军令部的任命。并给他们送一部电台去，从两江站再抽调一名报务员，在张广略部建立一个联络点。” “隐士”说完，看了看陶元举，问道：“有困难吗？” 陶元举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摇头是什么意思？” “一会儿追杀，一会儿任命，还不知道张广略会怎么想。他会不会同意我们派人去。” 陶元举担心道。 “隐士”开导着他：“去做做工作嘛。他不是自称‘国军红湖抗日特别游击大队’吗，说明他还是心向国军的。” 叫国军不一定就是那个国军呀，国军第十八集团军，国军新编第四军，不都是国军序列吗。 陶元举不再说什么，但他真的一点信心也没有。不过亲自去看看张广略现在的情况，他还是很愿意的。 离开“隐士”后，陶元举去找了梁天舟。 当然不会跟梁天舟说张广略的事，他通知梁天舟，他要离开两江城几天，刺杀何士昌的任务，暂停。下一步，等他回来再说。 之后，他又接到强松请求见面的条子。 在约定的地方，他见到了化装前来的强松，就一个人。 “陶站长，有张副师长的下落了吗？” 这是强松第五次追问了。 “你都投靠了军统，还惦记着张广略，你究竟怎么打算的？” 陶元举心里不痛快，故意不给强松说张广略的情况。 “虽然现在跟着陶站长混，但张副师长去了哪里，我们还是挺惦记的。陶站长放心，我们跟定陶站长了，陶站长指哪，我们就打哪。” 强松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如果找到了张副师长，你们就不想继续跟着张副师长？” “听陶站长的意思，这次是打听到什么了？”强松没有正面回答，却听出了陶元举话里的玄机。 “有消息了，张广略现在在红湖地区。” 陶元举一说，强松很激动，兴奋得叫了起来： “真的？太好了！” “是真的。怎么？你们不会跑到红湖去找他吧？”陶元举问道。 “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具体地址，怎么找？” “我如果见到张副师长，可以给你们带个话。想说什么，先跟我说。” 陶元举也想借张广略的这几个曾经的部下，和张广略拉拉关系，套套近乎。 不然，自己跟张广略并不熟识，还多次追杀他。一旦张广略翻脸不认人，把他扣住，不就麻烦了。 “陶站长，如果你要能见到我们张副师长……”强松说了半句，突然明白，“陶站长，你是不是真的要去见张副师长？” 见陶元举没有回答，他又主动说道：“要不，你让张千跟着你去，他代表我们三个，去看望看望张副师长。” 陶元举想，也行，一来可以验证一下他们三个的身份，二来，如果真是张广略的部下，也可以从旁游说张广略，接受雾都的任命。 毕竟熟人更好说话。 但自己还有另一个任务，在张广略部建立军统联络点，这是不能让强松他们知晓。 他决定，选出派驻张广略部的报务员后，让他自己带着电台，单独去红湖。 等到了红湖，跟张广略见了面，张广略同意军统派人建联络点，再想法把报务员介绍去。 而强松提出的张千，就让他跟着，多加提防就是。 主意打定，便对强松道： “两天后的上午九点，你让张千在城西路口等我，我们一同去红湖。” () 第371章 有人跟着咱们 强松回去后，跟张千说起，要他随陶站长一道去看望张副师长。 “找到张副师长了？”张千喜出望外，当即就收拾准备，恨不能马上出发。 “急什么？后天上午才动身呢。”强松心里也高兴，但他自己还不能去，只能让张千先去看看。 接下来强松跟张千细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记住了，一路上要注意安全，到了红湖，跟陶站长的联系方式是……” 如此这般地叮嘱一番，现在是非常时期，路上不太平。 “你怎么那么啰嗦，我知道怎么做。”张千不满地嘟哝道。 两江城到红湖，那时候的公路至少有两百多到三百公里。 为了不引人注意，陶元举没有自己开车，而是在汽车站搭上了去荆城的班车，车会路过红湖，他就在红湖下车。 他今天一身对襟布袄，灯笼裤，瓜皮帽，棉布鞋，乡间地主打扮。 从车站出发，就坐满了，但司机还是会沿路再捡些人，挤一挤，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陶元举走在后排靠右侧窗户边，从城里出来，就一直观察着路边的人。 他跟强松约定，张千在出城的一个路口上这趟客车。这里平时就常有人站在路边，看到客车过来，招手搭车。 张千到现在也没见过陶元举，陶元举可见过他，在他们袭击假何士昌的时候，陶元举亲眼看到过，后来一路追他们，也看到他们从强松的车上下去。 陶元举不想让张千在车上跟他相认，最好两个人各走各的，到了目的地，再相机行事。 但陶元举得心中有底，所以他注视着路边，以确定张千是否上了自己同一辆车。 车行半个多小时，终于出了城。 陶元举远远就看见路边真有五、六个人，站在那里等车。 在路上等车的，多半都是搭短途的，在这里上车，过不了多久，就叫司机停车，他们又下去。收的车费，成了司机的外快。 所以这些客运公司的司机，都很乐意在路上收人。 路上的人一招手，司机把车停下。陶元举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正是跟强松一起的张千。 车上已经没有座位，新上来的人，都挤在中间通道里。张千上车前向车上张望了两眼，犹豫了一下，才最后上车，就在上门的台阶边，人太多，挤不到后面来。 如此边走边停，时而上来两个人，时而又下去几个。 张千慢慢也移动到了车的中部。 两百多公里的车程，硬是走走停停、摇摇晃晃，从上午走到傍晚，天黑了，才到达红河。 到红河的人全都下车后，客车继续前行，朝荆城开去。 张千背着个布包袱，也是农民打扮。按照约定，他在车站门口站定，等陶站长来跟他碰头。 陶元举最后下车，路过张千身边时，轻声说了句： “跟我来！” 张千会意，跟着陶元举的背影走去。 一直走了两条街，陶元举才回过头来。 “张千？”他问道。 “是的，陶站长！”张千答道。 “不要叫我陶站长，我叫石林，石东家。你就是我的伙计张千。” 陶元举吩咐道。 “明白，石东家。咱们现在去哪？” “今天时间太晚了，先找个旅店住下，明早咱们去找人打听张副师长的住地。” “这里就是红湖？我听说红湖很宽的，水域辽阔，湖匪猖獗，我们如何才能打听到张副师长的下落？” “我自有办法。咱们先去投宿吧。”陶元举并没有告诉他，张广略现在正是红湖中众多“湖匪”之一。 两个人就在镇上寻了一家小旅店，一人一间房，住了下来。 东家跟伙计，可以住一起，也可以分开住，这都很正常。但陶元举自然选择分开住。 放下行囊，两个人就到镇上闲逛，顺便解决肚子问题。 小地方的小餐馆，陶元举见识过了，那里往往可以打听到一下当地的小道新闻。 看了几家，都是以当地盛产的鱼为主，就尝尝当地特色吧。 他们挑了一家比较小的鱼庄，走进去。 “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我们这里就是正宗的红湖纯天然鱼庄，很多外地客来这里，都要品尝品尝。” “那就给我们弄个三斤的鱼，你们怎么弄？”陶元举问道。 “可以烤、可以烧、可以清蒸，看客官你们吧。”小二边说，边看着两位。 “红烧吧，再配点菜。我们都饿了，随便弄吧。” “好呢。”小二去后厨忙活去了。 不一会儿，红烧鱼端上桌，小二还不忘说句： “今天就只有这一条三斤半的鱼了。” “你们这里不是鱼米之乡吗？靠着一个大湖，鱼还会缺？”陶元举不解地问道。 “客官有所不知，现今红湖里有几路强人，霸着湖面，渔民必须给他们上贡，才可以下湖捕鱼。加上现在又是冬天，上的贡却不减少，捕不到多少鱼，渔民就会亏本，所以鱼也就少了。” “对了，正要跟小二哥打听点事。”陶元举似乎是突然想起，对小二道。 “客官要打听什么事？” “你可曾听说过，这里有个特别游击大队？”陶元举没有提张广略，而是问游击大队。 他不知道张广略从两江城逃出来后，是否改名换姓，还是问游击大队，也许老百姓更清楚些。 “这个……”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小二哥，竟然一时语塞。 “怎么？你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不想说？”张千在旁帮腔，盯着小二哥问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没听说过。”小二干脆一口咬定，不再犹豫。 陶元举看出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但不愿意说，可能是怕祸从口出。 毕竟这是在镇上，这里还是沦陷区。要是碰上日伪的探子，岂不自找麻烦？ 也罢。在店里人们不愿招惹是非，就到街上去跟路人打听。 吃完饭，两个人随意逛着，碰到一些当地人，就打听。 人家听说是找特别游击大队的，都纷纷缄口不言，转身就走。 问来问去，也没问出个名堂来。 “石东家，你不是说你有办法找到吗？”张千都有一些泄气了。 “放心，肯定能找到。” 陶元举一边给张千打气，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拉着张千，往前埋头便走。 “不要说话，有人跟着咱们。”同时小声对张千说道。 “啊？莫非刚才咱们一直打听游击大队，被日伪汉奸听到了？” “不好说，我们得会会这个跟来的人。”陶元举镇定地说道。 () 第372章 身份的疑点 陶元举和张千放慢脚步，两人都不回头，却都竖着耳朵，听着周边的动静。 俗话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尤其在这种时候，一定要先弄清楚，对方有多少人，分别在什么方位。 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任何盲目的冲动，都可能使自己陷入被动。 “张千，现在我们不能回旅店，一会看我的眼色行事。”陶元举小声对张千说道。 “明白。” 张广略既然在红湖一带拉队伍，难免不在这个镇上安插耳目。他是黄埔出身，不是一般的土匪草寇。他的队伍，给养从何而来？兵源从何而来？ 说不定这一带的地方乡绅，甚至伪政府里，都有人暗中支持。 所以，这里的人缘关系，错综复杂。跟来的人，到底是张广略的人，还是日伪政府的人，是敌是友，一时很难分辨。 弄不好，就落入别人的彀中。 尽管两人已经很慢很慢的在移动，对方却并没有现身。 对方不现身，陶元举也不好主动出击。要是对方是张广略的人，还好。万一是日伪的人，他主动找到人家，怎么说？说他要找抗日特别游击大队？ 其实对方也可能同样对他们的意图，吃不准。这两个人一路跟人打听游击大队，他们是要投靠游击大队呢？还是要进攻游击大队而事先探路？ 陶元举和张千走了一阵，反而觉得跟踪的人消失了。他俩转身回走了一段，一切如常。 “会不会是刚才出现了幻觉？或是多疑了？”陶元举心中自问。 打听游击大队的事，也不着急。本来就打算明天再去问问。今晚也就吃饭之后顺便打听一下，没抱多大希望。 当然，也可能打听的方式不对。随便在街上逮着人就问游击大队，相当于问一个土匪窝点在哪里，普通老百姓，谁愿意招惹是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闭口不言，也属正常。 “石东家，咱们要不要先弄个投名状？这样他们才愿意接纳我们？” 张千出主意道。 “就像你们在两江城整了那一套？你拉倒吧。这里的湖匪，又不止一家两家，你以为整出点动静，张副师长就会主动跳出来联系咱们了？” “可是我们可以用特别游击大队的名义搞事啊。”张千还不死心，继续说道。 “你们在两江城搞了那些，报纸登出来，那是在给军统抹黑。现在在这里，张广略巴不得大家都冒充他的特别游击大队，虚虚实实，他才不在乎呢。 要是所有的土匪都用他游击大队的旗号，随便用，敞开用，还不收使用费，反而免费给他做宣传，何乐而不为？” “那该如何是好？” “张千，给你一个任务。”陶元举突然有了主意，对张千道。 “石东家，你尽管吩咐，要我怎么做？”张千急忙问道。 陶元举看看张千的身上，又看看自己，说道： “你去帮我弄一身衣服，跟你这身差不多的，或者叫花子穿的都行。对，弄两身叫花子衣服来。” 张千一听，立刻明白了陶站长的用意，他转身要去。 “搞到后，直接回旅店。注意尾巴。” 陶元举再次叮嘱后，见张千走远，他一个人又转悠了一阵，才回到小旅店。 张千还没回来，旅店的老板一个人守在门房柜台边。 陶元举有意跟他攀谈攀谈，走过去，招呼道： “老板，你这旅店生意还好吧？” “好什么哟，平常都没什么人来住。本地人很少住店，像先生这样的外地人，来的又少。” “我听说红湖这一带，不甚太平，也许这就是很少有外地人来的原因吧？”陶元举问道。 “谁说不是呢。”店老板叹着气道。 “难道真的有很多土匪？”陶元举脱口问道。 “也不全是土匪。有些是当年独立师走后，留下的一部。现在都归了张司令。他们可不是土匪。” “独立师？张司令？”陶元举重复着这两个词。 “小老儿多嘴了。客官还有位随从，怎么没看到？”店老板岔开话题，问起张千来。 “哦，他去买些东西，随后就到。” 这里曾是独立第一师段师长的根据地，十多年前段师长牺牲后，部队转移，随贺胡子去了川黔滇，又在甘南跟一、四方面军会师。留下一部分仍在红湖地区打游击。 店老板所说的独立师，大概就是指的这支队伍。后世有部电影，演的就是他们的故事。 陶元举并不清楚这个独立师的情况，否则，他就应该清楚，自己这次赴红湖的任务，会有多艰险。 但他还不死心，就扭着店老板问道： “这个张司令是什么来头？他既然不是土匪，就是官军啰？” “你就不要多打听了，祸从口出，对你没好处。”店老板再也不上当。 陶元举无奈，只得自己回到房间，等张千。 张千回来，还真搞了两套乞丐服。 “你是怎么弄来的？”陶元举问道。 “花了两个铜子跟叫花子买来的。”张千回答道。 陶元举点点头：“嗯，我就怕你强抢，咱们现在不能招惹事端，被叫花子缠住，会坏了我们的正事。” 那时候乞丐也是江湖，为了自保，多有所谓丐帮之类的民间团体。一旦招惹上，总归是个麻烦。 “坐了一天的车，好好睡一觉，明早咱们就是叫花子了。” …… 一大早，石姓叫花子和张姓叫花子出门不久，就遇到了麻烦，真是出师不利！ 小小的红湖镇上，突然多出来两个外地口音的叫花子，别说丐帮立刻注意到了，连那一带的老百姓，也注意到了。 “以前好像没见过这两人，他们是哪来的？” “哎，兵荒马乱的，多半是逃难来的。造孽呀。” “该不是岛寇的密探吧？大家可得当心点。” “……” 最麻烦的还不是人们的议论，而是他们被一伙人给截住，从身上竟然还搜出了手枪。 他们把陶元举等带到一个破屋子，开始审讯起来。 “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身上带着这个？”领头的晃动着手里的枪，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陶元举反问道。看他们的装束，不像是叫花子，一身农夫打扮。 “队长，别跟他废话，我看他们就是来着不善，直接毙了得了。” 一个手下对领头模样的人说道。 领头的人挥挥手，叫手下别急，继续审问道： “你们昨晚就在街上到处打听，今天又扮成乞丐，说吧，你们是谁派来的？” 【作者题外话】：书友们，银票都是当日有效，过夜作废。要是手头有多余的，就投给南宫吧，多谢了先。 () 第373章 芙蓉岛 这时，陶元举才从他的话中听出道道来。眼前的这些人，多半就是他正在寻找之人。至少，不是日伪官府之人。 “我们来投靠张司令的。”他要赌一把。昨晚从旅店老板口中，他知道张广略并没改名换姓，现在做了游击大队司令，这时候这么说，如果对方是别的土匪，也不会把他们怎样，要是张广略的人，就更好了。 那几个人凑到一起，小声商议了一会，领头的过来又问道： “你是什么人，见张司令有何事？” 听得领头的这么一问，陶元举心里更加有底了。 “我们是张司令的旧部，听说他在红湖这一带活动，特地前来投奔他。”他把自己扮成了强松他们的角色，对领头的说道。 “张司令旧部？哪个部队的？” 陶元举望着张千，用眼神示意他：这下就看你的了。 张千赶忙上前一步，说道：“兄弟我是预十师三团五连的，我是排长张千。” 谁知那帮人听说，反而把枪对准了张千： “预十师的？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张司令是暂5x师的副师长，跟你们预十师有半毛钱的关系？还旧部！” 其他人也跟着叫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还不老实交代！” “哎哎哎哎，”陶元举没想到张千他们不是张广略的直属部下，这一点他之前怎么没想到问清楚些，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预十师、暂5x师，不都是方长官的兵嘛，大家何必分个彼此。” 见那位领头的不言语，又继续说道： “我们是真心来投靠张司令的，麻烦几位给引见引见。” 说罢，期待地看着面前的几位。 “他是五连的排长，你又是什么人？” 对面领头的又盯着陶元举问道。 “我是五连的连长石林。我们听说张副师长在这里拉队伍，特来投靠。” 陶元举灵机一动，从铁血复仇团团长石林，变成了预十师三团五连的连长了。 看起来他们对隔壁预十师的人，并不熟悉，这样省得再给这帮人解释不清。 “那，”领头的想了一会，又追问道： “你们预十师的防区在什么地方？” “我们预十师驻守衡州西郊，你们暂5x师驻北郊。”张千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领头的颔首道：“嗯，看来真是兄弟部队的。” “那现在可以带我们去见张司令了？”陶元举趁机进言道。 “张司令不在这里。”领头的说着，又对一个手下吩咐道，“田六，你带两个人，陪他们去吧。” 被叫田六的，当即点了两个人。领头的又凑到他的耳边，如此这般地关照一番，才对陶元举们说道： “我兄弟田六带你们去，你们老实点，要是你们耍花招，别怪我没先打招呼。” “放心，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张千忙不迭地保证道。 “兄弟，你看我们的枪？” “枪就由我先替你们保管，我晚些时候也会过去，到时候再说吧。”领头的当然不会再把枪退还，这俩人的身份，还要张司令亲自查验呢。 田六领着两个人，押着陶元举和张千，一路朝镇子外面走去。 说是押着，却也没有捆绑。但三个人不敢大意，一个在前带路，另外两个，走在陶元举和张千的后面。只要他俩有任何异常举动，他们衣兜里的枪就立马可以招呼上来。 好在陶元举并不打算反抗，顺从地跟着。 离开镇子大约三两里地，有一个岔路口，大路通往另一个镇子，小路就通到红湖边。 岔路口边，有一些人家。有的开着小店，卖些日用品，有的在门前写了几个字：供应饭菜。 其中一处院落，篱笆围栏里，有几间竹木混搭的平房。在院子里摆上几张桌子，行路之人，可以在这里歇息一会，喝点茶水，打个尖。 竹门上挑着一方小旗，上书：莫家茶铺。 几个人走到院子前，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显然认识田六几个，跟他们打着招呼： “田六，回来了？怎么不见郝队长？” “郝队长还有任务，我先带这两个去岛上，他们要见张司令。” 然后凑到那中年汉子跟前，悄声对他说了些什么。 “莫老爷，那就麻烦你了。” 田六抬起头来，对那中年男子说道。 “没问题，你们跟我来吧。”莫老爷从屋内取出一样东西，拎在手上，率先朝小路走去。 又走了十来里路，前面一望无际的大湖，烟波浩渺，远山倒映，岸边芦苇茂密，水鸟啾鸣，风光无限。 陶元举不知道后世有首广为传唱的歌，专唱这红湖之美： 红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红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 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 晚上回来鱼满舱啊。 四处野鸭和菱藕，秋收满帆稻谷香。 人人都说天堂美，怎比我红湖鱼米乡啊。 此时寒风凌冽，远远望去，并没有看到什么渔船。 一行人走到湖边，才看到，离湖几百米之外，有一个小岛，小岛的后面，远在水天交际之处，隐隐还有一个很大的岛，时隐时现。 “张司令在岛上？”陶元举忍不住问道。 莫老爷接口道：“远着呢，在芙蓉岛上，离这里有十来里的距离。” 十来里？还在岛上？这大湖得有多宽呀。 难怪会有那么多湖匪盘踞。 莫老爷把刚才随身带来的弓弩对着最近的小岛，射出一支响箭。啸叫声响过之后，从小岛边的芦苇荡中，划出来一只渔船。 渔船靠过来后，船上的渔夫模样的汉子跟老莫招呼之后，老莫让众人都上了船，他站在岸上，目送小渔船远去，才转身回到莫家茶铺。 这时候的陶元举，心里反复想到一个人：朱贵！ 原来这莫老爷开的莫家茶铺，就是张司令留在镇边上的眼线！ 渔夫汉子划着船，有时候田六也去换着划一阵。偌大的湖泊，身临其中，水天一色，就一叶小舟，载着几个人，直划到日头偏西，才到了他们的目的地：红湖中最大的芙蓉岛。 【作者题外话】：书友们，银票都是当日有效，过夜作废。要是手头有多余的，就投给南宫吧，多谢了先。 () 第374章 谎言穿帮 登上岛以后，立即有几名巡逻人员上前盘问。 因为有田六在场，顺利放行。一行人沿着岛上的羊肠小道，走了几里路。 沿途都可以看到零零落落的营寨，跟军营没什么两样。 “游击大队都驻扎在这里吗？”陶元举好奇地问道。 “不该你问的，别问。到张司令那里，老实点。”田六训斥道。 “是是是！”陶元举赶紧点头答应道。 他们从营寨穿过去，在后面一处大房子前停下，门口有几个哨兵站岗。门内树立着一根旗杆，旗帜上写着红湖特别游击大队的字样。 据陶元举观察，这应该是这岛上最像模像样的房子了，估计这就是张广略的司令部。 田六让几个人先在外等着，他一个人进去跟张司令报告。 不一会儿，田六再次出现，对陶元举和张千说道： “张司令让你们进去，跟我来吧。” 另外两名战士就留在外面，陶元举、张千跟着田六走进了那房屋内。 张广略一身国军少将军服，端坐在上。他的旁边，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壮年汉子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从两人的穿着看，应该都是当地人。 另外还有两个也是穿军服的年轻人，侧立一旁，看起来是警卫。其中一人，就是康豹，陶元举见过。但康豹并没有认出陶元举来。 也难怪，陶元举为了刺杀张广略，暗地里跟踪了他们很长时间，而康豹在明处，陶元举在暗处，自然陶元举认识康豹，康豹却不认识陶元举。 沉默了一分钟，还是张广略先开口，先叫田六： “把他们交给我，你下去吧。” 等田六退出去，张广略才清了清嗓子，对陶元举道： “听说你俩要找我？” 陶元举看了看康豹和另一个年轻军人，他们一直高度注视着他。 还有那一男一女两个，看起来应该也是游击大队的头领，什么来路？陶元举心里没底，不敢乱说话。 他对着张广略一抱拳，不对，这时候难道不该敬军礼吗？ 马上又立正，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 “报告张司令，我俩是来投奔张司令的。” “先说说，你们是什么人吧。”张广略抬了抬手，也没还礼。 陶元举只得照着先前编的谎话继续圆下去： “我是预十师三团五连的连长石林，这位是五连的张千排长。我们跟部队打散后，一路逃难走到两江，听说张副师长在红湖，我们就投奔来了。” 看他俩身上的破衣烂衫，说是逃难的，还真像。 张广略正要开口再问，旁边的那个女人抢先说话了： “张司令，为了慎重起见，我建议，对他俩进行隔离审查，分开问话。” 张广略略一沉思，点头同意： “柳队长言之有理。这样，我来问石林，那个张千就交给柳队长和韩副队长来讯问。” 柳队长对着另一名年轻军人，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屋子：“你把他带到那边去吧。” 柳队长和韩副队长同时起身，去了那间屋子。 这边张广略也让康豹把石林带到另一间屋子。 分开审查，防止串供，这是甄别审查的惯例。 先说张千这边，柳队长和韩副队长并排坐在桌后，张千被带到桌前。 柳队长面前还有一个本子、一支笔，她是准备边问边记录。 张千不慌不忙，坐下后打量了面前的两人一眼，问道： “能告诉我，柳队长和韩副队长，你俩也是方长官的部下吗？” “你的话有点偏题了，说你自己。从你离开衡城之前和之后的经历说起吧，不急，想好了再说，越详细越好。” 柳队长显然并不打算自我介绍，对于一个背景不确定的人，她没义务让对方知道自己是谁。 但张千从柳队长这番话里，却捕捉到一个信息，他俩都不是方长官第t军的人。 他开始边回忆边说，柳队长挥笔疾书。偶尔停下来，插问一两句。或者跟旁边的韩副队长耳语几句。 讯问持续了近两个钟头，张千基本说完了，柳队长放下笔，又把记录下来的，念给张千听，确认无误后，让张千签了字。 她这才对张千道：“恐怕得委屈你一两天，在审查结论出来之前，你不可以在岛上随便走动。” 说完，让警卫把张千带下去。好好看管。 张千站起来，还不忘追问一句：“能问一下，这是要把我关禁闭吗？” 一旁的韩副队长哈哈一笑：“不关你禁闭，只要你不出去乱走就行。” 张千明白了，这是要被软禁起来。 警卫把张千带到另一个营寨，安排了两个士兵，看押起来。 再来说张广略这边，陶元举一进屋子，见只有张广略、康豹和他三个人，机会来了。 他脱下鞋子，把鞋拿在手中。 康豹马上呵斥道： “你要干什么？” 张广乐却微微笑着，对康豹摆摆手。 “司令，他！”康豹不明所以，警觉地盯着陶元举。 只见陶元举把鞋里的鞋垫抠出来，从下面取出一张折叠成小条的纸。 “张司令，”他把纸条朝康豹面前一递，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康豹把纸条接过来，转交给张广略。 这就是“隐士”给陶元举的，来自雾都军令部的电报稿。 张广略展开纸条，扫了一眼。 他把电报稿放下，走到房门边，关上门。回转身来，再次笑了笑，说道： “你刚才一做自我介绍，我就看出来了。 预十师三团五连的连长叫李大强。 我和我们暂5x师的饶师长、预十师的葛师长、李副师长随方长官被岛寇拘押的时候，这个李大强就一直跟在李副师长身边。” 张广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玩味似的看着陶元举。 “啊？” 陶元举这才意识到，自己冒充预十师的连长这事，穿帮了，搞砸了。 他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一个张副师长认识的人！ 那就实话实说吧，反正迟早都得给张司令交这个底。 他还没开口，张司令又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从两江而来，应该是军统两江站的人，我说得没错吧？” 【作者题外话】：书友们，银票都是当日有效，过夜作废。要是手头有多余的，就投给南宫吧，南宫在此谢过！ () 第375章 有什么问题吗 陶元举决定拿出电报稿，就没打算再隐瞒什么。他点点头，承认道： “张将军，实不相瞒，我就是军统两江站的站长陶元举。” 说完，又略带愧疚地继续道： “之前接到上峰指示，对张将军多有不敬，还请将军海涵。陶某也是奉命而为。” 陶元举心里在揣测，张广略会不会因为这个，而记恨上他。所以首先表明，这是奉命行事，不是他个人对张广略有什么恩怨。 事实上，在那之前，陶元举根本不认识张广略其人。 他看着张广略，又看了看旁边的康豹。 康豹没有任何表情，而张广略却哈哈一笑，轻轻摆了摆手： “都过去了。当时那种情形，是个有血性的华国人，都会视我为汉奸、软骨头，这事不怪你。” 见张广略这么一说，陶元举不由得对张广略多了一份好感。 张广略继续说道：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 “感谢我？张将军此话怎讲？”陶元举一脸迷惑地抬起头，看着张广略。 “我能逃出两江城，多亏了陶站长几次暗中协助。” “我？”陶元举更加不解。 站立一旁的康豹这时候开口说话了： “没有陶站长派人袭击司令的坐车，司令不会受伤。” 陶元举一听，原来是指这个，忙道一声：“惭愧！” 康豹又道：“司令不受伤，就不会住进医院。 没有陶站长派人到医院行刺，又在大门口牵制岛寇宪兵队，我跟司令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地从医院逃出来？” 原来这一切都在张广略的计划之中，陶元举感觉自己竟然也成了张广略的一枚棋子，无意中帮他布了一盘绝处逢生的棋局。 “还有……”康豹还想继续说下去，被张广略打断了。 张广略知道康豹想说什么，最后用计迷惑宪兵队，再让他们通过码头上的货船偷偷逃离两江城的，很可能也是军统两江站干的。但对这一点，张广略只是推测，不能确定。 那人为什么会救他？一定是识破了张广略假意投降、暗地谋划逃脱的计划，才那么巧地等在逃离路上接应他们。 从这点上来看，又不像军统所为。 但凭那个人临危不惧、沉重冷静的头脑，张广略断定他一定有来头，如果不是军统的人，他不想在这个军统站长面前透露这个环节，所以打断了康豹的话： “这次你来，为什么要冒充预十师的人？” 话锋突然一转，令陶元举措手不及。 “你既然带着军令部的密电，完全可以直接表明身份，把电报拿出来。” 陶元举先前在镇上冒充预十师的连长，是不想节外生枝，增添麻烦。 到了张司令的这里，继续谎报身份，他有他的顾虑。 他朝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张广略： “张将军，刚才你身边的那两位，你叫他们柳队长、韩副队长，他们是什么人？” 张广略何等人物？立刻就明白了，他用手指了指陶元举，呵呵一笑： “不愧是军统两江站的站长，戒备之心很强嘛。” 陶元举陪着傻笑，谦逊地说道： “不得不小心一点，毕竟很多人，对我们军统并不欢迎，甚至敌视。” “你的顾虑可以理解，不过，我也不欢迎军统到来，包括你。 在咱们国军队伍中，恐怕没几个带兵的人，喜欢你们的作为。正事不干，专门整人！” 说了半天，张广略并没有给陶元举介绍柳队长和韩副队长，正如他所说的，他对军统也得防着一手。 他对陶元举呈上的军令部的电文，也只字不提，既不说接受，也不说拒绝。 这令陶元举心里没了底，想进一步试探张广略，张广略却不接招。 “说说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张千吧。他也是你们两江站的人？” “他不是！他应该是方长官第t军的，他们一共三个人。” 陶元举正好可以从张广略这里，侧面摸一摸强松他们三个人的底细，便详细对张广略讲了所谓“军统锄奸队”三人组的前前后后。 “这么说，他们的身份都只是他们自己在说，你并没有核实？” 张广略听完问道。 “嗯，”陶元举承认，“所以也请张将军帮我核查一下。” 其实在镇上，当张千自报是预十师的排长的时候，陶元举就开始怀疑了。 他们在两江的时候，说自己是张广略的部下，到了这里，又说是兄弟部队的，不是张广略直属部下，为什么？ 说是暂5x师的，又是连长、排长，张广略很可能会识破，他手下的军官，他大概率会认识。 说是兄弟部队的，就比较保险。 难道他们都是假冒的？ 现在经张广略一提醒，他觉得那三个人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 张广略同意帮他核实，现在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先摸清他们到底是哪路货色再说。 张广略见谈话差不多了，对康豹道： “今天先就到这里吧。康豹，你把陶站长带下去，好生接待。” 陶元举无奈，只得跟着康豹离开。 路上还想从康豹嘴里打听些什么，边走边问道： “这位兄弟，你怎么称呼？” “叫我康豹，刚才司令不是说了吗？”康豹也看出司令对这个陶站长有戒心，不会再多嘴。 “张司令现在手底下有多少人？”陶元举继续问道。 “这个你得问我们司令，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康豹转移了话题，领着陶元举，到了张千所在的营寨。对那两个看管的军士叮嘱道： “他们俩，没有司令的命令，不能见其他任何人，也不能出这道门。” 张广略看着陶元举离开后，柳队长和韩副队长也刚好从对面房间出来。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张广略让两位在旁边坐下，询问道。 “有没有问题，现在还不能做结论。” 柳队长把记录本递给张广略，接着说道： “对国军衡城战事的经过，我们都不太了解，对预十师的人员关系，也不清楚。 我把张千所说的，都详细记在这里了，请张司令看看，由张司令来判断吧。” () 第376章 你应该跟他们说实话 张广略拿起记录本，细细看了看。 “根据张千交代的这些，并不能确定，他就是预十师的。这些情况，交战的双方都有可能知道。” 一听张司令这话，柳队长惊问道： “张司令的意思，这个人，也可能是岛军的探子？冒充预十师的人，来到这里？” 张广略没有立刻回答，他把那份记录反复再看了一遍，略有所思地说道： “现在的情况，恐怕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他是岛寇的探子，还是别的什么方面的探子，还不能下定论。” 他对跟着进来的那个警卫吩咐道： “你去派人通知镇上的侦察小队，注意这两天镇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特别是，有没有陌生的外地人出现。” “是！” 看着警卫离去的背影，柳队长柳含英明白了张司令意思，如果这个张千真是岛寇的探子，他来打前站，后面很有可能会有人接应他。 现在这二人被扣在岛上，镇上接应的人无法跟他们取得联系，暂时不会造成威胁。让侦察小队引起注意，提前掌握敌情，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张司令，你那边审的那个石林？”她想，既然张千可疑，石林跟他是一伙的，张司令审查出什么来没有呢？ 张广略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也正要跟柳队长说这个，这个石林，也不是预十师的人，但他跟张千不是一伙的，他是军统两江站的。” “军统的？”柳队长和韩副队长同时惊呼。 “你们听说过军统吗？”张广略问道。 柳队长和韩副队长都点着头道：“怎么不知道？特务！” 张广略微微颔首：“可以这么说，就是雾都培植的特务机构。 说起来，我在两江城的时候，他们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有这回事？”韩副队长腾地站起身，要往外冲，“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去解决了他！” “韩副队长！韩副队长！我还没说完呢，你先坐下。” 张广略把韩副队长叫住，继续说道：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投降岛寇，都骂我是汉奸，他们除汉奸，没有错。现在的军统，怎么说也是抗日的一份子。他们也是在隐蔽战线的一股力量。” “老韩，你冷静一点，听张司令说下去。”柳队长也在旁劝着韩闯。 转头又问张广略：“那他此番来到我们这里，是什么目的？不会是真的要投奔我们吧？还是要收编我们的队伍？” 张广略心中暗惊，电报上任命他为国民革命军红湖游击军司令，虽然跟他现在这个抗日特别游击大队司令听起来很像，但这个番号和头衔是他们自封的，而那个游击军的番号和司令是军令部正式授予的。 说直白点，就是招安，要收编他们。 张广略想了想，要不要把陶元举的真实任务告诉这二位，虽然大家现在一起打鬼子，但如果他们知道雾都方面在拉拢他，利用他招安这支队伍，会不会觉得他在谋退路，甚至出卖他们和游击大队？ 他现在并没有打算接受军令部的任命，至于今后，他也没想好何去何从，到时候看时局再做定夺吧。 所以，张广略决定，那份电报，等会先跟柳含英单独商量一下，这时候不好直接说出来。 “他是听说我在这里，手下还有这么多人，先来联络联络，都是为了抗日嘛。顺便对当时刺杀我的行动，表达歉意。” 韩闯还余怒未消，恨恨地说道：“看在都是打鬼子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他。” “那张千呢？石林是军统的，那张千是否也是军统的？”柳队长比较冷静，面对这个突然情况，她比韩副队长更沉得住气。 “不是！”张广略接着说道，“这就是我说情况比较复杂的原因。这个张千，陶元举也不清楚他的底细，他冒充国军是何目的，我们还需要审查。” 柳含英有点糊涂了，她盯着张司令，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石林和张千一同到来，他不清楚张千的底细？到底怎么回事？” 张司令不得不把陶元举说的情况，再跟柳队长和韩副队长叙述了一遍，末了，又说道： “石林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帮他甄别一下这几个人的身份，所以把他带来了。” “既然不是军统的人，一枪毙了算了！”韩副队长又激动起来。 柳队长这回也同意，她说道：“既然不是军统，很可能是奸细，咱们不能再放他回去。” “不放他回去？” 这话提醒了张广略，陶元举说他们一共是三个人，千方百计要找军统，然后又主动提出要到红湖来。 如果说陶元举带他们来的目的是想验证他们到底是不是张司令的部下，那张千主动提出要来，又是什么动机？他就不怕遇到真神，露了馅？ 他要是其他什么抗日组织的成员，主动来到这里，一定会说出他的目的，如果他什么都不说，只是跟在陶元举后面来岛上走一趟…… 张广略摇摇头。 “不，咱们就是要放他离开，而且只放他一个人走。” 韩副队长一听：“什么？还要放他走？” “当然不是现在，得过两天。”张广略心中已有主意，等侦察小队把这两天镇上的情况汇报上来后，再陪张千演一出戏。 …… 陶元举被送到营寨，跟张千住在一起。 他心里对张千有了疑心，张千一再追问他被审查的情况，他都不回答。 看他沉默不语，反而是张千来劝慰他： “我们初来乍到，被隔离审查，也是正常的程序，我在预十师的时候，就常听说张副师长，乃是一员虎将，很想有机会跟着他，打鬼子。” 陶元举看了他一眼，还是闷头不作声。 “陶，不，石连长，你应该跟他们说实话，说你是军统两江站的陶站长，你冒充五连的石连长，会让他们起疑心的，毕竟你没有在预十师待过。” 陶元举突然盯着张千，质问道：“你真是预十师五连的排长？” () 第377章 司令秘密召见 “你真是预十师五连的排长？” 面对陶元举的突然质问，张千腾地站起身： “他们问你这个了？我当然是啦，我们的连长叫强松。” 陶元举看着他的表演，又恢复到沉默状态。 张千一个人待了一阵，自语道：“不行，我得去找张司令说清楚，你不是我们连长，你不能害得他们再对我也怀疑起来。” 说着，就冲门口喊道：“卫兵！我要见张司令！” “老实待着吧，张司令要见谁，他会让人来叫。”卫兵很不友好地吼道。 “我有重要情况要跟张司令汇报！” 张千还不甘心，继续叫道。 “你就别折腾了，我们可能都过不了审查这一关！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 陶元举说了这句话以后，偷眼看着张千。 张千平息下来，过了一阵，又凑到陶元举跟前，小声问道： “陶站长，你这次来红湖，是有什么任务吗？可以给我透个底吗？” 陶元举怒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了？” “好好好！我不打听。”张千赶紧改口，这个时候，他俩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么一起离开，要么都被关在这里。 “你总得跟我透露一点，他们审查你的细节吧？如果他们再问起，我们也好统一口径。”张千道。 陶元举回想了一下，为什么要把他和张千关在一个屋子里，难道对方就不怕他们串供？ 张司令知道陶元举的身份，他这是暗地里给了他一个机会，再接触接触张千。 于是说道：“我跟他们说了，我是军统两江站的人。” “你都跟他们说了，还故意逗我！”张千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道，“他们就没问问你，关于我的情况？” “问了，我说我不清楚。” “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一起来的，你得说我就是预十师的人呀，要不怎么也得说是军统的人吧。”张千急了。 “那你说说，你，还有那个强松让你来做什么的？真的是来看望看望老长官这么简单？” 陶元举一语捅破，那张广略并不是他们的老长官，这个理由显然过时了。 事到如今，张千不得不实话实说，他瞅瞅门口的卫兵，凑到陶元举耳边，悄悄说道： “陶站长，你今天也看到了，他们这么大的声势，我就是想留下来，跟张司令一起干。” “你不回两江城了？”陶元举想起离开两江城时，强松说的话。 那时强松对他信誓旦旦的：“陶站长放心，我们跟定陶站长了，陶站长指哪，我们就打哪。” 没想到他们还真的见异思迁，见到张广略，就不回去了。 “在两江城就三个人，孤立无助，爹不疼娘不爱的，干什么都干不了，搞个刺杀都成不了事。还不如跟着张司令，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场。” 张千并不知道强松对陶元举的保证，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算了，人各有志，强扭的瓜不甜。只要你能说动张司令收留你，你就以军统两江站的身份，留在这个游击大队吧。 正好我也打算安插一个人在这里。如果我主动跟张司令提，他们都知道你是军统的人，会防着你。 所以这事得你自己去争取了，但有一点，不能暴露你是军统的人。” 张千一听，大喜过望，忙问： “我和你一起来的，他们能不知道我们是一伙的？” “放心，我跟他们说了，你不是军统的人。”陶元举道。 “高！” 张千对陶元举竖起大拇指，得意地说道：“那从现在起，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我就是军统安插在这里的卧底！” “对，你就是卧底！” 陶元举一语双关地回答道。 从张千这么性急地要留下来，他已经可以判定，强松等三人，绝对有问题。强松派张千来，就是要他在游击大队卧底。 他之所以要张千主动留下来，一来让张广略有机会进一步甄别，另外，他只身返回两江城，正好可以腾出手来收拾强松和李万两个人。 但现在他自己的任务，还没有来得及跟张广略提及，他也要找机会再去单独会一会张广略。 这个机会，是张广略给他的。 当天夜里，张广略派康豹来，把陶元举叫到了白天问话的那房屋里。 柳队长和韩副队长都不在，只有张司令、康豹和陶元举。 “张司令，先前卑职给您的电报上的事？” 陶元举趁机重提这事，他等着张司令给个答复。 “你跟我来。” 张司令仍然不置可否，转身朝屋子后面走去。 康豹和陶元举跟在身后，到了一个石梯边，走下去几步，有个小门。 康豹抢上前去，按动机关，启开小门，自己当先进去。 陶元举跟着张广略也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是一个暗室，有三、四十平方大小，墙上挂着一张地图。中间一张大台子，上面有个简易沙盘，沙盘上密密麻麻地插着一些小旗。 原来张司令的指挥所，在这个地下暗室里。 “这支队伍，不是我一个人的。” 张广略开口说道。 “这些插了小旗的地方，都是咱游击军的驻地？” 陶元举试探着问道。 “是游击大队。”张司令纠正道。 陶元举这点试探，张广略还能看不出来？ 他接着说道：“当初我来到的时候，柳队长和韩副队长就在这一带活动，手下有不少人，我来后，他们客气，让我做了司令。” “您当司令，那是众望所归。”陶元举恭维道。 张广略摆摆手，不接这一茬。 “我们现在共有三个支队，十五个中队，近三千弟兄。” “张司令竟然拉起了这么大一支人马？难怪雾都对张司令如此看重。” 陶元举只见过身处这个岛上，营寨遍布，他估计也就几百号人，没想到竟有三千人马。 “陶站长，你也看见了，这些岛，这些山头，芦苇荡中，万山丛里，到处都是我们的宿营地。 还有很多队员，平时住在自己家里，有情况时才拿起刀枪，投入战斗。” 陶元举有点明白张广略的意思了，看来这趟来红湖的任务，真如先前预料的，没那么容易。 () 第378章 连夜审张千 看来张广略要狮子大开口，陶元举只能装聋作哑。 他看着面前的沙盘，还有墙上的地图，这可不是一般土匪、游击队的做事风格。 “一看这样的沙盘，还有这手绘作战地图，张将军不愧是黄埔出身，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 “夸张了！”张广略淡淡地说道，“这些都是柳队长的杰作。” “柳队长？您刚才不是说，她和韩副队长就是当地人吗？”陶元举问道。 张广略侧目看了他一眼：“你是想问，她怎么会这些？韩队长是当地人，柳队长可不是当地人。” “那她？” 张广略不再说柳队长，而是转问陶元举： “陶站长，我这三千个弟兄，雾都方面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张将军！” 陶元举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跟我这装糊涂？空手套白狼，啥也不出，尽想好事？军饷怎么解决？武器弹药怎么保证？属下军官什么待遇？伤残牺牲有没有抚恤？” 一连串的问号，陶元举可没有权利代表雾都方面表态，他只能说： “张将军的这些要求，我一定代为转达。” 张广略还不知道他做不了主？原本就没指望能得到什么。 “不过，张将军，作为一名革命军人，也要站在党g的角度，体谅一下，目前处于困难时期，很难方方面面考虑那么周全。” 陶元举想到他自己，接着道： “就拿我们军统两江站来说，缺人，缺经费，但工作还是要开展。” “陶站长，你的意思，我们现在没有开展工作？没有站在国家立场，为国拼命？” “张将军，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陶元举不知道该怎样劝说才好了。 “陶站长，我感谢雾都政府撤销了对我的追杀令，还给了我一个机会，请代我转达我的谢意。 鉴于目前的形势，我个人没有任何要求，如果可能的话，还是给我们解决一些实际困难比较好点。 这就是我的态度，你可以把我的话拿去作为对你们上峰的回复。” 陶元举想着，张广略同意了的话，还要从两江站派人到游击大队来，增强对这支队伍的掌控呢。 现在这种话，他也不好贸然提出。 人家都没点头，连番号都不接受，还能接受军统安插人手进去？ “这事就这样吧。” 张广略转身，从密室出来，康豹和陶元举也跟着出来。 康豹把暗门恢复原样后，三个人来到大堂。张广略又对陶元举道： “我现在找你来，主要想跟你谈谈那个张千。下午你跟他交谈过了？” 张广略一边说着，一边让陶元举在椅子上坐下， 提到张千，陶元举也要跟张司令商量商量。 “张千的疑点，我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他不是第t军的人，下午他试图跟我统一口径，如果他是第t军的，照实说话即可，何用统一口径？” “这个，我从柳队长审查的记录里就开始怀疑了。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他只是冒充国军，想投靠你们或者我们游击大队打鬼子呢，还是他本来就是鬼子安插在你身边的人。” “张将军！” 陶元举想问什么，但张广略的这番话，确实使他不得不重新回想起“军统锄奸队”在两江城冒出来的种种表现。 “陶站长，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他们几个人，是怎么引起你注意，又出现在你身边的？” 张广略提醒道。 他们在两江城搞暗杀活动，针对汉奸和特高课，还冒用军统之名，陶元举就注意到了他们。 他们会不会是其他什么部队的人？那几个人，看起来都是经过军事训练的，不是一般的散兵游勇。 如是其他部队的，又何必冒充别的部队，来投靠军统或者张广略的游击大队。 如果不是部队出来的，那会是什么情况？陶元举想不出。 “张将军，我提议，再审张千。看看他自己怎么解释。” 张广略想了想，说道： “我会安排的。这事你先不用出面，就当是我游击大队的审查的继续吧。如果他是抗日的，一切都好说。如果不是，你要怎么解决，是你的事。” “那就有劳张将军了。”陶元举连忙致谢。 “去请柳队长！”张广略吩咐康豹道。 不一会儿，柳队长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张司令，是要连夜审张千吗？” 一进门，柳含英就冲着张广略问道。 “来，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军统两江站的陶元举站长，游击大队第一支队支队长柳含英。” “柳队长，巾帼英杰，久仰久仰！” 陶元举微微躬身，点头致意。 “陶站长，幸会！”柳队长伸出手来，跟陶元举握了一下。 “陶站长的判断，跟我们的怀疑不谋而合，那个张千确实可疑。”张广略对柳队长说道。 “现在从镇上还没有传来消息，我们要趁这个时候，突审张千，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柳队长说道。 “陶站长，请先到旁边房间去歇歇。” 张广略没有立刻让陶元举离开，而是要他偷偷听着。 “来人！” 门外有卫兵随即进来。 “去把张千带到这里来。” “是！” …… 陶元举被带走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张千一个人。他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张司令找陶元举去，要说什么。 他在离开两江城的时候，强松要他争取留在红湖，留在张副师长身边，可是怎么才能留下来呢？现在面临的第一关审查，都弄得他焦头烂额，很被动。 本来陶元举只要表明自己是军统两江站的，他是预十师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现在陶元举突然冒充预十师的，结果又露了馅，连带人家对他的来历也有了怀疑。 这一怀疑不打紧，大不了跟陶元举一起再回两江城。 但留在游击大队的想法，就泡汤了。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看来，陶元举对他也开始怀疑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千思来想去，跟着陶元举回去，以后陶元举也会防着他，还是得争取留下来。 留下来，既能达到原定的目的，还能脱离陶元举的视线。 他打定主意，也就稍微心安一点。这时，有人来叫他： “张千，出来，张司令要提审。” “提审？”这岂不是把他当犯人对待了？ () 第379章 新的麻烦 “哎，兄弟，甄别审查，怎么成提审了？” 张千满脸不解地问那个卫兵。 “到了你自己去问张司令吧，我只负责带你过去。” 张千只得惴惴不安地跟着卫兵，到了司令部。 进得门来，看到张司令一脸和气，还招呼他坐下说话，他的心又恢复了一点平静。 “张千，”张司令笑着开口道，“想必你比我们更早知道，石林不是五连的连长。” 张千没想到，张司令首先拿陶站长的身份开始问话。 他承认还是不承认，都表示他之前说了谎。 因为在柳队长审查他的时候，为了跟陶元举说法保持一致，他特地强调过，三团五连的连长，就是和他一起来的石林。 陶元举跟他说过，他已经告诉张司令，他是军统两江站的，现在如果张千再说石林就是他的连长，还能行吗？ 他只能说：“我知道，他是军统的人。我们只是为了……” “我不管你说谎的目的是什么，你先告诉我，五连的连长叫什么？”张广略依旧笑着，看着他。 要不要再编一个名字？张千心里在琢磨。 张司令既然这么问他，是不是他听说过三团五连的情况？再编一个名字，万一又弄错了，就没有挽回余地了。 说一次谎，可以说情有可原，为了套近乎嘛。再编谎言，那就是把人当傻子，侮辱人家的智商了。 要是惹得张司令动怒，一枪崩了他，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张千赶紧站起身，诚惶诚恐地对张广略道： “对不起，我不该撒谎。” “坐下来，慢慢说。既然你承认撒了谎，那就把真相告诉我们吧。” 张司令跟柳队长对望一眼，耐心地等着。 “张司令，我想留下来，跟您一起打鬼子。”张千并没有坐下，急切地把预先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张司令要你把你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你别绕弯子。” 坐在旁边一直没开口的柳队长这时说了话。 “对，你要留下来，总得让我们知道，你叫什么？从哪里来？以前干什么的？” 张司令提醒他道。 “我，我们，”张千突然变得结结巴巴起来，“我们是……” “怎么？还需要时间来想一想吗？”柳队长柳眉倒竖，怒目而视。 张千的脸憋得通红，好一阵，才叹口气，说道： “我们是邹师长的兵。” “邹师长？邹平凡？”张广略在两江城还见过邹平凡，他们是黄埔校友。 “是的，邹师长当了汉奸伪军，我们几个人，早就不想跟着他干了。就自己私下商量，逃了出来。” “邹师长是什么人？”柳队长转身问张广略，“张司令，你知道吗？” 张广略点点头：“伪军新编19师的师长，驻扎在两江，我认识他。” “哦。你接着说。”柳队长又对张千道。 张千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我们在两江城，专杀鬼子汉奸。可是势单力薄，难成大事。就想着找个靠山，于是跟军统联系上了。” “那在两江城的时候，你为什么跟军统的人说是我的部下？” 张广略问过陶元举，这次带张千来，他们也说的是想来看望老长官。 “穿过那身老虎皮，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所以，不好意思直说。张司令从两江城成功脱险，我们借张司令的威名，也是想得到军统的重视。”张千坦白道。 这就叫扯大旗作虎皮。 陈涉要打公子扶苏的旗号，至于打着建文帝旗号聚众造反的，就更多了。 强松张千李万，打着张广略的旗号，也为标榜自己是国军？ 张广略没想到，他人离开了两江城，他的名声还留在那里。 “那你为什么今天又要冒充预十师的人呢？”张广略问道。 “这不还是想到张司令是第t军出来的，我们说是暂5x师的，又怕张司令识破，就只好说是预十师的，这样可以跟张司令亲近些。” 张千再也没有结巴了，有问必答，一股脑儿说了这么多。 “你既是邹师长部下，原属哪个连队？” 张千答道：“三团五连。” “又是三团五连？这回没说谎？”张司令追问道。 “再不敢谎报了，我就是三团五连的。” “排长吗？” “不是，大头兵。”张千老老实实地答道。 眼见得张司令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张千再一次提出，想留下来的意图。 “你既然已经投靠了军统，就在两江城好好干吧。” 柳队长插进来说道。 她对张广略使了使眼色，张广略明白她的意思，便也附和道： “我不好挖陶站长的墙脚。在哪里都是抗日，只要真心打鬼子，都是我们的朋友。”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千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先回去，明天就送你和陶站长离开。”张广略一看也审得差不多了，叫卫兵把张千带走了。 “陶站长！” 张广略这才对着旁边房间叫了一声。 陶元举已经迈步走了出来。 “刚才你都听见了？”张广略问道。 “听起来滴水不漏，但我回去还得找机会去新编19师暗查一下，现在扩编成新14军了，邹平凡升了军长。” 陶元举的这个最新消息，张广略还没听说，他轻轻一笑： “没想到我这个老同学，官运亨通哟。” “邹平凡是你老同学？”陶元举真没想到。 “不然呢？你以为那天你袭击我的车的时候，我是要去哪里？就是去看望邹平凡。” “原来如此。要不还是请张将军帮我跟邹平凡核实一下？” 陶元举立马想到，熟人好办事，这不是更加简单？ 张广略跟邹平凡，本来就说不到一处，他哪里肯帮这个忙。 “你就不要得寸进尺了，我帮你查清了张千的来路，余下的，你自己去办吧。不过，你这谨慎的态度是对的，尤其你现在处在隐蔽状态，不能有一丝的侥幸心理。” “嗯。” 陶元举重重地点了点头。 …… 第二天，陶元举和张千刚起床，张广略就打发人来叫： “陶站长，张司令请你过去一趟，说是有客人到了。” “客人？” 陶元举马上意识到，他可能有新的麻烦了。 () 第380章 你怎么自己来了 在红湖镇上的侦察小队，在接到张司令通知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一个人。 在这样的小镇，出现一、两个外地人，本来就很引人注目。加上这个人，虽然装束上看着像农民，却拎着一个大箱子。 上午刚逮住两个形迹可疑之人，送去了岛上。傍晚又发现这个人从车站出来。 侦察小队的彭队长立刻派人跟上了他，发现他从车站出来后，找了家小旅店住下，然后出门去吃晚餐。 令人奇怪的是，一般人住店后，都是把行李放下，再出门去。而他却还是拎着他的箱子，吃饭时，箱子就放在身边。 看起来那箱子里应该有什么贵重物品，不放心留在旅店。 正在这时，岛上又派人传来张司令的通知，要求他密切注意这两天镇上出现的陌生人，他马上想到了这个住店之人。 彭队长亲自带人对他实施监视，这人在吃完饭后，不是返回旅店，而是又来到汽车站。 “队长，他刚来镇上，还住了店，现在去车站干啥？”队员问道。 “也许是去打听一下，明天什么时候有车回去？”彭队长猜测道。 队员不解，那为啥先前刚下车时，不顺便看一看？ 两人远远跟在后面，见那人在车站告示牌前停下，把提箱放在脚边，四周看了看，又掏出香烟点上，慢慢抽了起来，像是在等人。 “你上去试探一下。” 彭队长对那个队员吩咐一声，那队员从身上也摸出一支香烟，靠近那人，挥手招呼了一下，把香烟叼到嘴上，说道： “老哥，借个火！” 那人先要把自己的香烟递过来，想了一想，又掏出火柴，递给那个队员，队员点上烟，站在他身旁，随意聊道： “天已晚了，老哥在等人？” “不，我来看看车站信息，看明天什么时候有回两江的班车。” “车站的门都关了，这里没有到两江的直达班车，过路车最早也要上午九点以后，在车站外的路边等候，招手即停。” 那人看了看这队员，当地人对车站情况很熟悉，这点不意外，便道：“谢谢这位兄弟了。” “客气了。” 队员回来跟彭队长汇报：“果然是去打听车站信息的。听口音，是外省人，不是两江城的，但是他说明天要去两江城。” “我们在等等，看他还会做什么。” 烟抽完了，那人看周围没什么人，从身上掏出一支自来水笔，转身在告示牌上的一个空白处写了几个字，然后迅速离开了。 彭队长上去一看，但见上面写道： “表哥，我已到红湖，住在阿来旅店。”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这是给什么人发的消息。”彭队长想到上午刚送走的那两个人，难道这人跟他们是一伙的？ 这彭队长就是跟着他们连长去接应张广略逃走的那个搬尸工，也是侦察连出身，现在那个连长是第二支队的支队长，他就负责第二支队下面的侦察小队。 “得弄清楚他那箱子里装的是啥。”他对手下队员说道。 “这还不简单。” 那队员又去叫上两个扮成乞丐的当地队员，如此这般地吩咐一番。 那人从车站离开后，经过一个小街，夜色下，有几个乞丐在街边蹲着，突然，其中一个乞丐冲上来，夺下他手中的箱子就跑。 另几个乞丐也围过来，挡在他的前面，一边起哄，一边“嗷嗷”叫着。 那人急了，想要去追。一边叫着：“把箱子还给我！”一边竟然掏出枪来。 “他居然有枪？” “这人是探子！” 乞丐一看那人拿着枪，不再起哄，群起把那人按在地上，控制了起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那人不服，大叫道。 “私自携带武器，你是做什么的？等见到我们队长，你再交代吧。” 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扭送到彭队长这里。 “你们简直是一群土匪！”那人还不老实，竭力挣扎着。 抢走箱子的乞丐也来了，彭队长命令道： “把箱子打开，检查一下。” “是！” 箱子上还加了锁，队员直接找了块石头，砸开锁。 “队长，你看，这是什么玩意？” 其他队员也凑过去一看，都没见过，不认识。 那人见东西曝了光，忙解释道： “这是收音机，你们知道什么是收音机吗？我特地给我表哥从两江城买来的。” “你表哥？” 彭队长一边说，一边也凑近一看，瞪着那人道： “你把这发报机带给你表哥？你表哥现在哪里？” 彭队长是侦察连的，别人没见过，他还能不认识？这明明就是一台军用发报机。 “什么发报机？发报机是干啥的？”那人还想狡辩。 “装！接着装！你表哥是不是昨天到红湖的那两个人？你跟你表哥都是特务、探子吧？”彭队长这下把先前的两个人跟这个人联系起来了。 张司令真是神了，他早就想到，可能后面还会有人来。 “哥几个，咱们不用审了，直接把这个人送到张司令那去。” “好哩！” 因为天黑，几人在莫老爷的茶铺留宿一晚，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用小船把这个人送到了张司令的司令部。 “你们怎么把客人捆成这样了？还不快松绑！” 张司令亲自过来，给这人解开绳子。 “先生受惊了，想来先生定是陶站长的手下？”张司令问道。 “陶站长在岛上？”这人一听，一块石头落了地。 “是啊，康豹，快去请陶站长，就说有客人到了。” 张司令回头对康豹说道。 陶元举听说有客人，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安排来游击大队的报务员，可能被张广略截获了。 他的计划是，等张广略答应收编，也同意军统派人常驻游击军中，再去镇上把报务员接来。 所以跟张千来红湖时，他要报务员第二天自行携带发报机到镇上等候。 他急忙穿好衣服，随康豹来到司令部。 “陶站长，你看谁来了？” 陶元举的脚刚踏进司令部的门，张司令就笑呵呵地对他说道。 “陶站长！” 那人一眼看到陶元举，高兴地对着他敬了个军礼。 陶元举面无表情，冷声问道： “你……怎么自己跑来了？” () 第381章 别瞧不起人 不等那人回答，张广略插话道： “陶站长这说的什么话？这位王先生大老远过来，怎么陶站长都不让他直接来岛上一叙，还叫他在镇上等你，你怎么想的？莫非看我这里条件简陋，招待不好？” 柳队长也在旁说道：“条件再怎么样，朋友来了，招待一顿好茶好酒还是有的。” 转身吩咐警卫：“去通知炊事班，今天中午，在司令部摆上一桌，好好招待招待陶站长和他的弟兄。” 陶元举赶紧对王峥使眼色，说道：“王峥匆忙来到，一定是两江站有什么紧急情况，专程来找我的吧？” 王峥心领神会，对张司令言道：“张司令，雾都总部有急电，等着陶站长回复，想到红湖这里联系不便，所以我特地把电台带来，让陶站长可以马上跟总部回电。” “是吗？”张广略戏谑地一笑，看着陶元举问道。 “是的。”王峥答道。 “那是大事，耽误不得，就请陶站长先处理好你的事，完了咱们好好喝一杯。” “张司令，你看，我可以跟王峥单独说说话吗？” 陶元举征询地望着张广略，现场这么多人，事关军统机密，张广略很通情达理地朝旁边的屋子指了指： “去那间屋子吧，电台已经放到里面了。” “多谢张司令！” 陶元举说完，领着王峥，到了那屋。 “怎么回事？不是叫你等我的消息吗？你暴露了？” 关上房门后，陶元举轻声问王峥。 王峥点点头：“这地方太小，估计我一下车，就被盯上了。” “这事也不怪你。事情有些不顺，张广略还不同意雾都方面的安排，你留下来的事，恐怕他也不会接受。” “站长，那我是不是先回去？”王峥问道，“要不跟雾都总部请示一下？” “你觉得这部电台能联系上总部吗？”陶元举笑道。 王峥摇摇头：“功率不够。联系两江还将就。” 两个人在屋内嘀咕半天，陶元举还是想，即使暂时达不成一致意见，也要想法摸清张广略游击大队的真实情况。 可是他自从来到岛上，就没有机会出去走动。张广略昨晚跟他提到，这里现在有三个支队，三千来人。虽然他明知道张广略虚张声势，很可能没有三千人，但他也无从查证，更不可能了解到每个支队的人数和驻地情况。 看来此次来红湖，将无功而返了。 但有些事情，还需要跟张广略协商。他跟王峥走出房间，对张司令道； “张司令，能否借一步说话？” “可以，柳队长跟我一起吧。” 张广略特地把柳含英带上，回到小屋。 陶元举本来是想私下跟张广略再沟通沟通，见张广略始终带着柳队长，该不该明说呢？他犹豫了。 “有什么事，陶站长就请说吧。柳队长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张司令跟柳队长对视一眼，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陶元举。 也罢，陶元举豁出去了。 “张司令，柳队长，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考虑我昨晚提到的事。现在不用立即答复，我跟雾都总部也提到了张司令的要求。” “什么要求？”柳队长看着张司令。 “就是跟他们要枪、要弹药、要军饷。”张广略简短地说道。 “好事啊，你们的总部同意了？”柳队长问陶元举。 “他那个总部，做不了主，这是国防部的事。”张广略替陶元举回答。 陶元举叫张司令进来，还有一件事。 “王峥来到岛上的事，请张司令替我保密。”他请求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没有通知张千。这点你就放心吧。我想你来岛上的真实目的，也不希望张千知道。” 张广略猜测道。 “张司令明鉴，我为什么让王峥单独过来，事到如今，我也跟你说实话吧。就是想如果张司令能接受雾都军令部的收编，我就让王峥留下来，协助你们建立电台，以方便跟外界联系。” “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 “这事不是想瞒着张司令，是想瞒着张千。”陶元举进一步说道。 张广略略一思索，点头道：“你的顾虑有道理。目前张千的身份，也还是个谜。咱们不能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这个张千，如果离开红湖，会不会对你们构成什么威胁？”陶元举突然想起来，万一他仍然有问题，他来过红湖游击大队，虽然张司令没有接受收编，但陶元举还是不希望给他们带来麻烦。 “这就是我想跟陶站长商量的。张千不能跟你们一同离开，他还得在岛上关押一段时间，他自己不是也要求留下来嘛，那就留下他。” “关押？”陶元举重复道。 “没错，就是关押。他不是还有两个同伴吗？你回去马上调查清楚，如果没有问题，张千愿意加入我们，我们接受。如果有问题，我们立即把他处理掉。” 张司令已经都考虑到了，陶元举还能说什么呢。 “多谢张司令的配合。” “这不仅关系到军统两江站的安危，也关系到我红湖游击大队。” “好，等调查清楚，我再派人来知会张司令。” “那倒用不着，这不是有电台吗，请陶站长留下密码本，有事电台联系。” 张司令望了眼桌上的发报机，露出了笑容，说道： “还是陶站长想得周到，看我们这里物资匮乏，又没法跟外界联系，特地送了台发报机来，本司令就多谢陶站长了。” “这！” 陶元举心中颓然，他想既然任务没有完成，好歹也把东西带走。可这么好的东西已经到了人家手里，还能拿得回去吗？ “那张司令也请把王峥留下吧，他可是报务专家。” 他最后还试图努一把力，争取一个折中的方案。 “我们有报务员。”这时候，柳队长说话了。 “你们有报务员？” 陶元举不可置信，尤其还是从柳队长口中说出。 “怎么？听陶站长的口气，是瞧不起我们这吧？收发报这活，我就可以干。” 柳队长这话，不仅陶元举吃惊，张广略也第一次听说。 他的部下中，有做过报务的，所以他才那么说，没想到柳含英自己就会，看来他对柳含英也了解得还不够啊。 “陶站长，别看我们地盘小，人才也不少。”他对陶元举道。 午宴既是接风宴，又是送别宴。 张司令、柳队长和韩副队长，满心欢喜。 张广略曾经说的三个支队，还有两个支队的支队长，陶元举一个也没见到。 这是张广略有意的，你既然只见过柳、韩，就只让柳、韩作陪。 虚虚实实，自去琢磨。 之后，派人把陶元举和王峥，送上返回镇上的小船…… () 第382章 发现“军统锄奸队” 莫家茶铺的老莫，再次见到陶元举和王峥，由康豹陪着，从岛上过来，这种情况很少见。 要知道，去过岛上的人，都知道莫家茶铺是岛上安排在镇上的联络点，如果去的人有问题，是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岛的。 现在看到二人安然无恙，包括那个昨晚在这里留宿，被绑去岛上的王峥，还有张司令的心腹康豹陪同，莫老爷就明白，这两人不是敌人。 当得知两人还要在莫家茶铺住一晚的时候，莫老爷先给每人奉上一碗热茶，再招呼厨子准备晚餐。 第二天一早，两人告别莫老爷，自去车站外等候返程的客车。 到达两江城的时候，又是傍晚。 刚一下车，陶元举就感觉到不对，他拉着王峥，快速离开车站。 “站长，怎么了？” “有人在盯着咱们。先甩掉再说。” 两个人朝人流多的地方奔去，几经周折，又搭上一辆黄包车离开。 确定已经甩掉了尾巴，陶元举才跟王峥分开。 回到两江城的第一件事，是约“隐士”见面，得跟他汇报这次红湖之行的结果。 他给“隐士”留了言，等着“隐士”的安排。 又折到跟强松约定的地方，在那里接到了强松约见的纸条。他现在暂时不想见强松，自然不会给他回复。 回到家，怎么也不能安然入睡。 这次去红湖，是不是自己太急躁了些？连张广略在那边什么情况都没了解清楚，就派人带着电台过去。 但这不是“隐士”给他的任务吗？“隐士”在他临行前，明确指示他带着电台过去，在那里建立一个联络点。 所以，明天跟“隐士”汇报时，该如何说呢？说联络点没搭成，电台还丢了？ 他是越想越郁闷，越郁闷越睡不着。 还有张千这事，跟所谓“军统锄奸队”秘密接触，是陶元举自己的决定，他并没跟“隐士”报告，所以，明天见面，还不能提张千的事。对强松、张千、李万的调查，只能他自己想办法。 张千说他们原来是新编19师的人，几个普通的士兵，从部队逃走，恐怕在伪军中也是很普遍的现象。就算去问新编19师内部的人，他们也不一定认识这几个人。 何况，如果不是很可靠的人，谁会告诉你实情？ 好在之前就防了一手，陶元举对他们的行踪和住址进行了监视，而强松对陶元举的行踪却并不知晓。 但刚才在车站跟踪他们的，又是谁呢？ 自己一下车就被监视了，那么，前天离开两江城，是不是也有人注意到了？ 去红湖的事，是“隐士”提出的，他跟梁天舟都没说。 难道是强松？ 强松知道他前天带张千去红湖，他会不会这两天一直守在车站，等消息？ 他很后悔当时没仔细看看跟踪之人，是不是强松化了装。 …… 然而，陶元举这个推测，强松躺着中了枪。 强松既然已经派了张千跟陶元举同行，干嘛还要另行监视他？ 监视陶元举行动的，是另外一伙隐藏在暗处的人。 这几个人是藤原纪美派去的，他们领头的此刻正在玉林路藤原纪美的小院里，给她汇报： “藤原组长，前天陶元举跟‘军统锄奸队’的一个人，一起上了开往荆城的客车，我们在车站守候了两天，直到今天晚上，那个‘军统锄奸队’的没回来，陶元举和另外一个人，回到了两江城。” “你们做得很好，发现陶元举的住处了吗？”藤原纪美问道。 “没有，他行动诡秘，下车不久就甩掉了我们，不知去向。”那人回答道。 藤原纪美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对那人说道：“继续监视‘军统锄奸队’，只要他们跟陶元举见面，就不难再次找到陶元举了。” “好的。我们对‘军统锄奸队’的监控一直都在进行，请组长放心。” “陶元举是不是也在监视‘军统锄奸队’？” 藤原纪美突然问道。 “藤原组长，你真是料事如神，我们确实在‘军统锄奸队’住地附近，发现可疑人员。” “看来我们还要添一把火。” “什么意思？请藤原组长明示。”那人不解道。 “你这样……”藤原纪美跟他如此这般地交代一番。 “嗯，明白了。” …… 第二天，“望乡咖啡屋”，藤原纪美黑着眼眶出现在梁天舟面前。 “昨晚没睡好？” 梁天舟一看就知道，又熬夜了。 “习惯了。晚上经常睡不好。”藤原纪美淡淡一笑，“这是老毛病了。” 又对张巩道：“去，到楼下帮我端杯咖啡上来，有劳了。” 然后又对梁天舟道： “天舟君，那个袭击过你和我，还有何士昌何总经理的‘军统锄奸队’，我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是吗？在什么地方？” “在城郊一处农舍藏身，他们白天不在，晚上才回去。你准备一下，今晚带队去剿灭他们吧。”藤原纪美吩咐道。 “纪美小姐，你能确定是他们吗？”梁天舟问道。 藤原纪美点点头：“就在他们袭击何士昌那天，我就已经派人跟踪了，错不了。” “他们有多少人？我们这点人，能对付吗？” “具体人数不清楚，军统会不会增援也不好说，现在军统神出鬼没，最好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尽快解决。” 她没有跟梁天舟说，有一个人不在，实际上今晚只有两个人。 “要活的，还是要死的？”梁天舟还是得先弄清楚。 “你看着办吧。对了，到时候我也跟你一起去。” “好。我去通知一下。” 梁天舟通知手下队员，晚上出任务，枪械弹药检查好，对方可是不好对付的，别把自个儿的命交代了。 梁天舟心想，陶元举说“军统锄奸队”他已经掌控，如果带队去剿除，陶元举会不会出手相助？ 他要是面对陶元举，该如何处置？ 这会不会是藤原纪美的一个计谋？用“军统锄奸队”引出军统其他人员来？一举全歼？ 要是这样，就不会只派他一个行动队去，说不定后面还有一手。 陶元举前两天说离开两江城了，也不知回来了没有。 希望他不要贸然出现，中了藤原纪美的计。 至于“军统锄奸队”，梁天舟一直有些怀疑，正好借这个机会，试探他们一下。 () 第383章 围剿失利 按照藤原纪美的布置，梁队全体队员，当天集中吃了晚饭，稍事歇息，就出发了。 几辆车开到郊外，藤原纪美坐在梁天舟的车上，在最前面带路。 这时正是傍晚时分，天还未黑定，能见度尚好。 梁天舟从后视镜看了看后面的车，问藤原纪美： “纪美小姐，咱们这几辆车同时过去，会不会惊动了他们，提前躲起来了？” “再往前走一段，还没到地方。到时候我们把车停远点就是。” 藤原纪美似乎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胸有成竹地指挥道。 又开了差不多一刻钟，公路边有几处平房，背山而建。房屋一侧，有条小路。 “就停到这里吧。”藤原纪美轻轻说道。 “就在这后面的山上？”梁天舟踩住刹车，顺着小路往里看去，那小路一直钻进了山林之中。 “不在山上，在山脚。”藤原纪美说道。 几辆车一字停下，所有队员下车集合完毕。 藤原纪美拉着梁天舟走到平房西侧，在山和公路之间，是荒芜的田园。 “顺着公路往前步行两里路，右边有条小路，从小路进去，再走几百米，有一个农家院子。他们就在那里。” “那个方向不是也靠这座山吗？”梁天舟道。 “没错，所以，你带一组人从那条小路进去，我带一组人，从这里先进山。”藤原纪美指了指身边这条小路，“争取堵住他们窜进山里的通道。” “这时候确定他们回来了吗？我们都不认识他们，怎么确定是不是？” “那小院里，只有他们几个。行进的时候，动静小点，先摸清人在不在，再动手。”藤原纪美嘱咐道。 “好。” 梁天舟把人分成两组，他和藤原纪美各带一组，分头进发。 往前走了两里路，果然有条小路，从右方朝远处的山里延伸而去。小路的两边，长满杂草灌木，有些地方，草甚至有一人多高。 这种地方，一旦惊动了对方，随便往哪里一藏，还真不好找。 “这样，先留两个守在公路边，一旦目标逃窜上了公路，在这里堵截住。其余人，拉开距离，不要跟得太紧，容易被目标察觉。” 梁天舟又把自己带的人做了分派。 他自己带两个人，走到最前面，先去探一探，目标是不是已经回到小院里。 “大家都注意，有情况马上藏到小路边的草丛中。” “明白。” 走了几百米，小路蜿蜒所向，隐约见到一座农家小院。看着小院的四周，也是同样杂草遍地，可见这小院早就被主人废弃了。 他们选择在这样的小院中藏身，如果不是专门来到这里，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回头朝来时的公路看去，茫茫荒野，根本啥看不到。 三个人趴在路边草丛里，静静观察着小院。 “里面有没有人？看起来像是没人住呢。”身后一个队员悄悄问道。 “要不，上前去看看？”另一个队员说道。 “别急，”梁天舟招呼道，“他们可是‘军统锄奸队’的，个个枪法了得，要是被他们发觉了，你的小命还要不要？” 后面的队员也陆续到位了，跟梁天舟请示道： “梁队，要不咱们散开，形成包围圈。” “再等等，藤原组长带的人还没到位。万一他们往山里逃窜，就不好办了。”梁天舟还是让大家先藏好，还没弄清人在不在里面呢。 又过了一会儿，小院里似乎有动静。 “听，好像有东西被碰掉的声音。”有人小声道。 “会有人吗？怎么连脚步和说话声都没有？几个人如果不知道身处危险中，怎么也要说说话，走动走动吧？” “说不定是老鼠呢。这荒郊野外的，山老鼠也很多。” 梁天舟也在张着耳朵，他不是在听小院里，而是在听小院的背后，藤原纪美是不是也该靠近了。 “蛇！有蛇！” 离梁天舟五米之后的一个队员，轻轻叫了一声。 随即传来“淅淅索索”蛇往草丛里逃走的声音。 这声音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外，格外清晰。 而另一个更加清晰的声音，把整个局面彻底打乱了。 在小院背后靠山的一侧，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呯！” 只响了一声，在大家还愣神的当口，小院里两条人影，倏地从院内窜出，往山里奔去。 山里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这是藤原纪美带人动手了。 “包抄上去！” 梁天舟果断发出进攻的指令。 埋伏在小路边的几个人，一下子散开，成战斗队形，一边向小院后面逼近，一边朝刚才人影消失的方向，胡乱开着枪。 “别打了！人都不见了，你们还朝我开枪！” 藤原纪美在树林里大声叫道。 “怎么是藤原组长？” 这边几个人停下来，但见藤原纪美提着枪，带着几个人，气急败坏地冲过来： “刚才怎么回事？是谁开枪惊走了他们？” “我们没有啊，不是从你们那个方向传来的枪声吗？”梁天舟身后的人辩解道。 他们冲进农家小院，里面空无一人，灶台上的锅里，还炖着肉，火还燃得旺着呢。 很显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吃饭，就匆忙逃走了。 “你们刚才从公路过来，有没有发现还有什么人在这里？” 众人都摇着头：“没有。我们拉开距离悄悄进来的，根本没有其他人。” “这就怪了，那枪声，明显就是给他们通风报信的。” 藤原纪美垂头丧气的说道。 梁天舟心里觉得，很可能是陶元举派来监视“军统锄奸队”的人，发现他们有危险，开枪示警。 这个人是发现了他这组的人，还是发现了藤原纪美那组的人呢？ 枪声是从山林方向传来的，看来并不是那条蛇惹的祸。 但他们能在几秒钟内做出反应，迅速逃遁，可见早就做好了预案。这速度，没有受过特别训练，难以做到。 这让梁天舟对他们的疑心更重了。 围堵失败，天色也晚，藤原纪美不用再从山路返回了，跟梁天舟的人马合在一起，穿梭到公路上，灰头土脸地上车回城。 () 第384章 为何突然对强松动手 陶元举白天刚跟“隐士”会过面，把红湖之行的事向“隐士”做了汇报。 事已至此，“隐士”也没有说什么。听说张广略在红湖拉起了那么大一支队伍，“隐士”脸上倒是有些兴奋： “看来张广略还挺有能耐的，他并没有断然拒绝，以后再找机会，慢慢来吧。他这支队伍，现在也算是咱们周边活跃着的一支抗日力量，电台就权当是援助他们了吧。” “要是他……” 陶元举还想说出他对张广略的担心，却被“隐士”打断了； “适当的时候，可以派人给他们送一本专用密码本去，以便他们需要的时候，可以跟你这边保持联系。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专用密码本？” 陶元举明白了，这是要军统两江站跟红湖游击大队保持单独联系。 “他暂时不接受雾都的委任，但同为荆楚大地的抗日武装，有时候是需要相互联络，增强沟通的。”“隐士”进一步说明道。 “嗯。有道理。回头我就去办。” 走在街上，陶元举就在想，对强松，是直接找他询问，还是背地里开展调查。 直接去问他，他肯定会给自己一个说法，但这说法就一定是真相吗？那是不是还得进行调查核实？ 陶元举决定，在强松面前，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能让他察觉出自己对他们的怀疑。 张千随他去红湖后，却留在红湖没有回来，这不知道是强松让他那样的，还是张千自作主张。 这事总得跟强松说一声。 所以，还是得去见一见他。 他给强松留了字条，约他明日在原来的地方见面。 就在这天的半夜，却有人敲他的门。 “咚咚咚！咚咚！” 虽然暗号是自己人，陶元举联想到白天被人跟踪，还是披上衣服，手里拿着枪，蹑脚蹑手地移动到门后。 “谁？” 在陶元举轻声对门外问了一声后，门外的人答道：“是我，周武。” 周武，就是陶元举安排去联系并监视强松的军统成员。 陶元举把门打开一条缝，见只有周武一个人，才让他进来。 “这么晚了，强松有异动？” 陶元举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强松出了异常状况，不然周武不会半夜紧急来见他。 周武一身狼狈，衣服也被挂破，进门后连喘了几口气。 “你刚从强松那里过来？” 陶元举再次问道， “是的，我刚从郊外回来，强松他们，遇到麻烦了。” 周武点头答道。 “你先坐下，慢慢说，具体什么情况？” 周武平息来一下心情，说道； “强松和李万，下午回到那个小院，就没再出去。 当时他们估计正在准备晚餐吧，因为李万到外面抱了些柴火进去。 过了不到半个钟头，我听到小院旁的山林里有动静，感觉有很多人围了过来。 正在考虑要不要想个法子提醒他们，如果提醒他们，我在监视他的这事，可能就瞒不住了。 山林中的人越来越近，眼看还有一百多米就到小院背后了。 这时，小院前面又有了动静，有什么东西窜进了草丛，应该是有人潜伏在那里，惊动了什么小动物。 强松他们马上就会被两面夹攻，情势危急，我立即朝天开了一枪，然后跳进丛林中。” 陶元举听到这里，插嘴道： “你这一枪，不仅强松可能想到他们一直在被监视当中，袭击他们的人，也会想到还有另外的人，在那小院外。” “想到也没啥，他们并没发现我。”周武再次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我提醒强松后，还蹲在旁边观察了一阵，他们两组人马，互相还开了一阵枪，才停下来。” “你看清他们是什么人了吗？”陶元举问道。 “是特高课的藤原纪美，带着十多个人。”那人回答道。 “是岛国人要围剿强松他们几个？”陶元举看着周武，确认道。 “看起来是的。” 陶元举心里想道：“这样看来，强松他们被围剿，应该是早就被岛国人注意到了，发现了他们的住处。是从什么时候暴露的呢？” 他想起梁天舟曾经说过，那次强松在两江慈善赈济会刺杀何士昌的时候，怀疑那就是岛国人设的一个陷阱。 既然是设的陷阱，怎么会让“军统锄奸队”轻松逃走呢？为什么强松他们开枪后，只有那几个保镖去追，而没有另外安排人封锁退路？ 这不像是陷阱，反而像是有意让强松他们几个逃走。 对了，如果他们被特高课盯上，一定就是在那次之后。 特高课对他们只盯梢不抓捕，目的何在？ 他们的目标不是强松那三个人，而是怀疑他们三个背后还另有其人。 所以，他们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难怪自己刚从红湖回来就被人跟踪了，看来他们是顺着张千的行踪，摸到陶元举的动向的。 以后跟强松他们接触，要格外小心了。 “现在他们到哪去了？”陶元举问道。 “等特高课的人撤走后，我去山林里找寻过一阵，没有强松他们的踪迹。看来这回是跟丢了。” 周武沮丧地说道。 “你这一身，是被山里的灌木挂的？”陶元举看着周武破了几处的衣衫，问道。 “是呀。还没来得及回家换一身，就直接来找站长汇报了。” “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 打发走了周武，陶元举又分析了一下事情的原因。 既然他们要放长线钓大鱼，为什么又突然对强松动了手？ 从袭击何士昌，到现在，也有这么多天了。 通过号称“军统锄奸队”的人，来钓的大鱼，就是军统两江站的负责人，也就是陶元举自己。 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处，大鱼已经钓到，就不再需要鱼饵了？所以才对强松他们采取行动的？ 要不就是围剿强松他们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意图是引出军统的其他成员，好一网打尽？ 幸好强松不是军统的人，如果他这个“锄奸队”是军统的正编成员，没准军统还真会调集人手去救援。那岂不是正中藤原纪美的下怀？ 藤原纪美出动了，梁天舟有没有参与呢？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内情？ () 第385章 强松没有赴约 至于强松被跟丢了，陶元举一点也不操心。 在他的心里，现在的强松，盯不盯都没啥影响。原来是怕他擅自行动，危机梁天舟的安全。 其他的，由他去吧。 何况，强松接到他留的字条，多半还会出现。 跟强松约的是下午三点，在吉祥茶楼见面。 陶元举睡了个懒觉，一直快到中午才起床。 收拾停当，先去吃了午饭，才叫上周武，一起去吉祥茶楼。 老规矩，周武在茶楼外望风，一面监督强松身后有没有带来什么人。 这是他们约的平常见面的地点，时间也是平常的时间。 可是时间都已经三点过了，强松并没有现身。 陶元举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钟头。 强松还是没来。 莫非昨晚发出的通知，强松并没有看到？他从小院逃出后，还没定下心来？ 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陶元举从茶楼窗户看出去，周武在街边游荡。他给周武打着手势，询问有没有看到强松。 周武回复，没有出现。 会不会自己被特高课盯上了，强松不好再露面？他看了看楼下，也没发现可疑之处。 看来今天强松不会来了。 陶元举决定撤退，他从吉祥茶楼出来，跟周武一同消失在街上的人群中…… 梁天舟头天晚上围剿失败后，回去也想了一晚。 再见到藤原纪美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跟她询问道： “纪美小姐，昨天咱们去围捕的，怎么只有两个人？” ‘你看清楚只有两个人了？’藤原纪美问道。 “从那小院里窜出去的，就是两个人，再无他人。” “会不会还有人不在院内？开枪报信的，是不是他们一起的人？”藤原纪美道。 “那也才三个人。他们一共是三个人吗？” “嗯，”藤原纪美点头道，“我掌握的情报，他们就是三个人。” 她忘了昨天跟梁天舟说的，具体多少人还不确定，这回又说掌握的情报是三个人。她在跟梁天舟打马虎眼。 梁天舟看起来也不在意，继续问道： “还是纪美小姐精明，你是从什么时候盯上他们的？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这个不重要了。现在他们跑了，再找就难了，除非他们再次犯事。” “对了，天舟君，等会跟我去一趟青木课长那里。”藤原纪美话锋一转，对梁天舟道。 “昨晚的事，青木课长已经知道了？” 这个时候找他和藤原纪美，多半与此事有关。 “是的，他要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点名要我把你带上。” “躲不掉了？”梁天舟开玩笑地说道。 “躲什么躲，实话实说就是。” 等见到青木一雄，果然，一开口就问起昨晚的情况。 主要还是藤原纪美做解释，中间梁天舟偶尔插一句话。 “据你们判断，开枪报信的，是他们的同伙，还是另有其人？如果另有其人，会是什么人？那么晚还守在那里。” 青木一雄问道。 梁天舟抢着答道：“藤原组长说他们一共三个人，这样看来，那应该是他们的同伙，意外发现了藤原组长带的人，才报信让对方逃脱。” 藤原纪美白了梁天舟一眼。 梁天舟也回看了藤原纪美一眼，那意思是，本来不是你说的吗？我这是实话实说。 “这么多人去抓三个人，都让人给跑了。” 青木一雄看样子很生气，但又不好发作。毕竟这几个人的藏身处还是藤原纪美发现的呢，她若不上报，啥事没有。 “这事以后再查吧。今天叫你们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梁天舟一听，看来查问昨晚之事，只是顺便问问而已，后面要说的，才是今天的正题。 忙对青木课长说道：“青木课长，有什么任务，尽管吩咐。” 青木课长笑笑，望着梁天舟： “梁桑，这事还真得你去办。” “请青木课长明示。” 梁天舟恭敬地点头鞠躬道。 “有人反映，码头上有gd活动。”青木课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听说前阵子还有外来的gd，在码头跟那里的人接头。” “前阵子是什么时候？外来的？从哪里来的？什么样的gd？跟码头上的人接头，还是跟gd在码头上接头？” 面对梁天舟一连串的问题，青木课长并没有给出答案。 “是谁发现的？怎么不当场跟踪下去？”梁天舟又问道。 青木课长摇了摇头，又肯定地说道： “消息绝对可靠，只是没有当场抓住，所以具体是什么人在接头，目前还不得而知。就这件事，希望梁桑派人去码头蹲点，尽早查出gd线索来。” “两江城那么多码头，反映给青木课长的人，有没有说是在哪个码头？” “十六号码头。但不排除其他码头也有。” “这事不太好查。假如只是gd在码头上接头，跟码头上的人没关系，该如何查？具体时间也不清楚。 要是知道其中一方是什么人，也许可以从这个人身上着手。”梁天舟耸耸肩，有些无奈。 青木一雄这时才说道：“时间大约在一个月之前。据目击者称，其中一人可能是去年被通缉的卫宏达，但又不能确定，因为隔得比较远。” “哪个卫宏达？我怎么不记得了？” 青木一雄立即意识到，话说多了。追击卫宏达，是穆向良带人去的，梁天舟自然不知道。 “我推测，接头的一方，应该就在码头上，或者跟码头上的搬运工非常熟。”青木一雄不再提卫宏达，他的目的是要查出两江城这边的接头人是谁。 “一个月前的事，为什么现在才有人报告？”梁天舟疑惑地问道。 “这个你就不要纠结了，好好去查吧。” “好吧，我尽力。”梁天舟也只能这么应承下来。 “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报告，或者跟藤原组长报告也行。”青木一雄又叮嘱道。 梁天舟当然知道当时追击卫宏达的，是穆向良。他还分析，发现这个接头情况的，应该是便衣队的人。 一个多月前，朱金还是队长，他并没有上报。跟那回发现马国均潜入两江，还有搜出违禁药品一样，朱金在情况没有落实之前，通常都会私下追踪，到十拿九稳了，才上报青木课长。 而现在才有人报告，那就是朱金的继任者，新任便衣队长常清告的。 既然是常队长报告的，青木一雄自然会让常清明继续追查。 现在又让自己加入进来，是对自己的考验，还是对常清明的能力不放心？ 青木一雄真是一只老狐狸！ 不管怎样，梁天舟觉得，调查的结果不能跟常清明的出入太大。 【作者题外话】：书友们，银票都是当日有效，过夜作废。要是手头有多余的，就投给南宫吧，多谢了！ () 第386章 不能放弃调查 却说当时朱金接到便衣队员报告，说发现卫宏达，但又跟丢了，当场把队员训了一顿，这事常清明也在场。 既然跟丢了，在没找到之前，朱金自然不会跟青木一雄报告。 现在常清明新官上任，想要在青木课长面前挣表现，竟把过去了一个月的旧事重提，想得到青木课长的夸赞。 谁知青木课长竟让他负责继续调查，定要把隐藏在码头上的gd挖出来。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出了难题，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来。 青木课长确实对这个常清明的能力很不放心，但目前便衣队也只有他算是干的时间最久的，手下队员也愿意听他调遣。 所以，把任务交给常队长的同时，青木课长又想到了梁天舟。 梁天舟不论是做行动队长，还是警察局刑侦科长，追查这事，都很便利。 青木课长分派的任务，藤原纪美也只能配合。 梁天舟从何开始调查呢？ 自然是跟着常清明。 这可是得到青木课长许可的，就算被常清明察觉，也有说辞。 这事都不用梁天舟时时盯着，他在码头上可是还有内线呢，老四和老五就在码头做搬运工，还有栾九这个得力帮手。 在返回的路上，藤原纪美若有所思地问道： “天舟君，你说码头上出现gd，甘帮主或者甘文勋会不会知情？” “现在并不能确定gd就是码头上的人，一切还有待调查。” 梁天舟一边开着车，一边回答道。 藤原纪美沉默片刻，又开口说道： “甘夑元或者甘文勋会不会是gd？” “怎么可能？”梁天舟脱口而出，“纪美小姐这么说，有依据吗？” 藤原纪美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感觉。” “甘夑元一直待在两江城，他什么时候加入gd？甘文勋也是国军逃兵，公子哥儿一个，他要是gd，整个两江城，差不多都成gd了。” “那你打算从哪里下手开始调查？” 这是青木课长给梁天舟的任务，藤原纪美还挺上心。 “纪美小姐，跟你说实话吧，那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而且，也只是便衣队中的什么人猜测的。无凭无据，无目标，这事无从查起。” “你怎么知道是便衣队报告的？”藤原纪美转头看着梁天舟。 梁天舟没有回答，却问藤原纪美： “这么说吧，你觉得现在的常清明队长，和以前的朱金，谁更有手段？” 藤原纪美笑了，她秒懂梁天舟话里的意思： “一个多月前，朱金都没查出来，常清明，不，加上你，也很难有什么收获的。” “嗯，聪明！” 梁天舟笑着夸赞道。 “不过，既然gd在那里出现过，我们还是不能放弃调查，万一他们真的在那里呢？” “有道理！天舟君，咱们不用回‘望乡咖啡屋’了，现在直接找个地方一起晚餐吧？” “好啊，从明天起，我要在码头去蹲点，今晚可以好好聚一聚。” 梁天舟说着，提议道：“就去蒋记鱼庄吧，好久没去了。” “好的，我也想吃那里的烤鱼了。” 两个人直接到了蒋记鱼庄，梁天舟见蒋凤妹在柜台后面，埋头算账，没有抬头。 轻轻走到她面前，也不说话，看着她。 余光中感觉一个高大的人影由近及远站在前面，蒋凤妹猛抬头，见是梁天舟，欣喜地叫道： “梁大哥，好久没来了。” “我陪藤原组长来吃饭。”梁天舟侧过身，看了看藤原纪美。 “欢迎欢迎！”蒋凤妹对藤原纪美笑盈盈地说道。 “纪美小姐，咱们就坐一楼吧，那边有张靠窗的桌子。” 梁天舟主动说道。 “好啊。就那张桌子吧。”藤原纪美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去。 “梁大哥要不到楼上雅间去？”蒋凤妹征询似的问梁天舟。 “不用了，两个人随便对付，雅间留给其他客人吧。” 梁天舟推辞了。 一来，这相当于是工作餐，一男一女去雅间，给人印象就很那个。虽然在其他餐馆他没少和藤原纪美单独就餐，但这里毕竟有不少熟人。 二来，他想看看这里进出的人中，有没有值得关注之人。雅间是封闭式的，别人干扰不到你，你也看不到别人。 三，等会栾九从码头过来，他好找机会跟他聊聊。 两人落座后，蒋凤妹亲自过来问道：“梁大哥，藤原组长，你们吃点什么？” 梁天舟用手朝藤原纪美一摆：“你问藤原组长，她点什么，我就吃什么。” “不是说好吃烤鱼嘛。” 藤原纪美也不看菜单，直接要了烤鱼，加一些别的菜。 “再来一壶老酒吧。”末了又补充道。 烤鱼端上来，烧酒端上来。 “凤妹，你不忙的话，也来坐下喝一杯？” 梁天舟对蒋凤妹道。 蒋凤妹看了看藤原纪美，她并没有当电灯泡的尴尬，她明白这是梁大哥要她掺和进来，用她做回道具。 她便在两人中间坐下，给三只杯子斟满酒，举起酒杯，面朝藤原纪美说道： “来，碰个杯，我敬你们俩！” “敬什么敬，大家同饮此杯。”梁天舟打断她的话，也举起杯。 藤原纪美见好些服务生都对梁天舟笑着打招呼，便说道：“天舟君，你好像对这里很熟嘛。” “来的次数多了，自然就熟了。” 酒过三巡，藤原纪美起身如厕，蒋凤妹热心地领着她过去。 这时，栾九刚好从门外走进来，老远看到梁科长，凑过来招呼道： “梁科长，什么时候来的？” “来，坐下我跟你说个事。” 梁天舟把栾九拉到桌前坐下，瞟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轻声说道： “近段时间，特高课便衣队要对十六号码头和附近的几个码头进行暗查，你们注意一些，别被查出什么来，给甘帮主惹下麻烦。” “查什么？查违禁物品？”栾九也悄悄问道。 “反正你们注意近期出现的可疑人员就是了，不多说。” “明白。多谢梁科长！” 藤原纪美回来时，栾九也给几个敬了酒，才自己去招呼其他客人。 () 第387章 你们谁去结账 “天舟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鱼庄应该就是甘帮主开的吧？” 藤原纪美看着蒋凤妹又回到柜台上去忙了，桌前只剩下她和梁天舟两人，便随意地聊着天。 “没错，算是甘帮主的产业。” “听说甘帮主船运生意做得大，没想到餐饮也做得风生水起。” 梁天舟揣摩着藤原纪美，怎么对甘夑元这么感兴趣了。 “他还不是托岛国人的福，据说正跟岛国人的丸红船运合作呢。”梁天舟也开始八卦起来。 正聊着，门口进来三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进来吵嚷着围着一张桌子坐下。 “上菜，拿酒来，兄弟们今天好好喝一顿。” 其中一个旁若无人地叫道。 梁天舟扫了这几个人一眼，他们虽然穿着便服，都是中式对襟短衣，套着无袖棉马褂，下身黑色灯笼裤。但梁天舟还是看出，他们腰间都藏着武器。 藤原纪美自然也注意到了，见梁天舟没说什么。两人继续吃饭喝酒聊天。 却听得一声高喊：“叫那小妹过来，给我们点菜。” 侧头一看，一个服务生正站在那伙人桌前，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们口中的小妹，就是蒋凤妹。 蒋凤妹听到，主动来到桌边，笑着对几位道： “几位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我们想吃你。”一个男子浪笑道。 蒋凤妹立马收住笑容，一脸严肃地再问了一次：“几位到这里来，要吃什么，就点。不吃请便。” 有人打圆场，叫了几样菜品。蒋凤妹退下，让服务生通知后厨准备。 “来，我给你把酒倒上。”梁天舟对藤原纪美道。 “这一壶酒都喝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再来一壶？”藤原纪美看梁天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喝得高兴，叫蒋凤妹又上了一壶。 两个人的桌子靠窗，都朝窗外看去，街上华灯初上，人来人往。 正是餐饮业最热闹的时候。 那边的声音又响起，整个大堂都能听到了： “小妹，过来陪哥几个喝一杯。” 蒋凤妹款款走过去，跟几位说了一句话，端起酒杯，跟桌上三人微笑致意： “这杯酒，敬几位了。” “这不行，得一个一个地来。”桌上的人不依，非要蒋凤妹跟每个人单独喝一个。 还有个精瘦男子，干脆动手去拉蒋凤妹，要把她拉到怀里。 蒋凤妹轻轻推了他一下，把他推到座位上。 然后自己干了那杯酒，转身就想离开。 那男子突然起身，朝蒋凤妹扑去，要搂抱她。 蒋凤妹侧身一让，那男子用力过猛，脚下没稳住，竟“啪”地扑倒在地。 男子恼羞成怒，爬起来，抡起拳头就要往蒋凤妹身上招呼，其余两男子却一副玩味的表情，坐在那里看热闹。一个小女孩，他们都没放在眼里。 蒋凤妹飞快抓住男子的手腕，反手一拧，男子再一次倒在地上，胳膊脱臼，痛苦不已。 那两人一看，戏没有朝他们想象的场景上演，自家兄弟反而吃了亏，都站起来，捋着袖子，准备二打一。 梁天舟知道蒋凤妹的身手，他只是停下筷子，跟藤原纪美坐在原地，观察着局面。 “这些人……”藤原纪美脸上微怒，用眼神看着梁天舟，询问要不要出手干预。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常清明的便衣队。”梁天舟轻声说道。 “一帮地痞！”藤原纪美不屑地吐出几个字。 那边蒋凤妹冷冷地跟几人对峙着，口中说道： “要好好吃饭，我欢迎，想闹事，趁早滚蛋！” “哟，口气不小，也不看看是在跟谁说话。”其中一个男子咧着嘴，俨然老鹰抓小鸡的姿势，就要冲向蒋凤妹。 蒋凤妹顾及到不能在自家店里大打出手，已经很忍了。 见几个还如此猖狂，必须给他们点颜色。 就在众人眼睛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的瞬间，突然出手，击中扑来男子的要害，又飞起一脚，踹在后面男子的膝关节上。 柔弱女子，制服了三个大男人。他们再也顾不得面子，纷纷从腰间拔出手枪，一阵嚎叫： “臭娘们，你今天摊上大事了。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我们是特高课便衣队的，这不是甘夑元的鱼庄吗？我们奉命在这里查gd，我看你就是gd，兄弟们，把她抓起来，就当gd分子交给青木课长！” 这时，栾九从楼下听到动静，赶下楼来，见这情形，忙对几位不停道歉： “几位大哥息怒，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那几位却不买账，嚷嚷道：“别来这一套，她就是gd，我们抓定了！” 这边梁天舟对藤原纪美正色道：“纪美小姐，他们就这样抓gd？这不是给真正的gd通风报信吗？经他们这一闹，真正的gd，早就藏起来了。还查个毛啊！” “胡闹！谁给他们这权力的？”藤原纪美也愤怒了，正待要发作，梁天舟又劝道： “我们先不急，再看看他们到底要怎样收场。” 就见栾九突然一改温和的神色，厉声喝道： “还不动手！” 四周突然冒出好些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不由分说，把三个人按在地上。 三个人的枪，都没来得及拉开保险，就被缴了械。 “私藏武器，聚众闹事，青木课长我比你们熟，他手下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地痞流氓？把他们押送警察局，不，押送特高课，让青木课长来处理。” 栾九一顿训斥后，三个人被架出了大堂。 “等等！等等！栾九爷！” 从外面斜刺里走出来常清明，他一直在附近，听到这边吵闹，过来看了一阵，本不想出面。 现在栾九要把三个手下送到青木课长那去，不得不站了出来。 “都是误会！怪我对手下缺少管教，还请栾九爷看在咱们老相识的份上，饶了他们几个这一回。” “常队长，这种烂货是你的手下？”栾九狠狠瞪了三个人一眼，三个人不敢吱声。 “他们不懂事，还请栾九爷高抬贵手。”常清明又对那三人道：“还不给栾九爷赔罪！” “栾九爷，小的们知错了，刚才多有得罪。” “得给我蒋姐姐道歉！”栾九拉过蒋凤妹来，三人又给蒋凤妹鞠着躬。 “常队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别以为南头帮没人了！” “是是是！栾九爷大人大量。这次算我欠栾九爷一个人情。” 常清明说完，冲手下道：“还不快滚！” “慢着！”栾九拖着强调，斜视着常清明，“常队长你们谁去结账？” “混蛋，自己去把账结了！以后没事，给我少招惹南头帮的弟兄。” 里面梁天舟问藤原纪美：“你还要出面吗？” () 第388章 我有个预感 从这件事，梁天舟也可以看出，常清明和朱金，从做事风格和管束部下方面来说，就不在一个档次。 恐怕不用别人使劲，青木一雄迟早要放弃常清明，现在只是没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暂时用他。 为了安抚蒋凤妹，梁天舟又把蒋凤妹叫过来，啥也不说，给她倒了一杯酒。 蒋凤妹看着藤原纪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见笑了。开餐馆的，啥人都能遇到。” 藤原纪美本来跟蒋凤妹这类人，没什么话题，但现在因为同是女人，她自己也曾遇到过不知她的身份而被非礼的经历，此时对蒋凤妹倒有几分欣赏。 “身手不错。”藤原纪美由衷地赞道，同时看着蒋凤妹的手。 那是一双常年练武的手，跟普通女孩子的细皮嫩肉不同，那双手皮粗肉糙，强劲有力。 “谈不上什么身手，我们贫苦人家孩子，从小干活，对付几个地痞，还是没怕过。”蒋凤妹一脸憨厚地笑道。 “她是甘帮主的侄女，学了几招女子防身术，还挺管用。” 梁天舟也帮着蒋凤妹开解道。 蒋凤妹粉脸一红，“女子防身术”是什么功夫，她还没听说过，知道这是梁大哥帮她打掩护，没有多说。 “喝杯酒，压压惊。”梁天舟接着说道。 正好刚才藤原纪美又叫了一壶酒，三个人有说有笑，把先前的不愉快，很快丢到了脑后。 …… 此后的几天，梁天舟都出现在十六号码头附近。常清明不认识他，他也没打算跟常清明打照面。 看到常清明带着人在那一带转悠，梁天舟暗中盯着，估计他也不会查出什么来。 见街对面有家书店，西江书店，他以前来过。 信步走进去，转了一圈，他对历史类书籍比较有兴趣，就在那里随手取了一本，翻看着。 店员小崔在照应着顾客，老板娘偶尔也出来坐一坐。 梁天舟的身后，有两个年轻人在议论： “看到今天的报纸没有？西郊山林中发现一具男尸。” “看了，现在还没弄清死者的身份。” “都没人认识吗？”这个又质疑道。 “估计都腐烂了，看不出人样来，谁认识！” 梁天舟不由放下手中的历史书，走到书店门口，门口摆放着本地的一些主要的报纸。 果然，他在当天的《两江新报》上，看到了相关报道，署名为：本报记者斯芸。 据那则报道称，有当地人上山打柴，发现了尸体。从尸体的现场分析，是被人用利器刺入胸口而死，之后被拖至山林掩埋，许是因为被兽类刨开了土，才暴露在外而被山民发现。 梁天舟这几天都在码头，既没去“望乡咖啡屋”，也没去警察局点卯。 估计这事警察局接到报案，就派人过去了。因为通知不到他，他到现在才知道。 他立即赶回警察局，鲁海和杜飞都不在，沈副局长见到他，对他说道： “你这两天去哪了？给你打电话，都说你不在。” “我在外执行任务，西郊的那起案子……”梁天舟刚问起，沈副局长就明白他要问什么。 “那起男尸案，死者身份还没确定，鲁海他们今天继续出去走访，看有没有人能提供线索。” 梁天舟把沈副局长拉到副局长办公室，关起门来，才跟沈副局长说道： “局座，我有个预感，这个死者，有没有可能是朱金？” “你说两江国民银行的那个朱金？他不是死了吗？”沈副局长惊讶地看着梁天舟。 “之前他是不是死了，不好说，毕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他老婆不是还给他办了葬礼呢？”沈副局长说道。 “我只是怀疑，没有见到现场，还不能下结论。如果真是朱金，咱们对此案该怎么处置？”梁天舟想听听沈副局长的意见。 梁天舟在朱金失踪的前一天是见过他的，人好好的，身体倍儿棒。后来就传出朱金失踪，连便衣队队长都换了人。 梁天舟当时的估计是，朱金被两江地下组织除掉了。 如果这事追查下去，会不会引出什么不好的线索来？ 梁天舟一问起，提醒了沈副局长。 他马上就意识到了，朱金是青木一雄的人，他之前听说朱金死了，怎么死的，病故，还是被人杀了，却不是很清楚。 “等鲁海回来，你负责接手这个案子，确定是朱金，只要特高课不追问，应付应付得了。他的葬礼都搞了好多天了，据说青木课长还去吊唁过。咱们何必再揭开这个秘密呢。” 梁天舟点点头，有了沈副局长的指示，就有了办案方向。这个案子，追查到一定时候，可以终止调查，以无名尸无从查起，做悬案处理。 这正是梁天舟想要的。 “鲁海他们今天去了哪里？” “可能去了案发现场吧，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你问他吧。”沈达诚说道。 梁天舟守在办公室，等着鲁海。 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人的预料。 就在鲁海和杜飞从外面回来，刚踏进办公室那一刻，梁天舟桌上的电话响了。 接起来一听，是沈副局长：“天舟，你到我这来一趟。” 鲁海见到梁科长，正要跟他汇报走访的情况，梁天舟打断了他： “你等一下，沈局现在叫我，我去一趟，等下听你汇报。” “好的。沈局说不定也是要跟你谈这个案子，我先把有关案卷给你，说不定用得上。”鲁海说着，让杜飞把手中的案卷递给梁天舟。 再次走进沈副局长的办公室，沈副局长一脸严肃。 “怎么？局座又有什么指示？” “青木课长刚打电话来了，他看了报纸上的报道，跟你一样，也怀疑死者是朱金，责令我们一定要查明真相，弄清死因，抓捕凶手，跟他汇报。” 沈副局长一口气说了这一大堆，听起来就是青木一性的语气。 “那么，只有认真对待，好好查一查了？”梁天舟询问道。 “看不出，青木课长对朱金还那么看重。”沈副局长叹了口气，“先去查吧，到时候看情况。也许不是呢？” 看到梁天舟手里的卷宗，又问： “鲁海回来了？” “刚回来，还没说上话，就把这个递给了我。” “你去吧。看看他们有什么进展。” “嗯，那我告辞了。” () 第389章 试探卢氏 “鲁海，杜飞，你们说说情况吧，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回到自己办公室，梁天舟把鲁海和杜飞叫到跟前询问道。 两人均摇着头，杜飞看梁天舟把卷宗放桌上，封口上缠绕的细绳还没解开，指了指卷宗：“梁科长，你先打开看看吧。” 梁天舟拆开卷宗，一叠黑白照片滑落出来。 这是现场拍摄的，从照片看，死者面部溃烂，还有明显被兽类啃噬的痕迹。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胸口有暗色血迹。下着西式长裤，脚上只有袜子没有鞋。 “大冬天的，这种打扮只说明一点，凶手在掩埋的时候，脱去了死者的外套和鞋子。 既然穿着衬衣，外面很可能是穿的西服，甚至还有西式大衣。脚下也多半是皮鞋。” 梁天舟看着照片，分析道。 杜飞附和道：“我也这样想过，中式穿着，里面不会穿这样的衬衣。而且，你看那裤子，就是跟西服搭配的。” “面部是否被人为地毁过容？照片上看不出来。”梁天舟又问道。 “得等尸检报告出来才知道，面部烂成这样，很难一眼看出来。”杜飞道。 “尸体现在尸检吗？我们去看看。” 杜飞跟着梁天舟、鲁海，向法医检验室走去。 路上，鲁海继续跟梁科长汇报： “我们昨天和今天，都在案发附近走访民众，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很可能当时现场就没有其他人，那地方很偏僻，沿公路前后多远都没有人家，也很少有人路过。” 梁天舟看过现场照片，也知道那一带的情况。 “杀害死者的第一现场，不一定在那附近，但要把尸体拉到那里去掩埋，总得用什么交通工具，板车？汽车？总不可能背过去吧。 所以调查的时候，不一定有人看到杀人，但有没有人看到汽车或人力板车在那停留？” 杜飞道：“这些我也问过，没人看到。” “近期有人报失踪吗？”梁天舟又问。 “有倒是有，下面几个分局我们也问过了，特征跟死者都对不上号。” 到了法医室，尸检已经结束，法医刚从解剖室出来。 “梁科长，尸检报告马上就好，几位先等一下。”法医把三人请到他的办公室坐下，就埋头填写报告。 “有被毁容吗？”梁天舟问道。 “有。用尖刀划过多刀，所以才溃烂这么厉害。”法医边写报告边回答道。 面部毁容，外套和鞋子被脱下藏起来，目的是啥？ 就是不要人认出死者是谁！ 梁天舟在心里排除了gd所为的可能性。如果是gd铲除汉奸，不会担心死者会不会被认出来。 既然怕死者被认出来，很可能凶手是死者的熟人，查出了死者身份，凶手也容易被排查出来。 梁天舟心里大概有了侦查的方向。 他叫法医把报告写好后，先放法医室，他明天来取。 回头对鲁海和杜飞道：“你俩跟我走一趟。” “去哪？”鲁海边跟着出来，边问。 “梁科长一定是想到什么人了，跟着走就是。”杜飞拿了记录本，快步跟了上来。 三个人上车，梁天舟对杜飞道：“你来开车，去朱金家。” “朱金？死者是朱金？” 面对两个属下的疑问，梁天舟没有说话，这不明摆着嘛，还用梁天舟回答吗？ 在路上，梁天舟又突然觉得，现在跑去让朱金老婆来认尸，实在是莽撞了。 杀害朱金的可能是他的熟人，朱金老婆也在排查之列，而且，他老婆已经风风光光给朱金办了葬礼，下了葬，她要是矢口否认，不来认尸，或者来了也坚决否认，该怎么办？ 即使他老婆能排除嫌疑，她也可能不会承认，她下葬的，不是朱金，或者根本就没有人，是空棺，这事对她来说，是个秘密，认了尸，秘密就揭开了。 既然尸体无法辨认，干脆就让他永远成为一个谜，朱金老婆很可能会这样想，这就要看朱金老婆对朱金是什么情分了。 既然来都来了，不妨看看，朱金老婆对这事是个什么态度吧。 梁天舟如今也只好先不提认尸的事，趁机敲打敲打朱金老婆，看有么有什么反应。 车停在朱府外面，三人下车来，到了门口。大门紧闭，朱府里面冷冷清清，似没有动静。 杜飞敲了几下门，也没人应声。 朱金不在了，便衣队撤走了，朱府现在连个佣人也没有了吗？ 朱金有个儿子，这时候应该还没放学，他老婆应该在家呀。 杜飞又敲了几下，还是没动静。 “有人吗？”鲁海拉开嗓门喊道。 过了一阵，里面才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却没人出来。 “警察局的，找朱太太了解点事。”鲁海隔着门吼道。 “等一等，马上就来。” 里面的女人总算露面了，正是朱太太卢氏。 她一路碎步小跑着，来到门前，问道： “你们找我什么事？” “你就让我们站在街上问话？也不怕外人听到？” 杜飞提醒卢氏道。 “什么事呀，还怕外人听到。”卢氏一边嘟哝着，还是开了门，“进来吧。” 梁天舟看她那衣服，纽扣都扣错了位置，定是匆忙间才穿上身的，一个寡妇，独自在家，大白天的还在睡觉？ 三个人跟着卢氏到了客堂，卢氏请三位落座后，不经意地朝左边厢房看了一眼。 “这是我们刑侦科的梁科长，他来找你了解些情况。”杜飞给卢氏介绍道。 “梁科长，刑侦科？找我有啥事？我可是规规矩矩守在家里，哪也没去。” 梁天舟观察了一番这个院子，隐隐觉得刚才不止卢氏一个人。 他又不好直接问，便说道： “是这样的，我们想问一问，朱金……” “朱金都过世这么久了，你想问什么？”卢氏没等梁天舟说完，抢着说道。 “朱金真的死了吗？” 梁天舟紧盯着卢氏的眼睛，继续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显然卢氏对这个问题没有心理准备，一时语塞。 梁天舟不给卢氏思考的时间，紧跟着说道： “我们发现有个人，很像朱金。” “什么？他现在在哪里？” 卢氏情急之下，追问梁天舟。 这下完全可以确定，卢氏大张旗鼓下葬的棺木里，根本没有朱金。 () 第390章 意外发现 “你们找到朱金了？他现在在哪里？” 卢氏问出这话的时候，她自己也知道失言了，想要收住，来不及了。 “说实话吧，坟墓里埋的是什么人？” 梁天舟狡黠地对着卢氏笑道。 卢氏掩饰住心慌，强令自己镇定下来，说道： “我丈夫朱金呀，这还能有假？” 看梁科长这神情，俨然刑侦科办案的口吻，卢氏难免有些心虚。 “你确定朱金死了吗？有人举报朱金的坟墓里埋的并不是朱金。”梁天舟故意诈道。 “梁科长，你可不能冤枉人呀，查案查到我这来了？” 这下把卢氏吓着了，梁科长说埋的不是朱金，那就是埋了其他人，这难道不是一起刑事案件？ 卢氏心想，明明啥人也没有，他非说里面有人，这可如何是好？ 梁天舟见卢氏紧张起来，再加一把火，说道： “除非开棺验尸，确认是朱金无误，你才能洗清嫌疑。” “开棺验尸？” 完了！完了！如果真是埋的朱金，她会很有底气地大闹一场，哪有平白无故要挖人坟墓的？这事告到青木课长那里去，她也占理。 可眼下？要阻止梁科长开棺验尸，卢氏只有吐露实情了。 她拉了拉衣角，发现纽扣扣错了位置，却又不好当着几个男人的面解开重新扣上。 不过这些都顾不上了，她瘫坐在椅子上，缓缓说道： “看来瞒不过梁科长了，那坟墓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口空棺。” “却是为何？你怎么确定朱金死了？”梁天舟再一次问道。 “这么多天没回来，那不是死在外面了，还能是啥？他的仇家多，说不定被谁给害了。” 卢氏轻描淡写的说着，一点悲伤也没有，语气中似乎还有对朱金的埋怨。 “你好好想一想，朱金最后一次从家里出门，穿的什么衣服？” “你们真的找到朱金了？”她也听出来了，这几个警察，是专门来调查朱金的。 “先回答梁科长的问题，他出门穿的啥衣服？”鲁海不耐烦地打断她。 “西服加大衣呀，他只要去银行上班，都是这一身。” 卢氏回想了一下，确认道。 “正如你刚才所说，朱金确实遇害了。”直到此时，梁天舟才告诉卢氏实情，“你看过今天的报纸吗？西郊发现一具男尸，我们怀疑就是朱金。” 卢氏摇摇头，这时却挤出几滴眼泪来，带着哭腔说道：“我认不到几个字，从来不看报纸。我那可怜的夫啊！” 开始悲悲切切哭起来。 “别装了，这里没有别的人，哭给谁看？”鲁海吼道。 梁天舟也缓和了一下语气，对她说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男尸是不是朱金，只是怀疑。你能说说，朱金身上有什么特征吗？除了衣服之外。” 杜飞这时已经打开记录本，准备做笔录。 “仔细想一想，越详细越好。”杜飞提醒道。 “他的眉心有一个小指尖大小的肉疱，很多人都叫他‘朱庖’，就是因为这个。”卢氏回忆道。 “还有呢？除了面部以外，还有什么特征？” “两个大脚趾有灰指甲，还有，还有左边臀部有一块胎记。” “大概有多大？”梁天舟问道。 “鸡蛋那么大吧，应该有。” “你再好好想想，他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梁天舟继续追问。 “他得罪的人多了，具体哪些人，我说不上来。” “据我们分析，他很可能是被熟悉他的人所杀，这人说不定你也很熟，你知道会是谁吗？谁最想他死？” “熟悉的人？” 卢氏重复着这几个字，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一颤，立即又恢复了常态。 “朱金最后一次在家，情绪怎样？都做了些什么？你能带我们去朱金离家之前呆过的房间看看吗？”梁天舟看着卢氏，眼中透露出不容拒绝的笃定。 为了表明自己没有隐瞒什么，卢氏只得起身，提高音量说道： “梁科长，每间房都要看吗？” “都要看，你走前面带路吧。”梁天舟对鲁海、杜飞示意了一下，两个人同时起身，跟在梁天舟身后。 “那就从右厢房看起吧。”卢氏依然大声说着。 梁天舟明白，她这是在给另一个人传话。 “行，你带路。”梁天舟无所谓的表情。 右厢房看过后，又去了朱金的书房。 梁天舟在书房里四处察看，这才是他此行主要想看的地方。 朱金平时在家待得最多的地方，应该是这间书房。 他的很多秘密行动，也可能是在这里酝酿的。 这里会不会发现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有关特高课的，有关便衣队的？ “这里你经常来吗？”梁天舟问卢氏。 “不来，朱金在的时候，从来不许别人进书房，包括我。”卢氏回答道，“我又不识字，他就是不说，我也不会来。” 梁天舟在书房里查找了一阵，又踱着方步，似要量一量书房的尺寸大小。又走到书房外，看了看。 他发现了一个秘密，但没有声张。 而这时左边厢房里，正有个人，趁梁天舟转身之际，突然闪身出去，朝大门跑去。 “站住！”鲁海和杜飞飞快冲到门口，堵住了那人去路。 那人略停了一下脚步，还想往外硬闯，被鲁海一把，把大门关上。 “他是谁？” 梁天舟看着卢氏，问道。 那人转过身来，也不用卢氏介绍了，梁天舟认识： “是常队长啊，你不是在码头调查gd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原来你就是梁科长？幸会幸会！” 常清明故作镇定，跟梁天舟拱了拱手，打着招呼。 “不用客气，想必刚才我们的谈话，你全听到了。你恐怕暂时不能离开。” 梁天舟赞赏地看了鲁海和杜飞一眼，又换了副严肃的表情对常清明道： “我怀疑朱金死于熟人之手，你跟朱太太这种关系，你不觉得应该对我们说点什么吗？” “我们……什么关系？”常清明还想辩解，一眼看到错扣纽子的卢氏，不想承认，又缺乏底气。 卢氏红着脸，躲在梁天舟身后。 她听到梁天舟问常清明的话，结合她先前心里突然想到的一个念头，不由疑惑地看着常清明。 谁最希望朱金死？朱金死后，他就一直缠着她，占有她。他还说这座宅子都是他的。朱金死后，他很快当上了便衣队的队长。 难道是常清明害了朱金？ 卢氏不敢问出口，她总不能说常清明为了霸占她，而害死了朱金。 常清明也听出了梁天舟话里的意思。 “梁科长？你不会怀疑是我害死了朱金吧？天大的冤枉啊！” “那你刚才跑什么呢？鲁海，把他带到客堂去，今天要好好审一审这个谋夫霸妻的常队长。” () 第391章 突破 “梁科长，这话可不能乱说？怎么能把这个罪名安在我的头上？” 常清明这时候不想走，也不能走了。 他这要一走，就真说不清楚了。 “常队长，我不得不说，你现在是最有嫌疑的人，请配合我们，接受调查问讯，才是你现在最该做的。你应该知道，光叫冤没用。” “是的，我懂。我这不留下来配合你们调查了嘛，有什么尽管问。但是……” 常清明小心翼翼的看着梁天舟的表情，又看了看杜飞准备记录的架势，说道： “梁科长，能不能跟你一个人谈？” “我这是在执行公务，这两位也是办案组成员，不用回避。”梁天舟不客气地说道。 “那，因为有些事传出去影响不好，能不能请这位兄弟不要记，听听，啊，听听就好，怎么样？” 常清明期待地等着梁天舟点头。 “是你跟朱太太的事吗？”梁天舟见卢氏也跟着进来，站在一旁，对她说道：“你先下去吧，到了该问你的时候，我会让人去叫你。” “是！” 卢氏走后，梁天舟对常清明道： “这下可以了吧？” “也不全是跟朱太太的关系，还有便衣队的一些情况，也不方便让更多人知道。” “这个就不能依你了。我们不仅代表警察局在办案，也是遵照青木课长的指示，彻查到底。对青木课长来说，我想便衣队的事，也不算什么秘密吧？” “那是，那是，我们都是为青木课长在工作。好吧，有什么请梁科长问吧。”常清明心里并不知道梁天舟要问他什么，但要是对他不利的指证，他必须要听下去，当面才有机会辩解。 幸好刚才没跑掉，不然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栽赃陷害呢。 “那就从朱队长出事的前一天开始说吧，那一天，朱队长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 “这个……” 常清明以为梁科长会问他跟卢氏的事，没想到会问这个。 “不要有所隐瞒，这对你会很不利。”梁天舟提醒道。 “好吧，我说，我跟朱队长一起去执行任务了。”常清明整理了一下头绪，考虑着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什么任务？去了哪里？” 常清明知道朱金是去跟人交易私货，这能说吗？青木课长知道了，自己也参与了进去，会不会追问？ 当时还碰到穆向良穆先生，她查验过货，那事不知道朱金跟藤原组长怎么解释的，至少穆先生是可能知道那事的，他也就不再隐瞒了，老实回答道： “是奉朱队长之命，送一批货出城，到关山口。” “是青木课长交代的任务吗？还是你和朱队长在走私违禁品？” “不是违禁品！梁科长，那批货是假的，是为了吸引gd出手，摆的一道。这事穆先生也知道，你可以问她。” 常清明既然开口说了，干脆把穆向良也拉进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我会去找穆先生核实的。那真的又在哪里？” 梁天舟紧追不舍地问道。 “你知道有那批药？”常清明想试探梁科长。 “青木课长都说了，要彻查，不漏过任何细节。”梁天舟继续抬出青木一雄来。 “真药是第一小队的人，从另一条道运走的。” 常清明这回不再支支吾吾，干脆不等梁天舟问，主动把知道的全交代了。 “这是你和朱金商量好的？你说真药是瘦猴负责转运，瘦猴现在哪里？”梁天舟道。 “他死了，被青木课长一枪给毙了。”常清明说到这里，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药品弄丢了，瘦猴命都没了。要是当时朱队长安排他护送真药，而瘦猴护送假药，死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那违禁药品呢？哪去了？”梁天舟追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常清明真没听说过。 “是你不清楚，还是不愿说？是不是你和朱金知道穆先生会暗中跟着你们，故意用假药把她引走，然后叫瘦猴从另一途径，把违禁药品运出城，交给gd的？ 还编了个理由，说什么引诱gd上当，怎么gd没有上当，反而从瘦猴手上拿到了药品？” “药品给了gd？这我真的不知道啊！”常清明意识到事态严重了，这个绝对不能承认。 “梁科长，不能把什么都往我身上倒啊。是朱金，一切都是他在安排。他是要把药品走私出去，卖个好价钱，捞一笔。真不是要交给gd。” 梁天舟冷笑一声：“你这么清楚，走私所得，你跟朱金怎么分成？” “药品没了，交易没搞成呢。”常清明赶紧分辨。 “所以，你觉得你的机会来了。你拿住了朱金的把柄，朱金私卖违禁药品，被青木课长发觉，你又正好垂涎卢氏美貌。 你就在第二天，找机会要挟朱金，谁知朱金忍不下这口气，你就对朱金动了杀心。 你料定青木课长对朱金可能不信任了，他就算突然消失，青木课长也不会过问。 结果你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朱金的队长之位，也得到了他的老婆卢氏，以后你还可以接替朱金，利用他的渠道，私售违禁物品牟利，是这样吗？” “不是，我没有杀他！” 常清明大叫道：“我确实是想得到你说的那些，想取代朱金，但我真的没杀朱金！” “你跟卢氏勾搭有多久了？是不是朱金活着的时候就好上了？”梁天舟进一步逼问道。 常清明瞪大眼睛，竭力否认：“我哪敢呀，朱金知道，还不活剥了我？是瘦猴，他背着朱金跟卢氏有染。” “不说瘦猴，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现在说你，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梁天舟打断他的话，紧盯着他。 “我们是在朱金失踪后，才，才好上的。” “是好上的，还是你逼她的？你要说实话，等会我们还会询问朱太太的。” 常清明不说话了，他在这件事上，说是自己逼她的，加上前面的嫌疑，就更加板上钉钉了。如果说是卢氏自愿的，等下就会被戳穿。 回过味来，这是在诱供！朝着梁科长事先设好的方向诱供。 “梁科长，你问来问去，就是把我当做凶手在审问了。我没有杀朱金，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朱金是我杀的。我不会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了。” 他一反先前很配合的姿态，开始强硬起来。 “没关系，你可以不回答。我们确实也没有证据，人证、物证都没有。但我们可以把今天谈话的材料，如实上报给青木课长，由他来定夺，看你是不是冤枉的。” 梁天舟也不再追问，跟常清明说完，招呼鲁海和杜飞，准备结束调查。 甚至卢氏那里，他也不打算再去询问了。有这些供词，足够常清明喝一壶了。 三个人起身朝大门走去。 “别呀，梁科长，你等等！” () 第392章 让我好好捋一捋 常清明一听梁科长刚才那番话，心里凉了半截。 是啊，青木课长要是对他怀疑起来，还需要证据吗？就凭刚才他自己说的话，他的队长之位丢掉事小，弄不好脑袋得搬家，瘦猴就是前车之鉴。 “梁科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他不得不放低身段，求梁天舟。 火候到了，梁天舟让鲁海和杜飞到门外等候，他停下来。 “到书房，我有话跟梁科长说。”常清明道。 梁天舟没有说话，随常清明来到书房。 常清明伸出两个指头，望着梁天舟：“梁科长，大家都是华国人，都在两江城讨饭吃，能不能高抬贵手，放兄弟一马？” “什么意思？”梁天舟假装不明白。 “刚才的记录，不报给青木课长，三根小黄鱼，如何？” 梁天舟默不作声。 常清明又伸出三根手指，一只手张开：“再加三根？多了我也拿不出了。” “你是要贿赂我？”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我情愿跟梁科长共享富贵。”常清明急切地说道。 梁天舟并不是不喜欢小黄鱼，五根，可以办很多事了。 “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他看起来很为难，但又很想收下，遮遮掩掩地对常清明说道。 “梁科长你说，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我也答应。” “贿赂办案警察，是不是想收买脱罪呀？” “我……梁科长，你……我真是冤枉的，但这事千万不能让青木课长知道。” 常清明语无伦次地辩解道。 “算了，看在同为黄军当差的份上。我奉命调查gd线索，你也在调查，以后，你有什么发现，先跟我说，这一点能做到吧？” 常清明想了一想，点头应道：“没问题，有功劳我让给梁科长。” “不是让给我，是藤原组长要的。得罪了藤原组长，她同样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常清明恍然若有所悟，连声说道：“明白，明白！还请梁科长在藤原组长那里多多替我美言几句。” 早就听朱金提到过，警察局的梁科长是藤原纪美跟前的红人，跟青木课长也很熟，这个人，他今天算是见识了。 “你回去吧，该怎么做得靠你自己。” 上车后，鲁海信以为真地问道：“梁科长，真是这个常队长杀了朱金？” 杜飞在旁只笑不说话。 梁天舟也不瞒他，问他：“你觉得常清明有杀朱金的动机吗？” “经过你刚才的一番分析，他还真有那个动机。” “他完全可以匿名给青木课长举报，就能扳倒朱金。”杜飞插话道。 梁天舟欣赏地看着杜飞，拍了拍他的肩头：“杜飞，有脑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想杀朱金的是瘦猴，但瘦猴没机会，他死在朱金之前，被青木课长干掉了。” “瘦猴和常清明，不都是朱金手下的小队长吗？有什么不一样？”鲁海不解地问道。 “货在瘦猴手上弄丢的，他交不了差，会怎样？”梁天舟提示道。 “如果换作是我，要么回来忍气吞声等着挨朱金收拾，要么逃走，要么就……”杜飞设想着几种可能，最后一种，他停了下来。 “向青木课长举报朱金！可是朱金也会倒打一耙，把责任推到瘦猴身上。瘦猴就成了百口莫辩，背黑锅了。”梁天舟接着杜飞的话说道。 “瘦猴想杀朱金，可他死了。现在看来，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杜飞总结道。 “明天你俩还得去附近走访走访，照我之前说的，看有没有人注意到有板车或者黄包车，或者汽车之类的，在那一带出现过。” “好的，头儿。” “现在，咱们回去，看看尸体上，有没有朱太太所说的那些特征。” “法医的验尸报告里应该会记录。”鲁海说道。 “等不及了，今晚不搞清楚，晚上都睡不着。”梁天舟催促道。 …… 却说陶元举那天没有如约见到强松，这事还真不怪强松。 他估计陶站长应该从红湖回来了，主动留了字条请求见面，但没有得到回复。 偏偏又遇到藏身之处出事，在外东躲西藏了一天，接到陶元举的纸条时，已经过了约定时间。 无奈，只好重新约时间。 而陶元举想找梁天舟核实那次围剿强松的具体起因，还有藤原纪美怎么找到强松他们的。 他没有急着见强松，找梁天舟又不见人。 梁天舟第二天刚到警察局，陶元举就来了。 两人到了一个僻静小巷，梁天舟开口就问： “陶站长，你是不是派人去监视那几个‘锄奸队’的人了？” 陶元举戴着斗笠，遮着半张脸，把挑着的箩筐放下，里面是半挑大白菜。 “我正要问你，我派去的人回来说，藤原纪美带人去围剿他们，你参加了吗？” “我去了。原来开枪报信的，真是咱们军统的人？”梁天舟证实了这一点，又对陶元举道： “他们一直处在藤原纪美的监视之中，现在有两个办法，要么让他们离开两江城，要么你得远离他们。我在想，藤原纪美的目标不像是他们。” “你跟我来，有些事，我还要进一步核实。” 陶元举又把箩筐挑上肩，往前走了。 “去上次那个地方吗？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梁天舟先回到警察局，跟大伙儿碰了个面，才又出来，说是到码头执行任务。 两人再次见面，陶元举把带着张千去红湖的情况，给梁天舟简单说了一下。他隐去了他自己去红湖的目的，梁天舟也没有问。 回到两江城的当天，他被人跟踪，然后就发生了强松和李万被围剿之事。 “你说他们三个不是张广略的部下？之前不是说他们要找张广略，找他们的老长官吗？” 梁天舟疑惑地问道。 “张千在张广略面前说是预十师的，这一点被张广略当场识破了。他又说是邹平凡新编19师的。” 陶元举又提到了自己和张广略对他们身份的怀疑，这次回到两江，就是准备核实他们的身份。 “等等，让我捋一捋，好好捋一捋。” () 第393章 盘查强松 “你们对他们的身份有怀疑，正准备进行核实？”梁天舟重复着陶元举的话。 “正是。” “藤原纪美对他们三个人，应该早就在监视了，迟迟不动手。在你回到两江城，被人跟踪后，他们就动手了。” “一点没错。”陶元举点头认同。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想什么来什么。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梁天舟把这些一联系起来，藤原纪美是下棋的高手，她会不会先布下一枚棋子，然后用其他棋子去跟它一接，整盘棋就活了，一切都由她掌控了？ “你回来后见到过强松吗？”梁天舟问道。 “还没有。约过两次，没见到。” “张千后来自己招认的身份，你可以去跟强松核对，他俩说法如果一致，可能真是新编19师的，但也可能是他们事先谋划好的一套说辞。 但如果不一致，立马可以断定，他们有问题！” 这个方法最为直接有效。陶元举也想过。但如果强松说的跟张千的一样，他还得从旁查证。所以他想双管齐下。 “你认识新编19师的人吗？” 陶元举还想看看，能不能从新编19师找到线索。 梁天舟摇头道：“几个逃兵，还不好直接去问。之前的事，过去那么久了，不好再追查。 如果他们再次犯事，我以刑侦科办案的名义，倒是可以直接去新编19师请求协助调查，就说嫌犯可能是他们的人，他们没理由不配合。” 陶元举可等不了那么久，张千还在红湖扣押着，只要他这边确定几人有问题，那边就要做出处理。 如果他抛弃强松，不再联系他们，也得跟张广略带个话，不然张千就是隐藏在红湖的一枚定时炸弹。 “陶站长，我刚才想说的，我感觉强松几个人，没那么简单。藤原纪美能监视到他们，也可能发现了你派去的兄弟。 这次围剿，我后来复盘过，你的人怎么发现藤原纪美的？我跟藤原纪美分两路靠近，他没发现我们，却发现了藤原纪美，还开枪报信。” “他说他发现了你们的，不过是强松跑了之后，你们两路人马会合的时候。”陶元举笑道。 “会不会藤原纪美有意弄出些动静来，让他发现？或者即使他不开枪报信，强松也会及时逃走？这正是藤原纪美想要的结果？” “什么结果？让他逃走？”陶元举追问道。 “让你相信，强松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呀。”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梁天舟心中隐隐约约的预感已经非常明朗化了。 假设就是这个结果，倒回去再来验证之前的种种迹象，能否解释得通？ 陶元举回想了之前的所有环节，强松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一直要找军统。 他们如果是藤原纪美派出来的，为了演得真实，就搞了几次刺杀。 “对了，他们先后策划的几次刺杀行动，结果都一样，没有一次成功了。这难道真是他们没有计划好？”梁天舟补充道。 陶元举经梁天舟提醒，也回过味来。 “他们本就没打算真的刺杀藤原纪美和你，还有何士昌，都是演给我看的？” 梁天舟点点头：“还有，冒充军统，加上报纸跟进渲染，逼着你去找他们。 因为你找到他们后，派了人去监视他们，他们不方便跟藤原纪美直接联系，就需要另外的人在中间联络，那人看起来是监视强松他们，实际上暗中给强松传达藤原纪美的指令。” 陶元举也顺着这条思路延展开来：“然后意外得知我要去红湖，他们临时决定派张千渗透进红湖游击大队，所以张千去了后，身份一变再变，目的就是要留在那里。” “完美！就这逻辑。”梁天舟打了个响指，继续说道，“但这只是推断，还需要陶站长亲自去核实。你可得注意你自己的安全。他们最初的目的就是接近你。没动你，也许是没找到你的住处，也可能是还有更深远的打算。” 梁天舟想明白了后，反而轻松了许多。 等梁天舟离开后，陶元举又把细节斟酌了一遍，他决定，亲自去会一会强松。 这一次，强松接到通知，准时出现了。 次日的下午三点，吉祥茶楼。 强松一走进包间，陶元举就把手枪的枪口顶在强松的太阳穴边： “进来，坐下！”陶元举冷声命令道。 “陶站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强松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他并不慌乱，尽管陶元举的枪口一直没有移开。 “你从红湖回来了，张千怎么没回来？” 强松反而主动问起陶元举红湖之行。陶元举退后两步，依然枪不离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别撒谎，给我说实话。” 陶元举不动神色，按预先想好的话题，开始审问。 “张副师长暂5x师的呀，早就跟陶站长说过的。”强松依然坚持不松口。 “我差点就信了。可惜，张千已经都交代了。” 强松一听张千交代了，按照他们预先的设想，张千到红湖直接说是预十师的，因为当着张广略的面说是暂5x师的，容易穿帮。这种情况下，张千还交代了，说明预十师这说法也被识破了。 强松反问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我就是要你亲口说出来。”陶元举晃动着手中的枪道。 “看来得说实话了。我们都是新编19师的，不想跟着邹师长干了，自己逃出来的。” 这说法跟张千如出一辙，按梁天舟所说，要么他们真是新编19师的，要么就是事先谋划好的。 强松继续说道：“因为干过伪军，没啥光彩的，所以我们都不愿意提这茬。” 陶元举还没说话，强松突然瞪着眼，对陶元举道： “陶站长，你不会怀疑我们是岛寇吧？那可真是冤枉。我们也不是存心要欺骗陶站长，实在是伪军的身份，不好意思提。” 陶元举沉默了一阵，他想问强松，新编19师的相关人员的姓名之类的，比如师长姓什么叫什么，参谋长呢，工兵营长等等，但如果强松真是藤原纪美派来的，这些信息，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考他毫无意义。 强松见陶元举没再提问，重复了刚进来时的问题： “张千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 第394章 “秘密武器” 陶元举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收起手枪，坐下来，面色轻松地对强松道： “非常时期，不得不这样。你们先前对我撒谎，怎不令人起疑！” “理解，理解！换作是我，也会怀疑的。”强松一如先前，不慌不忙，坦然一笑。 陶元举拎起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口，徐徐说道： “说起你那个兄弟张千，到了张副师长那里，见人家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便不想回来了，死活想留在那里。 人家要收留，总得审查一番，结果差点惹出麻烦来。人是我带去的，害得我都险些被扣住。” 强松忙不迭地道歉： “这事也怪我。他老早就想去找张副师长，我说我要跟陶站长干，他之前并不知道张副师长的下落，所以暂时跟在我身边。 听你说要去见张副师长，我也想成全了他的愿望，让他跟着去。 我还跟他说，要想张副师长收留，你最好不要提新编19师这段经历，又不能冒充张副师长的部下，就说是预十师的，好歹跟张副师长关系近一点，留下的希望大些。” 说了这么大一通话，强松最后还挺不好意思地对陶元举道： “没有事先跟陶站长说出实情，实在是我的过失。他既然留下那边，就随他去吧。” 陶元举看着强松的神情，也做释然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各有志，不提他了。” “说说你这边的情况，这些天还好吧？”陶元举没有主动提起强松遇袭的事，不管强松是否知道他派了人监视他，表面上他要听强松自己说一说。 “唉，别提了！”强松叹口气，“差点见不到陶站长了。” “怎么回事？”陶元举问道。 “前几天，也不知藤原纪美怎么查到我的落脚点的，那天傍晚，突然带人来偷袭，幸亏我和李万跑得快，不然这条命就报销了。” “你确定是藤原纪美？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 陶元举一边问，一边观察强松的表情。 “藤原纪美我还能认错？那一回我们跟踪她，准备刺杀她，结果让她逃过一劫。那天真是很突然，不知道她怎么就找到了那里。” “那你们现在在哪落脚？” 陶元举派去的人，自从强松逃走后，就没找到他俩。相当于这几天，强松脱离了陶元举的掌控范围。 “还在老地方。”强松嘴角一咧，看起来有些得意。 “有胆识！一般人很难想象，刚被端了老窝，你还敢回到那里。藤原纪美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去那里找你了。” 陶元举心想，他自己也没想到，强松居然又回到那个小院去了，不然早叫人去察看了。 “现在你只有两个人，那个李万可靠不可靠？”陶元举见时机差不多了，又问道。 “陶站长，李万跟我是一条心的，他绝对可靠。”强松赶紧保证。 陶元举有所顾虑地说道：“别什么时候，又整出个张千第二来。” “这个不会，实话跟你说吧，李万是我表弟，我到哪里，他就到哪里，不会有二心的。” “现在给你们一个任务，这事我也跟了很久了，现在人手紧缺，我把它交给你俩。” 强松一听有任务，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他身子朝前略微一倾，急不可待地问道： “什么任务？陶站长尽管指示。” “有个叫穆向良的人，人称穆先生，你可听说过？” “穆向良？”强松思索了十秒钟，摇着头道，“没听说过此人，他是做什么的？是敌是友？” “是敌是友，我也想知道。很多事情牵涉到他，很多人也都提到过他。你们的任务，就是……” 陶元举说了个地址，接着说道：“他住在这里，你们轮流去监视他，摸清他的身份和行踪。” 陶元举停顿了一下，强松重复了一下那地址，陶元举又道： “对，就是那里。还有一个人，跟这个穆向良是什么关系，你也帮我去打听打听，他的名字叫刘汉盛。” “刘汉盛。”强松重复了一遍。 陶元举点点头：“嗯，之后每周按约定，给我传消息，通报你们摸到的情报。没有特殊情况，我们尽量少见面。” “好的，我记住了。” 最后，陶元举再次叮嘱：“切记，不要暴露你们的身份，不要打草惊蛇。你们就是我两江站的一支秘密武器！” “请陶站长放心吧，我们会努力的。” 看着强松离去的背影，陶元举心中暗笑一声：我看你怎么演！ …… 这天王峥从红湖回来了。 他是陶元举根据“隐士”的指示，派去张广略游击大队送密码本的。 因为王峥曾经去过红湖，张广略也见过王峥，所以派他前去，最合适。 见到王峥，不等王峥开口，陶元举急切地问道：“一切都还顺利吧？张将军有什么话带给我？” 王峥汇报道；“去的时候还是挺顺利的，毕竟熟门熟路，没费什么周折，他们就把我带到岛上去，见到了张将军。” “什么叫去的时候挺顺利？回来遇到麻烦了？” 陶元举听出王峥话中有话，紧追着问道。 “不是回来的时候，是在岛上的时候，出了点事。” 王峥便把他在岛上看到的，和张广略告诉他的话，跟陶元举详细叙说了一番。 原来张千被扣押在岛上的这段时间，侦察小队的彭队长又在镇上注意到一个人，是从外面去的，非本地人。经过跟踪，发现非常可疑。 鉴于之前陶元举他们去过后，留下了张千这种事，彭队长并没有立即抓捕，而是告知了张司令。 于是，张司令突审张千，张千扛不住，招供了自己是特高课卧底的身份，并供出来到镇上的，是来跟他接头的人。自己被关押，出不去，也没法接上头。 当时张广略就想直接把张千处决了。但想到他在两江城还有两个同伙，会不会对陶元举带来威胁。 两江城强松和李万的情况，王峥一无所知。张司令为了不打草惊蛇，让人假扮张千派去的人，用张千交代的接头暗语，跟那人接上头，给了一份假情报。 “张将军对张千最后怎么处理的？”陶元举问道。 () 第395章 送你一份大礼 “张千已被处决。但因为传出了假情报，目前两江城这边，并不知晓此事。”王峥回答道。 陶元举想到要跟强松演的戏，既然这样，戏还可以继续唱下去。 “张将军要我带给站长的话，就是，那几人确定无疑，是岛寇的卧底，让我转告站长。”王峥接着说道。 “好，这事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以后红湖那部电台，就由你负责对接，一旦收到他们的呼叫，立即向我报告。”陶元举对王峥鼓励了一番，让他离去。 …… 鲁海和杜飞，次日来到发现朱金尸身的附近，因为这一带他们已经遍访过了，无人能提供有用线索，两人决定从这里往进城方向，扩大调查范围。 沿着公路回程走了几公里，路边有个小卖部。昨天两人还调查到这里，因为距离出事地点较远。 小卖部里只有一个老大爷，坐在店内，无精打采的，没有顾客。 “大爷，跟您打听点事。”杜飞走进店里，跟老大爷招呼道。 老大爷睁开半闭着的眼，打量了两位一下；“两位官爷，我在这里开店，可没干什么违法的事。” 杜飞看老大爷误会了，忙解释道：“我们想打听一下，一个月之前，您有没有看到有人拉着板车或者什么的，拖着一个人，从这儿路过？” 鲁海补充道：“或者开着汽车。” “小伙子，你这问的是个啥？每天从我这里过的汽车，多了去了，我哪注意那些！”老大爷爱理不理的，继续靠在椅子上。 确实也是，马路那么宽，每天来往的人呀车呀，那么多。又过了那么久的时间，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生，谁会注意到？ 杜飞从身上掏出一张照片，这是他们专门从两江国民银行的人事科要来的朱金的照片。 “大爷，您看看，大约一个月前，你见过这个人吗？” 老大爷接过照片，仔细看了一阵，似在回忆。 “这个人，好像有点印象。”他努力回想，突然非常肯定地说道，“对，就是他，眉心这个肉疱，没错，我记得。” “您还真见过？你再想想，当时他是和谁在一起？” 杜飞一听，情不自禁地追问起来。 “好几个人，其中有个穿绸缎马褂、戴毡帽的中年男子，好像是那些人的头儿。这个人就跟他们在一起。可是他们没有开车，也没有拉板车呀。”老大爷说着，把照片退回给杜飞。 杜飞他们问板车的事，是推测可能朱金是在别处遇害，被拉到那片山林掩埋的。这么看来，当时朱金并没有死，而是跟人一起，走到那里，之后被杀害的。 “大爷，您再仔细想想，他们几个人当时有没有发生争吵，或者打斗之类的？”他接着问道。 “我想起来了，这伙人身上都带着家伙，在我这店里买了包香烟。当时我就觉得照片上那个人跟其他人不是一伙的，那些人好像在催他要钱，说是付了定金没拿到货，要加倍退款。所以吵了起来。” “然后呢？”鲁海急着问道。 “然后他们就沿公路往那边走了。”老大爷指了指鲁海他们来的方向，就是山林那边。 这个信息太重要了！ 结合头天常清明交代的，朱金在那前一天刚好要跟一个叫钱守业的走私贩子交易药品，确实付了定金，没有拿到货。 “现在怎么办？”杜飞问鲁海。 鲁海挠着头皮，想了想：“这事看起来就是黑市交易起了纠纷，发生了火并。一定是那个叫钱守业的，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朱金，逃之夭夭。” “咱回去吧，钱守业既然做下这事，肯定不敢在两江城露面了，这案子只能这样了。”杜飞道。 二人走后，林三虎从小卖部里屋出来，把几张钞票给了老大爷：“大爷，谢谢您。这事您可得记好了，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出了事，他们不会放过您的。” “你可把我给害了。”老大爷这时才有些后怕。 “您放心吧，只要你不跟人提及，不会再有人来问你的。”林三虎说罢，转身出了小店，消失在远处。 …… 杜飞把整理好的案情总结递到梁科长的桌上，梁天舟拿起来，看来一遍。 杜飞的总结报告里，引用了询问常清明的记录，就是朱金跟钱守业私下交易违禁药品，收了定金，货出了问题，双方起冲突，钱守业带人，把朱金带到郊外予以杀害。 同时还附上了他走访当地民众，从村民口中得，几个人押着朱金到山林附近的口述记录。 却没有提常清明和朱太太私通之事，也没有提到梁天舟诈常清明，说常清明有杀人动机的话。 “很好！这个报告可以给青木课长交差了。” 梁天舟起身去沈副局长办公室，把报告交给沈副局长审查。 沈副局长看后，说道：“这起案子，虽然凶犯在逃，但也可以告一段落了。案情清晰，证据充分，对了，还要加上穆向良为间接证人。她的证词由青木课长去落实吧。” 停了一下，看着梁天舟：“这个钱守业，要不咱们发个海捕文书，走个流程？” “行。我去办。” …… 陶元举跟梁天舟对面而坐。 “天舟，你的推断已经得到证实，强松一伙确为特高课的人。张千也被张将军除掉。” 陶元举首先跟梁天舟提到这事，强松的身份既已清楚，他就不再担心会危及到梁天舟的安危，因为刺杀梁天舟，不过是特高课设计的一个假象，跟刺杀藤原纪美一样。他们不会真的想杀梁天舟。 至于后面怎么利用强松，他倒不用跟梁天舟说得太细。 “陶站长，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梁天舟等陶元举说完，话题一转，看着陶元举的反应。 “有话快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陶元举催促道。 “你看过前两天的报纸报道的，西郊那个抛尸案吗？” “是我们认识的人？”陶元举问道。 “是朱金！” “朱金？这就是你送给我的大礼？”陶元举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我送给你的，是杀害朱金的两名凶手。我想，对你一定有用。” () 第396章 老熟人 原来，林三虎去找到那家小卖部的老大爷的时候，老大爷回忆说，是有一辆轿车，在小店门口停下，司机下来买了包烟，神色很紧张，伸手付钱和接烟的时候，手一直在发抖。 当时老大爷还好心问他：“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司机没好气地回敬道：“不要多管闲事！” 老大爷见他拿上香烟，匆忙上车，飞快开走了，还特地看了看车尾的号牌。 之后林三虎对老大爷说：“你遇上麻烦了，必须照我说的做，才有可能躲过去。” 这就是先前发生在杜飞和鲁海身上的事。 梁天舟根据车牌号，查到了车主，找到了那司机。 司机早就看到报上的新闻了，但他不敢跟人提起。 这事能躲就躲，他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谁知这天刑侦科的梁科长找到他，言辞凿凿地说，有人看到他那天拉着死者去了西郊，现在人死了，他就是最大嫌疑人。 “我冤枉啊，我没杀他，他是特高课的人，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动他一根汗毛啊。” 司机不停叫冤，梁天舟逼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特高课的人？” “他自己说的呀，他说我这车被特高课征用了。”司机急忙说道。 “那你一定知道是谁杀了他，你不说出实情，恐怕你就得跟我走了。”梁天舟追问道。 “他是被那两个人杀的，他们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晓得他们的家在哪里。” 朱金当时和董歪嘴从董家出来，拦下这辆车，又去薛家接上薛闷龙，司机记得清楚。 梁天舟从司机口中，也终于弄清了事情的经过。 经过暗查，确认那两家正是便衣队董歪嘴和薛闷龙的家。 后来梁天舟又探听到，这两人就是跟瘦猴一起护送药品之人，联系起来，应该是朱金为了灭口，反遭其害，丢了性命。 为了继续震慑常清明，他并不想直接拘捕董歪嘴和薛闷龙，放过他俩一马。 虽然放过了他俩的死罪，但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他把这情况跟陶元举一说，陶元举立即明白梁天舟的用意。 “我去找他俩，他俩知道事情败露，会不会跑路？”陶元举有些担心。 “应该不会，要跑，他俩早跑了。我打听过他俩家庭情况，家有妻儿老母，跑掉了和尚跑不掉庙，所以宁愿把朱金干掉，也不敢私自出逃。” “那就好办了。” 梁天舟白送给他这么两个便衣队的线人，还真是一份大礼。 至于常清明的事，梁天舟就不用给陶站长和盘托出了。 …… 连续在码头上盯梢了一个礼拜，常清明也没有得到一点关于gd的消息，他跟青木课长报告了他的结论，时隔太久，可能gd份子早已转移，他会继续努力，绝不放松。 青木课长对此很不满意，但确实没有线索，也就不再催促。 “常队长，”他又想起一件事，正好常清明来了，便问道，“有个叫钱守业的，你见过吗？” 常清明一听，心想完了，梁科长还是把这事捅到青木课长这里来了。 那天他不是亲口答应放过自己吗？还讹走几根小黄鱼。 当时他身上没带，过后他专门私下找到梁科长，办妥了这事。 现在青木课长这么问他，显然是知道了他跟梁科长所说之事。 他没法否认，但又不敢全部承认。 “见过，他跟朱队长时常打些交道。” “哦，打些交道，是不是跟朱金买卖违禁物品呀？”青木一雄以难以琢磨的眼神，看着常清明。 常清明内心惴惴不安，他思量再三，决定捡对自己没啥影响的事，跟青木课长述说了一番。是死是活，他心里完全没底了。 “真是该死！他居然还跟穆先生说是为了引诱gd上钩，明目张胆地欺骗黄军。” 青木一雄显然对朱金背着他做的那些，非常气愤。但朱金已经死了，逮着常清明骂了一通。 最后又问： “那个钱守业，现在还在两江城吗？” “他就是个走私贩子，没有固定住所，平时很少在两江城，一个月来不了一次。” 看青木课长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常清明知道，梁天舟并没有把他那天所说的全部上报给青木课长。 他偷偷擦了一把冷汗，暗自庆幸。 青木一雄见他紧张的，立马追问： “朱金干下那些事，他没有许给你什么好处？” “青木课长明鉴，我们都是跟着朱队长的。他要弟兄们做什么，我们也不敢不做呀，还敢跟他提好处？只要能给碗饭吃，弟兄们就知足了。” “嗯，好吧。你先退下。” 事后常清明专门请梁科长吃过一次饭，期间把这些情况跟梁天舟说了，想打听打听，梁科长到底怎么跟青木一雄汇报的。 梁天舟只管吃饭喝酒，末了，轻描淡写地，把嘴一抹，说道： “常兄放心，我说了今后互相关照，就不会害你。你尽管把心放肚里好了。” “那我跟朱太太的事？”常清明试探着问道。 “我啥也不知道，常兄等会该干啥就去忙吧。” 梁天舟看着常清明酒足饭饱，朝朱府而去，心里一声冷笑。 …… “天舟君，等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你认识。” 藤原纪美从办公室出来，在梁天舟的门口对他说道。 “是吗？两江城的还是外地来的？”梁天舟随口问道。 “自然是刚从外地来的，你等会见到就知道了，他可是指名要见你。” “是吗，他在哪里？咱们现在就走吧？” 梁天舟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他想马上见到，这是哪位老朋友。 “别急，他现在还在青木课长那里，晚饭时青木课长会给我打电话的。” 老熟人，来找青木课长，还要见我，会是谁呢？多半是个岛国人，申城来的。 梁天舟心里思考着，下意识地突击强化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份，这是他的习惯，以防不小心说错了话。 没过多久，藤原纪美桌上的电话响起，她接起来，说了两句，马上收拾好，来叫梁天舟。 五木日式料理店。 藤原纪美和梁天舟直接开车赶到这里，青木一雄和那位熟人还没到。 藤原纪美先让侍应生把他俩带着一个木制推拉门里面的雅间里，跟侍应生说了句：“等会青木课长来，请把他领到这里。” “好的。”侍应生答应一声，退下。 脚步声在外面响起，由远及近，急步走到推拉门外停下，一个声音同时传来： “梁桑！” 侍应生已经推开门，进来两个人，一个是青木一雄，另一个，就是刚才叫“梁桑”的。 一身中式对襟棉马褂，瓜皮帽，戴副墨镜。 “你是？”梁天舟还没认出来。 那人取下墨镜，揭下瓜皮帽，露出一颗光溜的脑袋。 “久本广介！久本君！” 梁天舟脱口叫道。 () 第397章 明天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久本广介是申城特高课资深特工，公开身份是一家东洋商行的经理，说一口带江沪口音的国语。 梁天舟在申城的时候，跟他打过不少交道。 上午在跟藤原纪美通电话时，藤原纪美主动告诉他，梁天舟现在就在两江城。 “是吗？那晚上叫上他一起，我们多年不见，好好叙叙。”久本广介混迹商界，各类朋友不少，听说梁天舟在这里，怎不高兴？ “久本君，很高兴在两江见到你。”梁天舟起身跟他打着招呼，又对青木课长微微鞠躬。 四个人围着坐下。 “梁桑现在是我两江特高课行动队队长。”青木课长给久本广介介绍道。 “不错！不错！梁桑是我大岛国的朋友，理应为岛国发挥才能。” 久本广介客套道。 “久本君此番微服来到两江，不知道的，谁能看出是太君。” 梁天舟打量着久本广介，整个就是从下江来的华国百姓。 “路上不太平，这样可以少些麻烦。”久本广介解释道。 他看了看梁天舟身旁的藤原纪美，这位大小姐在申城时候，就对梁天舟颇为偏爱，如今…… “梁桑，现在应该把岛语学会了吧？” 在申城的时候，因为梁天舟听不懂岛语，还闹过笑话。久本广介想，如今天天跟藤原纪美在一起，怎么也该学一学了。 “他呀，别的样样都好，就不死活不愿学岛语。”藤原纪美帮他说道。 “我这人吧，有自知之明，没有那天赋，学也白学，浪费时间。”梁天舟补充道。 “梁桑这段时间在码头上查出点什么来没有？” 青木课长突然问道。 “还没有呢，有什么线索，我马上跟青木课长报告。” 梁天舟知道常清明已经跟青木课长汇报了，他就不用多此一举。 “时间太久，你先把那边放一放，有新的任务，我希望你能加入。”青木课长一边说，一边看着藤原纪美。 “什么任务？” “明天上午，你跟藤原组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到时候跟你们详说。现在你们老朋友相见，好好喝上一杯，叙叙旧吧。” 青木课长卖了一个关子，转移了话题。 久本广介看着青木课长，举起酒杯。看来他俩已经商量好了，所以，邀请梁天舟过来一见，不仅是离别几年的叙旧，更是让久本广介重新认识梁天舟其人。 “我这杯酒，先敬青木课长。” “还是大家一起喝吧。久本君，你可以在两江城多待些时日，顺便也可以为你的公司考察考察业务。” 青木一雄是在提醒久本广介，他现在就是一个生意人。 “嗯，到时候还请青木课长多多关照。” 久本广介会意，几个人都端起酒杯。 “久本君现在主要做哪方面的生意？”梁天舟也顺着这个话题聊开了。 “什么都做，只要能赚钱的生意，我都有兴趣。” 停顿了一下，久本广介接着说道：“过两天我可能还要到鄂省下面去走一走，做些考察。” “好啊。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久本君尽管说，我在下面的警察局，还认识不少朋友。” 他以商人的身份四处走动，碰到麻烦，如果警察局有人，确实会好办得多。 如果不暴露他申城特高课的身份的话。 “那就有劳梁桑了，到时候给我留个电话。”久本广介爽快地应道。 “你就要两江警察局刑侦科即可，也可以找藤原组长，找到她，就找到我了。” 梁天舟说着，看了眼藤原纪美。 到了最后，久本广介问道：“我听说两江城的皇冠不夜城晚上非常热闹，梁桑等会可不可以陪我去，介绍些生意上的朋友给我认识？” “不胜荣幸，不过，我只是一名警察，认识的那些个生意朋友，不知道对久本君有没有用。” “朋友当然越多越好，华国有句熟语：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定就会有机会，成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呢。” 久本广介擦了擦嘴，站起身，对青木课长道： “青木课长，您愿意跟我们一道去吗？” “我？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去吧。” “那，我们明天在办公室再会。” 几个人跟青木一雄告别后，久本广介坐上梁天舟的车，藤原纪美坐在后排。 “麻烦梁桑，先去汉源大酒店，我换身衣服。” “没问题。” 原来他住在汉源大酒店，梁天舟开车到达酒店，跟藤原纪美在一楼大堂等候，久本广介自己上楼去。 半小时后，久本广介下楼来，换了一身灰色格子西服，领带皮鞋，全套行头，头上戴了顶毡帽，看起来跟先前判若两人。 “走吧。” 他对坐那等他的两人说道，一起出来酒店的门。 “这里现在确实热闹哈，让我想起申城的百乐门。”在皇冠舞厅外停好车，久本广介下车后，看着这里的景象，赞道。 又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梁天舟和藤原纪美每人一张： “梁桑，我现在的身份是，申城茂源祥商行的采购经理丁九光，这是我的名片。” 梁天舟和藤原纪美接过来，看了看。大家都心知肚明，久本广介是不想以岛国人身份出现在两江城。 三个人走进皇冠舞厅，还没落座，就有服务生上前来，询问有什么需要的。 “丁老板，您看，需要点什么？”梁天舟对着久本广介道。 “来杯红酒吧。” “那来三杯红酒。”梁天舟对服务生吩咐道。 说巧不巧，就像跟着梁天舟的脚步，楚秘书和王进一前一后也走进了舞厅。 “王兄，这回你是跟着我们来的吧？”梁天舟冲着他开玩笑道。 “梁科长，我都还没看到你，你也在这里？”王进带着楚秘书凑了过来。 “这位是？”他看着久本广介，问梁天舟。 “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从申城来的丁九光，丁老板。这是警察厅的王主任和楚秘书。” 丁九光伸出手来，跟王进和楚秘书都握了握： “王主任，楚秘书，鄙人丁九光，初到宝地，多多关照。” 话音未落，舞厅里一个瘦高老头，穿着洋服，对着楚秘书走来： “这不是楚秘书吗？能请你跳支舞吗？” () 第398章 丁老板不是一般人 楚秘书看着走来之人，眉头微微一皱，很快换了一脸笑容，迎着瘦高老头，柔声说道。“胡老板，前阵子听说您去了羊城，啥时回来的？” “回来有些时日了。”瘦高老头说着，已经到了跟前。 他看了看楚秘书旁边的王进，又扫了眼其余几人。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两江维持会副会长兼纺织商会会长胡文森，胡老板。” 楚秘书并没有立即随他离开，而是返身对着大家，特别是对着刚认识的丁九光。 两个都是商界人士，她正要给胡文森做介绍，丁九光主动上前，恭敬地递上名片：“鄙人丁九光，幸会幸会！” “申城茂源祥商行，丁经理，好，幸会幸会！”胡老板看了眼名片，放进自己洋服的上衣口袋，也客套地回应道。 “这几位……”楚秘书还要一一介绍，胡文森镛打断了她，说道； “这几位都是老朋友了，藤原组长，王主任，梁科长，大家难得一聚，胡某有礼了。”说罢，对几位拱了拱手。 “我先请楚小姐跳舞，回头再聊。”胡老板略带歉意地说着，又对楚秘书道：“楚小姐，请！” 胡文森伸出手，楚秘书跟着他去了舞池。 “丁老板对纺织方面……”梁天舟看着胡老板的背影，问丁九光道。 “纺织品是大宗商品，鄂省又是纺织大省，看来少不得要跟这位胡老板结交结交。”丁九光说道。 旁边的王进一听，忙道：“这好办，等会让楚秘书撮合撮合，安排一个饭局，如何？” “那样的话，就太好了！多谢王主任的提议。” 这丁九光也有过目不忘的能耐，突然间新认识这么些人，他竟可以轻松记住名字和职务。 “藤原小姐，丁某想请您陪我跳一支舞，您不会拒绝吧？” 丁九光对藤原纪美邀请道。 远来是客，何况藤原纪美跟丁九光又是老相识，她欣然起身，接受邀请。 包厢里只剩下王进和梁天舟，两人都坐着，没打算下舞池。 “梁科长，你不仅在藤原组长面前很受器重，青木课长那边，对梁科长也是信任有加呀。以后可得多多关照关照老哥哟。” 王进看着舞池里跟丁九光搂在一起跳舞的藤原纪美，似有所指地说道。 “王兄此话从何说起，青木课长和藤原组长面前，我只是个听命之人。” “大家都在警察这条线上混，我还不知道你！任谁都看得出来哈。”王进笑着说道，手上握着红酒杯，朝梁天舟伸了伸，抿了一口。 梁天舟干笑两声，岔开话题道： “看起来，楚秘书跟这位胡老板很熟嘛，王兄可得看紧点。” “别说我了，”王进突然对梁天舟道，“这位丁老板，可不是一般人，丁九光可能是他的化名。” 梁天舟心中一惊，没想到久本广介刻意隐藏了身份，还是被王进看了出来。 “他是岛国人，我说得没错吧？”王进反而轻松地继续说道。 “我可以不回答吗？” “没指望你回答，我也就无聊时随便聊聊，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梁天舟仔细一想，这算是他大意了。 一个生意人，怎么用得着梁天舟和藤原纪美亲自陪同。又是申城来的，王进岂能不知展开联想。 王进见梁天舟不与回答，也不再提丁九光，目光放在舞池里。 “对了，王主任之前是做什么出身的？”梁天舟跟王进认识这么久，也没怎么关注这个。 “我跟你一样，刑侦出身。所以看人还是挺准的。” 王进并不避讳，信口说道。 “难怪！你对楚秘书那么放心。”梁天舟揶揄道。 “这跟楚秘书怎么扯上关系了？”王进不解地望着梁天舟。 “因为这个胡老板家里有个母老虎，他除了请她跳跳舞，其他的，啥也不敢做。王兄以刑侦的思维，一定了解过他的底细。” “看来你非得把我跟楚秘书连在一起，拿你没辙。” 一曲终了，胡文森陪着楚秘书回到座位。王进给楚秘书使了个眼色，说道： “这位丁老板想请胡老板吃个饭，你帮着给说说吧。” 胡老板听到耳里，主动说道：“既是楚小姐的朋友，明天晚上，我做东，请申城的朋友，如何？” 丁九光高兴地答道：“胡老板真是爽快人，丁某先行谢过。” “藤原组长，还有王主任，梁科长，一起吧？” 几位忙说：“你们谈生意，我等就不凑热闹了。” “朋友相聚，热闹点更好。”胡老板一再坚持，最后只有藤原纪美说确实有事要忙，其他几个人接受了邀请。 之后丁九光自己主动去跟好些商界人士攀谈，把梁天舟和藤原纪美晾在那里，梁天舟干脆请藤原纪美去跳舞。 舞会结束，梁天舟送丁九光回汉源大酒店。 在一个街道拐弯处，梁天舟从后视镜里意外发现，后面有一辆车，似乎在跟着他们。 他不动神色，看了看藤原纪美，藤原纪美并没觉察。 那辆车应该是从皇冠舞厅就开始跟着了，到底是跟踪久本广介，还是跟踪藤原纪美，还是跟踪他，梁天舟不能确定。 王进的车他认识，不是王进。会是谁呢？ 又走过几条街，那辆车不见了。 难道是自己多疑了？人家只是正好在那两条街同方向而已。 梁天舟暂时没时间去细想。 他把丁九光送到汉源大酒店，又送藤原纪美回家。后面还是没看到那车。 “纪美小姐，久本广介的安全，由什么人负责？” 他终于忍不住跟藤原纪美问道。 “我们没有接到青木课长的指示，不用管他。他换了身份，又是悄悄来到两江城的，我想他自己也会有所考虑。” “也是，”梁天舟点点头，“没准久本君并不喜欢被人跟着。” 到了藤原纪美家门口，藤原纪美一边下车，一边说道： “天舟君，明天不用去办公室，你先到我这来，接上我，咱们直接去青木课长那里。” “行。早上八点半，我过来接你。” () 第399章 春草小组 第二天上午，梁天舟和藤原纪美一起来到特高课青木课长的办公室。 “你们俩来了？等久本广介到了，我们开个小会。” 青木课长从他的大办公桌后面转出来，走到旁边的沙发区，让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在他身边坐下。 梁天舟从藤原纪美的脸上可以看出，青木课长即将说到的事，她也完全不清楚。 “你们昨天晚上玩得很晚吗？”青木课长看了看手表，问道。 “不是很晚，”藤原纪美回答道，“我们送他回去的时候，也不到十一点。” 晚上十一点，对于那时候的普通家庭，早就上床入睡了。但对于酒吧、舞厅这类场所，确实不是很晚。 几个人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青木课长还吩咐人给藤原纪美和梁天舟按华国习惯，上了茶。依然不见久本广介的影子。 在这等待的时间里，梁天舟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久本广介会不会出什么事？昨晚他还跟藤原纪美提醒过，久本广介的安全问题。 他虽然没有告诉藤原纪美，他怀疑可能有人跟踪的事。 藤原纪美也说过，久本广介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商人，不会引起多大关注。久本广信又是一个老牌特工，他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出事。 何况青木课长并没将久本广介的安全交给藤原纪美或者梁天舟的行动队，出了事，也追责不到自己头上。 梁天舟并不担心这个，他只是在想，跟踪的人是哪方面的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是久本广介身上有什么重要任务呢，还是直接要久本广介的命。 这时，青木课长也坐不住了。他从沙发上起身，在办公室来回走动，一脸的担忧。 时不时又走到窗前，朝楼下看了好几次。特高课的楼下，戒备森严，除了门口有岗哨，里面也有三三两两的特工走动。只要久本广介出现，很容易引起人注意的。 “要不，梁桑，你再去汉源大酒店看一看。如果久本君还没出发的话，你负责把他接过来。” 今天的会，因久本广介而开，他的缺席，青木一雄只好等着。 “好的，我马上去。” 梁天舟答应一声，转身正要往门外走，久本广介急匆匆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实在抱歉，让各位就等了！”他一边在青木课长旁边坐下，一边不停道歉。 青木课长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是生气，还是焦急。 “出了什么事吗？”他平息了一下情绪，才问道。 “没有。正准备动身过来，遇到几个朋友。”久本广介左右看了看，继续说道，“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来特高课，所以先应付了一阵，耽误了时间。” 梁天舟从他游移的眼神，感觉到他在撒谎，编理由。青木课长并没有看久本广介，只要他人来了，其他的他不关心。久本这次来两江，本来就不需要他做什么，也不必事事跟他汇报。 青木课长让人去把电讯组长也叫了过来，几个人进入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 "既然都到了，大家坐下，我们开个会。” 梁天舟这时发现，在座诸位中，就他一个华国人。 他突然想起昨晚王进王主任对他悄悄说的话，说他不仅在藤原组长面前很受器重，青木课长那边，对他也是信任有加。 不！梁天舟觉得不全是信任，而是接下来的任务，可能需要他来办，说不定也是对他的考验。 就听青木课长望着久本广介客套地问道： “是请久本君来介绍，还是我来说？” “还是请青木课长介绍和布置吧，毕竟这是两江方面的事。”久本广介谦让道。 青木课长清了清嗓子，也不再退让：“在座各位，都知道雾都政府军令部二厅吧？” “听说过。”几个人包括梁天舟都点了点头。 军令部二厅，从组织结构来说，连军统都归它领导。军统及其他方面搜集到的情报，最终都要汇集到军令部二厅，由他们分析、整理、处置、落实。 它跟军统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但它又有自己独立的情报系统。 二厅下属各处，有多达数百个谍报小组和谍报电台，分布在全国各地，甚至各驻外使领馆，周边国家和地区。一般情况下，他们跟军统并无横向联系，独立向军令部二厅汇报工作。 除非有特殊情况，会请求军统或中统予以协助。 “这次久本君从申城过来，给我们带来一个消息。”青木课长的话，把梁天舟的思绪又拉回到小会议室。 青木课长停顿了一下，看着久本广介。而久本广介附和地点着头。 “他们申城特高课，破获了一个军令部二厅派往申城的谍报小组。是什么时候的事？” 青木课长扭头望着久本广介问道。 “上个月。”久本广介回答。 “经过审讯，得到一条重要信息，是关于我们两江城的。军令部二厅在两江城也有一个独立谍报小组，他们的代号叫‘春草’。具体有多少人？是男是女？什么职业？目前还不清楚。” “我明白了，”梁天舟这时插话道，“青木课长是想要我们调查一下查这个‘春草’小组。这就是当前的任务。” “没错！就是昨天我说的任务。”青木课长严肃地点点头，“当然也不是藤原组长和你两个人，我会安排相关人员配合你们。” 青木课长看了看电讯组长，继续说道： “据悉，他们每个谍报小组，都有一部独立电台，使用专用密码跟二厅直接联系。我们可以通过电讯侦听手段，看能否找到他们的踪迹。” 电讯组长停下手中记录的笔，回答道：“我们一定尽力。” "这件事久本君也要参与吗？”梁天舟插问道。 “我就不参与了，我还有别的事。”久本广介摇着头说道。 这时，藤原纪美突然冲着青木课长，一脸神秘地说道： “青木课长，我听说去年你曾派人暗查过几个外籍人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也跟什么谍报组有关？” () 第400章 考验 青木课长略感惊奇地看着藤原纪美，这件事他是让川香良子悄悄进行的，她是怎么知道的？ 既然已经捅破，青木课长也不遮遮掩掩。他点了一下头，承认道： “嗯，确有此事。不过后来没有什么结果，也就暂时搁置了。” 梁天舟私底下是知道这事的，当时还是在盯着马国均的时候，穆向良派谢富乐追查此事。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装作全然不知的神态，好奇地看着藤原纪美。 “是什么谍报组？”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得请青木课长介绍一下，能不能把当时调查的一些线索，提供给我们，说不定跟现在我们的任务有联系也未可知。” 藤原纪美恳切地向青木课长请求道。 是啊，要是那个谍报组跟现在要调查的谍报组，有着某种关联，这不失为一个切入点。 不然，什么线索也没有，如何开展调查工作？ 青木一雄犹豫了一下，也许藤原纪美说的有道理，他简短地说道： “当时我们有情报提到，在两江城可能有联合王国的谍报人员，针对我岛军布防，刺探情报。经过追踪调查，嫌疑人似乎已经离开两江城。所以……” “所以，”藤原纪美接口道，“他们在撤离的时候，完全有可能把任务，移交给新的谍报小组。毕竟两国之间，签订了军事同盟条约，都是我帝国的敌人。” “为什么不可能是军统？他们也可以移交给军统来继续。”梁天舟问道。 “军令部二厅有专门从事国际谍报的部门，要在这方面进行合作，还得军令部二厅负责协调。”藤原纪美看起来对军令部二厅，非常了解。 “能否问一下，当时这个情报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是否可靠？”她话锋一转，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这个嘛，你就不用打听了。”青木一雄看了看在座的其他几人。 藤原纪美明白，当着这些人，青木课长不便透露。 “那个调查出来的嫌疑人，是什么人，这个总可以透露透露吧？” “安德盛，江大的安德盛教授。”青木一雄说道。 “安德盛？” 梁天舟故作惊讶地重复了一句。 “是呀。” “这个安德盛，不是以谋杀谢富乐的嫌疑，我还去调查过的吗？”梁天舟突然想起，紧紧追问道，“难道谢富乐是？” “你想的没错，谢富乐是我们的人。可惜任务没完成，就被害了。” 青木一雄满是遗憾地说道。 “安德盛后来去哪儿了？”藤原纪美转头问梁天舟。 梁天舟摇摇头：“不知道。走得挺突然，据说江大的同事准备给他开欢送会，都没见人了。” “谢富乐，笨蛋，打草惊蛇了吧。”藤原纪美小声骂了一句。 青木课长默不吱声。 打草惊蛇的，不是谢富乐，而是青木一雄和川香良子。不是他们盯得紧，安德盛怎么会跑？ 藤原纪美对青木课长道：“那还是请青木课长把谢富乐调查出来的报告，给我们参考参考。” “行，回头我叫人找出来，交给你。还有梁桑之前对安德盛的调查报告，也一并转交给你。” …… “久本君，需要我送回酒店吗？” 从特高课出来，梁天舟问久本广介。 “不用了，我现在不回酒店。多谢梁桑。”久本广介婉谢了。 “那我们就再会了，注意安全，久本君。” “再会！梁桑，别忘了今晚跟你那几位朋友约好的事。”久本广介挥挥手道。 梁天舟一愣，不是他提醒，自己还真忘了。 “那就晚上见吧。” 跟久本广介分开后，藤原纪美问梁天舟：“你准备从哪里着手？” “等看了青木课长移交的材料，我们再商量一下吧。现在这样，纪美小姐以为我们能做什么？” 藤原纪美沉默了，看着梁天舟开车，一路上没再说话。 快到“望乡咖啡屋”的时候，藤原纪美又说： “天舟君，你说军统会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 “不是说一般情况，他们不和军统发生横向联系嘛。我想军统应该还不知道。” 梁天舟心想，军统如果知道，陶元举也不会对谢富乐和安德盛的身份一无所知。他甚至对联合王国有谍报人员在两江城，都持怀疑态度。 这事当初还是梁天舟提醒他的。 至于更高一层的“隐士”是否清楚，那就不得而知了。 “青木课长说的，谢富乐调查的那些材料，什么时候移交？”梁天舟离开青木课长办公室的时候，青木课长把藤原纪美留下来，单独谈了话。 看藤原纪美出来时两手空空，并没有携带什么材料。 “青木课长说了，他叫人整理一下，最迟今天下午派人送过来。” …… 青木一雄别墅里。 青木课长开完会，就回到别墅。 谢富乐当时是直接由川香良子负责的，他调查的方向，和接触的人，都跟川香良子汇报。 所以，关于调查结果，青木一雄还得去川香良子那里去取。 “你觉得安德盛真的会和军令部二厅有关联吗？” 川香良子听青木一雄转述藤原纪美的推断，疑惑地问道。 “不敢肯定，但也不能排除。” “谢富乐当时因为调查这事而丢了命，是被谁杀的，至今是个谜。咱们还是要小心为妙。” 她也意识到因为当初急于求成，导致谢富乐被杀，安德盛出逃。 “这回咱们不能弄出大动静来，须悄悄进行。现在对方没有行动，咱们也不着急。”川香良子宽慰道。 “这个当然，我们先把任务布置下去，最终还是得等待时机。” 青木一雄附和着。 “你对那个梁科长，真的那么放心吗？为什么要把他安排进来？” 川香良子不解地问道。 “他要是能用心为我们办事，自然好。如果他有什么异常举动，不是正好？我们可以顺着他的线索，查到些什么？不是你说的，不能着急。静观其变嘛。” “嗯，好在这次任务，也没涉及多少咱们的核心机密。正好可以借此考验一下。”川香良子赞同道。 “正是。” () 第401章 毒计 当天下午，青木一雄亲自来到“望乡咖啡屋”，把从川香良子那里得到的一部分材料，交到藤原纪美手上。 之所以要亲自来，一来他对叫别人来移交不放心，虽然川香良子手下也有些可靠的特工，但藤原纪美并不认识，青木课长也不想让他们在藤原纪美这里露面， 从特高课找其他人来，他们没有接触过那次调查，青木一雄更不想让他们碰到这些材料。 还有一层原因，有些事，他要当面跟藤原纪美做些交代。 梁天舟上午把藤原纪美送到办公室，就去了警察局。早上出门就找藤原纪美去了特高课，他得去警察局点个卯。 因为青木课长说的要下午才送材料过来，所以，他连午饭都在警察局那边吃的。 青木课长到的时候，梁天舟还没回来。 行动队的成员，在一个大办公室里。 青木课长径直走进藤原纪美的办公室，关上门。 两个人在并排的椅子上坐下，青木课长给藤原纪美递上厚厚的文件袋，同时说道： “藤原组长，我回去翻看了一下这些材料，你上午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们完全可以从安德盛逃走之前的一些情节入手。你和梁桑好好斟酌斟酌。” 藤原纪美接过文件袋，拆开封线，你们有手写的材料，也有照片。有华文的，也有英文的。甚至还有德文的。 “这是怎么回事？都是谢富乐搜集的吗？” 藤原纪美看着一摞手稿样的材料，询问道。 “没错。华文部分，是他向我们提供的，经过了他的整理。英文和德文部分，是他被害后，我们从他家里找到的。大概是他每天随意写下的，也许还有点参考价值，你们自己甄别吧。” 青木课长解释道。 “英文我可以自己看，德文，还得去找本词典来。”藤原纪美并没学过德文，找词典恐怕帮助都不大。 不过藤原纪美相信自己能行，大不了连蒙带猜。 那个时候的人，包括很多华国著名的文人，刚学两个月的德文，就借助词典，翻译起德文原著，在华国杂志上公开发表，甚至被称为翻译家。 其实就是连蒙带猜，然后用自己的语言再把故事写出来。 放下材料，藤原纪美思考了一会，询问道： “那么，安德盛逃走后，有没有派人去搜过他的住处？” “没有，”青木课长摇头说道，“当时没有确切证据，我们只是怀疑谢富乐的死跟安德盛有关，让警察局派梁桑去查过，据他交上来的报告看，安德盛走后，他的住处空着，什么也没留下。” “也就是说，从住处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藤原纪美追问道。 青木一雄点着头：“可以这么说。” “最后能证明谢富乐是安德盛所杀吗？” “不能。至今这还是个没解开的谜团。”青木课长承认道。 藤原纪美翻看了一些材料，青木一雄静坐在一旁，没有插话。 许久，她才抬起头来，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当时青木课长是怎么推断出就是安德盛下的手？难道谢富乐的调查，快要直逼真相，很快就要揭开安德盛的真实身份了？” “那倒没有。当时只是想到谢富乐在调查安德盛，而他却不明不白地死了，就想到可能是安德盛察觉到什么，灭了口。” “好吧，容我再仔细阅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 藤原纪美收好文件袋，放到自己的保险柜里。 交接完毕，青木课长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藤原纪美。 “青木课长，还有什么吩咐吗？” 藤原纪美关好保险柜，随机转动了几下密码盘。转过身来，看着青木一雄问道。 “藤原小姐，在帝国利益面前，我相信藤原小姐绝对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青木一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藤原纪美有些不知所云。 “青木课长，怎么跟我说这个？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不，你做得都很好。” 青木一雄肯定地说道。 看着藤原纪美一脸懵逼的样子，青木一雄在推敲着措辞。 “如果对方一直没有动作，你打算怎么开始调查工作？” “这个，我还没想好。” 她上午在梁天舟的车上，就跟梁天舟探讨过，却没有可行的办法。 “我们可以通过各种途径，把梁桑正在为我们调查二厅谍报小组的事，散播出去。”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藤原纪美的表情。 这个老狐狸！ 藤原纪美立刻明白了青木一雄的计谋，她圆瞪着两眼，质问青木一雄： “青木课长这是要用天舟君做诱饵，来吸引对手，针对天舟君采取行动，咱们再从中发现线索？” “要不怎么说藤原小姐绝顶聪明呢。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话不用多说，一点即透。” 青木一雄得意地笑道。 “可是这样就把天舟君置于危险之中了！” 藤原纪美叫道。 “当然，有一定的危险，我们会尽力安排人手，保护梁桑的安全。” 藤原纪美并不相信他的话，在岛国人眼里，华国人根本不值得重视，用一条华国人的生命，去换取自己需要的结果，他是绝对不会犹豫的。 哪怕这个华国人正在为他们帝国卖命！ “为什么不用一个特高课的特工去做这些？实在没合适的人选，我来。” 藤原纪美此时完全没有想过，她自己不是也多次用这一招？华国人的性命，在她的眼中，也是如蝼蚁一般。 只不过这一次涉及到梁天舟，她才觉得不忍。 “你不行！”青木课长道，“你是岛国特工，你去追查他们，他们很可能只有躲藏起来，避开你，不被你抓住什么线索。 而梁桑就不一样了，他是华国人，用他们的话说，他就是汉奸。作为华国人，这样不遗余力地追杀自己的同胞，他们会对他恨之入骨，极有可能采取极端行动，刺杀梁桑。这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效果。” 藤原纪美沉默了，片刻之后，无力的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青木一雄看藤原纪美妥协了，心中大快：“有别的办法，这样做也是最好的办法。” “好吧，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守在天舟君身边的。” 藤原纪美不得不接受这样的计谋。 “藤原小姐，还是先前的那话，在帝国利益面前，希望你懂得取舍。不要因为个人情感，而误了帝国大事。” “你不就是想说，这个计划，不能让天舟君本人知道嘛。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第402章 有些事急不得 尽管藤原纪美不得不同意青木课长的引蛇出洞之际，但她还是希望能从不同的途径取得进展。 引蛇出洞，如果蛇依然藏在洞里不出来，此计就为废计。 而且，梁天舟在明处，对手在暗处，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采取什么行动？ 万一一招不慎，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太了解对手的狡猾了。 梁天舟回来后，藤原纪美跟梁天舟又一起把那些材料研究了个遍，试图找出一些不为人所注意的漏洞来。 “我们可以从安德盛在两江时接触过的人中，再筛查一遍。”梁天舟提议道，“尤其是他离开之前的那段时间的交往情况。” “好主意！要不从明天开始，我们到江大去查访查访？是明着去，要求校方提供协助呢，还是暗中去走访比较好？”藤原纪美征求梁天舟的意见。 “双管齐下吧。先暗访，然后再以特高课名义找校方。”梁天舟想了想，这样或许可以将两种方式得到的信息，进行比对。 “为什么不用警察局名义？” 梁天舟道：“都一样，特高课的人去，他们更会认真对待。” “还有，为了抓紧时间，也便于我们回来后分析信息，从今天起，请天舟君住到我那里去。” “什么？我没听错吧？跟你住一起？” “天舟君，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们住得近一点，相互之间有个什么也好及时沟通。” “没有必要吧？回家又要不了多少时间，再说我还开车呢。” 梁天舟并没有误会，但他坚决不同意。 “这是为了安全考虑，青木课长会在我家周围加强警戒，保护我们。” “真没必要，再说我这人散漫惯了，不习惯跟人住在一起。” 藤原纪美见这样安排他不干，又说道：“要不我住你那里去。” “更不行！”梁天舟不假思索地打断了她，“我那里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藤原纪美没了招，但又拗不过梁天舟，只好作罢。 “那你今晚陪我一起吃饭吧，不要去找久本广介了。” 最后藤原纪美半撒娇似的请求道。 “纪美小姐，你今天怎么了？” 今天自从梁天舟回来，他就感觉藤原纪美对他黏糊糊的，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我怕有人会对久本广介不利，你要去的话，也很危险。” 这话本是藤原纪美随口瞎说的，目的就是不让梁天舟去。 但梁天舟听起来却格外震惊，他并没给藤原纪美说久本广介被人跟踪的事，难道她还发觉了什么新情况？ “不会吧？他可是跟警察厅的王主任和楚秘书在一起，谁还敢造次？” 梁天舟摸不透藤原纪美到底什么意思，自然也不会火上加油，这个时候告诉她，久本广介被人盯上了。 “王主任和楚秘书我管不了，我不想你受到误伤。” “说得跟真的一样，你要不放心，干脆跟我一起去吧。” 两个人争来争去，最后藤原纪美妥协，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同意跟梁天舟一同前往。 …… 其实这样的商业宴请，如果真是商界人士相聚，梁天舟也不想去。 但久本广介要去，他到底是真心做买卖，还是另有目的。梁天舟非常有兴趣，但不能表现得很积极，他只是不得不作陪。 介绍胡文森给久本广介这件事，王进看起来比梁天舟还主动积极，明明楚秘书对胡文森有些厌烦，却提出让楚秘书牵线。 这也让梁天舟很好奇。 但整个晚宴期间，除了化名丁九光的老板和胡老板谈纺织品交易外，胡老板还叫上了几个做其他业务的老板作陪。丁老板跟几位老板都谈得多么投机，似有相见恨晚之感。 更多的时候，还是大家随便闲聊，也没什么特别的。 王主任和楚秘书还借口有事先行离开了，看起来他俩对胡老板和丁老板都没多大兴趣。 也许只是在舞厅上，王进一时兴起吧。 有些人就是喜欢在人面前吹嘘自己跟谁谁谁多熟，你想认识他？我可以给你介绍。 其实他就是显得自己多能耐，没其他目的。 倒是丁九光，梁天舟对他有些吃不透。 他在青木课长办公室说还有别的事，凭直觉，绝对不是跟人谈生意的事。 但他却真像一个生意人一样，跟两江城的商界人士相谈甚欢，没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生意人。 见胡老板和丁老板还有几个老板，意犹未尽，没完没了，梁天舟和藤原纪美也起身告辞，两个人先出来了。 “熏死了！” 逃离了一屋子几杆老烟枪的缭绕云雾，藤原纪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还要抽烟，别抽了！” 抬头看到梁天舟又掏出一支香烟，正要点上，忙上前抢下来，丢到一旁。 “你们男人就喜欢抽烟，吞云吐雾，有那么好玩吗？” “纪美小姐，你今天怎么了？也有女人抽烟好不好，抽烟又不是男人的专利。” 梁天舟苦笑着，把火柴放回衣兜。 “不抽就不抽吧。我送你回家。” 梁天舟拉开车门，等着藤原纪美上了车，他从另一侧上去，车缓缓启动，向前驶去。 “拿来！”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梁天舟侧过头，见藤原纪美伸过手来。 “什么拿来？” “香烟呀，你不是说抽烟不是男人的专利嘛，给我一支。” “你一个不抽烟的人，还是不要学了。这是个不良的嗜好。” 梁天舟没有动。 “就抽一支，感觉一下，到底有什么诱人之处。” “真的假的？” 梁天舟还在逗她。藤原纪美自己伸手在梁天舟衣服兜里翻找，找出香烟盒，捏在手上。掏出一支来，又找出火柴，划燃一根，点上烟。 立马被呛得轻咳几声。 “看嘛，别样不学，学抽烟。呛着了吧？” 忍着咳嗽，猛吸了几口，没有下吞，包在嘴里，把浓浓的烟雾，朝车窗外吐了出去。 “难抽死了！” 藤原纪美把剩下的大半截香烟，丢出窗外。 “纪美小姐，有些事，急不得。时机到了，水到渠成。” 梁天舟劝解道。 不知道他是说面临的任务，还是他俩的关系。 看你怎么听吧。 () 第403章 德文词典 第二天，一大早，梁天舟刚起床，门外有人敲门。 “谁呀？这么早！” 梁天舟心里想着，警觉地穿上衣服，把手枪藏在身后，贴近门边。 侧耳静听了一阵，外面没有动静。 “谁？”他问道。 “天舟君，是我，我们不是约好一起去江大吗？” 是藤原纪美的声音。 梁天舟舒一口口气，是说过去江大，可也用不着这么早吧？暗访的事，又不赶时间，得有耐心。 他把门打开，藤原纪美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 “进来等会儿吧。我还没洗漱呢。” “不急，不急，我只是醒得早，就早点过来了。” 原来藤原纪美也并不是要急着跑去江大，她是急着来梁天舟这里。 “你先坐一会儿，桌上暖水壶里有开水，旁边有茶叶，自己动手，我先去洗漱。” 说完，梁天舟冲进盥洗室，不急不忙地折腾着。 从昨天起，藤原纪美的反常举动，梁天舟不是没有想过。 这绝不是少女思春，突然这么黏着梁天舟。 这次接受青木课长的调查任务，虽然是指定他俩来执行，也确有一定的难度。但也不足以让藤原纪美没日没夜地想着要跟他守在一起。 说到底青木一雄还是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信任他，这是在他身边布置了一个监军，让藤原纪美亲自督战。 甚至不让他有丝毫自由的时间和空间，以防止情报泄露。 不然为何要叫他搬去她家住？为何还提出她要住到梁天舟家里来？为何天刚亮，就跑来守着？ 不过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并没有什么可值得泄露的。 梁天舟内心反而还希望通过这样的调查，发现一些关于军令部二厅谍报小组的线索。 作为军统成员，跟军令部二厅的直属谍报小组分属不同的情报系统，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但梁天舟的特殊身份，他更想弄清楚两江城的所有地下情报组织，无论敌友。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防患于未然。 梳洗完，整理了一下仪容，剃了胡须，出现在藤原纪美面前。 “纪美小姐，你想好以怎样的方式进行了吗？” 藤原纪美放下水杯，看了看梁天舟的扮相，说道： “跟你一样，咱俩都是江大的学生。” “可以，但记住，别穿帮。” 梁天舟想起那次他去江大，冒充历史系学生找历史系的苏冠北教授，结果被苏教授识破的尴尬。 毕竟那时候的大学，在校学生人数并不多，细分到某个系某个年级，学生数就更少。天天打照面，即使叫不出名字，也挂得起面相。 “走噻，我们先去过早。”梁天舟冒了一句两江话，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七点过，早呢。” 路边小店，早餐时分，人还不少。 店内的位置坐满了，门外的街边，添了几张小桌，还有木凳。 “我来一碗热干面，一碗蛋酒。你呢？”梁天舟问藤原纪美。 “跟你一样，我要清酒，不加蛋。” 热干面是这里最出名的小吃，采用碱水面，加食油、芝麻酱、香油、红油、香葱大蒜、萝卜丁酸豆角及各种调味品，味道鲜美，当地人的最爱。 清酒、蛋酒在其他地方被叫作“醪糟”，不加鸡蛋的叫清酒，加了鸡蛋的为蛋酒。 这些都是两江百姓过早的主要特色早餐之一。 藤原纪美开了车来，梁天舟就不用再动自己的车了。 吃完早餐，两人上了藤原纪美的车，一路开着，朝江大而去。 照例把车停在校门外，梁天舟和藤原纪美下车径直走进江大校园。 “我想去看看安德盛曾经住过的地方。” 藤原纪美走在梁天舟身旁，小声说道。 “你去吧，我不去了。那里我去过，邻居们可能会认出我来。” 梁天舟不想节外生枝，提出两人分开行动，约定时间，在某个地方碰面。 “好吧，你先带我到他住处附近，我自己去。” “安德盛以前住在外教专家楼。”梁天舟一边说，一边领着藤原纪美朝那外教专家楼走去。 “就在前面那个围墙里面的楼上，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藤原纪美走后，梁天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藤原纪美进去，他又悄悄地跟了上去…… …… 唐小萱和甘美玉上完两节课，后面三、四节没课。两人从教学大楼出来，小萱道： “美玉，现在去哪？回宿舍还是去图书馆？” “去书店吧。”美玉提议道。 江大校园里有一家求索书店，课余的时候，她们经常去逛逛。 “好吧，我陪你去。”小萱拉着美玉，朝求索书店而去。 “崔学长好！” 进门就碰到崔利民，两人打了招呼，到书架上翻看起来。 这家书店是崔利民特意在江大开办的，平时招了几个在校学生，轮流过来兼职做店员。 他自己有时候在这边，有事的时候，也会离开一段时间。 在的时候少，不在的时候多。 崔老板很忙，兼职店员都会尽职尽责地把书店打理好。 今天崔利民刚好来店里，小萱和美玉是知道这书店，跟江边那个西江书店都是崔学长开的。 “两位学妹快毕业了吧？” 崔利民见她俩在书架上找文学类的期刊，随口问道。 “快了，现在准备毕业论文呢。”美玉答道。 “嗨，崔学长也是文学院毕业的，我们何不跟崔学长请教请教，写论文的技巧？”小萱突然想起来，她和甘美玉都抬头看着崔利民。 面对两双渴望的眼神，崔利民没法拒绝。 “说起来也很简单，你俩都是文学院的，多看看这些文学期刊，里面有一些别人写的论文，可以做参考。论文的结构，开题，立意，展开论述，引证，结论，无非就这个几个要点。再去图书馆查阅相关典籍，整理整理。” 崔利民侃侃道来，甘美玉接口道： “对呀，我就说还是要多查资料嘛。” “不过，”崔利民最后提醒道：“最重要的一点，多跟教授沟通，听取教授的修改意见。只要用心写出来的，教授都会给好评的。” 这时，书店外进来一个颇为漂亮的女学生，走到外文类书架边，一边看，一边问崔利民： “老板，有没有德文词典？” () 第404章 世界真小 进来的正是藤原纪美。 她在外教专家楼以返校的校友身份，打听曾经住在这里的安德盛安教授。被告知安教授离开好几个月了，她又打听去了哪里，都说不清楚。再问能不能找到他的朋友或者熟人什么的，问了好些人。 从专家楼出来，四周望望，不见梁天舟，还没到约定碰面的时间，她就自己在校园里转转。 看到这里有家书店，青木课长提供的材料里，不是有谢富乐留下的德文手稿吗，正好去书店买本德文词典。 “没有！”崔利民转过身去回答道，“英文词典、岛语词典多有好几种，其他语言的，没有。” “怎么会？书店没有德文词典？”藤原纪美不可置信地又扫了一眼书架。 别说德文词典，德文书籍都少之又少。 “德文专业的学生用词典，都是他们教授去印书馆定购的，书店进过来，也没人会买，卖不掉。”崔利民解释道。 相对英文和岛文，德文确实学的人不多。那些真要去德国留学什么的人，也是到专门的机构去补习德文，那里会有相应的教材和工具书。 “这可如何是好？”藤原纪美轻轻嘀咕着。 “同学，你是德文专业的吗？”崔利民好心地问道。 藤原纪美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哦，不是。我就是想看点德文的资料，没有词典，太难了，看不下去。” 小萱在旁边听到这里，热情地插话道：“同学，如果只是想看资料，你可以找个德文专业的同学帮你看看呀。” “还可以找外文学院的德文教授帮忙。”美玉也跟着说道。 “这样也可以吗？可是我不认识德文专业的同学啊，教授就更不认识了。” 藤原纪美在想，那些材料，能不能找一个学生帮着翻译一下呢？ 找教授绝对不行。教授人生阅历多，那些材料的内容，给他们一看，就明白是干什么的。 学生相对单纯，如果把材料分开，找学生来翻译，可不可行？ 正在犹豫呢，小萱主动提出，她认识一些德文专业的同学，可以帮忙去问一问，有没有愿意的。 “好。那就麻烦这位同学了。”藤原纪美做了决定，“我可以适当付给报酬。” “你叫什么？住在哪栋宿舍？到时候我叫他们去找你。”小萱笑着问道。 “我叫滕依美，没住宿舍，住在家里。”藤原纪美编了个名字，告诉小萱。 “这样啊，那在哪里找你呢？” 藤原纪美指了指大门方向，说：“要不，下午四点以后，我在学校大门口等你？多谢这位同学了。” “小事一桩。不用谢！” 小萱和美玉离开书店，朝外文学院的宿舍楼走去…… 不远处的路边万年青后面，梁天舟看到小萱和美玉从书店出来，闪身钻进了旁边的树林中。 小萱的交际面真是广，很快就找到一个德文专业的同学。 这同学本来还不想接手，他也在准备毕业，不想分心。 小萱跟他说，有报酬的。他一想，顺便挣点外快，没什么不好，就答应了。 下午四点，藤原纪美和梁天舟会合后，从校门出来。 梁天舟打开车门，正要上去，藤原纪美站在车旁，说道： “我要等一个人，咱们不急。” “等什么人？”梁天舟心想，她难道找到了安德盛从前的什么朋友？这才第一天，就有收获了？ 藤原纪美一本正经地说道： “谢富乐不是留下了一些德文手札嘛，我又看不懂，找个人帮我翻译。” “德文专业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好。”梁天舟夸奖道。 停了一下，又担心地问道：“现在就要他跟我们走？会不会泄露机密？” “不用现在，先认识，考核一下，改天再说。我想把材料分开，当面看着他翻译，应该没问题。” 梁天舟学过德语，虽然听起来有些费力，但看文字问题不大。医学生嘛，德国的医学论文，前世的他经常查阅。不过他不会告诉藤原纪美。 远远地看见小萱、美玉和一个高个男士一起向校门口走来。 “他们来了！”藤原纪美轻声说道。 梁天舟一看，赶紧钻进汽车，拉上车门，摇上车窗，坐在里面一声不吭。 “滕同学，这就是我帮你找的人，德文专业的郑维廉。他的德文水平可好了！” “谢谢！”藤原纪美跟小萱道着谢，又说道；“我可以跟郑同学单独聊聊吗？” “行，你们聊吧。” 小萱点着头，拉着美玉朝校门外走来。 她俩来到梁天舟的车边，透过车窗朝里一看： “梁先生？美玉，我说我没看错吧？老远我就看见了，真是梁先生。” 梁天舟猝不及防，被两个女孩子堵在车里，只好打开车门，对他俩寒暄一阵。 “梁先生，”小萱回头看了看藤原纪美，瞪着一双八卦眼，问道，“你怎么跟这位滕同学在一起？” “她是我一个朋友。”梁天舟只得承认。 对于一个聪明的大四学生，这时候再编谎言来搪塞，有点瞧不起人的智商了。 “刚好在江大办点事，正准备走呢。” 他补充道。 “好啊，搭个便车呗。我们正要回家。”小萱不顾美玉在一旁撞她的胳膊肘，拉着美玉上了车的后排。 “你们放学了？”梁天舟关心道。 “你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了？正好回家去赶晚饭。”小萱率直地回道。 藤原纪美跟郑维廉交代了一阵，看着郑维廉回校，她才来到车边，跨进副驾位置。 “是你们俩？”回头看到小萱和美玉。 “我俩搭个便车回家，没有不方便吧？”小萱坏笑着道。 “你们的家在两江？这么巧？” 藤原纪美也感到意外，却很高兴。 梁天舟指着甘美玉，给藤原纪美介绍：“她是甘帮主的宝贝女儿，”又指着小萱，“这是她好朋友。” “原来这世界这么小，随便遇到个美女，都是梁科长的熟人。” 藤原纪美自我解嘲道。 “是呀，随便等到个美女，都是梁科长的熟人。”唐晓萱附和道。 几个人笑声中，梁天舟发动了汽车。 () 第405章 工作关系 “滕同学家也住北岸吗？”甘美玉坐在藤原纪美的正后方，偏过头来问道。 “对呀，我跟天、跟梁科长家都在北岸。” 小萱凑到美玉耳边，想说什么，美玉没有听清。小萱只是笑，没有再说。 却是接着问藤原纪美：“听口音，滕同学不像是我们两江本地人？” “这都能听出来？我确实不是两江人，几年前随父母来到这里的。” 藤原纪美继续把自己的身份演绎下去，刚才差点叫出“天舟君”几个字，幸好及时改口。 “对了，你们叫我滕同学，多生疏的。我叫滕依美，就叫我依美就行。”她特意把滕依美说得很清楚。 “还不知道两位同学叫什么呢。”这时她才想起，从上午见到这两位，直到现在，都只介绍了她自己叫什么，没有问对方姓名。 开着车的梁天舟，赶紧回应： “依美，这都怪我，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认识呢，刚才提到的，甘帮主家的千金叫甘美玉，和唐小萱。” “美玉、小萱，很高兴认识你们。”藤原纪美笑着扭过头来，“不过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是在校学生，已经毕业几年了。” 为了防止等下闲聊时，再度露馅，藤原纪美主动把自己给整毕业了。不然要是这两位问起她是哪个系哪一级的，就麻烦了。 弄不好这两个人会认识那个系的人，深入聊下去，必将露出破绽。 “哦，难怪。”小萱若有所悟地感叹道。 “难怪什么？” “难怪依美学姐不认识外文学院的同学呀。对了，刚才跟郑维廉谈得怎么样？”小萱又问道。 “挺好的，明天我来接上他，去我那里帮我翻译材料。已经说好了。” “我答应过他，会给他付酬。”小萱提醒藤原纪美。 “放心，亏待不了你的同学。” 小萱想，这不是亏待不亏待的问题，自己答应了人家的，要是没有兑现，以后还怎么跟人来往？ “依美，我是先送你回去，还是？”梁天舟这时插话道。 “先送小萱和美玉吧，我家住得远。” 梁天舟把小萱和美玉送到甘府门口，开着车和藤原纪美离开。 看着车走远，美玉沉思良久，突然对小萱说道：“这个滕依美，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具体想不起来了。” “我早看出来了。”小萱道。 “你看出什么了？你也觉得见过她？”美玉为自己的猜测得到好闺蜜的认同，而露出了一丝小激动。 “我看出来，她跟梁先生是工作关系，他们一定是到江大去调查什么。” 唐小萱平静地说道。 “是吗？”美玉一听，原来小萱看出来的是这个。 “你别忘了梁先生是做什么的。刑侦科长，工作时间，那个滕依美，至少是从上午一直待到下午，他哪有那闲工夫陪朋友来玩？” 说完，小萱拉着美玉，走进甘府：“不说他们了，快回家吧。” …… 好些天没有强松跟李万的消息，这天陶元举收到强松请求见面的纸条，说要情况要当面汇报。 陶元举既然已经证实强松的身份，对见面就格外小心。 不过也没有到必须除掉强松的地步，他现在对军统还处于一无所知的状况，留下他，没准还有些用处。 但这一次，他没有约在吉祥茶楼，而是到之前跟强松见面时去过的那个郊外小镇。 吉祥茶楼在城区，一旦强松带人来包围住，不容易脱身。 而郊外的小镇，人少，来了什么人，容易发现，而且四通八达，便于撤退。 还是在那个木结构吊脚楼上，他等来了强松。 根据周武远远发来的信号，强松来后，小镇并未发现异常，看来强松还是一个人前往的。 陶元举放心了，待强松坐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发问： “不是说好一般情况通过秘密联络方式交换信息吗？急着见面，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特殊情况，三两句话说不清楚，所以请求面谈。” 强松看了看吊脚楼前的小河，又回头看了眼上来的木楼梯。 “放心，这里绝对安全，尽管直说。” 陶元举看他四处打量，是在担心特高课的眼线呢，还是担心陶元举对他有埋伏，他现在可是单刀赴会。 “你叫我打听穆向良，我这些天一直在盯着他，也问过那附近的住户。” 强松说到这里，停下来，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两口，接着说道： “这个人，可不简单！” “简单就不会要你去调查了，接着说，有什么发现？”陶元举微微虚着眼，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第一个发现，他喜欢让人叫他穆先生，可他其实是个女人。” 陶元举不动声色，等着他往下说。 见陶元举一脸平静，也在强松预料之中，他继续说道： “而且，她是特高课的特工，青木课长的手下。” “什么？她是岛国人？”陶元举故作吃惊，夸张地追问道。 “是华国人，还是岛国人，这点还没查清楚。”强松摇着头，又补充道，“特高课也不一定全是岛国人。” “还有刘汉盛，查到了吗？” 陶元举之前给他布置的任务，除了穆向良，还要追查刘汉盛。 这个人自从那次从陶元举眼皮底下溜走后，再也没有露过面，不知去向。 他是穆向良的人，是不是特高课的特工，还是像犬养次郎一样，只是青木一雄在商业方面的帮手，不得而知。 “没打听到，在穆向良身边，没有这么一个人。” 强松老老实实地回答。 “穆向良身边的人，你都弄清楚了？” 陶元举一听，这个强松，话说绝对了，穆向良神神秘秘，光是盯着他的住处，怎么可能全了解到。 “我的意思是，这些天穆向良接触的人中，没有这个人。” 好吧，话又圆回来了。 “你接下来继续给我盯着穆向良。既然发现他是特高课的特工，你们干得很好。”陶元举夸奖道。 “陶站长！”强松似想起了什么，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我们在特高课门口见到过梁天舟，就是那个我们想杀却被他躲过了的警察科长，跟藤原纪美一起，从里面出来。” “你们又想刺杀他俩？以后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是！我明白！” () 第406章 造势 “即便是有了上峰的追杀令，也得经过周密计划和安排。哪能像你们那样，莽撞蛮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看强松嘴上说着明白，为了不让他起疑心，陶元举进一步解释道。 “站长，我知道我们那几次行动没搞好，甚至可以说是草率了。但是，”强松还是想辩解一番，“我们也是经过调查的，那个梁天舟就是跟藤原纪美走得很近，他表面上是警察局的科长，实际上就是特高课的密探。” 陶元举心里冷笑道：我放过你，是希望你能替我传达一些有用的情报，整了半天，你跟你的主子就商量出这么个法子？拿这点东西来糊弄我？ “你就因为看到他从特高课出来，就断定他是特高课的密探？” 陶元举顺口问道。 “那倒不是。我跟踪着他俩，去了一个餐馆吃饭。我亲耳听到他们的谈话。” 不等陶元举追问，强松继续说道： “我当时就坐在他俩的隔壁桌上，我敢保证，绝对没有听错。” “你都听到什么了？什么时候了，还在我面前卖关子！” 陶元举有些不耐烦了，他直起身子，紧盯着强松。 强松却转移了话题，问陶元举： “在两江城，除了咱们军统，是不是还有其他地下组织？我说的是雾都政府领导下的抗敌谍报组织？” 陶元举警觉起来，这个岛寇的探子，总算露出了隐藏的爪子。 这就是你要见我的真正目的？ “你打听这些干嘛？不该问的别问！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是！我不该打听。但那个梁天舟，就是奉了青木课长之命，正在追查一个谍报小组。 我在想，如果没有别的谍报组织，他所说的谍报小组，会不会是咱们军统两江站？他就是针对陶站长你了。他这可是拿咱们军统两江站，作为讨好岛寇的进阶石。陶站长你可要注意安全呀。” 强松一脸替陶元举担忧的神情，看着陶元举的反应。 “真有这回事？” 陶元举惊异地看着强松，神色中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静下来。 “只字不差，他就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还跟藤原纪美保证过，一定尽快把那个谍报小组查出来，说他已经掌握了那个谍报小组的踪迹，到时候，请藤原纪美调人协助他去围捕，争取一个不漏地抓起来呢。” “看来，你们当初对他的刺杀，没有错。错的是时机和方法不当。” 陶元举恨恨地说道：“这个狗汉奸，迟早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平息了一阵，陶元举对强松道： “你这个信息还算有用。但你们的任务依然是盯着穆向良，她有什么行动，及时给我报告。” 既然分了工，强松可不能撇下自己的任务，管别的事。他连连点头： “我知道。还有一件事，我叫李万去跟踪了梁天舟。结果，一连好些天，他和藤原纪美都出现在江大校园，他们是在调查一个叫安德盛的，这会不会跟咱们军统有关系？” 陶元举马上变了脸，没好气地训斥道： “都说了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这是你应该知道的吗？” 强松耸耸肩，不再说话。 “好了，你走吧。以后尽量通过留言联系，减少见面。” 陶元举直接下了逐客令，结束了会见。 对于强松所说的这些，陶元举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就没指望能从强松嘴里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他最初的念头，也只是在必要的时候，让强松做一个传话筒，把他需要传达的信息，传达给青木一雄，或者川香良子。 不过，有一点陶元举能够确定，那就是强松这番话，是青木一雄要他说给自己听的。 青木一雄的动机何在？ 他是在怀疑梁天舟，故意让强松说这些话，来试探自己的态度呢，还是别有用意？ 如果想利用这种方式，来引诱军统出手，为何不直接说梁天舟在追查军统？却要整一个什么谍报小组，还有，故意透露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在追踪安德盛的线索？ 看来，以前谢富乐对安德盛的怀疑，以及梁天舟对安德盛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他俩都怀疑安德盛是某国谍报机构的人，所以，现在青木一雄要梁天舟接手调查此事。 在青木一雄的眼里，能把强松安插进来，就说明他已经知道陶元举是军统的人，而且还是两江站的站长。不然那次强松见到他，就能交出他的名字和职务？ 那为什么要来告诉自己呢？ 陶元举决定，近段时间，不能再跟梁天舟接触，否则很可能中了青木一雄的奸计。 …… 与此差不多的时间，李书记也听到了类似的说法。 他是从一个隐藏在敌人内部的同志那里听到的。 结合其他渠道，他也证实了梁天舟和藤原纪美确实在江大出现。 既然不是针对gd，李书记对梁天舟也算是知道底细的，他并不担心梁天舟会做什么。 只是要求江大开展工作的地工，近期暂停活动，不要撞到藤原纪美的枪口上了。 …… 藤原纪美后来带着梁天舟，开车去江大接郑维廉，准备把他带到自己临时征用的一个办公室，去帮她翻译材料。 按照约定时间，郑维廉从江大门口出来，身边却多了一个同学，和他一道。 藤原纪美正要询问，郑维廉满脸歉意地对她道： “实在对不起，滕小姐，我最近真的很忙，我帮你找了我一个同学，他的德文水平，不在我之下，完全能够胜任。” 说完，把同学拉到前面，介绍道：“他叫冯家兴，我的同班同学，这位是滕小姐，就是她有些材料需要翻译。” 冯家兴赶紧打招呼：“滕小姐，您好！” 藤原纪美把冯家兴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身学生装，看起来憨厚朴实，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显现出来的气质，比较木讷，不像郑维廉那样，应该是寒门走出来的大学生。 “行吧。只要做得好，我照样有奖励。”藤原纪美让冯家兴上了车。 其实，郑维廉临阵换人，不仅是因为自己忙，还因为他跟冯家兴是好朋友。 自己家庭条件优渥，不缺那点收入。而冯家兴来自小地方，家境一般。说是一般，都有点高看了。 本来见到滕小姐后，听说还要去校外干活，他就觉得耽误时间。跟冯家兴略有抱怨地说起这事，冯家兴却很有兴趣。 郑维廉乐得做个顺手人情，把这笔外快，让给好友。 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 第407章 全都要译吗 这间办公室是青木一雄临时征用，给藤原纪美使用的。 虽然里面有办公桌椅，有台灯、文件柜等等，看起来还是过于简陋，只要在公司、机构上过班的人，都能看出，这里平时没怎么用过。 好比一个没人居住的房子，啥都不缺，就是感觉冷清荒凉，没有人的气息。 但对于没走出过校门的在校学生，一切都那么新奇，不会有太多的感觉。 冯家兴就这样，跟着藤原纪美和梁天舟走进这间办公室，四下里看了看，等着滕小姐给他需要翻译的材料，显得有点手脚无措。 梁天舟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面前，他稍微起身，恭敬地说了句：“谢谢！” 材料是藤原纪美头天晚上就准备好的，是一摞手写德文的照片，很凌乱，没有顺序。 亏她想得出来，这一方面是为了打乱顺序，让人前后不容易联系起来。另一方面，也防止被人偷偷窃取某些关键内容。 原稿还在她手里呢。 “滕小姐，你确定这是德文，而不是英文？” 梁天舟拿起那叠照片，随手翻看着。一边记下上面的内容，一边跟藤原纪美开着玩笑。 藤原纪美瞪着大眼，像看什么稀奇怪物一样的看着梁天舟，以确定他是不是认真的： “有没有搞错？你不会连德文和英文多分不清吧？” 梁天舟保持一脸严肃地答道：“这很难理解吗？我又不认识德文，再说，看起来跟英文也长得差不多呀。” 旁边的冯家兴低着头，偷偷地笑。 “你跟着笑什么？”梁天舟转过来，绷着的脸立刻松开一副笑容，冲着他问。 “你说的没错，英文和德文，确实长得很像。它们都属于日耳曼语族的西日耳曼语支，都使用拉丁字母拼写。” 冯家兴认认真真地给梁天舟科普起来。 “你跟他说那些没用，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做。冯同学，现在开始吧？这张桌子给你使用了。”藤原纪美让冯家祥坐到桌子上去，她和梁天舟，围在桌子两边，陪着冯家兴，也起个监督的作用。 …… 不说冯家兴花了多少时间，给藤原纪美翻译材料。 单说陶元举既然认为青木一雄在耍什么诡计，决定暂时切断跟梁天舟的接触。 他还是如实把这情况跟“隐士”做了汇报。 顺带他也把留下强松的想法，第一次在“隐士”面前提及。 “梁天舟追查谍报小组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隐士”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反问陶元举：“一件本该很保密的调查事件，为什么会从不同渠道传出来？” 陶元举对这个问题，已经想过好多遍，他分析道： “我知道这是青木一雄故意散布的。但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隐士”接过话来，说道，“看起来像是在考验梁天舟，但如果他对梁天舟有所怀疑，完全可以用这种追查的任务去试探梁天舟，看他是否尽心地、不折不扣地去执行，而没必要到处散播。” 陶元举认同道：“是啊，排除这个可能性，他是要把这件事传到什么人耳朵里？” “隐士”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接口道： “问得好！他是想传到被调查、被追踪的人耳里。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暗中调查，却还想方设法让被调查的人听到风声。 他就不怕打草惊蛇，被调查的人有了防范，对调查追踪极其不利？”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天。 陶元举没有提及谍报小组，“隐士”也闭口不谈究竟被调查的是什么人。 他们心里都有数，一定不是指军统，也不会是gd。强松实际上已经告诉陶元举了，是雾都领导下的谍报小组。 但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又在江大追查安德盛的交往圈子，说明跟安德盛有关。 “我们要不要配合一下青木一雄？” 陶元举玩味地一笑，跟“隐士”请示道。 “没必要。”“隐士”当即予以否决。 “不过，你留下强松这么一个岛国奸细在身边，适当的时候，倒不妨用一用。 你说张广略那边已经除掉了张千，强松这里也瞒不了多久。他们迟早会知道。到那时，因为他们意识到已经暴露，很可能对你采取行动。” 陶元举连忙摆摆手，很有把握地说道：“这一点，我倒是不怕。在强松背后，我一直安排了人盯着呢。 而且，强松不仅可以用来替我传话，为了取得我对他的信任，总会给我带来些消息。不管这些消息是不是已经被我知晓，或者青木一雄认为过时的、不重要的，说不定也能带有一些线索。” 听起来，他确实做足了准备，“隐士”还是想提醒陶元举，玩鹰的别被鹰啄瞎了眼。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隐士’提醒得对，我会小心的。” …… 冯家兴翻译谢富乐的手稿，一开始还挺顺。他不停地在一叠白稿纸上写着，看得梁天舟和藤原纪美都不住点头。 到底是江大德文专业大四学生，尽管谢富乐的手稿写得相当潦草，也没难住他。 但很快他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发现什么问题吗？”梁天舟关切地问道。 “全部都需要翻译吗？”冯家兴抬起头来，朝着梁天舟问道。 梁天舟没有开口，藤原纪美抢着说：“当然，按照片上标的编号，一段一段都译出来。” “能问一下，你们翻译这些有什么用途吗？” 冯家兴用迷惑的眼神望着梁天舟。 “这是我们的事，你不用操心，只管译就是。”还是藤原纪美在说。 “可是，我不想翻译这些。”冯家兴犹犹豫豫地说道。 “不是说好了的嘛，你翻译完了，我会给你付酬的。” “我不要报酬，总可以吧？我要回学校了。”冯家兴站起来就想走。 “你站住！怎么能做事做一半就撂挑子呢？”藤原纪美急了。 梁天舟赶紧打圆场：“这位冯同学，刚才看你干得多利落的，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干完就让你走，坐下来吧。” 冯家兴看他们的情形，今天不译完，是脱不了身了，只得又坐下来： “请你们坐到那边去喝点水，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好。” () 第408章 这都是些什么 藤原纪美盯着半天，也觉得无聊，跟梁天舟一起，把椅子挪到旁边茶几边，坐着喝茶。 梁天舟偶尔瞟一眼正忙着奋笔书写的冯家兴，见他虽然笔不停，耳根子却越来越泛红。 什么情况？这个季节，气温并不高呀。是热的，还是…… 他走过去，从冯家兴肩头看下去。 这一看不打紧，他也情不自禁往藤原纪美看了看，忙说：“这些就不用翻译了。” 冯家兴刚要停笔，藤原纪美头都不抬，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全都译。天舟你过来，不要去打扰他。” 梁天舟嘴角一抹坏笑，对冯家兴道： “按滕小姐说的做吧。” 自己回到茶几旁坐下，很有耐心的陪着藤原纪美喝茶。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冯家兴还没写完。藤原纪美却坐得无聊犯了困，斜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打瞌睡。 梁天舟轻脚轻手走到冯家兴跟前，悄声问道： “后面全是这种吗？” 冯家兴见藤原纪美没睁眼，对着梁天舟点了点头：“全是，还要译吗？” 梁天舟把他拉到办公室外面，塞给他几张票子，让他赶紧回学校。 冯家兴走后，梁天舟回到办公室，藤原纪美刚好醒来： “人呢？都译好了？” 梁天舟想把冯家兴翻译的黄文藏起来，又觉得不妥。这个不让藤原纪美亲自过目，她会觉得一定是什么重要线索，反而对梁天舟起疑。 “没译完，不过剩下的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你自己看吧，我出去抽支烟。” 说吧，飞也似的逃出了办公室。 一支烟刚点上不久，里面传来藤原纪美的怪叫： “天舟君，这都翻译了些什么呀！” 原来，谢富乐的手札根本没有记录他的工作情况，也完全没有只言片语涉及到他调查的事。 先前翻译的部分，无非是他跟各类女人交往的备忘事项，从名字看，有华国女人，也有岛国女人、欧美女人，北熊女人等等，还有他来华之前在东南亚跟当地女人的往来记录。 让冯家兴不想继续译下去的，是谢富乐跟这些女人在床上的那些精彩描写，妥妥的顶级黄～文！一丝不挂，没打马赛克的那种！ 谢富乐还有这种爱好！不仅喜欢做，还喜欢详细记下来。 要是在后世，可以每天发到某种成～人网站去赚稿费了。保证日更三章，兼赚全勤。<笑脸> 梁天舟这时可不敢进去，他一边抽着烟，一边隔着门说道： “我问过了，剩下的，尽是这些。所以没让他译了，打发他走，我还帮你垫付了稿费，不，垫付了劳务费。” 藤原纪美虽然尖叫，想立马把译稿撕掉。但转念一想，还是留存吧，毕竟这是青木课长交给她的文件袋里的东西，连同译稿一并保存，方才全面。 …… 丁九光在两江城逗留了一周多，每天忙于跟两江城的商界应酬交际。 尤其跟维持会的副会长胡文森，更是一拍即合。自那次经楚秘书牵线，宴请之后，丁九光成了胡文森家里的座上宾，几次被胡文森邀请，到家中做客。 胡文森不仅是两江纺织商会的会长，拥有几家在两江排得上号的缫丝厂和纺织厂，还有自己的棉花基地和蚕桑养殖基地。同时，胡家还涉足农副产品的收购和贩售，在全省各地都有其专属网点。 “胡老板，上次我跟你说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陪我到南边去走一趟呢？” 丁九光在胡文森的董事长办公室见到他，旧话重提，他已经等了好些天了，胡文森一直没有把这事提上日程。当时也就是酒后信口一说。 “哎呀，丁老弟你看，我这一直忙着，抽不出身来。” 胡文森抱歉地解释着。 “胡老板要是腾不出时间，你们胡记贸易行要是有人去那边，我也可以跟他们同行。南边战事未平，人多做个伴，也要安全些。” “这样不是委屈了丁老弟嘛。”胡文森捋了捋几撮山羊胡，想了一会。 “如今的局势，不必太张扬，跟着下面的人去，更好。”丁九光赶紧接道。 “嗯，”胡文森点点头，“丁老弟考虑得也对。过两天胡记贸易行的副理赵炳乾正好要去岳城，你可以跟他一道。” “如此再好不过。不知赵副理一行会带多少人？什么时候动身，我好做个准备？” “你先等一下。” 胡文森说完，摇了几下大班桌上的一个小摇柄，门外某处响起了一阵铃声，紧接着一个年轻男子敲门进来。 “韩助理，贸易行的赵副理计划何时动身？你去问一问。” 韩助理并没有退下，他对胡文森道： “董事长，刚才赵副理来过电话，好像是明天一早就走。他还问您在不在办公室，他在临走之前，要找您说点事。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胡文森待韩助理离开后，对丁九光道：“丁老弟再等一会，那个赵副理马上就到，正好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行，我在这坐会，胡老板有事你先忙吧。”丁九光自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边喝茶，边等候。 过了半个多钟头，韩助理再次敲门进来，对胡文森道： “赵副理已经到了，董事长您看？” “叫他进来吧。”胡文森道。 韩助理让开半个身子，从他身后走出一个三十出头的精干男子，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胡子修得整整齐齐。 “赵副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从申城来的丁九光，丁老板，他是我的朋友。” 胡文森指着丁九光说道。 “丁老板您好！”赵炳乾对丁九光点头问候道。 “听说你明天一早就要动身？”胡文森接着问道。 “是的，董事长。我过来是想问一问，除了那批货款，您还有没有需要交代属下去办的？” “没有了，就按你们王经理的要求，把那批货款收回后，就地存到咱们的指定银行，不要带在身上。” “好，董事长放心吧。”赵副理挺直身子回答道。 “你这次带几个人去？”胡文森问道。 “人不在多，我跟销售部的一个客户经理前去。到了那边，再请我们在当地的代理商协助。” “很好。还有，丁老板这次要跟你一起去，他去办他自己的事，你们在路上搭个伴，相互照应一下。” 赵炳乾看了丁九光一眼，说道：“没问题。不过，明天得换下衣服，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咱们都要农民装扮，请丁老板理解。” 丁九光笑着道：“我听赵副理的。明天见！” () 第409章 丁老板微服出行 丁九光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窗外的天还没亮，街上的路灯去亮着。 他头天晚上就跟前台服务生办理了退房手续，这时候大堂只有值夜的人，前台还没上班，他就叫值夜的打开大门，悄悄出了酒店。 跟赵副理约好的是在轮渡码头碰面，赶早上第一班轮渡过江。 时间还早，他还是刚到两江城时的那身农民服装，脚穿圆口布鞋，斜背着一个大包袱。不过增加了满脸的连鬓胡子。 没有直接在酒店门口叫守候在那里的黄包车，而是步行几条街，七弯八绕，时不时还回头看看身后。 他这次从两江出发，跟赵副理去岳城，然后会在那里跟赵副理分开，前往他自己的目的地。 为了不引人注意，才约上两江本地的商家，结伴而行。 所以这天早上，他也没有直接前往码头。离开汉源大酒店半个多小时后，他在街边找到一辆黄包车，车夫自己坐在车上，靠在后背上快睡着了。 “走不走？” 他把车夫叫醒，问道。 一个进城的农民，这么早要坐车，车夫有点不太相信，懒洋洋地没打算起身。但看他背着个大包袱，想来也是想省点力。 “老哥，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投靠亲戚吗？”车夫揉着睡眼问道。 “我去火车站，你去吗？”丁九光说道。 “这么早，火车站有车吗？”车夫有些疑惑。 “还没买票，早点去，才买得到票。” “上来吧。” 车夫顶着夜色把丁九光送到火车站。 看着车夫放下自己后，又跑远了，他才往车站里走去。 车站候车室有些外地来赶火车的人，为了省住宿费，夜里就在候车室熬着，七倒八歪的。 丁九光在候车室钻进卫生间，折腾半天，出来时，连鬓胡没了，又换了一身衣服，还是农民装束，但跟之前判若两人。 重新在火车站外叫了黄包车，这才朝江边轮渡码头而去。 赵炳乾和客户经理小曹，提前来到码头边，等了一阵，不见丁老板。 “赵副理，那个丁老板为啥要跟我们一起？”小曹听赵副理说还要等一个人，是董事长的朋友，丁老板，不解地问道。 “老板们的事，咱们不用多问。人家可能是担心路上不安全，找我们做个伴。” “可是到现在，还没见他到来，会不会睡过头了？” 赵副理瞥了小曹一眼：“再等等吧。头班轮渡不是还有十多分钟嘛。” “来了，那个黄包车上的是不是他？”小曹眼尖，还隔着一条街，他就看到有辆黄包车正朝码头跑来。 “估计是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丁九光一边从黄包车上下来，一边连声致歉。 “还不算晚，咱们走吧。”赵副理说着，三个人一起登上了轮渡。 一声悠长的汽笛响过，轮渡工作人员解开缆绳，马达轰鸣，渡船缓缓离开趸船。 这时趸船上跑过来两个灰衣男子，一边跑，一边叫道：“等一下，等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渡船上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那男子腾地一跳，上了渡船。 “不要命了！”渡船上工作人员骂了一句，人既然已经上来了，他们收好踏板，把舱门挂上铁链，船已经朝对岸驶去。 三个人赶到南岸的汽车站，买好票，上了车。 三个人的座位，在同一排。赵副理跟小曹挨着，丁九光和赵副理隔着走廊。 这辆班车是发往岳城的1次班车，客车出城时，天刚麻麻亮。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先前急匆匆跳上轮渡的那两个灰衣男子，也在这趟车上。 …… 赵副理和小曹看来经常外出公干，车一路行驶，他俩闲聊了一阵，取下身上背的包袱，从里面拿出几个水煮蛋来，还有两个饼。 一人一个饼，两个煮鸡蛋，就是一顿早餐。 丁九光是老板，赵副理问了句：“丁，丁哥，你要不要也来点饼和鸡蛋？” 本来想叫丁老板的，发现都是化装出行，车上那么多人，赵副理临时改了口叫“丁哥”。 “丁哥”摆摆手，说道：“不用了。你们吃吧。” 车上其他人，也有拿出各种自备早餐，大口开吃的，一时间，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盈满全车。 车到岳城已是当天夜里。 赵副理和小曹有当地代理商到车站来接，食宿都已安排妥当。 “丁哥，你有什么安排吗？要不今晚跟我们一起？” “好啊。那就沾了你们的光了。明天我要去办自己的事，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返回两江？” “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吧。现在也说不准。”赵副理回答道。 “那我尽量在三天之后，来跟你们会合。如果三天没到，你们就自己回去，不用等我了。” 丁九光的事，更加说不准时间，只好先这样约定。 次日凌晨，赵副理和小曹起床后，发现丁老板已经离开。 两个人自去办理他们该办的事，暂且不表。 …… 从岳城南下，出大湖，沿元江东岸继续前行，有一个凤凰小镇。 这里有一个大户李家，先祖当年随曾大帅出征，一路杀到石城。城破后，冲进皇宫，得了无数金银财宝，用驳船往家乡运。自此李家成了当地大财东。 到了这一代，不仅在本地县城有自己的商号，当家的李老爷还常年住在申城，经营着比县城商号营业额大得多的一家贸易公司。 李老爷的长子李正荣，留学东洋，回国后接手李家生意，做了申城李家贸易公司的总经理，专跟岛国人打交道。 丁九光，也就是久本广介，正是从这个李正荣嘴里，听说了他的老家，凤凰小镇，有人家里藏有稀世珍宝，轻易还不给人看。 李正荣的原话是；“我也没见过，是听我家老爷子说的。我家老爷子也没见过，是听别人说的。” 至于是什么稀世珍宝，李正荣更说不上来，他信誓旦旦地吹嘘道：“反正是好几千年之前的老物件。” 几千年前，是商朝，还是周朝？这个信息引起了久本广介的兴趣。 他想到了几年前湘省曾经出土过一件文物，战事一开，失去了踪迹。如果真是那个老物件，久本广介岂能不动心？ 久本广介此行，正是冲着这个老物件来的。 () 第410章 怎么突然问这个 藤原纪美和梁天舟，花了好几天时间，把谢富乐留下的材料理出了一些头绪。 围绕他出事之前一段时间的行踪和关注的人，以及一些推断和假设，越来越立体。 “这样，”藤原纪美对梁天舟提议道，“咱们不妨使用代入法，假设我们就是谢富乐，在已经有了手头上这些材料的情况下，我们会怎么做？” 梁天舟不由对她夸赞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先撇开安德盛这个节点，往前倒推回去，在已知这些情况的前提下，谢富乐下一步会干些什么。哪些人需要一一去甄别和排查。” 经过这样扩展思路，可以做的就多了。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已经离开的安德盛卡住了追查的线索。 说不定当初谢富乐怀疑的人，不止安德盛一个人呢。 谢富乐是一个德国人，又是申城的桥本大佐在德国军校的同学，他也不是等闲之辈。他这么长时间追查的思路，应该完全可以参考。相当于站在谢富乐的肩膀上，继续向上进发。 “天舟君，咱们把材料里提到的人，都列出来，从头开始，逐一调查一遍。” 藤原纪美知道，这个工作量，无疑会增加不少，但目前也是最具有可行性的办法了。 “我不同意。他就是个社牛，这里面提到的人太多了。我们可以先对他有所怀疑的人筛查一遍，这样会节省时间和精力。” “社牛是什么？”藤原纪美两眼茫然地看着梁天舟。 “哦，就是交际很广，认识的人很多，见人熟。”梁天舟解释道。 “还是全部都查吧，不然又会走进谢富乐的老路子，钻进安德盛这个死结。” 梁天舟心想，你是领导你做主，我还巴不得广撒网，慢慢查，没完没了没结果呢。 “好吧，那就先从我查起。” 梁天舟半是玩笑地说道。 藤原纪美忙问：“为什么是从你查起？” 梁天舟翻出其中一份报告，摆在藤原纪美面前：“你看这里，他不是提到在皇冠舞厅碰到我了吗？”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况，包括细节都记得。 “纪美小姐，这一次谢富乐故意跟我套近乎，神神秘秘的，还问我要不要货，把我弄得糊里糊涂的，不知道他要说啥。现在看到他写的这报告，原来竟然在试探我！” 藤原纪美也把这一段细细看了，抬起头来，说道：“他不是说明了，把你排除了嘛。不要紧张。” “我紧张什么？我只是释然。” “王主任和楚秘书，他也多次提到，也排除了。还有甘文勋？”藤原纪美一边看着材料，一边念念道。 “他排除的人，咱们这次也需要重查。”藤原纪美说道。 “好吧，咱们是分个工，分头进行，还是……”梁天舟试探着问道。 “一起。我们的所有行动，都一起。你不许单独行动。” 面对藤原纪美的坚持，梁天舟认了。一起就一起，每天一起，我还能知道你在干啥，有没有进展呢。 你监督我，我也可以监督你。 “藤原组长，今晚咱们去皇冠舞厅吧。”既然要开始调查，就马上行动起来。 “去那里干嘛？” “你扮演谢富乐，我扮演梁天舟，你来找我套话呀。”梁天舟咧着嘴笑道。 “去你的！我觉得第一步，是查阅这些人的档案资料，看看他们的履历。虽然他们很可能会篡改档案，但作为第一步，这工作我们还是要做。” “行，明天我们分头去调阅档案。” 梁天舟说着，把桌上的材料收起来，装回文件袋。 …… 这可是一项繁重的工作，比藤原纪美预想的要繁重得多。 都说了谢富乐是个交际老手，各行各业都有接触。不仅有两江政商界，还有外籍人士，驻军和黑道情报贩子。 有的有档案，有的没档案，需要现场走访调查。 有档案的，也分散在各单位、各部门。有时候为了调一份档案，得花半天时间。 “我看还是增派人手，一边查阅档案，一边对疑似人员进行跟踪调查，不然好多天咱俩都会被这些没用的卷宗绊住了手脚。” 藤原纪美终于忍不住妥协了。 “你的意思，派行动队助阵？”梁天舟问道。 “这事还只有叫你的行动队参与进来。暂时不好让你的警察局那些同事介入。” 藤原纪美在没有确定目标人的职业时，不得不谨慎行事。 谍报小组成员，说不定就出在警察局也未可知。 “那我去给他们布置一下。” 说罢，梁天舟从藤原纪美的办公室出去，到行动队大办公室，召集大家开了个短会，进行了一番布置。 藤原纪美则继续留在办公室研究谢富乐的材料。 待梁天舟回来，藤原纪美突然问道：“天舟君，你说那个胡文森，胡老板，会不会有问题？” “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发现什么疑点了？” 梁天舟顿感意外，胡文森作为两江维持会副会长，汉奸商人，难道只是为了潜伏打掩护？ 一切皆有可能，但压根没有证据。 “你没发现，那天从皇冠舞厅出来，有人跟着我们的车吗？” “我看见了，”梁天舟心想，当时藤原纪美毫无反应，还以为她没注意呢，“但后来那辆车不是没跟了嘛，说不定就是偶然同一段路而已。” 藤原纪美摇摇头，分析道：“既然你我两个人都觉得他是在跟踪，虽然后来开走了，但也可能是跟踪一段后，换了人接力跟踪。” “逻辑上说得通，但这跟胡老板有什么联系呢？” “久本广介在舞厅跟胡老板攀谈后，就出现了被跟踪的情况。而且，那天晚上胡老板宴请时，我也感觉有眼睛在盯着。” “那更说不通了。胡老板派人跟踪，连他自己也不放过？”梁天舟有点想笑，藤原纪美这是先怀疑胡老板，再在他身上找证据。有点像邻人疑斧的意味。 不过，经藤原纪美这么一提醒，梁天舟想到了两个人。 跟胡文森和久本广介在一起的，还有王主任和楚秘书呢。 莫非这两人？ 梁天舟没有说出来，他在心里推断了一下。 即使是他们派人跟踪久本广介，也并不能证明他们就是那个谍报小组的人！ 在这次的追查过程中，梁天舟会配合藤原纪美，但并不一定啥都跟她说。 看来这段时间过后，还得当心这两个人。梁天舟心里暗暗想道。 () 第411章 遇袭 “这也许正是他们的狡猾之处。把自己放在被跟踪的对象之列，这样就让我们把他排除。” 这跟卧底面临被暴露之时，往往会朝自己开一枪一样，通常都会躲过粗心之人的怀疑。 “那你准备怎么做？”梁天舟问道。 “安排人去盯着他！”藤原纪美果断地说道。 多一份谨慎，少一点遗漏。 “行。我去安排。” 梁天舟刚回答完，藤原纪美又改了主意： “不，我和你来做这个事。” …… 自从丁九光跟着赵副理走了后，胡文森这些天深居简出，要么到公司待上大半天，要么就在家。 倒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刚从外地回到两江，想多休养一阵，养养精神。 毕竟那么大年纪的老头了，比不得年轻人。 藤原纪美和梁天舟秘密盯梢了几天，并无异常。 “纪美小姐，我感觉我们的目标弄错了，这个老头，子女全在身边，一家老小都在两江，怎么可能是潜伏的特工？” “我并没有说他是潜伏的特工，他也许只是特工的一枚棋子呢。” 梁天舟看了看表，今天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收工吧？咱们今晚吃什么？” 确实时候不早了，胡文森回到家，也不会再出门，不用继续盯了。 “先上车，到我家附近去吃，吃了就直接回家。” 藤原纪美一边说，一边拉开车门，钻进了副驾。 梁天舟摇摇头，也好，把她送回去，自己就可以自由了。 车在街上行驶，下班时间，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偶尔也有其他车迎头过来。 “天舟君，别回头，你看后视镜。” 藤原纪美突然对梁天舟说道。 后面有一辆车，相隔大约五十来米。 “怎么？你觉得他在跟着我们？” 梁天舟也注意到了后面的车，也就才共同行驶一条街。 他的话刚说完，那辆车就拐弯朝岔路口的另一条道走了。 “纪美小姐，你最近好像特别紧张。这叫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梁天舟“嘿嘿”一笑，继续前行。 藤原纪美却不以为然，保持戒心，提高警惕，没有错。 “中国不是有句俗话，小心使得万年船。还是不可大意。” 到了藤原纪美住地附近，梁天舟问道： “是先回家去换身衣服呢，还是直接去吃饭？” “不用换了，先吃饭。就到满园香吧。” 他俩为了盯梢方便，梁天舟穿了一身长衫，还戴了副圆框眼镜，看起来就是文弱书生。而藤原纪美则穿得像个村姑，大红花袄，麻花辫。 “咱们这样同时进去吃饭，有点惹眼。” 梁天舟实话实说。 一个村姑，去满园香吃饭，会不会被跑堂的赶出来，都难说。 藤原纪美还是要面子的，回去换衣服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便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要不，还是先回去换下来吧。” 车停在藤原纪美家门外，梁天舟坐在车上，对藤原纪美道：“你去换衣服，我就不进去了。我在车上等你。” 不一会儿功夫，藤原纪美再次出来时，穿了一身时尚女学生装，浅色中式斜扣上衣，黑色裙，脚穿小皮鞋，麻花辫解开，梳成了齐肩短发。 “这下跟你这身教书先生的装扮相配了吧？” 她在车边转了一个圈，身姿婀娜，才又坐上来。 “先生和学生，倒是蛮般配。但教书先生还能开车吗？”梁天舟故意跟她打趣道。 那时候开车的，都是官员、富商、警察、军官，或者他们的司机。要不就是富二代、官二代。 “别管那么多了，走吧。” 藤原纪美催促着，对着车窗外的后视镜，又看了几眼。 很快到了满园香酒楼，梁天舟停下车，推开车门，正要下去，一条腿都迈到了车外。 藤原纪美突然尖叫一声：“快上来！” 这一声尖叫把梁天舟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后面一辆车，对着他们的车冲了过来。 车窗大开，车里的人，正举枪朝梁天舟射击。 梁天舟反应快，就在枪响的同时，他飞快收回伸出车外的腿，坐回驾驶座，关上车门。 那辆车越来越近，看起来是跟了很久，找准梁天舟下车的时机下手。 “快开车！”藤原纪美还在叫。 点火，起步，一脚油门。 梁天舟一边低着头，躲避射击，一边开车冲了出去。 后面的车，追了一段路，旁边又冒出来好些便衣，放过梁天舟的车，专朝后面的车还击。 那辆车见有援兵，也不恋战，掉转车头，朝后面疾驰而去。 梁天舟听到后面的枪声响过一阵，越来越远，最后停息了。 “他们又是谁？” 梁天舟一边开车，一边问。 “保护我们的人。” “一直都有人保护我们吗？”梁天舟这才松了口气，转头问藤原纪美。 藤原纪美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关心地问道： “你没事吧？” “真t悬！” 梁天舟也很后怕，他脑袋钻出车窗，看到车门外全是弹痕。 “多谢纪美小姐，要不是你及时叫住我，等我下车出去，躲都没处躲。” “哼！” 藤原纪美从鼻子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刚才是谁说我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我就感觉这几天不对劲，总有人盯着我们。” “是是是！你说得对。”梁天舟自知理亏，赶紧哄道，“以后多听听你的意见。这下好了吧？” 藤原纪美也没真生气，她既有点后怕，也感觉挺幸运的。这算不算天舟君欠我一条命？ “会是谁呢？谁会要我的命？” 梁天舟轻声嘀咕道。 “还能是谁？谁要阻止我们的调查，就是谁呗。” “那不一定，你忘了我们调查之前，也有人要杀我们呢。” 梁天舟说的是他和藤原纪美分别被“军统锄奸队”追杀的事。 “时隔这么久了，不会是他们吧？” 藤原纪美半信半疑地说道。 经过这件事，梁天舟心里算是明白了。青木一雄为什么要让他来追查谍报小组。 藤原纪美为什么这些天一直跟他形影不离，还那么紧张。 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自己成了青木一雄放的诱饵。 () 第412章 搬回特高课 当天晚上，藤原纪美一再坚持要先送梁天舟回家，她才自己一个人回去。 “你一个人回去，就不怕被人盯上？” 梁天舟一脸的担忧。按说，今晚无论如何，他也应该把藤原纪美亲自送到家，毕竟他是个爷们。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藤原纪美走后，梁天舟从自家的窗户看去，发现周围多了一些闲逛的人，更加证实了先前的猜测。 如果这时候有人试图对他不利，冲着他行刺，一定是有来无回，逃不过楼下便衣的围捕。 谁都不是傻子。 但那些对他开枪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强松他们既然已经在跟陶元举联系，应该不会演这么一出戏，没有动机。 那么这回不是演戏，是真的有人想要他的命？ 难道真有什么谍报小组，自己和藤原纪美这些天的行动，是否危及到他们的安全了？ 如果是这样，他们的调查方式和方向，跟真相就越来越近了？ 要不要想个理由，让藤原纪美自己做些调整？梁天舟可不希望真的经由自己之手，把抗敌的谍报人员查出来，然后被特高课设计抓捕。 现在自己身处这样的环境，说是派人保护，实则也算监视。他不能跟人联系，陶元举不行，“水仙”也不行。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吧。 …… 藤原纪美从梁天舟家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特高课。 青木课长留在办公室，等着她。 她以为袭击梁天舟的人，应该被暗中布置的特工抓住了，至少也会击伤或者击毙一、两个。 进门看到青木课长的脸色，并没有显得多高兴，反而一脸抑郁。 她知道事情可能并不像之前设想的那样，诱饵抛出，鱼也咬钩了，但还是让鱼儿溜了。 “青木课长，一个都没抓住？” 藤原纪美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青木课长摇摇头：“他们安排了接应，明明都形成了包围之势，还是被逃脱了。” “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 “他们说，都蒙着面。”青木课长握着拳头，轻轻地砸了一下面前的大班台。 “蒙着面？这么说，很可能是我们的熟人，或者经常会在两江城出现的人。他们怕被人认出来。” 藤原纪美分析道。 让梁天舟着手调查谍报小组，然后放出风去，引诱对方出手。 这些都是青木课长和藤原纪美计划好的。 如今对手已经按照他们的设计，冒出了头，而十拿九稳的事，却失了手。 青木课长和藤原纪美都有些气馁。 “这次他们出手刺杀梁天舟，虽然没有成功，却让他们看到了我们埋伏的人，暴露了我们的意图，想必他们也不敢再有行动。”青木课长颓然地坐在那里，这个计划继续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不得不撤销。 “藤原小姐，既然没办法引他们出来，只有靠你们加紧调查，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青木课长把希望寄托在了这唯一的办法上了。 “青木课长放心，我和梁天舟都会尽力的。” “这些天梁天舟表现怎样？” 青木一雄不再谈引蛇出洞的计划，转移了话题。 “他很努力呀，天天不辞辛劳，从不抱怨。就是工作量有点大，需要时间。” 藤原纪美不失时机地在青木课长面前夸了夸梁天舟。 “对了，因为你和梁天舟几次遇袭，我考虑了一下，你们还是搬到特高课来上班吧。这里的警卫多，比你们在那个咖啡屋要安全得多。” 青木课长善意地提议道。 之前因为藤原纪美说行动需要保密，梁天舟的公开身份是警察，做行动队队长也是不公开的。成天在特高课进进出出，还怎么保密？ 所以青木课长批准她在外面设立办公室。 现在他俩都被人盯上，多次遇刺。已经没有必要保这个密了，搬到特高课来，还能省一笔办公室的租金。 “什么几次遇袭？什么安全不安全？那两次刺杀不是我们安排的吗？青木课长别忘了。” 藤原纪美并不想搬过来，她极力辩解道。 “那至少今天这次，你俩都暴露在对手眼里，他们能查不到你们的落脚点？”青木课长态度坚决，“你们不仅要好好追查，更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藤原纪美看出青木课长的提议，其实就是已经决定，不容商量了。 她不得不妥协： “我跟天舟君可以搬过来，行动队的其他成员，我觉得还是放到外面比较好。不能让每个行动队成员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行动队很多时候都要化装执行任务，天天在特高课大楼出现，只要人家盯几天梢，就能把他们的底细全摸清。” 这个理由，青木课长不能不考虑。这笔钱也是省不了的。 青木课长沉思一阵，同意变通一下：“好吧，行动队暂时还留在‘望乡咖啡屋’，你们俩，这段时间得到特高课来。除非把那个谍报小组揪出来，否则你们都有危险。” 青木课长专门给她腾出了几间办公室，给特高课行动组使用。 “好吧。从明天起，我跟梁天舟在这里办公。” “还有什么事吗？” 见藤原纪美似乎还有话要说，青木一雄问道。 “青木课长，这次我们正在调查胡文森，就遇到了袭击。我在想，这件事会不会跟胡文森有关？” “你说那个维持会的胡文森？”青木课长抬起头来，追问了一句。 “正是。” “哈哈哈！” 青木课长突然这么大笑，令藤原纪美有点不知所措。 “青木课长，这很好笑吗？” “胡文森全家都在两江城，他就是个胆小怕事的老头，我们让他做啥，他不敢说个不字。你怎么会联想到他？” 不等藤原纪美继续解释，青木课长直接摆了摆手： “胡文森你就不用再追查了，我会派人去查。给你们减轻点工作量。” “你不是说他不可能吗，为啥还要派人去查？” 藤原纪美一脸黑线，看不透青木课长啥意思。 “为了让你放心嘛，不漏过任何线索。”青木课长补充道。 “那，好吧。”藤原纪美无奈地点点头。 () 第413章 沾了藤原纪美的光 一大早。藤原纪美来到梁天舟家。 “今天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等梁天舟洗漱妥当，藤原纪美一脸轻松地笑着，给梁天舟递上外套。 “什么地方？你有了新的线索？” 梁天舟跟藤原纪美一同出门，边关门边问道。 “去特高课。” “哦，青木课长召见？” 到了特高课，走进一楼靠西边的走廊尽头，几间办公室的门开着。 “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办公室，隔壁是我的。” 藤原纪美指着其中两间说道。 “办公室？原来那地方不用了？怎么突然搬到这里来？” 看着梁天舟疑惑的目光，藤原纪美解释道： “这是为了咱俩的安全，青木课长特地拨给我们行动组的。‘望乡咖啡屋’那边，还保留，让行动队继续留在那边，我俩从今天起，在这里办公。” 梁天舟打量了一下这两间办公室，都很宽敞，办公桌，椅子沙发一应俱全。 他又走到走廊上，看着其他几间空房，问道：“这几间是做什么的？” “也是给我们行动组的，只是暂时还得空着。” 抬头看办公室的门额，新钉了两块木牌子，一块写着：组长办公室，另一块写着：队长办公室。 而走廊的头顶上方，用铁丝吊了一块金属牌，上有“行动组”三个大字。 “天舟君，等下我俩都要去总务那里领取出入证，以后才可以随时进出这里，而不用每次都在门房登记。” 藤原纪美说着，一屁股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让梁天舟也坐下。 梁天舟心里明白，这次是沾了藤原纪美的光。 同样是队长，便衣队的常清明到现在也没有固定办公地点，更被青木课长严令不要到特高课找他。 毕竟便衣队就是要隐形于民间，散居于百姓之中。 自己手上的行动队，没有跟着搬来，也应该是这种考虑。 从今后，自己将在青木课长眼皮底下出入，这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至少对于藤原纪美，并不能算是好事。 藤原纪美的便衣队，本来是她独立掌控，她心里一定不想一切行动都落在青木一雄的眼里。 两人正聊着，门口有人敲门： “笃笃笃！” 是青木课长的助理，站在门口对藤原纪美道： “藤原组长，青木课长让你和梁队长去他办公室。” 藤原纪美一愣，回望了一下办公桌上，空空如也。 “哦，原来还没安装电话，难怪要你亲自跑来通知。” 那助理忙解释：“电话已经交代通讯组了，他们随后就会派人来安装。” “梁队长的办公室也要安装一部。”藤原纪美又提醒道。 “会的，暂时安装两部，其他空置的办公室先不安装。”助理回答。 梁天舟知道，这里的电话，可不能随便乱打，安装都是由电讯组的来，肯定每部电话都同时接到了监听设备上。不仅监听内容，恐怕还会记录对方是哪里的电话。 不像警察局刑侦科的电话，每天打进打出的多，没有特别需要，都懒得监听。 “这里中午还有工作餐，等会你们去领出入证的时候，也会给你们一张饭卡。” 助理热情地对藤原纪美交代着，两个人跟着他一起上楼去青木课长办公室。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青木课长就是对他们搬进来办公表示一下问候，同时勉励他们要勤奋工作，多出成绩之类的话。 两个人接下来到“望乡咖啡屋”，把当前用得着的一些材料，和用品，搬上车，拉到新的办公室。 根据藤原纪美的指示，原有的办公室继续保留，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利用起来。 一切安置妥当，梁天舟停下来，问道： “现在我们做什么？天天坐办公室？还是继续去盯梢胡文森？” “胡文森不用我们盯了，青木课长亲自做了安排。” 梁天舟看着藤原纪美，品味着她这话的意思：“难道你的猜测是对的？胡老板真有问题，青木课长直接接手了？” “不，”藤原纪美摇摇头，“恰恰相反，青木课长说胡文森没有问题，所以我们也不用把精力花在他身上了。” “既然大boss都这么说了，还是我说的对嘛。他全家都在两江城，不可能做这种随时掉脑袋的职业。” …… 几天之后，在两江城的一个旅社的房间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在交谈。 两个人都戴着墨镜，穿着风衣，进屋也没有脱下。 四十多岁的看起来有些胖，脸色严肃。而三十多的，油头粉面，身材精壮。 老一点的先说道：“梁天舟现在已经搬到特高课办公了，之后出入特高课应该更加方便。” 年轻的附和道：“没想到咱们这一袭击，反倒帮了他，取得了青木一雄对他的信任。” “信任不信任的，现在还难说，至少不再怀疑他。”老一点的说道。 年轻的问道：“你怎么想到这一招？” “他们让梁天舟调查军令部二厅的谍报小组，又把消息散播出来，明摆着就是要引鱼上钩。咱们还不好好配合配合？如果不弄出点动静，青木一雄那个老狐狸，说不定还怀疑梁天舟泄了密呢。” 老一点的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那次梁天舟营救张广略，你对他打的那一枪，帮他摆脱了嫌疑。这一次的袭击，更加让青木一雄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接着话锋一转，老一点的叮嘱年轻的： “你叫春草小组这段时间，保持静默，不要有任何行动。” “我已经通知了。他们毕竟只擅长做情报工作，行动力方面，还很不足。”年轻的说道。 老一点的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道： “虽然军令部二厅，跟咱们分属不同的情报线，但自从他们跟联合王国谍报组达成合作协议后，在两江城的谍报小组，直接接手了安德盛离开之后的任务，咱们要力所能及地给他们以协助和保护。” “这点我明白，不过就是脾气有点那个，难伺候，也没什么大问题。” 老一点的轻轻一笑：“你小子有艳福，还在这抱怨。这事不要让陶元举察觉到。” “明白。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跟陶站长亮明身份？”年轻的问道。 “时机到了，我会找他的。” () 第414章 李二老爷的爆料 丁九光来到岛军驻扎岳城的部队，找一个叫久本义行的参谋。 “你是什么人，找久本参谋做什么？” 大门口的哨兵见是一个华国老百姓，大声质问道。 丁九光改用岛语说道：“我是他哥，你尽管去通报，就说久本广介找他。” 哨兵半信半疑，在岗亭给里面打了一个电话，脸色立马转变了，出来连声道歉道： “对不起，久本君，请您稍等。” 不一会儿，久本义行从军营里出来，老远就在叫：“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走到跟前，那哨兵立正给久本义行敬礼：“久本大尉好！” “你知道你拦着的是谁吗？” 久本义行对哨兵道。 哨兵摇着头：“不是你的哥哥吗？我之前不认识，多有得罪。” “他是帝国黄军中佐。”久本义行自豪地对哨兵说道。 “对不起，中佐阁下。”哨兵又对久本广介行了礼。 久本广介赶紧低声对久本义行说道：“别在这里摆谱了，我有要紧事。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走，去你的住处。” “我那里不是一个人住，你要不在这里等一下，我回去换身衣服出来，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叙一叙。” “也行。你先去请几天假，陪我。” 听久本广介这么一说，久本义行立马问道：“很重要的事吗？需要多长时间？” “少则三日，多则十日。” “那我先请一周的假。希望长官能批准。” 久本广介在外面等了将近一个钟头，久本义行才姗姗而来。已经换了一身便服。 “哥，你等久了。” “都办妥了？”久本广介问道。 “妥了。” 兄弟俩离开军营，一边朝汽车站走，一边聊。 “我现在叫丁九光，申城茂源祥商行的采购经理。你就叫丁九义吧。茂源祥商行的采购员。”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丁九义边走变问。 丁九光便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详细跟丁九义说了一遍。 “这么说，还不能确定那东西是不是存在，也许只是个传说？” 丁九光道：“这种事，宁可信其有。要是真的是那个失去踪迹的国宝，咱们久本家族就发了。” “嗯，我听哥的。” 兄弟俩从岳城汽车站，又坐了一天的车，来到一个小镇，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凤凰小镇。 “先找李府。”丁九光道。 李府是当地名门望族，一问便知。 申城的李老爷，是长子，当家人。他老家的产业，本来是他的弟弟在经营。如今也换成了下一代，李正荣的堂弟李正仁打理。 当仆佣来通报，说有两个申城来的客人求见，并递上丁九光的名片，李正仁立即起身相迎。 “丁经理，什么风把你给吹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了？” “正仁老弟，我跟令堂兄正荣，可是好朋友。正好此次来湘省办差，顺道来看望看望正仁老弟。” 丁九光热情又客套的寒暄着。 就这称呼，李正仁感觉这个丁经理，真的跟堂兄正荣熟得不能再熟。 人家大老远来探望，还不热情招待？ 丁九光又拿出在岳城临时买的一些礼物，请正仁老弟笑纳。 李正仁心想，丁经理跟堂兄熟归熟，特地跑来凤凰小镇，定有其他目的。 “不知丁经理此番到来，还有什么贵干？有需要小弟帮忙之处，尽管直言。” “也没有特别的事，我茂源祥商行经销的茶叶，多是令堂兄正荣提供的。如今既来到源头，顺便看看吧。” “丁经理住在哪里？”李正仁问道。 “就在镇上一家客栈。” “如此，晚上请丁经理吃个便饭，我们再详细聊。如何？” “也好，就是怕有所叨扰。” “你是贵客，理当为你接风。” 李正仁的招待就在李府举行，这个小镇上的饭馆，还不如李府的厨子厨艺好。 李二老爷也亲自出来作陪，顺便听丁经理说说申城大哥的一些情况。 席间相谈甚欢，酒酣耳热时，丁九光顺嘴提到丁正荣吹的那件古玩之事： “老听正荣老弟瞎吹，我都不相信。”丁九光说道。 “还真有这事。正荣可没有瞎吹。”李二老爷也是几杯酒下肚，把那件事当做江湖传闻，给丁九光细细到来。 原来，几年前，由于战事紧张，湘省银行内迁，一辆银行的车，在途径此地不远的一条公路上，遭到敌机轰炸。 接二连三的轰炸，把当时车上的司机和押运人员吓得赶紧躲到附近的山林里。 等轰炸过后，他们返回时，车已被炸毁，里面的钞票啊，金条啊，什么的，早就被当地老百姓哄抢一空。 司机和押运人员一看，交不了差了，各自逃走了。 “可是，李二伯，您讲的这些，跟刚才您说的古物有什么联系呢？” 丁九光打断李二老爷的叙述，插嘴问道。 “你别急，听我慢慢摆嘛。” 李二老爷也不喝酒了。点上一杆土烟，坐在椅子上吧唧两口，继续吹道： “我们镇上的蒋老幺，当时也去抢了。但他动作慢，钞票、黄金都被别人抢光了，他只抢到一袋子的破铜烂铁，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炸碎了。” “您是说银行的车上运的破铜烂铁？”丁九光忍不住追问道。 “是啊，全都是那银行的车上抢来的。” 银行的车怎么会大老远的运些破铜烂铁？丁九光听得眼睛放光。应该是被炸烂了，一般人看不出它原来是个啥。 既然银行出动专车，还有押运人员，不说是国宝，至少也是个古董宝贝。 李二老爷见丁经理兴致很浓，继续说道； “蒋老幺拿着这袋破铜，也没啥用处。准备拿到收购站，当废铜卖掉。 废铜烂铁能卖几个铜子嘛。也该他蒋老幺运气好，在收购站门口遇到本地古玩店的吴掌柜，竟然花了十个大洋，买了下来。” 丁九光一听，看来这件事还是真的，不枉他大老远跑这一趟。 “现在这袋东西就在吴掌柜手中？”他问道。 “可不！当时人们就在传，说既然吴掌柜肯花十个大洋买下，一定是个宝贝。吴掌柜可是个识货的人，不是宝贝他舍得花十个大洋？” “这也就是去年的事。”李二老爷又抽了一口土烟。 () 第415章 吴记古玩店 “李二伯，您见过那袋东西吗？” 丁九光趁机再问道。 李二老爷摇摇头：“没见过，吴掌柜收走后，他从来不给别人看。也不在他那古玩店里。” “这么宝贵的东西，他肯定不会轻易出手，一定藏在家里嘛。”丁九光很理解的样子，接着又道：“要是换了我，我也会把东西收藏在自家最安全的地方。” 丁九光一想，自己此行的目的，就为此物，一定要弄清它的下落，便对李二老爷道： “不满李二伯说，小侄对古玩也颇有兴趣，能见识一下这样的宝贝，也当开开眼界。不知李二伯跟那吴掌柜可熟？” “都在一个镇上，大家多少有些交道。不过，我都没见过，你要去了，估计也悬。”李二老爷断然说道。 “不妨事。只要李二伯帮我引见引见，就当我认识一个古董界的朋友。” 李二老爷眯着眼，享受着土烟的熏陶。 良久才又说道：“经你刚才这么一说，那袋东西很可能都不在咱们凤凰小镇。” “此话怎讲？”丁九光问道。 “那吴掌柜不是本地人，他家好像在两江城，距咱们凤凰小镇远着呢。他时不时还要回去一段时间，放在咱这小镇上，遇上个什么突然事件，他家也不保险。” 这一带自古民风彪悍，也多出匪患，李二老爷没有明说。 “两江城？我几天前，才从两江城来，如此我更想与这位吴掌柜结交一番了。” 李二老爷一看，这丁经理是认真的，想了一下，道； “等我明天找机会去问一问吴掌柜，再给你回话吧。现在可不敢给你打包票。” “那是自然。全凭李二伯安排。不过，先不要跟他提要见那宝贝的事，就说我是从两江城来的，有心要收购一些古董。”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如今这世道，有人买古董，他还不高兴？ 而丁九光也乐意，正好可以压压价，淘点有意思的玩意回去。 当晚丁九光和丁九义回到客栈，兄弟俩都很兴奋。 “哥，看来你这次来得值！” 丁九光摆摆手：“现在说这话还早了点。都没见到货。” …… 其实这个吴掌柜，在这个小镇上开个古玩店，也没什么生意，主要的目的，还是收货。 传说在偏远的乡间，往往能见到不少老物件，不管是祖上留下来的，还是战乱避祸逃难人带来的，物主并没有意识到它们的真正价值，能以相对理想的低价，收购到手。 这些老物件，包括古钱币，也包括一些金银铜铁瓷器，大户人家历史悠久的匾额等等。当然，字画相对少些。 有个店开在镇上，远近的乡民因为某些原因，急需用钱时，就会想到把家中那些没啥用的东西，拿来多少换点钱。 这就是吴掌柜的主要业务。 他的家，就在古玩店背后，还有一个比较大的房子，专门用作库房。 丁九光兄弟俩，也没在客栈坐等，第二天他俩自己到镇上探访了一番，摸了摸吴掌柜的底细。 都说这一带匪患不断，而吴掌柜却总能平安无事。 一个外地人，敢在这里开店，隔三差五还要运走一批货，土匪似乎都没找他麻烦，这说明，吴掌柜自有他的路数。 据茶铺里的人闲扯，几股土匪头子，对着吴掌柜都有交往。 土匪都是当地穷苦乡亲，走投无路落了草。他们抢那些破铜烂铁瓦罐罐，也没啥用。最终还得找人换钱。所以，吴掌柜的货，他们不会惦记。 至于钱嘛，这就是吴掌柜和几大土匪头子之间的秘密了。 下午刚回到客栈，客栈老板就告诉他俩，李府来了个伙计，来找过他俩。叫他俩去李家的商铺去一趟。 丁九光和丁九义立马转身去李家商铺。 李二老爷并不在那里，是李正仁在等着他们。 “我爹已经跟吴掌柜约好了，我陪你们去他的店里。” 李正仁见到丁九光，就从铺子里出来。 “有劳正仁老弟了。” “丁经理客气！随我来吧。” 李正仁领着丁家兄弟，来到吴记古玩店。 吴掌柜见李正仁到来，忙从店内迎出来，躬身一揖： “李少东，欢迎欢迎！这两位想必就是李二老爷说的贵客？” “在下丁九光，听李二老爷提到吴掌柜大名，特来拜会。” 丁九光也回了一礼。 “丁老弟从两江城来，听你口音并非两江本地人氏。” 吴掌柜一下就听出来了，丁九光忙解释道： “原籍申城，在两江城有些生意上的事。” “哦，原来如此。敝店小本买卖，不知可入得丁老弟的法眼，你们随便看看吧。” 便把丁九光等带进古玩店内。 丁九光不慌不忙，把店内物件一一看过，随口也点评了一番。最后摇摇头：“看来吴掌柜的生意也不那么好做，好东西在这里不好出手吧？” “丁老弟真是行家！这里摆的确实算不得什么好货。装装样子罢了。” “哈哈哈！丁某口快，唐突了！” 丁九光歉意说道。 “丁老弟，请移步后院，再看有没有勉强看得中的，价钱好说。” 吴掌柜把丁九光等又领到后院库房。 丁九光又假模假样寻摸一番，依旧摇头：“这些比前面店里的值钱不少，吴掌柜眼光不错。” 随后又突然想起似的，对吴掌柜道：“上午我在街上偶然听说，吴掌柜去年收了一袋宝贝，是什么铜器？可否取来一瞻？” “这个？” 吴掌柜面带为难之色，本想直接拒绝，有李二老爷介绍，李正仁也在场，不好当面驳了面子，委婉说道：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并不在这里。” “实在遗憾。” 丁九光一边说着，一边选了两样清代之物，说好价钱，又问道： “吴掌柜在两江城可还有字号？” “有，吴记古玩店总店就在两江。”吴掌柜并不相瞒，为总店拉个买主，也算一点收获。说着还把两江店的名片递了上去。 把付了钱的两件古玩包好，丁九光让九义捧着，回头对李正仁道：“我们明早就要离开凤凰小镇，走得早，就此跟正仁老弟别过，明早就不专程前往李府辞行了。代向李二伯问候一声。” “那两位一路平安。”李正仁拱手相别而去。 然而，当天夜里，吴掌柜就出事了，被人绑了票。 () 第416章 宝物再现 “要想留你性命，就把那袋东西交出来吧，否则，你恐怕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吴掌柜被带到一个山坳，这里随便他怎么呼喊，也不会有人来。 他的双眼被蒙着，只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就凭这声音，他听出来了，就是白天到店里来过的两个“客人”。 “李老二，你害了劳资！” 吴掌柜不由破口大骂起李二老爷来。若不是李二老爷多嘴，他怎么会惹上这两个煞神！ 丁九光恶狠狠地呵斥道：“别叫了！我知道你跟这一带的土匪头子有交情，但现在你落在我们手里，他们也救不了你！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吧。” 丁九义也跟着道：“我们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也不想想，究竟是命重要，还是财物重要。” 吴掌柜想来想去，没有了决断，他还想拖，想脱身的办法。 他知道，如果是土匪，得了赎金，也许还会放了肉票。 可这两个人，远道而来，为了掩盖宝物的去向，得了宝物后，肯定还会杀了他灭口。 他没有选择！ “你们把布给我取下来吧，我已经知道你俩是谁了，蒙着布，还有意义吗？” 这是他争取的第一步。两眼被蒙着，什么情况也看不清。 丁九光同意了，他亲自走上前，把蒙眼布取了。 虽然是夜里，星光下，吴掌柜这才看清，两个人都握着手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不要耍滑头！也不要想着能逃走！你没有机会的。” 丁九光冷冷地威胁道。 吴掌柜沉默着，看着四周，他明白，除非自己想法逃走，黑灯瞎火，连过路的人都没有，真的不会有人来救。 “还挺硬气！” 丁九光用枪挑起吴掌柜的下巴，凶道：“好说对你没用，只能用枪说话。” 话音未落，甩手一枪，打在吴掌柜腿上。 “呯！” 枪声划破夜空，惊起一群飞鸟。 在这宁静的夜里，就算附近有人听到枪响，也都会赶紧躲到屋里，不敢出来。 家里有地窖的，甚至会藏身地窖中，或者水井下。 他们会以为，土匪来了。 “再不说，下一枪，就朝这儿打！” 丁九光指了指吴掌柜的下身。 “别别别呀！” 吴掌柜熬不住了，只得招供：“东西在库房旁边的树根下。” “九义，你去，照他说的地方，挖下去。” 丁九光留下守着吴掌柜，丁九义消失在夜幕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吴掌柜手上的腿，血流了不少。 但他还能撑下去。 他看着丁九光，打算趁他分神的时候，开溜。这一带的地形他熟，只要逃出几十米，随便找个地方藏身，夜幕下丁九光也很难找到。 然而丁九光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并没有寻到机会。 过了差不多一个钟头，远远地看到有个黑影疾奔而来。看身形，丁九光知道，九义回来了。 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袋子。 心里一高兴，眼看他久本家族就要大发了，不由得放下了持枪的手。 只要等丁九义来到跟前，确认拿到的是真货，立马杀了吴掌柜，逃之夭夭。 然后，就在丁九义还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几声枪响，丁九义中弹倒地！ 丁九光顾不得吴掌柜了，他飞身扑向丁九义，旁边还不断有人朝他开枪。 就在快到丁九义身边时，一个黑影窜出，夺了丁九义背上的袋子，扛在肩上，飞快跑了。 丁九义无力的趴在那里，见到丁九光，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哥，宝贝拿到了！” 说完，脑袋一耷拉，没了声音。 “九义！义行！义行！你醒醒！” 丁九光疯狂地叫喊着。 久本义行永远也听不到了。 眼看两条黑影越跑越远，丁九光丢下丁九义，提枪追了过去。 …… 两个黑影边跑边往后看，他们在山地里绕来绕去，不熟悉方向，又不敢上大路。 听得身后没了动静，两个人停下来，喘着粗气，打算歇一会儿。 其中一个侧耳细听了一会，惊慌地说道：“好像又追上来了，快跑！” 两个人抓起袋子，没命似的继续逃。 “这样不行！我们得分开跑，他一个人，最多只能跟着我们一个。” “好，你朝左，我朝右。” “甩掉他后，我们在岳城会合。”两个人约定后，立马分头跑去。 丁九光在后面看了想笑，一个空着手，一个背着袋子，还分头跑？ 我只需盯紧那个背袋子的，一对一，我不信你还能飞天了！ 跑了一阵，那个空手的也回过味来了。 他没有听到后面有人追来，丁九光一定是朝自己同伴那边追去了。他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吗？ 如果同伴失手，不仅丢了性命，还丢了宝物，他们此番岂不白跑一趟？回到岳城，还能跟谁会合？ 这人立马返回，跟在丁九光屁股后面追。 丁九光何等身手！ 前面那个还要跟他单挑，哪里是对手！ 一阵枪声之后，丁九光从那人的尸身上，捡回来那袋宝物。 至于后面追着屁股来的人，他不用再理会了。 背着袋子，消失在密林之中。 …… 丁九光沿着山间小路，奔逃一阵，感觉已经甩掉了后面的人。 他把背上的袋子放在地上，又静坐了一会，估计是安全了。 从身上摸出火柴，点燃了一根树枝，借着火光，打开袋子，里面的东西，令他欣喜若狂，完全忘掉了失去胞弟的悲痛。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那件至宝：四牛铜尊。 虽然已经被炸成二十多块碎片，但几块大的碎片的轮廓，还是让他能够确认。 这是制作于商代末期的一件青铜宝贝，当时的人们以牛羊为图腾崇拜，所以会用牛羊作为牺牲献祭给神明。 作为祭祀用品的铜尊上，雕塑着四个牛头，同时还包含了对牛羊等家畜养殖兴旺的期盼。 丁九光摩挲着这些碎片，带回去，找能工巧匠修复，绝对价值连城！ 他没有想到，身后的那个人，早知丁九光就是久本广介，自知一人断难对付，改变了策略，只悄悄在后尾随，并不再跳出来攻击。 丁九光也不敢回到凤凰小镇，待天亮以后，徒步大半天，来到临近另一个镇上，搭车返回岳城。 () 第417章 关于挣表现 梁天舟自从搬进特高课办公以后，每天上午到办公室，跟藤原纪美碰个面，开个两人小会。 青木课长估计对方短时间内不会再有第二次针对梁天舟的袭击，所以，也把暗中保护的人撤了。 藤原纪美也不用时时刻刻守在梁天舟身边，他俩碰个面以后，就各自分头出去，忙自己的事。 梁天舟这时会去“望乡咖啡屋”，听取行动队头一天对疑似人员的跟踪调查汇报，其实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正如他事先所预料的。 很多时候这样没有明确目标的行动，都是紧锣密鼓忙乎一阵后，没有收获，就放慢了进度，留待时机成熟之后，再回头来办理。 现在看来，即使真的存在那么一个谍报小组，他们也暂时偃旗息鼓了。 阻止梁天舟的调查，没有成功，唯一的应对措施，就是蛰伏不动，藏起来。 梁天舟没有金手指，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也没到通神的程度，他们都没有别的办法，能逼对手现身。 而且，大家都还有很多别的事需要处理，不能顾了这头，丢了那头。 青木课长把藤原纪美劝到特高课办公，除了安全考虑外，也是想把藤原纪美的行动，放到自己眼皮下，便于掌控。 便衣队以前把朱金的中江商行作为集合点，自朱金没了，中江商行被犬养次郎收购，常清明便没有了固定办公场所。 藤原纪美坚持要把行动队留在“望乡咖啡屋”，青木一雄不得不同意。但他暗中却把“望乡咖啡屋”附近的一个旧院落征用，做了常清明的便衣队集合点，他自己也时常去那里看看。 这事很快就被藤原纪美知道了，还是梁天舟告诉她的。 本来便衣队平常不集中的话，就是当地老百姓，在街上出现，谁也不会注意。 在便衣队中，梁天舟除了常清明，也不认识其他队员。 如果不是常清明那天正好从那小院出来，被梁天舟碰到，问起来。梁天舟也不会注意到。 “通知下去，咱们的行动队，不要跟便衣队发生横向联系。他们那帮地痞，惹出事来，不要牵扯到我们这边。” 藤原纪美对梁天舟吩咐道。 “可是我们这边要是有什么行动，难免不被他们发觉，到时候跟我们抢功。”梁天舟提醒道。 “天舟君，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找时间跟青木课长谈，咱们行动组的事，便衣队不能插手。” 她本来还想干脆搬离“望乡咖啡屋”，但这样就相当于跟青木课长挑明了，不喜欢他做的那一套。矛盾还没到那一步。 藤原纪美忍了。好在她的秘密基地，还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她心中稍稍有点安慰。 既然你要监督，我就干脆天天到你面前去晃悠。 梁天舟也察觉了，自那以后，藤原纪美有事没事，基本上都在特高课待着。 他也每天去特高课晃一下，再出来。 好些天没去警察局了，这天梁天舟在外面办完事，直接去了警察局。 鲁海见到梁天舟，笑嘻嘻地跑来道喜：“恭喜梁科长升官了！” “我升什么官？” 梁天舟一脸茫然。刑侦科长再往上，就得是副局长了，沈副局长咋没透露一点消息？也太突然了吧？ 这局里已经有三个副局长，沈副局长主持日常工作，直接分管刑事和治安，以及下属巡警队、侦缉队等。另外两个副局长，一个分管总务、行政和后勤，一个分管司法、技术室和督查室。 目前并没有空出位置来呀？ “不是听说你已经调入特高课大楼办公了，这不是升官了，怎么会换办公室？” 听了鲁海这话，梁天舟哈哈一笑：“你说的是这个嗦，换个地方上班而已，我还是这里的科长哈，你别想我给你腾位置。” 这样的玩笑，鲁海并不介意，他也没有自己当科长的念头。 倒是沈副局长，把梁天舟叫到办公室，详细询问了这段时间，尤其是搬到特高课之后的情况。 “好好表现，不仅要得到藤原纪美的信任，还要争取青木课长的器重。你是咱们警局出去的人，也要为咱们警局争个面子。警察局也是有能人的。” “沈局，您就是咱们警局的能人呀，我还差得远，还得好好跟沈局学习。” 梁天舟不失时机地奉承了几句。 “说起来，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学一学岛语。”沈副局长打断了梁天舟的马屁话，笑着提议道。 “局座，您觉得一门语言，就那么容易学会？” 梁天舟不料沈局会给他这个建议，难道警察局将来还要设立外事科，办理涉外案件？ “技不压身，多学点东西，没坏处，至少在岛国人那里，可以有个更好的前程。我要是年轻二十岁，又有藤原纪美这样的陪练，肯定早就学会了。” 梁天舟会说岛语这事，目前只有林三虎知道，林三虎无论跟陶元举也好，跟gd，跟警察局，都没什么直接联系。 他还暂时不想让人知道这一点。 “这方面，我很佩服局座，有魄力，有追求！” “这话过了哈，我不爱听了。”沈副局长呵呵一乐。 不过，沈副局长有一点说得没错，要跟青木课长贴近，就要好好表现。 梁天舟心里明白，这对自己确实是个机会。 他也是在这么做。 所以每天早早地去办公室，中间外出，下午再晚，也要回办公室打卡，甚至晚上也在那里整理材料。 青木课长也有早到晚走的习惯，行动组晚上还亮着灯的窗口，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梁天舟想起后世看过一篇文章，说胡宗南在黄埔一期的时候，眼看着只有半年的学制，很快就要毕业，他却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学生兵。 他打听到校长有凌晨在操场散步的习惯，便每天很早就起床，到操场上跑步。每回都能碰到校长。而其他学员都还在睡梦中呢。 校长于是注意到了这个个子不高的一期学员，毕业后顺利留在了校长身边，最后成了留在国军的一期学员中，军阶最高的一代名将。 任何组织、任何单位，领导总是喜欢勤奋又会来事的部下。 也正是梁天舟抱着这样的念头，在特高课大楼熬夜加班，他意外地发现了青木课长的一个秘密。 () 第418章 青木课长的密探 这天，梁天舟从外面回到办公室，抱回了一大摞手下队员交来的调查记录。 不一会儿，藤原纪美也到了。 两个人简单地交流了一下今天各自的一些情况，藤原纪美邀请梁天舟一起去吃饭。 “你先去吧。今天的材料有点多，我想看完好好整理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藤原纪美随手拿起几份报告，看了几眼。 行动队的人，写的东西实在是潦草，她看得头昏，见梁天舟神情专注地一份一份仔细在看，也不好打扰。 “好吧，你也注意时间，早点回去。” 招呼一声，她自己先走了。 这些材料。梁天舟看着也吃力。他手下的队员，文化水平普遍不高，能写出来，已经很难为他们了。 错别字都不用说，还能猜得出来。有些连句子都不通顺，不知所云，猜都不知朝哪个方面去猜。 实在猜不出的，明天上午，还要去找他们当面让他们说一说，核对核对。 又在办公室熬了两个钟头左右，肚子早就抗议了。 梁天舟抬头，从窗外看去。他这办公室在一楼，窗外斜对面就是特高课的大门，大门外马路对面，有一家小饭馆。 他收拾好材料，放进抽屉。 还是去解决了肚子的问题，再来加个班吧。 看了看时间，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过，时间还不算太晚。 他起身走到窗前，把打开的窗户拉过来关上，走到门口，顺手拉了下电灯的拉线开关，把灯关掉。锁好门，从走廊走出来。 门口的哨兵已经认识这个新搬来的行动队长，进出都不再盘问。 梁天舟出了大门，回头看了一眼特高课大楼。 楼上青木课长的办公室还亮着灯，看来他还没有离开。 二楼的另外几间办公室，也灯火通明，那是电讯组的位置，他们通宵都有人值班，一来有其他单位发来的紧急电报，需要有人接收；二来，他们还有专人负责监听两江城的各种无线电波信号，这个部门是时刻不能离人的。 街对面的这家小饭馆，这时候已经没什么生意，早已过了饭点，饭馆小老板和一个伙计，没精打采地守在店内靠门边的桌旁。之所以还开着门，就是想着像梁天舟这样的加班的上班族，说不定会来光顾一下。 “太君，你的，要吃点什么的干活？” 伙计亲眼看到梁天舟从对面特高课大楼出来，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招呼道。 “一盘酱肉丝，一个鸡蛋汤吧，里面多放些青菜，再来一碗米饭。” 梁天舟见伙计把他当成了岛国人，也不纠正，直接点了几样，坐下来。 小老板亲自下厨去忙活，伙计取下肩头搭的一块抹布，把梁天舟面前的桌子象征性地抹了抹。 “太君，你这么晚还加班？”伙计无话找话地问道。 “嗯。”梁天舟点了点头。 “太君，你是华国人还是岛国人？”伙计又好奇地问道。 “这里还有华国人吗？”梁天舟也是随口一问。 “有啊，有好几个，他们自己说的，不过他们的岛语说得都很溜，他们不说，谁也看不出来。” “哦。” 梁天舟也不跟他多聊。等饭菜上来，自顾自吃了起来。 坐在这小饭馆，也能看到特高课大门。 快吃完的时候，他不经意地抬头，发现大门外，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穿一身灰布衣衫，时不时朝楼上办公室望望。 梁天舟立马警觉起来，这是什么人？ 青木课长的便衣队？ 他不是不让常清明和他的手下来特高课找他吗？ 或许是抗敌地下组织派来的人，在这里监视青木课长？ 梁天舟几口吃完，付了账。 正要从小饭馆出来，就见那人直接走到哨兵跟前，说了几句什么，哨兵回到岗亭，去打电话。 梁天舟快速走出小饭馆，闪身藏到街边树荫下，悄悄观望着。 接着就见楼上青木课长办公室的灯熄灭了。这人是找青木课长的！ 梁天舟欺身上前，凑近大门旁，仍然藏在暗处。 几分钟后，青木课长从里面走出来，到了灰衣男子面前，用岛语责问道： “怎么跑这里来了？事情办得怎样？人呢？” 那灰衣男子回答：“不顺利！我们损失了一个人。” “蠢货！两个人对付一个人，还失手了？” 青木一雄骂道。 “他们不是一个人，半道还上了一个，是两个人。” 青木课长没有再追问，对那灰衣男子道： “你等一下，我去开车，到别墅去跟我详细说说。” 说罢，转身去院内开了车出来，把灰衣男子搭上，一溜烟走了。 梁天舟的车也停在院内，但他这时不打算再进去，直接在外面叫了辆黄包车离去。 从灰衣男子汇报的情况看，他是青木一雄派出去盯梢什么人的，而且派了两个人，死了一个，这一个是回来报信的。 青木一雄会盯上什么人呢？ 莫非他自己单独调查，查出了谍报小组的什么线索？ 梁天舟和藤原纪美调查的结果，都会上报给青木课长，而青木课长单独派人调查的情形，却没有必要反向给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做通报。 如果真的发现了谍报小组的踪迹，他们现在一定很危险。 怎么办？ 梁天舟知道，关于这个谍报小组，包括安德盛曾经所在的联合王国谍报组，陶元举也是一无所知的。现在就是跟陶元举联系上，也不济事。 唯一可做的，就是盯着青木一雄，看看他派那灰衣男子办的事，是不是追查谍报小组。如果是，再见机行事。 之所以没返回特高课去开车，他不想让门口的哨兵看到，他是跟在青木课长之后离开大院的。 虽然哨兵也知道，梁天舟晚上是在办公室加班，但他已经出了大楼，而且是在青木课长之前出来的。今后就算发生什么要追查，他也没有嫌疑。 自己这段时间，虽然藤原纪美不是随时跟着，但每天做的事，她都是了解的，青木课长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没有太多自由，这事得找其他人来盯。 他给黄包车夫说了林三虎的住址，这时候，他需要林三虎和他的兄弟们。 () 第419章 围堵 青木一雄带着那灰衣男子回到别墅，穆向良也出来，三个人在客厅坐下。 “现在你把经过详细再说一说，”青木一雄看着衣衫不整的男子，说道。 “我们俩一路跟着他，他那天跟胡记贸易行的副理赵炳乾，还有一个叫小曹的，一起去了岳城。” 灰衣男子正是那天轮渡快要开的时候，急着跳上去的两个人之一。 穆向良和青木一雄对视一眼，青木一雄读懂了她的眼神：看来申城传来的消息是可靠的。 就在久本广介抵达两江城之前，青木四郎就给他来过电话，说这个久本广介此次两江之行，除了公干，可能还会顺便办一件私事。 至于具体什么事，青木四郎也不清楚，只说可能跟一件珍贵文物有关。 青木一雄不怀疑自己的弟弟在申城的办事能力，也明白青木四郎打这个电话的用意。 所以，从宴请久本广介那天起，就派了人，秘密跟踪久本广介。 开始一段时间，派去的人每天都会跟穆向良汇报情况，这次消失了好几天，杳无音信。 青木一雄当时还推测，他可能离开两江城了，上回吃饭时，他就说过要去下面地方走一走。 而穆向良却担心两个人是不是少了点，这次夺宝之争，一怕久本广介暗中还藏了人手，二怕派去的两个人得了宝贝私吞逃走。 青木一雄内心也担心，但表面还是安慰穆向良，说等着两人有了进一步的消息再说吧。 如今两个人只回来了一个人，而听他说去了岳城，难怪会消失这么多天。 “你们跟着他也去了岳城？”青木一雄问道。 “岳城还不是目的地。”灰衣男子继续说道，“他在岳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跟胡家那两个人分开了。去当地驻军的军营找了一个人，两个人一同再乘车向南，到了一个叫凤凰小镇的地方。” “驻军的人是什么人，打听过吗？”青木一雄插问道。 “在汽车上我们听到他俩以兄弟相称，后来在小镇上弄清楚了，那人是久本广介的弟弟，化名丁九义，至于岛国名字，不得而知。” 穆向良听得点了点头：“嗯，果然是私事，只能用自己的人。你接着说。” “他俩绑架了一个当地的古玩店老板，威胁对方，要他交出什么宝贝。那老板熬不过，交代了宝贝所藏之处。久本广介就叫他弟弟一人去取，他自己看着那老板。 就在他弟弟背着取来之物跟他会合之前，我们动手，夺了那宝贝。” 青木一雄和穆向良听到这里，激动万分： “这么说，他还真的是去淘宝了？那宝贝是什么物件？你刚才说失手了，难道又被抢回去了？” 灰衣男子一脸恐惧地望着青木一雄，他不是因为同伴被久本广介杀了而恐惧，而是在想，已经得到了的宝贝，又被夺走，面前的这两人听了，会不会勃然大怒，要了他的命。 但话已经说到这里，他不得不点了一下头。 “真的被抢回去了？蠢货！”穆向良马上暴怒，又对青木一雄道，“我就担心人手不够，结果看嘛，这么好的事，被办砸了。” 青木一雄轻咳了一声，示意她，当着外人呢，淡定，淡定。 他总算明白了，先前这人说不顺利，原来是这么个不顺利。 “跟你一起的，就是在这时被久本广介杀了的？”他清理了一下思路，追问道。 “是的，不过我们也杀了久本广介的弟弟。后来只剩我一个人，我就想，还是远远跟着他，再找机会动手吧。” “你看过那宝贝吗？究竟是什么？”青木一雄急切地问道。 “没有，当时情势紧急，根本顾不得打开看。应该是什么金属东西，有几十斤重。” “久本广介现在也回到两江城了吗？” 穆向良平息了一下情绪，只要没有跟丢，就还有机会。 灰衣男子摇了摇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我怕他认出我，没有跟他一起上车。我亲眼看到他上了开往岳城的长途客车，我就在当地花钱包了一辆车，赶在那客车之前，到岳城汽车站去守着。 谁知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后来那客车进站了，车上却没有一个人。” “蠢货！他在进站之前就提前下车了吧？你怎么不让车一直跟在客车后面呢？非要跑前面去等！”穆向良气得捶胸顿足，莫可奈何。 “他不是提前下车了。”灰衣男子争辩道。 “那怎么又没见人呢？” “我问过那客车司机，车在路上遇到打劫的，抢了乘客很多财物，就在那个时候，乘客各自逃散了，当地警察还到过现场，最后只有司机一人把车开到车站。” “妈妈的，又被打劫了，现在宝贝在哪里，你也不清楚了？”穆向良气急败坏地吼道。 青木一雄这时候反而冷静了，他问灰衣男子： “你是不是就直接回来了？” “是的，我想尽快赶回来给您报信。”灰衣男子也顾不得青木一雄将给自己怎么的处罚了，老老实实地承认道。 “很好！” 青木一雄却是松了一口气：“这么说你应该是赶在久本广介之前回到两江城的。” “我乘坐的是次日最早的一班客车回来。就是今天，一下车就去找你了。”灰衣男子不敢肯定，久本广介会不会像他一样，包车到两江城。如果那样的话，他也可能现在已经在两江城了。 “良子，”青木一雄转对穆向良道，“把犬养次郎叫过来。” 穆向良从沙发上起身，去打电话。 过了半个钟不到，犬养次郎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穆向良简要给犬养次郎说了一下情况，现在并不知道东西还在不在久本广介手上，但只要在两江城发现久本广介的行踪，尽快报告。 “久本广介？”犬养次郎惊诧道。 “对呀。你知道这个人吗？”穆向良问道。 “认识！我在申城丸雄株式会社的时候，见过他。” 犬养次郎十分肯定地回答。 “那就更好了。他手上可能有一件珍贵的东西，找到他后，想办法拿过来。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青木一雄叮嘱道。 久本广介是奉申城特高课之命，来两江公干的，在自己的地盘丢了命，总不好跟申城同行交代。 “我马上回去布置。” 犬养次郎说着，起身要走。 “把他也带上，他见过那宝贝。”青木一雄指着灰衣男子对犬养次郎说道。 “行，跟我走吧。” () 第420章 路遇劫匪 丁九光背着强夺而来的东西，上了开往岳城的班车，确实在路上遇到了劫匪。 当时客车在公路上行驶，因为时间漫长，车上的乘客都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中途有招手拦车的，司机停下车，上了客后，又继续往前开。 也有要下车的，移到车门边，跟司机说一声，也会刹一脚，让他们下去。 如此走走停停，从早上走到下午，眼见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岳城了。 前面路上又有人拦住了车。 路上不太平，司机每天在这条道上跑，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伙人不是善茬。 但他不敢不停，如果硬冲过去，乘客也许能躲过一劫，但司机还得在这条道上讨生活，他也怕这伙人的报复。 这种事在几十年后的八十年代，跑长途的客车司机也经常遇到。只是后世的劫匪没有枪，都用各种形状的刀。或者只是悄悄上车扒窃，这时好心的司机会事先提醒一下乘客，不敢惹事的司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得手以后，司机还会听话地打开车门，让他们下去。 这种事也不能责怪司机，乘客下车就各奔东西，走了，谁也不认识谁。司机可是要每天在这路上跑来回的。 那伙人一共七、八个，都是当地人打扮，有人持枪，有人握刀。很显然是一伙劫匪。 待司机停车打开门，几个人一窝蜂涌上车。 其中一人举着枪，粗着喉咙冲车里吼道：“抢劫的！每个人都把自己身上的钱财拿出来，我们只图财不害命，别把劳资们逼急了，弄死几个别怪我没打招呼！” 有胆小的，当即就在身上摸来摸去，把钱和值点钱的全掏了出来，央求道：“我就这点东西了，你全拿去，饶了我们吧。” 也有愣头青，没弄清处境，还想跟那伙人硬钢，立马遭到一阵暴打。 车上有抱小孩的，孩子在大人怀里，吓得“哇哇”大哭，把那伙人惹烦了，恶声恶气吼道：“嚎丧啊嚎！再嚎，大人娃娃统统宰了！” 大人只得用手使劲捂着小孩的嘴，憋得大人也一包眼泪不敢流。 坐在中间偏后的丁九光，装宝贝的袋子放在脚下，他身上也有枪。别说袋子里的文物这伙人是否看得上眼，就是发现他身上带着枪，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眼看躲不过了，他得想法，怎么才能度过这一关。 那伙人留下两个持枪的站在车门边，一个盯着司机，一个监视着全车乘客，其余的劫匪，从前往后，挨个过来，把乘客交出来的财物，装进他们带来的大麻袋里。 七、八个人呢，看着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任丁九光多么精干能打，甚至加上身上的手枪，也不能保证一定有胜算。 就在收缴财物的匪徒快到他这一排时，丁九光飞快起身，把脚下的袋子朝窗外一丢，自己抬枪先把快走到跟前的劫匪打翻，再朝门口监视的持枪匪徒射去，与此同时，他的一只脚跨过车窗，身子一躬，头往车窗外一钻，跳窗而出。 匪徒没想到车上居然还有人敢朝他们开枪，并且打伤了他们两个人。见他还丢了一袋东西出去，料定那里面有更加值钱的，不然他为何要逃？ 有两个匪徒就跳下车，转到丁九光跳车的这一侧。 丁九光落地后，背起袋子，边躲边还击。 他不管车上的匪徒是否会因此拿乘客出气，迅速朝公路边的树林里跑去。 “站住！不站住就开枪了！” 后面的匪徒一边叫嚷，一边开枪。本来他们在这条道上多次干这买卖，从未遇到硬茬。 没想到今天不仅遇到了，自己还伤了两个同伴，到现在是死是活，都顾不上去察看。 这几个劫匪留下一个盯着司机，其余的全都下车来，朝丁九光逃走的方向追去。 五个围堵一个，丁九光对地形又不熟，东躲西藏，怎么也甩不掉追兵。 况且他还背着一个六七十斤的大麻袋，跑起来更加吃力。 抛下大麻袋吧，自己辛辛苦苦，大老远从申城赶来，就为的是得到这个宝贝。已经到手了，如何舍得放弃？ 正在难以做出取舍的当口，脚下一滑，连人带麻袋滚下一个长满杂草的土坡。 后面的几个人马上就追来了，他灵机一动，把麻袋藏到左边一个杂草掩盖的石缝里，特意观察了一下这块石头周边的环境。 然后自己朝着右边树林快速窜去。 那几个追着追着，不见了人，正打算分头寻找，一人高叫：“在右边，快追！” 几个人又齐力追来。 丁九光这下没有了负担，身姿灵活，回身朝那几人还几枪，趁他们停下躲避之际，消失在树林中，总算摆脱了他们。 那几个人，没有了目标，骂骂咧咧的，停留了一会，转身朝客车方向退回去了。 丁九光就此逃过一劫，他瘫坐在地，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他担心劫匪还没离开，不敢贸然去取藏下的麻袋。 悄悄摸到客车附近的树林中，探看究竟。 这才发现，当地警察已经问讯赶到现场处理，劫匪早就逃了，连车上的乘客，也各自逃生去了。车上除了司机，再无他人。 警察勘察了现场后，叫司机开车客车，随警察的车一道，走了。 这时天色已晚，当天再没有车到岳城了，惊慌失措的丁九光，不得不在山中熬了一夜，次日天明，才回到公路上，拦了辆货车进岳城。 …… 犬养次郎从青木一雄别墅出来的时候，林三虎刚好开着车，到达那里，梁天舟也在副驾上坐着。 他认出了犬养次郎的车，也看到开车的正是犬养次郎本人。 车上副驾上坐着的，还有他在特高课门前见过的灰衣男子。 他对自己先前的推断有了怀疑。 犬养次郎是青木一雄的私人商务代理人，如果真是查到谍报小组的线索，怎么会连夜召见犬养次郎？ 他仔细回想了一遍灰衣男子跟青木一雄在特高课大门口的对话，两个人去跟踪，死了一个。对方先是一个人，后来又叫上了一个。 如果不是追查谍报小组，又在追查什么呢？ “林大哥，跟上犬养次郎的车。” 梁天舟立即改变主意，要跟着犬养次郎，看看他从青木一雄别墅出来，会有什么动作。 () 第421章 众矢之的 犬养次郎开着车，直接回到住处。 进门后，就叫跟他同住的两个手下：“马上去把人都召集起来，有紧急任务！” 那两个手下，出门分头去了。 梁天舟和林三虎在远处停了车，悄悄摸到犬养次郎的住宅旁。 先是在外围观察了一阵，见陆陆续续，有些人从外面而来，进了犬养次郎的家。 犬养次郎的家，梁天舟可是进去过的，对里面的结构，了如指掌。 那还是在打算除掉龙文标的时候，他潜入犬养次郎的家中，留下一张纸条，挑起了犬养次郎对龙文标的猜忌，进而矛盾激化，犬养次郎亲手灭了龙文标。 这栋房子，前面出门是几步台阶，两个守卫，在其他人进去后，分站在台阶之上，护住大门。 而房子的背后，是草坪和灌木丛。 梁天舟和林三虎从远处绕到房屋的后面，后面的地势较低，前面台阶进去的是一楼，而从后面看，却高出半层楼，看起来这房子下面有个地下室或者什么的。 站在草丛中，以梁天舟的身高，也够不着一楼的窗台。 “梁兄弟，来！” 林三虎面朝墙壁半蹲成马步，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冲梁天舟小声说道。 梁天舟会意，后退半步，一脚踩在林三虎马步的腿上，另一只脚跨上他的肩头，然后把前一只脚也提到林三虎肩上。 林三虎扶着墙体，慢慢起身，把梁天舟整个人往上顶。 梁天舟的头，一点一点从窗台上冒出来，朝房间里一看，里面有十多个人，围坐在犬养次郎的周围，那个灰衣男子，跟犬养次郎并排而坐。 “紧急把诸位叫来，是有活干了。” 犬养次郎正在讲话。 “好久没打架了，手还真有点痒痒的了。犬养君，你就吩咐吧。” 周围的人纷纷摩拳擦掌，群情激奋。 “不是打架！是找一个人。”犬养次郎停顿了一下，看着这些人，都是长期跟着他的打手，说起有活干，就想到打架。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还是听这位井下君详细说说吧。” 他示意旁边的灰衣男子，灰衣男子跟着把久本广介的情况说了一遍，还强调道：“他从申城来，现在很可能化名丁九光。” 犬养次郎等井下说完，接着说道： “我再说一遍，这个久本广介，在申城是一家洋行的总经理，真实身份是帝国特高课的密探，中佐衔。此人三十多岁，光头。” 说着，犬养次郎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又说道：“当然，身材比我瘦点，但很结实，他可是帝国的高级特工，诸位万不可轻敌。另外，他说的华语带江沪口音，这一点很重要。” 有人又提出疑问：“他既然是咱们岛国人，找他做什么？” “他手上可能有一件青木课长非常需要的东西，找到他，拿过来！” 犬养次郎又补充道：“青木课长要的是那东西，不要他人。” “要是他不愿意给呢？”手下问道。 犬养次郎目露凶光，却只说了几个字：“不用问我，自己看着办！” 被叫着井下君的灰衣男子这才接过话来，说道： “久本广介现在也可能还在岳城，也可能已经回到两江城。犬养君，我们要把人手分别派到岳城到两江的长途车站，还有两江的客轮码头和火车站，几个主要的汽车站也要派人去。他即使已经回到两江城，要回申城，也只有乘车或者乘船。” “犬养君，井下君，你们说的这个久本广介身上带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有多大多重？”有人问道。 井下答道：“是一个大麻袋，里面装着金属块状物体，重量大约六七十斤。” “嗯，”几个手下点着头，“这就好找了，这么重的东西，不管用麻袋装，还是用箱子装，都比较显眼，再加上三十多岁，江沪口音。” “是啊，这些特征，诸位都铭记在心。” 接着犬养次郎把这十多个人进行了分工。 眼看着他们即将出门离去，梁天舟从林三虎肩头下来，两人摸回车上。 …… 坐在林三虎开来的车上，梁天舟一直在沉思，没有说话。 林三虎也不追问，他递给梁天舟一支香烟，帮他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支。摇下车窗，静静地等着。 梁天舟把刚才听到的，反复推演。 青木一雄并没有发现谍报小组的线索，这一点梁天舟可以肯定。 久本广介自从那次胡文森宴请，梁天舟和藤原纪美还有王主任、楚秘书都去了，之后再没有见过。 他曾对自己说过要去鄂省下面走一走，听刚才犬养次郎的意思，是到了岳城。 他手上会有什么东西，让青木一雄不惜动用私人武装，要从他手上强夺过来？ 如果是军事机密，青木一雄不会让犬养次郎和他的手下插手的，穆向良的特工队才是他的秘密武器。 那个井下，跟犬养次郎的手下不熟，也许他是特工队的人，但这次却在为青木一雄个人目的卖命。 说明这个东西，对青木一雄非常重要，对久本广介也很重要，不然他咋会大老远跑去岳城。会是什么呢？ 要弄清这一点，只有找到久本广介本人。 理清了思路，梁天舟对林三虎道：“林大哥，你们这段时间，把犬养次郎和那个灰衣男子盯紧，他叫井下。一旦久本广介有消息，这两个人一定会去通知青木一雄。” 林三虎把烟头弹出窗外，吐了一口烟圈，答应一声：“没问题。其他人不用盯了？” “不用，让他们帮我们到处去查找，最后都要汇总到犬养次郎和井下这里来。”梁天舟很有把握地说道，“再说，每个人都去盯，咱们也没那么多人手。” 离开林三虎，梁天舟边往家走，边在想，这事，还得设法跟陶元举汇报一下，如果最后不得不采取行动，还希望得到陶元举的批准和协助。 他绕到指定的地点，给陶元举留了字条，请求面谈。 而此时的陶元举，已经接到“隐士”的指示，找到久本广介，除掉他。 () 第422章 不谋而合 “隐士”之所以下达这个命令，是从雾都总部得知，申城站报告，久本广介此行到两江城，可能会秘密查找一件稀世文物，偷运出境。 要阻止他的行动，最好的办法，是除掉他。不管他是否已经找到那件文物，杀了他，也就阻断了文物流失的途径。 “隐士”还给陶元举详细描述了久本广介的特征和可能出现的场所。 陶元举正布置人手，就收到梁天舟的面谈请求。 这段时间为了不给梁天舟增添麻烦，陶元举一直没有和梁天舟接触。 看来他一定有紧急情况要报告，才这么急切地需要面谈。 由于近期梁天舟很少在警察局露面，所以这次的见面地点和时间，由梁天舟来定。 按照约定时间，下午四点，陶元举赶到郊外十公里之外的一座小山，把车停在路边，朝约定的树林走去。 梁天舟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天舟，为什么选在这么远的地方见面？” 见到梁天舟，陶元举问道。 此时梁天舟正坐在一棵大树旁，朝四下看了看，迎着陶元举，解释道： “我现在奉青木一雄之命，在执行一项调查，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派人盯着我。在这个郊外无人的林中，才更安全一些。” 这里远近没有人家，真有什么人出现，老远就能看到，确实比较放心。 “这么紧急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梁天舟站起身，背靠在大树上，先问陶元举：“你知道前段时间，有个从申城来两江的久本广介……” “久本广介？” 陶元举重复着这个名字，盯着梁天舟，惊奇地问道：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梁天舟本来要告诉他关于久本广介的情况，看他的表情，不由得问道： “陶站长，不会你也在找久本广介吧？” “你说得没错，我奉‘隐士’之命，正在寻找这个久本广介，你若知道他在哪里，就太好了！” “可是，”梁天舟有些失望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哦。” 陶元举听到他这话，比他更加失落。 本以为梁天舟知道下落，这样的话，可以省却好多事，直接执行刺杀计划即可。 看来，第一步还得想办法找到他。 “你找我来，是关于这个久本广介的事吗？”他接着问道。 “嗯。” 梁天舟点点头，继续说道：“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久本广介，你，我，还有青木一雄和穆向良，他们现在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犬养次郎。” “我现在都不知道从何下手。”陶元举坦然地承认。 “‘隐士’要你找到后，除掉他？” 梁天舟听出来陶元举话里的意思，多半是接到了对久本广介的刺杀命令。 “是。你把你知道的情况，详细跟我说说吧。” 梁天舟约见陶元举的目的，就是在久本广介出现的时候，如果有必要，请陶元举派人协助除掉他。 现在他俩的目的不谋而合，正可以坐下来好好谋划谋划。 他把自己在申城的时候，就认识的久本广介的情况，还有这次他来两江，跟他见过两次的细节，跟陶元举汇报了。 最后才说到青木一雄追查久本广介的事。 “据我判断，他们很可能是为了久本广介手上的一个什么东西，相互争夺，眼看要起内讧。” “隐士”在给陶元举下达任务的时候，只说了除掉久本广介，而没说具体原委。 听梁天舟这么一说，不仅他们要杀久本广介，青木一雄也对他动了杀心。 “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借助犬养次郎和他的人，帮我们找到久本广介的下落。”陶元举一番思考之后，接着颇有顾虑地说道，“但我们如果同时行动，会不会暴露在青木一雄眼里？” “或者青木一雄正好利用这件事，摸出我们的行踪来？” “是有这种更可能。” 梁天舟不是没想过，但经过仔细分析，青木一雄这一回，并不知道除了他，还有别人惦记上了久本广介。 他更不知道，有人会刺杀久本广介。 所以安排一个钓鱼的计划的概率很小。他现在最大的愿望，最终的目的，还是想从久本广介手上，把那个贵重的东西抢到手。 梁天舟进一步跟陶元举分析道：“现在还不知道久本广介还在岳城，还是已经回到了两江。如果他不知道追踪他的是青木一雄派出的人，他就很可能会再次回到两江。” 陶元举按照这个逻辑，接着推断：“你的意思是，青木一雄派去的人，如果被他识破了，他……” “肯定会绕过两江，改道其他路线。”梁天舟接口道。 他如果知道是青木一雄在跟他争夺东西，他还会明目张胆地回到青木一雄的地盘来吗？ “是呀，这不相当于自投罗网，自己送上门嘛。” 陶元举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如果这样的话，他的刺杀行动，只有再次搁置了。 人家如果连两江城都不迈进来，你还能追到哪里去杀他？ “天舟，你如果有了什么消息，就尽早通知我。” 陶元举对梁天舟要求道。 “我找你的目的就是这个，你告诉我一个能尽快联系上你的方式。现在这种头天约时间，第二天见面的办法，有点误事。” 之前都是通过梁天舟留条子，约好第二天，再由陶元举去警察局门外找他，这次虽然是梁天舟定的时间和地点，但也是昨晚留的条子，今天下午才见上面。 “让我想一想。”陶元举沉默了一阵，抬起头来，对梁天舟道：“有急事就去江汉路，那里有个谷记成衣店，你跟谷掌柜留个话，他会马上找到我。” “不会又是一个马上要废弃的联络点吧？” 梁天舟开玩笑地说道。 “看你说的。这个点近期会一直使用。我这都是为了你的安全，不识好歹！” 梁天舟嘿嘿一笑：“跟你开个玩笑。” “对了，去的时候，要么叫其他人去，要么你自己换个行头去，不要暴露你自己。”陶元举特地叮嘱道。 “多谢站长提醒，我会注意的。” () 第423章 有个人我们都忽视了 丁九光开始确实不知道是青木一雄盯上了他，更不明白跟他争夺宝物的杀手，是青木一雄派去的。 他只道是在凤凰小镇被盗匪盯上，要坏他的好事。 毕竟他在小镇除了到过李府，在李府跟李二老爷说到想看看吴掌柜家的宝贝。他还自己在街上去打听过，一个外乡人，在镇上四处打听，难免不引起不怀好意之人的注意。 所以抢回袋子后，他不敢回到凤凰小镇去赶车，要徒步走到临近的另一个镇上去。他怕被他所杀的土匪，有同伙在凤凰小镇等着他。 就在他包车前往岳城的途中，他又回忆了一下这次的经历。 如果真是凤凰小镇当地的土匪为难他，现在已经出了那块地盘了，应该安全了。 但万一不是呢？ 会不会自己在前往凤凰小镇的时候，甚至从两江城出发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他特意要求跟胡文森手下的赵副理一道，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如果正是胡文森派人跟踪了他呢？ 现在宝物在手，他不得不谨慎又谨慎。 要是赵副理和小曹是胡文森派来跟踪的，他以为他们留在了岳城，实际上悄悄赶到凤凰小镇。 不行！ 他几天前跟赵副理约好，三天后在岳城会合。今天正好过了三天。 他不能就这么去跟赵副理会合。不管他是不是跟踪自己的，他不能相信任何人，尤其现在。 他越是小心，越是怕被人盯上，就越疑心。 在到达岳城后，总感觉周围有人一直在跟着他。有时候猛然转身，却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人。 走不了几步，又感觉背后有人，再转身，还是没人。 如此反复，他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亏得没有异常，如果真被人追杀，他将如何自救？还能保住宝物？ …… 并不是丁九光过于敏感，而是真有人在岳城找他。 前面说了，吴掌柜跟当地土匪有外人所不知晓的交情。 天亮以后，受伤脱逃的吴掌柜，马上找到当地最大的一股土匪头子，魏老大，他没有说丢失了价值连城的宝物，而是说自己被一个外乡来的丁九光绑了票，差点丢命。腿上还挨了一枪。 那年头，哥老会遍布城乡各个角落，包括山上的土匪，都是操帮会的。 哥老会讲求一个“义”字，魏老大自认跟吴掌柜是兄弟，兄弟遇到事，自然要替兄弟出头。 他又听吴掌柜的说，此人是从两江城经岳城来到此地的，他立即通过哥老会的特有方式，向沿途各个山头，发出江湖追杀令。 半路抢劫客车的那伙强人，反馈回去的消息是，他们似乎在开往岳城的客车上，见过一个疑似丁九光的人。 于是，一路往前，一直到岳城的哥老会，都得到消息，丁九光到了岳城。 岳城的哥老会弟兄，只是负责找到丁九光，监视他的行踪，然后通知凤凰小镇的魏老大，自己派人来解决。 谁的仇家谁来报仇，别人最多提供协助。这就是规矩。 可等到魏老大带着人赶来岳城，丁九光已经跟丢了。 “守着岳城去两江的车站，还有江边码头，我不相信他还能飞了！” 魏老大派人一连在岳城汽车站守了三天，一无所获。却让丁九光不得不东躲西藏，不敢贸然去车站。 他想直接在岳城码头乘船返回申城，到码头一看，也有人守着。如果上了船，连逃都没地方逃。 …… 梁天舟每天还是照旧，早上去办公室打一头，然后到“望乡咖啡屋”，听取手下的对前一天行动的汇报。然后有时自己单独，有时跟藤原纪美一起，外出摸摸情况。 下午或者晚上回到办公室，总结一天的工作，一个人的时候，再思考一些事情。 这几天青木课长每天都准时下班，走出特高课大楼，回到他的别墅。 只要青木课长走了，梁天舟也跟着下班，他让林三虎盯着犬养次郎和井下，他自己也不敢放松，他要看着青木课长。 一旦犬养次郎有了消息，肯定第一时间会来找青木课长。 可是，一连几天，似乎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这么看来，久本广介多半还没回到两江城，既然他千里寻找的东西已经到手，人若在两江城，必然想法尽快离开，就会露面，而被犬养次郎布置下的人发觉。 他那晚听井下介绍情况的时候说过，久本广介化名丁九光，随胡文森手下的赵副理一起去的岳城。 梁天舟后来专门去胡记贸易行打探过，赵副理早已回来。也许到了岳城后，久本广介就跟赵副理分开了吧。 青木一雄也派人去胡记贸易行看过，回来禀报：跟丁九光同去的赵副理和客户经理小曹，回到两江好几天了。 听说本来跟丁九光约好三天后在岳城碰面，一起返回。可到了第五天，也没见丁九光的人影，他们就自己回来了。 青木一雄也推断丁九光还没回到两江城，为此又增派了常清明的便衣队，去岳城来两江的主要通道上等候。 这天下午，梁天舟回到办公室，过了不到一个钟头，见青木一雄又从大楼走了出去。 他正待要收拾出门，藤原纪美开着车过来，汽车都没熄火，急匆匆跑到办公室，对梁天舟道： “快！跟我走！” “去哪？”梁天舟边收拾边问。 “跟我去吃饭。”藤原纪美道。 “吃饭用得着这么着急吗？看把你跑的，气都喘不过来了。” “吃饭可以不急，但有情况，赶紧吧。” 梁天舟还想找个借口推脱，不去吃饭，他还要跟着青木一雄呢。 听藤原纪美说有情况，他没有理由再回绝了。 “到底什么情况？” 两个人走出大楼，上了藤原纪美的车。梁天舟一边看着藤原纪美把车驶出特高课大楼，一边问道。 藤原纪美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道路，把车开得快飞起来了，嘴里说道： “有个人，我们都忽视了。这两天我派人去盯着，现在他正在菜根香饭店跟人接头。” “你是说他是谍报小组的人？是谁呀？我们都忽视了，难道我们都认识吗？” 藤原纪美头也不回地说道：“甘文勋！” () 第424章 这能说明什么 梁天舟听到“甘文勋”三个字，大感意外，他之前也从来没往甘文勋身上想过，忙问： “你怀疑甘文勋？有证据吗？” 藤原纪美摇着头道：“目前还没有，只是推断。你想，他是什么时候回到两江城的？回来之前是干什么的？” “这个还有问吗？码头上的人都知道。他以前当过兵，现在偷偷跑回来了。这个好像青木课长也应该知道的。” 梁天舟没有说他可疑，也没说他不可疑，语气平静地问道：“就算他从国军中回来，可是那个谍报小组应该早就在两江城活动了，跟他有什么关联呢？” “你在谢富乐的调查记录里，没发现？谢富乐曾经跟甘文勋打过交道。” 梁天舟点点头：“嗯，是看到过这一段。” “岂止这些，据谢富乐后面的记录，甘文勋还私下见过安德盛，并且给他带去一样东西，说是安德盛弟弟托他带去的。” 藤原纪美看来已经仔细研究过安德盛和甘文勋的关系了，她接着说的话，令梁天舟也觉得确实值得怀疑。 “那是一本安德盛的弟弟托尼·安德森写的战地日记，表面看是这样。对了，安德盛教授原名叫乔·安德森。 谢富乐一直怀疑他就是联合王国潜伏在两江城的间谍，正是在追踪安德盛试图找到证据的时候，谢富乐遇害了。 甘文勋跟安德盛的接触，发生在这之前。你觉得有没有关联？” “难说，”梁天舟虽然也有一些怀疑了，但嘴上还是说道，“也许真的就只是替阵地上的战友转交一份东西呢？毕竟甘文勋家在两江城，安德盛的弟弟大概也知道他的哥哥也在这里。托朋友带东西，可以理解。” 藤原纪美将信将疑地说道：“现在那本日记被安德盛带走了，所以我说没有证据，只是推断嘛。”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菜根香饭店。 这时候正是饭店最火爆的时间段，大堂里座无虚席。 梁天舟和藤原纪美从车上下来，还没到门口，一个帽檐压得很低的男子，对着藤原纪美走来，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对藤原纪美说了句： “目标在楼上201包间，我们的人在202包间。” 然后飞快闪到附近阴影里去了。 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梁天舟凭直觉断定，这个男子，不是他行动队的人。 藤原纪美调动了她的岛国人行动队！ 并且她还布置了对哪些人的跟踪，梁天舟不得而知。 梁天舟随藤原纪美迈进菜根香饭店的门，有迎宾员上前询问。 “202包间，已经有人订了的。”藤原纪美对迎宾员说道。 迎宾员对后面的一个招待说道： “这两位是202的客人，你带他俩去吧。” “不用了，我们自己上去就是。” 藤原纪美一边说着，一边和梁天舟上了楼。那名招待还屁颠屁颠跟在梁天舟后面，客人说了不用，她怎好因此怠慢？ 走到201包间门口，藤原纪美停下了脚步。包间门关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因为人声嘈杂，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先生、女士，202包间在这边。”后面跟来的女招待赶紧超过藤原纪美，来到202包间门口，推开门，示意两位请进。 藤原纪美跟梁天舟对视一眼，走进了202包间。 里面本来还有两个人，以梁天舟的眼光，看出他俩是化了装的，大概也是岛国人行动队的成员。 见藤原纪美和梁天舟来，他俩起身站立，带藤原纪美在上首坐下，问起具体情况，其中一个人这才汇报道： “甘文勋先到，订了这个包间，在里面等候，十多分钟后，来了一个男子，穿夹克衫，戴鸭舌帽，进去后，到现在没有出来。” “会不会是甘文勋的朋友，约到这里吃饭的？”梁天舟插嘴道。 那人回答：“他们进去后，很久都没见到服务员送菜进去，而且，后来服务员送菜后，他们还叫服务员退到门外，不让她们再进去。我们都是从门口听到的。” “确实有些奇怪。”藤原纪美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还听到他们谈论什么了吗？” 那人回答：“除了服务员进出，那门一直关着，听不清。” 这时，包间门被敲了两下，服务员推门问道：“几位可以点菜了吗？” “人到齐了，把菜单拿来吧。” 之前守在里面的另一个特工对服务员说道。 “好呢，”服务员走进来，把菜单递给那人。 “藤原组长，您来。”那特工又转给藤原纪美。 这种时候，藤原纪美那有心思点菜，她顺手给了梁天舟：“你看着办吧。” 大家都不是来吃饭的，是在执行任务。 但服务员都问起了，不点菜说不过去。 梁天舟照着菜单随便点了几样，把菜单塞回服务员手上，吩咐道： “快点上，我们赶时间。” 服务员离开后，藤原纪美道：“这样啥也听不到，不是个办法。” “要不，咱们先抓捕，带回去一审，他还会不招？” 藤原纪美还没开口，梁天舟问道： “你们在楼下四周有没有看到其他什么人？他们到这里，有没有同伙在下面望风？” “下面的弟兄刚才来说了，没有同伙，就这两个人。”那特工回答道。 “他们到这里碰头，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梁天舟还想多了解些情况，以他刑侦科长的逻辑分析，仅仅因为约人吃饭，就抓捕，不管他是不是可疑，都证据不充分，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我们跟着他来到这里，他亲口跟服务员说的，约了人，等一会再点菜。所以我们就给藤原组长打了电话汇报。” “这能说明什么？” 梁天舟转向藤原纪美，很显然，他不赞成立即抓捕。 藤原纪美想了想，点着头，对那特工道：“梁队长说得对，我们不能太着急，得拿到真凭实据，让他们无话可说。” “那现在？” 那两个特工都等着藤原纪美的吩咐。 “守在这里，继续监视。等他们出去，派几个兄弟分头跟上，弄清楚跟甘文勋在一起的，是什么人。” “嗨！明白！” () 第425章 来自军营的人 梁天舟这时站了起来，对藤原纪美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我还有事要忙呢。” “都这个时候了，也不差这几分钟。还是吃了再走吧。”藤原纪美挽留道。 梁天舟本来是觉得，那两个特工化了装，藤原纪美不见得希望梁天舟把他俩认出来，就像刚才门口那个，把帽檐压那么低，也有不让梁天舟看到面容的意思，所以自己主动告退。 见藤原纪美挽留他，又一想，这时候自己如果单独离开，要是他们的盯梢出了纰漏，说不定还会怀疑他给甘文勋通风报信了。 这种时候，最好不要离开藤原纪美的视线为好。 干脆坐下来，是你要留下我的，我不介意多认识你两个手下。 饭菜上桌，还没吃几口，隔壁包间门开了。 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坐着没动，而那两个化装特工，立即起身，出门跟着去了。 梁天舟是肯定不会主动去盯梢甘文勋，不仅因为这次是藤原纪美安排了人手，还因为甘文勋认识他。 梁天舟走到窗前，朝楼下看去。 只见甘文勋和那个鸭舌帽男子一同从菜根香饭店出去，梁天舟看着他的侧面，似乎有些眼熟。 鸭舌帽男子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自己开车离开。 从楼上可以看到，远处一辆小汽车远远跟了上去。 这是藤原纪美的人！ 那辆小汽车停在离饭店半条街的位置，站在菜根香门口的甘文勋的角度，是发现不了的。 但他却发现了身边的情况！ 菜根香门外不远的地方，藤原纪美安排盯梢甘文勋的人，引起了甘文勋的注意。 好像意识到什么，他抬起头，朝刚才用餐的二楼那排窗口望去。 梁天舟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紧贴他身后的藤原纪美的胸口，酥酥的，软软的。 藤原纪美俏脸一红，连忙往旁边让了让。 “你派的人，不怎么样嘛。” 梁天舟转移话题，以此来掩饰突如其来的尴尬。 “看样子已经打草惊蛇了。”梁天舟接着说道。 “他如果心里没鬼，为何这般小心翼翼？” 藤原纪美还是怀疑甘文勋有问题。 对梁天舟而言，甘文勋本就是一个神秘的人，他还曾经让蒋凤妹多去甘府走动走动，以了解更多关于甘文勋的情况。 虽然最终也没什么收获。 他现在也不确定，甘文勋到底是不是谍报小组的人。但从藤原纪美对他的怀疑看，他至少不是藤原纪美、或者青木一雄的人。 隔了一会，梁天舟又靠近窗户，往外观望。 甘文勋上了一辆黄包车，朝着甘府方向去了。他的身后，自然还有藤原纪美的特工跟着。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梁天舟对藤原纪美说道。 “我送你。你要去哪？” 刚才是藤原纪美开车把梁天舟接来的，梁天舟的车还在特高课大楼前停着呢。 “去特高课吧，我去取我的车，明天一早要用。” …… 甘文勋本以为自己回到家，后面的尾巴也就自觉离去了。 他十分肯定，这些人是知道他是谁的。所以也没必要绕弯子东躲西藏，径直回了家。 谁知这伙人竟在甘府附近逗留，不走了。 之前甘文勋没有察觉，所以也没留意周边有没有监视。 现在他已知被人所盯上，再朝外一看，那些人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这很明显是冲着他甘文勋，冲着甘家来的。 但他并不清楚他们是受谁的指派。 是穆向良？抑或是青木一雄？ 他万万没有想到藤原纪美。 因为码头之争，船运之争，都是穆向良和她背后的青木一雄在搞事。 今天只是出来跟邹副官吃个饭，回来就被盯上。 莫非邹副官，不，邹平凡被人监视了？ 他们顺着邹副官的线索，才盯上了他？ 想想也不太可能，如果邹师长被人怀疑上了，又怎么会把他的新编19师扩编？还让他做了新编14军的军长？ 自己这段时间跟邹平凡也没联系过，所有的沟通都是通过邹副官当面交流，也没有留下书面的东西。 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甘文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且不管他，他们要守在那里，由他去吧。 甘文勋打定主意，也就不再多想，时候不早，他也不打算出门，任由他们通宵达旦守着吧。 …… 藤原纪美半夜接到跟踪那辆吉普车的人回来报告，说那辆吉普车，一路马不停蹄地开进了邹平凡新编14军的军营。 “车上是什么人？打听清楚了吗？” 藤原纪美追问道。 “我们不敢跟太近，怕引起他注意。等我们到了军营门口，他已经进去好一会了。”来人述说道。 “这么说来，他是邹平凡部队里的人。” 之前没听说甘文勋还跟邹平凡部队有联系，这次却无意中发现了。 军令部二厅的谍报小组，隐藏在两江城，完全有可能渗透进军营中，获取军事方面的情报。 藤原纪美想，这个甘文勋的疑点，越来越多了。 并且，根据今晚的情形看，他在军营中的下线，已经露头。接下来需要做的，是查明那个下线，究竟是谁。 “继续监视甘文勋，看他接下来还会跟谁接触。” 藤原纪美对手下下达了命令。 “都监视着呢，一直没敢放松。”手下应道。 等手下离去后，藤原纪美又想起一个人，这时候，应该用得着他了。 这个人就是邹平凡军中的吴副官，吴慎用。 自从那次为了诱使唐副官拿出情报，吴副官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情报没套出来，白受了几回酷刑。 事后唐波失踪，吴副官又被安排回到了邹平凡部，继续做副官。 藤原纪美心想，可以让吴副官从内部查一查，今天晚上从军营出来很晚才归队的年轻军官，是谁。 他只是个中间人、联络人，还是他本身就是潜伏在邹平凡部的国军卧底？ 想到这里，藤原纪美竟越来越兴奋，如果这个谍报小组被破获，她将是立了头功。 她甚至想象着甘文勋被抓获后，招出一大堆潜伏人员，顺藤摸瓜，说不定这个谍报小组，还跟军统有关联，再由此起底一窝军统分子，那该多好？ 这一夜，藤原纪美几次笑醒。 () 第426章 站前逃脱 暂且放下藤原纪美授意吴慎用在邹平凡部调查不说。 这一天的城南郊外，天气格外晴朗，初春的原野，一片生机勃勃。 穿越乡间的土公路上，一辆牛车从远处向两江方向缓缓而来。 牛车上坐着一个赶车的把式，年轻农夫装扮，戴一顶破旧的遮阳草帽。偶尔挥动一下手中的鞭子，吆喝着老牛。车后面满载着草料，堆得比一人还高。从车的后面，看不到赶车的人。 正是中午时分，太阳当顶，牛困人饥日已高。 公路旁边有一个半路凉棚，凉棚下一个老农摆着一个小摊，几把竹椅，卖些茶水。 车把式把牛车停在凉棚外，走下车来到凉亭边。跟卖茶水的老农招呼一声，端起小摊上的一碗茶水，“咕噜、咕噜”喝下。 虽然只是春天，一路顶着烈日走来，实在渴得不行。 他一屁股坐在一把竹椅上，竹椅发出“吱嘎”的声音，他都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把竹椅坐散架。 “老乡，”他跟卖茶水的老农打听道，“能问一下，从这里到两江城还有多远？” 听他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却是一副农民打扮。莫不是外乡来避难的？ 老农看了看停在一边的牛车，好奇地问道： “怎么？你是要去两江城吗？就你这牛车，恐怕好几天也到不了，还有一百多里路呢。” “还有这么远？” 车把式怅然叹了口气。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老农见他一脸疲惫，好心地问道。 “我，从那边来的，就是打算去两江城。” 车把式并没有告诉老农，他从哪来，只是支吾过去，指了指来路，又打听道： “那请问一下老伯，前面可有什么小镇吗？可以住宿和吃饭的地方？” 老农朝前方指了指，说道： “有啊，再往前走大约二十来里路，就是一个镇。那里就能住宿和吃饭。” 这时，远处一声汽笛长鸣，紧接着传来火车飞驰而过的“哐当、哐当”之声。 “老伯，这附近有火车站？”车把式欣喜地问道。 “你说的是赶火车的那个车站吗？这里没有。”老农似想起什么，接着指点道，“前面那个镇上，有个货场，拉货的火车有时会在那里卸货。拉客的火车不会停的。” “多谢老伯！” 车把式起身，赶着牛车，继续前行。 …… 这个车把式，就是丁九光。 他在岳城躲了两天，水陆、公路、铁路都试过，脱不了身。 最后决定，徒步朝两江城方向走。 走到半道，遇上一个当地老乡赶着一辆牛车。临时起意，把人杀了，尸体拖到山里藏好，自己换了老乡的衣服，一路走来。 听说附近有铁路货场，又潜入货场，偷偷爬上一趟开往两江的货运火车。 谁知这趟货运火车开到两江城南的一个小货站，不走了。 他不得不下来，背着行囊，又搭上了一辆往两江城送菜的马车。 几经周折，两江城越来越近。但他却不敢大意，现在还不清楚那两个跟他争夺宝物的人，是谁派的。万事得小心。 尽管他如此地小心，还是被在岳城通往两江的进城大路上守候多日的井下发现了。 丁九光立即意识到，他犯了一个错误！ 他就不该一直顺着这条大路回来！ 虽然他中途变换了多次交通方式，又换了衣服，但最后竟然还是沿着岳城通往两江城的大道在走。 这次失误，带给他的也许是灭顶之灾。 送菜的马车进了城后，他从马车上下来，就发现身边有人盯上了自己。 他虽然没有认出井下，可井下一眼就认出了他！ 犬养次郎虽然把手下分别派到了丁九光可能出现的几个地方，但考虑到井下是除他之外唯一见过丁九光的人，他便把井下安排在了这条岳城回两江的必经之道上。 丁九光在城南出现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犬养次郎耳里。他立即带人，前往城南跟井下会合。 “前面那个背着包的农夫模样男子，就是丁九光。” 犬养次郎来到后，井下指着前面说道。 “青木课长的意思是，尽量不要杀人，只抢他背着的包。” 犬养次郎再次叮嘱道。 当然，如果遇到丁九光反抗，不排除把他干掉。毕竟丁九光不是吃素的，弄不好你要留他的命，他却会要了你的命。 “要不，找两个人，扮作乞丐，靠近他身边后，直接硬抢？” 井下提议道。 犬养次郎看了看周边，摇头道：“不行！大白天的，两个乞丐还没靠近，就会引起他的警觉。他背着如此贵重的物品，此时应该非常警惕，” 说着，突然把井下拉到路边，转身背朝丁九光： “不要看他，他回头了，刚才差点被他发现。” 犬养次郎对井下说道。 “他这是要往哪走？如果现在去了火车站，我们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井下提醒犬养次郎。 犬养次郎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两江火车站应该还有北上的火车。他如果真去火车站，到时候恐怕也只能强行抢夺了，顾不了那么多了。 “先跟上他，火车站那边我还派了人手，他跑不掉的。”他对井下很有信心地说道。 丁九光果然直奔火车站的方向。宝物已经到手，他没有在两江城继续停留的必要。能够尽早离开，他不会多耽误一刻钟。 到了火车站，售票厅排着很长的队，他挤到最前面去，强行加塞，买好了车票。 刚从售票厅出来，朝检票口走去的路上，一群穿着便衣的人朝他涌来。 他本能地快步朝前跑，却还是被挡在了当下。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背上的包，向怀里去掏枪。 还没等把枪掏出来，已经被人撞得站立不稳。 而背后有人出手要抢他的包。他一个转身，枪已在手。 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可对方不是一个人，围着他的，像是一伙的。 他没有犹豫，迅速开枪，杀开一条血路，朝火车站之外奔逃。 那群人本还没打算在火车站交火，转眼被丁九光撂倒几个，这下捅了马蜂窝，所有的枪都朝丁九光逃走的背影狂射。 丁九光感觉到背上中了几弹，好在被包中之物挡下，只有左臂挨了一枪。 他不顾一切地朝站前的十字路口逃去，后面追来的人，在路口不见了人，骂骂咧咧的。 丁九光在这堆人中，看到了一个熟人：犬养次郎！ () 第427章 丁九光的谎言 在见到犬养次郎的那一刻，丁九光立刻明白了，是谁派了人去凤凰小镇。 他在申城见过犬养次郎，他知道犬养次郎是从两江城调去丸雄株式会社的，丸雄的老板青木四郎，是青木一雄的亲弟弟，他也知道。 看来自己此次两江之行的私下目的，青木四郎应该得到了情报，并已通报了其兄青木一雄。 在两江城这块地盘，犬养次郎都出现了，那么，很可能各个交通要道，都被守住了。 今天是走不成了，先暂时躲避几日吧。 …… 陶元举跟着犬养次郎，也发现了丁九光的行踪。 可是火车站的开火太过突然，他又不好贸然现身，暴露自己。 只好决定先盯着丁九光，别让他再跑掉了。 丁九光从犬养次郎眼前消失的时候，陶元举也跟丢了。无奈，还得继续跟着犬养次郎。 只要犬养次郎能找到丁九光，陶元举的刺杀行动，就有机会。 …… 藤原纪美的人监视了几天甘文勋，他哪儿都没去，每天只到码头看码头搬运工装卸货。 那个军营来的人，也再没有出现。 藤原纪美耐着性子，还在坚持。 这天下午很晚的时候，她正与梁天舟在“望乡咖啡屋”讨论接下来该怎样进行下去，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你好，我找藤原组长。” 听得出，对方是刻意压着嗓子说话，声音有些嘶哑。也许是他身处的地方不安全，也许是为了不让人听出他是谁。 “我就是，你哪位？”藤原纪美还是问道。 “你马上到江汉路的小公园来，我有紧急情况，要当面跟你谈。”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她，却给他说了这个地址，要面谈。 “是谁呀？”梁天舟从听筒里隐约听到了一些，等藤原纪美放下电话，疑惑地问道。 “不清楚，说的是岛语。” 梁天舟当然听出了对方说的岛语。会不会是藤原纪美手下的特工，跟她汇报侦查情况？ “那你去吧，我自己再想一想下一步怎么做。” 藤原纪美手下的岛国人的行动，通常都不会让梁天舟插手的。所以他不再多问。 “天舟君，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感觉对方不是我派去的人，不知道他要谈什么。” “会有危险吗？那你还是别去了。” 梁天舟不好直接问，藤原纪美还有什么事，对方要跟他谈的事，自己方不方便接触。既然弄不明白，干脆不理就是。 藤原纪美想了一会，还是觉得应该去一趟。 “走吧，你在远处等着，我去跟他见面。” “好吧。”这是要梁天舟去给她做保镖，一旦发生什么，两个人，互相接应，也算给她多一份保障。 江汉路的小公园，不算太远。两个人步行过去，边走还边讨论刚才没有结束的工作。 到了小公园门口，藤原纪美停下脚步： “你就等在这里，如果有什么情况，我再来找你。” 说完，藤原纪美一个人走进小公园。 梁天舟当然不会傻傻地等在公园门口，他见藤原纪美走远了，也悄悄摸了进去。 藤原纪美在小公园里的林间小径一直朝里走，走了几百米，身后的公园大门已经掩藏在林荫后面，看不到了。 她正想该继续往里走呢，还是停下来观望一下，从树林中跳出一个人来。 藤原纪美略一错愕，立马认了出来：“久本君，是你？” “藤原小姐，是我。我现在有危险，所以不得不以这种方式约你出来。” “出了什么事吗？你不是说要去周边县份吗？回来了？” 藤原纪美镇定了一下，和久本广介走到旁边的池塘边。 “我刚才看到你和梁桑一起来的，他可靠吗？” 久本广介神神秘秘地问道。 藤原纪美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问他：“你有什么紧急情报？是关于谍报小组的吗？” “不是。”久本广介略显尴尬。藤原纪美现在正在追查他带来的有关谍报小组的事，所以，接到电话后一定以为是这种消息。听到其他无关的消息，也许会令她失望。 他补充道：“是关于我的。我现在不能在两江城待太久，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帮助？” “你用车把我送到两江城以北的下一个火车站，我到那里去赶火车回申城。” “我明白了，你在两江城遇到了麻烦。”藤原纪美聪明，马上听懂了久本广介的意思。 久本广介这两天思来想去，青木课长那里，正在找他，那件宝物看来不仅对他很重要，青木一雄也势在必得，这是他分析出来的。 同样，这情况也不能让藤原纪美知道太多，要是再加个藤原纪美进来争夺，他还有活路吗？ 他灵机一动，编了个理由： “我被那个谍报小组的人盯上了。他们可能想杀了我，来阻止对他们的调查。” “你刚才不是说，跟谍报小组的事无关吗？” 藤原纪美警惕地追问道。 “无关，也有关。我不参与你们的调查，所以说无关。但现在他们要追杀我，就跟我有关了。” 久本广介分辨道。 “要不，”藤原纪美正想说让久本广介把谍报小组的人引出来，久本广介就接过去说道： “你送我到下一个车站，多带些人，说不定还能一举将他们抓捕，我也算帮了你。” 两个人不谋而合，藤原纪美急忙问道：“你打算何时动身？” “今晚半夜，最迟明天早上，迟了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了，也失去了抓捕谍报小组的最佳时机。” “你的意思是，现在他们都还在监视着你？” 藤原纪美不由得停下来，静静听了听周围的动静。 “现在没有，他们在我住地附近守着，我是跳窗出来，到这里来的。” “那好吧，你说个地点，凌晨四点左右，我去接你。” 藤原纪美相信了他。 “还有，别让梁桑跟着，我对他不怎么放心，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件事除了你和你的手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走漏了消息，谍报小组不露面，就白瞎了。” 久本广介不想节外生枝，梁天舟毕竟是华国人，这么机密的事，他得有所防备。 “不用你提醒，我自有分寸。”藤原纪美有些不高兴了，但还是跟久本广介再次确定了计划的细节，才各自分开。 () 第428章 该出发了 江汉路谷记成衣店内。 这时候已是下午七天过，谷掌柜送走了最后两位顾客。看看也没什么人来了，正准备把之前顾客试穿过的几件衣服挂回衣物架上，就要上门板打烊，门外急匆匆又走来一个人。 这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青年，戴着毡帽，还有一副大墨镜。 谷掌柜出于职业习惯，着重打量了来人的衣着。并且立即感觉到，这样的身材，什么衣服穿上去，都挺拔帅气。 “先生，选衣服吗？是要洋服呢，还是中式服装？” 谷掌柜堆着笑脸迎上去。 那青年还没开口，谷掌柜指了指左边，说道：“洋服都在这边，先生看中哪一款，可以试一试。” 那青年似是自言自语，口中念道：“谷记成衣店，你是这儿的掌柜？” “是啊，我姓谷，是这里的掌柜。你找我？” 谷掌柜看看青年的身后，谨慎地问道。 “这就对了，总算找到这里了。有个朋友介绍我来这里，既然找到了，我改天再来买套洋装，今天只是看看。” 说完，那青年又急匆匆跨出店门，离去了。 谷掌柜看着那青年的背影，恍然有所悟，赶紧回身朝柜台走去。 柜台上有张字条，上写：今夜凌晨四点藤。 他赶紧关好店门，急急消失在街边。 …… 看着久本广介从小公园的另一个门走了，藤原纪美才来到之前把梁天舟留下的这道门外。 左看右看，没看到梁天舟。 他去哪里了呢？莫非跟着自己进公园里去了？ 心里一急，待要返身再去公园寻找，却见梁天舟从大门旁的公厕里出来，边走边问她： “见到人了？结果是谁呢？” “是久本广介！” 藤原纪美毫不隐瞒，直接告知。 这倒让梁天舟颇感意外。 “久本君？他怎么突然找你？有什么紧急情况吗？”梁天舟假装不知情，关切地问道。 “他遇到点麻烦，要连夜离开两江城。” 藤原纪美一边观察着梁天舟的表情，一边说。 梁天舟波澜不惊地，信口说道：“他不参加我们的调查行动，还说要去下面走走，他肯定有别的重要事。我还跟他说过，有事给我或者你打电话，真是不幸言中。” 这话藤原纪美还记得，当时她也在场。 梁天舟接着道：“连夜离开，可现在也没有火车，没有客车，也没有轮船了呀。他打算怎么走？都不去跟青木课长道个别？” 藤原纪美摇摇头：“刚才久本君特地提到过，走得太急，叫我送他走后，再去跟青木课长转告一声，今晚就不去跟青木课长辞行了。” 梁天舟忙问：“他叫你去送他？送到哪去？你开车去吗？” “对呀，开车把他送到下一个火车站。不仅我要去，你也要去。” 尽管久本广介不希望梁天舟知道此事，藤原纪美还是觉得应该把他叫上。 “我也去？有那必要吗？” “深更半夜的，送了他回来，我一个人，你不担心吗？”藤原纪美柔声问道。 想来也对，自己又充当一回保镖兼司机，看来推卸不掉了。 岂止是保镖兼司机，他实际上已经暂时被双规了。 果然，藤原纪美接着说道：“今晚你就不用回家去了，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然后到我家，凌晨四点出发。你回家去，到时还要专程去叫你，耽误时间。” “我可以不同意吗？”梁天舟半是玩笑地问道。 “不可以！这是工作，是执行任务。” 藤原纪美说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的意思是，咱们今晚不睡觉了？凌晨四点呢，相当于熬个通宵，不睡觉恐怕遭不住。” “那就到我那去睡。” 见梁天舟瞪着眼，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急忙补充道：“你睡客房。” …… 因为要起个大早，两个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回去，各自回房睡了。 梁天舟却怎么也睡不着。 久本广介回到了两江城，他还不知道陶元举是否已经知晓。在小公园听到藤原纪美跟久本广介约定凌晨四点去送，他赶紧跑到陶元举给他留的紧急联络点，谷记成衣店，给陶元举留下纸条。 幸好回去及时，他看到藤原纪美已经到了门口，情急之下，翻进旁边的公厕，然后大摇大摆地从公厕出来。 希望陶元举能理解那纸条上的意思，凌晨四点跟上藤原纪美。 陶元举是知道藤原纪美这个住处的，这一点梁天舟很放心。 之前他跟陶元举商量的，是要陶元举盯着犬养次郎，这次如果久本广介已经被犬养次郎发现，等下送久本广介，将出现什么场面？ 在小公园里，久本广介并没有提到追杀他的是青木一雄，藤原纪美肯定会保护久本广介。 这样，犬养次郎和藤原纪美会不会火并？ 陶元举既然跟着犬养次郎，他的行动，陶元举也应该能掌握。 梁天舟摸了摸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枪，他已经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场混战。 还有，林三虎，梁天舟也吩咐他盯着犬养次郎和井下，他现在没法跟林三虎取得联系，一切到时候见机而行吧。 此时，藤原纪美也没睡着，跟梁天舟不同的是，她回到她的卧室，给外面打了一个电话，一切安排妥当，才和衣躺在床上。 梁天舟直到夜里两点过，才迷迷糊糊睡去。 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被藤原纪美在门外大声叫醒： “天舟君，快起来，该出发了！” 梁天舟收拾停当，藤原纪美已经在一楼客厅等着他了。 “这不才三点半嘛，还有半个小时呢。” 他看了看手表，一脸困意地抱怨道。 “早点出发，还要去接久本君。” “再等下，我去洗把冷水脸，清醒清醒。” 梁天舟跟陶元举通知的时间是凌晨四点，按说陶元举应该提前行动。为了稳妥，他还是尽量再拖一拖时间。 洗了把冷水脸，还用凉水冲了一下头发，湿漉漉地走出来。 “走吧！先去哪里？” 藤原纪美说了个地址，梁天舟开车，藤原纪美坐副驾。 到了那里，久本广介早已等候多时。 他没有让藤原纪美去他留宿的地方，那里有人监视。他自己想法半夜从窗子跳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跟藤原纪美约定的这个地方。 除了久本广介，梁天舟还发现，旁边不远处，还有一辆车，车上黑咕隆咚地，似乎坐满了人。 久本广介背着一个大包，梁天舟让他放到后备箱去，他坚持放在身旁，还说后排就他一个人坐，宽敞，不用开后备箱，太麻烦。 远处那辆车，在梁天舟发动汽车起步之前，早已不见了踪影。 () 第429章 犬养次郎动手了 “纪美小姐，刚才我们出发的时候，好像有辆车在旁边。”梁天舟故意问道。 藤原纪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平静地说道：“是我安排的。” 你不是说半夜一个人回来不安全吗？非要我陪你一起。 安排的这么多人，还担心什么？ 梁天舟心里嘀咕，没有说出来。 他也不多问了，问得越多，一旦事情不顺，人家越会怀疑是你泄了密。 可我一直跟在你身边，连晚上睡觉，都破例在你家里留宿，这么全方位地留守在你的视线之内，怎么也不会怀疑到我吧。 先前看到的那辆车，一定在什么位置跟着。为了不引起注意，它不能跟这辆车靠得太近。 空旷的公路上，现在只有他这一辆车。 后半夜没有月光，远光灯照着前方，还是不能开得太快。 “久本君，这么早过去，那边有火车吗？”车里没人说话，一片沉闷，梁天舟无话找话地说道。 “照这速度，到了那里，天也亮了，应该有火车了。” 藤原纪美替久本广介回答道。 “要不咱们再开快点？”梁天舟问道。 藤原纪美看了看车后，却道：“就保持这个速度，不着急。” 走了这么久，她并没有发现别的什么异常。 久本广介说的，谍报小组的人，在追杀他，怎么不见踪影？ 莫非他在跟自己会合的时候，已经甩掉了尾巴？ 这个狡猾的久本广介，他不愿拿自己做诱饵，就是想利用藤原纪美把他送走。 藤原纪美隐隐觉得被久本广介利用了，这一趟可能白忙活了。 “久本君，你说的追杀你的人，怎么没出现？” 她还是没忍住，当面询问久本广介。 久本广介一脸轻松，当轿车出城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安全了。 但还得对藤原纪美有所交代，他也往车的周围看了看，跟藤原纪美一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还是对藤原纪美道： “在我登上火车之前，什么都可能发生，藤原小姐，万不可轻敌。” 藤原纪美有点后悔，应该再安排一辆车，派个司机送久本广介。她和梁天舟只需要远远跟着。 这样一旦有人袭击久本广介，自己才有做出反应的时间。 像现在这样，不仅久本广介成了诱饵，他和梁天舟也在被袭击的范围之内。 想到此，她不得不加倍警觉起来，不能把久本广介和自己绑在一起，到时候真有危险，得拉着梁天舟赶紧撤离。 梁天舟听到他俩的对话，也意识到这一点了。 自己和藤原纪美不仅可能跟久本广介同样处在危险之中，而且，他知道犬养次郎是奉了青木一雄之命行事，说不定关键时刻，久本广介会拿藤原纪美做人质，来要挟犬养次郎。 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毕竟都是特高课的，投鼠忌器，就看犬养次郎怎么决断了。 …… 犬养次郎的人，在久本广介从小公园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了。 久本广介再次从窗口跳出来，没那么幸运，以为还能轻松摆脱。 所以，现在的公路上，看似只有一辆车，实则几路人马前后相随，杀机暗藏，都以梁天舟这辆车为目标。 犬养次郎是亲眼看到藤原纪美在车上，他真的有所顾忌。 对手下吩咐道：“藤原组长在车上，先别急着动手，等久本广介下车的时候，听我的命令。” “明白。” 几个手下纷纷应道。 天，渐渐由昏暗，变成灰白。夜幕在褪去。 东边的太阳，也眼看着要从地平线上跳出来。 犬养次郎一下子明白了，久本广介这是要去前面的火车站！ 他要避开两江，跳出专门为他布置的天罗地网，从外围逃走。 陶元举也看明白了，久本广介这是要逃！ 留给他行动的时间不多了。 天亮了。路上的车多了起来。 梁天舟这辆车上的每个人，都更加紧张。 每一辆超过他们的车，或者迎面而来的车，靠近他们的时候，藤原纪美和久本广介都把手枪的保险打开，死死盯着过往的车辆，直到超车或者会车后，对面的车远去。 “还有多远？” 久本广介禁不住问梁天舟。 “到火车站可能还得半个小时吧。”梁天舟已经清楚，久本广介想要去的车站。 车站在一个县城的边上，除了赶车的人，那里平常没什么人。 如果在那里发生点什么，很容易逃脱。 梁天舟估计，陶元举或者犬养次郎应该选择在火车站动手。 因为自己和藤原纪美都在车上，他们两方面都分别有所顾忌，不太会连车一起炸掉。 就是不知道之前看到过的，藤原纪美安排的那一车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这是梁天舟最没底的。 弄不好，陶元举和犬养次郎的人，都会栽到那车人手里。 自己给陶元举留条的时候，忘了提醒一句。 梁天舟从车内反光镜里，看了眼后排的久本广介。他一手抓着身边的背包，一刻都不松开。 看来青木一雄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在那包里。 会是什么东西呢？ “久本君，这次来两江，跟你相聚的时间太短，下次有机会，咱们再好好聚一聚。” 为了分散久本广介的注意力，也为了缓和车内的紧张气氛，梁天舟聊起了家常。 “嗯。下回梁桑和藤原小姐到申城，我一定好好陪你们喝一杯。” “两江是个好地方，不知久本君这几天都游玩过哪些名胜？” 梁天舟继续聊着。 “时间紧迫，都没怎么游玩。以后还有机会。”久本广介哪有心思游山玩水？ “那真是有点遗憾。两江可是历史文化名城，可游览的地方太多了。” 这边在有心无心地聊着。 犬养次郎对左右两边的手下吩咐道：“快到火车站了，大家都把面罩戴上，别让藤原组长认出你们来！” 他自己也取出一个面罩，套在光头上。 “还是只抢东西，不伤他的人吗？” 手下再次确认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不杀了他，东西怎么到手？” 梁天舟把车停在火车站外，藤原纪美很是失望。 预计的由久本广介引出谍报小组来，看来落空了。 她走下车，梁天舟也跟着下了车。 久本广介一只肩挎着他的背包，走到火车站大楼边，转身跟藤原纪美说道：“我先进去了。” 藤原纪美道：“我就不送你进站了，久本君一路平安吧。” 就在久本广介准备转身快进大厅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至。 “当心！” 梁天舟大叫一声，久本广介反应更快，迅速闪到藤原纪美的身后。 () 第430章 站前混战 这一幕被梁天舟看在眼里，果然到了关键时刻，久本广介要拿藤原纪美做挡箭牌！ 他一把将藤原纪美拉到自己身后，推着她跑进车站大厅。 久本广介还想继续往藤原纪美后面躲，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蒙面男子从黑色轿车跳下来，迅速开枪，久本广介一条腿中弹，跌坐在车站大厅外的台阶上。 震耳欲聋的枪声，惊动了车站里候车的人们，恐慌弥漫着整个候车大厅。人们你挤我、我挤你，却不敢往外逃，全都往候车大厅最里面涌去。 “快去救久本君！”藤原纪美朝梁天舟喊道。她一手握枪，藏在大门柱后面，准备见机出去把久本广介拉进来。 “纪美小姐，你冷静点！” 梁天舟一边叫着，一边死命当着藤原纪美，不让她往外冲。 “你不是安排了人手的吗？他们怎么还没出现？让他们来对付这几个人吧。你现在冲出去太危险！” 外面的久本广介还想举枪抵抗，刚抬起手来，就被留在车里的犬养次郎一枪打中手腕，枪掉在地上。 疼得他狂叫一声：“啊！” 换只手要去捡起地上的枪，两个蒙面男子飞快抵近久本广介。 一边冲，还一边喊话： “不许动！把包交出来！” 久本广介犹豫了两秒钟，慢慢取下了单肩挎着的包，放到面前的地上。 “别开枪！东西我可以给你。” 他痛得龇牙咧嘴，最后时刻，保命要紧。 两个蒙面男子，一人继续拿枪对着久本广介，一人欺身上前，抢过地上的背包，两人一边后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久本广介和大厅里的藤原纪美和梁天舟。 快到黑色轿车边时，转身欲上车。 藤原纪美举枪对着那个背包的蒙面男子就是一枪，只听“噹”的一声，子弹打在包里的什么物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蒙面男子动作一僵，回头看了眼藤原纪美的方向，又用手摸了摸后背，发现并未受伤。 正要拉开车门上车，不远处又冲过来一辆车。 车上跳下来四、五个壮汉，一阵冲锋枪的集中狂射，两个蒙面男子，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快开车！”车上的犬养次郎对司机怒吼道。 “那个背包！”司机提醒犬养次郎。 “混蛋，快开车！现在谁还顾得上那个东西？不要命了？” 司机一脚油门，犬养次郎的车箭一般飞窜出去。 坐在车站台阶上的久本广介，此时近乎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人为财死，太精辟了！” 此刻他完全无视了藤原纪美和梁天舟正在他身后的大厅里，笑够了，又恨恨地对着南边，绝望地喊道： “青木老狗，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拿到！” 话音刚落，突然他原本直起的上身，“咚”的一声，仰天便倒，面部一片血肉模糊。与此同时，藤原纪美和梁天舟都听到了一道破风而来的子弹啸叫声。他俩不约而同地朝子弹飞来的方向望去，一百米之外，一辆车正掉头朝远处开去…… “快去追！” 藤原纪美冲出大厅，对那四、五个手下吼道。 那几个手下爬上车，迷惑地问道： “藤原组长，追哪一个？” 是追先前那辆黑色轿车呢，还是追这个狙击手？ “废话！追那个狙击手！快去？” 藤原纪美刚才听到久本广介临死前的喊声，她似乎明白了一些，冲过来抢他背包的，大概跟青木课长有关联。而后面那个狙击手，才是真正想要久本广介性命的人！ 说不定那个人，就是谍报小组的成员！ 久本广介到底是骗了自己呢，还是没骗呢？ …… 乘坐五个人的小车，满载而去，原本就追不上只坐了两个人的陶元举的轿车。他们追出几里路，眼看距离越拉越远，注定是追不上了。 却不想斜刺里又冲出一辆车，把他们的车逼停。车上跳下五条好汉，清一色的冲锋枪，对着他们的车一阵狂射。 “稀里哗啦”玻璃破碎的声音之后，里面的人，一个不剩，全报销了。 五条好汉上车夺路而去。街边躲避的路人，见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探出头来，见到车上的惨状，这样的祸事，谁敢停留，都各自逃散了。 当地的警察接到报警，率队赶到火车站时，混战早已结束。 “原来是梁科长？死的这些，都是些什么人？” 领头的当地刑侦队长，认识梁天舟，急忙上前招呼。 现场勘验清理完毕，一个警察很是不解地对他们的队长说道： “难以想象，几伙人火并，竟是为了强夺这么一袋破瓦片？” 说着，他把地上那个背包捡起来，放到队长跟前，打开背包，里面满满一包瓦片。 这种事情，梁天舟完全可以让当地警方退出，特高课办案，事关一些机密，自有相关人员会来处理后事。 但今天，他必须要当地警方介入。 因为涉事一方，是青木一雄的人。 他需要当地警方出具一个调查结论，证明死的两个人，实为抢劫财物而被当场击毙。 当然，久本广介的身份，依然是丁九光。他的申城特高课的身份，不会告诉这几个警察。 至于他和藤原纪美为何在现场，自然是巧合，正好碰上，他们也只认识丁九光一人，其他人，没见过。 正在这时，又有当地老乡来报案，说前面那条街上，又死了好几个人，都在一辆车里。 刑侦队长一时糊涂了。 “他们又是哪一伙的？到底一共有几伙人？” “黑帮为了强夺财物，而互斗。” 梁天舟点醒道。 藤原纪美神色怪异地瞪了梁天舟一眼。 “杀死这三个人的，和杀死那一车人的凶犯，俱在逃。” 查验完那辆车后，刑侦队长得出了结论。 “梁科长，你看，这样可以吗？” 他转头征询梁科长的意见。 “不对。我俩都是亲眼看到的，这一个人，是死了那两个人杀的，而那两个人，又被那辆车上的人杀了，那辆车上的人，又被死的这两个人的同伙所杀。这样逻辑上才说得通嘛。” 刑侦队长想了一下，有道理，他点着头道： “也就是说，目前在逃的，只有这两个人的同伙？” “聪明！写份勘验报告，上呈市警察局备案。” “好的。” () 第431章 明松暗紧 刑侦队离开后，藤原纪美还没有从气恼和愤怒中缓过来。 梁天舟给刑侦队长说的话，她一字不漏地听着，没有表态。 此时，梁天舟为她拉开车上，让她坐了上去。 沉闷了半天，她才问道： “我的人明明是被一伙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所袭击，你为什么说是前面死的这两人的同伙所为？” 梁天舟开着车，没有立即回答。 她又问：“还有，久本广介明明是被那个狙击手枪杀的，你为什么要说是死的这两人杀的？” 梁天舟扭头看了看藤原纪美，反问她： “我们这次连夜跑到这里，是干什么来了？我不相信，你真的只是想送送久本君吗？” 藤原纪美再次沉默了。 是啊，如果不是久本广介跟她说，有军令部二厅的谍报人员在追杀他，还提出以他为诱饵，吸引那些追杀的人，自己再趁机实施抓捕，她怎会半夜跑来这里？还增派了一辆行动人员？ 现在人没抓到，白白损失了好几个手下。 这都是秘密行动。 在当地刑侦队面前，怎么能暴露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呢？ 何况当时还有那么多围观民众。 梁天舟给刑侦队编造的事件经过，就是黑帮火并。至于继续追查真正的凶手，还得靠他们自己秘密进行。 而且，藤原纪美还想通了一件事。过了许久，她才平静地回忆起这段过程，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现在才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梁天舟并没有问她是怎么回事，他猜也能猜到，藤原纪美想说的，是这件事情的真相。 藤原纪美知道了，久本广介所说的追杀他的人，其实是青木一雄派出的。原因是为了争夺那个背包。 所以久本广介不敢在两江城坐车或乘船，只能求自己把他送到这个火车站。 这一点，久本广介临死前自己喊了出来。 而久本广介却骗她，说是谍报小组的人要杀他。 他吃定了藤原纪美在没有抓获谍报小组成员之前，不会跑去跟青木一雄汇报。 一旦藤原纪美事先去报告了，久本广介就等于自投罗网了。 至于后面跟上来的狙击手，是怎么准确掌握他们的行踪和时间的。这次行动的时间和路线，除了久本广介，只有她和梁天舟知道。梁天舟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离开他。 她想，也许是跟着青木一雄的人赶过来的，久本广介始终没能逃脱青木一雄的监视，为了一己私利，葬送了自己身家性命，他活该！ 而此时的梁天舟却在想，久本广介一定得到了什么宝贝，但他太狡猾，预计到在路上可能会被截住，便把真品藏在了什么地方，临时换成瓦片。他也许想，等以后找机会，再回来取走真正的宝物吧。 可是没有机会了。 青木一雄听到仓皇逃回来的犬养次郎的汇报，自己大费周章安排的这次夺宝行动，本来已经到手了，最后竟然因为藤原纪美横插一杠，而功亏一篑。 心中大骂藤原纪美，恨不得立即冲到藤原纪美面前，去狠狠扇她几耳光。 尤其是穆向良，更是对藤原纪美恨之入骨。 但藤原纪美是在保护申城来两江的特高课高级特工，站在帝国的立场，她并没做错什么。 尤其是后来从警察局转来的警方调查报告中，青木一雄知道久本广介随身背着的，竟然是一包瓦片。 心中稍微释然了些，除了骂久本广介太过狡猾，之后对藤原纪美依然客客气气，没有过多刁难。 …… 那件四牛铜尊，从此再度消失在了民间。 直到多年以后，新的政府在领导人的亲自过问下，动员各方力量，才在湘省某个地方找到。 虽然已被炸成很多块的碎片，但经过专家花了几个月时间进行精心修复，恢复了它本来的面貌，再次展现出3000年前的瑰丽身影。 如今，这件瑰宝，收藏在华国历史博物馆，成为全国排名前几位的十大传世国宝之一，与母后乙鼎齐名。此为后话。 …… 邹平凡部的吴慎用吴副官，没用多久，就查出了那天晚上开着车外出的人，是邹军长的侄子邹副官。 他把这个结果报告了藤原纪美，藤原纪美当即指示他，盯紧那个邹副官。 而另一方面，却把甘府外面跟踪甘文勋的人，全都撤了。 甘文勋既然已经察觉到被人监视，他必然按兵不动，啥也不干。 倒不如撤掉监视，让他觉得安全了，也许还会有所行动。 只要监视住邹副官，甘文勋跟邹平凡部的联系，就在藤原纪美的掌控之中。 另外还有两个人，这两天一直在藤原纪美的脑海里闪现。 从谢富乐的材料里看，这两个人出现过好多次。 虽然他们跟安德盛似乎没有联系，却总是在皇冠舞厅同时出现。 这两个人就是王进和楚秘书。 藤原纪美知道梁天舟跟王进很熟，一个是警察局的，一个是警察厅的，属于上下级单位。 所以这件事她决定不告诉梁天舟，她自己亲自调查。但可以利用梁天舟和王进的关系，有意识地接近王进和楚秘书。 “天舟君，等下我们一起吃过晚餐，就去跳舞吧。” 临下班，藤原纪美主动邀请道。 梁天舟心头一愣，之前藤原纪美很少去舞厅，更不会主动邀请他去跳舞。今天怎么回事？ 他有些好奇地看着藤原纪美的表情，想看出她是真的想去跳舞，还是有什么任务。 “这么看着我干嘛？你去不去？” 藤原纪美嗔怪地说道。 “怎么想起去跳舞了？”梁天舟问。 “这段时间太紧张忙碌，尤其久本广介的事之后，就是想去放松放松，散散心。” “你心情不好？”梁天舟夸张地问道。 “明知故问。” 一来没有抓住偷袭之人，二来还被人团灭了她整整一个小组的行动队成员，心情能好？ “好吧，我陪纪美小姐去散心。咱们不去舞厅，去看汉剧怎么样？今晚在劝业剧场有福兴班头牌名旦牡丹花亲自登台献艺。” “不好！” 藤原纪美对戏曲不感兴趣。 “锣鼓一响，心情舒畅，烦恼全没了。”梁天舟笑着说道。 “还是去跳舞吧。”藤原纪美不为所动。 “也罢。跳舞就跳舞。” 等两人饭后到了皇冠舞厅，和王主任、楚秘书几乎前后脚走了进去。 () 第432章 回头查查这个楚秘书 “梁科长，又碰到你们俩了。” 楚秘书走在前面，王进停在门口台阶上，跟梁天舟打着招呼。 “王主任，你是这里的常客，我只是偶尔来玩玩。” 梁天舟谦虚地说道。 听到两人说话，楚秘书回过头来，也跟梁天舟点了点头，然后挽着王主任的胳膊，继续往里走。 粉红色的吊带裙，露出光洁的后背。 “楚秘书今天穿得真亮眼。”藤原纪美跟在后面，赞赏地说道。 梁天舟紧跟一句：“那是，今晚的舞会皇后，非楚小姐莫属。” “你们俩这是妇唱夫随，不要太亲密。”楚秘书回怼一句。 梁天舟来了兴致，看着王进和楚秘书的后背，调侃道： “亲密不是用两句话就能表现的，得手牵着手，就像王主任和楚秘书这样。要不我去找俩狗仔队，给二位拍几张照片，一定蜜到无数吃瓜男女。” 王进赶紧回身，冲着梁天舟喊：“千万别，注意影响，传到上司眼中，咱俩就别在单位混了。” 几个人嘻嘻哈哈找了一个包厢，分两边坐下。 先聊一阵，藤原纪美看似随意地问王进： “上回听天舟君说，王主任是黔北人？” “是呀。藤原小姐知道黔北？”王进脱口而出，反问道。 “知道，大山里的孩子。” 王进点头默认，又叹口气，说道：“我也有十多年没回老家了。” 梁天舟怕王进下一句说出跟他是半个老乡的话，忙接口道：“现在在两江城混得风生水起，佳人相伴，恐怕都忘了故乡在何方了。” 王进忙道：“主要是不方便。不想梁科长，出趟公差，就能回石城探个亲。” “楚秘书又是哪里人氏？” 藤原纪美转向楚秘书问道。 “藤原小姐，这是在审查我俩吗？”楚秘书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起来玩笑。 藤原纪美笑道：“主要是楚秘书的国语说得太好了，完全听不出地方口音。” “藤原小姐的华语也没有口音，听不出‘你的大大的喜欢’那种夹生华语腔。” 这时，王进摸出两张字条，对其余众人道： “咱们这回玩个新花样，我在这两张纸条上，写上‘楚’和‘藤’两字，由我跟梁科长来摸，谁摸到哪个字，就跟哪位女士跳舞，如何？” 藤原纪美和楚秘书都停下闲聊，看着纸条。 楚秘书道：“凭啥我们女人要摆在这里由你们男士来挑拣？” 藤原纪美没想到楚秘书会说出这番话来，也附和道：“就是，该让女士来挑选男士。” “也行。”王进换了种说法，“我在纸条上写上‘梁’和‘王’，两位美女来摸，摸到谁，就跟哪位男士跳舞，这下可以吧？” “这还差不多。”楚秘书忍着没笑。 王进把两个字写好，再把纸条揉成团，丢到台上。 楚秘书看着藤原纪美道： “藤原小姐先来。” 藤原纪美也不客气，伸手捡出其中一个纸团，展开。 “王主任，藤原小姐请王主任跳舞。” 楚秘书拍着手欢快叫道。 “梁科长，请吧。我俩不用再看，你是我的了。” 四个人两两组合，疯玩了一个晚上。 梁天舟看得出来，王主任和楚秘书的关系，应该有了实质性的突破。 之前的楚秘书，缠着王进，恨不得时刻黏着。今晚不仅跟王进跳，还跟梁天舟跳。关键是，看着藤原纪美被王进搂着腰转来转去，她脸上却很开心。 舞会结束，回到车上，藤原纪美突然对梁天舟道： “回头查查这个楚秘书。” “查她？查哪方面？”梁天舟惊问。 “她是哪里人，以前在哪里做什么，所有有关她的信息。” 藤原纪美一脸严肃，跟在舞厅时的就像换了一个人。 “你是怀疑她？”梁天舟试着问道。 “她跟王主任接近，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问她哪里人，她也遮遮掩掩的，先查清楚再说吧。” “我知道，她原籍皖中，从小随父母在燕地长大，所以国语比较好。至于她的经历嘛，纪美小姐觉得从她的档案里，能查出什么来？” 想想也是，如果她只是普通的一名警察，她的档案一定清清白白。 假如她真的是谍报小组的成员，她的档案依然是清清白白的。 “我明白了。” 梁天舟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原来纪美小姐今晚坚持要来跳舞，就是要在舞厅邂逅楚秘书，好对她暗中进行观察？” “职责所在，对你的朋友进行调查，实非得已。” 藤原纪美歉意地说道。 “他俩也算不得是我的朋友，我们只是同属一个系统的同事。”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藤原纪美说着，转移了话题，“天舟君，那天还是要谢谢你。” 这跳跃式的话题，也太跳跃了吧。梁天舟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天。 “什么事谢我？” “就是那天，若不是你把我推进候车大厅，我都被久本广介拉着替他挡枪子了。还有，后来你抱着我不让我冲出去救他，他就该死，不该救。” “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梁天舟轻轻地摆了摆手：“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我是认真的，谢谢你。” 藤原纪美柔声说道，她头靠在座椅背靠上，看了几眼正在开车的梁天舟。 “我先送你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梁天舟不想纠结这事，一打方向盘，朝着藤原纪美住地开去。 …… 从藤原纪美家回来，已是深夜。 刚到梁天舟自己的家楼下，他停下车，准备推开车门。 发现一个人影从楼侧转出来，戴着帽子，低着头，动作很快。 梁天舟警觉地从身上摸出手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影。 那人是冲着他的车来的，梁天舟左脚都放到离合上了，右脚也准备抬起刹车，一旦对方出手，他便要一边还击一边轰一脚油门，驾车逃走。 那人快到车边时，用手把帽子揭了揭，梁天舟认出来的。 是陶元举！ “上车！” 他轻叫一声，探过身子去帮陶元举推开车门。 陶元举迅速钻进车里，坐在梁天舟旁边。 “往前开！”他对梁天舟道。 车缓缓起步，朝江边开去…… () 第433章 没有永远的朋友 深夜的江堤上，一个人都没有。 梁天舟和陶元举下车踏上江堤，一阵微风拂过，感觉格外清新。 “这次得亏你及时送来情报，不然真让那个久本鬼子溜掉了。” 陶元举顺利完成了“隐士”交待的刺杀任务，心情也不错。 “嗯，”梁天舟接着道，“犬养次郎在东西到手后，竟然放过了久本广介，没打算杀他。” 如果不是陶元举隔空补枪，事后藤原纪美很可能会全力救助久本广介，到时候再要杀他，就难了。 梁天舟掏出烟盒来，递给陶元举一支，两个人并排坐在大堤上，望着江面点点灯火。 “犬养次郎从久本广介手上抢走的，是什么东西？他们那么不要命地争夺，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陶元举射杀久本广介后，就迅速撤了，他并没看到，后来警察打开背包的情形。 “应该是。不过久本广介把东西不知藏到哪里了，身上背着的，是一堆一文不值的瓦片。” 梁天舟说着，又补充道：“不过，现在那东西究竟是啥，已无从知晓，成了一个没法解开的谜。” “那就暂时放一放。我这次来找你……”陶元举话锋一转，梁天舟也几乎同时问道： “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指示吗？” “‘隐士’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全力配合藤原纪美，不要有顾虑。” 陶元举是刚刚接到“隐士”传信，要他找梁天舟传达，他才马上赶到梁天舟家的楼下，正好碰到梁天舟回来。 “没了？” 梁天舟问道。 配合藤原纪美，不要有顾虑。 “我也不清楚这话的意思，你自己悟吧。”陶元举接着说道。 梁天舟明白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隐士”都了如指掌，他是怕梁天舟顾及到调查可能会对谍报小组不利，放不开手脚，或者甚至想法消极应付。 这样，难免不引起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的不满，乃至对他产生怀疑。 要他全力配合藤原纪美，这是在暗示他，他们已经采取了必要措施，不必担心。 “好。请转告‘隐士’，我知道了。” 这时，身后停车之处，传来脚步声。 两人回头看去，见一队黄军和伪军混合巡逻队，正围着梁天舟的车，在议论什么。 梁天舟站起身，对陶元举道：“你先坐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一下。” 还没走到车边，巡逻队看到他，一个伪军小队长冲他喊道： “这辆车是你的吗？” 梁天舟边走边答：“是啊，怎么了？” “出示你的证件！”那小队长说道。 梁天舟把他警察局的证件递给小队长，小队长接过来，看了看，又跟梁天舟本人核对了一下，问道： “梁科长，你在这里停了多久了？” “半个多钟头，出了什么事吗？”梁天舟接过小队长还回来的证件，又看了看巡逻队，询问道。 “是这样的，刚才有几个破坏分子，在前面那条街上，张贴反日标语和传单，我们一路追到这里，不知道梁科长有没有看到？” 梁天舟心里踏实了，没什么大事，估计是一些学生干的。 边对小队长说道：“我没看见，应该没到这一带来。” 听梁天舟说没见到人，巡逻队里的岛军相互嘀咕了一阵，冲小队长一吼，重新集合列队，朝前面走了。 梁天舟对陶元举一招手，陶元举也走了过来。 “刚才什么情况？” “他们在搜寻几个贴标语的人。陶站长，咱们今晚就到这里吧。” 陶元举钻进车上，坐好。等梁天舟启动了汽车，陶元举才说道： “这肯定又是gd在背后鼓动。” “也不一定，有不少类似的事件，都是激进学生或者一些爱国人士自发搞的。”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 陶元举抹了抹后脑勺上的头发，把帽子戴上，接着说道： “上峰指示，我们现在不仅要针对岛寇开展工作，也要利用各种渠道，摸清gd在两江的人员情况，尤其是他们的负责人的情况。” “他们跟咱们不是友军吗？现在两党合作，联合抗战，难道上峰准备从背后对友军下手？” 梁天舟故作不解地问道。 “没有永远的朋友。”陶元举说到这里，转头看着梁天舟，继续说道，“将来跟常总裁争夺天下的，一定是gd。此乃常总裁的心头大患，一日不除，他是寝食难安。” “所以呢？”梁天舟追问道。 陶元举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之意：“所以，要未雨绸缪，尽早掌握他们的动向，防患于未然。” 梁天舟专心地开着车，陶元举一贯对gd不友好，他说出这番言论，梁天舟一点也不奇怪。 他在想那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和陶元举就将站在对立面，那时，陶元举是他的朋友呢？还是敌人呢？ “需要我做什么吗？”梁天舟不跟他争辩，但还是想试探试探陶元举的真实打算。 “你嘛，想办法弄到特高课掌握的gd的信息，会对我们有帮助。” 梁天舟想了想，说道：“特高课那里挂了号的gd分子，都没有具体掌握到什么，要真有他们的确切信息，还不早就抓捕了？” “那也不一定，有时候为了某种目的，不一定会马上抓捕。” 是有这种可能，比如当初黄振高，抓捕后，又放了，为的是利用他控制两江站。 又比如，陶元举明知强松是特高课的，还留下他。 这种情况都是非常机密的事，至少梁天舟现在还没听说过，无论是青木一雄，还是藤原纪美，手上有掌握了还没抓捕的人。 他对陶元举的话默认了。 “能问一下，这个任务，是‘隐士’布置的，还是雾都总部下达的？还是陶站长你自己确定的？” “有区别吗？” 陶元举反问道。 “当然，我们要做的都一样，但我想知道事情的缓急程度，要立马着手吗？” “这次是常总裁亲自做出的指示，雾都总部转达的。” “好，我没问题了。”梁天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 第434章 紧急汇报 陶元举走后，梁天舟思虑再三。 对于这个新的任务，要不要给gd地下组织提个醒，军统在暗中查gd地工？ 这几年来，两方面的地下人员，虽然分属不同的领导，也曾多次合作。 尤其是负责人之间，他们应该彼此都知道对方，甚至可能见过面。 但为了安全，对具体情况，却不会都暴露在对方面前。 想到这里，梁天舟忽然想起，又有很长时间没见到刘斯芸了。 除了在报上看到她的新闻稿，比如那次发现朱金尸体的报道，就是刘斯芸写的。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风险，也为了更准确地将陶元举这个信息，及时传达给组织，他决定，还是不找刘斯芸。 而且，两江城接到了雾都总部转达的这条指示，很可能各地军统站都接到了同样的秘密指示，这不仅仅是两江城的事了。 他必须面见“水仙”，请他向上级报告！ 至于两江城的地下组织，他相信上级会做出妥善布置的。 洗漱好后，梁天舟躺在床上，听了会儿收音机，慢慢入睡。 第二天，梁天舟先去给“水仙”留了信，约定晚上碰面。 然后一如既往地先到办公室，藤原纪美今天没有出现，他正在整理材料，门口一个脑袋朝里望了望，见梁天舟抬起了头，那人干脆挺直身子，走了进来。 “你好！搬过来这么多天，你都是早上来一下就出去，晚上才回来，你们行动组一直都很忙吧？” 梁天舟一看来人，一身西服，中等身高，身材偏瘦，显得个头更小。戴一副眼镜，倒还精神。 “请问你是？” 梁天舟没见过这个人，既然是在特高课出现，肯定也是特高课一员。 “哦，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中川玉树，华国名崔玉树。” 来人笑着说道，也不等梁天舟招呼他，自己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原来是中川君，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梁天舟小心地问道。 因为这是在特高课，很多话不能随便跟人打听。 “没事呀。”中川玉树摊开两手，环视了一下办公室，“梁队长，你这里是简陋了些，你可以去申请一套煮咖啡、或者煮茶炉具，再来一套茶杯。” “对了，你这里的电话还是我亲自来安装的呢。”中川玉树又表功似的说道。 “原来中川君是电讯组的？” “电讯组副组长。”中川玉树骄傲地说道。 “中川组长，多谢！” 梁天舟这才弄清楚他的身份。 但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你取的华国名字，怎么姓崔？” 这也是无话找话，梁天舟随口问道。 “哦，因为我的母亲姓崔呀，她是华国人，所以我也算是半个华国人吧。” 原来如此！ 自称是华国人的岛国人，可不多。 梁天舟想起街对面小饭馆的伙计说的，这里面有好几个自称的华国人。 也许这个崔玉树就是其中之一。 可能其他几位，也都是称得上华国通的岛国人，在外面以华国人面貌出现，混淆视听。 “你的华语说得不错，是跟你母亲学的？” “不是，我从小生活在华国。后来随父亲回到岛国的。”中川玉树道。 中岛混血，骨子里还是岛国人，不然也不会从军，来到华国战场，尤其还是特高课这样的特工机构，对政治上的审查，更加严格。 见梁天舟一直在忙，也不便久待，中川玉树起身出门前，还不忘说道：“咱们两个部门，电讯组和行动组，以后可得多多沟通、配合。” 梁天舟这才又抬起头，笑着回道：“我没问题，我就听藤原组长的。” …… 藤原纪美一天都没露面，这让梁天舟心里不免怀疑，她一定在调查什么，却没有叫上他。 不过，既然收到“隐士”的暗示，他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明天见到她，再问问即可。 心中坦然，大大方方问她，看她说不说。毕竟调查谍报小组的任务，青木课长是交给他和藤原纪美两个人的。 先前因为考虑到下午藤原纪美有可能回办公室，梁天舟把跟“水仙”约见的时间，推迟到晚上。 所以，时间还早。 下班后他还跟往常一样，留在办公室加了一阵班，才离开。 因为不是周末的例行碰面，梁天舟把地点定在了紧急情况才使用的天主堂旁边的树林里。 晚上九点，梁天舟赶到天主堂的时候，天主堂的大门已经关上，里面还有灯光。 侧面一扇小门，被从里面打开。 一个修女探出头来，向外面张望了一会，退了进去。旋即又有个黑影从天主堂里出来，小门再次关上。 “噫！” 梁天舟没想到晚上过来，还碰到这样的好事。 都说尼姑庵的姑子半夜偷人，原来这洋寺庙的洋尼姑也干这种事。 轻轻一笑，梁天舟钻进了旁边的树林。 他的前脚刚到，“水仙”后脚就来了。 “这么急找我，说吧，啥事？” “水仙”见面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你都不问问我，这段时间，为什么例行碰面都没到？” 梁天舟不紧不慢地问道。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语气却是显得没个正型。 “不用问，”“水仙”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在调查军令部二厅那个谍报小组的事，还是青木课长钦点的。这个消息几个渠道都在传。”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青木一雄这是故意的。” 梁天舟依然一副玩笑口吻。 “别扯淡了，说正事。” “水仙”和梁天舟在小树林里一边绕着转圈，一边说道。 梁天舟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转着圈聊。 他也一边随着“水仙”的脚步走着，一边四下观察着树林的周边。 这是为了确保树林里没有其他什么人悄悄跟着他俩。 如果有人躲在哪棵树后，他们这么随意的走动，可能就让跟来之人无处可藏。 “先说第一件，”梁天舟在两人绕了一圈后，压低声音，对“水仙”说道，“军统两江站接到雾都总部指令，要秘密掌握两江城我党地下组织的人员情况和动态。” “据说这是常总裁的密令。”梁天舟补充道。 “水仙”听完，沉默良久，才叹了口气，说了句： “看来，这一天终于要到了！” () 第435章 派去申城出差 “看来这一天已不可避免。” 听到“水仙”的这句话，作为后世穿越回去的梁天舟，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总的局势不可逆转，但具体到两江地区的地下组织，对此不得不防。 “水仙”拍了拍梁天舟的肩头，鼓励他道：“‘吴钩’同志，你送来的这个消息很重要。总部早已做好了相关部署，我也会再一次把你说的这个，向总部报告，也会跟两江地方上的组织沟通。放心吧，这个工作我来做。” 停了一会，“水仙”又说道： “当然，我们也不只是一味被动地躲避，作为反制，我们也会搜集军统和国军包括伪军的动向。” 梁天舟忙道：“领导放心，军统方面有什么动作，我会及时跟你通报的。” “水仙”在黑暗中点了点头：“你对军统的情况，也不是都知道。毕竟他们的很多人员和行动，也没让你介入。” “对了，第二件事，”梁天舟接着说道，“因为调查谍报小组的关系，青木一雄把我调进特高课大楼上班了。” “水仙”听说过梁天舟在调查军令部二厅的谍报小组，但具体情况并不清楚。经梁天舟一说，他高兴地说道： “这对你，对我们都是件好事啊。在敌人情报机关的心脏出入，你还要特别注意自己的安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贸然采取什么行动。该干嘛，就干嘛吧。” “我懂。” 国g两方面的人，都在为自己在特高课站稳脚跟，而鼓励他，保护他，他内心感到一阵温暖。 接下来，梁天舟又把青木一雄跟久本广介争夺宝物而起内讧，以及自己和藤原纪美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跟“水仙”同志做了汇报。 “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现在情况特殊，我们之间的例行碰面暂时取消，有事就按今天的方式跟我联系。” 完成了一件大事，梁天舟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从小树林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格外舒畅。 …… 令梁天舟没想到的是，当晚由“水仙”发往总部的密电，被特高课电讯组截获。 当晚中川玉树并没有值班，第二天上班时，他看到了值班人员记录的电文。 “这部电台我们一直在监听，很长时间都没动静，昨晚又出现了。” 办理交接时，值班人员对他说道。 “还是没法破译吗？” 中川玉树跟旁边的技术人员。 技术人员摇摇头，“同一部电台，之前我们就发觉了，在不同时间却使用了不同的密电码，几套密电码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联系，头疼。” “发报位置，当时有确定吗？” 中川玉树又问那名值班人员。 “不能，大概在城北，但距离太远，测量误差比较大，测的位置没有意义。” “我去跟青木课长申请，把无线电测向车开到城北去，抵近监测。” 值班人员不说话了。 这部电台，很长时间才出现一次，无线电测行车，就算每天都去，跑个十天半个月，一无所获，车上的技术人员也会懈怠，做无用功。 青木课长听到汇报，心中暗道，要是去年那个成梓轩留下来了，何至于此。 “中川君，你把所有从这部电台截获的电文照抄一份，我派人送到申城去，让那里的密电码专家帮我们，看能不能破译。” “申城的专家也许有办法，但派人去，一去一回，得多长时间？是不是太耽误时间了？” 对青木课长的决定，中川玉树本不该多问，但他还是没忍住。 如果很长时间才破译出来，黄花菜都凉了，情报的内容是否还有价值，就难说了。 青木课长不满地瞪着他，但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我当然知道情报的时效性，但现在也只有派人去。如果邮寄过去，你觉得保险吗？通过电台发送过去，更是离谱！ 我们没破译的电文，照原文发送出去，申城特高课能收到，对手也能收到。他们自己的电文，从别的电台原样发出，他能不知道被截获了？破译出来还有用吗？” 中川玉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考虑多么不成熟。他默默不作声了。 等中川玉树离开后，青木一雄想，派谁去呢？ 要保密，最好派一个不起眼的特工过去。 但要稳妥，尤其让申城那边足够重视，他决定派藤原纪美亲自去申城跑一趟。 毕竟藤原纪美之前是从申城调过来的，那边的人脉熟。加上她是藤原将军之女，她开口求助，谁也不敢怠慢。 更重要的，要是途中情报泄露，走漏了消息，藤原纪美难辞其咎。所以她必定想方设法，确保情报安全。 主意已定，他对助理说道： “去，把藤原组长请来。” 藤原纪美刚到办公室，跟梁天舟还没说上几句话，梁天舟正要问她昨天一整天，都在忙些啥。 青木课长的助理就来了。 “藤原组长，青木课长有请。” “昨天有情况，等会再跟你说。”藤原纪美一边跟梁天舟说着，一边出了门，随助理来到青木课长办公室。 “报告！” 站在门口，藤原纪美立正，叫了一声。 ‘快请进！’ 青木课长一脸温和地把藤原纪美请进去，还让助理给她倒上茶。 “青木课长，有话请直说，我还有事要忙。” 藤原纪美坐在办公室里的椅子上，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想让你去申城出一趟差。送一份情报。” 青木课长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情报？需要派人亲自去送？” 不解的眼神，藤原纪美看着青木课长。 “是截获的几份电文，通过我们的推测，应该非常重要。我们的人破译不了，想请你带到申城去，请相关专家协助破译。” “电文在哪？” 藤原纪美看着青木课长的大班桌，桌上并无电文。 “我叫中川君去誊抄一份，等会你去电讯组找中川君拿吧。” “就不能叫其他人去吗？我这些天确实很忙。” 藤原纪美刚刚理出点头绪，正要抽茧剥丝，一点一点地查呢。 “我觉得只有你最合适，你对申城那边熟，而且，你的能力，我也最放心。” 青木课长先把帽子给她戴上。 “要不了几天，你快去快回吧。”他又加上一句。 “好吧。我先去跟天舟君交接一下。” 说完，藤原纪美从青木课长办公室走了出来。 看着藤原纪美离去的背影，青木一雄嘴角透着一股阴阴的冷笑…… () 第436章 意料之外被抓拍 藤原纪美走出青木课长办公室，来到电讯组。 中川玉树正叫人抓紧誊抄那一叠电文，还没抄完。 他已经接到青木课长电话，要他抄好后，交给藤原组长。见藤原纪美进来，忙道： “藤原组长，你先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藤原纪美靠近桌边，随手翻了翻，叮嘱道：“抄完后，多核对几遍，千万不能错。电文要是抄错几个数字，对破译将带来很大的麻烦。” 要是有密码本，错几个字，还能根据前后文字，猜一猜。现在这些电文，专家也只有根据不同数字之间的关联，按照一定的数理逻辑进行推演，推演出很多种可能性，再倒过来逐一进行试算验证，如果结果合情合理，就能确定内容。 如果结果逻辑不通，则方向不对，需要改变思路，推倒重来。 中间如果出现几个错误，基本上没法推证下去，就是一篇废稿。 藤原纪美虽然不懂破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但她做事一贯严谨，怕出错。所以必须叮嘱一番。 中川玉树听藤原纪美说得挺有道理，自然不敢马虎，监督手下逐字校对。 “你们抄好了，我再来取吧。” 藤原纪美见一时半会还完不了，就回到了行动组办公室。 “天舟君，我可能会离开几天。” 她不好说得太具体，这次去申城，不仅要抢时间，还要严格保密。 “你刚才说有情况，具体什么情况？”梁天舟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来询问道。 “是关于楚秘书的。” 原来，昨天一整天，藤原纪美一个人去了江大。 她不知用了什么方式，接触到了安德盛以前住处对面的法籍外教皮埃尔。 跟皮埃尔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晚上还一起看了场电影。 通过旁敲侧击，打听安德盛在的时候，都跟哪些人接触过。 皮埃尔为了讨得美女欢心，那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说得比梁天舟那次去调查，还要详细。 其中就有一个信息，引起了藤原纪美极大的兴趣。 就是在安德盛离开两江的前两天，他带来一位女士回去。两个人在房间待了很久，那女士才离去。 在藤原纪美面前，皮埃尔没有具体形容那位女士有多么美丽多么漂亮，只是说看起来二十多岁吧，美女一般看不出具体年龄。 “天舟君，我怀疑那个女的，就是楚秘书。” 最后藤原纪美总结道。 “那倒不一定，两江城的美女那么多，你刚好查到一个，偏偏就是楚小姐？” 梁天舟觉得可能性不大。 藤原纪美是先怀疑楚秘书，再针对她去做调查，什么线索都往她身上联系，这有点像有罪推定。 “是或不是，你先帮我找一张楚小姐的照片，我拿去让皮埃尔认一认，就清楚了。” “行，楚秘书的照片，好办，我帮你去找。” 梁天舟二话不说，答应了。 然后又问道：“你离开几天，是要去调查楚秘书吗？还找到关于她的哪些信息？” “不是关于她。有别的事，你不要多问了。” “行，找到照片，等你回来，还是我去找皮埃尔核对？” 藤原纪美想了一想，去申城要不了几天就回来了，便道： “还是等我回来，我俩一起去吧。” “没问题。”梁天舟爽快的说道。 这时，藤原纪美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 “我是藤原。” 说的是岛语。 话筒里对方的声音，也是岛语：“电文抄好了，你来电讯组拿吧。” “好的。” 放下电话，又对梁天舟道：“我先走了，记得我交代你的事。” 藤原纪美在电讯组取了装着电文稿的文件袋，没有再回办公室，青木课长派人直接把她送到了火车站。 轮船速度太慢，她要赶当天的火车，中途还要转车，时间耽误不起。 电话里对方的声音，梁天舟是听到的，藤原纪美以为他听到也听不懂，没有在意。 拿了电文就走，还是青木课长安排人送走，她又说跟楚秘书无关，会是什么紧急情况？ 梁天舟猜不出来。 当天晚上，他叫上张巩，带上相机。 “梁队长，带相机干啥？咱们去哪儿？” 张巩不明就里，眼里充满疑问。 “藤原组长交代的事情，我俩今晚去办。” “什么事？” “我们去皇冠舞厅，到时候我跟谁在一起，你就把我们拍下来。” 张巩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取证，有嫌疑人。” “废话那么多，到时候多拍几张。” 张巩好奇地打听道：“拍男的还是女的？” 梁天舟没好气地说道：“都说了，我跟谁在一起，就拍谁，管他男的女的。” “遵命！” “还有，别让人看出我俩是一起的，你再弄个记者的吊牌吧。” 梁天舟想过找机会去警察厅档案室，那样太麻烦，弄不好，容易被人看出他的意图来。 倒不如直接街拍，让张巩假扮狗仔队，从旁边偷拍她几张，不同角度，前机位，侧机位，后机位，放大特写，都拍点。 这样简单又省事。 让张巩参与，到时候他也会私下跟藤原纪美汇报具体经过，自己的取证没有作弊，没有疑点。 到皇冠舞厅门口，两个人分开进去，各自在东西两侧找位置坐下。 这时候王进和楚秘书还没到，梁天舟悠闲地抽着烟，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 有侍者过来，梁天舟顺手从侍者托盘上取了一杯红酒。 通常这个时候，王进和楚秘书应该到了。他看向张巩，张巩已经把一个吊牌挂在胸前，相机藏在身后座位上。 两人互视了一眼，一切准备就绪。 台上，紫霞刚刚唱完一首，退下来。 她看到了梁大哥。 之前几次，梁天舟跟藤原纪美一道出现，紫霞很识趣地没有打扰，今天见梁天舟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孤独地抽烟喝酒，便从后台来到梁天舟身边。 “梁大哥，你来了？” 说完，也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酒，不等梁天舟说话，自己在梁天舟对面坐了下来。 梁天舟急忙往张巩那边一看，张巩正举着相机，对准了他和紫霞…… () 第437章 把胶卷取出来 梁天舟急忙起身，对紫霞说了声“稍等”，走到张巩面前。 镁光灯早已闪了几下，张巩拍了好几张。 舞厅里有些骚动。 “怎么回事？谁在乱拍？”有人在叫喊。 来到这个舞厅的人，谁都不希望被人偷拍。 要是自己背着老婆在这里跟小情人跳舞，被狗仔队曝光到媒体上，那家里还不得吵个鸡犬不宁？ 要是正好在跟人秘密买卖情报、烟土之类的，被偷拍到接头的场景，他还怎么混？ 那时候的照相机闪光灯，在按下快门的同时，会爆出极亮的白光，特别耀眼，不可能不引起人的注意的。 舞厅灯光又暗，不用闪光灯啥也拍不到。 梁天舟赶紧拉着张巩离开舞厅，晚跑半步，就被人们逮住脱不了身了。 “我还没叫开始呢？要拍的人还没到。” 梁天舟急急地说道。 “不是你说的，你和谁在一起，就拍谁吗？”张巩惊慌过后，是委屈。 “这个是舞厅的歌女，你刚才没听到她在台上唱歌吗？” 梁天舟解释道。 “歌女也可能是嫌疑人呀。” 梁天舟不想跟他争论这个，盯着他手里的照相机，说道： “把胶卷取出来曝光，这几张没用。” “梁队长，曝了光，就没胶卷了。我只带了这一个胶卷。” 张巩用手护着照相机，生怕梁天舟抢了过去。 梁天舟回头看了看舞厅的大门，问道： “现在你还能进去拍吗？不怕被那些人撕了？” “那今晚？就这么算了？” 张巩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进舞厅去拍照。” 梁天舟也不怪张巩。他想了想，即使王进和楚秘书来了，这样去拍，也会引起他俩的注意的。 “算了，你先回去吧。改天另外找个白天的时间，关掉闪光灯，隔远一点，再拍。” 张巩转身要走，梁天舟又把他叫住；“把胶卷取出来给我。” 这下张巩没有理由不给了。 从照相机了取出胶卷，梁天舟把胶卷从卷筒里一拖，整卷报废。 “行了，你去吧。” …… 既然不拍楚秘书了，梁天舟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他回去跟紫霞打了个招呼，就朝办公室而去。 进了特高课大门，朝楼上看去，青木课长还没走，他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 梁天舟进了办公室，没有开窗，只在椅子上做葛优躺，抽着烟。 他在想，藤原纪美取了电文，匆匆离去，去了哪里也不清楚。 那电文是什么内容？是跟军统有关，还是跟gd有关？ 一走还要走好几天，由特高课派车送走的，而不是自己开车，说明不近。 上午他就特别留意了那辆车出去的时间和返回的时间，是送去了码头，还是火车站？从特高课大楼所在地，去这两处距离差不多，一个往返，需要的时间也差不多。 他听到大门口有动静，青木课长在跟门口卫兵说话。 他起身从窗户的缝里看出去，青木课长已经驾车离开。 这栋楼里，除了他，现在只有电讯组的人在值班。 来这里这么多天，他每天早出晚归，还没好好把这栋楼转一转。 想到这里，他轻轻合上门，走到一楼中间的楼梯边，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看看。 在确定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这个时候外面的卫兵也不会进大楼来，他蹑脚蹑手上了楼梯。 二楼的左边，通往青木课长的办公室，此时漆黑一片。 右边，走廊的尽头，是电讯组监听室。 隔着门缝，也能看到里面的亮光。 从楼梯口走到监听室，还有两排门，都关着，门上还上了锁。 他贴着墙壁摸到走廊尽头，里面传来“呜尔、呜尔”电台调频的声音，这是在手动搜索各个频率，一旦发现有发报信号，就锁定频率进行监听。 然后听到有人说话。但隔着门，听不清说的什么。 电讯组每晚由两名报务员和一名组长或副组长值班，晚上很少有发报的，主要是收报和监听并做好记录。 虽然梁天舟没有进去，他也能猜到里面的人现在在干啥。 如果能进这里面去看看，也许能揭开藤原纪美匆忙外出之谜。 但这也就是想想，电讯重地，哪怕是夜晚，他要想进去，也是没有机会的。 除非强攻，那等于是自我暴露。 梁天舟自我解嘲地摇摇头，往楼梯口撤。 还没到达楼梯口，那间值班室的门，“吱”的一声打开了。 梁天舟赶紧奔到楼梯边，匆忙下楼梯必然发出响动，他一看楼梯口旁边有个卫生间，迅速钻了进去。 有脚步声从值班室方向，朝楼梯口走来。 梁天舟躲在卫生间里的隔断里，插上插销，不敢出声。 就算这样，也是很危险的。 这时候大楼只有值班室有人，卫生间的隔断门上了插销，真要有人进来，会发现里面有人，这就有点不打自招了。 好在那人没有进卫生间，而是顺着楼梯下去了。 梁天舟从卫生间门缝往外看，见那人下楼后，朝行动组办公室望了望，径直走了过去。 梁天舟赶紧轻脚轻手下楼，钻进一楼的卫生间。 那人走到行动组梁天舟的办公室外，见门虚掩着，站在走廊叫了两声：“梁队长！梁队长！” 是中川玉树的声音。 梁天舟从一楼的卫生间出来，故意把卫生间的门“哐当”一声，关得很重，一边走一边应道： “原来是中川君。今晚你值班？” “是啊，”中川玉树说道，“我正要去斜对面小饭馆加个餐，看你的办公室亮着灯，还想约你一起去呢。” “中川君不说还不觉得，现在感觉真有点饿了。” 梁天舟也没心思再待在办公室，不如跟中川玉树一起吃宵夜去。 他去把办公室的灯关了，门锁好，和中川玉树一同出了大楼。 来到小饭馆，伙计立马招呼入座，忙不迭地说道：“两位太君，今晚吃点什么？” “来碗馄饨。”中川玉树用华语说道。 “我也来碗馄饨吧，跟中川君一样。” “梁队长这么晚还加班，你们行动组也挺辛苦的。” 中川玉树随意聊道。 “没有你们辛苦，还要值大夜班，通宵守着。” “都习惯了。”中川玉树道。 一碗馄饨还没吃完，大楼里跑出来一个人，对着小饭馆而来，见到中川玉树，用岛语报告： “中川组长，刚才无线电测向车的人呼叫，发现一个秘密电台，正在发报。” () 第438章 要对自己有信心 “走！” 中川玉树一句话不说，付了账就跟那人急匆匆回去了。 梁天舟还想听他俩说点什么，比如在哪里发现的，是哪方面的电台之类的，中川玉树直接闪人，把梁天舟留在了小饭馆。 既然这样，梁天舟也不用着急了，干脆坐那慢慢吃着，还跟店老板和伙计东拉西扯聊起天来。 出现这种情况，作为电讯组的值班副组长，肯定回去给青木一雄打电话请示，然后青木一雄会做一番部署，争取抓个现行。 先聊一阵，梁天舟去把自己的车开出来，给卫兵一个印象，他已经下班走了。然后又悄悄回到特高课大楼附近。 他不知道青木课长会调派什么人去现场，但如果抓到了人，起出了电台，一定会押送到特高课来。 这种时候，他不能离开，更不能让青木一雄察觉他在关注着。 约莫过来两个多钟头，从特高课大楼外的街上，驶来一辆无线电测向车，车顶架着小型雷达天线。 只看到测向车，却未见其他人员，也没看到有押解什么人回来。 车上有人用岛语说着灰心丧气的话；“忙乎这么久，又让人跑掉了，回去睡觉吧。” 另一个人道：“这回扑了空，再想找到，又难了哟。” 梁天舟心里踏实了些，回到自己的车上。 …… 第二天晚上，兴隆茶庄。 交通员戴胜宗当天刚从根据地回来，带来了根据地首长的最新指示。 李书记接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 林栋正在收拾店铺，准备打烊。见李书记来，让进后院，他把门板上上，关了店门。 “李书记！”戴胜宗给李书记搬了把椅子，两个人面对面坐下。 “怎么样？根据地的同志们还好吧？” “都很好。首长对咱们这段时间的工作，给予了肯定。”戴胜宗回答道。 林栋提了壶开水进来，放下后，又出去了。戴胜宗起身，就用自家茶庄的茶叶，给李书记泡了一碗。 “先喝茶，李书记。” 李书记呷了一口，急着问道：“首长有什么新的指示？” “这次的指示，”戴胜宗开始传达，“是关于我们两江地下组织的安全问题。” “你说具体点，怎么突然强调起安全来了？”李书记忙问。 戴胜宗接着说道：“根据地首长接到圣地来电，目前战场形势，国军和我军正在准备大规模反攻。” 李书记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但是，”戴胜宗话锋一转，“在这个转折时期，我们一方面要注意岛寇的疯狂行经，也要防止某些反动势力趁机对我们进行渗透，尤其对我地下组织进行破坏。” 李书记插话道：“这一点确实需要注意。” “说得确切点，有消息称，目前两江城的军统站，正在试图摸清我们的情况，看样子他们是想在适当的时侯，对我们一网打尽。” 戴胜宗补充道：“这是根据地首长的原话。” “嗯，”李书记赞同地说道，“看来根据地首长考虑到我们前面了。我们应该通知两江城的所有地下同志，再一次强调，在开展工作的时候，注意保护自己。” 戴胜宗继续说道：“不光要隐蔽自己，还要利用可能的条件，摸清雾都方面在两江城的地下组织情况，知己知彼，才不至于陷入被动。这也是首长说的。” “这也是首长给我们的任务。”李书记默默地记下了。 从兴隆茶庄回来，李书记把首长的指示，整理出几点，让联络员小王分头下发给两江城的相关负责同志。 他自己亲自来到刘斯芸住处。 刘斯芸正好在家，见李书记这么晚过来，一定有事。 进屋后，李书记给她传达了根据地首长指示的精神，接着说道： “斯芸呀，你是在军统那边挂上号的。” 李书记以尽量和缓的语气说道。 刘斯芸知道他指的是梁天舟，便道：“我跟梁天舟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 这一点李书记早就知道，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虽然你们很少联系，但是，梁天舟知道你的身份，他知道你是我们的人。所以，你要格外当心。” 刘斯芸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当然，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我们也要看上面首长的指示。” 李书记曾经想通过刘斯芸和梁天舟的接触，建立起跟军统两江站在抗敌方面的协作。 现在他依然觉得很有必要。 “你可以继续和他保持联系，希望他能为我们做些工作。同时，也可以借机了解军统方面的动向。你明白吗？” 见刘斯芸欲言又止，李书记停了一会。 刘斯芸沉思半晌，才说道：“我怕我不能胜任。完不成组织交给的任务。”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行的。当然，一旦发现梁天舟有对你不利的举动，或者你感到确实有危险，我会考虑立即让你撤出，送你去根据地的。” 刘斯芸咬了咬嘴唇，最后说道：“好吧，我努力。” …… 几天后，梁天舟还是知道了藤原纪美的去向。 她携带一份重要情报，去了申城。 他还是从陶元举口中听说的。 这让他多少感到有些奇怪。 这件事，应该只有青木课长和中川玉树知道，他们都守口如瓶，从没在人前提起。 陶元举是如何得知的？ 问他，他说是“隐士”传达的。 “隐士”又是从何而知？ 难道是申城方面通报的？申城方面怎么知道这些？ 会不会跟到处传播他要调查谍报小组一样，是青木一雄故意放出来的？ 目的是什么？ “‘隐士’跟你提这个，是有什么针对藤原纪美的任务吗？” 梁天舟问道。 “没有，他就是让我转告你。”陶元举见梁天舟没有明白，继续说道，“他估计你还不清楚藤原纪美的动向，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梁天舟还是不明白。但他不再追问，按说藤原纪美这两天应该回来了，她去了哪里，也许她自己会亲口告诉他。 …… 藤原纪美要从申城启程返回两江了，行前她特地给青木课长打了电话。 告诉他事情办得很顺利，两天之后，她就能回到两江城。 与此同时，申城特高课又以密电的形式，把破译情况，跟青木课长转发了过来。 看了电文，青木一雄面无表情，连站在一旁的中川玉树都看不出他要怎么处理那些电文。 “很好。”他就说了两个字。 () 第439章 列车上遇袭 藤原纪美从申城出发，一天之后，转上了京汉线开往两江的火车。 她乘的是头等车厢，相当于后世的软卧。人不多，她的包厢里，只有她一个人。 再过一个晚上，天一亮，就能抵达终点站两江火车站了。 她准备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做呢。 睡到半夜，也不知车停了哪个站，上来的人吵吵嚷嚷的，虽然都是在三等车厢那边，但站台上透过车窗，吵闹声还是能传到头等车厢来。 过了一会儿，车重新启动了，“哐当、哐当”车轮碾压铁轨的声音，还有一声长长的汽笛声，让藤原纪美再也睡不着。 之后就有人在头等车厢的走廊里走动。 职业的敏感让她坐起身子，借着墙角小灯的微弱光亮，她看到好几个男子，正从前一节车厢，朝她所在的车厢走来。 边走，还挨着察看经过的包厢里的每一个人，看起来是在找人。 凭直觉，藤原纪美觉得这伙人来者不善，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人？ 因为身上带着重要情报，藤原纪美急忙穿上鞋，想去车厢接头处的卫生间，暂避一时。 但为时已晚，那伙人已经到了卫生间和梳妆台前面，她此时突然过去，必然引起怀疑。 甚至现在在走廊里走动，都可能被拦住。 他们是不是冲她来的？藤原纪美不知道。 凡事小心为上。她退回到床上，把手枪藏在身下，斜靠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走廊。 这伙人几乎挨个铺位地察看，偏偏到了藤原纪美这个包厢，只扫了一眼，几个男子就走了过去，继续朝前走。 不对！ 这伙人就是在找自己！发现了自己的位置，他们就不再察看别人了，故意往前走，不动声色，是不想让藤原纪美注意到。 她顾不得多想，飞快起身，也不要行李架上的随身衣物了，沿着走廊，朝那伙人相反的方向撤离。 那伙人果然猛一回头，见到奔跑的藤原纪美，立即开枪。 藤原纪美在梳妆台前稍作停顿，躲过了第一波射击。她也举枪还击。 枪声惊醒了沉睡的旅客，都躲在铺位上不敢冒头。 那伙人穷追不舍，藤原纪美逃了两节车厢，也没法甩掉。 要去找列车长，还有几节车厢，而且就算找到列车长，也不解决问题。这几个人，显然是要她的命，车上的乘警，恐怕也挡不住。 “你们是什么人？追着我干啥？” 她一边躲，一边大声喊道。 她想通过对方的话，来判断他们是什么来路，为了什么目的。 “把身上的情报交出来，不然就别想活着下车。” 那边的人也喊道。 “那就凭本事来拿吧。”藤原纪美也不服输，走廊不宽，对方几个人，并不能施展开，最多两个人挤在前面，她抬手就是一枪打过去，其中一个似乎受了伤。 但后面的又补了上来，形势对她极为不利。 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藤原纪美看着身边的铺位上的窗户开着，她连开数枪，趁对方躲避之际，飞身窜到窗边，纵身跳了出去。 那边的几个人见她跳了窗，毫不犹豫，也跟着就近从窗户跳了下去。 列车还在“哐当、哐当”地行驶着。 …… 梁天舟早上刚到办公室，青木一雄就走了过来，对他说道： “藤原组长今天上午九点左右到两江火车站，你去车站接她一下吧，直接接到这里来。” 走的时候神神秘秘，回来却要他去接站。 青木一雄就不怕机密泄露？ 要不就是去的时候携带着机密文件，回来是两手空空，无关紧要？ 梁天舟一看时间，八点过，快九点了。 他立即出门，开车前往两江火车站。 在公告板上查知，九点钟，有趟商都开来的列车，还没到站。 应该就是这趟车了。 等了十来分钟，火车已经进站，车上的乘客陆陆续续从站内走了出来。 藤原纪美，怎么没见到呢？ 直到所有乘客走完，也不见藤原纪美的影子。 莫不是车次搞错了？ 梁天舟又去告示板仔细查看了一遍，没错，这个时间段，只有这一趟火车到达。 出了什么问题吗？ 车站出站口，已经没有了人，车站工作人员，把出口的铁门关上了。 梁天舟在附近找了个电话亭，给青木课长打过去。 “青木课长，确定藤原组长是坐的这趟车回来吗？从商都过来的？” 青木课长在那头肯定地说道： “不会错，她在商都转车时，还找那边的宪兵队帮助买头等车厢，商都宪兵队给我打过电话。怎么？人接到了吗？” “没接到。人不在这趟车上。” 梁天舟挂了电话。 废话，人接到了，我还给你打电话确认车次？ 从商都过来的车只有这一趟，剩下的从帝都到两江的火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 她会不会买的那趟车的头等车厢？ 梁天舟只得在火车站继续等着。 这件事情很蹊跷。如果她乘坐了别的车，怎么不告诉青木课长？ 青木课长为什么那么确定是这趟车？还要他来车站接人？ 是不是藤原纪美在火车上遇到了突发情况，临时换了车？ 一切等见到藤原纪美，就清楚了。 下一趟帝都开来的车还没到，青木一雄亲自来到火车站。 见到梁天舟，很着急地询问道：“还没接到吗？” “没有。”梁天舟摇摇头。 “她从申城出发时，给我打过电话，商都的宪兵队也给我确认过转车的车次。”青木课长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呀。” 一直等到下一趟帝都来车的乘客都走完，依然不见藤原纪美。 “很可能在路上出事了。她身上带着一份关于gd的机密电文，会不会在申城就被gd盯上了？” 青木课长说道。 “不用等了，她回来，自会来见我。回吧。” 后面再没有北边来的火车，再等下去也没意义，青木课长跟梁天舟招呼一声，自己开车先走了。 有关gd的电文！青木一雄这是有意说给他听呢，还是无意中说漏了嘴？ 梁天舟还是决定，什么也不用做。 “隐士”要他配合藤原纪美，等藤原纪美回来再说吧。 () 第440章，我要在你这里过夜 梁天舟回到办公室，越想越觉得迷惑。 莫非陶元举没说实话？ 陶元举说藤原纪美去了申城，会不会他派人在火车上截住了藤原纪美？ 好像又不太像。 前些天“隐士”还带话给他，让他配合藤原纪美的工作，并没有感觉到要对藤原纪美动手。 何况，陶元举也不可能知道藤原纪美乘坐的具体车次。 也许她临时有事，在中途下了车。 比梁天舟更着急的，是青木课长。 不是担心藤原纪美身上带的已经破译的电文，这些电文的内容，申城特高课已经密电告知了他。 他担心的是藤原纪美！ 密电中说，军统两江站接到雾都总部指示，正准备秘密摸清两江城的gd地下组织情况，恐各地军统站都接到过类似指示，请上级核实。 他看到这个破译的结果，并不意外，反倒有些高兴。 这是抵抗组织内部的矛盾，他倒是很乐见这种内讧的事发生。 甚至在想，要不要在适当的时候，拱拱火，浇浇油。 这种事，如果让军统知道，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当天直到下班时分，也没有看到藤原纪美的出现。梁天舟想上楼去，问问青木课长，他担心藤原纪美是不是出事了。 到了青木课长的办公室，才知道青木课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好吧，既然这样，梁天舟也不再操心。 他只是作为下属，上司预定回来的时间没有回来，怎么也该问一问。但要是她身负秘密使命，自己去打听，反而不妥。 暂且把藤原纪美的事放一放吧。 …… 青木一雄的别墅里，青木一雄和穆向良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站着几个男子，其中一人的胳膊还受了伤。 “事情办得怎么样？” 青木一雄冷冷的问道。 “没办好，东西没拿到。”一个男子说道。 另一个男子补充道：“她的反应太敏感了。我们找到她的铺位，本来准备趁晚上她熟睡之后，悄悄从她身上取走东西，可是我们还没动手，她就想逃走。不得已，我们只有开枪。” “你们都动枪了？我不是一再叮嘱，只要拿走东西，不要伤她性命吗？”青木一雄大声训斥道。 “我们没有伤到她，反倒是她打伤了我们一个人。”那男子说着，看了看旁边手上的人。 “叫你们办这么一点事情，都办不好。”青木一雄怒气未消，凶狠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她实在是太警觉了。不好下手。后来她跳了车，我们也跟着跳下去，想强行把东西抢过来，但没有得手。” “以你们这几个笨蛋，都让她发现了，哪里是她的对手。” 穆向良插话道：“青木君，既然事情已经做下了，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青木一雄本来只是想把电文从藤原纪美手上抢走，让她回来交不了差，拿捏她一把。然后再转嫁给…… 青木一雄突然又问道：“她发现你们的身份了吗？” “没有。我可以保证，她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只是要她交出手上的情报，别的话没有多说。” 青木一雄沉思一阵，抬起头来，缓缓说道：“你们几个，不能再在两江城待下去了。” 那几个男子一听，吓得赶紧求情：“青木课长，我们可都是尽了力了，请你宽恕我们吧。” 不等青木一雄继续说，穆向良站出来说道： “你们也不用那么紧张，在两江城待不下去，可以回到申城，丸红株式会社，会留下你们的。” “多谢穆先生，多谢青木课长！” “还有，你们回来了，怎么她还没回来？” 青木一雄盯着那几个人问道。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跳车以后，她总是躲着我们。找不到她，我们就直接回来了。” “今晚你们就在这院里暂时住下，明天一早，你们都走。以后不要到两江城来了。记住了？” “记住了。” 看着几个人走出去的背影，青木一雄咬咬牙，对穆向良道：“我真不想再留下他们，就怕口不严。” 穆向良宽慰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可用的人越来越缺了。对付久本广介，我们已经损失了两个人。不能再自剪羽翼了。” “我当然知道现在缺人，不然犬养次郎也不会留到现在。”青木一雄缓和了一下语气，平静地说道。 …… 梁天舟睡到半夜，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呀？” 他轻轻挪动脚步，贴近门边，问道。 “天舟君，是我，快开门！” 藤原纪美的声音。 梁天舟顺手打开客厅的电灯，看了看手表，深夜两点。 藤原纪美突然到来，他深感意外。 连忙打开门，门外站着的藤原纪美，让梁天舟几乎不敢认！ 只见她蓬头垢面，衣服被挂破了好几处，还沾满泥土，一脸的疲惫不堪。 “纪美小姐，你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上午去火车站接你，说你在商都过来的列车上，结果没接到。” 梁天舟让藤原纪美进来，一连声地问道。 “你们？你和谁？” 藤原纪美听出他说的“我们”两个字，追问道。 “我和青木课长呀。” “青木？” 藤原纪美疑惑地问道。 “是啊，他先叫我去车站接你，没接到，他也赶了过来，我们一起等。” “天舟君，今晚我要在你这里过夜。” 藤原纪美瘫坐在沙发上，歇了一阵才说道。 “在我这里……过夜？”梁天舟重复地问了一句。 “我在路上遭到袭击了。” 藤原纪美说着，梁天舟忍不住一笑：“我看出来了。不然咋这么狼狈。是什么人袭击你？” “还笑！我都差点回不来了。” “好好好，不笑你了。”梁天舟赶快投降。 “我送你回你的住处吧，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就好了。” “不！天舟君，我怀疑袭击我的人，跟着我来到了两江城。而且，我大概猜出他们是谁派去的。现在我还不能回我那里。”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趁你还没在两江城露面，再次找上你？” “难道没这种可能吗？在火车上想杀我，没杀成，今晚继续追杀，还可以说成我一直没回来，在路上出的事。” “你说的是谁呀，非要置你于死地？” 说了半天，梁天舟也没猜出藤原纪美怀疑谁。 “就是青木一雄！” () 第441章 试探 “不可能！” 梁天舟不假思索地叫了出来。 “青木课长怎么可能杀你？” 梁天舟伸手摸了摸藤原纪美的额头：“你没有发烧吧？你这是犯了癔症。” “怎么不可能？我回来的时间和火车班次，只有他知道。而且，”藤原纪美停顿了一下，又道，“我这次去申城的事，也是他派我去的。他完全可以让其他任何人去。” 梁天舟起身去厨房给她泡了一杯茶，走回来递过她，接着她的话说道：“正因为只有他知道，才不大可能呀。你出了事，不是明摆着他有嫌疑吗？” “还有，你和他都是岛国人，都是为天皇陛下效忠的帝国军人，他为啥要杀你？没道理嘛。” 虽然梁天舟心里对这事也有疑惑，但他必须这么说。 “说不定你在申城被什么人盯上了呢？” “不管怎么说，今晚我不能单独回我那里。至少等明天我光明正大地在特高课大楼、在众人面前出现，他才不敢再造次。” 藤原纪美已经决定了，就在梁天舟这里住一晚，没人知道她来了这里，心里比较放心。 “可是我这儿只有一张床。”梁天舟指了指旁边的卧室。 “没事儿，我可以睡沙发，就这里。”藤原纪美拍了拍她坐着的地方。 梁天舟摇着头，一副无奈的表情。 “还是你睡床上，我睡沙发吧。你坐了两天火车，也累了。快去洗一洗，看你一身泥土，风尘仆仆。” 梁天舟妥协了：“我这儿可没有你的换洗衣服。” “就把你的找一套给我，将个就吧。” 藤原纪美抱着梁天舟找来的衣服，钻进卫生间。 她把贴身藏着的几张电文取出，又放进梁天舟给她找的衬衣口袋里，才脱光身子，冲洗起来。 洗漱完毕，又恢复了光彩照人的模样。 “早点睡吧，你看几点了。”梁天舟看了下手表，三点过了。 藤原纪美去了卧室，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奔波了两天多，尤其后面一天，几经周折，才在半夜赶回来，身体疲乏，精神又紧张，睡得连梦都没有。 早上醒来一看，已是九点过。 走到客厅，见梁天舟睡得跟个死猪一样，还有轻微的呼噜声。 赶紧叫醒他：“快起来，该去上班了！” 梁天舟揉揉惺忪的睡眼，一看表，翻身坐起：“哎呀，昨晚被你搅醒，结果睡过头了。” 飞快洗漱，和藤原纪美出了门。 …… 当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同时出现在青木课长办公室时，青木课长喜出望外的神色，连声问：“什么时候到的？是不是改了车次？” “我临时有事，换成晚上到达的车了。”藤原纪美也不挑明，故意说了个慌。 “回来就好，还一直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事呢。”青木课长脸上的真诚和关切，让人动容。 他让藤原纪美在对面椅子坐下，藤原纪美回头对梁天舟道：“你先下楼去，我跟青木课长汇报点事。” 梁天舟走后，青木课长才压低声音，询问道： “现在没有外人，路上出了什么事，你可以说了吧？” “青木课长，你觉得会出什么事呢？”藤原纪美反问道。 青木一雄努力从藤原纪美的表情里，想看出点什么。就是看她对火车上的事，是否有什么察觉，有没有针对。 但藤原纪美却又像没事一样，说道：“我不是说了嘛，临时有事，在商都耽误了时间，换乘下一趟车了。” 青木一雄继续保持关切语气，像长辈对晚辈般的和蔼。 “商都宪兵队给我打过电话，说了你的车次，还送你上的车。” 藤原纪美心想，他主动提到他知道她乘坐的车次，是想把自己撇清吗？ 他如果说我怎么知道你转车转的哪趟车，反倒有点故意掩饰了。 青木一雄接着说道：“我们去接站，没接到你，都在担心你。没事就好，回来就好。” 藤原纪美交上那份破译的密电，同时说道：“我知道申城方面一定另外给你发过电报，说了这其中的内容了。所以，现在只是履行一个手续，我的事办完了。” 青木一雄接过电文，放进一个文件夹里。站起身，让藤原纪美在旁边椅子上坐下，他也走过来，坐在旁边。 “这件事，我说电文里的事，你有什么想法？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个问题，藤原纪美一路上，也想过。 国g合作，都是抵抗分子，但他们分属不同阵营。貌合神离，互相防着一手，又不是从现在开始的。 “这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对我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把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从这件事看，军统内部，有gd的人。” “对！”青木一雄赞同道。 “军统接受的秘密指令，有人透露给了gd。”他进一步补充道。 “gd内部，也有军统的人。” 藤原纪美肯定地说道。 青木一雄一愣，坐直身子，反问藤原纪美：“何以见得？” 藤原纪美微微一笑，却不细说，只道：“我早就知道，不是从这些电文里看出的。” “之前怎么没听你提及？” “那是你没注意。”藤原纪美也不想继续解释，她站起来，准备离开，“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就先告辞了。” 回到行动组办公室，不待她问起，梁天舟主动把楚秘书的几张照片，放到了她的桌上。 “怎么？没去她的档案资料里提取，这是你偷拍的？” 一看这几张照片，是从远处趁人不备，悄悄拍的。虽然距离有点远，但还能看出面容来。 “不想惊动其他人，到时万一传到当事人耳里，就弄巧成拙了。”梁天舟解释道。 “这里面还有你，和楚秘书在一起。把你的部分剪下来，只要她一个人的即可。” 藤原纪美吩咐道。 梁天舟找来一把剪刀，把照片剪切好。他自己跟皮埃尔照过面，有他在照片上，皮埃尔说不定会怀疑藤原纪美的身份， 还是藤原纪美心细。 接过剪好的照片，藤原纪美说道： “下午跟我去一趟江大吧。” () 第442章 干脆直接进去 在江大校门口，梁天舟突然对藤原纪美道：“还是你一个人去吧。我想了一下，皮埃尔对你能畅所欲言，有我在，他不一定会多说什么。” “还是你们男人更了解男人。” 藤原纪美也没坚持，正要独自前去，又回头问道：“皮埃尔是不是见过你？” “见过，那次我奉青木课长之命调查安德盛的时候，就见过。” 当时梁天舟以警察局名义请学校校务办的人带去的，虽然当时他试图掩盖自己的身份，谁知道事后那个校务办的人会不会跟皮埃尔透露点什么呢。 所以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藤原纪美想了想，很理解： “也对，要是不小心，说话穿了帮，反而误事。这段时间你又干啥呢？” 梁天舟一看时间，说道：“如果他要请你吃饭看电影之类的，我就不等你了。我自己安排吧。” “那好吧。” 藤原纪美走后，梁天舟在校园里闲逛了一阵。 他惦记着“水仙”，昨晚趁藤原纪美疲劳过度，在给她的茶里下了药，让她洗完澡就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 在这期间，他发现了藤原纪美身上被破译的电文，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她出差去申城，就是为了这些电文。 当时他就想马上出门通知“水仙”，又怕藤原纪美中途醒来，发现他不在，事情将更加麻烦。 强迫自己镇定，镇定，再镇定。然后假装熟睡，比藤原纪美醒得更晚，以消除她的疑心。 但这事必须尽快告诉“水仙”，现在正好，藤原纪美去找皮埃尔，他可以自由行动了。 他来到指定地方，给“水仙”留话：暂停一切活动，晚八点面谈。 他担心的是，“水仙”至今还不知情，要是这段时间继续对外发报，情况将更加严重。 他又联想到藤原纪美走的那天，跟中川玉树在一起时，得知无线电测向车发现电台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水仙”。 当时没有搜出那部电台来，经此一搅和，不管他是不是“水仙”，应该都会消停一段时间。 梁天舟回到办公室，没想到不到半个小时，藤原纪美紧跟着也回来了。 “怎么样？确认了吗？” 梁天舟看她满面春风，猜到了一大半。 “就是，那个去找安德盛的女人，就是楚秘书。”藤原纪美兴奋地叫道。 “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处理？” “对上号了，跟安德盛联系的人，就是楚秘书呀。” 藤原纪美显然还没明白梁天舟问话的意思，激动地说着。 “纪美小姐，就算楚秘书认识安德盛教授，也去过他家，能说明什么呢？你跟楚秘书了解过吗？” 本来激动不已的心情，被梁天舟的话泼了一盆冷水，她也冷静了下来。 “你说得没错，确实说明不了什么。但至少从这个可以看出，楚秘书是跟安德盛有过接触的。” 梁天舟笑道：“我早就想说说我的看法，怕你会觉得，我总是在给你浇冷水，总是阻挠你的调查。所以我就啥也不说，等结果出来再看吧。 现在证实了楚秘书去过安德盛家，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楚秘书并没有说过她不认识安德盛吧。” 藤原纪美想了一想，说道：“要不，咱们想个办法，把话题引到安德盛身上，观察一下楚秘书的反应？” “可是可以，不过不能太刻意，容易引起她的警觉。” 藤原纪美点着头道：“这一回我听你的。什么时候？” “让我想想。”梁天舟做思索状。 “要不咱们今晚还是去皇冠舞厅吧。”见梁天舟半天不语，藤原纪美又提议道。 “今晚？” 梁天舟在想，晚上去舞厅，“水仙”那里怎么办？ “或者，你出面，约他们出来一起吃饭？”藤原纪美又建议道。 梁天舟摇摇头：“我跟他们不熟，我还从来没约他们吃过饭呢。” “你和那个王主任不是还喝过酒吗？” 藤原纪美不信，你们不是朋友吗？一起吃个饭，也很正常。 “我们都是点头之交，喝酒也是正好碰上了。还是去舞厅吧。” 实在推脱不掉，梁天舟只得勉强同意。 毕竟这是他的工作，总是推却，藤原纪美会觉得他多不情愿。 为了进一步表示自己主动，梁天舟还提议道： “咱们先派个人，去警察厅看着王主任和楚秘书，他们动身去舞厅，我们再去，要是他们不去，咱们不是白等？” “还派谁呢？就咱俩去，他俩如果不去舞厅，也可以发现别的机会。” “跟踪他们？”梁天舟问道。 “是呀。不是你提出的嘛。” “行。”梁天舟立即收拾桌面，站起身来，“要去现在就去，赶在下班之前。” 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开车来到省警察厅附近。 王进是综合室主任，楚秘书是机要处秘书，这两人平时没有特别的事，都会在办公大楼上班。只需要守在警察厅大门外，总能逮着他们。 不像梁天舟，经常在外面东跑西跑，去警察局还真不一定碰得到。 “把车停远一点。” 藤原纪美看了看警察厅外的大街，提醒梁天舟。 “不用你提醒。这可是警察厅，咱们真要把车停到大门外，半天不挪动，他们肯定会注意到，到时候过来盘问，反而不好。” 找了个视线还不错的小巷口，梁天舟把车倒进去，他俩坐在车里，正好可以监视大门。 “还是不妥。车停这里，太显眼。”藤原纪美又要梁天舟把车再往里倒一倒。 “你坐在车上别动，我去那边的商店转转，发现他们出来，再来叫你。” 藤原纪美指了指大门对面的一家商店，带上帽子，自己下车去了。 梁天舟把车窗摇下来一点，点上一支烟，乐得逍遥片刻。 烟没抽几口，藤原纪美回来了。 “看到他俩了？” 梁天舟忙问道。 “没有。”藤原纪美钻上车，说道，“这办法不行，我突然想起，他们出来都是在里面上车，开车出来，我们怎么辨认？” 梁天舟一听，干脆把车发动起来，朝着警察厅大门开去，边开边说： “那咱们就直接进去。” () 第443章 假装邂逅 梁天舟平时来警察厅办事，都是直接把车开进大门，到他们楼下停车场。 何必这么麻烦，停到里面，还不会有人怀疑。 “纪美小姐，你留着车上，我进去看看。” 梁天舟戴着墨镜，下车把车门“哐”地搭上，大摇大摆朝大楼里走去。 里面碰到有认识的，问一声：“梁科长，来办事了？” “哎。”梁天舟回应着，还跟人闲聊几句。 只要避开综合室和机要处就行。 看到楚秘书出了门，在门口等了一会，王进过来，两个人走出大楼，上了王进的车，梁天舟这才随着下班的人们出来。 “怎么样？看到他们了？” 梁天舟来到车边，问藤原纪美。 “看到了，刚走。”藤原纪美回答道。 “多简单的事！”梁天舟一边说着，一边开车跟了上去。 …… 王进的车走出几条街，在一家餐馆前面停下。 “怎么样？偶遇去呗？”梁天舟转头调侃地看着藤原纪美。 藤原纪美急忙跳下车，被梁天舟又叫住了：“喂！咱们只是刚好路过，在这里偶遇哟，别这么猴急嘛。 这么前脚蹍后脚地追进去，人家还看不出你是跟踪而至？” 藤原纪美回过身，停在那等梁天舟走到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这下可以进去了吧？” 进去后，左右看了看，寻找着空桌。 晚餐高峰期，空着的桌子不多。突然，眼睛一亮，藤原纪美拉着梁天舟就往左边那张只坐了两个人的桌子走去。 “噫！怎么这么巧？又碰到你们俩。”她看着王进和楚秘书，惊喜地叫道。 “说明我们很有缘嘛，你俩就坐这里吧，省得让其他人来坐。”王进招呼道。 “也好，咱们拼桌，正好四个人。”梁天舟也跟着道。 原本王进已经招手叫服务生来点菜了，这时服务生正好走了过来。 “女士负责点菜，男士负责抽烟。”王进叫服务生把菜单递给两位女士，摸出一包香烟，和梁天舟挨着坐着，一人一杆烟枪，熏起烟来。 “还是楚秘书看看点什么菜吧，我们带上嘴巴，只负责吃。”藤原纪美看了看菜单，推给楚秘书。 她夸张地看了看这家餐馆的环境，堂子不大，生意却很好。 “这家餐馆的沔阳三蒸很有名，我很久之前来吃过。”藤原纪美说道。 梁天舟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来这里吃过？不就是刚才扫了一眼菜单嘛。 藤原纪美不理他，继续说道：“记得那次在这里还碰到安德盛教授，他跟几个朋友也在这里吃饭。” 楚秘书一边埋头看菜单，一边随口说道：“藤原小姐也认识安德盛教授？他离开两江都好几个月了。” “原来楚小姐也认识安德盛教授？”藤原纪美追问道。 “认识，他以前经常去皇冠舞厅，而且，后来我还去他家借过几本联合王国的原版小说来看呢，借的书还没还给他，他就已经走了。” 藤原纪美观察着楚秘书，她说得是那么的自然，没有丝毫掩饰。 “他应该是回国了吧？”藤原纪美继续试探道。 楚秘书摇着头道：“不知道。外籍专家嘛，合同结束就离开，很正常。何况现在华国也不太平。” 藤原纪美了解的情况是，安德盛没有等到聘用合同到期，就提前走了。看来楚秘书对安德盛还不是很了解，他连离开都没告诉她一声。 但如果只是工作交接，不了解是不是也可以说得通？ “菜点好了吗？”藤原纪美转移了话题。 “好了。不会少了你说的沔阳三蒸。”楚秘书打趣道。 “你们怎么会跑这么远来吃饭？”藤原纪美又问道，这里离警察厅隔着好几条街。 “我们经常来呀，这里又不是很远。吃完我们还要去跳舞呢。”楚秘书看着王进，王进也插嘴道： “是，平时都简单吃点，今天大家聚一起，可以慢慢吃，跳舞嘛，不着急。” 你不着急，梁天舟着急。 他巴不得快点结束，送回藤原纪美，好赶着去会“水仙”。 王进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还招来服务生要了酒。 “今天有幸再次跟藤原小姐共进晚餐，怎么少得了酒？” “王兄，注意场合，楚秘书还在这呢。”梁天舟提醒道。 楚秘书忙说：“没事，我也要和藤原组长多喝几杯。” “看来我是个多余的人。” 梁天舟自嘲地叹息一声。 “你就是护花使者，等会吃完饭，剩下的任务交给你。”王进立马接口道。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都八点了。好不容易等到酒足饭饱，梁天舟赶紧去买单，王进跟在后面，抢着去结了账。 两个美女在门外等候，王进转过身来，丢下一句： “这回被我逮着了，你小子就是跟着我们来的，别以为你在大楼里我没看见。” 梁天舟一愣，随即说道：“确实是到厅里办点事，然后就顺便到这里解决吃饭的问题，没想到你们也在。” 王进用手指在他面前点了几下，什么也没说，走出了餐馆。 “楚秘书，你们还要去舞厅吗？”藤原纪美站在楚秘书身旁问道。 “去呀，晚上又没别的事，娱乐娱乐。藤原组长也去吧。” “我就不去了，那种地方，我很少去。” 见梁天舟和王进走来，楚秘书又道：“梁科长以前可是那里的常客，现在也去得少了，是不是因为藤原组长的缘故呀？” 梁天舟正好听见，冲她一笑：“别逗了，你们快去吧。咱们就此别过。”说完还拱了拱手。 回到车上，梁天舟不问，他不想把疑点继续推到楚秘书身上，也不想直接要藤原纪美排除，在这件事上，他不持观点。既不推波助澜，也不直接干涉。 藤原纪美一直保持沉默。她现在还不想下定论，得回去好好想想。 “现在去哪？” 梁天舟问道。 “哪也不想去，送我回去吧。昨晚没睡好，有点犯困。” “好。” 梁天舟心里明白，她昨晚不是没睡好，是药效，二十四小时之内，都还起作用。 尤其刚才喝了酒，在酒精作用下，困意更甚。 送完藤原纪美，已经八点半。 梁天舟急匆匆往天主堂赶去…… () 第444章 应对措施 尽管已经迟到，梁天舟还是希望能见到“水仙”，因为他给“水仙”留言的语气已经很明白，有重大事情，他必须当面把情况对“水仙”说清。 到了天主堂，把车停在天主堂旁小广场外面的树荫下，从空旷的小广场斜插过去，来到约定的小树林。 然而小树林里除了虫鸟的唧唧声和他自己的脚步声，没有别的人影。 “有人吗？” 他小声的呼唤着，没人应答。 转了一圈，确定“水仙”不在这里，他也许在约定的时间没等到梁天舟，以为梁天舟出事了，于是先行离开了？ 梁天舟心神不宁地从小树林出来，在微弱的星光下，经过天主堂，向停在小广场外的车边走去。边走边回头看向天主堂方向。 当他发动汽车，准备离开时，还是有些不甘心，又在原地停留了几分钟，再次朝小树林方向望了望。 他看到了一个黑影，朝着他的汽车走来。 “‘吴钩’，是你吗？”那黑影对着汽车方向叫了一声。 梁天舟从车窗伸出头去，惊喜地发现，来人正是“水仙”。 “我等了你半个小时，没看到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水仙”等梁天舟把车熄了火，才走到他跟前说道。 “上车来，有重要情况。” 梁天舟招呼一声，“水仙”拉开车门，钻了进来。 “就在这里说吧，现在这附近没有人。”“水仙”坐稳后，对梁天舟问道，“出了什么大事？” “‘水仙’同志，你用的那套密码已经被特高课破译了。” 梁天舟把藤原纪美去申城出差，回来随身带着已经破译出来的电文的事，跟“水仙”说了。那些电文，都是“水仙”跟总部之间互发的。 黑暗中看不出“水仙”的表情，但从语气中，“水仙”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看到她带着几份电文？”他严肃地问梁天舟。 “有好几份，都是最近这两个月监听到的。”梁天舟当时仔细察看过译电标注的日期。 他凭着记忆，又把电文的主要内容复述了一遍，说道：“她去申城，多半是请那边的密电码专家协助破译，然后带着译电稿回来。” “没错。都是这两个月的电报。但他们也没有全监听到，这些只是一部分。” “水仙”听后，确认道。 之后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水仙”似在回想着电文牵涉的事情和时间。 逐条对应，有时还要跟梁天舟再次确认。 最后说道：“好在这些电文里，没有提及‘吴钩’你的身份，也没有提到岛国人的一些机密。” 停顿了一下，“水仙”肯定地点了点头：“嗯，他们应该看不出我们有针对岛寇的事，都是关于军统的。所以你还是安全的。” 这一点梁天舟在看电文的时候，就把内容过滤了一遍，所以他才能心安理得地陪在藤原纪美身边，像没事一样。 他担心的是，“水仙”不知道密码已经被破译，继续用那套密码对外联系，可能泄露更多的内容。 所以他才急着要面谈。 “多亏你来提醒，”“水仙”继续说道，“这套密码不能再用了，我得马上用新密码通知相关同志。” “水仙”说的相关同志，包括总部，也包括他联系过的其他方面。 “‘水仙’同志，你也要注意安全。你的电台是不是前段时间还在发报？” 梁天舟突然想到一件事，正好问问“水仙”。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前阵子有天晚上，岛寇的无线电测向车差点发现了我们的报务员，幸亏负责望风的同志发现及时，迅速撤离了。” 果然那天中川玉树接到测向车报告的事，是“水仙”在发报。 “这事我当时就知道了，但不清楚你们的具体位置，没法提前通知你。”梁天舟道。 “都过去了，出了那次意外，这段时间我们一直保持着静默状态，敌人找不到的。至于通知更换密码，我会安排，也会换个频率和发报位置的。” “如此最好。”梁天舟道。 不能让敌人发现同一个频率换了密码，那样他们会察觉事情泄露，再追查原因。 看着“水仙”下车离去，梁天舟边开着车，边想，“水仙”会不会跟这座天主堂有关？ 好多次，他在天主堂附近跟“水仙”见面，“水仙”都及时赶到，这一回，迟到半个多月钟头，“水仙”还在这里等着他。 尤其有一次，还是一个修女把他带到“水仙”面前的，虽然看起来当时“水仙”只是在天主堂帮忙的一个老头。 梁天舟从后视镜看了眼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天主堂，微微一笑。 他不会当着“水仙”的面，把这猜测说出来，也不会去追查。但如果再有紧急情况，说不定到天主堂，能直接见到“水仙”呢。 …… 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关于军令部二厅谍报小组的调查工作，再次陷入了僵局。 藤原纪美通过一晚上的思考和推断，对楚秘书并没拿到实质性的证据，除了派人继续盯梢之外，也不好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恰在这时，邹平凡部的吴副官偷偷来跟藤原纪美报告，发现邹副官近期跟甘文勋接触频繁，甘文勋还几次化装去了军营，甚至还见过邹平凡军长。 果然撤掉对他的监视，他就无所顾忌了。 藤原纪美想道。看来甘文勋并不像他逢人便说的那样，不想当兵了，回来替甘帮主打理南头帮事务。 “他去见邹军长，都说了什么？你要想法弄清楚。”她对吴副官吩咐道。 “这个恐怕不好办。我只负责邹军长的出行安排，他在军营见什么人，只有邹副官可以接近。”吴慎用为难地说道。 “任人唯亲！”藤原纪美知道邹副官是邹军长的侄子，对吴慎用有所防备，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那你就想法弄清邹副官和甘文勋在一起时，都说了些什么。” “好，我会尽力的。” 吴副官再有推脱，真怕藤原纪美会翻脸发脾气。 藤原纪美最近可是诸事不顺，正没处发泄呢。 赶走了吴副官，藤原纪美又看到了一线希望。 () 第445章 你说内部有卧底？ 日近黄昏，十六号码头上的搬运夫仍然在忙碌着，从停靠的驳船上，把一袋一袋的大米和其他粮食都卸下来，扛到旁边的仓库。 栾九跟在甘文勋身后，站在岸边，看着大伙儿干活。 “勋少爷，货快卸完了，得通知货主，尽快来搬走。仓库都快堆满了，不够用了。” 甘文勋指了指驳船上的一个穿长衫、戴礼帽的中年男子，道： “这些货都是他在负责，咱们只管搬上岸，临时放一放，剩下的事情都不用管。” “哦，是包船？”栾九不再说话。 甘文勋走上驳船，跟那中年男子说了些什么，最后叮嘱道： “明天吧，明天叫车过来。” 重新跳上岸，朝栾九站立的地方走回来。发现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父亲甘夑元站在车边，看着自己。 他忙走过去，栾九见到甘帮主，也跟着走去。 两人给甘帮主问了安，甘夑元对栾九道： “时候不早了，小九你该去鱼庄了。” “是，甘帮主。” 栾九自然知道，甘帮主大概有话要跟勋少爷单独聊，赶紧离开，自去蒋记鱼庄不提。 “文勋，上车吧。” 甘夑元对站立原地的甘文勋说了一声，自己转过身去，先拉开车门，上了车的后排。 甘文勋绕到车的另一边，也坐到了后排。 “开车吧。”甘帮主吩咐司机道。 “爹，咱们要去哪里？” 甘文勋不解地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回六号码头。”甘夑元眼睛看着窗外，平静地说道。 六号码头，是南头帮的总部，甘夑元的办公区就在那里。 顺着沿江路开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甘夑元下车后，叫司机把车停到一边，对甘文勋道：“你跟我来。” 说完，迈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待甘文勋进去后，甘夑元说了声：“把门关上。” 甘文勋有点摸不透，父亲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神神秘秘的。 “文勋呀，本来有些事，我是不想过问，可能也不该过问。” 甘夑元坐在太师椅上，对站着的甘文勋说道。 他掏出一根长长的烟杆，甘文勋趋前两步，给他装上烟叶，点上火。然后退下来，继续等着训示。 “但是呢，不提醒提醒你，这心里头还真放心不下。你是不是跟新编14军的人，走得很近？” 老爹突然这一问，甘文勋不知如何作答。 甘帮主继续说道：“刚才那船货，都是他们的吧？” “爹，不是你想的那样。”甘文勋想辩解，但又不好说得太明白。 他觉得父亲误会他了，但有些事，即使被误会，也不能说。 “你爹我想的是哪样？别看我这些日子很少来码头，你做的事，我是一清二楚。” “我……” 甘文勋一时语塞，干脆听老爹还要说什么吧。 甘帮主却只是“吧嗒、吧嗒”抽旱烟，良久之后，才又说道： “做事要考虑周全了再做，不要给人留下破绽。尤其是现在，更要注意安全。这些你比我更懂。” 甘文勋终于领会老爹的意思了，他是在不挑明地鼓励他。不问他具体在做什么，只是要他做事小心。 “爹，我知道，我会注意的。”甘文勋应道。 “前阵子守在咱们甘府外面的人，是怎么回事？后来怎么又不见了？” 甘夑元早就注意到了，这才是他今天要谈的重点。 甘文勋不想他爹为他担心，于是说道：“有人怀疑过我，所以派人盯着，后来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就撤了。” “你真这么认为吗？”甘夑元一脸严肃地盯着甘文勋。 看着父亲那严肃的表情，甘文勋知道，刚才那几句话，显然糊弄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爹，他们这叫明松暗紧，说不准就在哪里猫着，看着我呢。我知道，我没那么笨，爹你放心吧。” “嗯。”甘夑元点了点头，“不要被人算计了，放松了警惕。” “谢谢爹的提醒！我记住了。”甘文勋内心感动，郑重地点着头。 “你还得想好应对之策，看能不能跟新编14军搭上关系。利益互换嘛。” “好，我知道了。爹，咱们回家吧。” 天色已晚，甘文勋出去叫上司机，跟甘帮主一起离开了六号码头。 …… 而此时，藤原纪美正和梁天舟在办公室讨论谍报小组的事。 “天舟君，我们假设一下，如果雾都军令部派谴谍报小组潜伏在两江城，他们最想获知哪方面的情报？” “这还用得着想吗？军令部，当然最想得到有关岛军方面的情报哟。” 梁天舟眉毛一挑，侧目看向藤原纪美。 “当然还有岛国特工人员的信息，比如特高课掌握的谍报网，他们肯定也感兴趣。”他又补充道。 谍报和反谍报，历来都是不可分割的。 “这么说，他们最可能出现在什么地方？”藤原纪美继续推演道。 “潜伏在岛军里，或者特高课这样的情报部门内部。这都是最能接触到帝国军事情报的地方。” 梁天舟此语一出，藤原纪美有点错愕。她是想说，会不会在其他军队中，比如新编14军邹平凡部。 但经梁天舟这么一说，似乎在岛军里和在特高课的可能性更大。 自己前期工作的重点，竟放在了那些跟军队没啥关联的人身上，是不是大方向就错了？ 或者应该从军警宪多方面着手？ “你说特高课内部有雾都卧底？谁最有可能？”藤原纪美再次问道。她实在不愿相信，特高课都是岛国精英，怎么会混进雾都间谍？ 藤原纪美想了一想，她自己可以在雾都重要部门安插岛国谍报人员，为什么对手就不能？ 一切皆有可能！但究竟会是谁呢？ 面对她的这些问题，梁天舟大手一摆，摇着头道： “你算是问错人了。我连特高课有多少人，分别叫什么名字都妥妥分不清呢。” 藤原纪美干脆自己说出了她的推论： “我倒觉得，新编14军里很可能就藏着雾都的谍报人员。” 梁天舟不跟她争辩，附和着说道：“也有可能吧。人家是谍报小组，又不是一个人。多部门渗透，是很有可能的。” 藤原纪美叹口气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着急，急也没用。”梁天舟道。 () 第446章 新任务 梁天舟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线索，仅仅是在谢富乐之前的追查记录里找突破。而且，谢富乐追查的是联合王国的谍报人员，跟这回军令部二厅的春草小组是否有关联，也只是我们在推测。” “我说实话。”梁天舟看了看藤原纪美，停住了。 藤原纪美见梁天舟的实话半天没说出来，忍不住追问道： “你说啊，你说什么实话？” 梁天舟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安德盛离开后，青木课长让我去调查过，那时候我就知道，他这条线是断掉了。他要撤走，肯定把一切线索都切断。怎么可能还留下尾巴，让我们有机会追查下去？那他撤离的意义何在？ 要知道，安德盛不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逃走的，他是主动撤离的。” 当时接到追查春草小组的任务时，是藤原纪美主动跟青木课长提到外籍谍报人员可能跟该小组有关联的，现在经梁天舟一说，她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中间的关联，有多大可靠性。 撇开谢富乐的调查材料，她和梁天舟，实际上对春草小组是一无所知，压根没有一点线索，怎么追查？ 这时，藤原纪美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她拿起话筒，里面传来青木课长的声音：“是藤原小姐吗？” “我是。”藤原纪美回答。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这时候，青木课长还在办公室，没有下班。电话打到办公室，显然他也知道行动组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藤原纪美对梁天舟解释道：“是青木课长，叫我去一趟。” “你去吧，我也要回去了。”梁天舟起身跟藤原纪美一道出了办公室的门，他还特意把门锁好，才离开大楼。 藤原纪美独自上楼，来到青木课长办公室外，叫了“报告”，听到里面说“请进”，才推门进去。 “青木课长！” “藤原组长，有关春草小组的追查工作进行得怎样了？”青木课长放下手中的一份材料，抬起头来询问道。 藤原纪美摇摇头，刚才跟梁天舟还在讨论，一筹莫展。 她坦承道：“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这也很正常。”青木课长并不意外，反而宽慰起藤原纪美来，“久本广介带来的就一句话，又没有任何相关线索和佐证，春草小组又不会把这几个字贴在脸上，确实没那么容易找出来。” 藤原纪美心想，青木课长晚上把自己叫到办公室，就为了问一问调查进度？应该还有别的事。 她想起梁天舟那一番话，但还没仔细想好，便说道： “青木课长，也许我们的调查方向有点问题，我正在考虑，能不能换个角度看……” 青木课长挥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追查工作，不急于一时。至少我们知道，在我们身处的两江城，有个春草小组存在。他们总有行动的时候，那时候也许就有新的线索了。” 藤原纪美刚想开口，确认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要暂停调查，青木课长已经说到另一件事了。 “藤原组长，两江铁厂的情况，你了解吗？” “两江铁厂？” 藤原纪美知道，青木一雄通过犬养次郎，拿下了富源铁矿之后，就成了两江铁厂的供应商之一，至于他跟两江铁厂的执行董事佐藤忠夫还有什么瓜葛，藤原纪美没兴趣去关心。 她摇了摇头道：“两江铁厂的什么情况？我不是很了解。” “我叫你上来，就是要跟你谈这件事。两江铁厂，有gd的地下组织。”青木课长肯定地说道。 “又是一句话的事。你要我去查出来吗？” 藤原纪美抢着说道。 “这可不是只有一句话，他们有怀疑的对象，不过没有证据。” 青木课长明白她是冲着刚才他说的那番话，也不介意。宰相肚里能撑船嘛，大人不计小孩过。 “哦，他们是谁？怀疑的又是谁？” “他们当然是两江铁厂的岛方管理层，厂里经常发生工人闹事，挑动工人出来，跟岛方管理层讲条件，闹罢工。那些个领头闹事的，每回都少不了他们，都很积极。” 藤原纪美听明白了，她盯着青木课长，足足有半分钟。看着他面部表情的变化，忽然一笑，对青木课长道：“敢情青木课长还挺关心两江铁厂的事，莫不是已经当上了小股东？恭喜恭喜呀！” “不可乱说。这是两回事。清查gd，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青木课长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哈，青木课长已经承认了。好，不瞎扯了，说正事，”藤原纪美收起了笑脸，认真地问道，“他们怀疑那些带头闹事的人，是gd？” 青木课长点点头：“很有可能。每次都可以看出，是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的。你应该知道，gd最擅长于鼓动工人和农民。国府和军统不会干这些事。” 藤原纪美却又是一笑；“据我的经验分析，那些带头闹事的，多半只是gd地下组织的外围人员，他们的背后才可能是gd分子。外围组织的人，都是受到了蛊惑，抛头露面的事，他们出头，危险的活，他们去做。狡猾的人，总是躲在背后。” 青木一雄赞同地点着头，等她说完，才鼓励道： “你说得非常对。现在就是要摸清他们背后都有什么人。由你出头，先理出一个计划来，给我看看，可行的话，就行动。” “这就是你给我的新任务？那春草小组的事呢？”藤原纪美再次问道。 “不是说了吗，春草小组，不急。你明天去两江铁厂，找一个叫小岛辉的制造部主管，他会给你讲讲详细的情况，对你制定计划，或许会有帮助。” “小岛辉？他是岛国人？” “对呀，岛国管理层，都是岛国人。”青木一雄回答道。 “岛国管理人员，对手下华国员工，最多也就了解他上班时的情况。”藤原纪美说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两天之内，我会把计划交给你审核。” () 第447章 快过来干活 第二天一早，一辆黑色轿车驶进两江铁厂，停在行政大楼前。 车里走下来一个年轻女郎，戴着一副大墨镜，挎着一个手包。一身皮衣皮裤，高筒马靴，看起来精明强干。 走进行政大楼，点名要找制造部主管小岛辉。 有人给她指了指制造部办公室的位置，她径直走了过去。 “小岛辉？这会儿他应该在车间里。”在制造部办公室里，一个坐在办公桌前的文员，对女郎说道。 “不急，我等他。”女郎自己在一张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那文员赶紧给她倒上一杯热茶，热情地问道：“请问，您找小岛主管有什么事吗？要不我带您去车间找他？” “不用，我不喜欢去车间那种嘈杂的地方。”女郎说着，眼睛却通过窗户，看向车间方向。 那个文员也顺着女郎的眼神，朝外面看去。 “来了！”她看着一个穿工装的人对女郎说道，“那个人就是小岛主管。” “是吗？谢谢！” 女郎说着，拎着手包走出来行政大楼，迎着那个穿工装的男士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她轻声问道：“是小岛辉吗？” “我是，请问你是？” 那人反问女郎道。 “你是两江特高课的？”女郎进一步问道。 “呵呵，”小岛辉反应过来了，他知道来者是谁了，“藤原纪美，藤原组长，青木课长说过你会来找我。” 他不认识藤原纪美，藤原纪美也不认识他。如果不是这次工作需要，他们可能永远不知道对方。 其实对藤原纪美而言，她只是试探，青木一雄并没有说小岛辉是特高课的人。没想到一试就试出来了。 小岛辉并没有继续走回办公室，而是站在行政大楼外，跟藤原纪美说道： “这里的情况很复杂，厂子规模大，工人多，不同车间的工人，甚至都不认识。” “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特高课派来的人吗？”藤原纪美进一步试探道。 “我不清楚。至少我不认识。”小岛辉答道。 “你们这里有华国主管吗？”藤原纪美问道。 “有啊，工人的招收，管理，都地由华国主管来做。” 小岛辉把藤原纪美带到一间空的小会议室，这里没有人打扰。 然后把厂里发生的一些事，还有青木课长也提到过的那些经常带头闹事的工人，详细给藤原纪美做了介绍。 情况了解以后，藤原纪美提出：“能不能把那些华国主管，介绍两个给我认识认识？” “没问题，我这就去叫他们。”小岛辉就要出去。 “别急，我不是说要他们认识我，是我认识他们。等会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你们会去食堂用餐吗？” “会。不过，岛方管理层有专门的食堂，华国人不能去。” 藤原纪美想了想，说道：“也没事，到时候你在华国人去的食堂前，给我指一指哪些是他们的主管，叫什么名字，就行了。” “好吧。不知藤原组长要认识他们华国主管，有何妙计？”小岛辉觉得这个藤原组长挺神秘的，人不出面，一定有她的想法。 “不可说，不可说。”藤原纪美笑一笑，小岛辉也只得陪着笑。 …… 藤原纪美的行动计划，摆到了青木课长的桌上。 藤原纪美的计划，也没什么新鲜的内容，无非就是派人去卧底，然后摸清背后人物的情况。 就这么简单。 这个卧底的人，要融入工人之中，取得工人们的信任，就得是一名工人，而且还不能由岛国人安排进去，得由华国主管招进去。 青木一雄把人员安插在管理层，他想得到什么信息呢？他是想监视两江铁厂的经营管理活动？这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 藤原纪美不去管他。她的计划，自然不会用青木一雄的人。 藤原纪美可是还有个秘密基地呢，她手下早就预备了能潜伏进各行各业的华国通。 青木一雄对于这个计划，原则上是同意的。他又有了一个得寸进尺的念头，假如派人打进了工人内部，并且查出了谁才是幕后的gd分子，是立即抓捕呢，还是放过他一马？ 他暂时没有说出来，他不想做那种还没中奖就讨论怎么分奖金的人。等事情进展顺利，再根据情况做决定吧。 接下来，藤原纪美要做的，就是选定人员，找机会跟那些华国主管接上关系，求他们招进去找口饭吃。 藤原纪美挑选了一个长得粗壮、皮肤略黑的汉子，铁厂的货，都是力气活，越是粗俗没文化，越容易跟他们打成一片。 她把那个叫“李成钢”的岛国特工，招到玉林路那个小院，进行了强化训练。 训练的内容，主要是作为铁厂工人的家世背景和背诵gd言论，要熟记于心。 几天之后，两江铁厂新招了一批工人，其中有个人，就叫“李成钢”。 这批工人，被分批分散到不同的车间，各自给配了一个师父。学徒阶段，干活得有师父带着。 李成钢的师父，是两江铁厂的一个老工人，五十多岁了，人称老王叔。 老王叔一看李成钢这黑铁塔似的身子骨，啥也没说，带着去了车间。要干的活也简单，师父讲了一遍，李成钢就照着干。力气大，勤快，老王叔对这个新徒弟还挺满意。 工余时间，一帮年轻学徒工，就聚在一起打闹，闲聊。 李成钢跟大伙都混得熟悉起来。 “钢哥，你好像不是本地的？”有人问道。 “不是啊，我老家北方的。你也不是本地人嘛。”李成钢反问对方。 “我是赣省的，流落两江城，能进两江铁厂，总算有口饭吃了。” 有人小声说道：“这碗饭可不好吃，岛国人对工人刻薄得很。” “是吗？好不容易当了工人，还是要好好干，总比饿肚子强。”又有人说道。 老王叔走过来，冲着李成钢喊道：“快过来干活，少聚在一起闲扯淡。” 众青工一哄而散，李成钢随着老王叔回到车间，面前又是一大摊子活，等着他。 () 第448章 道高一尺 安排好李成钢的事后，藤原纪美又回到行动组。 尽管青木课长说春草小组的事可以缓一缓，但她觉得甘文勋和邹副官的接触，总是不大对劲。 这两个人，怎么也不太可能走到一起。 叫吴副官吴慎用去打听他们在一起说了些什么，这都好几天了，也没回话。 吴慎用，真是无甚用。 当初叫他去套唐副官唐波的情报藏在哪里，他也没套出来。现在让他盯着邹平凡，他说近不了身，盯着邹副官，又没消息。 要说还是把吴慎用安插进邹平凡部的时候，被邹平凡察觉到了。在新编14军，谁不知道吴副官是岛国人的眼线？ 做什么事，肯定背着他呀。 要是像现在安插李成钢进两江铁厂那样，完全隐去他的来历，就不会是这种局面。 藤原纪美早就想把吴慎用调出来，但又换谁上去呢？暂时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她又想起，还有一个人，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曾任两江国民银行总经理的何士昌，现在不是在新编14军做高参吗。 但何士昌不一定会听她藤原纪美的，他听青木一雄的。 甚至可能到如今，青木一雄的话都不好使了，毕竟他现在把邹平凡当成了新的靠山。对邹平凡不利的事，他怎么会帮忙？ 藤原纪美想着想着，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也许像梁天舟所说的，不着急，急也没用。 事到临头，才想起重新布棋子，是不是有点为时已晚？ 本来她这些年，一直习惯提前布局，哪怕放颗闲子，到时候说不定也有用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逐渐从主动出击，变成了被动应付。 自己撒出去的网，不是被对方破拆，就是被自己人放弃。 她在安插李成钢的时候，总算下了决心，在给青木课长的计划之外，多走了一步棋。这事她不会对任何人提及。 她走出办公室，看隔壁梁天舟的办公室门紧锁，他不知跑哪去了，只得又回到自己办公室。 …… 一直到下午六点左右，梁天舟才从外面晃悠晃悠地回到办公室。 藤原纪美赶紧把他叫过来，问道： “天舟君，你一整天都去了哪里？” “去现场了呀。”梁天舟道，很轻松的样子。 “哪个现场？” “刑案现场啊。” 这些天，一直跟梁天舟为了春草小组的事奔波，她差点忘了梁天舟还要忙刑侦科的案子。 “你坐下来，我想跟你说说新编14军的事情。” 藤原纪美想来想去，还是想听听梁天舟的看法。 “你还是觉得新编14军有春草小组的人？”梁天舟问道。 “是不是春草小组，不确定，但我确实有很大的疑问。你知道吗？那天跟甘文勋一起吃饭的，是邹平凡的副官，邹副官。” 藤原纪美原本不想说出邹副官的名字，但邹副官确实是甘文勋和邹平凡联系的中间人。 “邹副官？”梁天舟早在那天在菜根香饭店，看到跟甘文勋一起吃饭的那人离去，当时就觉得眼熟，很快就想起来了，就是邹副官。 “你怀疑邹副官有问题？还是邹军长有问题？” 他问藤原纪美。 “我很希望这只是邹副官背着邹军长的个人行为，但他确实在为甘文勋和邹军长中间牵线搭桥。”藤原纪美把吴副官告诉她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怎么个牵线搭桥？你真的怀疑邹军长？纪美小姐，作为朋友，我要奉劝一句，邹军长是石城国民政府很器重的人，如果没有真凭实据，被他抓住把柄，会很麻烦的。” 看着梁天舟一脸严肃，藤原纪美岂会不知这其中的厉害。 她解释道：“所以我很希望这些事都是邹副官的个人行为嘛。” “你知道邹副官是邹军长的什么人吗？”梁天舟心中暗笑。 “是他的侄子，我当然知道。侄子也可能背叛叔叔啊。只要诱惑足够大。” “如此，我更不好发表看法了。”梁天舟接着说道，“甘文勋和邹副官，这两个人，我都认识。可能会有先入为主之嫌，看法不一定公正。” “邹副官你也认识？”这点倒出乎藤原纪美的意外。 “认识，那次邹公馆命案，还是我去给他们结的案。邹副官、邹军长，都认识。” “邹公馆命案？我怎么没听说过？”藤原纪美道。 “一起普通的命案，跟邹军长和邹副官都无关。因为发生在邹公馆，媒体不敢报道，你怎会知道。” “嗯，我明白天舟君的意思，涉及到邹军长，这件事必须慎之又慎。” 藤原纪美甚至有些感激，梁天舟这是在为她着想，怕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你可以把你的怀疑跟青木课长说说，看他有什么好的建议。站在他的角度，可能跟你的看法又不一样。” 梁天舟又提议道。 藤原纪美立刻意会了梁天舟的意思，把皮球踢给青木一雄，如果他同意继续调查，出现什么结果，由青木课长去迎接邹军长的怒火。如果他不同意调查，将来真发现春草小组在新编14军，藤原纪美也没多大责任。 “好主意！我现在就去找他谈谈。” “去可以，别提是我建议你去的。”梁天舟赶紧补充道。 “我又不是木偶，被你扯着线。你放心吧。不会让你跟着挨骂。” “拜托拜托！青木课长不敢骂你，只会骂我。”梁天舟对着藤原纪美拱手请求道。 藤原纪美笑着走了出去。 梁天舟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半，等藤原纪美谈完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收拾好准备出门，不等她了。 刚走到大楼门口，楼梯上“笃笃笃”一连串高跟鞋的声音，藤原纪美从楼上下来了。 “怎么这么快？谈完了？” 梁天舟回头，看藤原纪美一脸颓然：“谈得不如意？青木课长怎么说？” 藤原纪美拉着梁天舟的手，走出大楼，上了车。 梁天舟把车启动，开出了特高课大楼，藤原纪美才叹口气说道： “他要我把证据搜集完整后，写个报告给他。” () 第449章 不要管得太宽 领导就是领导，梁天舟心道，岂能轻易让你给装进去。 “既然这样，纪美小姐有什么打算？”梁天舟随口问道。 “先放一放吧，按你说的，不着急。” 梁天舟扭头看着她，确定她是认真的，跟着说道： “想通了就好，咱们华国有句俗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干嘛去？”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肯定没去过。”藤原纪美想到一个去处，她坐在副驾上，指着路线，梁天舟驾车，从特高课大楼向租界方向开去。 “到了。”藤原纪美轻声说了句。 梁天舟抬头一看，这里曾是日租界的范围，去年那场大轰炸，大多数房屋倒塌，只剩少量建筑，还没受影响。 租界已经没有了，但在这里出入的，还是以岛国侨民居多。 停车的前方，是一座有些年代的木结构两层建筑，门额上挂着一块牌子：清和剑馆。 “纪美小姐是要来这里练习剑道？” 梁天舟一看那匾额，就明白了。藤原纪美是想在这里发泄发泄，这里他确实从来没来过。 “天舟君知道剑道？等会要不我们切磋切磋？” 藤原纪美听梁天舟说出“剑道”二字，来了兴致，对梁天舟发出了邀请。 “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就听说过这两个字，还没机会亲眼观赏过呢。” 梁天舟赶紧推托，他了解过岛国特工基本都习练过剑道，很多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剑道高手。 开在这个位置的剑道馆，恐怕也都只有岛国人才会光顾。 “藤原小姐，今天你带了陪练过来？” 剑馆的主人见藤原纪美身后跟着一名男子，以为是她自带陪练。 边说还边朝梁天舟看。 梁天舟望着藤原纪美，小声问道：“他问你什么？” “他说你是我的陪练。”藤原纪美用华语告诉梁天舟。 原来这剑馆因为全是岛国人，他们交流全是岛语。 “纪美小姐，你还是在这里找个人陪你练吧，我看看就好。” 藤原纪美拗不过，只好说：“好吧，我去找松井还陪我练习。” 一帮岛国浪人已经听出来，这个人是华国人，但因为是藤原纪美带去的，也没说什么。 很快藤原纪美已经换好了剑道服，戴上护具，手持竹刀，来到场上。 她选的对手是松井，一个留着岛式小胡子的壮汉，也穿戴齐整，拿着竹刀，跟藤原纪美迎面而立。 剑馆的主人临时充当裁判的角色，站在场边。 剑道在岛国，有着一千多年的历史，早期的古剑道，以实战为主，剑术、弓术和骑术为那时武士的三大主要技能。 后来大约在江户时期，逐渐出现了以木刀、竹刀替代真刀，并不断完善了护具和规则，使剑道体系得以完备和成熟，同时为剑道增加了浓厚的艺术色彩和观赏成分。 藤原纪美的剑道水平本来还不错，但因为心境不宁，场上显得急躁又疏于防护，两个人开始不久，就明显处于下风。 连跟她对手的松井都不得不停下来，提醒她，要不要休息一会。 尽管藤原纪美坚持不歇，最后还是三局三败，不敌松井。 “藤原小姐，你这些天可能没有休息好，状态不佳呀。”馆主也这么说。 “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藤原纪美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梁天舟从剑馆走了出来。 梁天舟心想，你这种状态，适合去拳馆打沙袋，使劲捶，把力气耗尽，才解恨。 剑道这种活动，需要冷静的头脑和灵活的手法、身法，显然不满足你此时的需要。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藤原纪美上车后说道。 满头淌着汗，这才感觉到饿了。 穿过商业区，来到一条餐饮比较集中的街道。 “就这家吧，随便吃点，回去洗澡换衣服。” 坐在靠街边的位置，梁天舟给她点了几样炒菜和米饭，几经折腾，藤原纪美的食欲大增，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梁天舟开玩笑地说道。 从餐馆出来，梁天舟正要拉开车门，路边跑来一个卖花的小姑娘： “买束花吧。” 她跑得太快，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迎面几个人的身上，忙不迭地说着“对不起”。 那几个可不是一般人，都是身穿和服、挎着佩刀的岛国浪人。 “站住！撞了人说声对不起就完了？”那伙人不依不饶，抓着小姑娘，不放她走。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们要我怎样嘛？” 小姑娘不知所措，局促地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浪人上前，托起小姑娘的下巴来，说道：“长得还不错，要不跟我们回去，把我们陪高兴了，就放了你。” 小姑娘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快哭了。 周围围观的人，远远地看着，没人敢出头制止。 都在心里说，这下这个小姑娘算是完了，惹到了岛国浪人，能捡条命都不错了，哪有她反抗的机会！ “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吧。” 小姑娘还在苦苦地求饶，那几个浪人哪里肯罢休，淫笑着就要把小姑娘架走。 梁天舟看了看藤原纪美，正要说什么，藤原纪美已经冲到那帮浪人面前： “你们！让她走！” 她用的是岛语。 她可不想让岛国人误以为她是华国花姑娘，那一回跟谷村大尉一起吃饭，被当做花姑娘调戏，记忆犹在。 “你是谁？不要管得太宽！” 岛国浪人听出是岛国美女，还没敢太放肆。 “这事我今天管定了。赶紧滚吧！”藤原纪美大吼道。 那帮人仗着人多，又跋扈惯了，哪里听劝。纷纷围过来，大不了一大一小两个美女，都弄回去。 他们先伸手去拉那小姑娘，被藤原纪美一把，把小姑娘推开，对着那个出手的浪人抬腿一蹬，把浪人踹翻在地。 几个浪人立马狂叫着，把藤原纪美围在垓心。 多对一，他们以为稳操胜券。 藤原纪美正无处发泄，这下找到活体沙袋了。 左右开弓，一顿拳打脚踢，几个浪人显然是有点轻敌，开始就吃了亏。 稍稍反应过来，全力以赴，这下藤原纪美有点招架不住了。 () 第450章 李书记知道吗 在这关键时刻，一道身影闯入阵中，梁天舟加入了战斗。 有藤原纪美在场，管他浪人不浪人，梁天舟无所顾忌。 他这是在帮藤原纪美，打伤了有藤原纪美兜着，怕啥。 虽然仍然是多对二，但这两个人互相配合，那帮浪人，乌合之众，还没想到要拔刀，就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败下阵来。 “拼了！” 他们一声喊，全都拔出佩刀，要当街杀人的势头。 这时围观的人群背后，已经来了几个巡警，见是浪人街斗，也不敢上前。 梁天舟机智，大喝一声：“谁特么胆肥，在帝国的藤原少佐面前，也敢动刀？” 又对旁边的几个巡警喊道：“还愣着干啥？有人袭击藤原少佐，你们还不上前保护？” 那几个巡警有认识梁科长的，这时急忙上前。 而那些浪人，听到这回惹到了岛军的藤原少佐，不等巡警过来，早捂着胳膊、瘸着腿，溜了。 “梁科长，藤原太君，你们没事吧？”巡警这才一副关心的神情，问讯道。 “我没事。走！” 藤原纪美直接上了车。 梁天舟把小姑娘安抚一顿，这才上车，驾车离开。 在人群的背后，有一个人，远远地，把这一切从头到尾看在眼里。 她没想到，一个岛国特工，会为了一个华国小姑娘，暴揍岛国浪人。 她，就是刘斯芸。这时正好从这里路过。 这本是一篇很好的新闻题材，但她不会写，写了主编也不会让发表。她不想惹上这种麻烦。 她低着头，快速准备离开，听得旁边有人叫： “斯芸姐，真的是你呀？” 抬头一看，是小萱，和美玉。 两个姑娘正仰着脖子朝刚才斗殴的地方张望，一边问刘斯芸； “斯芸姐，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吗？那么多人围观，还有那么多巡警？” “流氓打架。都结束了，没啥好看的。” 刘斯芸说完，问两位美女：“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我们刚从学校回来，这里堵这么多人，黄包车夫不愿跑了，就只得下来，顺便逛逛街，找地方吃饭。” “那正好，我也还没吃饭呢。一起吧。” “好啊好啊。很久没跟斯芸姐一起吃饭了。” 两个姑娘乐得直拍手。 几个人走进一家饭馆，仍然兴奋地聊着天。 “斯芸姐，你好久没到江大去了吧？我们都挺想你的。”美玉说道。 “你们又排新话剧了吗？”刘斯芸随口问道。 “没有。”小萱答道，“现在江大特务多，话剧不演了。” “唉，马上要跟话剧社说拜拜了。”美玉叹口气道。 刘斯芸见她这么灰心丧气，问道；“怎么了？” “吐故纳新，话剧社在新生中吸收了新社员，我们快毕业了，时间过得真快呀。”小萱也感慨道。 “斯芸姐，你们报社还招不招记者？” 小萱话题一转，问刘斯芸。 “你想来做记者？” “有那想法。”小萱点头道。 “找叶济仁教授给你推荐推荐，两江城的报社，都会买叶老的账。我也可以帮你跟我们主编去问问。” “那就谢谢斯芸姐了。叶老的推荐，不如斯芸姐的引荐管用。” 小萱恭维一番。 趁刘斯芸不注意，美玉悄悄对小萱说道：“你不是不喜欢《两江新报》吗？还骂它是汉奸报纸？” 小萱也悄悄回道：“我改主意了，不行啊？” 刘斯芸虽然眼睛没看她们，耳朵却在听着，这时也浅浅一笑，没说什么。 “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家，省得你们的爸爸妈妈担心。” 刘斯芸把美玉和小萱送走后，独自来到江边，西江书店里，小崔正在把被翻乱的书放回书架上，然后就要打烊关门。 刘斯芸径直走到后面库房，苏北雁和崔利民都在。 “斯芸，你怎么来了？”北雁给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问道。 崔利民还蹲在地上整理新书。 “老崔，我听说江大那边，近期有很多特务出现？” “我也听说了。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很多活动都取消了。”崔利民道。 “弄清楚是哪方面的人了吗？” 刘斯芸关心地问道。 “不好说，与其去打听，不如不理他们。随便他们做什么。” 崔利民站起身来，又问斯芸： “你到这里来，还有什么事吧？” “上次李书记传达的事，一定要引起注意。不能让特务，尤其是扮成积极分子的学生模样的特务，混进组织里来。军统可能正在实施这样的计划。” 崔利民点点头：“我明白，会严格把关的。” “对了，有个叫唐小萱的，文学院四年级学生，是不是你发展的成员？” 刘斯芸问道。 “唐小萱？是积极分子，还在考验期，怎么了？你认识她？哦，你肯定认识她，你们在话剧社接触过，她怎么了？” 崔利民听出来了，刘斯芸大概就是为小萱来的。 “她想到《两江新报》来当记者，这事是你安排的吗？李书记知道这事不？” “我安排的？怎么会？她这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我会找她谈谈，你放心吧，这事肯定不是李书记的意思。” 崔利民放下手中的书，也做到桌前来，继续说道： “同一家报社，安排两个人，李书记显然是不会同意的。” 刘斯芸微微点着头，接着问道： “崔大哥，你觉得这个唐小萱可靠吗？李书记有句话，如果没有把握，宁愿暂停发展新成员。” “这点我可以替她担保，她很早就是我们的外围成员了，不会是军统安插的人。”崔利民认真的说道。 “跟她老在一起的甘美玉，你也最好了解一下。”刘斯芸又提醒道。 “她跟小萱不同，我们暂时没有发展她的打算。” “斯芸，留下来一起吃完饭吧？”苏北雁挽留道。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嫂子你猜，我刚才跟谁一起吃的饭？”刘斯芸笑着说道。 苏北雁看着刘斯芸的表情，又结合刚才她和崔利民的谈话，脱口说道： “唐小萱和甘美玉！” “哈哈哈！”崔利民大笑起来，“这还用猜吗？” () 第451章 工会原来是这样的啊 李成钢在两江铁厂干了半个多月，跟很多人都混熟了。 尤其跟几个同车间的年轻后生，上班在一起，下班在一起，没事还一起摸把扑克牌，耍点小钱。 “钢哥，你还没加入工会吧？”王连生一边玩牌，一边问李成钢。 李成钢摇摇头：“没有，工会是干嘛的？” “工会嘛，就是组织大家在工余时间，玩玩牌，打打球，对了，你会打篮球吗？”王连生又问道。 “不太会。”李成钢老老实实地回答。 “明天下午，就有我们车间和二车间的打比赛，你可以去看看，很好玩的。”王连生是车间篮球队的，鼓动李成钢道。 “工会原来就是做这些的嗦，那我加入了，有什么好处呢？”李成钢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好处就是，你要是受了老板欺负，工会可以替我们出头，跟老板谈判。” “哦，工会的不怕老板开除他？” “人多力量大嘛，老板也怕大家不给他干活。” 其他人补充道。 “那要怎样才能加入呢？就是加入那个工会？”李成钢越来越有兴趣了。 “连生，你有空帮钢哥问问嘛，你跟工会的不是很熟吗？”旁边的人帮腔道。 “行，我这盘赢了，就帮你问问。”王连生爽快地答应了。 “成钢，到时间了，快来干活。” 李成钢的师父老王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冲他喊了一声。 “好的，师父。” 忙了一天，快下班的时候，老王叔对李成钢道： “等会下了班，你跟我到家一趟，你跟了我这么久，你师娘还没见过你呢。今晚来家里吃个饭吧。” “师父，我得先去准备准备。到时候你先回吧。” 李成钢这点规矩还是懂，当徒弟的，第一次上师父家，怎么好空手而去？ 下了班，他跟工友借了些钱，到厂门外，买了些点心，还带上一大半猪头，拎了两壶烧酒，一条洋烟。 师父虽然抽土烟，但徒弟孝敬的洋烟，他一定不会嫌弃。 才干了不到一个月，一次薪水都没领，全是跟工友借的。 大包大包拎着，敲开了老王叔的家门。 进门之后才发现，里面除了师父老王叔，师娘王婶，还有几个年轻人。 “快进来！这几个都是你的师哥，他们早就出师了，现在在三车间、四车间也算骨干。”老王叔介绍道。 “师哥们好！来了这么久，这才第一次见。”李成钢赶紧上前打招呼。 “等会你们几个师兄弟，多喝几杯，以后在厂子里，也互相照应照应。”老王叔叮嘱道。 “我们都得陪师父多喝点。”几个年轻人同声说道。 “少跟我来这套。”老王叔板着脸，正色说道，“对了，成钢，你中午问工会的事，以后少掺和，咱们好好把活干好，多挣钱养家糊口，才是正事。” “这，”李成钢赶紧表态，“我只是顺嘴问问，没说一定要加入。” 老王叔又道：“那个王连生，又贪玩又好赌，干活没长进，他师父都不爱理他，别跟他一样。” “我懂了，师父。”李成钢表面说着，心里在想，我还真得好好打听一下，工会都是些什么人。 师娘在他们闲聊的时候，早已去厨房忙活着，把一大桌菜端上了桌子。 “孩子们都来上桌，边吃边聊吧。” 工人阶级也没那么多讲究，众徒弟把师娘也请上了桌。 老王叔在收了李成钢这么久才叫到家里来，说明他当时收李成钢的时候，是很不情愿的。时间长了，也想开了，既然已经拜了师，就认了吧。 倒不是他对李成钢有什么看法，那几个徒弟，都是两江会战之前的原两江铁厂时期收的，现在这厂子，都成岛国人的了，他哪有心思收徒弟。 席间，那几个徒弟高建、张玉和、秦尚才，都对小师弟李成钢劝道： “师父说得对，咱们当工人的，好好把本事学好，以后能多挣钱。那些工会呀什么的，闹得凶，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工人。” “工会原来是这样的啊。”李成钢若有所悟地，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说白了，”高建喝了一口酒，话无遮拦，“他们就是一种帮派，搜罗了一帮青工混混，加入了，还得跟老大上贡。” “哦，我这下真的懂了。”李成钢端起酒杯，给各位师哥实实在在敬了一杯。 他心里却在想，这样的工会，会是gd领导的外围组织吗？gd真如宣传的那样，一群流氓无产者？ “师父，您和师娘有几个孩子？” 李成钢放下酒杯，又聊起了家常。 师娘刚要开口，老王叔抢着说道：“一儿一女，女儿出嫁了，儿子在老家种地。” 高建、张玉和和秦尚才附和着，对李成钢道： “都比你大，你算最小的了。” 师娘却关心起来李成钢的个人问题，当着几个人的面，问他： “成钢，你在老家娶媳妇了吗？” “我还年轻，没娶媳妇。”李成钢回答。 “年轻不耽误娶媳妇哈，俺们老家，男孩十六七就娶媳妇了。” 师娘的话，几个徒弟都笑了起来： “还不快敬师娘一杯酒，请她老人家帮你寻摸个媳妇儿啊。” 李成钢看着师娘，不知道该不该接过这个话头。 老王叔道：“娶了媳妇，做起事来就踏实了，没那么多花花心思。” 李成钢赶紧举起酒杯，对师娘道：“那就有劳师娘费心，成钢的事，拜托师娘了。” “你这没诚意，还要师父帮你说。” 一屋子笑声不断。 从师父家出来，李成钢回到青工大宿舍，王连生悄悄凑到他跟前，说道： “我帮你问了，加入工会的事，老大要见过你，才能决定。” 李成钢道：“我师父不让我加入工会，你帮我推了吧。” “你师父是老古董，现在的青工，哪个不加入工会？”停了一下，王连生又说道，“要不，你悄悄去见一见工会老大，不让你师父知道，不就行了？” “这样也行？”李成钢疑惑地问道。 “只要你不说，谁也不知道。” () 第452章 提拔杜飞 李成钢本就不是想老老实实跟着老王叔学技术的，他只是暂时不想让师父察觉他有别的心思。 所以，在得到王连生保证不外传的情况下，当天就随王连生去见了工会的老大白三爷。 这白三爷大名白世礼，两江沦陷之前，就是两江铁厂的一名监工。老一点的工人对他都没啥好感。 岛国人来了，他依然是两江铁厂的一名监工。并且纠集了一帮流氓打手，又笼络了一些厂里的青工混混，形成了一股势力。 王连生所说的组织打球、玩牌，哪里是白世礼组织的，是他们这个小团体自发组织的，白世礼默许而已。 他们霸着厂里仅有的一些运动场，拉帮结派，不许其他人使用，谁也不敢得罪他们。 当下王连生领着李成钢，来到白世礼在场外的住地，让李成钢先在外候着，他自己先进去通报。 “白三爷，那个新来的李成钢，在外面，您看？” 白世礼此时正坐在自家客厅，左右各站立一个大汉。他四十来岁，略瘦，上唇光溜，下巴上一小撮胡须。一身对襟中式衣衫，正叼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烟斗。 听得王连生禀报，微微抬了抬眼皮，说道：“让他进来吧。” 李成钢跟着王连生进去，一看，原来这人就是工会老大？ “你，就是，李成钢？”白世礼闭目抽着烟斗，慢条斯理地问道。 “在下就是李成钢。”李成钢给他抱拳一礼。 “你们新来的这一批，很多人都来看过我了。”白世礼看了看空手而立的李成钢，又瞟了王连生一眼。 王连生赶忙上前，陪着小心道：“白三爷，是小的忘了，来得匆忙，没有提醒钢哥，回头我让钢哥给您补上。” 李成钢也明白过来，怎么能空手来拜访呢？他去师父家，都知道带着礼物前去，这一次确实疏忽了。 他也跟着说道：“是啊是啊，回头我一定再来看望白三爷。” “嗯，”白世礼懒洋洋地说了句，“以后跟着连声学着点，规矩，他下去给你讲。今天就这样，你回去吧。” 李成钢跟着王连生出来，心里还在犯嘀咕。 他问王连生：“这就算白三爷同意我加入工会了？” “是啊，以后你就跟着你王哥我混。记着，每个月关了工钱，三成要交给白三爷，作为工会经费。” “哦。” 李成钢木然地回答着，这个白三爷，跟gd有什么关联，他还需要继续追查吗？ 如果早在两江铁厂安插人员，慢慢表现，也许更有机会，了解到厂里的各种派系情况，查出哪些人有gd嫌疑。 现在藤原组长安排他进来，显然不会给他太多时间，来深潜。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线索，哪怕这些线索完全想象不出跟自己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恐怕厂里的岛方管理层，也想象不出，带动工人闹事的，除了gd，还有别的势力吧。 …… 梁天舟在警察局，接到谷村大尉的电话，他很意外。 很久没有见到这个谷村寅次郎了， “梁桑，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聚一聚。” 谷村大尉主动邀请，这还是第二次。 “谷村君，好久不见，还以为你调动离开两江城了呢。”梁天舟对着话筒寒暄着。 “没有，前段时间去外地出了趟差，刚回来。” 谷村大尉说着，语气里能听出情绪有些低落。 “哦，谷村君辛苦了，回来就该休息休息。”梁天舟劝慰道。 “有人送了我两瓶产自我家乡的清酒，我想请梁桑一起来品尝。” 谷村大尉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梁天舟不在推辞，爽快地答应了。 “梁科长，这是上次那个案子的材料，我已经整理好了。” 杜飞等梁天舟放下话筒，走过来，把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放到桌上，转身正要离开。 “杜飞，你坐下，我要跟你聊聊。” 梁天舟叫住了杜飞。 “梁科长，还有事吗？” 杜飞看了看其他正在忙着的同事，在梁天舟旁边的一把椅子上，落下半边屁股。 “你来刑侦科也有一年了，有什么感想？对你自己，对科里的工作？” 梁天舟把文件袋放进抽屉，抬头望着杜飞问道。 “挺好的。承蒙梁科长的栽培，我接手了很多案子，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杜飞不清楚梁科长突然跟自己聊这些，有什么目的，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如果让你担任侦缉队队长，你觉得能胜任吗？” 梁天舟一脸和气，又很正式，不像是开玩笑。 杜飞看了眼远处的鲁海，又看了看梁科长，不解地问道：“梁科长，鲁队长他怎么了？他不当队长了？” “我在问你，如果让你当队长，你有信心干好吗？” 梁天舟重复了一遍。 “有鲁哥在，我愿意跟着他，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杜飞仍然不明梁天舟用意。 “你鲁哥另有任用，你做队长，行还是不行？不行我换别人。” 杜飞一听梁科长是认真的，连忙站起身，回答道：“没问题。我会努力干好的。” “坐下，坐下。我已经跟沈副局长提了你的名，这也是沈副局长的意思。任命很快就会下达，好好干。” “是！”杜飞坐下又站起，给梁天舟来了个立正敬礼。 “梁科长，”他坐下后，又好奇地打听道，“鲁哥今后做什么？” “他那个代理科长，调整了一下，正式担任刑侦科副科长。你还要好好和他配合。我不在科里的时候，他就是科里的头儿。” “好，我明白了。” 以前科里没设副科长，梁天舟被藤原纪美借调后，沈副局长为了稳住梁天舟，只是让鲁海暂时代理，他实际上还是侦缉队的队长，工作流程上，还得梁天舟负责。 现在把鲁海任命为副科长，主持科里日常工作，梁天舟即使很长时间不露面，也不影响。 这是梁天舟跟沈副局长提出来的，沈副局长已经批准。 看着杜飞离去的身影，梁天舟欣慰地笑了。 杜飞在科里的表现，梁天舟是一点一点都看在眼里的，有文化、有头脑，如果给他机会，当科长也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对他放弃他叔叔珠宝行的前途，进警察局，他始终有些不明白。 () 第453章 酒后感言 谷村大尉约定的地方在北岸，离梁天舟比较近，而不是在驻军司令部附近的南岸。 他出现在梁天舟面前的时候，身着便服，也没有开车过来。 谷村大尉站在一家酒楼的门口，迎着梁天舟。 “谷村君，我没有迟到吧？”梁天舟看了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 谷村大尉笑笑，说道：“没有，是我提前到了。” 说罢看了看梁天舟的车上，确认没有其他人，问道： “藤原小姐没有跟你来？” “怎么？谷村君是希望藤原小姐也来？”梁天舟作势要上车，“我去把她请来吧。” 谷村大尉忙把梁天舟拉住：“我就是不希望藤原小姐跟来。今天是咱们朋友相聚，不是工作需要。” 梁天舟停住脚，回应道：“好，今天陪谷村君好好喝一回。” “梁桑请！” 谷村大尉伸出一只手，往前一摆。 “谷村君请！” 谷村大尉已经预订了楼上最里面的一个包间，他带来的两瓶岛国清酒，也放在了包间里的桌上。 “我昨天刚从华北驻屯军司令部回来。” 谷村寅次郎一边说，一边走进包间。 “这么说，这两瓶谷村君家乡的清酒，是从千里之外的华北带过来的？” 梁天舟拿起桌上的酒，端详着。 “是的，是那边的朋友，在我临走的时候，送给我的。”谷村寅次郎脸色忧郁，精神不好，看来也许是旅途劳顿，昨晚又没睡好。 梁天舟放下酒，掏出香烟，把烟盒伸向谷村寅次郎。 “谢谢！我不吸烟。”谷村寅次郎摆摆手，谢绝了，“梁桑你随意。” 梁天舟点上一支烟，吐出一个烟圈，随口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藤原小姐的堂兄，叫藤原……藤原骏二，应该也在华北驻屯军司令部吧？” “以前是。” “以前？”梁天舟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次去没有见到他，据说他已经调回参谋本部了。”谷村大尉说道。 “华国有句古话，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梁天舟的感叹，谷村大尉显然也听懂了。他也跟着颇有感触地说道：“有些人生来就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别人的，可能就是我等努力一生的终点。” “想开些，你的，也说不定是其他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终点呢。” 梁天舟略带安抚的意味，谷村大尉微微点着头。 这时，服务生推门进来，把菜品从推来的小车上，一样一样地摆放到桌上，然后出去，顺手把包间的门，也关上了。 “我点了一些这家酒楼的特色菜品，不知道合不合梁桑的口味。” “很好，看着就不错。”梁天舟夸赞道。 谷村寅次郎拧开一瓶清酒，用鼻子凑近闻了闻：“十多年没有回去了。” “谷村君又想家了。” 梁天舟知道他自从军校毕业，来到华国战场，就没有回去过，闻着家乡的酒，免不了勾起一段思乡之情。 谷村寅次郎给两个人面前的酒杯倒上酒，一脸真诚地说道： “我在华国生活了多年，说实话，我很喜欢这个国家。” 梁天舟看着这个岛军参谋，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谷村寅次郎接着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战争，我也许会在华国打工攒点钱，然后自己开一家商号，做些两国之间的贸易，然后娶一个美丽的华国姑娘，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可这毕竟只是你曾经的念头，现在两国开战，你肯定得投军为天皇陛下尽忠，不是吗？” 梁天舟反问道。 “那是，我也曾经是一名热血青年。”谷村寅次郎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光芒。 战争，让一些人燃烧起了激情。战争，也让一些人放下了曾经拥有的理想。 战争，改变了一代人的命运，包括华国人，和岛国人的命运。 “来，梁桑，为我们的友谊，干了这一杯。” 谷村寅次郎举起了酒杯。 “我们的友谊！”梁天舟心里冷哼一声，还是举起了杯。 谷村寅次郎一口干了杯中之酒，接着说道： “不管梁桑相不相信，我对华国人，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尤其是梁桑，能在危难之中，对我伸出援手，救我一命，我真的打心眼里感激。” “应该的，举手之劳，何足一直挂在嘴边。” 梁天舟也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谷村寅次郎又把两只酒杯斟满。 门外服务生敲门进来，又送来几盘菜，说声：“先生，您点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谷村君，点得太多了！”梁天舟看着满桌的菜肴，客气地说道。 谷村寅次郎对正要出门的服务生道：“我不叫你，不要再来打扰了。” 服务生应着“是”，推车出了门。 “今天咱们痛快一场，不醉不归。” 两瓶酒，经不起谷村大尉一直劝，干了又斟满，很快就干掉了。 “服务生！”谷村大尉冲门外叫道。 门外的服务生推开门问道：“先生，有什么需要？” “再来一壶本地烧酒。” “谷村君，差不多了，我俩都干掉了两瓶了。”梁天舟连忙阻止。 “清酒不够劲，再来一壶。”谷村寅次郎对服务生道，“快去呀。” 这是心里不痛快，想要买醉的节奏。 梁天舟心里想着，不再阻拦。 “梁桑，我的那些同胞，在华国所做的事，我也是亲眼看到过的。我对他们对你的同胞所做之事，向你道歉，对不起了！” 谷村寅次郎说着，对梁天舟低头鞠了一躬。 这一招，弄得梁天舟有些捉摸不透了。 他看着谷村寅次郎，在想，他今晚约我来吃饭，到底是什么用意？ 接不上话，就只有默不作声。 “我知道，”谷村寅次郎继续说道，“所有的华国人，对我们，都是仇恨。包括你梁桑，要说心里没点想法，打死我也不信。” 这是在试探我吗？ 梁天舟警惕起来。 “我一向都是岛国人的朋友，为黄军效力……” 不等梁天舟说完，谷村寅次郎摆摆手，制止了梁天舟说下去。 “我也恨，恨这支军队。” 梁天舟继续保持沉默。 “但是，作为军人，我无法阻止这场战争。我也不会背叛我的国家。” “谷村君，谷村大尉，你喝多了。” 梁天舟夺下他手中的酒杯，不再让他借酒发挥。 “我没有喝醉。”谷村寅次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看看吧，这是我那个没谋面的未婚妻写来的，我刚回到两江城，就收到了。” “谷村君，收到未婚妻的信，不是应该高兴吗？”梁天舟没有去接那封信，岛文写就，他不该看。 “高兴吗？她给我说，她响应天皇号召，参加了女子挺身队！” () 第454章 地址在纸条上 “女子挺身队？” 穿越过去的梁天舟，自然知道女子挺身队是怎么回事。 “女子挺身队”，原是一支由女子组成的、英勇善战的、不怕牺牲的，甘愿为国捐躯的敢死队，但是，在二战时期的岛国，他们的“女子挺身队”，却是一支军妓部队，是一些为了满足那些男性士兵性~欲的随军“慰安妇”。 慰安妇，大多是从华国大陆、台岛、菲国和汉国强募，也有部分岛国女性青年，受到蛊惑蒙蔽，以为是慰问帝国士兵，鼓舞士气的，战地慰问团，参加之后，才发现上当受骗，却已经身不由己。 从岛国招募的成员，就叫“女子挺身队”。 “梁桑，作为华国参加军人，谁不知道这个‘女子挺身队’？可是我的未婚妻她……” 谷村寅次郎重重地叹息以上，拿着桌上的酒杯，又灌了下去。 “她在信中说，因为我在军队里，她也不能拖了我的后退，要积极进步，响应号召，投身军队中。 我，我现在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写信都没有地址！” 梁天舟惊诧了，他没想到，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岛军这一恶行，竟然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岛军参谋。 看来之前谷村大尉的一番过激言论，不是在试探他，而是压抑太久，想找个地方发泄。 他的身边，都是帝国军人，他不敢跟任何人诉说。 梁天舟成了他在两江城唯一可以交谈的，没有工作关系的私人朋友。 但是酒是不能再喝了。所谓隔墙有耳，虽然谷村寅次郎特地选了个远离军营的酒楼，又订了这个偏居一隅的包间，但还是谨慎些好。 否则，就算没被别人听到，一旦他清醒过来，发觉酒后失言，会对梁天舟有怎样的处理方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听到别人的隐私，不见得是一件幸事。 他也不能立即把谷村寅次郎送回去，他得等到他酒醒，再观其言行态度，方才可以安心。 谷村寅次郎手里抓着那封书信，看了又看，眼含泪水，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服务生！” 梁天舟走到包间门口，对外面的服务生叫道，“麻烦送些醒酒汤过来。” “好的，先生请稍等。” 不一会儿，一盆酸菜豆腐汤，送到了包间。 “谷村君，来，先喝点汤。” 梁天舟唤醒谷村寅次郎，督促他喝下两碗酸辣热汤，又陪着他闲聊了一阵。 “梁桑，谢谢您。今晚之言，实为心中肺腑，望梁桑勿怪。” 谷村寅次郎渐渐清醒了些，说是感谢，实际上就是叮嘱。 “大家都是朋友，话是哪儿说，哪儿了。回去后，不可再提。” “嗯。”谷村寅次郎站起身，“今晚就这样吧，能不能麻烦梁桑，送我回去。” 一个醉酒的岛军军官，自己去叫黄包车，确实诸多危险。 谷村明白，梁天舟也明白。 “行，我的车就在外面停着。” …… 甘文勋从码头回到家，收拾停当，换了一身轻便黑色衣裤，出了门。 他按照约定，来到江边的临江茶楼，叫了一碗茶，边喝边看着江景，似乎在等什么人。 晚饭之后，茶楼的人并不多。 除了一些闲汉，无聊地聚在一起说聊斋，楼上包厢里，只有甘文勋一个人。 他找了一些南头帮的弟兄，还在码头等着。 与此同时，邹副官也从军营开车出来，他脱下了军装，身着夹克便服，头戴鸭舌帽。 从军营到临江茶楼，要经过热闹的商业区，商业区的街面人太多，他特地绕行，多花了半个多钟头，才来到临江茶楼。 在临江茶楼外面，停下车，却并没有立即下车。他坐在车上，点了一支烟，抽完，回头看了看这条街，轻轻一笑，才推了推鸭舌帽，迈步走进茶楼。 …… 藤原纪美没有收到李成钢的消息，却接到了吴副官从街边共用电话亭打来的电话。 “藤原组长，我是吴慎用。” 他先自报家门，然后说道：“有情况！蛇出洞了。” “吴副官？你在什么地方？” 藤原纪美正在办公室，梁天舟不在，她准备关门回家，此时吴副官来电话，必有要事。 “我现在在江边，这里有个临江茶楼。我是跟着邹副官来的，他正在跟人接头。” 吴副官的报告，一下提起来藤原纪美的精神。 “他跟什么人接头？” 藤原纪美急忙问道。 吴慎用用手握着话筒，生怕旁边有人，听了去。事实上他的那个电话亭外，一个人也没有。 “我还没上去，不知道是什么人。” “废话，没见到人，你怎么知道他要跟人接头？” 藤原纪美不耐烦地训斥道。 “我看到他走之前，跟邹军长密谈了好一会，才跟着他过来的。怕到时候错过了，就来不及了，所以先给你打电话，赶快调人过来。” “你是说他是奉了邹军长的什么指示，出军营来的？” “肯定是。要抓现行，抓紧时间。”吴副官急促地催道。 藤原纪美站起身，对着话筒布置道：“你先不要惊扰了他，就留在外面盯着，千万别让他发现你。我随后就到。” “好。我等你。” 藤原纪美放下话筒，又给一个地方去了电话，调集了她手下的岛国人行动队，赶赴江边。 …… 邹副官走进临江茶楼，堂倌招呼他：“先生，喝茶吗？” “我要见个朋友，他到了吗？” 邹副官问道。 “你说的是甘文勋，甘少帮主？他在楼上。” 堂倌在江边混，岂会不认识南头帮的少帮主？ 邹副官径直朝楼上包厢走去，堂倌知道是少帮主的客人，不敢跟来，任由邹副官自己上去。 “甘兄，久等了。” 邹副官进门抱拳行礼，对甘文勋歉意地说道。 “邹副官，快请坐！” 两人对视一眼，邹副官在甘文勋对面坐下，半晌没有说话，都在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少顷，甘文勋问道： “邹副官，邹军长可曾让你把地址带来？” “带来了，此事一定要保密，不可泄露，不然，就不好办了。” 邹副官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条。 “地址就在此条上。” 甘文勋接过纸条，扫了一眼，问邹副官：“邹副官，此事除了邹军长、你和我，还有谁知道？” 邹副官道：“军需主任知道。没别人了。” “好。我马上带人出发。” 甘文勋说罢，正要掏出火柴，把纸条毁掉。包厢的门，被撞开了。 () 第455章 还想毁灭证据 随着包厢的门被撞开，涌进来好几个头戴礼帽、身穿深色西服、手持短枪的男子。 这些人一冲进包厢，迅速把甘文勋和邹副官围着中间，枪尖全都对着两人。 “别动！” 几个人大声喝道。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之人，拿枪指了指甘文勋的手，一瞪眼，冷冷地命令道： “把火柴放下，手里的纸条递过来。” 甘文勋目不转睛地盯着此人，突然一低头，将纸条朝嘴里一塞。 他身后的两人动作之快，快到甘文勋来不及闭上嘴，就被强行拿住下颌，使他的嘴再也无法合上，纸条被抠了出来。 “好啊，还想消灭罪证。”领头的人冷笑一声，从那两个手下手中接过纸条，扫了一眼。而他手里的枪始终没有离开甘文勋。 “你们是什么人？” 邹副官强行挣扎着，扭头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特高课行动队，老实点！”领头的说着，把枪一挥，对手下道，“都带走！” 领头的率先从包厢出来，后面两个架一个，把甘文勋和邹副官，架到楼下。 在一众茶客和堂倌惊异的目光中，出了茶楼。 邹副官看了看街道的两头，空无一人。茶楼门前，除了他自己先前开来的车，还有两辆，应该是这几个人开过来的。 他被押上车的时候，还不停地质问道：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们随便抓人，会坏了我们的大事的！” 领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戏谑地瞟着邹副官，好像才认出来的神色，对邹副官道： “你是谁呀？你不就是新编14军的邹副官吗？抓的就是你！” 邹副官和甘文勋被押着上了一辆车，领头的上了另一辆车，两辆车前后相跟，离开了茶楼。 而吴副官，在附近等到岛国人行动队到来后，给他们指了指邹副官进去的临江茶楼，等行动队的人进去，他自己却悄悄离开了。 他还想在新编14军待下去，不敢跟邹副官面对面。 整个过程，藤原纪美都没有到场，她现在还不想直接面对邹副官和甘文勋。等拿到了证据，问出了口供，那时，才是她出场，向青木课长汇报的时候。 临江茶楼的堂倌，眼见得南头帮甘少帮主和他的朋友，被一伙便衣武装分子押走，却不敢做声。 混在一楼的茶客中间，目送两辆车远去，这才回过神来。 “快去给甘帮主报信呀！”有茶客给堂倌出主意，“这是在茶楼出的事，你还不赶紧去报信，甘帮主追问起来，你如何交差？” “是啊，得罪了甘帮主，你在临江茶楼，还想不想开下去？”其他茶客附和着。 “可是老板现在又不在。” 堂倌慌了，一时没了主意。 “要么快去找你老板，要么赶紧去给甘帮主报信。我估计呀，你就是找到你老板，他也会叫你去找甘帮主。跑腿的事，你不去做，还指望老板？” 有人帮他分析起来。 “刚才这些人是谁呀？”连甘少帮主是被谁带走的，都说不清，这个信怎么报？ “我好像听那个领头的说过，他们是特高课行动队，是岛国人。” 有人插话说道。 堂倌却还是为难道：“这个时候，我去哪找甘帮主呢？” 茶客里有知道内情的，对堂倌道：“找不到甘帮主，你找栾九爷呀，他这阵，多半在蒋记鱼庄。” 堂倌也顾不得茶楼生意了，急急忙忙出了门。 …… 再说那几个行动队的，一路穿过几条大街。甘文勋看着左右窗外的街景，发现并没有朝特高课方向行驶，急问身边押解的特工： “你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邹副官也跟着叫道：“误了我们的大事，你们的藤原组长恐怕也担不起那责。” “闭嘴吧！你们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等下要怎么交代吧。”身旁的人面无表情，并不想多做解释。 反而取出两块黑布，把甘文勋和邹副官的眼睛都给蒙上。 “特么地，你们是什么特高课的？简直就是土匪，还不敢让人看！” 邹副官怒吼道。 结果两人的嘴又被堵上了。 汽车开到了玉林路尽头那个小院，里面的特工把大门打开，让两辆车驶进去，才又把门关上。 甘文勋和邹副官被押下车，推到院内的一间屋里。 领头的并没有马上开始审问，第一件要做的事，是给藤原组长报功。 他当着甘文勋和邹副官的面，拨通了特高课行动组办公室的电话。 此时的藤原纪美，正守在办公室等消息。 “藤原组长，人都带回来了。” “把详细经过给我说一说。”藤原纪美心里还是不踏实，如果没有证实，搞不好就是一大麻烦。 这边行动队领头的，把进去抓捕时的经过，详详细细给藤原纪美叙说了一遍。包括两人正在交换情报，还搜出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个地址，被抓的时候还试图毁灭证据，等等。 “地址？” 藤原纪美心里一震，是不是抓捕行动早了一点？要是等到他们按照地址，采取了下一步行动，再动手，说不定还有更大的收获。 她紧紧追问：“地址是哪里？” 领头的从衣服里掏出那张纸条，照着上面写的，给藤原纪美念了一遍。 “你说是什么港？那里不是gd游击区吗？我马上过来。” 藤原纪美本想等手下审问清楚了，证据确凿，她再露面。 当听到他们的联络地址竟然在gd游击区，她隐隐意识到，这回可能歪打正着，没有抓着军令部二厅的谍报人员，反而逮着gd奸细了。 她再也坐不住，想马上赶到那个小院。 走出特高课大楼，上车前还特地看了眼二楼青木课长的办公室，灯亮着，青木课长还没走。 一路狂奔，藤原纪美来到玉林路尽头这个居民小院。 领头的电话里听到藤原组长要亲自赶来，也不急着审问，坐在房里等着。 “给我看看，纸条在哪里？” 进屋后，藤原纪美冲那领头的嚷道。 “就是这个。”领头的递上纸条。 “果然是gd游击区。” 藤原纪美看了看旁边被蒙着眼、堵着嘴的两人，对手下道： “把他俩解开，我要跟他们谈谈。” () 第456章 不动刑就不会老实交代 甘文勋和邹副官的眼和嘴都能用了，他俩看了看这间屋子的环境，又看了看面前的女人。 两个人也不叫嚷了，冷眼看着藤原纪美。 藤原纪美却对身边的手下吩咐道：“先把邹副官请到旁边那间屋去，我先跟甘先生聊聊。” “请吧，邹副官。”两个手下连推带攘，把邹副官带走了。 临走，邹副官还和甘文勋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甘文勋刚才被蒙着眼，但他凭着对两江城的熟悉，已经大致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了。 那个领头的跟藤原纪美通电话，虽然他听不懂岛语，但可以判断出，他们是在详细介绍之前所发生的事。 甘文勋也弄清了，早些天守在甘府外监视的人，应该就是这拨人。 虽然手还被绑着，但他毫不在意。 “藤原小姐，不知你用这种方式，把我请到这里来，想要干什么？我哪点得罪你了吗？” 看着甘文勋一脸镇定的表情，藤原纪美心里更加认定，这个甘家大少，一定不简单。 到了这种地方，毫无畏惧，还反客为主，反问起自己来。 “甘先生，看来你认识我，很好。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就好好说说吧，这个是怎么回事？” 藤原纪美抖了抖手中的纸条，那上面沾过甘文勋的口水，不过被先前那个领头的特工捂干了。 甘文勋并不回答她，却盯着她，继续说道：“藤原小姐这样平白无故地一搅和，你知不知道，耽误了邹军长的大事？” 藤原纪美笑了，这种时候了，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什么大事？说来听听？”她饶有兴趣地翘起了二郎腿，把尖尖的靴子在面前晃呀晃的。 “这个嘛，你恐怕得去问问邹副官了。他不点头，我可不敢泄露机密。” “他是你的上线还是下线？”藤原纪美把腿放下来，突然转换了语气，逼问道。 “上线？下线？你说的是你们的专业术语吗？我就是替邹副官办事的，我们讲的是买家和卖家，也就是顾主和店家的关系。” 甘文勋说着，挣了挣紧缚的绳索，对藤原纪美道： “藤原小姐，能不能绑松一点，胳膊长时间缺血，会废掉的。” “你也曾经当过兵，你能不知道上线和下线？”藤原纪美耐着性子，再次问道。 “我们那叫长官和下属，再说，邹副官不是我的长官，我也不是他的下属啊。” 甘文勋辩解道。 “油嘴滑舌！”藤原纪美本想从甘文勋这里打开缺口，找到突破。她还暂时不想动刑，逼供，“你不好好说话，是不可能放你出去的。” 甘文勋立马接口道：“我已经在好好跟藤原小姐说话了呀。我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我要是说了，你放我出去，邹副官，不，邹军长也不会饶了我。” “别抵赖了，这纸条上的地址，可是在gd游击区。你要不说，就凭通共这一条罪名，恐怕邹军长和你父亲，都救不了你！” “哈哈哈哈！” 甘文勋突然大笑起来。 “戳中你的要害了？”藤原纪美不觉得好笑，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甘文勋止住了笑，对藤原纪美道：“跟gd打过交道，就叫通共？你藤原小姐没跟gd打过交道？你通共了吗？” 顿了顿，似有所悟，他又问道：“莫非你们想搞邹军长，要把通共的罪名安到邹军长头上？我明白了。你们抓我和邹副官，就是冲着邹军长来的。” “别自作聪明了，你不说话，我还可能觉得你是冤枉的，被人利用了。你这样胡搅蛮缠，反而证明你的问题很大，心虚了吧？” “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你藤原小姐来敲门。” 甘文勋说完，再也不开口了。 任凭藤原纪美是劝、是逼、是诱，各种方式，他都不再理会。 “先拉下去，带邹副官过来。” 藤原纪美只得放下甘文勋，再审邹副官。 …… 没想到邹副官比甘大少更难对付。 他始终坚称，事涉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邹副官，我知道你是邹军长的侄子，不要以为有了你叔叔的这座靠山，我就动不了你。” 藤原纪美彻底失去了耐心，话中明显带有威胁的意味。 “在通共的这条罪名下，你叔叔也保不了你。到时候，他恐怕为了自保，不得不牺牲你这个侄子。这叫丢卒保车，你清醒清醒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要对付邹军长，又何必拿我等小卒子出手？” 邹副官大义凛然地怼道。 藤原纪美冷笑一声，对邹副官道： “甘少爷已经把事情都招了，你说不说，都不影响，但你要是主动交待，我还可以派人保护你的安全，让你叔叔找不到你。 当然，如果你想离开两江城，我也可以护送你出去。” 邹副官打断了她，对她吼道：“谁说我想离开两江城了？你们把我藏起来，正好说我是畏罪潜逃，然后让邹军长百口莫辩？真特么无耻！” “你！” 藤原纪美气急败坏，冲口而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看藤原小姐是吃着猪肉念着佛经，假冒善人。” “我是好心好意，好言相劝，你就是听不进去。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藤原纪美站起身，对手下吩咐道： “把他们两个，都带到特高课的刑讯室。” 她这时更加觉得动手动早了，光凭一张纸条，啥也说明不了。要是派人尾随他们，待他们付诸行动，再去抓他个现行，还能容他们如此狡辩？ 看来，不动刑，他们是不会老实交代的。只要拿到他们的口供，配上纸条这个物证，就算有人指责她刑讯逼供，屈打成招，物证在此，也抵赖不了。 玉林路这个小院，没有刑讯设施，看他俩这副冥顽不化的样子，一般的刑罚，还吓不到他们。 “你终于原形毕露了？这就是你所说的吕洞宾？别玷污了吕洞宾的名号！” 邹副官还在骂着，两个特工上前重新堵住了他的嘴。 藤原纪美正要出门，屋里的电话响了。 “藤原组长，你抓了邹军长的人？” 青木课长的声音。 “我……” 不等她解释，青木课长直接命令道：“快把人带过来，邹军长亲自来要人了！” () 第457章 藤原组长放人吧 “邹军长现在正在我的办公室，你赶紧把人带过来！” 青木课长说完，挂断了电话。 旁边的特工也从话筒里听到了青木课长的声音，站在原地看着藤原纪美。 “你们，就在这里把他俩看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这座小院！” 藤原纪美本来打算把两人带到特高课刑讯室严刑逼供，现在邹军长就守在特高课，她要是再带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邹军长把人要回去。 她还想给自己争取点时间，先把邹军长打发走了，再带过去审讯。 所以人，先暂时留在这小院里。 …… 藤原纪美火急火燎地赶回特高课大楼，一路上还在想，要怎么才能把邹平凡这座菩萨请走。 听青木课长的意思，他是完全不会替自己说话的，关键现在还没拿到实实在在的口供，罪名还没有坐实。 要么死不承认，人是自己抓的？ 对了，藤原纪美这才回过味来。 邹平凡是怎么知道她抓了邹副官？这么快就找青木课长去要人了？ 邹副官晚上才出军营，现在这个时间，没有返回，也很正常呀。邹军长不仅知道邹副官出事了，还知道是她藤原纪美抓走了。 是什么人给他报的信呢？ 是当时在现场的茶客，还是她自己的手下？ 她的手下的可能性不大，那些都是她专门挑选的岛国人行动队，怎么可能跟一个华国伪军的军长有勾连？ 是那些围观的人？还是邹副官去的时候，就不是一个人，他还在外面留了望风的？ 吴慎用啊吴慎用，你连这一点都没查清楚，这是无甚用。 藤原纪美打定主意，坚决不承认自己抓了人。 他要是说有人给他报了信，就让他当场把人指出来，是谁给他说的。 这么想着，藤原纪美已经来到了特高课大楼下面。 她立即感觉到了异常。 大楼下，除了青木课长安排的站岗的特工外，还有一个班的兵士，显然是邹军长带去的。全都荷枪实弹，堵在大门口。 大门外，停放着两辆军车。 上了楼，来到青木课长办公室。 邹平凡邹军长怒气冲冲地坐在沙发上，青木课长陪着他在喝茶。 见藤原纪美进来，邹军长“嚯”地站起来，冲她问道：“人呢？在哪里？” 藤原纪美望了望青木课长，又看着邹军长，一脸茫然地反问道： “什么人？邹军长消消气，发生了什么事吗？” “别装蒜了！青木课长，要不要我们去驻军司令部评评理去？无缘无故，把我的人抓了起来，现在还不承认。这是何居心？” 邹平凡大着嗓门，喊得整栋楼都能听到。 当然整栋楼这时候也没啥人，除了值夜班的。 青木课长赶紧上前劝道：“邹军长息怒！邹军长息怒！待我问清楚了，人是不是在她手里，你再看怎么处置吧？” 邹平凡鼻孔冷哼一声，又坐了下去。 青木课长转身对藤原纪美道：“邹军长都知道了，究竟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扣住他的人？你解释一下吧。” “你，最好马上放人。我不想听你解释。”邹军长忍不住，又插话道。 藤原纪美见邹军长怒气难消，不敢直接询问什么，便对青木课长使眼色，悄声用岛语说道：“青木课长，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背着我说？” 谁知邹平凡听得懂岛语，冲她吼了起来。 “就在这说吧，邹军长也不是外人。” 青木课长只得迁就邹平凡，不再看藤原纪美为难的表情。 “邹副官和甘少爷，他们在秘密接头。被我的人发现，带回去准备询问。” 藤原纪美只得承认。 事先想好的死不承认呢？面对现在这局势，哪里好使！ “我说了，他们在执行我给他们的任务，却被你半道抓走！要是耽误了我的大事，你担当不起！” 邹平凡没好气地说道。 藤原纪美一想，好啊，三个人统一了口径，都说是要耽误他们的大事。 “敢问邹军长，您说的他们执行的任务，是什么任务？” 藤原纪美小心翼翼地问道。 “军中大事，需要跟你汇报吗？”邹军长一拍大腿，“你是驻军司令官，还是参谋长？” “可是，可是我怀疑他们通共。” 藤原纪美决定祭出这个杀手锏，来观察邹平凡的反应。 “通共？你可知我跟gd打过多少年硬仗吗？邹副官从十多岁跟着我，他也跟gd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干过，你说他通共？” 邹平凡说着，又站了起来，对藤原纪美道： “跟你在这里废什么话！快去给我放人！他们还得连夜出发，执行任务。” 藤原纪美无话可说，说什么邹平凡也不会听。 她向青木课长投去求助的眼神，青木课长假装没有看见。 “藤原组长，放人吧。” 青木课长反而帮着邹军长，催促着藤原纪美。 藤原纪美灵机一动，邹副官是他新编14军的，去执行军事任务，说得过去，但甘文勋，他跟着掺和算怎么回事？ “邹副官我可以让他走，但是，”这回藤原纪美又看向青木课长，“甘少爷，我觉得他的疑点很大，必须留下来接受调查。” “甘文勋？他是我的军需官，我特意把他放在码头上，协助我处理军用物质的转运事宜。有问题吗？” 没想到邹平凡直接不依，非要她把两个人同时释放。 藤原纪美犹豫了，她这次是彻底搞砸了。 偏偏这时，青木课长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青木课长走过去，拿起话筒。 “我找藤原组长。” 那边的人说道。 “找藤原组长，怎么转到这里来了！”青木课长一边埋怨，一边把话筒递给藤原纪美。 “我是藤原，什么事？” “藤原组长，现在小院外面全是兵士，足足有一个连！全都荷枪实弹，把这里围起来了。” 那边的人慌忙地报告着。 话筒的声音，邹平凡听得仔细，藤原纪美还没放下话筒，他就说道： “是我安排的，我把警卫营调了一个连过去。快放人吧！我可不想看到他们把你那个小窝端了。” () 第458章 撤回吴慎用 “把人放了吧。” 藤原纪美对着话筒，做了指示。 邹军长起身，对着青木课长和藤原纪美说道： “这就对了嘛。我们跟黄军，怎么说也是友军，不带这么背后整人的，让将士们心寒。” 青木课长频频点头，笑着道：“邹军长说的是，大家此次需要团结。” “我要赶紧去催着他俩，还有人在等着他们呢。” 说完就要离开，还回头对着藤原纪美大大方方地说道： “藤原小姐，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那个窝点的。” 是呀，藤原纪美正在腹疑呢。 邹平凡接着说道：“是吴副官有一天带着我的人去的。当然，吴副官本人并不知情。” 看着邹军长离去的背影，青木课长无奈地对藤原纪美示意，要她先坐下。他自己走到窗前，看着大门外，一个班的兵士同时随着邹军长离开了。 青木课长这才回转身。 “他们太欺负人了！” 藤原纪美抱怨道：“要不是他来这么快，我都要把人带到刑讯室去，我不相信他们没问题。” “算了。”青木课长摆摆手，“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两个人有问题。你来之前，邹军长说了，他们有一批军用物质，要路过gd游击区，因为怕被gd游击队打劫，临时转走水路，要甘文勋带着人和船，去那边的码头等候接应。” “这件事他为什么不直说？”藤原纪美不解地问道。 “他也是怕事情泄露，被gd游击队知晓，反而坏事。还有，刚才邹军长也是跟你置气，故意不告诉你的。” “唉！”藤原纪美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莫非我们对甘文勋的怀疑，搞错了？” 青木课长并没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道：“现在在华中战场上，我们对邹平凡部还有所倚重，不宜跟他太过不去。” …… 甘文勋和邹副官他们确实是去接应一批物资。 甘文勋都叫上一些南头帮的弟兄在码头等着他，船也调过来了。 甘文勋没有说错，邹副官没有说错，邹军长更没有说错。 但甘文勋并不是新编14军的军需官。 甘文勋发现自己被藤原纪美盯上了，然后邹副官也察觉到吴副官对他的行踪特别感兴趣。 老是在藤原纪美的眼皮底下活动，总不是个事。 为了消除藤原纪美对甘文勋的怀疑，转移藤原纪美对他的注意力，尤其是转移藤原纪美对邹副官和新编14军一举一动的关注，几个人商议出了这么一个诱敌出招的计谋，合演了这出戏。 早在邹副官发觉吴副官悄悄跟在他后面，剧本就开始上演了。 为了不让吴副官跟丢了，他特意绕过人多车多的闹市区，走了一条人不多的路线。 在临江茶楼外，又等了一阵，确定吴副官已经到位，才走进茶楼。 他们能让吴副官跟上，自然也会有其他接应的人，观察角色进度。 所以，邹军长马上就找到了特高课，也派人去了玉林路小院。 为了避免被人说成是他率众围攻特高课，身边只带了一个班的警卫员。这是他作为一军之长，出行的基本安全保障。 但玉林路小院情况就不同了，那里只是一个居民小院，藏有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他要是把它端了，藤原纪美也只有打落牙往肚里吞，吃个哑巴亏。 如果那个小院里没有找到甘文勋和邹副官，藤原纪美又拒不交人，他不排除闹到驻军司令部去。任务是实实在在的，物资要经过gd游击区，这事驻军那边也是清楚的。 邹平凡之所以最后点了吴副官的名，也是他想好了的。 吴副官，在新编14军，是没法再待下去了。 “你把吴慎用撤回来吧，继续留在新编14军，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青木课长对藤原纪美吩咐道。 藤原纪美也知道，吴慎用的身份已经被邹平凡挑明了，她唯一可做的，就是把吴慎用调走。 “那新编14军，我们就不监督了？”她试探着问青木课长。 青木课长神秘地一笑；“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插人进去了，这一回，邹平凡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谁。” 听青木课长的口吻，他是没准备详细告诉藤原纪美的，藤原纪美也就不多问了。 “这么多天了，你放到两江铁厂的人，有消息了吗？” 青木课长转移了话题，两江铁厂的事，按照藤原纪美提交的报告，人员到位这么久了，却没听藤原纪美提到。 “我明天找个时间去了解一下。” “还是那句话，越是急迫的事，越需要耐心。不要急于求成，时候到了，成效也也就显现出来了。” 青木课长宽慰着藤原纪美：“今晚的事，不要太往心理去。” 从特高课出来，藤原纪美看了看行动组办公室，没有灯光。 幸好今晚梁天舟不在办公室，她盯着邹副官的事，梁天舟并不知晓。 要是他像往常一样，晚上很晚还在办公室待着，刚才的一幕，难免不会被他看去，她自己没有面子不说，还会暴露她背着他拟定的计划。 她回来她的住处，一整天的紧张和奔波，身心俱疲。 她把自己泡在浴缸里，让温热的水，浸泡全身，闭上眼睛，好好回想这段时间经历的事。 她要再一次变被动为主动，对军统，对gd，对所有抵抗势力，得想点办法。 玉林路那个小院，已经毫无秘密可言，不能再使用。 还得另觅一处，作为她秘密联络的窝点。这事明天就得去办。 不知不觉，困意席卷而来。 藤原纪美站起身，对着浴室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色，竟然满是憔悴。 披上浴袍，走进卧室，正要上床睡觉，却听得一阵“哒哒”的响动。 她赶紧裹了裹身上的浴袍，从枕头下摸出手枪，循着声音找去。 声音是从一楼客房的窗户上传来的，她贴近一看，原来客房的窗户，没有关上，窗帘在夜风的吹动下，扑打着窗台，发出来的声音。 这间客房前不久天舟君来住过，可能是他把窗户打开了，忘了关上。 她重新把窗户关上，又检查了其他房间，门窗全都关好，瞌睡也没了。 但是还是得上床去睡，明天还要去两江铁厂呢。 () 第459章 联手 李成钢早上起来，跟着大宿舍的工友们一起到食堂吃了饭，正要去车间，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在跟制造部的主管小岛辉说着什么。 他认出那是藤原组长。 他来两江铁厂这么多天了，藤原组长派人来问过自己，暗查进行得怎样了。今天看到她，一定是因为他的进度太慢，藤原组长亲自来过问了。 他借故要上厕所，跟工友们分开，找了个僻静之处等候着。 果然，藤原纪美远远地就看见了他，跟小岛辉主管说了几句后，向着他隐身的地方走来。 这时正是工人上班的高峰时期，大家都急急忙忙往各自的岗位而去，没人注意到，厂房背后堆放废料的大棚下面，有两个人。 “都快一个月了，你一点线索都没查到？” 藤原纪美看着局促不安的李成钢，不满的神情写在脸上。 “藤原组长，我，我好不容易接触到了他们这里的工会，听说以前很多次工人闹事，都是这个工会暗中鼓动的。” 李成钢原原本本地汇报着。 藤原纪美看了看远处来来往往的工人，她的时间有限，还要去跟小岛辉应付。便不耐烦地打断了李成钢的叙述，质问道： “我没工夫听你的过程，怎么做，你可以自己决定，我要的是结果。你查到背后的gd分子没有？” 李成钢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道：“还没有。这个工会背后应该没有gd分子，他们就是两江铁厂内部的一个帮派。我还在继续查，请藤原组长给我些时间。” “你不能这么单靠自己私下去查，你要挣表现，不是让你背诵了那么多的gd言论吗？动脑筋，让他们注意到你。尤其那些表面看起来很正直，很老实，不搞歪门邪道的人，更要注意。” 藤原纪美这些年，跟gd打过不少交道，她对gd的理解，可不像受舆论宣传影响的一般市民，把gd妖魔化、土匪化。 她说的这些，真有一定的道理。 潜伏卧底的情报人员有时候故意改变形象的除外，在工人、农民、学生和知识分子中间，发展对象的时候，是要考察人的个人品质的。 “好了，你抓紧吧，我得走了。” 她撇下李成钢，回到行政大楼，跟小岛辉闲聊一阵，就告辞出来。 最后那一段话，令李成钢琢磨了半天，才打起精神，走进车间。 …… 回到办公室，梁天舟刚到不久。 藤原纪美调整好心情，轻轻咳了一声，走进梁天舟的办公室。 “天舟君，昨晚你去了哪里？怎么没见你来办公室？” 说得轻描淡写，看不出是在盘问。 梁天舟也没必要隐瞒，他请藤原纪美在旁边坐下，说道： “昨天谷村大尉拉我去吃饭了。他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说是带来两瓶好酒，非要叫我一起聚一聚，正好也没别的事，就去了。” 藤原纪美知道，自从那次大轰炸事件以后，谷村大尉对梁天舟充满感激，有空约着喝个酒，也没什么。 “你把行动队那些派出去盯梢的人，都撤回来吧，谍报小组的事，他们不露头，这样盯着也没用。” “不查他们了？”梁天舟问道。 青木课长在半个多月前，就跟藤原纪美说过，把春草小组的事，暂时放一放。但藤原纪美没有知会梁天舟，她当时还是希望梁天舟的行动队，通过秘查，能有些收获。 经过甘文勋和邹副官的事，还有青木课长对追查gd催得这么紧，她终于决定，对梁天舟说了实话。 “这是青木课长的指示，先让他们多逍遥几天，我们现在得把精力放在两江城的gd身上。” “gd又有活动了？” “他们一直都在活动，只是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藤原纪美突然想到，之前青木课长说过，警察局有gd分子，后来又说码头上有gd出现。 但都没了下文。 这回又要查两江铁厂的gd分子。 gd分子真是无孔不入啊。 “天舟君，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我们身边，安插他们的眼线？不然怎么我们总是抓不到他们的踪迹？” 面对藤原纪美的质疑，梁天舟想了想，回答道： “按说，这种可能性是有的。春草小组是雾都方面安插进来的，gd方面，安插一些眼线，完全有可能。但是不是没有任何线索嘛，光靠猜测，也不知该从何下手啊。” “那在gd内部，会不会也有军统的眼线？” 梁天舟盯着藤原纪美，来判断她是试探，还是讨论。 藤原纪美却面无表情，静静地等着梁天舟。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他们不是联合战线吗？虽然以前敌对，但现在，至少现在，不应该吧？纪美小姐，你怎么想起这个问题了？” 藤原纪美变换了一下坐姿，直起身子，饶有兴致地说道： “我们可不可以把整个情况，看作一盘大棋。要找gd的线索，不妨从多方面入手？” “让我想一想。” 梁天舟还摸不透藤原纪美跟他说这些的用意，他沉默了几分钟。 见梁天舟半天不语，藤原纪美又说道： “如果gd内部有军统的眼线，我们可以通过军统方面，不，通过给gd方面透露这些信息，来……怎么说呢？我也还没想好。” “我大概听懂你的意思了，利用这件事，挑起他们之间的互相猜忌，我们坐等结果。可是我们都不清楚gd在哪里，怎么给他们透露信息？”梁天舟接过她的话，质疑道。 “嗯，确实不太好办。” 藤原纪美也不得不承认。 “前阵子特高课便衣队，不是在调查gd吗？他们哪里会不会有些线索？”梁天舟故意问道。 “他们？哼！别指望了。那帮人，不是办得成事的主。” 藤原纪美鄙夷地哼了一声。 “也不可因为一件事，小看了他们。”梁天舟知道藤原纪美记着那天在蒋记鱼庄见到常清明手下刁难蒋凤妹的事，对便衣队有了成见。 “在朱金任队长期间，便衣队可是立了不少功的。查出gd疑犯，捣毁gd联络点，他们也没少干。他们的眼线，分布在两江城的各行各业呢。” “既然是一盘棋，不妨跟他们联起手来，纪美小姐你看如何？” () 第460章 不可小看便衣队 “你了解常清明吗？” 梁天舟提到要跟便衣队联手，藤原纪美立即问道。 “不了解。朱金我倒是比较了解，他在国民银行当营业部主任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常清明嘛，如果纪美小姐需要，我可以去探一探他的底。” “不要让他有所察觉，青木课长那里，到时候不好说。” 藤原纪美有所顾虑，她的本意，是不想跟便衣队有任何瓜葛。 梁天舟见她有所松动，进一步说道：“纪美小姐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连累到纪美小姐的。” “那你就去试试吧。刚才我说军统在gd有眼线的事，我还得再好好考虑考虑，怎么利用他一下。” …… 常清明跟卢氏幽会之后，刚走出朱府，就被梁天舟堵在了门口。 他的便衣队的据点，就在“望乡咖啡屋”附近，但梁天舟没有选择在那里去找他，因为藤原纪美当众宣布过，不要跟便衣队发生横向联系。 那里跟“望乡咖啡屋”那么近，要是被行动队的人看到，颇费口舌。 梁天舟知道这个时候，常清明多半在朱府，就守在朱府门外，专等常清明出来。 一逮一个准。 “梁科长，你找我？”常清明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退回到门内。 他不想让外面的人，看到他被堵在寡妇卢氏的门口。 “你猜对了。不过，不是我找你，是藤原组长让我来找你。” “走，到里面来说。” 常清明把梁天舟请进朱府，到朱金的书房坐下。 他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以主人的姿态，接待梁天舟。 梁天舟顺势扫了一眼书架后面的角落，那个暗室的入口，堆满了杂物。看起来常清明这么久，也不知道这个暗室的存在。 而且，卢氏似乎也不清楚，她的亡夫朱金，在这里有个暗室。 常清明给梁天舟泡上茶，端到面前。才询问道： “藤原组长找我什么事？” “你最近在忙什么？” 梁天舟先不说自己的目的，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他。 “梁科长，我正要找你，我发现一点gd的线索。” “哼！”梁天舟冷哼一声，“我不找你，你不会主动说，我一找你，你就有事报告了？看来你根本没把藤原组长的话当回事。” “岂敢！岂敢！我也是刚刚发现的，还没调查清楚，连青木课长我都还没汇报。” 常清明连忙解释。 “那你说说，你发现了什么线索？”梁天舟强作镇定地问着。 要是常清明真的发现了什么，幸亏自己来过问了。 “这事说起来，比较复杂。” 常清明喝了一口茶，把他手下打听到的情况，跟梁天舟细细道来。 原来，还是那个跟踪过卫宏达的手下，卫宏达失踪后，他不死心，又对卫宏达曾经交往过的一些人，做了一番暗查。 竟然查到，卫宏达在上学的时候，就跟边尘等人，因为有gd嫌疑，被警察抓过。 边尘他也知道，卫宏达的发小。同时一起玩的伙伴中，还包括甘帮主家的勋少爷。 甘文勋回来了，做了南头帮的少帮主。而边尘，却也跟卫宏达一样，就像人间蒸发了。他在边家附近打听了很久，都没人知道其下落。 几个月时间过去了，他也就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朱队长也出事了，再没有人关心他在干嘛。 前些日子，常队长要大家到码头上去查gd，他可是知道的，就是因为当初他跟踪卫宏达是在码头跟丢的。 麻雀不在现窝里，他对在码头追查gd，并不抱希望，也就应付应付上头。 但因此他又想起了边尘，于是再次动了继续追查边尘的念头。 好巧不巧，他跟着便衣队在码头上暗访的时候，却在沿江路的一家书店外，见到了一个疑似边尘的身影。 他特地看了看那家书店，叫西江书店。 他紧跟上去，确认那身影，正是边尘。 心中一喜，一路跟着，还发现边尘跟一名女子在一起。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线索？有边尘是gd的证据吗？” 听着常清明的叙述，梁天舟打断他问道。 “没有。所以我说还没调查清楚嘛，也没急着跟青木课长汇报。” 梁天舟回想了一下，跟常清明确认道：“你说他叫边尘？还有个叫什么？卫宏达？” “是的，这名字错不了。”常清明回答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时确实有几个江大的学生，被警察局抓了，还是我接手处理的。后来因为证据不足，给放了。这不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吗？” “是啊，”常清明点头接口道，“得有一年多了吧，具体时间不太清楚。从那以后，卫宏达和边尘就不见了。” “不对！你说的不对，当时是江大的校长亲自来警察局接走的，应该是回校继续上学了，怎么可能不见了？” 梁天舟记得可是很清楚，他还让沈副局长出面，接待校长等人呢。 “那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手下的人这么说的。” “你们现在对那个边尘采取措施了？”梁天舟追问道。 “还没有，只是派人盯着。毕竟还没证据嘛。梁科长，你看这个信息，对藤原组长有用吗？” 梁天舟“呵呵”两声，看出了常清明的心思； “你怕证据不足，报告给青木课长，万一弄错了，要挨青木课长训斥。让藤原组长替你把人控制住，弄错了，藤原组长替你顶雷？你老兄打的什么小算盘！” “梁科长，看你说的，你老哥我是那种人吗？我是想着，有功劳，忘不了梁科长，才跟你说的。” 常清明慌忙辩解道。 “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吗？比如甘家少爷？你刚才不是说，甘家少爷也跟他们是一起的玩伴吗？” 梁天舟还想多摸一摸常清明的打算，又不引起他的疑心，把话题扯到了甘文勋身上。 “甘少爷，我们还没去了解。南头帮的人，唉。” 常清明想起那次在蒋记鱼庄的事，他现在最好不去招惹。 “有什么进展，及时来告诉我，藤原组长在看着你呢。” 梁天舟临走，还不忘叮嘱一句。 “那是，一定。”常清明不住点头。 () 第461章 说的可是边家那小子 离开朱府，梁天舟看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 卫宏达和边尘他都是认识的，不是因为曾经被抓进警察局，并且还是他亲手把他们几个送到警察局监狱，交给于典狱长的。 而是他俩都是甘美玉和小萱的朋友，他那次跟甘美玉和小萱去郊游，同去的人中，就有卫宏达和边尘。 只是他没想到这两人还跟甘文勋是发小。这是常清明刚刚告诉他的。 想来也对，既然几家是世交，甘美玉和小萱比卫宏达和边尘小几岁，男孩子跟男孩子更能玩到一起，跟甘文勋是玩伴也就不足为奇。 甘文勋比这两人应该还大一点，说不定还是他们的头儿呢。 甘文勋突然回到两江城，梁天舟就一直心有疑惑，如果他并不是真的当了逃兵，那他应该属于国军方面的人。 而卫宏达和边尘，却是被当做gd嫌疑被人举报进了监狱。举报之人，很可能跟《两江新报》前采编部主任邱绍棠有联系，而邱绍棠是穆向良的人，他们为什么不举报卫宏达他们是军统？是雾都方面的特工？而要说是gd嫌疑？ 梁天舟还记得那次在甘夑元的寿宴上，唐小萱迟到，并且从举止中，明显感觉到她刚刚受了伤。 有意思！梁天舟嘴角微微笑了一笑。 这几个从小的好朋友，都各自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现在从常清明口中，得知边尘已经被他们监视，自己要不要想个办法提醒一下？ 现在虽然并不清楚边尘是不是真的加入了组织，还是跟从前一样，只是热血青年，凭着满腔激情，私下搞一些抗敌方面的活动？ 不管怎样，他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青年，遭到日伪的打击和迫害。 对了，明天就是星期天，该去看望看望甘帮主了。 …… 甘夑元自从甘文勋接受码头事宜，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家。 梁天舟来到甘府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却是甘文勋。 因为是星期天，甘文勋起得比较晚，还没出门，就听仆佣在门口跟人说话。 他从窗口一看，见是梁天舟，边走了出来。 他并不知道梁天舟是藤原纪美的行动队队长，只道是警察局的梁科长。即便如此，对梁天舟也没有表示出欢迎之意。 “梁科长，大驾光临舍下，有何公干呀？” 仆佣见勋少爷出面，自觉退了下去。 “好久没见甘帮主，我来看望看望。不知甘帮主在家吗？”梁天舟不在意甘文勋的态度，诚恳地说道。 仆佣刚才已经告诉梁天舟，甘老爷在后面庭院中打太极拳呢。正要带梁科长进去，被勋少爷一插手，仆佣才自去干活去了。 “我父亲很好，多谢梁科长牵挂。” 甘文勋话音刚落，身后又出现一道声音： “梁先生，你来了？快请进！” 是自家妹妹甘美玉。星期天没去学校，听到梁天舟的说话声，跟了出来。 甘文勋只好闪身一让，把梁天舟请进客厅，又对美玉道：“梁科长是来看望父亲的。” “我爹在后院，我带你去吧。”甘美玉主动说道。 甘文勋懒得继续跟着，回房间收拾一番，出门去了。 “爹，梁先生来了。” 来到甘夑元身后，美玉轻轻叫唤了一声。 “甘帮主，一向可好？” 梁天舟赶紧上前，对停下拳脚、做着收式的甘夑元一抱拳，问候道。 “挺好！挺好！梁科长快请到客厅看茶。” 甘夑元一身黑色的对襟丝绸练功服，走路带风，精神矍铄，看起来病体好了不少。 重新来到客厅，分宾主坐定，美玉坐在她爹身旁。 梁天舟指了指刚才放在客厅的几样滋补品，对甘帮主道： “这点长白参，是我找济世堂老东家专门寻来的，甘帮主好好调养，身体要紧。” 甘夑元也不客气，笑道：“梁科长的好意，那老朽就收下了。” 回头又对美玉说道：“你去给厨房说一声，中午我在家招待梁科长。” 甘美玉离开后，两个人继续寒暄着。 “说起来，确实有好长时间没见到梁科长，也没听到梁科长的消息。现在还在刑侦科当科长吗？” “嗯，”梁天舟点头，“混口饭吃。” “以梁科长的能力，坐上副局长甚至局长的位置，也只是早晚的事。” 甘夑元说的是真心话，但那个动荡的时代，可不是有能力就能升迁的。官场的潜规则，自古都一样。 那时候很流行的一本书，李宗吾先生的《厚黑丛话》，将国人的劣根性，尽数列举。 在华国求官，有六字真言，分别是“空、贡、冲、捧、恐、送”。空就是放下一切，只为求官；贡，是蜀地方言，也就是钻，钻营，而且必须是“有孔必钻，无孔也要入”，“有孔者扩而大之；无孔者，取出钻子，新开一孔”。冲也是蜀地方言，冲壳子，吹牛的意思；捧就是吹捧，拍马屁；恐就是威胁；送就是贿赂。 另外，还有做官六字真言，分别是“空、恭、绷、凶、聋、弄”。空就是空洞、空话；恭就是对上司要卑躬折节，奴颜谄笑；绷就是绷面子，在百姓面前耍威风；凶，就是要狠，要不顾一切；聋就是对待骂声就充耳不闻，装着听不见；弄，自然就是弄钱。 只要脸皮足够厚，心足够黑，有的人可以步步高升。 至少稳坐不倒。 梁天舟的心思并不在此。他对这样的恭维，也就呵呵一笑。 “甘帮主现在的生意还好吧？” 他转移了话题，关切地问道。 “现在都是犬子文勋照看着，勉强维持吧。” 一会儿，美玉又回到客厅，继续坐在甘夑元身旁，陪着。 “美玉，星期天没跟小萱出去玩？”梁天舟见美玉一身居家穿戴，想起她那个如影随形的好闺蜜，随口问道。 “没有，她上午有事要忙，估计下午才过来。” 美玉解释道。 “对了，以前跟你们一起玩的边尘，他应该去年就毕业了吧？你们还有联系吗？” 梁天舟不经意地问道。 “他没毕业就离开了学校，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美玉回答道。 甘夑元一听，插嘴问道：“你们说的可是边家那小子？” “是啊。”美玉道。 () 第462章 这次你请，下次我请 “甘帮主也认识边尘？”梁天舟一副颇感意外的表情。 “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多年不见了。”甘夑元道。 “他可是个不安分的主，去年被人举报，说他有gd嫌疑，进过警察局的监狱。最近听说又不老实了，被人盯上。搞不好还得进去。” “那小萱……” 美玉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闭了口。 “当学生，就好好上学，你们可别跟着瞎闹。” 梁天舟听出了美玉的话外之意，不再追问，以一个朋友，又颇有警察局科长的身份，敲打道。 “是啊，梁科长说得对，学生以学为主。你们做的那些事，要多幼稚有多幼稚，还连累家里，跟着担惊受怕。” 甘夑元也接口训道。 “爹，我又没有参与。”甘美玉说着，低下了头。 午饭后，甘美玉送梁天舟出来，见只有两个人，梁天舟才悄悄对美玉道： “小萱是不是跟边尘在一起？” 甘美玉默默点着头。 “有人报到警察局，说发现边尘跟一个女孩在一起，想必就是小萱了。叫他们规矩点，别再惹事，到时候，连我也帮不了他们。” “我知道了。梁先生，那就再见了。有空来坐。” 梁天舟开车离去。 他今天来拜访甘夑元的目的，已经达到。 …… 还有半天时间，去哪呢？ 以前这个时间点，是跟“水仙”约定的例行见面的时间。 但现在“水仙”取消了每周的固定见面，梁天舟现在回家也没事，不如就在外面转转。 前面就是商业区，路上的人流如潮，星期天是大多数人休息的日子，尤其是下午，更喜欢出来逛逛商场、喝喝茶什么的。 他把车停到商业区的一个停车位，信步走在大街上。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独自逛商场，比躺在家里还无聊。除非有明确的目的，比如要购买个什么，才直接去那里买了就走。 或者仅仅是为了陪老婆或女朋友，不得不跟着在商场耗时光。 一个人去看电影，似乎也没意思。 虽然那时候的电影院，还不是男女约会的专门场所，但进去的，总是三三两两约了朋友一起去的多。 梁天舟从一排商场门口经过，径直走到一座楼的大门，从楼梯上到三楼。那里有个桌球室，他曾经在那里玩过。 桌球室里有商人约了朋友边玩边谈生意的，也有公子少爷纯消磨时间好玩的。 去那里随便拉上两个人，打打比赛，又得浮生半日闲。 梁天舟一边想着，一只脚已经迈了进去。 “先生，约了人吗？” 里面的服务生迎着梁天舟问道。 “没有，我就一个人。”梁天舟回答。 服务生正要说什么，那边一个角落里，有人在叫服务生，还是个女人。 梁天舟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子，一身夹克马裤配马靴，一根马尾辫扎在头顶，身材匀称，用飒爽英姿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她冲着服务生叫道：“请那位先生过来，陪本小姐玩几杆。” “你是在叫我？” 梁天舟不等服务生传话，用手指了指自己，问那位女子道。 “叫的就是你，你不是一个人吗，本小姐今天也是一个人。不如我们配个搭子。” “荣幸之至。”梁天舟说着，已经走到了那女子面前。 在这种场合，遇到这样的美女，梁天舟心想，她一定是哪家富商或者官宦之女，普通家庭的女子，怎么出现在这里？ “小姐，你先请。” 两个人并没问各自叫什么，就开始了对战。 “小姐的球技不错，经常玩吧？” 梁天舟一边玩，一边闲聊。 “我刚从国外回来，也没事干，就出来散散心。这玩意，我都很久没碰过了。” 女子一杆，把最后一个球捅进了球袋，梁天舟输了。 “再来！” 女子意犹未尽，时间还早，接着玩吧。 “对了，你叫什么？听你的谈吐，再看你的装束，像是官家的人。” 女子终于还是开始问起梁天舟来。 “小姐眼光不错，警察局的，梁天舟。” 梁天舟也不隐瞒。 “你也别老是小姐小姐的叫了，我姓邹。” “哦，原来是邹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梁天舟赶紧改口。 “我叫邹映雪，英文名米雪儿。” 邹小姐继续说道。 “米雪儿小姐，这名字好听。”梁天舟恭维道。 “谢谢！该你了。”邹小姐催促道。 两人又玩了一阵，邹小姐很快跟梁天舟熟络起来。 “米雪儿小姐，你是从哪个国外刚回来？” 梁天舟随意聊道。 “联合王国。现在要回国可不容易了，辗转好几个国家，才回来的。” “为什么要这时候回来呢？也许我不该问。” 梁天舟说出口了，才觉得有点唐突。 “也没什么了。我在那里都待了好几年了，该回来了。” 从国外回来就回来，为什么要到沦陷的两江城来呢？这一点梁天舟没敢问。 “米雪儿小姐，一个善意的建议，以后不要在什么地方，都直言你是从联合王国回来的。” 邹小姐看了梁天舟两眼，笑着说道：“多谢梁先生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米雪儿小姐是两江本地人吗？” 听着邹映雪纯正的国语，梁天舟试探着问道。 “不是，但是是鄂省的。怎么了？” “没什么，米雪儿小姐的国语说得很正，可以到电台去当播音员了。” 邹小姐嘻嘻一笑，说道：“我就当这是梁先生在夸我吧。不过，我才不去当什么播音员呢。” 一连几个小时，两人均有输有赢。 梁天舟一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 “梁先生，晚上还有事吗？”邹小姐见他看表，停下手上动作，站直身子问道。 “倒也没啥事。不过时候不早了，今天就玩到这里吧。” “既然没事，我请梁先生一起吃个晚餐，可否？” 没想到邹小姐主动邀请道。 “这……” “别这了，就这么定了。走吧。”邹小姐豪爽地说道。 “这楼下就有一家不错的餐厅，我请米雪儿小姐吧。” “no proble，这次你请，下次我请。” () 第463章 受伤的人 楼下是一家西餐厅，两个人落座后，服务生上前递上菜单。 男客女客，一人一份。 两人各自点了自己想吃的，把菜单交给服务生。 “这次你请我吃西餐，下次我请你吃中餐。还是中餐选择多。”邹小姐说道。 “我还以为米雪儿小姐已经西化了呢，所以带你吃西餐。” 梁天舟解释道。 “海外多年，我心依然是华国心。你可以叫我映雪，别米雪儿米雪儿的叫了。” 梁天舟心说，还不是你自己先前介绍说英文名叫米雪儿，那不是希望被别人那么叫嘛。 “梁先生在警察局哪个部门？下次好打电话约你出来玩。” 邹小姐自己没事干，还以为别人也能随叫随到，财富自由了。 “我在刑侦科，平时都挺忙的，有空再说吧。” 不是，咱们也就萍水相逢打过几场桌球，梁天舟想到，至于要有空就约吗？ “没事，我过段时间，也会找个工作干的，我可不想一直靠家里。那时候可能闲时间也就不多了。” “映雪小姐准备做哪方面的工作？”梁天舟好奇道。 “还没想好，也许当个英文教员？或者到那个机关做个文书？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点的菜都上了，一边吃，一边闲聊。 这是靠窗的一张桌子，可以透过窗户，看到楼下的街面。商场里进进出出，大包小包购物的人，络绎不绝。 “也可能开个公司做生意。” 邹小姐又道。 “映雪小姐真是独立的现代新女性，梁某受教了。” 正聊着，楼下街上传来几声枪响，紧接着街面上的人开始骚乱起来。 然后就听警笛声响成一片，附近的巡警都赶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邹小姐看着窗外问道。 梁天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咱们快些吃，吃完赶紧离开这里。” 没多久，西餐厅的门口，冲进来几个背着枪的兵士，跑到邹小姐跟前，紧张地说道： “小姐原来在这里，我们上三楼桌球室去，那里的人说小姐可能在二楼西餐厅，果然在。” “不是让你们在下面等着吗？我又丢不了。” 邹小姐大声地训斥着那几个兵士。 梁天舟忙劝道：“他们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是啊，这位先生说得对，小姐出了啥事，我们可就不好交差了。” “既然有这些弟兄，映雪小姐，咱们就此别过吧。我要去看看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梁天舟说完，起身离开了。 枪击事件发生在三渡大商场门口，地上有一滩血，却不见受伤的人，现场已经看不出是怎么回事。 梁天舟夹杂在人群中，听目击者在跟巡警绘声绘色地讲着，当时的情形。 巡警中有认识梁科长的，跟他点头打着招呼。 “继续说。”又回头对目击者说道。 通过那些目击者的描述，梁天舟终于弄清了事情的经过，却又有几个版本。 一个版本是，有人要袭击三渡大商场的总经理犬养次郎，等犬养次郎在这里一出现，就准备动手。谁知被埋伏在附近的犬养次郎的保镖开枪打伤，然后被带走了。 另一个版本是，犬养次郎被人跟踪，他不动声色，安排保镖把跟踪的人开枪打伤，然后带走了。 还有个版本说，那个人本来就是犬养次郎的保镖，伏击的人想偷袭犬养次郎，保镖替他挡了枪，结果保镖被那伙人劫持走了。 莫衷一是。巡警赶到的时候，被打伤的人，已经不在了。他们也弄不清，那个版本才是真相。 “犬养总经理呢？”巡警问。 “枪响的时候，就走了。现在不知到哪去了。”围观的人说道。 发生了枪击案，当事人没有报警，这事犬养次郎脱不了干系。梁天舟想道。 但被打伤又被劫持走的，是什么人呢？ 犬养次郎的仇家？他确实因为商业上的非正当手段，得罪过不少人。记得有次驻军司令部开个什么会，犬养次郎的坐车都被人放过炸弹，当时那事也是不了了之。 看来现在这件事，也可能会不了了之了。 但梁天舟感觉，这一次，受伤的人，应该是被犬养次郎派人带走的，他要做什么？ 他回头看了看刚才吃饭的西餐厅下面，邹映雪正由几个兵士护卫着，走向一辆停在楼下的轿车里。 邹映雪显然也看见了他，对他挥挥手，钻进车里，一溜烟消失在远处。 邹映雪，姓邹。 梁天舟突然想到，出门有兵士担任护卫，又是鄂省人，她跟邹平凡是什么关系？ 他想起邹平凡娶的那个宠妾黎诗韵，出门经常也是兵士随行。 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邹平凡四十出头，这邹映雪看起来二十好几。 整个一个下午，邹映雪一句也没提到邹平凡的名字，她还说，不能一直靠家里。 有意思！ 回头见巡警也做完笔录，既然没有苦主报案，现场又没有抓住任何当事人，也就走走流程，完事。 街面上又恢复如初，逛街的、购物的，做小买卖的，各自该干嘛干嘛，就像啥也没发生。 回到家，梁天舟和衣躺下，还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gd或者军统的人？ 军统并没有把犬养次郎列为暗杀名单。 带走受伤之人的，是犬养次郎的保镖，还是穆向良手下的特工？ 犬养次郎是青木一雄在商界的代理人，他的保镖是青木一雄给他配的。 不管是他的保镖带走的，还是特工队带走的，现在人多半在青木一雄手里。 以犬养次郎之前对付龙文标的方式，如果不是青木一雄要的人，犬养次郎岂能让他活着？肯定是当场解决掉，绝不手软。 如此看来，那个受伤之人，不是犬养次郎一般的仇家。 梁天舟看了看时间，他想找陶元举问一问，有没有派人跟踪犬养次郎。 陶元举一直在盯着穆向良，他甚至借用特高课的密探强松去跟踪穆向良，虽然明知道强松不会提供真实有价值的线索，也先吊着他，让他觉得自己被军统安排了任务。 如果陶元举同时也派了人，秘查跟穆向良有关的其他人呢？ 梁天舟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 第464章 我想放了他 第二天，梁天舟本打算给陶元举留言，询问是否派过人盯梢犬养次郎的事，结果当他上午刚踏进办公室，藤原纪美就叫住了他。 “天舟君，我们去刑讯室。” 梁天舟立即意识到，昨晚那个受伤的人，果然落在了青木一雄手里。 两人走进刑讯室，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被绑在一个立柱旁，两手左右展开，固定在一根横架上，浑身血污，人已经昏死过去。 藤原纪美问刑讯室里的两个光着膀子的行刑特工：“怎么样？还是没吐吗？” 行刑特工放下手里的长鞭，答道：“没有，折腾了一夜了，一个字都不说，死扛！” 梁天舟插嘴问道：“他是什么人？怎么抓住的？” 虽然他几乎能够肯定，这个人应该就是昨晚三渡大商场门口被带走之人，但还是装作不知情。 何况当时的情况，也是众说纷纭，他也想从藤原纪美口里，知道具体真相。 “犬养次郎一直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经过青木课长的精心布置，就在昨晚，三渡大商场门口，犬养次郎故意引他现身，才被我们安排的人，一举擒获。” 梁天舟的猜测得到证实，并不是要行刺犬养次郎，只是跟踪监视。 藤原纪美接着又道：“起初我们都以为是犬养次郎得罪了人，被人寻仇。但看他这般死硬的态度，不是gd就是军统，这也算歪打正着，正愁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呢。” 梁天舟露出欣慰的表情，对藤原纪美道： “如果他是gd分子，调查gd的事，便可轻松解决了。” 藤原纪美摇摇头：“他死活不开口，现在还不能说这么早。” “那就想办法，让他开口。进了刑讯室，就由不得他了。”梁天舟梳着藤原纪美的话说道。 “那倒是，”藤原纪美转头对行刑的人说道，“把他弄醒，继续。直到他开口为止。” 赤膊汉子当即提了桶凉水，朝刑讯架上的人泼去。 那人缓缓睁开眼，又是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他浑身冷得直打颤，人也清醒了不少。 “小鬼子，我草你八辈子祖宗！” “这是他在这里喊出的第一句话。”行刑的人对藤原纪美汇报道。 藤原纪美扫视了一眼满屋的各种刑具，吩咐道： “把这些全都给他再上一遍。” 说毕，和梁天舟一起，又回到了办公室。 中途，藤原纪美自己又过去看了一次，回来时依旧满脸无奈。 “还是没招？”梁天舟问道。 藤原纪美摇摇头。 “纪美小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该上的刑具都上了，重新来一遍，他的痛感都麻木了，忍一忍，一直咬牙不说，能奈他何？” “是得想个什么法子。” 藤原纪美赞同道。 …… 中午饭以后，梁天舟接口要去警察局一趟，从特高课出来。 他给陶元举留了纸条，问是否派了人盯梢犬养次郎，该人已被特高课抓获。 通知了陶元举，他还是来到警察局。 一直到快下班的时间，他又回到特高课。他要打听清楚，那个人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藤原纪美还在她的办公室，梁天舟站在门口，问她：“招了吗？” “没有。”藤原纪美淡淡地答道。 “天舟君，你进来，我改主意了。”藤原纪美对梁天舟招招手。 “什么意思？我没搞懂。” 梁天舟疑惑地望着藤原纪美。 “你先坐下，听听我的计划怎么样。” 藤原纪美招呼梁天舟在旁边坐下，然后继续说道： “我们到现在，连他是什么人都没搞清。他也许是gd分子，也许是军统特工，还有可能是江湖杀手，被人花钱雇来对付犬养次郎的。” “江湖杀手也这么顽固？” 梁天舟反问道。 “难说，如果给的钱足够多，他要是招了，把雇主供了出来，雇主可能反悔，就得不到钱。”藤原纪美分析道。 “可要是不招，死在里面，要钱有何用？” “那就要看他把钱留给谁了。如果是自己的家人呢？死他一个，换来一大笔钱，也值了。” 梁天舟道：“真是要钱不要命！” 其实梁天舟心里也这么推测过，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做职业杀手，都是玩命，能活着办成雇主交办的事，钱自己花，活不成，钱留给家人。 危险性越高，要价也越高，越能刺激某些人铤而走险。 “那么，纪美小姐刚才说改变主意了，是指？” 他试探着问藤原纪美。 “他在三渡大商场外被抓来的，这事警察局应该有备案。我把他移交给警察局，你负责接收一下，转去你们的监狱。” 这是什么操作？梁天舟心里想，是要放过他？送到警察局监狱，要么一直关押着，要么时间久了，找个缘由，也就释放了。 藤原纪美会这么好心？ “纪美小姐，你是怎么打算的？”梁天舟追问道。 “直说吧，我想放了他。” 藤原纪美毫不隐晦地说道。 “放了他，现在就可以。为啥还要转交警察局？”梁天舟一时没有理清头绪。 藤原纪美冷笑一声：“不能让他这么便宜，以为进了特高课还能囫囵个出去。 其次，我要你亲手放了他，并且让他知道是你放了他。” 梁天舟大吃一惊，腾地起身，连连叫道： “纪美小姐，万万不可。” 见梁天舟反应这么激烈，藤原纪美也没想到，她弄不懂梁天舟为何会拒绝，说道： “却是为何？我让你放的，有什么问题嘛？” 梁天舟平息了一下语气，解释道： “这人是青木课长抓来的，我把他放走了，将来要是追查起来，我就……” “你怕成了替罪羊？”藤原纪美接口道。 “难道没这种可能吗？” “天舟君，你就放心吧，这个计划，青木课长是同意了的。不然我也不会让你来做。” 梁天舟重新坐下，思考了一阵，讷讷说道： “计划！我明白了，放走他以后，我们就盯着他，看他要去哪里，来判断他到底是什么人，同时也能顺藤摸瓜，引出他的同伙来。” “对，这是就交给你和张巩去办。” () 第465章 情况变得复杂起来 “可是，我还有一事不明。”梁天舟斟酌着刚才藤原纪美说的话，疑惑道。 “请说。” “要悄悄跟着他，找到他的同伙，为什么还要他知道是我放走了他？找个机会，假装成一时疏忽，让他逮准机会逃掉不就行了？” 梁天舟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他要藤原纪美亲口说，具体的计划内容。 “实话跟你说吧，我这也是提前布下一颗棋子，如果有可能，也许会让你去跟他进一步接近。当然不一定用得上，如果他足够蠢，直接把同伴引了出来，就不需要了。” “那我以什么理由，公然将他释放？” “你可以说，你也是华国人，不忍心看到华国人遭难。理由你自己想吧。但是你要有思想准备，假如他真的是gd分子或者军统特工，你将要趁这个机会，接近gd或军统。如果这一情况出现，你还会有大用途。” 梁天舟心里一颤，这是要让自己亲自出马，去套取军统或者gd的信息！ 不管怎样，他现在已经无法拒绝，必须执行。 他多么期盼那个被抓的人，仅仅只是个江湖杀手，就是被什么人雇来刺杀犬养次郎的哟。那样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 可他心里明白，他是军统的可能性极大，如果到时候要他接近军统，该如何应对？ 这事得跟陶站长事先通个气，必须尽快！ 而且，藤原纪美还让张巩跟他一起执行，实际上就是起个监督作用，看来藤原纪美或者青木一雄，还真的担心梁天舟作为华国人，对华国人产生同情心，隐瞒一些情报。 “好吧，我明天带警察局的人来提人，你现在可以跟沈副局长先打个招呼，让他提前做好安排。” “有道理。” 藤原纪美说完，拿起桌上的电话，给警察局打了过去。 …… 江汉路谷记成衣店。 梁天舟紧裹着风衣，带着墨镜，出现在那里。 对上暗语，他对谷掌柜说道： “我有急事，要马上见到陶站长。” 谷掌柜马上动身出门，梁天舟又叮嘱道：“我在前面那个小公园里等着。” “好。记住了。” 梁天舟独自进了小公园。这时候的小公园里，还有些人在散步闲逛，他坐在进门不远处的林荫小道旁，看着像是逛公园累了，坐下歇息一会。 实际上是让陶站长来的时候，更容易看到他。 约莫过了一个钟头，在小公园门前，驶来一辆车，车门开出，陶元举走了下来。 梁天舟疾步上前，轻声道：“这里人多，不是说话处，上车。” 说毕拉开车门，率先钻进了车里。 陶元举立马回身，坐到驾驶座。 小车重新向前驶去。 “情况紧急，去郊外，找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几句话说不清楚。” 梁天舟对陶元举说道。 一路上没有再说话，陶元举把车开向北郊，到了一个野湖边，停了下来。 这条路上的车很少，路上也几乎没有行人。天色已晚，远近看不到村庄。 “就在这里吧。”陶元举道。 两个人依旧坐在车里，没有下去。 “陶站长，先把烟点上，我上午的纸条你看到了吧？” 车窗开着，两支烟枪，向空气中制造着烟雾。梁天舟开始询问起来。 “看到了。你说的那个人，是我派去的，叫尹志林。他几天才跟我汇报一次，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他出事了。” 陶元举接到纸条，立马叫人去打听，没有消息。 “他在里面一直不开口，现在藤原纪美连他叫什么，是做什么的，都没问出来。” 梁天舟这话，并没让陶元举轻松一些。他追问道： “你能确定，他没有招供出什么来？” 陶站长这一问，梁天舟重新回想了一遍。 他死活不开口，早上是行刑特工报告的，晚上是藤原纪美亲口说的。 他还真的不能确定，毕竟没有亲眼所见。 难道藤原纪美对他留了一手？ 他把这一天的经过跟陶元举详细一说，陶元举陷入了沉思。 当说到藤原纪美打算放了那人，还要梁天舟亲手释放，以及进一步让梁天舟跟着那人时，陶元举更是一言不发。 他在想，敌人的用意，是想找到他，还是在考验梁天舟？ “这事得好好谋划谋划，跟踪尹志林，不仅我一个人，还有张巩。他应该是来监督我的。” 梁天舟说道。 陶元举猛吸了几口烟，把烟头丢出窗外，才说道： “恐怕监督你的，不止张巩一人。” “也有可能吧。有了什么情况，就要马上行动，她可能还会派行动队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抓捕。” 按照藤原纪美的计划，就是要利用尹志林，引出军统的人，然后抓捕。 陶元举盯着梁天舟看了又看，心中在推断，藤原纪美要梁天舟亲手释放尹志林，还要尹志林知道是梁天舟放走他的。 尤其是梁天舟转述的那句话：要他趁这机会，接近军统，还有大用途。 “我说的不是行动队，还有尹志林，说不定也在监督你。” “尹志林？” 陶元举给他分析道： “假如，我说假如尹志林实际上已经叛变，他知道是你放了他，假装看出你要给自己留退路，毕竟岛寇迟早是要被赶出华国的。 然后负责把你带到我面前，接近我，了解军统内情。这是不是藤原纪美要你做的事？” “哈哈哈！她要我在军统给她做卧底？” 梁天舟笑出了声。 笑完，又说道：“她应该知道，随便派一个人，要打入军统，审查这一关就过不了。” 陶元举却严肃地说道：“她不需要你真的加入军统，只要让军统的人知道，你是她身边可以利用的人，有些事就会去找你。如果你是真汉奸，会不会把这些事报告给她？” “嗯，也就是让我想法成为军统的线人？套取军统的动向？” “恐怕还不止，现在还不好说。这出戏，你只能配合她演下去。我要跟‘隐士’好好商量一下，你暂时不要主动做什么，配合藤原纪美即可。” “先得搞清楚，尹志林是否真的叛变。他……” 陶元举打断了梁天舟的话：“这件事交给我。” () 第466章 混口饭吃 经过和陶元举的一番分析，梁天舟想到，藤原纪美说让他成为一颗闲子，也许用得上，也许用不上。这句话就是故意这样说的。 那是因为当时梁天舟并不清楚，尹志林已经向藤原纪美交代了自己是军统的身份。所以藤原纪美也假装不知道，让梁天舟跟踪去查，如果尹志林不是军统的，他这颗闲子就用不上。 但藤原纪美明显是希望梁天舟这颗棋子能发挥大作用的。 如果要配合藤原纪美，梁天舟就不能戳穿尹志林叛变的事，更不能试图去调查他是否叛变。 并且，尹志林一旦被军统清除，就说明他叛变的事，被查了出来。是谁最可能泄露出去呢？ 梁天舟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所以，他跟陶站长提出，不管最终调查的结果，是什么，都暂时不要动尹志林。 另外，在藤原纪美面前，他始终不去追问尹志林的细节，全当尹志林很坚强，一直没开口，不得不假意释放当诱饵。 那么，真要是尹志林叛变的事暴露，梁天舟也能因为全然不知情，而躲过追责。 要做到方方面面无懈可击，就不能临场发挥，必须事先设计好。 当然，最好是尹志林经受住了刑讯考验，没有叛变。那样的话，让梁天舟趁机成为军统在特高课的线人的可能性就很小。陶站长不会因为一个偶然放了军统特工的人，而冒险找上他替军统做事。 主意已定，他才和陶站长返回城里。 剩下的就是等候陶站长和“隐士”商议的具体办法。 …… 第二天，梁天舟直接去了警察局。 沈副局长因为藤原纪美已经通知过他，见到梁天舟，直接分派道： “你带几个人，去特高课监狱，提一个犯人到咱们的监狱去。” “这事我知道，藤原组长给你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坐着。” 梁天舟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那你小子还要她给我打电话？你直接通知鲁海和杜飞去办就得了。” 沈副局长看起来并不想多参与这种事。 “你是局座，还是得有你的批示嘛。”梁天舟笑道。 “我还能不批吗？快去吧，别到时候藤原组长又打电话来催。” “遵命！”梁天舟举着手，敬了一个礼，退出沈副局长办公室。 回到刑侦科，看到杜飞，梁天舟问道： “杜飞，昨天有没有人把三渡大商场外面发生的枪击案材料报上来？” “有。”杜飞答道，“昨天快下班的时候，才送过来。我看了一下，既没抓到凶手，也没有被袭击人的报案，都是些目击证人的说法。会不会是黑帮火并？” “你把材料给我。凶手在特高课，你叫上两个人，跟我去提人。” “好的，梁科长。” …… 到了特高课行动组办公室，藤原纪美正在等他。同时在场的，还有张巩。 “人都来了？你们去刑讯室带人吧。” 张巩领着梁天舟一行人，来到刑讯室，让那里的特工打开铁门，走了进去。 梁天舟指着那个满身血污的人，对杜飞等人道：“就是他，加上手铐，把人先带车上去，我去办交接。” 张巩主动上前，给犯人带上手铐。犯人被众人押着，出了特高课大楼。 “天舟君，在这里签个字，算是把人交给你们了。” 藤原纪美说完，给梁天舟一个鼓励的眼神。 从办公室出来，梁天舟上了杜飞的车，一个警员坐在前面副驾位置，另一个和梁天舟两人，把犯人夹在中间，坐在后排。 张巩自己开车，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梁科长，人送到哪里？”杜飞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警察局监狱，先关在那里，等证据搜集全了，再送法院。” 梁天舟一路上，都在翻看那份卷宗，然后头也不抬地问旁边的犯人：“你跟犬养次郎有仇？还是受人之托，替人办事？” 那犯人一言不发，两手被铐在身后，也不能靠到椅背上，直着上身，看着车窗外。 “有仇报仇，有冤伸冤。你这样不声不吭地，现在的证据对你可是很不利的。” 梁天舟依旧低头看卷宗，对犯人劝说道。 那犯人还是不吱声。 都到警察局监狱的门口了，梁天舟叫前面副驾位置的警员下去跟门口岗哨通报一下。 那名警员下车后，随手把车门关上，朝门岗走去。 车上剩下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后排左边的车门，突然被推开了，犯人一把把左边那个警员，猛地推出了车，摔倒在地面。 车门又被拉回来，梁天舟还没回过神，一把手枪顶在了他的腰间： “别乱动！开车的，赶紧开走，不然我打死你们的梁科长！” 杜飞从后视镜里，看到的是一副凶相毕露的脸。 原来这犯人一路上都在试图打开手铐，他怎么打开的，没人去细想。 把警员撞下车那一刻，这犯人还顺势夺下了警员身上的手枪。 一切都那么熟练，仿佛预演过一般。到底是受过训练的特工！ “你别乱来，打伤了梁科长，你也跑不掉！”杜飞坐着没动，还极力劝说着。 “车上可是还有你，我一命换两命，值了！” 犯人叫道。 “杜飞，算了，听他的，开车吧。” 梁天舟可不想刺激犯人，他不清楚这犯人是叛变了还是没叛变，弄不好真敢开枪。 杜飞把车又从监狱门口开走，侧头问后面的犯人： “兄弟，你要我开到哪里去？” “往郊外开！老实点，别耍花招。”犯人命令道。 梁天舟从后视镜里看到，监狱的门打开，冲出来一辆警车，朝自己这边追来。 可能是下去通报的警员，看到梁科长和杜队长被挟持了，叫来了援兵。 “快开！把后面的车甩掉！”犯人也在吼。 梁天舟看到，张巩那辆车，从斜刺里插出来，挡在了警车的前面，停停走走，故意开得很慢。 杜飞很快就甩掉了追来的警车。 来到郊外，梁天舟问道： “你要去哪？” “下车！” 犯人用枪逼着梁天舟和他一起下车，又对杜飞道：“你最好坐着别动，你要乱来，我不敢保证你们梁科长的安全。” 押着梁天舟钻进树林，梁天舟在他身边轻声说道： “兄弟，何必整这么一出？你恨犬养次郎，恨岛国人，我也恨。我佩服你是一条汉子，在岛国人面前，没给咱华国人丢脸。” “你恨岛国人，还给岛国人当奴才？” 那犯人看了看梁天舟，不屑地说道。 “我也不想这样，一点尊严也没有。不是混口饭吃嘛，不说这些了，你走吧，把枪留下，我保证不追你。” “枪算你贡献给我了。”说完，对着地面开了两枪，迅速窜进密林中去了…… () 第467章 她将了我们一军 望着尹志林消失在密林中，梁天舟正要转身返回，又有两条人影，跟着尹志林的方向摸进了树林。 梁天舟明白，这是藤原纪美安排的。他的第一步任务，完成了。 他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杜飞已经下车，提着枪，注视着树林中，准备找机会营救梁科长。 见梁天舟安然无恙的回来，问道： “人跑了？” “嗯。”梁天舟点点头。 “要不要通知增派警力，守住这片山周边的几个路口，他跑不掉的。”杜飞提议道。 梁天舟摆摆手，对杜飞叮嘱道，“算了，跑了就跑了，本来也没多大事，犬养次郎不是安然无恙嘛。你以为特高课会追究吗？要追究他们就不会移交给我们了。回去吧。” 杜飞凝滞了片刻，啥也没说，他感觉梁科长今天有点反常，就跟在演戏一样。 梁天舟突然觉得，不该带杜飞来，该叫鲁海带人来。 不过放人是藤原纪美决定的，即使以后有人说是他故意放走的，也没啥影响。 回到警察局，按照流程，请示沈副局长批准后，对尹志林发出了通缉令。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 尹志林跑了一段，见后面没有了动静，他又潜回来，看到刚才停车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警察局的车，应该已经离开。 他该去哪里呢？他纠结着。 要不要现在就去找陶站长汇报？还是先躲藏一段时间，再想办法联系陶站长？ 他知道，他并没有完全自由，特高课一定派了人，在暗处跟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 他们把他移交给警察局，只是给他提供一个可以逃跑的机会。如果一直关押在特高课刑讯室，是没机会逃走的。 刚才差一点就错失了机会，如果车直接开进监狱，而不是在大门口停下来，他还真没有机会。 即使在大门口停下，车上的警察不下车去通报，而是等着门口的岗哨上前询问，然后开门进去，他也没有机会。 仿佛冥冥之中，有人暗中相助。最后那个梁科长，放走自己以后，真的如他所说，没有带人来追。 特高课就是想用他做诱饵，来引出军统更多的甚至是更重要的角色。这一点尹志林是很清楚的。 自己被捕的事，不知道陶站长是否已经知晓，这时候突然去找他，会不会引起怀疑？ 斟酌再三，尹志林决定暂时先找个栖身之地，再想对策吧。 城里面暂时不能回去，说不定到处都张贴着对自己的通缉令，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认出来。还是在郊外找个藏身处，暂避一时。 他把抢来的手枪藏在身上，在山林中穿到一条小路上，沿着小路往前走。 来到一个小镇，在镇子边上找到一个废弃的院落，就这里了。 他翻墙进入，又贴在墙根，观察了一下身后。两条人影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 临江旅社的二楼，陶元举和“隐士”对面而坐，正在讨论。 陶元举把梁天舟反映的情况，跟“隐士”详细介绍之后，跟陶元举当时听到梁天舟说时一样，“隐士”也沉默了许久。 这个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敌人在这个事情上，还有什么样的后手，我们接下一招，他们又会有怎样的变招，都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这是藤原纪美将了梁天舟一军，也将了我们一军。” “隐士”思虑良久，缓缓说道。 陶元举赞同道：“是啊，看起来是对梁天舟充满信任，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来办理。实际上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身份，并且还有人证。” “不过，”“隐士”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是藤原纪美想利用梁天舟从我们这边得到情报，而我们却可以不用配合她。直接不理会就是了。” 陶元举又道：“梁天舟还特地提醒，那个尹志林暂时不能动。” “隐士”点点头：“他说得对。如果尹志林没有叛变，现在有机会逃出来，是好事。但他不能再在两江城出现了。 我们不接她这个招，梁天舟也不用陷入两面为难的境地。 但如果尹志林已经成了藤原纪美的人，动了他，梁天舟就危险。不动他，他如果刻意把梁天舟卷进来，我们还不得不接招。” “是这个道理。” 陶元举也反复想过，如果尹志林一定要把梁天舟拉进来，必是受了藤原纪美的指示，梁天舟拒绝，就是不执行藤原纪美的计划；他若接受，就得试图跟我军统站建立联系。这其中还有那个张巩和尹志林的监督。 “如果那样的话，就让他做个双面谍吧。适当时候，可以给他一些信息，让他交差。”“隐士”说道。 陶元举又提出，我们可以暂时撇开梁天舟是我们的人这层因素，假如他跟我们没有关系，面对如此情况，我们会有怎样的举动？ 会不会想到拉拢他，利用他，为我们做事？ “所以，如果出现后一种情况，我们也不能太过主动，”“隐士”补充道，“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利用组织之外的人缘，梁天舟就是组织之外的人。利用他，也要讲求分寸，保守机密。” “明白了，十分机密的事，作为组织之外的人，哪怕有利用价值，也不可能知道那么详细。我明白。”陶元举心里踏实了许多。 最后，“隐士”指出，当前首要的，还是调查尹志林的问题。 “按照时间上推算，现在尹志林已经逃脱。但他还没跟我联系，不知藏在什么地方。” 陶元举担心地说道。 “他会跟其他成员联系吗？”“隐士”问道。 “不会，”陶元举说道，“梁天舟告诉我尹志林被捕后，我就通知跟他有联系的成员，切断联系。现在他只有跟我还有联络方式。我这几天多注意一些。” “隐士”提醒道：“你也要注意安全，不管哪种情况，尹志林身后，都极有可能被藤原纪美派人监视着。他们不可能轻易让他脱离视线。” 陶元举附和道：“我想到了，这也许就是他还没跟我联系的原因吧。” () 第468章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过了好几天，陶元举终于接到尹志林传来的信号，请求见面。 陶元举做了一番布置，按照尹志林的要求，来到一个小镇。 小镇这天正逢赶集，几条小街上人流如织。 这样的环境，便于陶元举隐藏，也便于紧急情况时逃离。但同时，也便于敌人便衣混迹人流之中，不易被人察觉。 而军统是地下组织，对手却可以公开亮明身份后，封锁街面。 这样的局面显然对陶元举是很不利的。 尹志林为什么选择在这样的地方碰面呢？ 陶元举在人群中穿梭，朝着预定的地方靠近。 尹志林这天扮作农夫，戴了顶草帽，挑着一挑蔬菜，来到镇上买菜的农民集中的一条街上，见有一个空位置，跟左右菜农招呼道： “这里没人吧？” 左右的人摇摇头，他便把菜挑子放下，扁担横在屁股下，坐在扁担上，时不时吆喝两声：“买菜吗？新鲜蔬菜，来一点？” 眼睛却在四下观察，一是看陶站长有没有如约来到，二是看跟踪的人，有没有发现他。 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有几个买菜的人围着他的菜筐边，挑来拣去，跟他砍价钱。 他一边应付着这些买菜之人，一边用眼继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估计着时间，应该已经过了约定时间，陶站长却没有出现。 小镇的另一边，梁天舟匆匆驾车赶来，张巩在路口接着。 梁天舟是接到张巩传信，连忙赶过来的。 “什么情况？” 见到张巩，梁天舟急忙问道。 “今天他约了军统站的人碰面。”张巩汇报道。 “你们怎么知道的？” 面对梁天舟的询问，张巩直言：“我们派去跟踪的人，发现的。就在这个小镇，就是这个时间点。” “你们准备行动了？” 梁天舟又问道。 张巩摇摇头：“藤原组长只要我们盯着，看他跟什么人接头，暂时不动手。” “你觉得，你们盯在这里，人家还会接头吗？愚蠢！把人都撤了。” 梁天舟命令道。 这时，一个便衣特工从人群中钻出来，对张巩道：“他挑着担子离开了。好像没接上头。” 梁天舟有些生气地瞪着张巩，用手指着他训斥道：“你呀！聪明过了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想人家接上头，你都不动脑子想想？你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人家就发现不了？” “那现在怎么办？” 张巩也知道，今天算是白忙活了。 梁天舟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把人都撤了！” 说完，一脚油门，驶离了小镇。 …… 尹志林见约定时间都过了很久了，估计陶站长是不会出现了。他也没心思继续卖菜，收拾一下，挑着菜担子走了。 他摸不透，陶站长是不信任他了呢，还是发现了附近有人监视，才没去找他的。 今天没见上面，只有改天重新再约了。 路上顺便用卖菜的钱，买了点腌卤熟食，还打了壶烧酒，回到废弃院子。 一个下午没有再出门，闷得心慌。 他把身上藏着的那把手枪掏出来，端详了又端详。他又想，干脆找机会溜了算了，可是看了看外面监视的人，他觉得也不现实。 困在这座院子里，也无所事事。春日暖阳，洒满院子。他索性搬出一把破旧的躺椅，放到院子中间，美美地先睡一觉再说， 睁开眼时，已是夜幕降临，小院里异常安静。 肚子也有点饿了。他没有点灯，就在月光下，摆开一张木桌，把买来的腌卤食品摊开，就着烧酒，慢慢吃着、喝着。 他不知道这夜晚的院外，是否还有眼睛在盯着他，不管他了，要盯随他盯吧。 半醉微醺之时，隐隐听得院墙边有响动，他警觉起来。 摸出手枪，悄悄朝响声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月光如洗。 他又把整个院子检视了一圈，院门上了锁，里面除了他，和月光，啥也没有。 “妈的！不会是有贼吧？这个破院子，也没什么可以偷的呀。” 嘴里自言自语地念着，回到桌前。 才发现，桌子边赫然有一个人，正坐在他刚才的座位上！ “陶……” 他想叫陶站长，才说出一个陶字，觉得墙外可能还有人偷听，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没有叫出来。 “别怕，这周围现在没有人。” 陶站长镇定自若地说着，要他也坐下。 尹志林把躺椅立起来，拖到面前，对陶站长道： “今天上午，陶站长怎么没去？” “我去了呀。” “去了？”尹志林努力回忆着，“可是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见你的附近，有可疑人员在转悠，估计你已被他们监视了，就没露面。” 陶元举一脸平淡地说道。 “看来他们还是找到了我。”听陶元举这么一说，尹志林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说道。 “所以，现在，我才来找你。”陶元举解释道。 “陶站长，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陶元举轻轻一笑：“这很难吗？上午我都看见你了，还能不知道你住这里？” “那是。看来我还得警惕点，陶站长能找到，别人也可能找得到。” 尹志林回答道。 “说说吧！你这些天去哪了？怎么一直没跟我联系？” 尹志林被捕的事，是梁天舟告诉他的。这事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不清楚。所以他假装不知道尹志林被捕的事，看他自己怎么说。 “陶站长，我约你来，就是要跟你交代这件事。” 顿了一顿，尹志林接着说道：“我在跟踪犬养次郎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他安排了人，围住我。不，是青木一雄安排了特工，把我围住。我没跑掉。” 陶元举听着他的语气，观察着他的神态，他倒是没有隐瞒： “这么说你被捕了？” 尹志林默默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陶元举面无表情地问道。 “就是上周，对，上个星期天晚上。”尹志林边回忆边说道，“那天三渡大商场里外都是人，很多人。” 这一点跟梁天舟说的情况吻合。陶元举又问道： “你说是青木一雄派人抓的你，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 第469章 密会尹志林 “说起我怎么逃出来的，也是运气。” 尹志林说出了自己曾被捕的事后，反倒松了一口气。他原来想象过，陶站长在得知自己被捕过后，会是什么反应，也许暴跳如雷，骂他蠢货，也许安抚他，告诉他能出来就好，也许怀疑他，让他白口莫辨。 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第三种。他得把自己怎么逃出来的，详详细细地做个汇报，希望能说得清楚。 “怎么个运气？” “他们把我带到特高课去审讯，什么刑都用遍了，我也没说一个字。” 尹志林极力想表现自己如何坚持，没有松口。 “两个大汉折腾了一天一夜，还有那个藤原纪美，也拿我没办法。他们连我叫什么，干什么的，都没搞清。” 陶元举全神贯注地听着，这时候看了看尹志林脸上的伤痕，插问了一句：“然后他们就放了你？” “哪会呀，我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没打算活着出来了。陶站长，你不知道他们那些刑罚，那滋味，唉，我们当年在训练班的时候，体验的那些，跟他们比起来，都不叫啥。” “接着说吧，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陶元举打断了尹志林的话，催问道。 “他们拿我没招，就想，我猜测哈，他们就想换个方式，先把我移交到警察局关押，慢慢有空再来审。” “所以呢？你就趁机逃走了？”陶元举追问。 “是的，我当时就想，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关在里面根本不可能出来。 我在特高课刑讯室偷偷藏了一根细铁丝，在押送警察局的途中，趁人不备，掏开了手铐。顺手抢了一把枪。” 尹志林把手里的枪扬了扬：“就是这把。” 又继续说道：“我胁迫了他们的科长，叫梁科长，让他们开车把我送出城。就这样，我就逃了出来。” 陶元举沉思了片刻，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没看出哪里有运气的成分嘛，都是你预先谋划好的。” 尹志林低头一想，对哟，都是靠自己，又没人帮他。 “不对。要不是那个梁科长，我还真不一定逃得掉。说起来还得感谢他。” 果然把话题转到梁天舟身上了，陶元举警觉地问道： “怎么回事？他放你走的？” 尹志林吞了口唾沫，清清嗓子，又说道： “他要是不怕死，逼得我开了枪，还真报销在那里了。那可是在监狱门口，只要枪声一响，我哪里还有机会跑？ 结果，他老老实实叫他的司机开着车送我。到了郊外，我本想一枪结果了他，他又对我说，他也恨岛国人，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不得不为岛国人卖命。 他还保证不追我。看在都是华国人的份上，我放过了他。他也真的没带人来追我。所以说起来真得感谢他。” 陶元举听完，释然道：“原来是这么个事，能出来就好。” 回头又问：“你出来后为什么不找我？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我不是怕岛国人不会放过我，他们要是派人跟踪，我去找你，不是害了你陶站长嘛。从今天的情形看，他们还真的找到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这个院子来。” 说完，尹志林又看了看院门外面。 “你把你在里面的情况，再详细说说，不着急，越详细越好。” 陶元举只听得他说怎么受刑，怎么没说一个字，具体问了些什么？还有什么情况，他都没来得及说。 “我明白，凡是被捕过的兄弟，都得过这一关。我愿意接受审查。” 尹志林于是又把刑讯室的一点一滴，细细道来。 之所以要他详细叙说，有时候，也能从敌人的审问话题里，发现一些他们不小心说出来的信息，能知道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关于军统的情报。 以及他们是怎么得到这些信息的。 通过分析，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所以在尹志林讲述的时候，陶元举非常认真的听着。有时候还要打断，确认一下。 作为下属一个特工，可能认为无关痛痒的问话，作为军统两江站站长的陶元举，也许就能听出一些端倪来。 哪怕最终发现这个尹志林实际上已经叛变，通过他的嘴说出来的话，那也可能是藤原纪美要传递给他的信息。 “对了，他们后来还问我是不是gd？”尹志林突然想起来，补充说道。 “他们怀疑你是gd？为什么会这么问你？” 陶元举也是难以理解。 “你小子哪点看起来像gd？莫非你做了什么，让他们误以为你是gd？” “我也纳闷呀。他们问我是不是gd，说只有gd分子，才这么死硬，拒不开口。” “呵呵。”陶元举暗笑一声，“原来你是在夸你自己？” “没有，没有。岂敢岂敢。他们这么问，我肯定不承认呀。他们就说，那你就是军统的了？” 陶元举想了想，恍然大悟：“所以，他们并不是不知道你是军统的，这么一诈，你就相当于默认了。” “也可能吧。”尹志林这回承认道，“但他们即使知道我是军统的，也不知道我叫啥名字。” 这么看来，跟踪尹志林的人，正是想通过尹志林，找到军统的人。 梁天舟没有提到这一点，说明梁天舟也不知道刑讯室有这一段对话。 藤原纪美也没告诉梁天舟，这个尹志林是军统的人。 陶元举记得梁天舟找他的时候，还问军统有没有派人跟踪犬养次郎，看来他那时候确实不知道尹志林是军统的人。 那么，除了这段回话，还有哪些是在刑讯室提到过，而尹志林刻意没有说出来的呢？ 调查尹志林所说，是否属实，还得让梁天舟协助。 “老尹呀，这段时间，你暂时停止工作，先养好伤。” 他以关心的语气对尹志林说道。 “我明白，甄别工作没有结论之前，我是不适宜继续工作的。” 尹志林倒是很清楚。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们在问话时，还提到，军统也不是铁板一块，军统内部有gd的眼线。” 陶元举大惊，忙问：“他们真这么说的？” () 第470章 审讯记录本会在哪里呢 尹志林想了一下，非常肯定地说道：“是的。他们说，前段时间，还收到过gd发出去的密电，就是军统里gd的眼线给他们透露了咱们在摸gd两江地下组织情况的信息。” 陶元举心中一惊，这确实是他布置下去的任务之一，两江城的gd已经知道了？ 是谁透露出去的呢？ 这事居然藤原纪美都掌握了，可见情况属实。而且gd的密电被特高课破译了，这也让陶元举不免有些担心。 因为有时候，他和gd组织，在某种情况下也要互相交换一些情报。 这么说，gd在保密方面，存在极大的隐患，他们可能都不清楚，自己的密电码已经被特高课破译这事。要不要通知他们呢？ 想来想去，陶元举最后决定，还是不用管他们，只要以后在跟他们互通消息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把自己的机密从gd方面泄露出去就行了。 至于谁是gd在军统的眼线，这事倒是得查。必须查！ 可是又从何查起呢？ 这项任务，已经布置下去有一段时间了，军统内部知道的人也不少。他们私底下有没有跟gd有勾连，难道要一个一个甄别？ 陶元举正在思考，院门外有了动静。 尹志林抓起桌上的手枪，悄无声息地靠近门口，朝外看了看。 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影，正朝这座小院而来。 尹志林看得仔细，他们每个人的手中还有枪。急忙回来对陶元举道：“有人来了！” “那我先走了。”陶元举站起身，要往院墙边跑。 “陶站长，来不及了。后面有个小门，你跟我来。” 尹志林叫住陶元举，把他引到厨房，厨房后面，堆着柴火，柴火的旁边，果然有个小门，通到院子后面。 把小门轻轻打开，前门已经响起了敲门声，又听有人在喊：“到后面去，防止他们翻墙逃走。” “陶站长，你快走！我来掩护。” 尹志林果断地对陶元举喊道。 “你留下也不是个事，跟我一起走吧。这里暴露了，不能留。” 陶元举拉着尹志林，从后面小门冲出去。听声音，院墙外的人，已经快要冲到后面来了。 “咱们分头跑，不然谁都跑不了！我回头再跟陶站长联系。” 尹志林说罢，轻轻把陶站长往右边一推，他自己朝左边的小道飞快地跑了。 陶元举朝右边跑了一小段路，停下脚步，倒回来。 跟顺着围墙追过来的几个手下一汇合。 手下问道：“站长，谈得怎么样？尹志林是否叛变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掩护我先走，现在看起来，他好像又没有。” 陶元举有些犹豫起来，又问道：“那几个监视他的人呢？” “我们派了两个人，把他们引开了。” “刚才尹志林跑走的方向，去两个人盯着他。”陶元举点点头，吩咐道。 “站长放心，已经有人跟去了。” …… 陶元举想甄别尹志林在特高课是否已经叛变，第一次接触，完全没法判定。 他在刑讯室的表现，梁天舟并没有见到全过程。 这事还得拜托梁天舟找机会，了解了解具体情况。 他给梁天舟发出了指令。 其实不用陶元举指示，梁天舟也觉得有很多疑点，整个审讯过程，他就看过一眼，还是经过一夜的刑讯之后，尹志林昏死过去的时候。 他虽然跟藤原纪美说继续用刑，犯人已经对痛苦麻木了，不会有什么效果。但他也知道，很多时候，熬过了各种刑罚的人，往往在最后一刻，撑不住，就松口了。 而且，岛国人要对付一个死不开口的人，有的是别的办法。 这些他都没有亲眼目睹。 所以他自己也想找找，有没有关于对尹志林审讯的记录。 这天晚上，跟往常一样，除了青木课长的办公室亮着灯，就只有梁天舟和电讯组的值班人员在大楼里。 藤原纪美来过一趟，又离开了。 第一步，先看看藤原纪美的办公室里，会不会有审讯记录本。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既然他们拿尹志林做文章，关于他的记录，一定属于高度机密，被妥善保管。 不过梁天舟还是想亲自去看一看。 他把自己办公室的顶灯关掉，仅开着桌上的台灯。然后把窗户插销扒开，窗户保持关闭状态，再把门轻轻合上。 走到隔壁藤原纪美的办公室外，掏开门锁，蹑脚蹑手走进去，顺手又把门关好。 他对里面很熟悉，藤原纪美把一般文件放在办公桌抽屉或者椅子背后的文件柜里，特别重要的，锁在靠墙的保险柜中。 他拧开桌上的台灯，开始一边听着外面走廊上的动静，一边寻找。 抽屉和身后的文件柜都好办，梁天舟轻而易举就撬开了锁。 审讯记录本放在这两个地方的可能性不大，梁天舟很快就翻完了，没有发现。 最费时间的，就是保险柜。 藤原纪美平时开关保险柜，都是背着梁天舟的。他无从得知具体密码。 他今晚又没有准备听诊器之类的工具，只好用耳朵紧贴在保险柜的门上，用手反复试，把旋钮一格一格，轻轻转动，根据声音，来判断密码数字。 好在那时候的保险柜，几乎都是机械密码，通常由一组转轮或接线编码轮等机械设备组成，实现长周期多表代替。将机械转轮用线连起来完成密码代替，每个转轮上又有多个针，通过诸如控制臂、传动齿轮、可变齿轮、印字轮等机械装置的作用，改变转轮上的位置号而提高多表代替的周期。 要是后世随着电子加密技术的应用，加上试错次数受限，常规的破解方式，几乎不可能成功，弄不好就彻底锁死，那他就不要想了。 即便如此，这也是个很考耐心和听力的细致活。还要记住每一组可能的组合，分析出概率最大的一组，进行尝试。 花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打开了保险柜。 他把里面的文件袋位置记住，一个一个取出来，仔细翻找，都没有。前段时间调查春草小组搜集的材料，倒是满满几大袋。 看来还真没有放到她的办公室。会不会在档案室？或者青木课长那里？ 梁天舟把取出的东西照原样放回去，关上保险柜门，关了桌上的台灯。 正要朝门口走去，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是从远处朝行动组这边而来的…… () 第471章 往死里打 青木一雄下楼准备回家，看到行动组办公区似乎还亮着灯。他知道自从行动组搬回来后，梁天舟和藤原纪美经常晚上都在办公室。 藤原纪美最近提出的那个计划，启动了一周多了，不知道进展如何，正好过去询问一下。 便朝着行动组走去。 走廊里的路灯，昏昏暗暗地亮着，青木一雄的皮靴，“磕哒、磕哒”地响着。 前面几间办公室，因为没有使用，一直锁着，里面也没有灯光。 路过行动队队长办公室，从门的顶窗，可以见到，里面有灯。这是梁天舟的办公室。 青木课长站在门口再向前看去，最里面是行动组组长藤原纪美的办公室，静悄悄的，顶窗里面漆黑，应该没有人。 他要是再走两步，仔细看看，就能发现，门没有锁。 但他没走过去，就推开了梁天舟的门。 见里面只有办公桌上的台灯亮着，桌上摆放着一下纸和笔，却不见人。 他叫了一声：“梁桑！” 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青木课长，您稍等。” 青木一雄走近办公桌，见梁天舟正弓着腰，蹲在办公桌后面的地上，拿着鸡毛掸子在掏墙角的文件柜底部。 “梁桑，你在干什么？”青木一雄问道。 “老鼠，刚才有只老鼠，钻到柜子下面去了。” 梁天舟说完，直起身子，把鸡毛掸子放到办公桌上，继续说道：“怎么弄它都不出来，算了，明天再想办法。” 青木一雄见他的狼狈样，忍不住轻轻笑了：“梁桑，这栋楼里有老鼠吗？” 梁天舟一本正经地说道：“青木课长，你在楼上可能感觉不到，我们一楼办公室，以前又没人使用，刚搬过来那阵，都成老鼠窝了。” 闲聊过后，又问道：“青木课长有什么指示吗？” 青木一雄自己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也招手让梁天舟也坐下，停顿几秒，问道： “梁桑，你放走的那人，现在怎么样了？有一个多星期了吧？” 哦，原来他是来过问这件事的。 梁天舟定了定神，汇报道：“他现在临时住在郊外一个小镇边，我们已经派了人监视，还没有进一步行动。” “他没有见过什么人？这么长时间了。”青木一雄问道。 “没有吧。”梁天舟边想边说道，“有一天他好像在等什么人，我们的人盯了半天，结果他谁都没见到，又回去了。” 青木一雄听了，略微点了点头，这事他已经听过汇报。便道： “不要性急，慢慢来。太急了容易引起人怀疑。” “确实是这样，我也叫盯梢的人，要沉得住气。”梁天舟附和道。 “对了，他逃走的时候，知道你的身份吗？” 青木一雄已经起身要离去，转身又问了一句。 “肯定知道。他在劫持我的时候，还叫过梁科长，不会错。” 梁天舟保证道。 “那好，时候不早了，梁桑也早点回去吧。”说完，自己先走了。 梁天舟这才发觉，他的手心都是汗。 刚才听到脚步声，幸好他提前预留了两个办公室外面的窗户。当时从门口出去，在走廊就会被发现，只能从藤原纪美办公室的窗户爬出去，再从自己办公室窗户进来。 一楼的外面，是草地，他看了看大门边的岗哨，卫兵在岗亭里，看不到这边，巡逻哨这时还在大楼的背面。 做完这一切，为了掩饰惊慌的神色，才临机一动，蹲在地上调节呼吸。 藤原纪美的办公室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们会把它藏到哪里呢？或者根本没有做审讯记录？这不太可能。 今晚是找不到了，“不要性急，慢慢来。太急了容易引起人怀疑。”这是青木一雄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 青木一雄刚才的谈话里，始终没有提及尹志林的名字，也没有问他有没有跟军统联系。 这个青木课长，是真的不知道尹志林的身份呢，还是故意不让梁天舟知道？ 他收拾好，关上窗户，熄灯锁门，顺便又走进藤原纪美办公室，把后面的窗户插好，也把门锁了。 这才大摇大摆走出来。 …… 李成钢糊里糊涂被白世礼收了，还成了王连生的手下。 他发现这个白三爷根本不是他要追查的对象，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所以对王连生老来找他，也觉得烦。 “钢哥，上回去看望白三爷，你没带礼过去，什么时候准备一下，再去看望看望？” “连生，我不想加入工会了。”李成钢反悔了，但王连生哪容他反悔，连忙说道： “那可不行，白三爷都收下你了，你要反悔，还想不想在两江铁厂干了？” “我干我的活，只是不参与你们工会的事，不可以吗？” 李成钢并不为所动，就是不同意再去看白三爷。 “我劝你还是听我一句，好好准备点礼物，去看看白三爷，否则，不止是不能在这里混，恐怕……” “恐怕怎样？他还能强迫人加入不成？”李成钢就是不信邪，他也从来不怕被华国人威胁。 “你有种！你等着。” 王连生这回生着气离开了。 当天下班的时候，工人们都三三两两从各车间出来，在外面有家的，出了厂大门，往家赶去；外面没家的，住工人大宿舍，也邀邀约约回宿舍。 李成钢刚走到离宿舍区还有一百米的一个拐角处，围上来几个青工。 青工的后面站着王连生。 这几个人都是王连生找来的，不等王连生发话，几个人一起扑上来，照着李成钢就是一顿暴揍。 李成钢开始还反抗着，他很想施展他空手道的功夫，给这几个人一点颜色看看。 但转念一想，自己是有任务的。如果硬杠，群殴，再失手打伤打死几个人，不说厂里会开除他，白世礼也不会轻饶他。 那他还能继续执行他的追查任务吗？ 不能因小失大，他忍了。 任凭对方拳脚相加，打得他鼻青脸肿，也不还手，只是把两手护着头，心想让他们出出气，也就过去了。 这时就听得王连生在旁边叫了一声： “别手软，给我往死里打！” () 第472章 矛盾再次爆发 听王连生叫着：“给我往死里打！” 李成钢慌了，连忙求饶： “连生兄弟，我，我加入，我不反悔。” 王连生却像没有听见，站在一边，不吭声。 几个青年打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道：“好了，让他长点记性。” 然后对李成钢道：“记住，不听话，下回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然后撂下倒地不起的李成钢，领着几个青年扬长而去。 李成钢坐在地上，抹了抹嘴角的血，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心里恨恨地发誓，今天暂且忍了，等我离开这个铁厂的那一天，定要你给我跪地求饶！ 看来短时间内，白三爷和王连生这边，还得应付着。 他想起上回藤原组长来时说过的话：“你不能这么单靠自己私下去查，你要挣表现，不是让你背诵了那么多的gd言论吗？动脑筋，让他们注意到你。尤其那些表面看起来很正直，很老实，不搞歪门邪道的人，更要注意。” 他的师父老王叔和几个师哥高建、张玉和、秦尚才，不正属于那种不搞歪门邪道、正直、老实的工人吗？ 自己为啥不在他们面前多表现表现，让他们觉得我李成钢跟他们一样，都是正直、老实、不走邪路的人？ 即使他们跟gd没有直接联系，所谓物以类聚，跟他们心性差不多的其他人中，也许就有李成钢要找的人呢。 想到这里，他打定主意，从明天起，围着师父老王叔转，勤奋、踏实地学学师父的技术。 第二天一到车间，老王叔就看见了他脸上的淤青，问他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去看白世礼的事，本就是瞒着师父的，怎么好说因为这个，被人打了？ “我昨晚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撞的。” 他编了个理由。 老王叔显然不相信，他已经听说了，有人给他传过话，说他的小徒弟被人打了，就是王连生那伙人干的。 具体什么原因，传话的人也说不清。 他瞥了李成钢一眼，啥也没说，只道：“赶紧干活吧。” 在师父看来，惹了王连生这类人，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这个徒弟初来乍到，那天在家里跟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叫他别跟王连生掺和，看来他没听进去。 年轻人，不吃点亏，不知道好赖。 中午吃饭的时候，那几个徒弟端着饭碗，凑到老王叔桌前，几个人边闲聊边吃饭，热火朝天。 李成钢也要端着饭菜凑过去，老王叔似乎不太愿意跟他多说话，没怎么理他，继续跟其他徒弟有说有笑的。 午饭后，高建把李成钢叫住，对他道： “你昨晚被王连生带人打了吧？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李成钢对这个大师哥说道，“不就是那天我问了一下工会的事，他们非要拉我加入，我不干，他们就叫人来，逼我点头。” “你同意了？”高建道。 李成钢摇摇头：“没有。” “看来这事还没完，他们不会就此罢手的。”高建拍了拍李成钢的肩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高哥！” 李成钢把高建叫住，问道：“你们是不是都很惧怕那个工会？” “也不是惧怕，少招惹就是。” 高建说完，准备离去。 李成钢跟在后面，边走边说道：“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多联合一些人，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别说他们这种流氓小团体，就是岛国人，管理层，也不敢随便欺负咱们。团结起来力量大嘛。” 高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半天，才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但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有的拖家带口，有的怕丢了这份工作，联合起来，哪那么容易。” 李成钢忙道：“我也就这么一说，难道那么多正直的工人，还怕了他一小撮街溜子？上有岛国人资本家盘剥压榨，下又要被这些混混霸凌。我就是气不过。” “好好跟师父学学吧，别再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 高建丢下一句话，甩手大步走了。 高建分析得不错，王连生哪会善罢甘休。 当天下班后，李成钢想买些礼物再去看看师父，顺便跟师父认个错，表个决心，以后一定好好干。 还没走出厂门，就被王连生堵住了： “钢哥，走，跟哥几个去玩几盘牌。” “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吧，我还要去看我师父。”李成钢推脱道。 “你又要反悔？看什么师父，快跟我们走！” 王连生不依，拉着李成钢就走。 这回不是在车间，他们躲在大宿舍的一角，玩得还很大。 “我没钱，都借了不少钱，欠了债了。”李成钢再一次表示，不想玩。 “甭怕，再过几天不是要关工钱了嘛，我先借给你，到时候你再还我就是。” 一上牌桌，李成钢不仅把借的输光了，又跟王连生借了两回，就算工钱发下来，他全部拿出，都不够还账。 “实在不能再玩了，你们放过我吧。”几乎带着求饶的口气，王连生还是没同意。 还是旁边一个兄弟，替他说了话，才让他下了桌。 此后几乎每天下班后，王连生都要拉着他，不是玩牌就是喝酒。弄得李成钢完全没有了自由时间。 他心里着急，没有时间去办自己的事，可又不敢明着违抗。 有时候还要陪着他们去收拾其他不听话的青工，就像王连生收拾他自己那样。 李成钢想，再这样下去，藤原组长交给的任务，如何交差？ 他可不是为了能跟这帮混混打成一片，在这里耗费时光。 虽然他一再选择忍让，对方却不认为他有多委屈，一起吃吃喝喝玩玩，在厂里可以横着走，谁都不敢招惹，他们要的就是那份豪横！ 终于有一天，矛盾再次爆发。 李成钢约了王连生，要跟他好好谈谈，双方都动了刀子。 …… 梁天舟接到两江铁厂辖区的分局报告，说两江铁厂厂区发现一具男尸，死者疑是该厂工人，身中数刀，应是当场毙命。 梁天舟领着杜飞等人，急急赶了过去。 () 第473章 死者是谁 梁天舟和杜飞等人赶到现场时，辖区分局警察已经在那里勘验多时。 见梁科长到来，迎上前打个招呼，就把了解的情况，详细给梁科长做了介绍。 原来死者的尸体是在厂区的一个下水道窨井里发现的。 那个窨井盖在一片草丛之中，在厂里上下班通道的西侧，离通道有些距离。 如果不是今天吹起了西风，路过的工人们纷纷感觉风中有一股恶臭，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当时就有人循着臭味找过去，发现了窨井盖下面的死尸。立马报告了厂保部。厂保部的人又给当地分局报了案。 在警察的监督下，厂里找人把尸体捞了上来。 “查清楚死者身份了吗？”梁天舟问道。 分局警察道：“厂里的人说，应该是厂里的工人，因为外来人员进出都会有登记，没发现有外来人员出事的情况。” “既然是本厂工人，他们还认不出是谁吗？”杜飞插话道。 “两位警官你们来看。”分局警察说着，带领梁天舟等朝尸体摆放的地方走过去。 随着距离越走越近，腐臭味也越来越刺鼻。 梁天舟戴上口罩，也挡不住那味儿。 死者为男性，因为胸腹部和头部多处被锐器刺伤，面部皮肉绽开，又泡在下水道里，时间一久，已经肿胀变形，完全没法辨认。 死者衣着为本厂工装，人人都差不多，凭衣服也无法确认身份。 分局警察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两天以前。 “厂里的负责人呢？”梁天舟问道。 一个穿着工装但明显不像本地工人的中年人，走到梁天舟跟前，自我介绍道： “我就是这里制造部的主管小岛辉，警官有什么问题警官问。” 听着他略微有点生硬的华语，他又自报家门叫小岛辉，梁天舟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小岛君，你是岛国人？” “嗨，岛国来的。”小岛辉答道。 “你熟悉这里的所有工人吗？”梁天舟接着问道。 小岛辉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梁天舟对他说道：“还是找几个对厂里工人比较熟悉的人过来，我要了解些情况。另外，这两天有工人无故旷工吗？” “这个，要问厂里的监工白世礼了。”小岛辉摊开手，表示自己还真不清楚。 “我这就叫人去找。”小岛辉转身对几个人吩咐一声，那几个人分头走了。 “如果没人能认出死者是谁，只有麻烦小岛君，把工人都集合起来，一个车间一个车间，一个班组一个班组，按花名册清点。我就不信，还查不出来！ 另外，厂里的大门，立刻封锁，只进不出。” 小岛辉立即回道：“厂门早已封锁，今天没有人外出。” “那就好。” 白世礼早就听说厂里发现男尸，也知道警察正在现场勘验。 这样的热闹，他是没有兴趣来凑的。但他私底下跟几个狗腿子打听过，很快他就打听到，死者是谁了。 若不是小岛主管派人来叫，他实在不想出这个头。 既然小岛主管点名叫他过去，他不得不领着几个人，赶到现场。 正听到梁天舟对小岛辉说全场清点的话，他不慌不忙地走过去，说道： “不用费那事，我知道死者是谁。” 梁天舟看了看来人，四十来岁，略瘦，上唇光溜，下巴上一小撮胡须。看着小岛辉问道：“这位就是监工白世礼？” “正是在下。”白世礼主动应道。 “死者是谁？叫什么名字？”梁天舟接着问道。 白世礼看都不看那具尸身，就说道：“他不就是一车间的王连生嘛。” “你看都没看，就知道他的名字，莫非你还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被谁杀害的？” 杜飞正做着笔录，这时抬起头来质问道。 “哎，这位警官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虽然没看，但有看过的兄弟跟我说过。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他是谁，只是都不敢说而已。” 听到这话，梁天舟抬头朝围观的工人们问道： “各位工友，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们都知道这死者是王连生？” 围观的人纷纷往后退了退，生怕被警察逮去问话，但又都点着头。 这个世道，本来王连生就不招人待见，很多人对他们这伙人，是既恨又怕。 加上又是人命案，谁还会主动出头，给警察指认？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装哑巴，不去惹那祸事。 “那我再问你们，有谁知道这个王连生，是什么时候，被谁杀害的吗？”梁天舟接着问道。 众人都摇头，不吱声。 梁天舟看出他们，是因为现场人多，怕多嘴得罪了什么人。便对小岛主管说道： “小岛君，能否借一间办公室，我要分别询问现场这些人，一个一个地问。没问完，不准离开。” 分开询问，就算说出了一些内情，大家也不知道具体是谁说的，这样可以减少大家伙的顾虑。 梁天舟让杜飞带来的人跟分局的同事在外维持秩序，然后一个一个地叫进办公室，他和杜飞坐在里面，杜飞记录，他负责提问。 虽然两江铁厂工人不少，但围在现场看热闹的，也就一百多人。 尽管如此，也花了大半天，才询问完。 根据这些人提供的一些线索，梁天舟将目标锁定在了几个新进厂的工人身上。 他们都说，多次看到王连生带着人，找新工人的麻烦。不是拳打，就是脚踢。估计是新工人怀恨报复，找了个机会，干掉了王连生。 至于作案时间，和具体作案经过，没有人提供有价值的线索。看来凶案发生时，并没有目击证人。 梁天舟还特地根据工人提供的名单，把平时跟王连生老凑到一起的那些人，也叫来挨个询问了。他们也不清楚案发的具体时间。 由此看来，凶手是单独找到王连生，然后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举刀行凶的。 梁天舟把小岛辉找来，小岛辉也一直守在办公室外，这是厂里的大事，他自然也想知道，谁是凶手。 “小岛君，请你把最近一个多月新招的工人名单给我一份。” 梁天舟对小岛辉说道。 () 第474章 凶手自己跳了出来 “小岛君，请你把最近一个多月新招的工人名单给我一份。再把这些新工人召集起来，我们要问话。” 梁天舟对小岛辉说道。 小岛辉一听，忙问：“梁科长，你怀疑凶手是这些新工人当中的某个人？” “不一定，我们只是例行问话。请小岛君给予配合。” 梁天舟现在并不能确定，凶手就在新工人中。他们只是嫌疑人，也可能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环节，比如得罪了什么人。从先前那些人的讲述中，他得知这个王连生跟着白世礼混工会，不止新工人被欺凌，恐怕老工人也没少被他们那伙人欺负。 现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逐一排查。 好在排查范围限定在厂区里面，相对来说，这案子并不复杂。 …… 杀死了王连生的李成钢，本以为毁了王连生的面容，又抛进了下水道，而且那个窨井口又隐蔽在草丛中，即使被人发现，也是过了许久的事了。 他当时没办法把尸体弄出厂区，只能这么处理了。 在搏斗过程中，他自己还挨了对方几下，王连生扑上来抢他手中刀的时候，他的手掌还被刀口划破了，衣服也被扯坏。 但他没有选择逃走，也不能逃走。 他想跟藤原组长汇报，让藤原纪美来协调一下，但这两天藤原纪美并没有来找他，连在他和藤原纪美之间传递信息的人，都没来厂里。 尸体被发现之后，他就在围观的人群之中。 他要亲眼看着案件的侦破进展，以决定采取什么措施。 当警察局的梁科长要求一个一个分开问话时，他借故躲开了。 他还没想好，如果被警察询问，将怎么说。 离开后，径直回了车间，跟着师父老王叔干活。 还当着师父的面，搬材料时，一不小心，把手掌给划破了。当时师父就叫人陪他去医务室包扎。他却不当回事一样，简单找了块布，缠在手上，继续干活。 当有人来通知他，说所有的新工人都到行政大楼集合时，他不得不跟着一道，来到行政大楼。 梁天舟的问话很简单，对每个人就几个问题。 “两天前，从早上到晚上，在哪里，在干什么，有谁作证。” “认识王连生吗，跟他怎么认识的，有没有发生什么冲突，最后一次见到王连生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的。” 接着就是：“昨天和今天，在哪里，做什么，有谁作证。” 一个挨着一个进去，问完话又出来。 当轮到李成钢时，梁天舟注意到了他的手上缠着布，让他揭开布条，察看了伤情。 李成钢十分紧张，他想解释说这是刚刚在车间，不小心受了点伤。但这么巧，这边在查案，那边就受伤。 而梁天舟却并没有问他，让他缠好布带，问完话，叫他出去了。 走出办公室的门，李成钢松了一口气。 正要离开，却听里面梁科长在叫外面的几个警察，让他们把这几个新工人都留下，还有事。 梁天舟从房间走出来，在小岛辉耳边低语了一阵，问他： “厂里对新工人，每人发几套工装？” 小岛辉回答：“他们才进厂一个月，只发了两套。” “身上穿一套，也就是宿舍还有一套？”梁天舟进一步确认道。 “应该是。” 梁天舟又问：“工人们还有多久下班？” 小岛辉抬腕看了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 梁天舟大声说道：“下班后，等工人们都回到宿舍，请小岛君安排人，陪同我们这几位警察，带着这些新工人去他们宿舍，让他们找出另外一套工装来，我要检查。” 这话是故意说给现场的新工人听的。 “为什么检查他们的衣服？”小岛辉不明白。 “死者手心里，握着一粒纽扣，我刚才看了他们穿的衣服，应该是工装下摆两侧的松紧调节带上的扣子。” 小岛辉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梁科长，高！” 说着还竖起了拇指。 为什么要等工人都回了宿舍呢，是为了防止嫌疑人胡乱拿别人的衣服来冒充。大家都在场，他没有机会调换。 梁天舟又悄悄对杜飞和他带来的人道：“大家都高度注意，观察这几个人，有什么异动。” 李成钢听说要他们等会去宿舍取另一套衣服，心里就开始慌了。 不是因为他衣服上掉了颗扣子，而是他当时穿的那件衣服被抓扯得太烂，他直接扔了。 他可不像普通工人那样，衣服破了，缝缝补补还能穿。 在这个厂里，不就为了执行任务，又不是长期待下去，留着破衣服做啥用？ 可是，拿不出备换工装，比拿出一件掉了扣子的还糟糕。 掉了扣子的，可以说不小心，在干活的时候蹭掉了，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蹭掉的。 好多工人工装上缺少那些纽扣，不是照样穿嘛。 可你如果根本就拿不出来，你才来厂一个月呢，不可能这么快就穿破了穿旧了丢弃了吧？这不是一个普通工人的做法。 被人偷了？偷衣服这种情形可能有，但你总不能在警察刚好要查你的时候，才被偷吧？ 看来离暴露不远了。 李成钢在想着对策。 是逃走，还是束手就擒？ 无论怎么做，留在这里继续执行任务，都不太现实了。 逃走，或被警察抓走，都会让所有人看到，他就是那个杀人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还能继续干下去吗？师父可能也不会再收留他。 悔只悔当初应该把王连生诓到厂外去收拾，处理尸首后，也没这么快被发现。 悔之晚矣！ 与其束手就擒，不如趁机逃走，还省得许多麻烦。 主意已定，梁科长已经让他们在小岛辉派的人和其余警察监督下，朝大宿舍走去。 下班后的路上，时不时有些闲荡的人，看着这几个新工人，后面还跟着警察，都凑到一起，议论纷纷。 “没想到，凶手竟然是这几个新来的？” “是啊，王连生别看他平时多不得了，还不是栽在这几个人手中。” “不会吧？他们几个一起动的手？”说这话的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李成钢，走着走着，蹲地上假装系鞋带，其余人只好停下来等他。 他却撞倒跟前的一名警察，朝大门口冲去。 梁天舟朝杜飞交换了一下眼色，几名警察飞身朝李成钢追去。 “梁科长，这几个人？”小岛辉大声叫道。 “你先把他们看住，别让他们跑了。” 前面的警察，掏出枪来，边追边叫：“站住！再不站住我开枪了！” 李成钢左拐两步，右拐三步，呈蛇形奔跑，两名警察一起开枪，没有打中。 杜飞站住梁天舟身旁，举枪随着李成钢的移动路线，调整着枪口方向，一扣扳机。 李成钢立刻扑倒在地…… () 第475章 那工人叫什么 “行啊，杜飞！没想到你的枪法还不错嘛。” 梁天舟夸赞着杜飞，杜飞不好意思地把手枪放回枪套。 那一枪，打在李成钢的腿上，被两个警察架了回来。 “你跑什么跑？”梁天舟冷笑着问道。 李成钢却反而镇定了，他对梁天舟道：“你是他们的头儿吧？我要跟你单独谈谈。” 既然没跑掉，他又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能挽回局面，只要这个警察局的梁科长同意单独沟通，他就亮明身份，不信可以让他去问特高课的藤原组长或者青木课长。 “等到了警局审讯室，你在跟我谈吧。” 梁天舟没有理会他，对押着他的两个警察道：“先把他押到车上去。” 回头又对分局的几个警察吩咐道：“你们，跟小岛君一起，去把其余人的备换工装收上来，检查检查，没有疑问的，就放了吧。” 然后带着杜飞，上车，杜飞开车，梁天舟坐副驾上。 李成钢被两名警察夹在中间，坐在后排。这种情形，他不便暴露身份，只得闭口不说话。 …… 梁天舟本来以为一件普普通通的杀人命案，没想到凶手最后大言不惭要跟他单独谈谈。 这人一定有来头！ 要么是黑帮人物，要么是特工。 目的无非两种可能，要么威胁，你不放人，就等着报复吧；要么贿赂，私下讨价还价，要的还是放人。 当然如果是特工，还有一种情形，你挡了他的道，干扰了他的事，后果你承担不起！ 一个新进厂的工人，从调查笔录中，他还是老被王连生欺负的人，却能如此镇定地想跟梁科长谈谈，梁天舟觉得，他可能触碰到了一个秘密计划。 梁天舟自然不会给他沟通的机会，当场不理会，押解回局里后，也把他晾在那里。不闻不问，既不审问，也不转监。 他要看看，到底他还有什么花招。 或者有什么人会主动跳出来，找他平事。 第二天，他又回到特高课，没事人一样的。 这时的藤原纪美并不在办公室，直到中午时分，才出现。 见面就问他：“跟踪的那个人，现在还没动静吗？” “还没有，他又换了个地方藏身，张巩带人在跟着。”梁天舟汇报道。 其实这些情况，藤原纪美已经知晓。 “天舟君，昨天一整天，你去了哪里？不会又去什么案发现场了吧？” 梁天舟笑笑：“纪美小姐说得没错，还真去了一桩案子的现场。花了一天时间，一个一个地询问，调查取证。晚上回来才感觉到好累。” “什么案子，要花那么长时间？” 藤原纪美好奇道。 一般刑事案，不是警察到场，拍照取证备案，然后收队。至于案情调查，之后慢慢再去做吗。 “两江铁厂里面，出了人命案，凶犯就在厂区里，所以必须争取时间，马上排查，不能往后拖的。” “两江铁厂？人命案？凶手抓住了？” 藤原纪美来了兴致，接连追问道。 “都说了要抢时间，凶手就在厂里，还抓不住，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梁天舟云淡风轻地说道，一脸的成就感。 “哦。” 藤原纪美应答着，她此时完全没想到，会是她安插的人出了事。 她要李成钢进厂，是去追查gd分子的，可没让他杀人。 过了一会，她突然又想到，李成钢不杀人，会不会是他被gd地下人员发现了身份，被gd干掉了？ 要说一般工人把李成钢杀了，她不相信，但假如是gd特工人员干的呢？ 藤原纪美心里又紧张起来。 “天舟君，你说的那个人命案，死的是什么人？是什么原因被杀的？” 梁天舟看了看藤原纪美：“纪美小姐，你什么时候对我们刑侦工作感兴趣了？死的是厂里的一个工人，原因还不清楚，我还没审呢。” 藤原纪美不再多问。安插李成钢的事，梁天舟是不知情的。问得多了，反而让他起了疑心。 藤原纪美转移了话题，闲扯了些其他事情，她实在坐不住了，就独自出了门。 等不及找中间联系人去两江铁厂打探，她自己亲自开车去。 两江铁厂因为李成钢已经归案，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生产秩序。 藤原纪美直接把车开到行政大楼前，这时候工人都在车间忙着，路上很少有人。 去找李成钢不太方便，就找小岛辉。 她来到制造部办公室，小岛辉刚好在里面。 “藤原组长，你怎么来了？需要我做什么？” 小岛辉主动请藤原纪美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听说前两天厂里出了人命案？” 藤原纪美先寒暄几句，转入正题。 “这事藤原组长也听说了？案子已经告破，就是死了一个工人，没啥大事。” “那工人叫什么？” 藤原纪美紧盯着小岛辉，追问道。 小岛辉也很奇怪，藤原组长怎么对一个工人那么大兴趣？ “好像叫王连生，一车间的。此人风评不好，很多人对他不满。” “哦。”藤原纪美心头的石块暂时落了地。谢天谢地，不是李成钢死在gd手里。 “你在这里，到现在也没掌握gd的活动情况？” 小岛辉既然是青木课长安插的人，对他提及gd的事，应该不算泄密。 小岛辉摇着头道：“近段时间，比较平静，没有闹出什么事来，不好查。青木课长不是让藤原组长也来接手这个任务吗？进行得怎样了？” 藤原纪美安插李成钢的事，小岛辉完全蒙在鼓里，此刻她也不想在小岛辉面前提及。 “据说那个杀人的凶犯已经缉拿归案？” 话题还是回到这件案子上，她这趟来两江铁厂，就是要搞清这个案子的。 “警察局的人，在厂里排查了整整一天，总算把凶手查出来了，现在已经被带到警察局去了。” 小岛辉也跟着辛苦了一天，事关厂里工人的情绪，弄不好还会引起工人抗议。一个活生生的年轻工人，就这么死在了厂里。他怎能不配合警察局查个水落石出？ “工人中，有没有人利用这件事，挑起事端？” 藤原纪美的问题，小岛辉一下就明白了。 如果工人因此闹事，不是就有机会观察到是否有gd冒头了？ “没有，”小岛辉说道，“好像没有人站出来提任何要求。也可能杀人的只是个新工人吧。” “新工人？被抓的叫什么名字？”藤原纪美突然有些不妙的感觉。 “李成钢。才来一个月左右。” () 第476章 第一个跳出来说情的竟然是他 梁天舟刚一跨进刑侦科办公室，就看到沈副局长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杜飞给梁天舟使眼色，悄声说道： “沈副局长等你好久了，不知道什么事。” 梁天舟迎上前去，跟沈副局长打着招呼： “局座，您这是找我？” “你们前天是不是去了两江铁厂？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是啊，案子还在侦察之中，没来得及跟您汇报。” 梁天舟赶快解释道。 “你们不是在那边调查了一整天吗？你把调查材料带上，来我办公室。” 说完，沈副局长起身，自己先走了。 梁天舟叫杜飞：“你做的笔录都整理好了吗？” 杜飞报告：“昨天花了一天时间整理，晚上还加了个班，现在已经好了。” “对那个李成钢杀人的动机，有没有查清楚？” “还没有。可能还需要再去现场走访一下。或者好好审一审李成钢本人。” 杜飞回答道。 “你先把整理好的材料给我，我带去给沈副局长过目。” 沈副局长办公室。 梁天舟双手递上一大摞笔录材料，还有现场照片，满满一个文件袋。 然后自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沈副局长。 沈副局长取出材料，埋头认真翻阅。他看得很仔细，所以看得也很慢。 梁天舟一言不发，怕打扰了局座。 过了二十多分钟，才抬起头来，把材料归整好，放到面前，问梁天舟： “天舟，你觉得这是一起什么性质的杀人案？是仇杀、情杀、图财，还是斗殴致人死亡？还是另有原因？” 梁天舟想了想，回答道：“从现场勘验情况，结合工人们提供的一些线索看，互殴的可能性很大，当然，不排除其中一方早有准备，比如提前预备了凶器。” “也就是说，并不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蓄意杀人，而是因争斗而引起的，一时冲动，激情杀人？” 沈副局长斟酌着用词，顺着梁天舟的意思，给出了自己的推断。 “目前还不能这么说，人还没审过。具体动机还不清楚。” 梁天舟分辨道。 沈副局长起身，走到门前，把门打开，看了看走廊，确定没有人之后，重新关上门，来到梁天舟身边。 “天舟啊，实话跟你说吧，这个李成钢，有个朋友，托我保他。你看能不能在案情结论上，想个什么办法，你懂的。” “保他减轻罪责，还是保他脱罪？无罪释放？” 梁天舟惊奇地望着沈副局长。 他把李成钢抓来，一直没审问。就是在等，等什么人会跳出来，替他说情。 没想到等了两天，等来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沈副局长。 “当然是无罪释放，我也是受人之托，你就不用多问了。” 沈副局长盯着梁天舟，观察着他的态度。 “可是，这件事还真有些不好办。抓李成钢的时候，在两江铁厂很多人都看到了。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他杀了受害人。” “两江铁厂那边，会有人去摆平，你不用担心。”沈副局长委婉地说道。 “沈局，是你一个什么样的朋友？李成钢的家人？还是？” 梁天舟实在不明白，沈副局长跟李成钢会有什么联系呢？ “你不用打听太多，照我的意思，给他办一个手续，放了吧。” 这次沈副局长没有征询梁天舟的意见，而是近乎命令的口吻，对他说道。 梁天舟沉思了一阵，既然局座都发话了，怎么也得卖他一个面子。 “不用再审一审？万一还有什么隐情呢？” “你都知道会有隐情，肯定不好把隐情审出来吧？不用审了。” 沈副局长摆摆手，等着梁天舟表态。 “好吧。对杜飞怎么解释？他跟我一起去办的这个案子。” “你就跟他说，这个案子我直接接手了，刑侦科不再插手。” 这个理由，恐怕没什么说服力。但梁天舟也不想了。作为下属，上司有什么打算，他有什么权利过问。 对杜飞也是一样，上司都说了不让插手，他还能问什么呢？ 原来，藤原纪美得知自己安插的眼线，李成钢，竟然因一场意外的杀人案件，把自己弄进了警察局。 她如果直接找梁天舟要人，就得明说这个人是她的人，梁天舟断不会拒绝不放。 但是这样，梁天舟也就知道了，她在两江铁厂安插潜伏人员，进一步一分析，有可能察觉到她和青木一雄拟定的计划。 梁天舟现在在执行另一个计划，暂时还不想让他介入两江铁厂这个计划中来。 她跟青木课长一商量，虽然李成钢身份没有暴露，但他再去两江铁厂已没多大用，杀人的事实成立，人家，包括那里的gd地下人员，也会对他保持警惕。 不过，怎么说，李成钢也是他们特高课的特工，落到警察局，要是审出什么内幕来，他们将非常被动。 所以必须想个法子，把李成钢捞出来。 “藤原组长，你我直接去找梁天舟，都不合适。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想办法，应该没多大问题。” 青木课长稳住藤原纪美，怕她不合时宜地跟梁天舟提出要人。 事后，他给沈副局长打了电话。 沈副局长昨晚在家里就接到了青木课长的电话，说来说去，就是要让沈副局长出面，释放李成钢。 李成钢？沈副局长此时并不知道梁天舟他们抓了个叫李成钢的人。 “总之一句话，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什么理由，释放李成钢。但不要让人，尤其是具体办案的警察，知道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沈副局长从青木课长的急切之心，揣测出李成钢可能跟特高课有什么关联，人家要放人，那就放呗。 毕竟岛国人是得罪不起的。 还不能说是青木课长的要求，那就只有自己担个责任，说是自己的一个朋友，人情推不倒，再用官威压下去，梁天舟也好，杜飞也罢，还能违抗他的指令？ 这样就出现了前面的那一幕。 “杜飞！” 梁天舟回到刑侦科，站在门口把杜飞叫了出去。 “什么事，头儿？” 杜飞立即跑出来，问道。 “跟我去刑讯室，把李成钢放了。” “放了？梁科长，我没听错吧？”杜飞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别问那么多，这事今天过了，谁也不要提。这是沈局的意思。” “沈局这是要做什么？”杜飞追问道。 “不是说了，不要打听那么多嘛。” 两个人边往刑讯室走，边说着。 “知道了。莫非这个李成钢还有别的用处，欲擒故纵？”他自言自语道。 () 第477章 事情泄露 李成钢还有别的用处？ 杜飞的话提醒了梁天舟。 至于是不是欲擒故纵，只有梁天舟明白，沈副局长就没有这个意思。 但他是受何人之托，要力保李成钢呢？ 梁天舟跟沈副局长这么多年，对沈副局长的为人，算是比较了解了。 他是个明哲保身的很世故的官，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 如果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他完全可以找借口推脱。一定是个他不便推脱、也不能推脱的朋友。 梁天舟立即想到了青木一雄。他曾多次看到沈副局长跟青木一雄走得很近，要是青木一雄要他保李成钢，再怕事怕麻烦的人，也没法拒绝。 联想到昨天自己刚跟藤原纪美提到两江铁厂出了人命案，藤原纪美下午就不见了人，然后次日一早，沈局就出面要求放人。 事情也不好这么巧吧？ 看来他们在两江铁厂有行动，并且这个李成钢还是他们的人，是他们安插在两江铁厂的人。 梁天舟此时有点后悔，抓回来时没有马上审问李成钢。 要是当时就审，说不动就像沈局说的，真能审出什么内情来。 但转念一想，没有审问李成钢，也许才是正确的。 藤原纪美也好，青木一雄也好，看起来他们就没打算让梁天舟知道内情。 要是真的审出来了，他就成了知情人，一旦出了什么事，反倒受牵连。 既然一次也没审，李成钢回去肯定会跟青木一雄汇报，他们的什么狗屁计划，在他们眼里，梁天舟还是不知情的。自己置身事外，再展开秘查，更加方便。 然而，还没等梁天舟想清楚该怎么做，两江铁厂发生了令他非常意外又不知所措的情况。 不知是谁，把李成钢被无罪释放的消息，放了出去，两江铁厂的工人们，都知道了。 死者王连成虽然在厂里名声不好，但他好歹也是工人中的一员，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而且杀人的凶手，竟然被警察局无罪释放了。 一时间群情激奋，平常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工人们，开始互相串联，约在一起，在厂内罢工，要求严惩凶手，善待工人，加强工厂的治安保护。 还有人叫嚷着，要到市府去游行示威。 很多人都热血澎湃，让人不得不感叹，工人阶级的力量。 连那几个跟李成钢同时进厂的新工人，也表现积极。他们也受到过王连成等人的欺负，但他们差点受李成钢牵连，被当成嫌疑犯。都表现出对李成钢的愤慨。 岛方管理层压制不住，也给警察局打来电话，询问具体真相。 梁天舟接到电话，不好直接回答，让他们找沈副局长。 明显把矛头，直指警察局高层。 沈副局长在电话里怎么解释，对方都不听，非要沈副局长到工厂去，当面给工人们一个解释。 放下电话，沈副局长找到梁天舟，无奈地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梁天舟很委屈，他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还特地打了招呼，不能对外提起。” 他望了望杜飞，杜飞也赶紧说道：“我谁也没说。” “这就奇了怪了，有人把矛头指向警察局，这是别有用心！” 沈副局长苦笑一下，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想着对策。 这时，沈副局长的秘书过来对沈局说，两江铁厂又来电话了，请他去接听。 沈副局长拿起梁天舟桌上的电话，对接线台说了声：“我是沈达诚，把我办公室的电话转到这个电话上来。” 接线员回答一声“好的，沈局。” 电话转了过来，沈副局长听对方的语气，他们不派人过去，是不行了。 那边的人说道：“我们好歹说服工人，派了几个代表，请你们过来给他们解释一下。这事拜托了。” 岛方管理层还算客气，放下电话，看着梁天舟和杜飞。 “你们都听到了？”他问道。 梁天舟极力在思考。杜飞也在想。 “沈局，梁科长，”杜飞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把李成钢说成是受害者。” 他是参与了调查的全过程的，在这件事上，李成钢确实是被王连生欺负过，如果说是李成钢受尽欺凌，忍无可忍，才失手致王连生死亡的，甚至可以说王连生先动手杀人，李成钢是自卫，也无不可。 梁天舟也想到了这个办法，等着沈副局长点头。 “行，就这么定。杜队长，梁科长，你俩随我走一趟。” 依然是杜飞开车，梁天舟和沈副局长坐在后排，无心说话，都在想着怎样应付即将发生的局面。 到了两江铁厂，厂方把三位请进一间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工人模样的人。 小岛辉在他们中间，安抚着。 梁科长和杜队长他是见过的，见他们进来，起身相迎。 “梁科长，杜队长！”小岛辉招呼道。 梁天舟回身给他介绍：“这是我们沈副局长，局里非常重视，沈副局长亲自过来，听取大家的意见。” “沈副局长，快请坐！”小岛辉指向会议室中间的大会议桌，把沈副局长引向主位。 又指着在座的几个工人，一一做了介绍： “这位是一车间的丁得胜丁师傅，这位是张玉和，四车间的。这位是郑小辉，刚进厂的新同事……” 七、八个人全都介绍之后，工人们开始七嘴八舌提着要求。 “工人师傅们，有意见一个一个地说，大家一起说，让我们的沈副局长听谁的呢？”梁天舟打断了工人们的话，先让大家安静下来。 “对！有意见，你们选一个人做代表，给警察局的警官们反映嘛。” 小岛辉也附和着。 “那我来说吧。”一车间的丁师傅主动站起来，其他几位工人对着他点了点头。 “丁师傅，你请讲。”梁天舟鼓励道。 “王连成被杀案，我们大家伙都是知道的，这两位警官来我们厂，”他看了看梁天舟和杜飞，继续说道，“也是当场把杀人的李成钢抓走了的。为什么我听说，现在李成钢反而被无罪释放了？你们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梁天舟打断他的话，问道，“丁师傅，你是怎么知道李成钢被无罪释放这件事的？” () 第478章 黑的都说成白的 “我们怎么知道的，你们不用打听，只需要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 丁师傅转而看着沈副局长。 其他几个工人也悄悄说道：“难道你们还想查出是谁透露的消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梁天舟听在耳里，不等沈副局长开始回答，他又说道：“关于释放李成钢的情况，等会我们沈副局长会给大家解答。但是，谁给你们放出这种风声来的，必是别有用心。” 那几个工人不乐意了，纷纷起身表示不满：“你什么意思？说我们别有用心？” 杜飞也站起来，招呼大家：“梁科长的意思，不是说在座几位师傅。是有人利用大家，想达到某种目的。等会沈副局长讲完之后，大家可以好好回想一下，梁科长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好了，梁科长，杜队长，大家都先坐下。”沈副局长摆摆手，示意大家不必争执。 然后清了清嗓子，喝了口小岛辉让人送上来的茶水，开始说道： “李成钢，确实已经无罪释放。” “果然！” “竟然是真的！” “真的被无罪释放了？” 大家的传言被证实，场面又一度失控。 “是的，他被无罪释放，因为他其实是受害者。” 沈副局长的话一说，梁天舟又接过话，问在座的那位新工人郑小辉：“郑师傅是刚进工厂的，跟李成钢是一批的吧？” 郑小辉点头：“是的，我们是同时进厂的。” “你，还有李成钢，有没有受到过王连成和他的同伙的欺负？”梁天舟继续追问。 郑小辉默默地点了点头。 “沈局，请继续说。”梁天舟这时，向沈副局长示意。 沈局接着说道：“据我们的调查，王连成和一些人，在厂里结成某种势力，专门欺压工人，尤其是对新工人，要向他们纳贡，还要时刻遭到霸凌。一般老实本分的工人师傅们，对他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听着听着，在场的几位工人代表频频点头。是啊，这些情况，他们又岂能不知？ “据一些知情人反应，在案发的前几天，王连成纠集同伙，在场内篮球场，还对李成钢进行了殴打。 并伙同几个人，联手设局，强拉李成钢玩牌。李成钢进厂不到一个月，工钱没领一回，先欠下了王连成不少债。 据了解，李成钢几个月的工钱，恐怕都不够还债。” 丁师傅眉头紧皱，侧头问其他几个：“还有这事？” 郑小辉低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欠着王连生的债。原来是被做了局，难怪我们新来的总是输！” 沈副局长等大家议论得差不多了，接着说道： “其实案情非常简单。看起来王连生是被杀死了，他好像是受害者。 根据调查，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 因为李成钢欠债，关了工钱也还不上，王连生就天天催着要债。那天把刚下班的李成钢堵在路上，逼他还钱。 李成钢拿不出，王连生就掏出随身携带的尖刀，威胁着要捅死李成钢。 大家也知道，王连生的身材，哪有李成钢魁梧呢？王连生本以为自己手上有刀，肯定占上风，挺身就朝李成钢刺来。 李成钢情急之下，不得不徒手抓住王连生刺来的尖刀，致使李成钢手掌被深度划伤。 李成钢被激怒了，他知道今天王连生是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的，只有奋起反抗。 在双方打斗中，王连生的刀被李成钢夺下，王连生还抓起地上的砖头，砸向李成钢，李成钢出于自卫，用刚缴下的尖刀，刺伤了王连生，谁知王连生竟被一刀刺死。 李成钢心里害怕，把王连生的尸体隐藏起来，才发生了后来大家看到的一幕。” “这么说，王连生实在可恨！”工人们义愤地吼道。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另一个工人跟着说道。 “所以，我们请李成钢到警察局，不是说他就一定是罪犯，而是协助我们，弄清事情真相。既然他是受害者，还是出于正当防卫，自然也就没有罪。你们说，该不该释放？”沈副局长最后反问道。 “那他当时为啥要逃跑呢？还被警察打伤了。”其中一个似乎是当时的目击者，问道。 梁天舟看着几人，问道：“要是换了你，不小心杀了人，又被警察调查，你紧不紧张？” “如果是我，早就跑了，不会在这里等着警察来。万一警察搞不清情况，硬要抓我，我可没那么傻。” “就是嘛，老百姓都怕被冤枉，逃走是正常反应。”梁天舟补充道。 这时，又有个人问道： “李成钢既然是冤枉的，他还会回来上工吗？” 梁天舟回答：“那是他自己的事，也许他担心大家都误会他，不敢再来了，也说不一定。” “嗯。”几位工人都满意地笑了。 再没有刚进会议室时的敌视眼神。 沈副局长也给梁天舟投来只有他懂的目光。 这件事总算平息下去了。 回来的路上，沈副局长对杜飞很是赞赏，一直在夸。 “是梁科长替沈局解的围，我也没做什么。”杜飞谦虚道。 “正当防卫的点子可是你杜飞出的。”梁天舟也跟着起哄。 一车人哈哈大笑。 沈副局长比另外两人更加轻松。 笑够了，梁天舟却陷入了沉思。 李成钢应该另有别的用处，而刚才几个工人的话，也提示梁天舟，如果是普通工人，闯了祸，还是人命官司，第一反应是立即逃走，不管是不是有理。 警察办案，要是办了糊涂案，他就是在等死。 那时候，老百姓对警察并没有那么信任，一定会给他一个公道！ 一般老百姓，也不懂法，不懂什么正当防卫，什么过失杀人，他们的概念里，就一条，杀人偿命！ 留下来，就等着警察来抓？ 李成钢为什么不逃？非等到警察查到他头上了，逼不得已，才仓皇奔逃？ 他是不是没想到尸体会很快被发现，案子会很快告破？ 所以他选择继续留下来，如此沉得住气，如果是青木一雄找沈副局长捞人，这个人就是青木一雄的人。这样推断，一切疑问都能迎刃而解。 “天舟，你在想什么呢？”沈副局长的话，把他拉回到现实。 “没想到咱们也算是徇私枉法了一回。”梁天舟自我解嘲地说道。 () 第479章 两江铁厂有没有咱们的人 可是，又是谁，把这件事捅出去的？目的何在？ 梁天舟之前对工人代表说的话，也是他自己的疑问。 请求放人的，和泄露消息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同一个人，那就是找沈副局长放人的那个人。 青木一雄？ 他这么做，图的又是什么？ 造成工人和警察局的矛盾？闹得岛国人掌控的两江铁厂局势动荡？ 工人罢工，对两江铁厂有什么好处？ 好像青木一雄还跟两江铁厂有关联呢，他不是损害自己的利益吗？ 而且，李成钢既已释放，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为啥还要鼓动工人出来闹？ 梁天舟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先前认为是青木一雄，这个推测就错了？ 换一个角度，如果委托沈副局长的人，不是青木一雄，会是谁呢？ 是两江铁厂的一个对手？目的就是要搞两江铁厂的事，他们跟李成钢本无瓜葛，借这个事，给两江铁厂找麻烦？ 这又算什么朋友？一方面求你帮忙放人，一方面又借这事闹起来，不是跟沈副局长过不去吗？沈副局长如此圆滑的人，会心甘情愿帮他？ 难道是gd地下组织？在两江铁厂掀起工人罢工浪潮，目的何在？ 如果李成钢是gd的人，已经通过关系获得释放，他们是绝不会再闹一场，要求严惩凶手的。 要不就是军统在利用这次事件，他们原本想把李成钢塞进gd地下组织？ 他们不是接到指示，要摸清两江gd地下组织的情况吗？ 如果李成钢是军统的人，因为意外而不能继续执行任务了，现在人已放出去，干嘛还不依不饶？ 不管李成钢是岛寇，是gd，还是军统的人，释放人以后，都没有再继续闹下去的理由。而且还是要求严惩李成钢。 莫非要求释放李成钢的，和把消息透露给工人的，不是同一个人？ 那么他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李成钢已被无罪释放的信息的？ 沈副局长，杜飞，和梁天舟都不可能干这种事，知道此事的，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就是找沈副局长办事的人。 如果不是这几个人，那一定是这些人接触过的人。 这件事的背后，水很浑呐。 梁天舟一时摸不着头脑。 下次见到陶元举，得好好问问他，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 尹志林重新换了个藏身处，并且，为了生计，他还拉起了黄包车。 现在已经胡子拉碴，戴一顶破毡帽，脖子上围着条毛巾。不仔细看，熟人都不见得能认出他来。 每日穿梭在大街小巷，有时候还在张贴了自己通缉令的告示栏前，驻足看看，然后轻轻一笑，趁人没有注意到，又拉着车跑了。 他这样每天早出晚归地跑生意，可苦了两拨跟踪他的人。 一拨是藤原纪美派出去的，张巩掌握的人。 另一拨是陶元举派的。 陶元举派的人，把他这些天的行动报告了陶元举。 “他在跑黄包车？” 手下人点着头：“跑了两天了。每天早出晚归的。” “他是没钱生活了，还是另有目的呢？”陶元举心里想到。 好在他已经通知，凡是以前跟尹志林接触过的人，都隐蔽了。如果他试图绕过陶元举，跟这些人取得联系，那就随他好了。 但如果他跟岛国人秘密联系呢？ “那几个偷偷跟着他的人，应该是岛国人。”手下接着说道。 “那就不用管他了。你们负责守住他晚上留宿的地方就行。他要跟岛国人联系，也不用这么费劲。也许只是为了挣点生活费吧。” 陶元举对尹志林的监控，进行了调整。 成天跟着黄包车跑，也不是个事。 同样这件事，张巩也跟藤原纪美报告了。 藤原纪美做出来跟陶元举同样的决定，要张巩派人盯着他的住所即可，他要做什么，由他去。 于是，尹志林藏身处的附近，一家杂货铺悄悄换了老板，而另外一家小饭馆，新招了一个伙计。 这两家，每天都很晚才打烊。 这时，陶元举找到了梁天舟。 “有没有查到，尹志林在特高课受审的情况？”陶元举问道。 “没有。” 现在被尹志林这事这么拖着，还得安排人去跟踪，陶元举想尽快弄清尹志林的立场，这么耗着，还不如放弃。 不除掉，也不理会。看他还能翻多大的浪。 这也是个办法。 既能解了梁天舟的困扰，也不会置军统两江站于危险之中。 这个办法，相信“隐士”也会同意。 梁天舟想了一下，点头认可。 “咱们不理会他，假如他真的叛变了，放出来没有收获，藤原纪美一定会调去做别的，那样，他的身份就暴露了。 如果藤原纪美也放手了，反倒证明尹志林没问题。” “我猜想藤原纪美不会放手的，即使尹志林没叛变，她也会立即收网，把他重新抓回去。”陶元举分析道。 陶元举附和道：“在没有找到审讯细节的情况下，这也不失为一种甄别的办法。” 陶元举决定了，盯梢的暗线继续盯着，他不再接受尹志林求见的要求。 梁天舟又问陶元举： “在两江铁厂，有没有咱们的人？” 说完，还盯着陶元举，判断他是否会遮遮掩掩。 “有。”陶元举直接回答，毫不迟疑，“只有一个线人。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是工人吗？”梁天舟继续问道。 “你问这个干啥？特高课有所察觉？” 陶元举不解地看着梁天舟。 “前两天两江铁厂闹罢工，你知道吧？” “不知道啊，为了什么？”陶元举问道。 梁天舟看陶元举确实有点懵，应该不知道。 “你跟我们沈副局长很熟吗？”梁天舟又问道。 “沈副局长？他跟你打听我了吗？” “不是。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感觉有点蹊跷。” 梁天舟接着把李成钢杀人，然后沈副局长要求无罪释放，之后两江铁厂借机闹事，前前后后跟陶元举描述了一番。 “原来如此，你是怀疑那个姓李的是我派去的？” 陶元举终于明白梁天舟先前问他那些话了。 “我可以负责人地告诉你，他跟我，跟军统无关。” () 第480章 你信任我吗 “听你刚才这一说，我觉得，姓李的很可能是特高课的人，也是青木一雄要沈副局长放人的。”陶元举以旁观者立场，仔细想过。 两江铁厂是岛国人在管理，对厂里发生的凶杀案，岛方管理层一定会催着警察局破案。 既然案子已经告破，疑犯被抓。岛方管理层应该比较满意的。 这时候，沈副局长还胆敢公然放人，还说是无罪释放，一定有一个他不敢得罪，而且岛方也不致为难的人，在幕后推动。 “我也这样想过，李成钢应该是特高课特工，无意中卷入了凶杀案而被捕。所以青木一雄要从沈副局长手上捞人。他不直接找我，是不想让我觉察到李成钢的身份和他的使命。” “这一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梁天舟接着说道，“我疑惑的是，人已经释放，为什么还有人把这事捅出去，让两江铁厂的工人站出来闹这一下？” 陶元举笑笑：“这一点，我也没法给你解答。也可能是被gd的什么人，探听到了消息，煽动工人起来，为工人主持公道，不是他们一贯标榜的嘛。” “看来陶站长对gd还比较了解嘛。” 梁天舟顺势说道。 “gd最善于在工人、农民和学生中鼓动宣传，这一点咱们的常总裁总是忽视。” 陶元举说着，怅然喟叹一声。 “这些决策者的事，你我这些操那些心干嘛。”梁天舟劝道。 “gd现在无孔不入，他们还有人藏在我们中间。” 陶元举这话，让梁天舟心中一震，不好立即接话，站在那看着陶元举。 停顿了一会，才说道：“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岛寇的离间计。” 陶元举望着远处，幽幽说道：“人家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看来是真的。这是岛寇也知道。是尹志林跟我说的，我们暗查gd的事，都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尹志林是如何得知的？”梁天舟疑惑道。 “他说是藤原纪美亲口说的，目的是要他相信，军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铁板一块。” 梁天舟越来越有种预感，藤原纪美会让他给军统传话。这是当时藤原纪美对他说到过的。这是时机没到。 “陶站长，你看我像gd吗？”梁天舟一本正经地问道。 “天舟，你别开玩笑。但我们中间，确实有gd潜伏。只是现在还蛰伏未动，不能确定是谁。” “我的意思是，你信任我吗？”梁天舟继续追问道。 “你小子又憋着什么，开放出来吧。” “有件事，我想先跟陶站长打个招呼，从今天起，凡不是我直接给你提供的信息，都不要相信！” “不是直接提供？”陶元举想了想，突然有些明白了，笑道，“‘隐士’说让你做个双面谍，看来你也想到了？” “原来‘隐士’早就预料到了。咱们就这么约定了。” …… 张巩带人跟了尹志林一段时间后，给藤原纪美汇报： “他现在每天跑黄包车，虽然你说只盯着他的住处，我们还是派人去跟了他一天，他除了拉活，没去任何地方，没跟任何人接触过。这样下去，还怎么推进？” 听着张巩语气中多有抱怨的成分，藤原纪美也在想，要不要添点助推剂？ 根据现有的情况分析，军统应该是对尹志林产生了怀疑，才不再理会他。 但军统对叛徒的追杀，历来是不讲情面的，这一点她太了解了。 军统两江站为何放过尹志林，而没有动手除掉呢？ 既怀疑，又不除掉，他们是在考验他。 这天，梁天舟刚进办公室，藤原纪美就走了过来。 “天舟君，那个尹志林，放出去也这么久了，是时候该你跟他正面接触接触了。” 她对梁天舟说道。 “我去找他？” “不，是邂逅。”藤原纪美道。 “我对他说什么呢？”梁天舟不明就里。 “你啥都不用说，再次救他，然后放了他。”藤原纪美看来早就想好了。 “我懂了，做给别人看。” “就按藤原组长的要求办吧。”梁天舟答应了。 “今晚就行动，准备一下吧。”藤原纪美吩咐道。 “需要做什么准备？” 整个计划，梁天舟一无所知，他问道：“我以什么身份出现？” “刑侦科长啊。” “好吧。那我去开车。”梁天舟道。 两人来到尹志林住地附近，藤原纪美留在车上，梁天舟也坐在驾驶室，看着前面的院落。 “这里就是尹志林新的住处。他应该还没回来。”藤原纪美对梁天舟说道。 看来藤原纪美对尹志林的掌握，比梁天舟还清楚。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这个地方在城郊结合处，来往的人并不多。 “把车再往旁边挪一挪，这里太显眼。”藤原纪美说道。 梁天舟把车移到一处房屋的侧面，从街上不容易发现。 然后两人从车上下来，步行来到一个杂货店外。 张巩从里面出来。 “人一般什么时候回来？”藤原纪美问道。 张巩看了看表，说道：“快了。通常就是这个时间该回来了。” 街边的行道树遮蔽了天空，路灯照在街上，偶尔有一两个路人，把影子投在地面，拉得很长。 “进里面等吧。” 张巩建议道。 “我俩还是不在进去的好。”藤原纪美拒绝了。 她担心这里有谁的眼线，能认出她和梁天舟，此时进去，会暴露这个杂货铺。 她带着梁天舟又拐入了旁边的一条巷子，在那里观察着尹志林住所的外面。 远远地，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黄包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 不远处张巩对藤原纪美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回来了！ 只见一个满脸胡子的男子，戴着破帽，穿一身短褂，露着膀子，从街道的那头，一路走来。 因为没有拉客，他没有想经常那样奔跑，慢慢悠悠走到自己住处，推开门，把黄包车拉进去，再回身来把门又关上。 “天舟君，你到那边去，见机行事。”藤原纪美指了指小巷斜对面的另一条巷子，对梁天舟说道。 梁天舟刚靠近那边巷子，听得尹志林住的院外，响起了砸门声…… () 第481章 虚虚实实 砸门的声音既急促又粗鲁。 尹志林本就偷偷住在这里，一顿砸门声之后，外面十来个人，掏出枪，等着里面的人开门。 尹志林怎么可能开门？ 就听外面的人在叫喊：“别躲了！你已经被包围了！” 说话间，门已经被砸开，留下两个人守在门口，其余的人，涌进了小院。 里面立时响起了枪声。 梁天舟心想，这样的一台戏，尹志林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按说他应该早就知道有人在盯着他，这样的突然袭击，他怎么也得有些准备。 枪声响了一阵，渐渐停了下来。 就听到有人喊话：“放下武器，投降吧！你没几颗子弹了。” 却没有人回应。 小院陷入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不远处的一家小饭馆里，有两个正在吃饭的人，赶紧放下碗筷。 外面枪声响过，情况不明，他们又不敢贸然离去。 就躲在小饭馆，偷偷朝外面张望。 突然，黑暗中的梁天舟看到一个影子，从小院侧面的院墙上飘出来，轻轻落到地面。 守在门外的两个人，竟然没有发现。 小院外面是大街，那个影子如果要穿过大街，街灯必然把他的影子拉得更长，不想暴露都不行。 顺着街道同一侧，在树荫下慢慢挪动，梁天舟看清楚了，这个人，就是刚才拉着黄包车进去的长满胡子的尹志林。 梁天舟快步走到刚才停车的位置，把车门打开，上车，启动。 车徐徐从小巷冒出来，速度很慢。 刚好那个人影也到了巷口，见有辆汽车经过，一下跳到路中间，伸手拦车。 “停下！”尹志林轻声叫道。 他怕声音太大，引起门口两个人的注意。 梁天舟踩住刹车，透过车窗朝外看了一眼： “怎么又是你？上回让你跑脱，今天又让我撞上了。” “少废话！” 尹志林拉开车门，坐到后排。 他倒是很警觉，如果坐到前排副驾上，稍不留神，要是被梁科长一下制服，他可就是自投罗网了。 “谁在追你？”梁天舟问道。 “快开车！”尹志林并不回答梁天舟，却一再嚷道。 “你把枪放下，我知道那些人是岛国人，不会再把你交给他们的。放心吧。” 梁天舟按照藤原纪美交代的方式，跟尹志林交涉着。 说完，加油朝远处开去，还特意经过了那家小饭馆的门前。 后面守在门口的人，听到汽车声，把院内的人叫出来，看着远去的汽车，朝天放了几枪，没有声息。 “你怎么还没离开两江城？” 车上，梁天舟试图跟尹志林聊聊。 “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军统两江站的人，我要留在两江城，这里是我的岗位。” 尹志林一边说着，一边拿枪指着正开车的梁天舟。 只要他听到军统两个字，有任何不利反应，他就会扣动扳机。 “你是军统的人？抗敌志士，梁某佩服。” 梁天舟并没有特别反应，只是平静地说道。 “不过，你好像一直都在特高课的监视之下，这种情况，你还敢公开出现在两江城，不怕他们跟着你找到你的组织？” 梁天舟试探道。这话不是藤原纪美教的。 “我现在不跟组织联系，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尹志林信心满满地说道。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被捕吗？” 梁天舟回过头来，看了眼尹志林。 “怪我不够小心，被他们发现了。”尹志林道。 梁天舟摇着头，轻轻一笑：“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们军统里面有叛徒。是他把你的行踪告诉藤原纪美的。” “谁？”尹志林脱口而出，追问道。 “藤原纪美没告诉你？” “她告诉我，军统有内奸，但不是岛国人，是gd。”尹志林分辨道。 “现在你打算到哪里去？”梁天舟转移了话题，问道。 尹志林回头看了看车后，确定没有人追来，说道：； “就在前面把我放下就行。” 梁天舟把车停下，等尹志林下车后，从车窗伸出头来，对他说道：“将来要是你们抗战胜利了，记得可要在你们上司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也算是帮过你们的。” “有数了。”尹志林甩下一句话，消失在黑夜中。 …… 梁天舟奉藤原纪美之命，跟尹志林接触，并表达对军统的友善态度。 下一步，就看尹志林怎么做了。 而他对尹志林说军统有叛徒，却是他自己灵机一动，增加的一环。 如果尹志林没有叛变，这么重要的事，他应该立即通知陶站长。 只要出了叛徒，整个组织都存在危险。这是十万火急的事。 如果他隐而不报，那他就…… 梁天舟不妄下结论，静待事情发展。 他开车返回刚才藤原纪美的地方，接上她。 “做得好！”藤原纪美显然一直在看着当时的情形，亲眼见到尹志林拦下车，由梁天舟把他送走的。 “他给我说了，他是军统的。”梁天舟汇报道。 “果不其然。我们早就猜到了。”藤原纪美说道。 “纪美小姐，我们在军统内部，还有人吗？”梁天舟看着藤原纪美道。 “天舟君，你怎么会问这个？” 藤原纪美有点意外地问道。 “不是我问，是刚才他，对了，他叫尹志林，他问的。” “他怎么会问你这个？” 梁天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跟他说我愿意帮他们，他就问了我这个。” “对哟，我怎么没想到呢？他们最感兴趣的，肯定是组织有没有内鬼，有没有叛徒啊。” “他说你跟他说的，军统站内部有gd的眼线？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梁天舟继续问道。 “这是我有意对他说的，希望能挑起他们互相之间的猜忌。” 藤原纪美解释道。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梁天舟紧追不舍地问道。 藤原纪美点点头：“确实有。这也是我们要你接触军统的任务之一，查出这个gd眼线是谁。” “纪美小姐，你好像对gd比对军统更感兴趣。” “我们不是正在调查gd地下组织嘛。你如果能协助他们查出那个眼线，没准还能取得军统站的信任。” “不容易。”梁天舟道，“除非我从特高课偷出情报，透露给他们，他们自己也可以去查，何须用我？” () 第482章 尹志林失联 “从特高课盗取情报！” 藤原纪美显然对梁天舟无意中说出的这句话有了兴趣，她轻轻嘟哝了一句。 是啊，如果梁天舟在军统那里没有利用价值，他们怎么会主动找到他？ 仅仅因为两次放走了他们的人？ 换位思考，如果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把特高课的特工放跑了，她会不会想到找那人继续为她办事？ 并且把自己的一些秘密计划告诉他？ 这不科学！没有道理嘛。 作为军统两江站的负责人，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藤原纪美坐在车上，沉默着，思考着。 她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有必要回去跟青木课长商量商量，怎么调整一下原有的计划。 首先要做的，就是从明天起，把监视尹志林的人，全部撤了。 让他不再有顾虑，也让军统站的其他人，不再有顾虑。 不然军统站站长对他有戒心，他自己也不好主动联系站长。这样拖着，计划没法继续进行下去。 主意已定，藤原纪美又问梁天舟： “尹志林有没有察觉到你在特高课的身份？” “应该没有吧？他知道我是警察局的。”梁天舟回忆过后，确定地说道。 “下次你见到他，可以告诉他，你是特高课行动队的队长。” 藤原纪美说道。 “这样好吗？他知道了，军统站也就知道了，今后……” 梁天舟担心地问道。 “我估计，军统两江站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只是你主动承认，让他们的推断得到证实，才好判断你的利用价值。” “下次是什么时候？”梁天舟转头问道。 “我会给你安排的。”说话间，已经到了藤原纪美的家。 …… 陶元举接到报告，说昨晚尹志林住地被发现，他差点被围剿。 逃出来后，拦了辆汽车逃走了。 陶元举还特地到现场去察看了，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形。 “现在他去了哪里？” “我们没法跟上，但那辆车的车牌号我记下来了。”盯梢的人回答道。 陶元举一听车牌号，心里疑惑，他推测，这车牌号可能是假的。 那么巧，当尹志林走投无路的时候，刚好一辆车停在面前？ 这一定是事先安排好的。 一方面，造成尹志林仍在被追捕当中的表象，另一方面，又给他留一线机会，让他顺利逃离。 敌人是在逼尹志林加紧跟组织联系。 既然他已经安全逃脱，陶元举一时也不知他的去向，监视的人，自然没必要继续留在这个已经暴露的地方。 “撤吧！” “我们现在只有等他跟我们联系。”监视的人也这么说。 …… 一连几天，都没有尹志林的消息。 他就像从两江城消失了一般，既没有主动跟陶元举联系，陶元举传信给他，问他的情况，也没有回音。 他是没有几乎去取纸条呢，还是看到了纸条，无法脱身？ 陶元举不得而知。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陶元举找到梁天舟。 “那天晚上在尹志林住地，发生的那些事，是不是藤原纪美特意安排的？” 见到梁天舟，陶元举迫不及待地问道。 “围住尹志林的人，是藤原纪美派去的，我在那附近等着接应尹志林逃走，也是她安排的。” “果不其然。我一看那情形，就猜出了十之八九。” 陶元举说完，梁天舟追问道： “尹志林这几天没跟陶站长联系过？” 陶元举摇摇头。 ‘藤原纪美的用意，是要逼他跟你联系。但这两天又把跟踪尹志林的人撤了。’ 梁天舟道。 陶元举想了想，摸不透藤原纪美要做什么。 “她把跟踪的人撤了，就不怕尹志林脱离掌控？趁机溜了？” 陶元举自言自语地似在问自己，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梁天舟： “莫非他真的叛变了？藤原纪美协助他重新回到军统，不派人跟踪，是为了打消我们对尹志林的猜忌？” 梁天舟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尹志林没有现身，他也没通知你，军统内部出了叛徒？” “天舟，你什么意思？军统出了叛徒？尹志林知道这个叛徒是谁吗？” “哎呀，哪儿跟哪儿呀。我救下尹志林的时候，故意跟他说，我得到消息，军统内部有叛徒，是想看看会不会引起他的重视，赶紧转告给你。” 尹志林如果真把这当回事，应该立即想法通知陶站长。 陶元举再次摇了摇头：“没有。他如今音信全无。你确定他相信了你说的话吗？” 梁天舟沉思片刻，回道：“难说。假如他就是叛徒，就算我说的是真的，他也不会把这情况告诉你。当然，他如果根本不相信我说的，也可能不告诉你。他会不会自己去查？” 陶元举摆摆手，同时摇着头，说道： “不太可能。他的情况，我已经通知两江站各联络点了。现在他只能跟我联系，其他人他联系不上的。” 梁天舟大致知道陶元举的风格，联络点都经常变换，行动队虽然曾经分裂过，一部分跟了黄振高，一部分被他隐藏了起来。 黄振高没了后，跟着黄振高的那部分，也被他吸收了。 为了安全起见，这两部分人，并没有统一行动过。 这个尹志林，梁天舟也不清楚是跟着陶元举的老人，还是他重新发展的。 要切断相互之间的联系，对陶元举来说，很容易做到。 从这一点来说，他相信陶元举说得到，也做得到。 “现在你和我都找不到他。我这边能掌握的人，都撤了，现在他就是处于失联状态。看来我们只能等，看他先跟你联系，还是先被藤原纪美找到。” 临别，梁天舟再次强调：“还是那句话，以后只要不是我当面跟你说的话，都不可信。” 因为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藤原纪美会让他给军统站传递什么样的信息。 “还有，我担心藤原纪美会秘密派人跟着我，她要掌握我的进展情况。所以，除非尹志林来找我，我们要暂时减少见面。” 梁天舟提议道。 “行，有情况，老办法通知我。” 梁天舟这才转身离去。 () 第483章 是找我的？ 两江铁厂。 老王叔的家。 高建、张玉和、秦尚才这几个徒弟，聚在一起，陪着师母。 王婶听说老王叔的新徒弟，竟然受到欺负，还因此杀了人，难免伤心难过。 老王叔在桌前抽着李成钢孝敬他的香烟，半天没有吭声。 才收下一个多月的徒弟，师母还惦记着给他说个媳妇，竟出了这等事。 “现在还不知道成钢那孩子去哪里了。”师母叹息道。 张玉和就是那天跟沈副局长见面的工人代表之一，他劝道：“我听警察局的说过，成钢已经被无罪释放了。但他可能觉得在两江铁厂名声不好，流言蜚语，不敢再回来吧。” “放了就好。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自己去走。师母也不必过于担心。”高建跟着劝道。 秦尚才听两位师哥一说，本想也劝劝，但没有说出口。 他在心里想到，就算在两江铁厂待不下去了，怎么也得悄悄回来，跟师父，还有师母道个别吧。 “好了。人各有志。走了就走了吧。” 老王叔把烟蒂丢到地面，用鞋底踩熄，对老伴吩咐道： “饭菜弄好了吗？” “好了，我去端上来。” 几个徒弟也跟着师母，三下两下，摆上桌。 “把酒也拿来吧，我……”老王叔还没说完，高建主动去找了出来。 “我们陪师父喝两盅。” 老王叔在车间是扳着手指头都数得出来的几个老师父之一，他带出来的徒弟，在各自的车间，也都是一把好手。 虽然早已出师，没事的时候，都会来看望看望师父。 这一顿饭，从天刚擦黑，吃了两个钟头，外面已经亮起了路灯。 张玉和从老王叔家出来，跟高建、秦尚才分开后，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张师傅，是张师傅吧？” 路灯下，有个青年在叫他。 走进一看：“是郑小辉啊。找我吗？” 郑小辉也是当时几个工人代表之一，是最年轻的一个，进厂才一个多月，还跟张玉和同一个车间，都是四车间的。 “是啊，张师傅，我刚才去你宿舍找了，你不在。” “哦，我去我师父家吃了个饭。” 郑小辉鼻翼吸了一下，说道：“本想找张师傅一起去喝酒的，看来张师傅已经喝过了。” “嗯，喝了一点。下回吧。”张玉和应和道。 转头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我师父说，要我多跟张师傅学学，张师傅是四车间的工人骨干。所以我想，以后干活的时候，还请张师傅多多关照关照。” “这个，你师父比我更强，你好好跟你师父学吧。没事，都是一个车间的，有事你说话。” 张玉和说着，继续朝自己宿舍走，郑小辉也陪着一路走来。 张玉和住的是四人间，不像李成钢、郑小辉他们新来的，跟大多数工人一样，住的是大宿舍，一个房里一、二十个人。 快到宿舍的时候，郑小辉跟张玉和告辞：“张师傅，改天请你吃饭，说定了哟。” 然后自己朝大宿舍走去了。 张玉和走了两步，一抬头，看到宿舍门前的一棵树下，丁得胜靠在树干上抽烟。 他紧走几步，迎上前去： “老丁，怎么不进去？” 丁得胜望着郑小辉离去的背影，问道： “郑小辉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找我一起吃饭，结果我已经在我师父家吃过了。” 张玉和接过丁得胜递上的香烟，同时拿丁得胜的烟，往自己的烟头上一凑，猛吸一口，接上火。又把烟递还给丁得胜。 “玉和，走，去旁边球场边走走。” 丁得胜邀请道。 天黑了，球场上没什么人。 两个人在球场边一边散步，一边聊。 “上回我说的那事，要注意军统特务暗中摸我们的底。” “我知道，老丁。” “心中有数就好。上头提醒我们，不要被敌人利用了。”丁得胜继续说道。 “他们指什么？前几天的罢工？”张玉和突然紧张起来，“被什么人利用？” 丁得胜见张玉和这副神态，不由得笑笑，道：“想想我们是怎么得到李成钢被释放的消息的，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我想想。” 张玉和回忆着，那天，他正在车间忙着，一些工人在悄悄地议论，他凑过去问出了什么事，工人堆中，郑小辉站起身来，给他说道： “他们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那个杀人的李成钢，已经被警察局无罪释放了。” 当时工人们，尤其是一些青年工人，群情激奋，立马就有人串联起来，要大家一起去找厂方示威。 对了，新来的郑小辉那是相当的积极，所以他虽然是新工人，最后还被推举为工人代表之一。 丁得胜重新点上一支烟，吐出一口烟雾，说道： “好在事态很快平息，没有造成大的混乱。上头还说，以后这样的活动，我们不要主动出头。” 张玉和辩解道：“不是我们主动出头，我们只是跟着工人们一起行动，他们推举代表，找到我们，怎么好推卸？” 丁得胜拍拍张玉和的肩头，安慰道：“这事都过去了。对新工人，要特别留意。” 张玉和知道他有所指，答道：“老丁，你提醒得对。不仅当面要注意，也要防止他们私下跟踪。” “好了，不早了，回吧。”丁得胜说道，“如果郑小辉主动接近你，可以趁机摸摸他的底。注意方式。” …… 梁天舟从特高课回到警察局，把车停好，准备去大门对面小卖部买包香烟。 刚走出大门，感觉哪里不对劲。 曾经“暗箭”的交通员“水生”，经常出现在大门外，拉着黄包车，佯装等客。 有时候相互之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找自己，然后要么梁天舟坐上黄包车离去，要么两人到附近一个小巷里交换信息。 今天他同样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他扫视了一下大门外的街道两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再看看常去的那条小巷，似乎也没有人。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走出大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确实看到了一个人影，等他定睛一看，却不见了。 买好烟，不经意间转头再看，这下又看到了，一个穿长衫、带着圆框眼镜的人，在巷子里露了一下，又退回去了。 “这是来找我的？” () 第484章 叛徒是谁 梁天舟想起，才跟陶元举说过，藤原纪美有可能派人秘密跟着他，以掌握他的进展。 难道这个人，是藤原纪美派来的？ 这么不小心被我发现了？ 应该不会，看他的举动，明明是有意让他发现的。肯定是来找他的。 梁天舟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转身迎着那条小巷走去。 待他走到巷子口，那人却不见了。 正疑惑着，要不要在附近找一找，或者干脆不理他，既然来找人，人过来了又躲，算怎么回事嘛。 忽见前方巷尾，那人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梁天舟明白了，他是不愿在警察局门口跟他相见。 于是又快速跟了上去。 从背影看，不像是陶元举，虽然陶元举也老是以这种方式引他相见。 梁天舟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预感，应该是尹志林！ 到底是陶元举带出来的人，行事方式都跟他差不多。 消失了好几天的尹志林，突然来找他，这正是藤原纪美希望看到的。 他，到底是奉了藤原纪美之命行事，还是自己突发奇想？ 那人见梁天舟跟来，加快了脚步，一直往前不停地走。 梁天舟也不急不缓，遥遥相随。 他大概是想把梁天舟带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才会停下来。所以梁天舟也不用叫他，也不用追他。 路人看来，这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相隔的距离，也不会让人觉得他们是一起的。 前方有一段残缺的院墙，是几个月前被大轰炸轰塌了，院内房屋也只剩废墟。 那人翻进断墙，等着梁天舟。 梁天舟往前都走几步，从断墙的另一头绕进去。 那人正面迎着梁天舟，这下梁天舟认出来了。 尽管他经过化装，如此近的距离，眉眼之间，一看就是尹志林。 “你找我？” 梁天舟这才问了第一句话。 这一次尹志林没有掏枪，而是和颜悦色地，跟梁天舟面对面站着。 “我问你个事。”尹志林道。 “行，只要你不问我为什么放过你，别的问题，我知道的，就回答你。我可不想同一个问题反复被问起。” 梁天舟时不时看看断墙之外，始终警惕着。 “实际上是两个问题。第一个，你不仅仅是警察局的科长，你是特高课的，对吧？” 梁天舟想了想，藤原纪美说过，下次见到尹志林，可以告诉他实情。 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一点，你应该也能猜到。” “是的，我猜也是，不然你怎么会出现在特高课的刑讯室。”尹志林又看了眼梁天舟，确认没弄错。 “我是特高课行动队队长。” 梁天舟补充说道。 “好，接下来就是我的第二个问题，那次你说，我们军统内部出了叛徒，以你在特高课的身份，你一定知道他是谁。能告诉我吗？” 梁天舟一惊，没想到尹志林来找他，却是为了这个。 他哪里知道叛徒是谁，当时只是试探他，胡编的。 “这次你可想错了，我在特高课行动队不假，但军统的叛徒，我也只是听说，没有见到本人，更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梁科长，梁队长，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我们，现在就看你的实际行动。你是不愿意违背你的岛国主子的意愿，还想替她保密吧？” 梁天舟一副挺委屈的表情，连忙说道： “我可以帮你，但也不能把我自己搭进去呀。我就是知道，告诉了你，藤原组长那里，还能饶了我？何况我也确实不知道。” 梁天舟说着，悄悄摸着身上的枪。 他担心尹志林给他来硬的。 这个细小的动作，被尹志林看见了，他退后两步，说道： “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要把我抓捕回去？” 梁天舟把手又拿出来，向尹志林一摊：“你误会了，要抓你，我早就抓了，还会等到此时？” 这时，外面有两个巡警路过，听到断墙里面有人说话，绕进来朝着两人走来。 尹志林死死地盯着梁天舟，只要他又什么动作，或者对巡警使眼色，他立马开溜。虽然这时候溜走的可能性很小。 实在不行，就劫持梁天舟，把他当做人质，让他护送自己离开。 “你们，是干什么的？在这里做什么？” 巡警一边走，一边大声喊话。 梁天舟轻声对尹志林说道：“你最好站着别动，别想歪心思，我来应付。” 尹志林是化了装的，就算巡警拿着通缉令，也不一定对得上号。何况那通缉令，发出去好多天了，上面又没催办，他们不一定当回事。 转眼巡警已经走了过来，口里还在盘问：“问你们呢，干什么的？” 梁天舟此时背对着巡警来的方向，感觉已经到了身后，他转过身去，笑着说道：“两位兄弟，我……” 他以为巡警会认识他，他经常出现在案发现场，很多巡警都见过这位警察局刑侦科的梁科长。 偏偏这两位，也许是新招的，一个都不认识。 梁天舟只好自我介绍道：“我是警局刑侦科的，我在跟我的一个线人了解情况。” 巡警把梁天舟上下打量一番，又把尹志林看了看： “你真是刑侦科的？能把证件出示一下吗？” 嘚！两新警察办事还挺认真。 梁天舟掏出证件递了上去。 一个巡警接过去，另一个巡警也凑到跟前，斜眼朝证件上瞧。 两个人都看到了，照片也对得上，货真价实的梁科长。 赶紧敬礼，把证件退回来，恭恭敬敬地说道：“梁科长，对不起！职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 梁天舟大度地把手一挥：“不知者不怪，你们也是在执行公务，去忙吧。” “是！”两个巡警再次敬礼离开。 梁天舟又对尹志林说道： “你也走吧。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帮不了你。” 尹志林明显看得出，很是失望。 他是来求梁天舟的，纯粹抱着一线希望，看来，不管梁科长是什么原因不告诉他，这点希望都没有了。 在梁天舟目光注视之下，他转身翻出断墙，朝远处迅速隐去，只留下梁天舟站在原地，陷入了思索。 () 第485章 四号联络点 尹志林来找梁天舟，想从梁天舟这里打探叛徒的情况，却一无所获。 但在面对巡警盘问的时候，梁天舟再一次帮了他，他也不好继续为难梁天舟。 军统内部出了叛徒的事，得通知陶站长了。 陶元举这次接到了尹志林的传信，提出在四号联络点碰面。 军统站的四号联络点，是陶元举以前约定跟尹志林等行动队老队员见面的地点，但跟黄振高分开后，为了躲避危险，早已作废。 尹志林提出在这个作废的联络点碰面，一来，他相信，作废很久的四号联络点，现在没人注意，反而比较安全。 二来，也是提醒陶站长，他可是跟随陶站长多年的老人。事实上，尹志林在陶站长当行动队长的那会儿，就跟着陶元举了。 陶元举接到这个传信，心里不免感慨万千。 曾经多少次，跟一帮兄弟出生入死，到现在死的死，调离的调离，留到现在的，已经没几人了。 连接替他担任行动队队长的袁松，也在圣十字医院刺杀张广略的任务中，和田有根一起牺牲了。 他和行动队的老队员的感情，是一般人不可理解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是宁愿相信尹志林并没有叛变，他能经受得住考验。 虽然按照军统的规矩，从岛寇狱中出来的人，必须接受甄别调查，他也实时切断了尹志林跟其他人的联络方式。 他还是决定去。 之前他跟尹志林联系，尹志林并没有回复。这一回，说不定他有什么新情况呢。 四号联络点，实际上是一座废弃的仓库。仓库出口不远处的一个摆摊卖卤菜的，是这个点的联络员，但除了陶元举，没有人知道。 之前没作废的时候，只要有人到这个仓库，放下纸条，都是由这个卖卤菜的，悄悄去取了，转给陶元举。 有时候陶元举约几个人在仓库碰头，也是这个卖卤菜的负责望风，但来的人都不知道。 联络点作废以后不久，卖卤菜的摊点，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要是有人问起附近的居民，他们也说不清什么时候不见了的。也许回老家去了吧。 后来又经历过大轰炸，周边房屋损毁较大。所以，现在的四号联络点，其实只剩一座废仓库，左右没什么居住的人了。 陶元举带了一个手下，如约来到四号联络点，街面上都没遇到什么人。 仓库大门上的锁，早就不知去向。 陶元举看了看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从门缝里往里张望了一阵，没有动静。 他让那名手下，到远处，也就是曾经买卤菜的摆摊的那个路口，去望风。 他把铁门轻轻推开，仅容一人通过的宽度，回头看了看外面，闪身进去，又把铁门合上。 铁门内是一块空地，从前仓库在用期间，能把一辆卡车倒进来，在里面装卸货物。 如今这块空地上，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 再往里面走，进入一道内门，才是真正用于堆放货物的场地。 他把里面的门也推开，走进空无一物的大房子。 “尹志林！”没见到人，他轻轻叫了一声。 没有人就是没有人，空旷的屋内，一眼看完。没有地方躲藏。 而且，进门时，门虽然是虚掩的，但地面厚厚的积灰，此时只有陶元举自己留下的一串脚印，并没有别人的。 他退到屋外，朝左右长满杂草的荒芜院落看了看，顺着屋子的墙根，绕到屋后。 尹志林正在那里，等着他的到来。 陶元举看着尹志林的身后，院墙上有个缺口，不知是年久失修而坍塌的，还是大轰炸给炸垮的。 尹志林选择这个位置，为的是万一有情况，可以从这个缺口逃出去。 “陶站长，你来了？” 尹志林问道。 陶元举点点头，走到他跟前。 “长话短说，我上回跟你说，我们两江站内部有gd眼线，现在很可能还有投靠特高课的叛徒。” 尹志林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消息？” 梁天舟已经跟陶元举提到过，这是梁天舟故意跟尹志林说的。但陶元举还是像第一次听说一样，惊讶地追问消息源头。 “陶站长，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警察局那个梁科长吧，就是帮我逃出来那个梁科长？” “你是说过，怎么，你听他说的？”陶元举充满疑问的神情。 “是他说的。但他没有说那叛徒是谁。所以，我本想马上通知你的，又怕万一消息不实。” 尹志林说到这，停下来，看着陶元举。 陶元举自己掏出一支烟来，尹志林等他把烟点上，才继续说道： “我就又去找了他，想打听清楚，叛徒的事，是不是真的，最好能打探出谁是叛徒。结果……” “你怎么会想到去问他？” 陶元举打断了尹志林的话，看起来有些生气。 尹志林不明所以，赶紧打住。 停顿了一下，吸了几口烟，陶元举才说道：“你知道梁科长的另一个身份吗？” “嗯，知道。”尹志林点头道。 “他私底下，是为特高课做事的，你还去问他！”陶元举接着叫道。 “他跟我说了，他是特高课行动队的队长。”尹志林解释道。 “你就不怕他故意那样说，引起我们内部的猜忌，造成不团结的局面？” 尹志林退后一步，认真地说道：“我当然担心。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跟你报告，而是去找他核实。 哪怕他真的故意放这么一颗烟幕弹，我也希望能从他的语气、表情或者态度上，发现一些端倪来。” “那你不怕他再次把你抓回去？” 陶元举紧追不舍地问道。 “我反正现在身上没有背负什么任务，抓不抓我，对两江站没什么影响。而且，我感觉他不会再抓我。相反，这次他又相当于救了我一回。” 于是，尹志林把这次见面的情形，详细给陶站长做了汇报。 陶元举静静地听着，末了，问道：“也就是说，他说的，叛徒是存在的，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 “嗯。” 尹志林抬起头来，对陶元举道：“所以，我约陶站长见面，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梁科长指望不上了，看能不能从内部查一查。叛徒不查出来，一切行动都暴露在敌人眼中，今后的工作还怎么做！” “好，这事我知道了。” 尹志林见事情已经交代清楚，转身就要离开。 “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有新任务，我会用老办法联系你的。”陶元举看着尹志林的背影，叮嘱道。 “ok！”应志林朝空中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 第486章 他们会罢手吗 两江铁厂。 下班的铃声刚刚响起，郑小辉就跑到张玉和面前，热情的邀请道： “张师傅，今晚没有别的安排吧，我们一起吃个饭，上回跟你说好了的。” “就我们俩？”张玉和一边收拾工具，一边问道。 “还有，都是玩的比较好的几个工友，大家正好想聚一聚。” “都是上月刚来的吧？”张玉和看他那兴奋样，来到新的地方，结识了新的朋友，难以掩饰。 “也有一两个不是。张师傅，大家一起，热闹。” “好，走吧。” 要不说工人阶级最容易抱团呢。 他们都是从各个地方，走到一起来的。这这个厂里，没有根，举目无亲，朝夕相处的，全是工友。 城里的工厂，跟那些矿山、煤窑还不一样。那些地方，老板心黑的，矿工就成了奴隶一般的，没日没夜地被强迫干活，没有什么自由。 等你生病干不动了，会被一脚踢开。 而城里的这些工厂，有的已经很接近现代工业企业的运作方式了。有相对完善的管理制度和规定，有相对固定的工作时间和工余活动。 有的因为生产性质决定，还实行了倒班制。 所以，一些成了家的工人，还会在场外租房居住，便于家属团聚。 张玉和的师父老王叔，就住在厂外。 当下张玉和跟着郑小辉走到工厂门口，已经有几个年轻人等着那里了。 大家相互介绍一番，一起出来。 这厂外虽然不属于工厂，但因为住户多是这个厂的工人，其实也算一个不小的工人村落。 有人聚居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有饭馆商铺之类的。 几个人找了一家小饭馆，进去围坐在一起，说不得这一晚杯盘交错，不管之前熟悉的或不熟悉的，都喝得高兴，玩得尽兴。 就在张玉和随郑小辉出去的同时，丁得胜回到自己的宿舍，换下了工装，穿上一件中式对襟深灰色布衣服，从两江铁厂的一个侧门，走了出去。 出门步行走出几条大街，回头见工厂已经湮没在错落无序的居民房屋之外了，他才招了辆黄包车，给车夫说了个地址。 黄包车夫拉着车飞跑。丁得胜坐在车上，不时朝后面看看。 中午的时候，他接到李书记的联络员小王的通知，要他晚上赶到联络点去，李书记在那里等他。 平常李书记跟他的联系，都是由小王在中间通知。作为gd在两江铁厂秘密小组成员，同时又是小组负责人，上面有什么指示，或者厂里有什么动向，都是由他跟李书记衔接。 所以接到通知，他下班后就立即出发了。 黄包车跑到目的地，还不是联络点的那条街。 按照一贯的做法，丁得胜选择在联络点前面两条街的地方下车，然后再步行不跟李书记会合。 今天也一样，他下了黄包车，给车夫丢下两个铜子。 等车夫跑远，才在一个街角掏出一顶毡帽，戴在头顶，把帽檐压得很低。还绕着几条小巷转了两圈，才来到联络点。 开门的正是联络员小王。 小王，本名王六一，据说是六月初一生的。 大家都叫他小王，本名很少有人叫了。 “李书记在里面。”小王把丁得胜让进去，然后伸出头来，看了看门外，才把门重新关上。 前几天才见过李书记，当时他要求大家在工人罢工的活动中，保持冷静，不要被敌人所利用。尤其不能暴露组织。 今天又把丁得胜叫来，不知发生了什么。 “快来坐下。” 李书记招呼丁得胜道。 “先喝点水。”李书记拎起桌上的茶壶，给丁得胜倒了一碗。 “李书记，有什么吩咐，你就直说吧。” 丁得胜急切地催促道。 “得胜同志，你先说说厂里的罢工，后来是怎么平息下来的。” 李书记一脸关心又好奇的神色。 “警察局来了人，还是副局长亲自来的，给我们解释了为啥要释放李成钢的原因。” “警方是怎么说的？” 李书记追问道。 “李成钢，就是那个杀了人的工人，警方说他也是受害人，在自己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不得不自卫。他夺下死者的刀，却在争斗中不小心捅死了死者。属于什么正当……” “正当防卫？” “好像是这么说的。”丁得胜点点头。 “得胜同志，事情已经平息了，就过去了。”李书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今天找你来，就是关于那个李成钢的事。” “还是关于他？他被释放后，没有回两江铁厂。现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们当然见不到他。” 李书记不等丁得胜相问，自己接下去说道： “他是特高课的特工，潜入两江铁厂，负有什么任务。” “什么？他是特高课的特工？那他为啥要杀王连生？莫非王连生发现的他的身份？” 丁得胜重新回忆了李成钢在厂里的言行举止，还有王连生跟他前前后后既有冲突，又像同伙的关系。 “我得到的消息说，李成钢本是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安插在两江铁厂的暗桩，可能跟那个死者有些私人方面的纠纷，不得不杀人以消除麻烦。” 丁得胜听到这里，按捺不住地站起身，冲李书记问道： “李书记，你说李成钢是特高课特工，他潜入两江铁厂究竟要干什么呢？” “老丁，你先听我说完，你来帮我分析分析，他原打算做什么。” “嗯，好，李书记，你接着说。”丁得胜忙又坐下来，等着李书记继续。 “警察局的副局长，估计是受了岛国人的委托，释放李成钢，但经你们这么一闹，他又不得不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安抚你们工人的情绪。所以把李成钢说成是受害者，大家才能接受。 他既然在两江铁厂背上了杀人之名，再继续执行任务，已经不合适了，所以，青木一雄不会再派他去两江铁厂。你们也不会再见到他。” “李书记，从你这些信息看，他们好像要在两江铁厂搞事情。但两江铁厂现在是岛国人的厂，他们肯定不是跟厂方过不去。 那么，就是针对我们了？” 李书记频频点着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李成钢不来了，他们会就此罢手吗？”丁得胜自问自答，“绝对不会！” () 第487章 先吃饭，再谈事 李书记看着丁得胜，意味深长地说道： “老丁啊，你分析得很对。所以，这次把你叫过来，是想给你们提个醒。尤其在得知李成钢是特高课特工的情况下，敌人会不会只派了一个李成钢？” 李书记的这番话，丁得胜陷入了思考。 自从厂里因李成钢的事罢工以来，那个叫郑小辉的新来的工人，就表现得非常积极。 不仅在当时被推举为工人代表之一，事后，也三天两头围着张玉和。 就是刚刚，丁得胜离开两江铁厂的时候，张玉和还被郑小辉拉着去吃饭喝酒。丁得胜也是趁这个时候，悄悄从侧门离开的。 他之前怀疑厂里会不会有军统的眼线，甚至觉得郑小辉可能就是军统的人。还叮嘱张玉和注意。 现在看来，他会不会跟李成钢一样，其实也是特高课的？ “老丁，你觉得呢？” 见丁得胜没有说话，李书记给他续了些茶水，说道：“你仔细想一想，最近有没有被什么人给盯上？不仅仅是你，也包括你们整个两江铁厂小组的同志们？” 丁得胜想了一想，回去还得再跟张玉和说一说，但现在也仅仅只是怀疑。 他略微点点头，说道：“我会多加注意的。” “这么说，还真有人盯上了你们？” 李书记看出了丁得胜的表情，一定有情况，追问道。 “还不能确定。也许只是工友间的正常往来吧。” 于是丁得胜把郑小辉的情况，跟李书记做了介绍。 “嗯，”听完丁得胜的介绍，李书记说道，“新工人跟老工人搞好关系，倒也说得过去。但你说到他在罢工时的积极表现，就要引起警惕了。前段时间我就说过，要注意那些看起来很积极主动跟我们靠近的人。他们不一定是我们正在需要发展的人，反而可能是军统，或者岛寇的探子。” 丁得胜深有同感，不停点头。 “老丁，你回去想想，如果情势所迫，我建议暂停两江铁厂小组的活动。以后有什么新的情况，我会让小王通知你。” “好。” …… 自从尹志林来找过梁天舟打听叛徒的事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梁天舟这天下午，从警察局出来，正要赶去特高课。 车刚开出警察局大门，迎面被一个人拦住。 透过车前挡风玻璃，梁天舟眼前一亮。 高挑的身材，一袭大红色风衣，飘然而至。 “邹小姐，好久不见。” 邹映雪，笑盈盈地站在那里，对梁天舟道：“先陪我去吃个饭，然后有个忙，想请你帮我一下。” 说着，自己来开车门，坐了上来。 “我能帮你什么忙？陪你打球？” “现在不说，开车吧。”邹映雪一甩头顶的马尾辫，两眼看着前方，继续说道： “上回说好的，这次我请你吃中餐。去哪里，你定。” “吃中餐，好吧，随便找家中餐馆，坐稳了。”梁天舟一轰油门，车朝大街冲了出去。 “什么叫随便找家中餐馆？就去大德盛酒楼。”邹映雪对梁天舟的话，并不赞同。 虽然两个人吃饭，确实在哪里都是吃，刚从国外回来的邹映雪，也不会介意。 但今天她有事要求梁天舟，自然要找个有点档次的场所。 “行，大德盛就大德盛，今天好好宰你一顿。”梁天舟笑道。 一路上，梁天舟突然想起，上回邹大小姐出来，身后跟着好几个当兵的呢，今天怎么没看见？ 而且她是一个人站在警察局门口，也没看到她家的汽车。 “邹小姐，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的跟班呢？” 梁天舟忍不住问道。 “什么跟班？我今天是偷偷跑出来的，他们并不知道我出门了。” “你就不怕我把你拐跑了？” 梁天舟开着玩笑地说道。 “你会吗？你可是警察，我都打听过了，你还是刑侦科的科长。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邹映雪说完，侧目看了梁天舟一眼。 “除非我愿意，你还拐不走我，我拐走你还差不多。” 两个人说说笑笑，已经到了大德盛酒楼的门前。 “邹小姐对两江城看来很熟悉嘛。”梁天舟一边下车关门，一边对邹映雪说道。 “出国前，我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呀。” 邹映雪熟门熟路，径直朝大德盛里面走去。 “邹小姐，里面请！” 大德盛的大堂经理，一眼看到邹映雪，迎上来招呼道。 “他们都能叫出你的名来，你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了。” 梁天舟有些意外。 “回国这段时间，跟朋友们来过几次，他们就记住了。”邹映雪解释道。 转头又对大堂经理道：“给我来一间楼上的雅座。就两个人。” “好呢，邹小姐，这位先生请！” 经理在前面带路，上了楼，邹映雪自己挑了一间，对经理道： “就这间了。” 经理身后，还跟着一个服务生，手拿精致菜单。见客人都进去坐好，才上前询问： “两位看吃点什么？” “让经理看着上吧。”邹映雪挥挥手，对经理道。 看人下菜，对一个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大堂经理自然知道怎么处理。 两个人的菜，既要符合两个人的量，又要考虑到菜品的档次，这难不倒经理。 他领着服务生退了出去。 “现在可以告诉我，要我帮你什么忙了吧？” “别性急呀。说好的，先吃饭，再谈事。” 邹映雪眼珠一转，故意卖着关子。 梁天舟心里在想，这个大小姐，到底会有什么事，还非得找他帮忙？ 自己跟邹平凡部，可没有什么交集！ 他也不认识几个跟邹平凡有关联的人。 如果跟邹平凡没关系，难道要我帮忙介绍工作？ 上次见面邹映雪提到过想找工作的事。 但她一个堂堂的海龟，又有邹家的背景，找工作也不用梁天舟帮忙吧？ 要不就是她的什么朋友犯了事？要找梁天舟在警察局疏通疏通？ 菜还没上来，门缝里伸出一个脑袋来。 “映雪姐，听到你的声音，过来一看，还真是你呀。” 一个女子的头，带着笑容，跟梁天舟对面的邹映雪打着招呼。 “是啊，跟一个朋友来这里吃饭。” 邹映雪大方地对那女子说着。 梁天舟和那女子四目相对，几乎同时说了一声： “是你？” () 第488章 帮忙 “诗韵，你们认识？” 邹映雪看着两人的表情，插话道。 梁天舟赶忙说道：“邹家小夫人，我们见过。” 梁天舟立刻认出了黎诗韵，而黎诗韵只觉得梁天舟眼熟，一时没想起究竟是谁，叫什么。 她跟邹映雪说了声： “我跟我的朋友们在旁边那间雅座里，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也不等邹映雪说话，拉上门退了出去。 梁天舟心中的疑问，这时正好可以问问。 他看了看邹映雪，指了指门外，问道： “她怎么叫你映雪姐？” “很奇怪吗？她比我小，自然叫我姐。”邹映雪不以为然地回道。 “年龄虽小，辈分在呀。” 梁天舟这句话，让邹映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梁先生，你是把我想成谁了？黎诗韵是我小嫂子，邹平凡是我哥！” 梁天舟一摸油光的脑袋，恍然大悟： “哦哦哦！邹小姐邹小姐，我还以为你是邹平凡的女儿呢。我就在想，邹军长难道上黄埔军校之前，在老家就娶妻生女了？十几岁就生了你？” 邹映雪收住笑容，很认真地说道： “不过也不是没这种可能。我大哥，比我大二十岁，我侄子，比我还大两岁呢。他就是十八岁有了儿子的。” “你侄子？”梁天舟有些没对上号。 “就是我哥身边的副官邹子龙呀。”邹映雪解释道。 好嘛，绕来绕去，邹副官是邹军长的侄子，也就是邹映雪的侄子，梁天舟这回理清了他们的关系了。 对于后世独生子女出身的梁天舟，对这种大家庭的复杂关系，一时半会竟没有反应过来，他暗自笑了笑。 同时他也庆幸，刚才黎诗韵没有进来一起吃饭，聊得多了，说不定会让她察觉出什么。 估计黎诗韵只是想到了邹公馆血案那次的见面，还没有把他的声音跟绑架她的蒙面人联系起来。 梁天舟可不想跟黎诗韵有更多的接触，那样对他太危险。 “看得出，你跟你那位小嫂子，关系还处得不错嘛。” “都在一个屋檐下，有什么处不好的？” 邹映雪倒没有特别在意梁天舟这个问话。 “你现在跟你哥，就是邹军长住在一起吗？当然，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用回答。” 梁天舟问出来的时候，就觉得唐突了。 这可是变相打听邹军长的私生活。 “我哥大多数时候住在军营里，我跟诗韵住在一起。” 邹映雪没觉得什么不方便的，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末了又补充一句：“暂时的。” “怎么叫暂时的？” 她不说最后这一句，梁天舟就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 听她这么一说，好奇心驱使，他又刨根问底了。 “等我找好了工作，就搬出来，住宿舍。” 看来海龟邹映雪，还是个追求自由的女性。 菜送了上来，等服务生摆好菜，退出去，两个人边吃边聊。 这次是第二次见面，比第一次熟络得多。 聊的话题，也随便了很多。 第一次还碰到犬养次郎演的那一出，尹志林因此被捕，结果两个人匆匆告别。 这一回，邹映雪聊到了她在联合王国的见闻，还有她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作为回应，梁天舟也聊了一些他自己小时候的事，不过他小时候，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所以那些事，对于四十年代的邹映雪，充满着神奇。 梁天舟在说到的时候，还刻意过滤了不少具有时代印记的元素，只是使故事有点神秘色彩，却也不十分地天方夜谭。 比如谈到上学时同学伙伴之间的糗事呀，上小学就收到女同学递纸条呀，之类的。 还哼唱了某一首歌的那一段： 隔壁班的那个女孩， 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 嘴里的零食，手里的漫画， 心里初恋的童年。 清奇的童谣，令邹映雪听得如痴如醉。 梁天舟却及时打住，他觉得在这个邹小姐面前，唱这首歌，有点不合适。 邹映雪却不依了，非要他把歌唱完。 “这首歌叫什么，很好听，梁先生，你接着唱啊。” “叫《童年》。”梁天舟不得不继续唱道： 总是要等到睡觉前， 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 总是要等到考试以后， 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 一寸光阴一寸金， 老师说过寸金难买寸光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迷迷糊糊的童年…… 邹映雪听他唱完，拍着手叫好。 “这首歌，听着有点西方民谣的味道，它真的是你小时候唱过的歌吗？” 梁天舟避而不答，夸奖道：“邹小姐还挺有音乐感觉的。” 饭吃到这个时候，话聊到这个程度，梁天舟还是忘不了，邹映雪找他帮什么忙。 而此时，邹映雪却起身说道： “我出去一下，失陪了。”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梁天舟越发觉得神秘。 她好像故意回避梁天舟的问话，找了个借口，不知道出去干嘛了。 梁天舟从雅座门口悄悄一打望，见她出门沿着走廊，走进了另一个雅间。 哦，原来是去黎诗韵那边了。 去就去吧，梁天舟坐回座位，点上一支烟。 有女士在场，他忍了一顿饭的功夫。总算得个机会，吞云吐雾一番。 一支烟抽完，邹映雪才回来。 “我去跟诗韵她们打个招呼。” 她主动解释道。 “今晚吃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她并没有落座，而是拿起搭在一边的风衣，套在身上。 “这就走？去哪？” 梁天舟一脸迷惑。 邹映雪看了看腕上的小巧手表：“时间还早，要不去打桌球？” 梁天舟起身，盯着邹映雪： “不是，你说要我帮你什么忙，吃完饭告诉我，就是要我陪你去打球？” “你不愿意吗？还是晚上有约会不方便？” 梁天舟叹着气，不可理解的语气说道：“什么约会呀，打球就说打球，谁帮谁嘛。” “梁先生，谢谢你！你已经帮了我的忙了。为了奖励你，我陪你去打桌球吧。” “我已经帮了你的忙？邹小姐，怎么回事？” 邹映雪噗嗤一笑：“让你假扮我的男朋友啊！” () 第489章 你对他友好点 雇人假扮男朋友的事，梁天舟在后世如此开放的时代，也只在网上看到过，现实生活里还真没碰到。 没想到穿越到八十年前，还让自己亲身体验了一回。 假扮男友，无非两种，一是为了劝退一部分女生不喜欢的人，二是做给催婚的父母看。 邹映雪这是属于哪一种呢？ 既没有带着去让别的男士看到，也没有带回家在父母面前搪塞。 对了，她的小嫂子，黎诗韵。 梁天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邹映雪早就知道黎诗韵要来这里跟朋友吃饭，到大德盛酒楼吃饭也是她提出的。 中途她独自去黎诗韵的雅间，大概是去把这事进一步夯实吧。 她要借她小嫂子的嘴，给家里人传话。 梁天舟苦笑一下，假扮男友，连扮都不用扮，一点油都没揩到，就结束了。 “邹小姐也会遇到父母催婚？” 他好奇地问道。 “催婚的不一定都是父母。”邹映雪边走边说。 “这么说，是你哥，邹军长催婚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在那个年代，早就该出嫁了。 她人在国外就不说了，既然回来了，肯定少不了三姑六婆的游说。 “嗯，”邹映雪点头，“就是他，老催。” “有合适的，就嫁了呗，这样也不是办法。”梁天舟劝道。 “嫁人也得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吧？他要我跟他手下的一个什么军官，我才不干呢。伪军军官，有什么出息！而且，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人。” “你居然敢说你哥是伪军？大小姐，在两江城这个地儿，你说话还是要注意场合。” “好了，谢谢梁先生的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还有，假扮男朋友这事，下不为例。我还想多活几年。” 梁天舟一脸严肃，没跟她开玩笑。 “这跟你多活几年，很矛盾吗？” 邹映雪不解地问道。 “你以为能瞒多久？你哥要是知道，我和你联合起来敷衍他，他不把我一枪给毙了？” 一般老百姓家的父母，要是发现女儿跟别人合起伙来骗他们，大不了生几天气。 可邹平凡不是一般老百姓，他的妹妹跟男子私下约好去蒙他，还能容得下？ 即使将来说已经分手了，自家妹妹，被人玩过就抛弃，他更加会迁怒于人，这不是闹着玩的。邹军长，军权在握呢。 “大不了假戏真做呗，他总不至于把自个的妹夫给毙了。” “你这……” 梁天舟一时无语，假戏真做，都不问问他愿不愿意？ “邹小姐，我晚上还有点事要忙，今晚就不陪你打球了。实在抱歉。” 梁天舟现在只想尽早抽身，跟这位邹大小姐在一起，时间久了，还不知会弄出什么新花样来。 邹映雪岂能不知他那点小心思，也不勉强，只说道： “那么，就记到下一次。” 还有下一次！ 这个邹大小姐每次玩够了，都不忘约个下次。 随便你吧。 “我送你回去吧？” 邹映雪没有车来接，而刚才是梁天舟开车载她过来的。出于礼貌，应该送她回家。 她的跟班军士没来，要真是出个什么事，梁天舟可担当不起。 “行啊。” 邹映雪也不客气，直接走到梁天舟的车边，抢着上了车。 要是梁天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那么绅士地，坚持要送邹小姐回家。 前面邹映雪也说了，她跟黎诗韵住一起。 那次邹公馆血案之后，邹平凡把那所公馆处理了，重新给黎诗韵置办了一个别墅。 梁天舟想，邹映雪说过，她哥平时住军营里，她跟黎诗韵住。 而黎诗韵还在大德盛酒楼跟朋友聚餐，这时候并不在家。 所以，梁天舟打算把邹映雪送到门口就离开。 当他到了邹平凡这个新公馆的时候，车还没停稳，里面走出几个当兵的，簇拥着一个青年军官。 正是邹副官。 邹副官在这里，莫非邹军长也在？ 梁天舟叫邹映雪赶紧下车，他正要准备溜。 却被邹副官叫住了。 “噫！这不是梁科长吗？” 邹副官偏着脑袋往汽车前挡风玻璃里一看，认了出来。 “原来你们也认识？” 从另一边已经下车的邹映雪，更加高兴了。 “我们当然认识。小姑，你和梁科长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刚才是跟梁科长出去了？” 邹副官一脸好奇地看看梁天舟，又看看邹映雪。 “子龙，你怎么跟小姑说话呢？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大人的事。” 邹映雪跟邹副官笑骂着。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偷偷跑出去，警卫把状告到我二叔那里了，他派我过来看一看。刚要打发人去找你，你倒自己回来了。” “我好像还是自由的吧？我要去哪里，需要跟二哥报备吗？”邹映雪不满道。 梁天舟赶紧打圆场道：“人，我可是送回来了。邹副官，我先走了。” “别急呀，梁科长。” 邹副官站在车头前，那意思就是，梁科长你得下车。 邹映雪走过来，把邹副官拉到一边，对他说道： “他是我男朋友，你对他友好点。” 梁天舟一听，嘚，之前最多一个黎诗韵知道，现在连邹副官也通知到了。 “我没有不友好啊，我只是跟他了解点情况。回去也好给二叔汇报嘛。” 邹副官一脸微笑。 邹映雪朝梁天舟挤挤眼，梁天舟懂，就是要他别穿帮了。 我被你害死了！他心里怨道。 “有你这么把人堵在门口了解情况的？还不把梁科长请到家里去喝口茶？”邹映雪干脆不看梁天舟的脸，对邹副官吩咐道。 “进去就进去，我绝对不提男女朋友那几个字。”梁天舟心里嘀咕着，下了车。 他不提，邹副官也不提。就跟邹公馆血案那次在现场，邹副官和梁天舟各自抽着烟，一顿闲聊。 邹映雪一屁股坐在梁天舟身旁，陪着聊。 这算怎么回事嘛。 不知道的，谁都看他们像一对恋人见家长。 梁天舟知道，他今晚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原封不动地转到邹平凡的耳里。 他不由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 第490章 我自己处理 梁天舟陪着邹副官聊了一阵，如坐针毡。但表面还是大大方方，从容不迫。 总算对付过去，准备离开了。 邹映雪送他出来，他对着邹映雪，想说点什么，还是啥也没说，上车后，在邹映雪挥手中，驶离了邹公馆。 还没驶过一条街，后视镜里，看到一辆轿车停在邹公馆门前，几个军士下来，紧跟着下车的，是黎诗韵。 好悬！再晚走五分钟，又跟黎诗韵碰个正着。 梁天舟长舒了一口气。 得知邹映雪的身份，他不会拒绝跟她的接触，相反，他更愿意和她保持一定的联系。但没想到会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他从事的是悬崖边行走的职业，每一个可以落脚的点，都可能是快要坠入深渊时的救命绳。 就好比球场上的无球运动，看似没有意义，关键时候，却能发挥大用途。 何况，他本就希望被人看成是交往广、交往杂，身边美女多的印象，多认识一个这样的美女，没坏处。 只是接下来，邹平凡知道后，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处境在等着他。 …… 一大早，小岛辉走进制造部办公室，见办公室只有一个文员在里面，便问道： “石浜祐太还没来吗？” “石浜技术员还没到，应该快来了吧。”文员回答。 小岛辉一边换工装，一边对文员道：“我去车间，石浜祐太来后，叫他直接来车间找我。” 小岛辉虽然是个特工，是青木一雄很早就安插到两江铁厂的，但他同时也是个很懂技术的人，担任制造部主管，很称职。 跟很多岛国的技术人员一样，常常亲临一线，有时候还要自己动手，解决问题。 他对手下的人，也同样要求。作为生产部门的管理人员，就不要老是坐在办公室。 制造部技术员石浜祐太急匆匆跑进办公室，就被文员叫住：“小岛主管让你去车间找他。” “好，我知道了。” 石浜祐太也没问找他什么事，换好衣服，转身就又出了办公室，朝车间而去。 站在小岛辉面前，石浜祐太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道： “小岛主管，我迟到了，对不起！” 小岛辉看了看手表，看着气喘吁吁的石浜祐太道：“现在刚到上班时间，也不算迟到。昨晚没睡好？” 石浜祐太看起来就有点疲惫的感觉，小岛辉接着道：“还是晚上熬了夜？” 石浜祐太点点头：“昨晚出去了一趟，回来得比较晚。” “来，你跟我来。” 小岛辉说着，把石浜祐太领到车间外。 大家都在车间里面忙，外面没什么人走动。 两个人坐到离车间门较远的地方，站在那里聊了好一阵。 “你去开始工作吧，这事先不着急，慢慢观察观察。” 小岛辉最后说道。 “我们要不要采取行动？”石浜祐太拿不定主意。 “不是说了再等等嘛。” “好吧。” …… 梁天舟一走进警察局，传达室大爷跟他打招呼。 听到梁天舟的声音，沈副局长从楼上窗户里对梁天舟喊道： “梁科长，你来一下。” “好的，沈局，我马上上来。” 梁天舟把车停好，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大楼的楼梯，来到沈副局长办公室。 进门后，沈副局长一面叫他坐下，一面笑着对他说道： “你小子，是不是又惹上了风流债？” “局座，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又惹上？好像我经常这样。”梁天舟也没有正形地回着，突然意识到问题，忙道：“话说我惹上什么风流债了？” 若不是反应快，差点就承认了。 沈副局长自己也坐下，这才慢慢说道：“你这段时间，是不是认识了一个美女？” 梁天舟终于听明白了，原来首先过问这事的，还是沈副局长。 沈副局长怎么总是替人办事？上回替青木一雄保李成钢，这次又替邹平凡找他谈话。 “沈副局长，是不是邹平凡邹军长跟你说的？” 谁叫他是你的顶头上司呢，人家不找你，只有找他了。 他就好比一个家庭的家长，有事找家长比找小孩本人，更解决问题。 “邹军长给我打电话，了解你的情况。” 沈副局长一脸神秘地说道：“你跟邹军长的妹妹，是什么情况？” “朋友，而已。” 梁天舟简洁地回答道。 “是你追的她，还是她追的你？”沈副局长进一步追问道。 “什么跟什么呀，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不存在谁追谁。” 梁天舟矢口否认，肯定得否认，本来就没什么。 “听邹军长的意思，他的妹妹好像看上你了呢。” 沈副局长明白邹平凡打电话的用意，少不了说梁天舟多少的好话。 但在梁天舟面前，又不忘提醒道： “天舟啊，这事你可得把握好分寸。要是被藤原组长知道了，可不太好办。你现在还在藤原组长手底下做事呢。” 梁天舟举起右手，发誓道：“我保证，不会影响到工作，影响到正事。这件事，相信我，会处理好的。” “要不，”沈副局长看着梁天舟的着急样，逗他道，“我等会再给邹军长去个电话，告诉他你已经有对象了。” “千万别！” 梁天舟叫道。 “怎么？怕我坏了你的好事？”沈副局长咧嘴一笑。 梁天舟叹口气，略带乞求的语气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 “我听说这个邹小姐，还是个留洋回来的女学生，条件不错。确实有点可惜！” 沈副局长摇摇头，好像真的替梁天舟惋惜一样。 “大小姐一个，跟我这样的小警察，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有什么可惜的。” “当然，跟我们家的斯芸比起来，她还真不算什么。” 沈副局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提到了刘斯芸。 梁天舟的神情，肉眼可见地一震，随即平复下来。 “沈局，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别的事，我先去忙了。” 说完，梁天舟站起身，就要离开。 他没有注意到，他身后，沈副局长那充满复杂感情的目光…… () 第491章 抓了GD联络员 梁天舟在街上走着，快到“望乡咖啡屋”了，听得背后有人叫： “梁科长！” 停下脚步，扭头一看，常清明笑盈盈地走过来。刚才就是他在跟梁天舟打招呼。 “常队长，你怎么在这里？” 梁天舟回敬道。 “我们便衣队，本来就在这里呀。” 常清明的回答，让梁天舟突然想到，便衣队新住地，就在“望乡咖啡屋”附近，他竟把这事给忘了。 “有事吗？” “给你道贺啊。” 看着常清明的表情，梁天舟不知什么事：“道什么贺？” “你们行动队，昨晚抓了个gd啊。别瞒我了，我昨晚就看到了。” 常清明见梁天舟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以为是不想让他知道。 “昨晚我不在这边，你看到什么了？”梁天舟试探着问道。 “你们藤原组长，带着几个人，去抓的。我还叫人跟着去看了看，确有其事，不骗你。不信你去问嘛。” “好啊，你偷偷跟踪我们，安的什么心？” 梁天舟反守为攻，先堵住常清明的嘴。 “别误会，我们只是想，如果那人真是gd，说不定我们还能捡点剩下的，抓两个同伙，也是一桩功劳。” “去了什么地方？” 梁天舟稳住情绪，先打听清楚再说。 “两江铁厂附近。一个年轻gd。” “不跟你瞎扯了，我去了。” 离开常清明，梁天舟急急走进“望乡咖啡屋”。 藤原纪美不在，张巩也不在。 “藤原组长来过吗？”他问几个手下。 手下道：“昨晚抓了人，现在肯定在审讯。” “你们都去了的？”梁天舟问道。 “都去了。” 梁天舟问明了当时的具体情况，确定藤原纪美真的抓了一个人。 至于这个人是什么情况，几个手下多说不清。 反正藤原组长叫他们一起去，就一起去。叫抓谁，他们就抓谁。 这个人的身份，怎么暴露的，他们一概不知。 “应该是藤原组长在那边暗中派了人，先打听好了，我们才行动的。”一个队员说道。 “不是应该，肯定就是。我们赶到的时候，还见到一个人跟藤原组长说了什么，我们才跟踪上去的。”另一个队员补充道。 “现在抓的人在哪里？” 梁天舟问道。 “在特高课啊。” 原来他们把人抓住后，直接由藤原纪美和张巩，带着两个人，送到了特高课。 那是昨晚的事。藤原纪美应该又是连夜审讯，现在情况不明。 梁天舟急忙朝特高课赶去。 在路上，他反复考虑过，他的消息来源，要不要藤原纪美知道来自常清明？ 包括他在“望乡咖啡屋”询问过手下具体细节，都不能让藤原纪美察觉。 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到了特高课，再看情况吧。 同时梁天舟又想到，难怪李成钢被释放以后，会有人把这个信息泄露出去，在两江铁厂掀起一股罢工风潮。为的就是把水搅浑，让鱼儿自己浮出水面。 如果要求释放李成钢的人，是青木一雄，那么泄露消息的，不是青木一雄，就是藤原纪美。 因为只有他们俩知道李成钢被无罪释放的事。 如果他们在两江铁厂不止安插李成钢一个人，那就是要给另外的人制造机会。 两江铁厂的gd人员也太不小心了，这么快就被敌人发现。 梁天舟不由得替两江地下组织惋惜。 现在还不知道被捕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如果他顶不住刑讯，会出现什么后果？ 还没到特高课门口，梁天舟就感觉到，凶多吉少！ 只见一辆辆军用卡车，停在特高课门外的大街上，车上的岛国宪兵，全副武装，整装待发。 容不得梁天舟多想，特高课大门里，藤原纪美走了出来。 她的身后，两个特工押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年轻人，上了藤原纪美的车。 见到梁天舟到来，藤原纪美站在车边停下脚步。 “纪美小姐，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声势？” 梁天舟一脸严肃地走过去问道。 “天舟君，昨晚你不在，我们抓了一个gd联络员。你马上给我一起走。” 藤原纪美命令道。 “走？去哪？”梁天舟追问道。 “他已经招了，先去抓gd的头儿，老李。”藤原纪美说完，自己上了车，叫梁天舟跟上。 “要不要去‘望乡咖啡屋’把行动队带过去？”梁天舟情急之下，想拖延点时间。 但被藤原纪美否决了：“不用了，我调来了宪兵。” “那他们也跟我们一起去？” 梁天舟隔着车窗，指着那些军用卡车上的宪兵问道。 “两个小队跟我们走，其他小队跟着张巩去两江铁厂，那里也有gd分子。等抓住他们的头儿，还要继续搜捕。这下就看他了。” 藤原纪美回头看了眼坐在车里的那个年轻人。 梁天舟面露高兴之色，说道：“这下可以把两江城的gd一举肃清了。” 藤原纪美点点头：“但愿吧。出发！” 梁天舟返回自己车上，他现在还不好推脱，如果他不跟着去，万一出了意外，藤原纪美会怀疑是他走漏了消息。 可是，老李，他知道，就是刘斯芸的上线，那个眼镜大叔。 这个被捕的人，带着人去抓老李，说明他知道老李在哪里。 要是老李被捕，刘斯芸也危险了！ 虽然这个人是在两江铁厂附近被捕的，两江铁厂的地下人员更加危险。但梁天舟顾不得许多了。 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想着，怎么给刘斯芸报信。 也是自己大意了。他想到了要求释放李成钢的是青木一雄，可是没想到后来的工厂罢工，才是敌人有意促成的。 他也怀疑过为什么有人要故意把释放李成钢的事透露出去，但没想明白究竟为了啥。 藤原纪美的车打头阵，梁天舟在后面跟着，再后面是两卡车的宪兵。 在这样的情形下，梁天舟就是想耍个什么花招，借故去跟谁报个信，都不可能。 何况给谁报信呢？ …… 王六一坐在藤原纪美的车上，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小巷，说了句： “就是这里，里面有个棺材铺，老李就在那里。” () 第492章 冒险报信 经过叛徒王六一的指点，宪兵队全体下车，把那个小巷围得水泄不通。 附近有人看到，这么多军士，早躲得远远的，不敢靠前。 “你！走前面。” 藤原纪美叫王六一下车，在前面带路。留下一个小队的宪兵收住巷口，另一个小队跟着王六一，还有两个特工，来到棺材铺前。 棺材铺上午没有开门。店门上着木板。 “叫门。” 藤原纪美命令王六一。 地下d联络肯定有暗号，藤原纪美想趁王六一叫开门的机会，突然冲进去，实施抓捕。 王六一上前，在门上敲了几下，没有动静。 再敲，还是没动静。 “不会没人吧？”藤原纪美盯着王六一，拿枪指着。 “撞开！” 她回头对宪兵说道。 几个宪兵上前，用枪托砸开了门，一伙人蜂拥而入。 铺子里除了几口棺材，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你不是说在这里吗？”藤原纪美大怒，冲着王六一吼道。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李书记，不，老李就在这里呀。” “老李，老李！你成天跟着他，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藤原纪美一听王六一说话，就上火。 她安插在两江铁厂的内线说发现一个人，几次来跟厂里的可疑分子联络，抓捕回来后，连夜审问。 审了一晚上，一开始王六一还硬抗，到后来受不了了，才招，说他是李书记的联络员，有时候给李书记传个话什么的，李书记叫什么，他也不知道，只听到有人叫他老李。 看来老李肯定是逃走了。藤原纪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你说他昨晚在这里，人跑哪去了？”她对王六一叫道。 王六一抓挠着脑袋：“我真的不知道。我又不是一直跟着他。” “他还有没有别的藏身处？” “我也不知道。我跟他只在这里见面。他去别的地方，不要我跟着。” 藤原纪美想了想，又问道：“他在这里都见过哪些人？你都认识吗？” 王六一闭口不敢说话。 藤原纪美用枪威胁道：“不说，是不是还想享受一盘昨晚的大餐？” “别被别！” 王六一显然是很后怕，连连摆手。接下来他说的话，让梁天舟大吃一惊。 他对藤原纪美说道：“我还知道一个人，老李叫我送过她几回，我知道她住哪里。” “她叫什么？做什么的？”藤原纪美的眼中，又闪过一丝光亮。 “她叫刘斯芸，做什么的，好像是个记者，我知道她家住哪里。” “记者，哪家报社的记者？” “不清楚。我可以带你去她家。” “马上出发！” 藤原纪美迅速做出决断，带着宪兵和王六一，继续朝刘斯芸的家奔去。 梁天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刘斯芸！ 怎么才能通知到她呢？ 形势万分危急。梁天舟可以想象，刘斯芸被捕，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一旦落入特高课之后，只有两条路，要么被严刑摧残，最后折磨而死，要么像这个王六一一样，承受不住酷刑，背叛组织。 像那个军统的尹志林，梁天舟到现在都怀疑，他已经叛变。 怎么办？ 时间不等人，刘斯芸已经处在危险之中。 梁天舟最后做出决定，冒着被怀疑的可能，也要给刘斯芸报信。 他加大马力，跟着藤原纪美的车，突然，前面有个人过马路，他本可以从那人后面驶过，却用力过度，方向盘打偏了，再用力一踩油门，车撞在街边一根路灯杆上。 赶紧停车，下来察看。 藤原纪美也叫停了她的车，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问道： “怎么回事？” “刚才有个人横穿马路，避让不及，撞电线杆上了。” 梁天舟尽量沉住气，解释道。 “车还能开吗？” “我看看，你们先去吧，不能因为我耽误了时间。能开的话，我来追你。” “那好吧，你当心点。”藤原纪美叮嘱一声，带着车队向前走了。 梁天舟四下看看，远处有个电话亭。 真是巧，他正需要打电话，老天就送来个电话亭。 也不管好些路人围上来，指着他的车评评点点。 他几步奔到电话亭里，取下话筒，给《两江新报》社新闻采编部打了过去。 回铃声响了半天，也没人接起来。 挂掉重新再打，一连几次，都只听到回铃声。 “快接呀！快接呀！” 梁天舟心里默默期盼着。 报社今天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上午不上班？一个人都没有？ 这么说，刘斯芸也不在报社？ 如果她为了赶稿子，昨晚熬了夜，说不定此时正在家里补觉。 藤原纪美带人去，不是抓个正着？ 可刘斯芸住的地方，又没有电话！ 如何是好？ 对！沈副局长！ 他不是昨天还跟我提起刘斯芸吗？直接告诉他，刘斯芸现在处境危险，他应该不会对这个甥女见死不救吧？ 梁天舟重新拿起话筒，又开始犹豫起来。 以沈副局长这种明哲保身的为人，他会冒死救刘斯芸而跟岛国人作对吗？ 梁天舟实在没有把握。 如果他选择牺牲刘斯芸而保全自己的位置，此时给他汇报刘斯芸的事，他说不定反而会通知青木一雄，刘斯芸死得更快！ 不！还是不能告诉他。 梁天舟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人，何香君。 刘斯芸的亲姨妈，沈副局长的夫人。 只要何姨出面，沈副局长断不敢违背。 梁天舟把电话打进了沈府。 听到是那个老管家接的电话，梁天舟急急地喊道：“我找沈太太！” 等给沈太太何香君把事情一说，沈太太满口答应，一定想办法，找到刘斯芸。 得到这个承诺，梁天舟在松了一口气。 回头开车去追藤原纪美。 藤原纪美领着两辆卡车，也快不起来。还没赶到刘斯芸的家，就被梁天舟追上了。 现在梁天舟就希望刘斯芸千万别在家睡懒觉。哪怕出去采访，也能躲过一劫。 车队在刘斯芸的住处楼下停了下来。 梁天舟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藤原纪美的车里，王六一指了指那栋楼，对藤原纪美道： “我送她来的时候，她就从这楼里进去的。” “她住哪一间？”藤原纪美问道。 “我没上去过，不知道住几楼，住哪间，反正就是这栋楼。” 王六一颤颤巍巍地说道。 “把这里全包围起来，挨家挨户地给我搜！” () 第493章 追查刘斯芸 与此同时，另一支人马，由张巩带着，一路赶到两江铁厂。 藤原纪美为什么要让张巩带队，而不叫梁天舟带着行动队去。 因为在两江铁厂布置的任务，一直都没让梁天舟参与。 那边还有两个潜伏人员，无论是藤原纪美还是青木一雄，都不希望那两名潜伏人员，跟梁天舟碰上面。 这是藤原纪美当初安插李成钢时，多留了一手。李成钢出事后，才激活的。 也正是这一手，让藤原纪美在李成钢潜伏失败后，还能有机会反转局面，反败为胜，顺利抓获王六一。 昨晚抓王六一时，张巩也参与了。 所以，张巩负责跟潜伏人员接头，再合适不过。 这一路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到了两江铁厂，通知了厂里的岛方管理层。 宪兵队直接开进厂区，张巩得到两江铁厂内线的指点，直接带人冲进一车间，将正在干活的丁得胜抓获。 同时被捕的，还包括张玉和、郑小辉等参与了上次罢工谈判的工人代表。 当两辆卡车、一辆小车缓缓驶出厂门口时，围观的人群中，一个人看着车上被抓走的同伴，恨恨地蹬了蹬脚，转身离开了。 他是李书记派来打探消息的。 昨晚半夜，李书记发觉联络员小王很晚都没回去。 他让小王去联系两江铁厂的丁得胜，去两江铁厂要过一条河，渡口应该早就停航了。按照以前的一贯做法，小王会赶在轮渡停航之前，返回。 这么晚不见他人影，李书记预感到可能出事了。 不仅仅是因为小王过了时间没回，还因为前段时间两江铁厂的事情，本就比较蹊跷。他还提出两江铁厂地下组织暂停活动。 两江铁厂的地下组织出事，小王这时候前去，可能正好钻进敌人的圈套。 要是小王再出事，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王六一是李书记的联络员，他知道多少关于两江城地下组织的信息呢？ 李书记当即梳理了一下王六一可能认识的人，好在李书记只是安排王六一在棺材铺当伙计，大多数的人，他也没接触过。 李书记连夜离开了王六一的棺材铺，出去找了几个可靠的人，分头通知相关人员转移。 又派了人早上赶去两江铁厂，看看那边是否出事了。 去打探消息的人，几乎跟宪兵队同时到达。 宪兵队开进厂，厂门就立即关闭了。 “完了！” 被挡在厂外，只有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捕。 派去的人，也只认识丁得胜。他看到一共抓走七、八个人，两江铁厂的地下组织，看来破坏严重。 他立即按约定地点，赶回去给李书记汇报。 …… 刘斯芸家的楼里，搜查在一层楼、一层楼地进行。 梁天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虽然打电话通知了沈太太，但如果刘斯芸此时还在家的话，任谁来救，都来不及了。 梁天舟站在楼下，没有上楼。 他没有想好，如果自己上去，是帮刘斯芸突围呢，还是当着藤原纪美的面，亲手抓捕。 突围是不可能的，楼上楼下都有宪兵把守，妄想突围，只会死得更快。 梁天舟心急如焚，他朝楼上斯芸的那个窗户望去，窗帘关着，看不到里面。 此时他恨不能像修仙者那样，生出一对飞天翼，飞到刘斯芸的身边，让她钻进自己的法宝七星镯内，然后破窗而出，望空一跃，飞奔而去。 可是他只是个凡人，是一个没有金手指的穿越者。 他只能呆立原地，看着事态的发展，无能为力。 这栋楼总共也就四层，宪兵加特工，在王六一带领下，不到一个钟头，就搜查完了。 看着最后一个从楼里走出的宪兵，梁天舟浑身发虚。 尽管没有看到刘斯芸的身影，他该感到欣慰。 但刘斯芸现在在哪里，终归还是心中没底。 “回去查一查，刘斯芸，她是那个报社的。”藤原纪美一边走一边对梁天舟说道。 “好的。”梁天舟敷衍道。 藤原纪美在这里留了两个特工，守在刘斯芸的楼下，只要她人一出现，立即抓捕。其余人灰溜溜返回特高课。 藤原纪美看着王六一，叫人把他继续押回去看管起来。 王六一一脸委屈地申辩道： “你不是说过，我招了供，就放过我吗？” “可是，你提供的信息，我们并没有抓到人。你回去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想起来随时叫人来跟我说。” 藤原纪美冷冷地说完，挥挥手，立即上来两个特工，把王六一带走了。 回到办公室，梁天舟要挨个给各个报社打电话，询问有没有刘斯芸这个人。 他是想先把其他报社挨个问一遍，最后再打去《两江新报》，这样可以为刘斯芸、为沈副局长争取点时间。 但藤原纪美看他准备一个一个打电话查询，连忙阻止。 “这样打电话去问，如果被她察觉到了，还不等我们赶到，逃走了，怎么办？” 梁天舟放下话筒，想了想，又提议道： “我们可以给两江新闻记者公会打电话，请他们查一查，这个人是哪家报社的。” “新闻记者公会，有所有记者的信息吗？” 藤原纪美提出质疑。 “只要是正规报社的正式记者，那里应该都有登记信息。”梁天舟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当然，如果她不是正式记者，可能就不好查了。” “走，不用打电话，我跟你一起，直接到新闻记者公会去当面查。” 藤原纪美还是怕电话走漏消息，当面去查，查出来，再给特高课来电话调宪兵队赶过去就是。 梁天舟起身，跟着藤原纪美走出办公室。 “坐我的车吧，你那车刚才撞了，要不要送去修一修？”藤原纪美对梁天舟道。 “先放在这里，有空了再去修。” 梁天舟开着车，藤原纪美坐在旁边。 新闻记者公会，管理着全城注册新闻媒体的所有记者，有些地方又叫新闻记者协会，或者新闻记者联合会。 开车不到二十分钟，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就来到了两江新闻记者公会。 () 第494章 还是晚了一步 走进两江新闻记者公会，梁天舟出示了警察局的证件，说是要查一个叫刘斯芸的记者的信息。公会的人很配合，把他们领到档案室。 档案室的人，又抱出几大摞档案袋。 全城的各种报纸、电台记者的档案，都在这里。 “你们自己找，还是我帮你们找？”档案室工作人员问道。 梁天舟望望藤原纪美，说道：“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对，我们自己找。你放这里就行，没你的事了。”藤原纪美道。 那时候要搜索一个人的信息，可不是输入人名，利用大数据，几秒钟就能搞定的。 全都是人工手写，填表格，然后分门归类，根据不同的单位、不同的性质，分装到不同的档案袋里。 要查找某一个人的信息，知道单位的，还好，不知道单位的，只能一家一家、一个档案袋一个档案袋地用肉眼检索。 两个人，每人几大袋。梁天舟一眼就看到封皮上标注“两江新报”的档案袋，他悄悄把它压到最下面，搬到自己面前。 他在想，要不要趁藤原纪美不注意，把刘斯芸的那张表，取下来藏起？ 可是，每家报社的记者资料，都是装订成册的。要取出其中一张，要么粗暴地撕下来，发出的声响，藤原纪美肯定会发觉。 要么拆开装订线，取出来后，又把剩下的装订好。这样虽然没有声响，但需要更多的时间。 从上往下，一家报社一家报社地，把档案袋拆开，一页一页翻找。 装订成册的记者登记表，是按照加入时间先后顺序编号装订的，而不是按姓氏笔画。所以找起来很费事。快了，怕一不留神错过了。慢点呢，又费时间。 梁天舟时不时斜眼看一看藤原纪美，见她非常认真地在查找。 梁天舟很清楚别的档案袋里肯定没有，但又不能翻找得太快，要跟藤原纪美保持差不多的进度。 这是个细致活，装模作样都得要装像。 到最后一本，梁天舟翻完，说声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刘斯芸的资料，同时也没有找到机会取走登记表。 “有可能翻得太快，疏忽了。我们交换一下，我这堆你来，你那堆我来。” 藤原纪美一点不气馁，她还很有耐心和办法，如果两个人都各自重新翻一遍，说不定会同样看漏。交换一下，更有可能找出问题来。 就好比作者检查自己的文字，检查好几遍，都难免还会有错别字。第一遍在那里忽视了，第二遍极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被忽视。换一个读者来看，立马发现错误所在。 毕竟检查不可能像刚写时那样，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检索档案也一样，不可能像当初填表时那样，一栏一栏、一字一字去读完。一目十行都算是认真的了，很多时候是看个头，再看个尾，就翻走。 梁天舟暗自叹口气，看来，瞒是瞒不住了。 等藤原纪美终于在最后一个档案袋找到刘斯芸的登记表，时间已经是中午。 “找到了，刘斯芸，《两江新报》记者。”藤原纪美叫了起来。 梁天舟抬起头，放下手中假模假样翻看着的档案，夸赞道： “还是纪美小姐心细，我刚才怎么就没找到呢？” 藤原纪美立即叫来公会的人，把档案袋收拾好。 然后借用记者公会的电话，打给青木课长。 她还没说话，青木课长当头就问：“查到了？是哪家报社？” 看来青木课长一直守在电话机旁，等着消息呢。 “两江新报，快叫宪兵队赶过去，我在那里等他们。” 藤原纪美放下电话，又对梁天舟道： “我们直接去《两江新报》报馆。” “好，上车吧。” 一个上午的时间，梁天舟心想，应该够了。从给沈太太打电话，到现在也有三个多小时了。 虽然电话里他只告诉沈太太，岛国人正在抓捕刘斯芸，没有说别的，但他相信，沈太太一定知道事态的严重，不会坐视不管的。 到达《两江新报》楼下，宪兵队的卡车还没到。 藤原纪美坐在车上，并不急着下车。 她要等宪兵到位。 两个人对付一个女记者，本没什么问题。但不排除报馆还有她的同伙，会掩护她撤退。两个人就做不到万无一失了。 等宪兵队把楼下几个方向都控制了，再上去捉人，十拿九稳。 事后她才发觉，等和不等，其实区别不大。 因为等宪兵赶到，把守住几个通道，她和梁天舟上楼去找到新闻采编部时，采编部主任告诉他俩，刘斯芸确实是这家报社的记者，但她今天就没来，也没请假。采编部主任也不知道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溜了？” 藤原纪美不甘地嘟哝道： “谁走漏了消息呢？” 这句话被梁天舟听到，心里在盘算着。 以藤原纪美的逻辑推理能力，会不会想到他撞车后脱离视线那段时间？ 当时他就是冒险去打电话，一旦被怀疑，这段时间可真说不清。 再派人到现场实地一看，很容易发现那里有个电话亭。 再从该电话亭那个时间段打过哪里的电话，就能查到沈府。 除了那段时间，后面梁天舟一直跟藤原纪美在一起，没有疑点。 梁天舟必须要转移注意点，不能让藤原纪美有这样的念头。 “纪美小姐，也不一定是谁走漏了消息。老李怎么逃走的？ 他如果感觉到危险，肯定第一时间会通知相关人员转移。 这个刘斯芸很大可能已经被老李转移走了。 不然怎么会家里、单位都没人呢？” 见藤原纪美面无表情，不知她是否相信这种推断，梁天舟继续说道： “再说，刚才采编部主任也说，她一早就没来上班。而我们是在上班后才带着宪兵去抓老李的。难道在你决定抓捕老李之前，她就得到消息，躲了起来？” 这段话很管用，不管是老李通知刘斯芸转移的，还是藤原纪美身边有人泄密，都在实施抓捕之前，而那时候梁天舟都不知道她抓住了王六一，自然跟他就没啥关系了。 藤原纪美怅叹一声：“还是晚了一步。” 如果能抓到gd两江负责人老李，比抓十个普通gd分子，都令人振奋。 甚至如果老李愿意合作的话，彻底捣毁两江城的gd地下网，都指日可待。 可是现在已经只剩一声叹息了。 () 第495章 诡计 梁天舟见藤原纪美有些失落，劝道： “咱们这边没抓到人，不是还有张巩嘛。不知两江铁厂那边，有没有得手。” 对呀，那边如果抓到了人，现在也应该回到特高课了。 她又恢复了一些自信，对梁天舟道： “不应该两头都扑空。两江铁厂那边，昨晚抓了王六一后，我已经布置好了，让那边把人盯住。走，收队。” 宪兵队自回他们的军营，梁天舟和藤原纪美赶回特高课。 果然见到抓来的一干人等。 张巩迎上来，讨好似的对藤原纪美道：“藤原组长，一个都没漏掉，全在这里了。” “好，干得漂亮！” 张巩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全都是gd吗？” “至少那个丁得胜肯定是，就是他，负责和王六一联络。其他人嘛，审了就清楚了。” 这时，青木课长从楼上走下来， 一来，他代表特高课，对参与行动的人员表示慰问。 二来，对藤原纪美道：“你们还没吃饭，你和梁桑先去吃饭，饭后立即对那几个人开始审问。” “不，”藤原纪美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她凑到青木课长跟前，轻声说道，“现在还不能审。” “哦，藤原组长有何高见？” “请青木课长回到办公室，听我给你详细禀报。” “好吧。” 青木一雄转身上楼，藤原纪美跟在其后。 梁天舟和张巩等自去食堂用餐不提。 走进青木课长办公室，藤原纪美才说道：“我建议，把他们几个先关在一起，并不立即提审。” 看着藤原纪美写满神秘和诡谲的笑脸，青木一雄立刻明白她的用意了。 他笑着对藤原纪美伸出大拇指，并补充道； “藤原组长妙招！还要关到一个有监听装置的大牢房里。” 藤原纪美也陪着笑道：“如此最好。” 现在只有丁得胜可以确定，是两江铁厂的gd分子，其他人，并没有确凿证据。要是把他们关在一起，他们之间会谈些什么呢？ 想想就觉得兴奋。 “还有，我建议让王六一不失时机地从他们眼中经过，还要他们看出，王六一已经是我们的人了。”藤原纪美继续献策道。 “不妥！” 这一点青木课长并不赞同。 “为何？”藤原纪美不解地看着青木课长。 “如果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被捕，是因为王六一叛变，他们很可能结成攻守同盟，闭口不再谈论，或者只由丁得胜一个人站出来，因为王六一只知道丁得胜的身份，丁得胜一人，可以掩护其他人。反而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了。” 姜还是老的辣。青木课长此时并不想激起众人对王六一的抵触，他想到另一个方案。 “把王六一也关到他们一起。反正他身上的伤，能很好地掩饰他的真实情况。” “青木课长真是老奸巨猾，这算双保险。监听装置和王六一，双管齐下。” 藤原纪美由衷地说道。 青木一雄心里得意，表面还谦虚一回：“藤原组长这回还是你立了一大功。若不是你背着我，安插了两个人，我们这个计划，早就完了。” 他把“背着”两个字着重强调了一下，暗示着他的态度。 那意思，虽然这回你赢了，但以后可不能再背着我，擅自做主。 “我也是迫不得已，怕消息走漏，就自作主张了。” 藤原纪美忙辩解道。 “还有，我说把王六一跟那几个人关到一起，可不是现在马上，等一天。要让他们觉得，王六一比他们还晚些被捕。” “那又是为什么？” “你想想，王六一如果身上没伤，可以说是今天才和他们一起被捕的。可他现在身上有伤，如果现在就送过去……” 不等青木一雄说完，藤原纪美就懂了： “我知道了，如果他身上有伤，显然是受过刑，时间又比他们早，谁都会怀疑是不是王六一把他们供了出来。于是对王六一必然存有戒心。 明天送王六一进去，但今天得让他们知道，我们还抓了一个人，正在审讯。” “点到为止。你看着去办吧。” 青木一雄对藤原纪美道。 …… 午饭后，藤原纪美和梁天舟一同来到特高课监狱。 这座监狱就在特高课后面，监狱不大。 平常抓捕的一些嫌疑人员，都会关到警察局监狱去，有些武装抵抗分子，出动宪兵队抓捕后，会直接拉到宪兵队。 这里只关押那些涉及情报、特工，待审讯的重要人物。 走进大铁门，里面平静的牢房突然传出一阵阵叫冤声。 现在关押的，都是今天才抓来的那七、八个人。 他们见藤原纪美和梁天舟进来，纷纷喊冤。 “我冤枉啊！你们凭什么抓我？” “放我出去！” “你们为啥平白无故地乱抓人？” “……” 藤原纪美走到那间大牢房铁门外，对着里面的人，带着阴冷的笑。 喊冤的人停止了叫喊，都怒目瞪着她。 “我知道，你们中间，确实有些人，是冤枉的。但是，”她提高了嗓门，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们中间，确实有人就是gd！你们还是好好想一想吧，要么主动站出来，我就会把真正冤枉的人放了。 如果你们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我们查不出来，那就对不起，连累所有人，一个一个接受刑讯！” 看着牢房里众人的表情，她又补充一句： “我们这里的刑具，有些人可能想都想不到，死人，都得让他开口说话。没有人能扛得过去！” “我们真的是冤枉的呀！” 有人小声地、毫无底气地还在嘟哝着。显然是被恐吓到了。 这时，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在牢房里也能清晰得听到。 过了几分钟，有个特工进来报告。 藤原纪美看着他，问：“人都抓获了？” 特工答：“抓获了。是关到这里来，还是？” “让他们先想一想，梁队长，我们先去审那个。” 说完，带着梁天舟离开了牢房。 梁天舟心想，你这玩的是哪一招？又抓住了谁？难道是刘斯芸？ 吃饭这段时间，也没见你说找到刘斯芸的去向了呀？ 惶惶不安地跟在藤原纪美身后，朝审讯室走去。 进门的那一刻，梁天舟愣住了：这不是王六一吗？ 既然不是刘斯芸，梁天舟也就不多说什么，冷眼旁观，看她表演。 “开始吧！” 藤原纪美一声令下，两个赤膊大汉，挥动皮鞭，在空中发出“啪啪”声响，与此同时，王六一配合地大声惨叫着…… () 第496章 做好最坏的打算 大牢房里。 很多人直到藤原纪美来，他们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被抓起来的。 “她说我们中间有gd？” “gd长什么样，我都还没见过呢。” “少说两句，gd还不是人，长得跟你我一个样。” “我要是知道哪里有gd，我还真想跟他们一起干。” “得了，谁是gd，自己站出来，省得我们大家陪着受刑。” 听到刑讯室传来声嘶力竭的惨叫声，牢房里的人更加惶恐不安。 这时，有人用手指了指牢房的房顶的一个角落。 “什么？” 有人不明白，一脸懵逼地问道。 另外的人也看到了那里，有个黑色的小东西。 于是有半懂不懂的人，小声猜测道：“那是不是偷听器？我们说话还是当心点。尤其是你！” 他指着那个说真想跟着一起干的人。 那人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再也不敢多说话了。 “我们又没犯法，怕什么！” 是丁得胜，他抬高嗓门，对着那个小黑点喊道。 整个半天，都没人再来牢房。 发牢骚的人，被冤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都是参加罢工的积极分子，虽然叫嚷着冤枉，但也很快冷静了。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什么样的酷刑，大家都默不作声。 …… 第二天天还没亮，牢房门打开了。 两个特工拖进来一个昏迷的人，浑身是血。 把人丢进牢房，关上牢门，走了。 牢房里，每个人都朝新送来的这个人看了一眼。 摇摇头。 “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没见过这个人。” 只有丁得胜知道他是谁。 两江铁厂的地下组织出了事，牵连到李书记的联络员小王了。 敌人一定是在小王跟他接头时，发现了小王。 这样看来，自己的身份，肯定已经暴露。 敌人为什么没有马上审问他们几个，是还没弄清楚，这几个人中，有几个是gd。 他们想从小王的口中，知道更多的信息！ 现在小王被送进来，屋顶上还有监听器。 他不能贸然询问小王。 所以，他跟其他人一样，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都不认识这个人。” 王六一被拖进牢房的时候，是假装昏迷，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大家的议论，也听到了丁得胜说不认识他。 藤原纪美交代他的任务，是混进这帮人中，打探出除了丁得胜，还有哪些人是gd。 如果此时他醒来后马上认出了丁得胜，而丁得胜刚刚又说不认识他。 这必然让大家把他俩都往gd身份上想。还怎么打探其他人呢？ 王六一也是个聪明人，脑瓜子一转，他现在也不得不已一个普通被抓进来的嫌疑人身份，跟大家相处。 丁得胜说不认识，那就不认识吧。 在昏迷一段时间后，他慢慢地醒了过来。 “水！” 他虚弱地吐出一个字。 “他醒了。他说什么？” 几个人扑到王六一身旁，问道。 “水！” 王六一重复了一遍。 “水，他要喝水。”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找寻一遍。 这间牢房里哪里有水！ 丁得胜对着外面大喊：“来人呀，快来人呀！” 看守进来，吼道：“喊什么喊？死人了？” “长官，这位兄弟要喝水，求求你，给他弄点水来吧。没有水，真的会死人的。” 看守朝王六一看了两眼，转身离去了。 不多久，端着一只土碗回来，碗里盛着半碗水。 从窗口递进去，丁得胜接过来，凑到王六一身边。 其他人把王六一扶起来，给他喂水。 王六一缓过来了，朝牢房四周望了望，没有说话。他还没想好该说什么。 “兄弟，看你这伤得不轻，你是gd吗？” 有人开始盘问。 “对呀，你是怎么进来的？”其他人附和着。 “我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昨天我在两江铁厂附近办事，突然就被人围住，抓到这里来了。” 王六一说的是实情，不过不是昨天，而是前天晚上。 看到王六一身上的伤，有些人开始害怕了。 他们大声对其他人说道：“你们谁是gd，自己承认吧，别害了我们大家，都跟着受刑。” “怎么？”王六一很吃惊的表情，“他们也说你们是gd？” “我们中间，肯定有gd。敢做不敢当，算怎么回事嘛。” 张玉和赶忙打圆场：“现在我们就不要起内讧了。你们真以为，有人出来说自己是gd，她就会放了其他人？” “就是，小鬼子说话，你也真信？”郑小辉跟着说道。 “小郑，你才是最冤的。进厂才一个多月，摊上这档子事。” 张玉和转向郑小辉说道。 “我没什么好怕的。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以后就有经验了。” 郑小辉笑着说道。 “你还以为有以后？这次能不能或者出去，都两说了。” 早上开饭的时候，送来了馍和一小桶菜汤。大家伙那碗盛了菜汤，各自端着，吃了起来。 丁得胜靠着墙边，王六一有意无意挪到他旁边，边吃，边轻声对丁得胜道： “老丁，咱们两江铁厂的组织，这次被破坏得重吗？” 丁得胜白了他一眼，回道：“此处不是谈论这个的地方。” 王六一又说道：“老丁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说出去。李书记会想法来营救咱们的。” “你怎么知道？” 丁得胜道。 “我没有按时回去，李书记一定知道，咱们出事了。” “在这种地方，营救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丁得胜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敌人把他们抓来，关了整整一天了，到现在也没有提审。 昨天藤原纪美跑来牢房说了一通话，傻子都看得出，她是什么用心。 工人阶级作为一个总体，是容易联合起来，相对比较团结。 但工人阶级也是人，面对未知的威逼和利诱，并不是铁板一块，很容易各个击破。 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丁得胜宁愿牺牲他一个人。 他环顾了牢房内的每一个人，这里面有他的同志，也有普通工人群众。 面对敌人的酷刑，有几个能够坚持到底？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了看王六一。 () 第497章 看来斯芸是安全的 梁天舟被藤原纪美拉着，一连两天，都脱不开身。 好在这两天都没有刘斯芸的消息，说的是这两天在特高课都没有刘斯芸的消息，藤原纪美留在斯芸住处的两个特工，也被召了回来。 看来斯芸已经脱险，梁天舟心里稍稍得到些安慰。 而这两天的沈太太何香君，却如坐针毡。 她接到梁天舟的电话，说特高课正在缉拿刘斯芸。电话里梁天舟并没说明岛国人为什么要抓刘斯芸，但作为斯芸的亲姨妈，不管斯芸因为什么原因，面临被捕的紧急情况，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参与营救。 她很清楚梁天舟是冒了多大的危险，给她打的这个电话。 她立即从家里给沈副局长打电话，把这情况简单说了，催促丈夫赶紧想法去把斯芸从报社接出来。 对于夫人的请求，沈达诚历来都是照办。 他没有带其他人，自己开车去了《两江新报》报馆。 为了不让人察觉是沈副局长把刘斯芸带走的，他没有直接上楼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个电话亭，给刘斯芸所在的新闻采编部打电话，准备把她叫出来。 可是却没人接电话。 他守在报馆楼下，等了一会儿，再去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如此一连几次，最后终于有人接听了，他急忙对着话筒说道： “我找刘斯芸，刘记者。” 那头的人却说：“刘斯芸今天没来。” “她今天上午一直没来吗？” 沈达诚为了弄准确，又重复问了一遍。 对方说：“一直没看到，刚才开会她都缺席了。也没请假，不知道怎么回事。” 挂了电话，沈副局长又留下来，坐在车里，等了很久。 他不知道刘斯芸住在哪里，梁天舟和藤原纪美是否在她的住处找到了她。 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报馆守着。万一她什么时候来报馆了，可以在楼下堵着她。 一直等到中午，他远远地看到两辆宪兵的卡车，还有梁天舟和藤原纪美都到了报馆。 过了一阵，又离开了。 看来岛国人也是扑了个空。 沈副局长没有继续等下去的必要了，这才直接回到家中，给何香君汇报。 一天下来，梁天舟不仅没来警察局，也没再来过电话。 他想打电话过去询问一下情况，又怕被特高课监听了电话，反而坏事。 一直到第二天，依然没有斯芸的消息，也没有梁天舟的消息。 他们有没有抓住刘斯芸，沈达诚一概不知。 沈达诚不知，沈太太就着急。 这日子比什么都难熬。 他俩比梁天舟更难熬。 梁天舟至少还能知道，特高课的动静，而沈达诚夫妇，完全两眼一抹黑，啥情况也不清楚。 …… 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看样子藤原纪美并不急于提审牢中的那几个人，梁天舟才得以找个理由，回警察局。 他没有去沈府找何姨，而是回了警察局。是怕万一有人跟着他，发现他上班时间跑去沈副局长家里，事出蹊跷，引人怀疑。 回警察局是工作，他更相信，何姨会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沈达诚。 所以，一进警察局大门，停好车，他就直奔沈副局长办公室。 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沈副局长，看到梁天舟，急忙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冲梁天舟问道： “斯芸怎么样了？” 梁天舟还没来得及坐下，被这突兀的问话惊到了： “什么？你们没找到斯芸？” 沈达诚情急之下，没听出梁天舟话中的意思，进一步追问： “你们抓到斯芸了？” “没有！我还以为是沈局把斯芸转移走了呢。你没见到她吗？” “我去报馆找过了，她昨天天没去报馆。我还在那里见到你和藤原组长带着宪兵去。” 沈副局长急急地说着，这才意识到，刘斯芸还没被捕，心里踏实了些。 梁天舟沉默了片刻，把昨天发生的事，前前后后捋了一遍。 正如他跟藤原纪美所说的，他们是上班后才由王六一带领，去找老李。而斯芸一大早就没去报馆。 现在推想起来，应该是老李发觉王六一失踪，为防万一，他从棺材铺撤出后，特地赶去通知了刘斯芸。 刘斯芸既然已经转移了，自然当天就不会去报馆了。 他把这种推测跟沈副局长一说，沈副局长点着头，说道： “要是这样，她还是安全的。只是今后可能必须撤离两江城了。” 梁天舟没有刻意在沈副局长面前，提到刘斯芸是gd的事。只说在抓捕她的同伴时，她的同伴听到风声，提前逃走了，斯芸可能也跟着她的同伴离开了。 沈副局长也没追问刘斯芸被追捕的原因。 两人达成了一个默契，心照不宣。 掩护一个gd分子逃走，在梁天舟和沈达诚之间，是个不便深聊的话题。 因为一旦深聊下去，势必要附带表示一番个人对这事的看法，斯芸误入gd歧途呢，还是她走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避而不谈，对双方都是明智的选择。 撇开政治因素，梁天舟是斯芸的前男友，沈达诚是斯芸的姨父。这是私人关系，与政治背景无关。 最后沈副局长还对梁天舟道：“谢谢你了，这件事，我知道你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希望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沈局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昨天还在两江铁厂抓了七、八个人，都是上回我们去两江铁厂见到的那些工人代表，看来他们的处境不妙啊。” 梁天舟有意把这信息透露给沈达诚，意思是，你沈局释放了李成钢，也间接促成了特高课这次计划的完成，刘斯芸的事，跟你也多少有些关系。 沈副局长岂能听不出梁天舟的话中之话？他沉默着，没有深究。 他发觉，他确实是被青木一雄利用了。 梁天舟离开后，沈达诚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走出办公室。 他要立马回家去，把这个情况告诉夫人。不然夫人在家，一直担心这个外甥女。 现在虽然没有她的确切下落，至少没有落入岛国人之手，这样夫人也能放下心来。 () 第498章 叛徒 特高课的监牢里，除了王六一被提审过，其他人，一次都没过堂。 度过了最初的紧张期之后，几个人都意识到，进来了，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大家开始由抱怨，转为沉默。 不管是不是gd地下成员，都对岛国人有着不同程度的憎恨，既然都已身陷囹圄，面对现实，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此时的丁得胜正在想，为什么他们几个先进来，藤原纪美却提审了两次王六一。 按说王六一的身份暴露，丁得胜的身份也没法保密。他相信，王六一一定是在跟他碰面时，被跟踪上的。 而且他确信，敌人是先盯上了他，然后才盯上王六一的。 因为从被捕的这些人的情况看，敌人是掌握了两江铁厂的情况才动的手。 如果是先发现王六一，顺藤摸瓜，最多也就摸到丁得胜，其他几个人，他们怎么抓得那么准？ 明知道他的身份，却不急于提审，藤原纪美在等什么？ 丁得胜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对于已经抓起来的这几个人，他们想从口中知道更多的信息。 屋顶的监听器，就是要监听他们在牢中交谈的内容。 王六一被再次提审送回来后，轮到丁得胜了。 两个特工押着丁得胜走进刑讯室，藤原纪美坐在一张椅子上，并没有立即让人把丁得胜绑到行刑架上。 她让手下搬来一把椅子，摆在房间中央。 见丁得胜进来，说了一句： “丁先生，请坐！” 丁得胜看了她一眼，看来她是打算先礼后兵，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下来。 “丁先生，我想我们之间，可以聊聊。”藤原纪美故作轻松地道出开场白。 “跟你有什么好聊的？”丁得胜不屑地说道。 藤原纪美依旧笑着，对丁得胜道：“丁先生是两江铁厂gd小组的负责人，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丁得胜没有回答，他早就预料到了，敌人一定掌握了他的情况，只是是谁，在两江铁厂摸到他的情况的，他现在还不清楚。 “你一定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 藤原纪美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 “因为只有你，在跟作为联络员的王六一碰头。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只找你？” 丁得胜还是保持着沉默。 “你也看到你身后的那些刑具了，我很不希望通过那样的方式，逼迫你。” 见丁得胜还是闭口不说话，脸上却毫无惧色。 藤原纪美自己提出了她的要求： “我知道，同时抓进来的几个人，有些是你的同党，有些确实如他们所说，是冤枉的。我有两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会把那些被冤枉了的工友，立即释放。你们gd不是号称劳苦大众的党吗？能眼睁睁看着无辜工友受牵连？” 大家都是聪明人，藤原纪美没有像一贯的那样，先把丁得胜刑讯半天，逼问他是不是gd分子。 而是直接把他当做gd分子，来对待。 丁得胜这回开口了，他冷静地说道：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别说两个条件，一个条件，我也不会答应。” 藤原纪美呵呵一笑：“我都还没说出来，你怎么就知道你不会答应？ 我的条件对你来说，非常简单。 第一，跟你一起进来的人当中，哪些是你的同党？简单吧？反正都进来了，说出来对你没什么伤害。 第二，gd两江城负责人老李，叫李什么？他一般藏身在什么地方？当然你要是知道其他gd成员的情况，也可以说。” “我都说了，你的条件，我不会答应的。” 丁得胜一脸坚毅，没有犹豫。 藤原纪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强忍住怒气，又提出了一个方案： “如果你说了，我保证，把所有人都放了，包括你。并且，我会替你保密，别人不会知道。” 她本来是想一举抓住老李，然后破获整个两江城的gd地下组织的，但现在老李没抓住，刘斯芸也逃了。 王六一唯一的价值，就是指认丁得胜和老李。 据王六一说，他对老李的活动，也了解不多。反倒是这个丁得胜，比王六一资历更深，和老李的关系更早。 如果丁得胜愿意配合，她不在乎会放弃王六一。 谁知丁得胜听到，站起身，自己走到刑讯架边，对藤原纪美冷笑一声： “还是别费口舌，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 “你！真是不可理喻！” 藤原纪美再也不想掩饰，她冲着手下吼道： “成全他，把这里所有的刑罚都用上，直到他点头为止！”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刑讯室。 听到刑讯室传来丁师傅的阵阵惨叫，牢房里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六一挣扎着坐起来，对大伙道： “藤原纪美疯了，她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打呀。” 看到其他人都不吱声，他又道： “你们谁是gd，早点承认，免得大家都被这疯女人打死。” 这时，有人站出来，指着王六一道： “你是什么人？你不是我们两江铁厂的吧？” “我叫王六一，我就住在两江铁厂附近，莫名其妙被抓来了这里。”王六一辩解道。 另一个人进一步说道：“我看你才是那个gd分子，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我们才被冤枉抓来的。” “是啊，”更多人附和道，“要不然她为啥先审你？审完你，才挨个审其他人？” 张玉和制止道：“大家伙不要相互指责了，都是一个厂的工友，这样互相猜忌，有用吗？这不正是岛国特务们想看到的吗？” 郑小辉也插嘴道： “当初闹罢工的时候，大家多团结。现在怎么就这样了？你们真以为，供出谁是gd，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说不定死得更快！你们不知道岛寇的心狠手辣，gd可能有利用价值，其他的人没有利用价值了，直接灭口！” 几句话说得众人不再言语。 郑小辉接着说道：“你们谁听说过进了特高课，还能囫囵个出去的？” “怕她个逑，脑袋掉了碗口大个疤，别在这里装熊样！” 有人爆了粗口，却也提起了士气。 “就是，咱做工的，谁也不是孬种！” 丁得胜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他始终没有点头，没有开口。藤原纪美不得不暂时叫停。打死一个丁得胜，不是她想要的。 众人围着丁得胜，却不知如何是好。牢房里啥也没有，只有这样陪着。 “你们都去睡吧，我来负责看着丁师傅。” 张玉和自告奋勇，昏迷的丁得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后半夜，在众人此起彼伏的鼾声中，丁得胜醒了。 张玉和刚要叫，丁得胜轻轻摇了摇头。 他示意张玉和凑近他的嘴边。 张玉和看了看牢房的众人，低头凑了过去。 丁得胜嗫嚅着嘴唇，张玉和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丁得胜指了指王六一的位置，在张玉和手掌上，写了一个“王”字，然后说道：“叛徒！” () 第499章 叛徒的下场 丁得胜本来就一直在想，藤原纪美为啥先抓他们几个，后抓王六一，却要先审王六一。 在藤原纪美提审他的时候，假模假样跟他聊聊。 别看丁得胜没怎么打理藤原纪美，但他从藤原纪美的话中，却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首先，藤原纪美怎么知道王六一是联络员？ 她还说王六一作为联络员，只找他，不找别人。 从现在已经被捕的这些人看，除非王六一自己说是联络员，别人都不认识他，藤原纪美如何得知？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藤原纪美问他老李叫什么名字，藏身处在哪里。并且言之凿凿地说老李是两江地下组织的负责人。 在此之前，敌人根本不知道两江地下组织负责人姓什么，自然也不会知晓他的名字。 不仅敌人，现在在牢中的那些人，除了他和王六一，也没人知道李书记的存在。 老李就是李书记的一个代号，却被藤原纪美获悉。 但显然，藤原纪美仅仅只知道那么多，因为王六一也只知道那么多。 所以当时丁得胜啥也不说，直接拒绝了藤原纪美的条件。 刚刚他已经醒了一阵，他知道张玉和在身边，其他人都已睡了。 这才又重新把思路理了理。 如果王六一已经叛变，他被送回牢房，还跟他们关押在一起，显然是有目的的。 把他们七、八个人关一起，目的已经很明朗了。再加上一个王六一，就是要从他身上，刺探更多的信息。至少打探出关押的人中，还有哪些是gd地下人员。 王六一目前只认识丁得胜，要是他认识两江铁厂地下小组的其他人，他绝不会被送进来。 他还曾试探说，李书记会想法营救，当时他没有接他的话，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当时应该想问，李书记在哪里。 想通了这一层关系，丁得胜首先要通知张玉和，让他心中有数，接下来不要上了王六一的当。 张玉和坐直身子，他听明白了，这个王六一，是组织上的人。 而且，由于他的叛变，我们这几个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回想了一下，自从王六一进来，他们好像也没说什么敏感的话题。 丁得胜又用眼神示意张玉和，然后轻语道： “要想办法除掉王六一，不能让他出去，危害其他人。” 张玉和重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敌人目前除了我和王六一，并不知道你们的身份。” 他的意思很清楚，通知下去，绝不要轻易承认。 “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首先要想法除掉他。”张玉和望着王六一那边，轻声说道。 之后不再跟丁得胜说话，他闭上眼睛，在琢磨怎样行动。 …… 梁天舟晚上回到家，换了身衣服，化了装，又重新出门，他要去给“水仙”报信。 两江地下组织目前这情形，他们应该已经猜到王六一被捕了。但王六一叛变的事，不一定很清楚。 李书记和刘斯芸是转移了，那也许只是一种预防措施。只要有人被捕，出于安全考虑，相关人员就要转移。 他得把王六一叛变的事，及时转告组织。 现在不方便面见“水仙”，他就给“水仙”留下了纸条，写明：联络员王六一叛变。 然后再回到家。 他相信，“水仙”会通过适当的渠道，转达给两江地方组织。 昨晚这些，才安心地休息。 …… 第二天一早，牢房里一阵骚动，有人在大叫： “死人了！快来人呀！” 值夜看守还没交班，赶紧过去一看，一个人，斜靠在牢房的铁栅栏上，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在铁栅栏的横栏上，已经气绝身亡。 “这不是昨天说他叫王六一的吗？受不了酷刑，寻了短见？” “我看他是做了亏心事，没脸见咱们，只好自行了断。” 藤原纪美被紧急从家里叫了过来，她看到死的是王六一，顿时明白，他叛变的事，暴露了。 “谁干的？是谁杀了他？” 她歇斯底里地吼道。 “他是谁呀？我们都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怎么会自杀。” 一堆人都不承认，说不认识他，也是实情。 “丁得胜，这事你怎么解释？” 藤原纪美想起来，昨天跟丁得胜的谈话，是不是泄露了王六一的底？只有丁得胜最有可能知道。 “这你可冤枉我了。你又没交代我要看好他。” 丁得胜一看王六一，就知道是谁干的了。但事已至此，不管能不能瞒，都必须咬死不承认。 “人要寻死，还不是被你们给逼的。” 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谁说他是寻死？谁说他是自杀？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藤原纪美气急败坏地叫道。 “我有一事不明，藤原小姐。” 丁得胜反而不温不火地，找藤原纪美理论。 “什么事？” “你说这个王六一是gd，死就死了呗，你为什么那么大的火气？” “就是，”郑小辉也跟着起哄，“你们要抓gd，还要我们报告谁是gd，现在gd找到了，人也死了，该放我们回去了吧？” 藤原纪美转身就走，边走边说： “快找法医，查清楚死因。这事决不轻饶。” 出门撞上青木课长，他也是得到消息，赶紧从别墅赶来的。 “什么情况？” 见藤原纪美怒气冲冲，拦着就问。 “王六一死了！” “我知道王六一死了，他们打电话告诉我了。我问他是怎么死的？” “勒死的！” 藤原纪美没好气地说着，冲进办公室。 “你打算怎么办？”青木一雄跟着进了办公室。 等起喘匀了，藤原纪美才稍稍冷静一些。 “我要审人，叫他们一个一个地把人带到刑讯室去。” 她吩咐手下道。 “藤原组长，你觉得他们会承认吗？”青木课长提醒道。 “他们不承认，我要他相互检举。检举有功的，立即释放！” 好家伙，只要有一个人看到了当时的情形，面对被释放的这种诱惑，谁还能抵抗得住？ 青木一雄饶有兴味地提出：“这么精彩的审案方式，我很愿意现场观摩观摩。” () 第500章 丁得胜是关键 结果令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都大跌眼镜。 几乎每个人进来，被问到是谁杀了王六一，都摇头说没看到。大家都在睡觉，早上醒来，王六一就挂在了那里。 等藤原纪美说出检举有功可以当场释放，每个人又都积极举报，但被举报的人，五花八门，牢房里的大多数人，都被举报过，但说起具体情节，又出入很大。 藤原纪美知道，他们都是临时现编的，为了能够被释放，只要说出一个人来，没想到还要问具体细节。 没有统一口径，当然众说纷纭。 只有一个人，没有临时找个人来举报。他就是郑小辉。 郑小辉一直说没看见，当时睡得很死，没有听到动静。 审了半天，藤原纪美也弄不清，到底谁是凶手。 有没有可能大家一起动的手？ 有没有可能他们全都是gd分子？ “我们都不认识他，跟他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干嘛大家要一起动手要他的命？”郑小辉振振有词。 丁得胜已经遍体鳞伤，他没有能力一个人干掉王六一。 这么看来，牢房里还有丁得胜的同党，这是毫无疑问的。 干掉王六一的时候，其他人确实没有看见，这也是可以确定的。 “青木课长，我建议，把这帮人，统统枪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人。” 藤原纪美对青木一雄道。 “你确定要这样吗？”青木一雄戏谑地问道。 这些人里，有你藤原纪美的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虽然给藤原纪美报告，发现联络员王六一的人，是石浜祐太。还在藤原纪美安插石浜祐太进制造部的那天，小岛辉就跟他汇报过了。 之前青木一雄也一直相信，是石浜祐太在这次抓捕中，起了关键作用。 但通过刚才的分开提审，坐在现场的青木一雄，立即发现了，有人在暗中给藤原纪美传话。 他不知道藤原纪美留这个人的最终用途，但要说全部枪毙，肯定只是一时气话。 “其他人可以毙了，丁得胜还得留着。”他故意这么说。 法医验尸报告出来了。 报告递到了藤原纪美手中。 死者系颈部被绳索紧勒，窒息而死。 “自杀还是他杀？”藤原纪美看报告里说得含糊。 “都有可能。”法医道。 “要你验尸，验出这个结论？”藤原纪美不满地说道。 “不过，”法医继续分析道，“就算是自杀，人在临死的时候，本能的挣扎，动静也会很大，在场的人不可能听不到。” “这么说，他们都在说谎？” 法医不置可否，继续说道： “但是如果不是自杀，而是几个人联手，一个人使劲勒住脖子，其他人强力按住他的四肢，不让他挣扎，这样可能动静会小很多。” 藤原纪美心想，连她安插的内线都没听到动静，几个人联手的可能性最大。 那几个动手的人，应该都是gd。 王六一活着，对外面的gd就是一种威胁。所以他们才联手除掉。 说来说去，还是她大意了。提审王六一之后，就不该再把他送回去。 现在只能在丁得胜身上下功夫了。 “还是先把丁得胜单独关押吧，其他人留在大牢房。” 藤原纪美的决定，青木一雄没有异议。 …… 梁天舟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听说了王六一的事，心中暗自庆幸。 这两天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两江铁厂的地下组织遭到破坏，但对梁天舟而言，算得上是死里逃生。 如果刘斯芸被捕，即使她能挺住，藤原纪美只要从她的交往里一细查，就会查到他的头上。 斯芸报馆的同事，很多人都是见过梁天舟去找斯芸的。 不管他和斯芸是什么关系，至少在追查刘斯芸服务于哪家报馆的事上，梁天舟撒了谎，还装模作样提出去记者公会查档案。 粗看是不敢承认跟刘斯芸有关系，细想，未尝不是想拖延时间，让刘斯芸有机会脱身。 幸好刘斯芸无事。 既然王六一死了，梁天舟也轻松了。 他见藤原纪美还在发愁，干脆事后诸葛亮一回。 “纪美小姐，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要是你不急着把王六一抓捕回来，而是派人盯着他，没准现在关押在牢里的，就不止两江铁厂这几个人，还能逮到大鱼。” 藤原纪美抬起头，也在回想这件事的经过。 “可是，谁能想到王六一是老李的联络员？” 她接到石浜祐太报告，发现有人几次到两江铁厂跟那里的丁得胜联系，觉得此人身上一定有她想知道的秘密，于是实施了抓捕。 经过审讯，王六一自己交代，她才知道两江城地下组织的负责人老李，立即马不停蹄地赶过去，还是扑了空。 如果可以倒回去，她也许会沉住气，在王六一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她最后的那张牌，送到老李身边。 即使不行，也能通过王六一，找到更多地下组织成员。 现在王六一死了，这条线断了。 “那个丁得胜，在没有王六一的情况下，他还能跟他的上级取得联系吗？” 梁天舟站在藤原纪美的角度，替她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根据王六一的交代，丁得胜跟老李很熟悉，在王六一参与之前，他们就经常直接联系。” 梁天舟点着头：“这么说，现在这个丁得胜是关键。王六一知道那点信息，已经失效了。他死就死了吧，也不用太纠结。” 轻描淡写这么一句，让藤原纪美心情好了许多。 “我们还可以通过两江铁厂里面，咱们特高课的人，查一查，丁得胜家里还有什么人。” 梁天舟极力出着主意。 藤原纪美条件反射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两江铁厂有特高课的人？” “看把你紧张的，这不明摆着嘛，没有咱们的卧底，怎么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尤其是还发现了偶尔才去跟丁得胜接头的王六一？” 梁天舟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藤原纪美的反应，证实了两江铁厂确实有藤原纪美安插的人。 他出这一招，是事先已经了解过，丁得胜在两江城并无任何家人，他就是一条光棍。 “有道理。”藤原纪美说的不是梁天舟推断两江铁厂有特高课的卧底，而是他提出的查找丁得胜的家人。 “只要找到丁得胜的家人，就不怕他不配合。”梁天舟进一步补充道。 “有道理。”藤原纪美重复道。 () 第501章 新的任务 “这事要赶快，要抢在gd前面。别弄得像刘斯芸一样，被他们提前转移走了。” 梁天舟好意地提醒道。 藤原纪美立即起身，要去布置。 “还有……” 梁天舟还没说完，藤原纪美接过去说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如果gd派人去接他的家人，我们正好打个伏击，不介意多抓一些人回来。”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梁天舟见藤原纪美急着要出门，接着说道： “我是说，如果丁得胜在两江城没有家人，他就只有一个人，我还有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 “你有什么好主意？” 梁天舟想了一下，对藤原纪美道： “算了，你还是先派人去看看吧。要是没找到他的家人，回头我再告诉你。” 梁天舟跟着她走出来，边走边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就别去了，这事不在人多，要隐蔽行动。” 藤原纪美阻止道。 “好吧。我去‘望乡咖啡屋’那边，有事打那个电话找我。” 梁天舟不想一个人留在特高课，想到监牢里还有几个同志，他又不能做什么，心里就很沉重。 他更不想看到藤原纪美再次扑空回来，拿牢房里的人撒气的疯狂样。 还有，他昨晚才通知“水仙”，王六一叛变的事。现在要赶去告诉“水仙”，叛徒已除，但还有几个同志被捕。 藤原纪美从特高课赶去两江铁厂，来回至少得半天，正好给了他脱身的机会。 藤原纪美离开后五分钟，梁天舟也开着车，从特高课出来。 他本来想中途拐弯，去天主堂，完事后再去“望乡咖啡屋”。 驶出一段路，他发现了不对劲。 后面有辆车，似乎在跟着他。 如果他的感觉没错的话，那辆车从特高课就开始，时不时出现在他的后方。 梁天舟不由得警惕起来。 难道是藤原纪美安排的？ 自己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举动吗？ 如果她对自己不放心，刚才他主动提出跟她一起去两江铁厂，她为啥不同意呢？ 莫非她看出来刘斯芸失踪跟他有关？所以故意让他有单独行动的机会，再跟着他，就能找到刘斯芸？ 她真是想多了，到现在，他连刘斯芸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他能去哪里找斯芸？ 但现在显然不能再去天主堂了，他在街上兜了几圈，那车上的人，大概看出他在兜圈子，也不掉在后面了，直接加速冲了过来。 两车并行的时候，那辆车的车窗摇了下来。 陶元举对他打了个手势，自己加油往前走了。 梁天舟赶紧跟上，一前一后，两辆车朝城外开去。 远远地看到前车停在了一个野湖的湖边，梁天舟刹住车，坐在驾驶座上等着。 陶元举下车过来，坐上梁天舟的车。 “你是专门来找我的？”梁天舟问道。 “城里眼杂，你又在执行任务期间，不方便说话。还是到郊外安全。” 陶元举解释道。 梁天舟看了看这片湖，确实够荒凉。远近都没有人。 “站长找我有什么指示？” 梁天舟悠闲地掏出香烟，两个人边抽边聊。 “上峰有令，准备刺杀伪财税厅厅长杨若清。” 陶元举说完，梁天舟问道： “摸清杨若清的行动规律了吗？” “已经派了人去摸。” 梁天舟道：“按说，现在特高课的注意力都在gd身上，尤其是最近这几天。只要行动保密做好，问题不大。” 陶元举轻笑一声，摇摇头道： “没那么简单，杨若清作为铁杆汉奸，他也知道很多人想要他的命，他自身的安保工作，都做得滴水不漏。” “那需要我做什么？” 陶元举特地来找梁天舟，肯定有梁天舟的任务。 “你的任务，就是把我们的计划，告诉藤原纪美！” 梁天舟一口烟呛到喉咙，连咳几声。 冷静一想，陶站长一定有什么用意。 他等着陶元举继续说下去。 “当然不是现在。” 陶元举接着说道： “这次计划是‘隐士’亲自制定的，趁现在特高课注意力被gd所吸引，我们先盯上杨若清。 还记得特高课派了个强松来吗？适当的时候，先让他传话，让敌人知道我们要对付杨若清。之后再由你去告诉藤原纪美，就说尹志林找过你，跟你打听杨若清身边安保的情况。” 梁天舟静静地听完，提出疑问： “说来说去，刺杀杨若清是个幌子？真的要刺杀他吗？” 陶元举看梁天舟猜出了个大概，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道： “如果形势允许，顺手解决杨若清，一举两得。” “我懂了。” 梁天舟不再追问。既然解决杨若清是佯攻，应该是特高课如果没顾得上，就直接下手。 如果特高课反应过来了，还要让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杨若清身上。 真正的主攻，在哪个方向，陶站长不说，自有他不说的原因，可能是高度保密的行动。 梁天舟知道了，对他也没有好处。 从现在起，他要在藤原纪美面前，营造一些气氛，做些铺垫，让她知道，尹志林可能相信了他想给自己留后路，之后尹志林来找他打听警察局对杨若清的安保措施，才不显得突兀。 “也许你都用不上，只是做个预案。假如刺杀杨若清很顺利，你就啥也不用做。” 陶元举补充说道。 “我知道了。”梁天舟完全明白陶站长的意思。 这就好比攻城，如果守城一方完全没有戒备，不分主攻佯攻，一举拿下。 如果守城一方已有察觉，才会使用佯攻，吸引敌人火力，而且佯攻做得越像主攻，吸引敌人越多，越能给真正的主攻减轻压力，出其不意。 强松起的作用，是给敌人报告，有人要攻城了。 梁天舟要做的，就是在城门起火之后，火上浇油。 如果一切顺利，梁天舟不仅不能火上浇油，还要想办法灭火。 否则就烧了自己人。 “具体什么时候，做什么，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陶元举接着叮嘱道。 “好。老办法通知，不用见面了。” 梁天舟有个预感，可能这次任务，十分重大，也非常艰难。 也许又一次要面临生死考验。 () 第502章 跟踪杨若清 不出梁天舟所料，藤原纪美在两江铁厂的行动，一无所获。 他刚从郊外回来，估计没有时间去跟“水仙”碰面了，就直接来到“望乡咖啡屋”。 刚到不久，就接到藤原纪美从特高课打来的电话，要他赶紧回特高课。 梁天舟风风火火地走进特高课办公室，迎头就问： “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藤原纪美垂头丧气的，停顿了片刻，才说道，“不仅那个丁得胜，在两江城根本没有任何家眷，就连其他几个被抓来的人，都是孤家寡人，没有一个是拖家带口的。” 这一点梁天舟倒是没有想到。 但仔细一想，也对。有家有口的，为了养家糊口，多半都胆小怕事，别说跟着gd做那些随时可能掉脑袋的事，就是在厂里争取一些本应该得到的利益，也怕被管理层处理，丢了饭碗。 这类人即使被欺负了，也选择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 “这样看来，我说的那个办法，行不通了。”梁天舟也是一脸无奈。 “你不是说还有一个主意，等我回来再说吗？” 藤原纪美还没忘了这一茬，她期待地望着梁天舟。 梁天舟尴尬地笑笑，两手一摊： “这个主意，其实不用我说，纪美小姐也知道。” “别卖关子，说来听听。” “你想想，gd分子，一般都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大多数都是清苦人家出身，哪见过花花世界？” 梁天舟说到这里，突然打住，看着藤原纪美的表情。 “接着说下去。” 梁天舟咽了一口唾沫，这还没说明白吗？ “你说的那些，只要他愿意合作，就放了其他人，或者放了他本人，没有一点诱惑。你要让他们看到，人还有另外一种生活，是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想到过的生活。” “嗯。”藤原纪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还有，他们如果背叛了他的组织，会担心什么？王六一的下场，他们怕不怕？” 梁天舟继续点拨着。 “一旦没有用处了，就会别无情放弃，他们能不有所顾虑嘛。” “你说的有道理。” 梁天舟道：“我也就是随感而发。具体这么做，还得你和青木课长斟酌。” 藤原纪美听得是频频点头。她站起身来，边走边说：“我先去跟青木课长汇报一下。” 走到门边，又回头问道： “对了，尹志林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梁天舟摇摇头：“没有。有一次在街上偶然碰到，说了几句话，他对我一再表示感谢，没有你的指示，我也就跟他敷衍了一阵，就分开了。” 藤原纪美没说什么，上楼去了。 …… 杨若清所在的省财税厅，位于南岸。 他的家，也在南岸，鸿济路上。 距离曾经的孙鼎邦家不远。 杨若清曾经担任过两江维持会的会长，孙鼎邦是副会长。两家以前还有些来往。 孙鼎邦死后，其子孙汉成让出三渡大商场，居家外迁，不知去向。 杨若清每天从杨公馆到财税厅上班，都有随身保镖寸步不离。 陶元举派人盯着杨若清，要摸清他的出行规律。 为了保险起见，他自己还亲自上阵，在财税厅和杨公馆蹲守了好些天。 结果，竟然发现了杨若清的一个秘密。 表面看起来，杨若清每天在家和单位两点一线来回，而且似乎是出于安全因素，中途都不过多停留。 有时候晚上有应酬，也是饭局一结束，就在保镖护卫下，直接回杨公馆。 但是，他每周却有那么一天，要去北岸办事。两江财税局在北岸，说起来也是工作联系。 可他去北岸的那一天，却都会在北岸留宿一晚。 这天刚好遇到他要去北岸。 陶元举带着一个手下，悄悄地跟上。 杨若清是坐着自家的小车过江的，好在陶元举也开着车，两辆车同时上了过江的车渡。 杨若清并不认识陶元举，车渡上又还有好几辆车，所以也没引起他注意。 下了车渡，杨若清直奔两江财税局而去，陶元举一路跟着，在财税局外等候了半天，才等到他出来。 接着一路尾随，来到一座小型公馆。杨若清连人带车进去了，当天没有再出来。 通过外围调查，陶元举发现，原来这是杨若清在北岸的另一个住地，里面有他一个小情人，是包养的一个角儿。 每周雷打不动，要来这里住一晚。 但这附近的人，都不知道杨若清的真实身份，连经常出去买菜购物的佣人，都不知道自家老爷是干什么的。 他们都把里面住的女人，叫二夫人。 在那个年代，一个官员，或者一个商人，在外养个小的，司空见惯，作为下人，没必要，也没机会打听那么清楚。每个月工钱拿到手，比给其他人做工还挣得多点，就开心得不行。 经过分析，陶元举觉得，要动手，在他来往南岸和北岸的这段路上，是最适合的。 但什么时候行动，还要听“隐士”的。 在小公馆外，陶元举让手下继续监视，他自己抽身，去找了“隐士”。 他把自己这些天打探到的情况，详细一说，提出： “可以在过江的时候，要么在南岸动手，要么在北岸动手。 或者在他北岸的小公馆旁动手，那里人不多，易于脱身。” “想法不错，但还没到时候。” “隐士”一面听着，一边在考虑。 最后说道：“陶站长，你有两个任务。一个是刺杀杨若清，另一个是……” 在跟梁天舟讨论的时候，他跟梁天舟一样，觉得刺杀杨若清是个幌子，但具体为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隐士”停顿了一下，反问道： “你知道春草小组吗？” “听说过。这次行动跟春草小组有关？”陶元举立即反应过来。 “你的第二个任务，就是接应春草小组，这个要你亲自带队。至于第一个任务，到时候你安排一组人去就行了。加上梁天舟，对付杨若清，问题不大。” “啊？你是说，要梁天舟担任刺杀任务？这不太好吧？那样很容易暴露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他去刺杀的？” () 第503章 兄妹会 “不仅不要梁天舟参与刺杀，还要他带着藤原纪美来追杀。”“隐士”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吧，我明白了。春草小组行动的时候，就是我们行动的时候。” “隐士”赞许地点点头。 …… 藤原纪美在办公室接到谷村大尉的电话，告诉她，她的堂兄，藤原骏二来了。晚上去驻军司令部一见。 藤原骏二这次从参谋本部来华，先在华北驻屯军司令部停留一日，就赶到了两江驻军司令部。 因为时间仓促，不能亲自过来看望藤原纪美，安排藤原纪美过去一叙。 “可是，我这边还很忙，抽不开身。” 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堂兄了，藤原纪美当然也想去，见上一面。 但现在针对丁得胜的事，她和青木课长商量，觉得以怀柔策略，对丁得胜实行拉拢腐蚀。 连晚上，都要听取监视人员的报告。 那头谷村大尉说：“这是小泽参谋长的安排，就一个晚上，希望藤原组长能调剂一下时间，亲自来一趟。” 小泽参谋长就是冲着藤原骏二的身份，想要巴结巴结，在藤原骏二面前一说，藤原骏二也没理由拒绝，由他安排好了。 他这次来两江城，携带着参谋总部对于两江驻军部署的重要指示，秘密来到两江后，已经办完交接，准备第二天即返回。 能够抽晚上的时间，见一见堂妹，而且是在驻军司令部相见，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吧，我等会就过去。” 藤原纪美答应了。 这一次是去准军司令部，藤原纪美没有带梁天舟一道。 一来梁天舟进出驻军司令部比较麻烦，二来时间短暂，她只是去跟藤原骏二见上一面，再则，梁天舟晚上还有任务。 下班时间到了，藤原纪美直接开车赶去驻军司令部。 按照约定，谷村大尉在驻军司令部大门，接到藤原纪美，把她直接带到里面的招待所。 藤原骏二住在那里。 晚餐也在招待所的餐厅，小泽参谋长作陪。 作为两江驻军参谋长，这件事是他极力提出来的，他自然要出面，赢得藤原兄妹的好感。 另外，作为兄妹俩见面的现场证人，他也要监督藤原骏二和藤原纪美谈话有没有触及不该外泄的机密。 虽然他想得有点多了，藤原骏二作为职业军人，身负使命，他自然懂得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但小泽参谋之是吃过一回亏的，那一次将军观摩团行踪泄露，只是将军观摩团在前往前线观摩途中遇袭，他还因此被降级为副参谋长。 所以他再也不敢大意。 招待所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藤原纪美见到藤原骏二的时候，高兴地扑上去，问长问短。 兄妹俩拥抱在一起，小泽参谋长咳嗽两声，忙到： “两位还是先坐下，再慢慢聊吧。” “好啊，这次能见上面，还多亏小泽君的安排。” 藤原骏二面对小泽参谋长，表达着感谢。 席间，你一言我一语，闲聊着。 “纪美，最多不出半年，你就能调回本土去。”藤原骏二喝下一口酒，对藤原纪美说道。 “为什么要调回去？” 藤原纪美不理解，“战争要结束了？” “这是二叔的意思，你和那个华国人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藤原骏二第一次来两江城的时候，他说过这事他不表态，投了弃权票。 “是你告诉我父亲的？” 藤原纪美有些不高兴，“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呗。” “我不回去，我要给我父亲写信。”藤原纪美倔强地说道。 藤原骏二耸耸肩：“我没意见，你可以试试。” …… 这边三个人喝得正酣，小泽参谋长的办公室里，一条黑影悄悄靠近。 这时候天色已黑，司令部大院外，巡逻队跟往常一样，准时围绕司令部外围，在巡逻。 大门口的岗哨，也荷枪实弹，站立的那里，监视着进出的车和人。 办公大楼里，下班后早已空无一人。 这条黑影，通过忽明忽暗的过道，来到小泽参谋长办公室的门前，掏开门锁，闪身钻了进去。 小泽参谋长的重要文件，都锁在办公室里面一个小房间的保险柜里。 这黑影显然是冲着保险柜去的。他没有在别的地方多做停留，径直扑向保险柜。 打开保险柜，他从里面取出一些文件，接着口中含着的电筒光，找到自己要的那些文件，一番偷拍之后，又把文件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小泽参谋长还在陪着藤原兄妹喝酒聊天，黑影已经溜出了办公大楼，等巡逻队走过去，悄悄来到招待所楼下，在藤原纪美的车边停留了一阵，消失在军营中。 …… 小泽参谋长一看手表，已经夜里九点。 “时间过得真快，藤原小姐，今天差不多了。” 他提醒道。 “好，纪美，你该回去了。” 藤原骏二也跟着说道。 小泽参谋长从外面把谷村大尉叫来，吩咐道： “你送送藤原小姐，把她送到司令部大门。” “好的。” 走出招待所餐厅，藤原纪美跟藤原骏二挥手告别，小泽参谋长也站在藤原骏二身边，跟她挥着手。 谷村大尉坐上藤原纪美车的副驾，他要陪他到大门，把她送走，再自己回来。 招待所在办公大楼后面，绕过办公大楼，前面一片开阔的操练场，再往前就是司令部大门。 说来也不算远。 在大门口，岗亭的哨兵拦下藤原纪美的车，走过来，敬了一个礼。 “长官，请出示你的证件。” 刚才进来的时候，是谷村大尉在门口迎接的，哨兵没有让她出示证件。 现在他在藤原纪美一些，没有看到谷村大尉，按流程，进出车辆和人员都是要检查的。 藤原纪美把证件递了过去，哨兵查看后，递还回来。 “车也要接受检查。” 哨兵继续说道。 谷村大尉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绕到哨兵一侧，对哨兵道： “她是小泽参谋长请来的，刚才你没看到我来门口接的她吗？” 哨兵道：“我是才换岗的，确实没看到。既然谷村大尉这么说，就走吧。” 他挥挥手，让藤原纪美驾车离开，谷村大尉看着藤原纪美远去，挥挥手，转身回去了。 () 第504章 难道提前行动了 第二天，小泽参谋长先去车站送走了藤原骏二，才回到司令部。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像往常一样，先泡上一杯茶，然后在办公桌前坐下，看了看抽屉的锁，一切正常，连特地做的记号，也没任何问题。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些日常的文件翻阅着。 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站起身来，走到背后那个小房间。 他要检查一下，昨天藤原骏二送来的重要文件，是否安好。 那可是参谋本部指示两江驻军司令部下一步军事部署的重要文件，针对当前岛国军队在各地战局的新形势，做了重大调整。 他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依据这份文件，拟出新的作战方案，提供给军方高层参考。 如果让对手得到这份情报，将使岛军出于极度被动的局面。 他之所以要突然去查验，就是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生怕该绝密文件出问题。 他走到保险柜前，保险柜的门锁完好，看不出被动过的痕迹。 打开保险柜，里面的各类文件，整整齐齐，凭记忆，都在它们该在的位置。 他回过头来，朝小房间中间的桌子上扫了一眼，又朝地面看看。 他看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东西：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纸屑！ 他的心立马紧张起来，重新把保险柜里的那份文件袋取出，解开封口的细绳，掏出里面的文件。 他昨天看过文件后，特地在文件中间，放置了一小块纸屑。只要从文件袋取出文件，纸屑必定掉出来。 可是现在文件袋里文件抽出时，并没有看到纸屑。 而地上的那块纸屑，他弯腰拾起，仔细端详，正是他昨天放进文件袋的。 完了！ 有人动过这个文件袋！ 而且，应该是昨天夜里钻进来的。要是天亮后，这块白色的纸屑，很容易引起注意，偷看者肯定会放回文件袋。 晚上，光线不好，如果没有开灯，更难察觉掉了这么快东西。 小泽参谋长立即回到办公桌前，给他的助理、驻军参谋部参谋福原茂一大尉打电话，要他过来一趟。 昨天藤原骏二到他办公室的时候，福原茂一也在，他亲眼看到小泽参谋长把文件袋放进保险柜的。 同时看到他做这一切的，还有谷村大尉。 谷村大尉主要负责跑外联和接待安排，福原茂一大尉更多的从事文书工作。 他之所以不叫谷村大尉，因为昨天一晚，谷村大尉都跟他在一起，他宴请藤原兄妹时，谷村大尉在门外听传，没有机会离开。 结果，福原茂一不在自己的办公室。 小泽参谋长一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多，这时候，福原茂一会去哪里？不是应该在办公室工作吗？ 小泽参谋长放下话筒，亲自跑到福原茂一的办公室，那是一间大办公室，好几个参谋共用。 “福原茂一……” 他刚说出这个名字，另外几个参谋忙说：“福原君今天上午一直没来。” “你，去他宿舍，看看他在干什么？” 小泽参谋长对谷村大尉说道。 谷村大尉也跟福原大尉同一间办公室。 谷村大尉正要起身出去，小泽参谋长不放心，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搞清福原茂一的去向，他留在这里也会坐立不安，还不如跟谷村大尉一同去。 几个参谋住在同一排宿舍，但每个人都有一个单间。 谷村大尉和小泽参谋长到了福原大尉的房间，房间门没锁，虚掩着。 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 谷村大尉推开门，里面一张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却没有人。 “他去哪里了？赶紧查！” 小泽参谋长命令道。 “是！会不会出了军营？”谷村大尉提醒道。 宿舍没有，办公室没有，这个时间段，还能去哪里？ “去大门岗哨那里查，看看他有没有出去的记录！” 谷村大尉朝着司令部大门飞跑而去。 过了二十分钟，回来跟小泽参谋长报告，福原大尉，今天早上六点出去了。 “他带了什么东西出去？” 小泽参谋长追问道。 “岗哨上的说，空着手出去的，当时的哨兵，检查过他的身上，除了配枪，别的都没带。” 毫无疑问，福原大尉是逃走了！ 而且，保险柜里的文件，也被他窃取了。 “追捕福原茂一！通知特高课，动用两江城的特工，搜寻福原茂一，一定要缉捕归案！” 小泽参谋长气冲冲地，一边朝办公室走，一边吼道。 …… 驻军司令部大门外不远处的一辆车里，化了装的王进和楚秘书，看着大门突然戒备起来，还有满载军士的卡车，一辆接一辆地开出去。 “怎么回事？你们的人暴露了？” 王进问楚秘书。 他俩是按照约定，在这里接应的。只要里面的人，情报一到手，就想法出来，把情报交给楚秘书。 可看这情形，即使没有暴露，现在想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还要不要继续等下去？ 梁天舟有一次跟藤原纪美分析的，确实是那么回事。 春草小组既然是冲着军事方面的情报，他们的人，就很可能渗透到了两江城的军警特各个机构。 而且既然跟国外谍报机构联手，人员也不限于华国人。 小泽参谋长身边的福原茂一，正是春草小组成员之一。 他平时一直保持蛰伏，一旦激活，只用一次。完成任务，立即撤离。 这就是他的工作的特殊性。 因为他是小泽参谋长身边的人，小泽参谋长办公室情报泄露，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他。他留下来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被捕。 当他得知藤原骏二从东京来到两江，携带重要情报。 就通知了春草小组，春草小组负责人楚秘书，请求军统协助，制定了一套严密的计划。 按照计划，今天应该在司令部门外完成情报交接，然后把福原茂一转移走。 “你能听懂那些军士在喊什么吗？” 王进对楚秘书说道。 “太远！听不清楚。” 楚秘书摇摇头。 “咱们再靠近点。”王进说完，启动汽车，从司令部门前大街缓慢驶过，还在门口压住刹车，稍微停了停。 “难道他提前行动了？”楚秘书迷惑地自言自语道。 “他们说什么？”王进催问。 “他们要全城搜捕福原茂一。” () 第505章 消息可靠吗 话说头天晚上，藤原纪美从驻军司令部回来，刚走到自家门口，旁边阴影里走出一个人，藤原纪美赶紧掏出手枪，定睛一看，是强松。 这么晚突然到来，强松一定有紧急情报。 藤原纪美看了看周围，没有别的人，她忙把强松叫进屋内。 “什么情况？军统有行动？” 强松是她安排去接近军统的，这段时间，军统都没什么大的动作，强松成为了一枚闲子。 他也想过再做点什么，让陶站长更重用他。但陶站长只叫他随时待命，平时不要擅自行动，以免暴露。 还说他就是一支特别行动队，是军统的秘密武器。 而这天下午，陶站长突然通知他，明天有重要行动。 “军统这次要刺杀财税厅的厅长杨若清，定在明天上午。” 他跟藤原纪美报告道。 “杨若清？具体行动计划，你打听清楚了吗？时间？在哪里动手？” 藤原纪美对杨若清并不十分了解，但青木课长应该很熟。 这事只要报告给青木课长，让他通知杨若清，明天不要随便出门即可。 “我也要参与，据他们了解到的情况，今晚杨若清在北岸他的一处小公馆里过夜，明天早上，在他离开小公馆去江边的路上动手。” 强松说出了杨若清小公馆的地址，还想请示，如果到时候他跟杨若清遭遇，是杀还是不杀。 “就你们俩动手？你和李万？会不会是他们在试探你？” 藤原纪美警觉起来。 强松想了一想：“应该不会吧？可不止我们俩参加，他们还调了一个行动小组，统一行动。陶站长也会亲自到场。” “等等！” 藤原纪美听出了玄机，军统这次对杨若清，似乎势在必得，刺杀的行动，目标行踪掌握后，派两三个人，即可完成。 也就是说，不让强松和李万参加，他们也能够执行。为什么要强松和李万同时加入，又派一个行动小组呢？ “看来他们对你还是不够信任。怕你们完不成任务，反而打草惊蛇，所以另外又派行动小组，以确保万无一失。” 强松笑笑，他的话还没说完，接着说道： “藤原组长，正好相反，他们的计划是，行动小组先发起袭击，如果他们失手，场面必定混乱，我和李万再伺机出手，打个措手不及。” 藤原纪美冷哼一声：“你俩还真是他们的秘密武器呀。” “那我们该怎么做？” 强松看着藤原纪美，等着她的决定。 “怎么做？陶站长让你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现在还没到撤出你们的时候。” 藤原纪美打发走了强松，表面上并没有对强松说她要怎么应对，但她必须做点什么。 即使不能把两江城的军统一网打尽，至少也能让他这个行动小组有来无回。 她拿起电话，给青木课长的别墅打过去，得知青木课长还没回来。 她又要给特高课打电话，转念一想，这件事，还是去当面跟青木课长商议，明天一早就要行动，事不宜迟。 连忙出门，驱车赶到特高课。 二楼青木课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同时她发现，梁天舟也在一楼行动组的办公室熬夜。 她先到一楼，对梁天舟道：“天舟君，你先别走，等我一下。” 然后上楼去到青木课长办公室。 “这么晚，藤原小姐过来，丁得胜那边有进展了？” 见到藤原纪美，青木课长第一句话就问，这是这几天藤原纪美一直在忙的事。 “不。明天一早，有人行刺杨若清。” 藤原纪美简短地说道。 “是军统的人吗？你的消息从何而来？” “情况紧急，还记得我们派去接触军统的强松等人吗？是他来报告的。” 藤原纪美把强松汇报的刺杀计划，又给青木课长复述了一遍。 青木课长听罢，又问； “你确定，不，他们确定杨若清今晚在北岸小公馆？” “是的。已经摸清了，才决定明早行动。”藤原纪美答道。 “我现在就给省警察厅打电话，让他们增派人手，连夜赶到小公馆去，让杨若清明天早上不要出去。” 说着，就拿起桌上的电话。 对省府各部门的安保工作，由省警察厅派员负责。只要杨若清不按平常的时间和路线出行，再加强身边的安保力量，相信军统没那么容易得手。 之前他们刺杀何士昌，不是也没得逞嘛。 “青木课长！” 对青木课长的这种安排，藤原纪美没有异议，但她连夜赶来，是想商量，特高课能不能利用这次机会，有所动作。 “藤原小姐，有话直说吧。”青木课长见她还有话说，暂时放下话筒，甚至向后，靠在椅背上。 藤原纪美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 “杨若清可以不出门，但他的车，我认为，应该按照原定时间，照常出门。” 青木一雄听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是想让杨若清的车，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把他们引出来？” “正是。这次他们出动了一个行动小组，咱们得好好布置一番，送上门来的歼灭机会，咱们可不能浪费。” 青木一雄思考片刻，这是个简单的钓鱼行动，而且是鱼儿自己扑上来咬钩。 “我看行。”青木课长批准了藤原纪美的行动方案，“你把你的行动队统统带去，我再安排点人手，协助你们。” “青木课长不会叫便衣队出动吧？”藤原纪美故意说道。 “便衣队？他们打探个消息还行，没什么战斗力。你先去吧，我会安排的。” 回到一楼行动组，梁天舟果然还在等她。 “风风火火的，出了什么状况？” 梁天舟猜到她去找青木一雄所为何事，但还是佯装不知。 “军统有刺杀行动，你赶紧去通知行动队，明早五点，在‘望乡咖啡屋’集合。” “我们要去保护什么人吗？要不今晚直接去？夜长梦多，万一军统提前行动呢？话说他们到底要刺杀何人？” “财税厅厅长杨若清。” “杨若清？” 梁天舟面露惊讶之色，赶紧追问：“消息可靠吗？我好像……” () 第506章 序幕拉开 见梁天舟吞吞吐吐，藤原纪美急问：“你知道些什么？我的消息，自有我的来源渠道。” 梁天舟想了半天，自语道：“也许我想错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想到什么了？”藤原纪美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本来想明白跟你汇报这事，今天你过来了，就现在跟你说吧。” 梁天舟停顿了一下，藤原纪美见他似乎一两句话说不完，也坐了下来，等着。 梁天舟继续说道：“今天尹志林找过我，跟我打听警察厅倪厅长的情况，还说除掉倪厅长这个大汉奸，也算我立了一功。” “他们要对倪厅长动手？” 藤原纪美也一时糊涂了，对强松的情报是否可靠，开始怀疑起来。 “他没说要动手，我也没告诉他倪厅长的情况，但他说，你不说也不影响，他们有的是渠道去打听，只是看我有没有投诚的诚意。我没有得到你的许可，肯定不会擅自告诉他。” 藤原纪美本来就觉得强松并没有取得陶元举的信任，陶元举把计划透露给强松，还说要强松参与行动，会不会玩的声东击西的把戏？ 见藤原纪美犹豫了，梁天舟却恢复了常态：“要说他们对付财税厅的杨厅长，也是有可能的。只要你的消息可靠，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安排人，连夜去把杨厅长保护起来，以防万一。” “尹志林没说什么时候对倪厅长动手？”藤原纪美将信将疑地问道。 梁天舟摇摇头：“他就问我倪厅长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我一句也没多说，况且我确实不知道倪厅长住在哪里。” 藤原纪美沉默一会，毅然决定，还是先把钓鱼围歼计划落实，她对梁天舟道： “就按你说的，带行动队，今夜就去杨若清家，我先去跟青木课长说说倪厅长的事，随后我们一起走。” 管他声东击西，还是两头开花，我们给他来个两面设伏，看他能往哪里跑。 当晚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带着人赶到杨若清的小公馆。 小公馆里倪厅长增派的人手已经进入，杨若清本想今夜可以颠鸾倒凤、一夜销魂，谁知一下涌进这么些人，还说他有生命威胁，硬是一夜不敢入睡，苦撑到天明。 藤原纪美和梁天舟的行动队，没有进去，只在附近隐藏了起来，观察动静。 一直等到天亮，杨若清的小公馆并没有遭到袭击，但藤原纪美知道，这并不是虚惊一场，正式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早上八点过，小公馆里有了动静，几个人在楼里进进出出，然后，一辆黑色轿车，缓缓从里面开了出来。 这正是杨若清平时的座驾。 不过，司机和车上坐的，都换成了青木一雄的人。 青木一雄昨晚刚给警察厅倪厅长家里通了电话，让他安排人手增援杨若清的小公馆，藤原纪美又匆匆跑去，说军统袭击的目标，也可能是倪厅长。 青木一雄还算比较冷静，他分析道： “这只是一种推测，也没有行动的具体时间，我再给倪厅长去个电话，让他小心点。他是警察厅长，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明天我们的重点还在杨若清的小公馆。你不要分心。” 所以此时的藤原纪美，心无旁骛地注视着从里面驶出的小车，同时观察着街道附近的动静。 从小公馆到江边轮渡码头，还有好一段路，开车都得半个小时。 也不知道对方会在哪里下手，但无论怎样，他们都会在小公馆这里，安排眼线，随时通报，杨若清的车是否已经上路。 这个眼线不是别人，正是强松和李万。 他俩六点不到，就来到了小公馆外，埋伏在街边角落里。 强松还有意让藤原纪美看到他，示意她，行动如常进行。 但他看到藤原纪美的时候，还有有些不明白，藤原组长要他按照陶站长的布置行事，她自己又带人来这里守着，难道藤原组长要打军统一个伏击？ 这事要不要报告陶站长呢？ 如果主动报告陶站长，没准能取得陶站长更多的信任，藤原组长不是让他该干嘛干嘛，也就是不要考虑特高课会怎样吗？他何不借此机会，在陶站长面前挣个表现？ 但要是特高课这回把军统的一个行动小组给灭了，功劳不是更大？报告了陶站长，他取消了行动，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他倾向于不报告，就让双方拼到底，陶站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伏击，而藤原组长这边是有备而来，不能坏了藤原组长的计划。 可是转念一想，藤原组长为什么不叫他协助围剿，里应外合，把陶站长和行动小组全歼？反而要他按照陶站长的布置办？ 嗯，还是藤原组长想得深远！ 消灭一个行动小组，对军统两江站，还没有伤筋动骨，他们的实力还在，死一个陶元举，他们还会再派一个新站长。 所以，他还要保护陶站长，在行动小组被围剿的时候，护着陶站长突围。 这样一想，他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不提前告诉陶站长，而等到行动小组大势已去时，才跟陶站长说，然后掩护他撤退。 他觉得，藤原组长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心里暗暗得意起来。 …… 黑色轿车开得很慢，这时候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街道上人来人往，连道路中间都有人来回穿梭。还有黄包车一边吆喝“让让！让让！”，一边拖着客人满街跑。 人多的地方，本是动手的好地方，得手后，混在人群中，容易脱身。 但却一切正常，连藤原纪美都觉得不可思议，情不自禁地冷笑一声。 “藤原组长，为何发笑？” 左右悄声问道。 藤原纪美得意地说道： “我在笑军统的陶元举。都说陶站长神出鬼没，擅长偷袭，原来也不过如此。要是我，在此设一狙击手，事成矣！” 话音未落，不知从那座房屋的窗户内，响起一声狙击枪的子弹啸叫声，轿车里的司机，还没叫出来，就扑倒在方向盘上，没了声息。 轿车径直撞上街边一户人家的门框，停了下来…… () 第507章 全都不在办公室 枪响之后，街面立时大乱。 人们四处奔逃，都不知道哪里打枪，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躲藏。 藤原纪美的车，也被混乱的人群挡着，没法前进一步。 “下车！” 几辆车上，跳下来梁天舟行动队的队员。 “把这条街两头拦住，禁止所有人通行！一个一个检查，一定要查出狙击手来。” 藤原纪美跟着下车叫喊着。 梁天舟带人首先冲向刚才狙击手所在的那栋楼。 却早已人去楼空，连弹壳都没找到。 闻声而来的巡警，也加入到设卡检查的行列，街上一时间人心惶惶，两股战战。 花费了不少时间，来检查路人，结果一无所获。 “不对！” 梁天舟提醒藤原纪美。 “不是说有一个行动小组吗？怎么只有一个狙击手？ 而且，他们要刺杀杨厅长，把司机打死了，却不冲出来对轿车展开袭击，不合常理呀。” 听梁天舟这么一说，还真是，好像人家就是有意在耍她，打一枪，就跑了，弄得你在这里折腾半天。 “糟了，警察厅的倪厅长有危险！” 藤原纪美这才意识到，对方看来真的是声东击西，把特高课的注意力和人马全都吸引到杨若清身上，倪厅长那边却没派一兵一卒。 强松充当了人家的传话筒。 对了，强松的人呢？李万呢？在小公馆看到过一眼，怎么现在鬼影子都没了？ 要是强松在这里，一定可以问出内情来。 “现在怎么办？”梁天舟盯着藤原纪美问道。 “去倪厅长那边！” 藤原纪美迅速做出决定，带着人上了车。 还没出发，青木课长的车从后面追了上来。 “青木课长，你怎么来了？”藤原纪美道。 “我一直都在这里呀。刚才的情形我都看到了，看来我们上当了！” 青木课长似有所指的说着，藤原纪美无话可说。 “你们现在要去哪里？”青木课长又问道。 “去倪厅长那里，我担心那里才是他们的主攻方向。” 藤原纪美解释道。 “不用去了。那边我已经派了人过去。” 原来青木一雄虽然觉得，刺杀倪厅长的事，仅仅只是猜测，也相信只要给倪厅长提了醒，他会采取适当措施的。 但还是派了穆向良的人，去那边，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呢？也能逮几个军统分子，杀杀他们的锐气。 “还是青木课长想得周到。” 藤原纪美不得不佩服道。 “还有一种可能！” 见众人呆立原地，没有了决断。梁天舟又冒出一句。 “梁桑，你说还有什么可能？” 青木课长饶有兴致地问道。 “声东击西，可能去偷袭倪厅长，而调虎离山……” “走，回杨若清的小公馆！” 藤原纪美马上反应过来，现在人员全都集中在这里，杨若清的小公馆此时已经空虚，靠几个保镖，能否顶得住？ …… 正是在这段时间，小泽参谋长给特高课打电话，要特高课派人，协助搜捕逃走的福原茂一。 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听。 小泽参谋长气得摔了话筒。 过了一会儿，气平息了些，又捡起话筒，接着打。 总算有人接听了，对方却说，青木课长不在办公室。 “去哪儿了？” 小泽参谋长追问。 “不知道，今天上午，青木课长就没来过。” “八嘎！快叫人去找，找到让他给我打电话。”小泽参谋长吼道。 “嗨！敢问你是哪位？”对方很有礼貌地问道。 “我，我是司令部的小泽。” “哦，小泽参谋长，我马上去找青木课长。” 挂了电话，身旁的谷村大尉建议道：“可以给藤原纪美打电话问问，她或许知道青木课长在哪。” “你来打吧。”小泽参谋长把电话递给谷村大尉。 结果藤原组长在特高课的电话，无人接听，在“望乡咖啡屋”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算了，再给警察局打电话。” 小泽指示谷村大尉。 一个电话打到沈副局长办公室，沈副局长竟然也不在。 今天这是怎么了？ 全都不在办公室？ 两江城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小泽参谋长抢过话筒，对接电话的沈副局长的助理喊道： “有个叫福原茂一的参谋，逃出了军营，你赶快下令，警察局全体出动，封锁街道，搜查逃犯！” 沈副局长的助理，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我下令？我也得找到沈副局长啊。 我下令，谁听我的？ …… 楚秘书和王主任眼见驻军司令部前的情景，估计“独狼”已经提前行动，再在这里守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下面去哪里？” 王进并不知道春草小组的计划，他完全是配合楚秘书，楚秘书让去哪，他就开车去哪。 包括这个代号“独狼”的福原茂一，王进是一无所知。 其实楚秘书也不认识“独狼”，更不知道“独狼”是谁。他是安德盛离开两江城时，给她留下来的一条线。只有联络方式和暗语，没有告诉她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这次“独狼”通过特殊联络方式，跟楚秘书取得联系。尽管行动计划已经批准，但楚秘书还是没有见到“独狼”庐山真面。 “他既然提前逃出来了，就必定会想法跟我联系。” 楚秘书分析道。 “他知道你是谁？在哪里吗？”王进质疑道。 楚秘书摇摇头：“他并不知道安德盛离开的事，因为他平时从不主动对外联系。但现在他很可能会去约定的碰面地点。” “我知道了，安德盛也把这个地点告诉你了。那咱们走吧？” “好，去江大！” 楚秘书话音未落，王进已经把车朝江大方向掉了过来，一脚油门，轿车像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安德盛跟福原茂一约定的备用联络地点，就在江大外籍专家楼。专家楼下有一排信箱，每个房间对应一个信箱。 这些信箱，每天都会有信件或者订阅的报刊塞到里面。 联络点，就是安德盛的信箱。 两个人一路狂奔，直接冲进江大校门，来到外籍专家楼停下。 “安德盛曾经住的哪一间？” 王进问道。 楚秘书在一排信箱前，挨个看过去，然后指着其中一个说道： “就是它了！” 信箱上挂着锁，安德盛的房间，到现在也没住别的人，所以这个信箱，一直空着。 王进找了跟树棍，把锁撬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封信，没有邮戳。 () 第508章 凶多吉少 按照原先的计划，福原茂一昨晚找机会偷出情报，今天上午在司令部门外，交给前来接头的人。 但昨晚出了个意外，小泽参谋长邀请藤原纪美过来，跟藤原骏二会面，小泽参谋长还亲自作陪。 所以福原茂一就提前进入小泽参谋长的办公室，取到了情报。 想到他亲自带情报出大门，遇到盘查，就麻烦了。 正好看到藤原纪美开着车来，灵机一动，就把胶卷放到了藤原纪美的车上。 想着等到天明事发，不好出门，就在天不亮，就独自逃出了军营。 如果接应的人没有在司令部大门接到人，应该会按照备用联络方式，找到这个邮箱。 所以，福原茂一来到江大，在邮箱里留下一封信，自己去了特高课。 楚秘书一看，信中说，他去了特高课，搞不懂为啥。 既然都跑了出来，还去特高课干嘛？ 但情报在他身上，他到哪里，他们就得跟到哪里。 “去特高课！” 楚秘书说道。 “不！现在情况已经严重偏离了原先的计划，我得先通知相关人员，不然出了什么状况，没法配合。” 王进这回没有马上说同意，没有其他同仁的配合，光靠他们俩，要是出现险情，牺牲两个人事小，这么重要的情报，就没人传递出去了。 “好吧，你说去哪？” 王进没有说话，直接开着车，朝着江边驶去。 过了江，来到一个所在，王进停下车，让楚秘书在车上等着，他自己出去了一趟。 回来后，再赶往特高课。 到了特高课外面，王进把车停下。 “他去特高课干什么？”王进实在不明白。 “我也没搞懂。难道他的情报在特高课？”楚秘书猜测道。 两个人在外围观察了一番，楚秘书指着特高课大门斜对面的一家小饭馆说道： “你在车上等着，我去打听打听。” 这时候正是午餐时间，店老板亲自下厨，小伙计忙着招呼客人，和收拾桌子。 楚秘书来到小饭馆门前，里面有好些人在用餐，小伙计忙得不亦乐乎。 里面有的个围在一起，吃着炒菜，有的吃着面条。 楚秘书发现这家饭馆还卖一种煎蛋饼。她走进去，跟老板买两张煎蛋饼。 一边给老板付钱，一边观察着食客。 如果是“独狼”，他来特高课门前一定有什么目的，而这些人，似乎都埋头吃着，并无异样。 “拿好，你的饼！” 老板把两张饼，用两张油皮纸包着，递给楚秘书。 楚秘书快速回到车上，跟王进一个一个。中午饭，就这么对付一下。 “有没有什么发现？”王进边吃着饼，边问道。 楚秘书摇摇头。 “继续等。”这是现在唯一可以做的。 “会不会已经错过了？” 王进有些担心，刚才路上毕竟他俩耽误了一会儿，如果“独狼”到特高课，干了什么事，又离开了，他们这样死等，不是白耽误功夫？ “再等等，他既然通知了要到特高课来，应该会在这里等我们。现在没看到人，说明他还没到。毕竟我们是开着车来的，他逃出来，无论坐公交还是搭黄包车，都没有那么快的。” 楚秘书给自己一点信心，同时也给王进信心。 “好吧。” 王进现在，只希望“独狼”没有出事。他看了看周围，依然没有动静。他知道，陶元举带着人，应该在这附近接应，但他没有看到。 …… 藤原纪美和梁天舟，还有青木一雄，领着人匆匆回到杨若清的小公馆，小公馆里一片平静，没有被袭击的迹象。 走进公馆的大门，里面有一个仆佣迎接，几个人直接来到客厅，却没见到杨若清。 连安排在这里负责安保的保镖和便衣也不见了踪影。 问杨若清的小情人，她说： “老爷半个小时前，带着保镖，也离开了。” “啊？他不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吗？竟然自己离开？” 藤原纪美哭笑不得，我们在这里为了他的安全，东奔西走，四下折腾，他倒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老爷说了，刺客已经被你们吸引走了，没人会注意到他还留在这里。再说，他也不是顺着平常回去的路线走的，他绕道从西边，围着两江城转一圈，才过江。这是他说的。” 杨若清的小情人也很无奈，她也想留杨若清在这里多住一日。 “他是怎么走的？他的车不是还没回来吗？” 藤原纪美追问道。 “叫了几辆黄包车，跟保镖一起走的。” 藤原纪美身后的梁天舟，这是说了一句： “我看，杨厅长恐怕凶多吉少。” “梁桑，你的意思，杨厅长此时已经被人盯上了？”青木一雄也有这种预感，经梁天舟一说，更加确信。 “不是此时才被人盯上，是昨天就被人盯上了。” 梁天舟继续说道。 “快追！”藤原纪美毫不犹豫，如果军统在路上对杨若清下手，他们赶过去，或许能够截住军统的这个行动小组。 “你们去吧，我先回特高课。”青木一性这一次不跟着行动了，他还要去等倪厅长那边的消息。 梁天舟问清楚了杨厅长走的路线，和藤原纪美一道，带着人顺路追去。 杨若清选择的这条路线，要过两次轮渡。现在才走半个多小时，应该还没到江边。 可是，对方会一直等到他到达江边才动手吗？ 所以梁天舟才说凶多吉少。 即便如此，也得追。 果然被梁天舟说中，一行人还没跑出去二十分钟，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枪战声。 “快！” 藤原纪美命令行动队几辆车，散开，分别从主道左右两边的小街包抄过去，朝着响枪的方向收缩。 又过了五分钟，枪声停息了，他们也赶到了现场。 现场几乎没有站着的人，一辆黄包车也没见到。 而袭击者也全都没了踪影。 “混蛋！自己找死！” 藤原纪美大骂一声，下车去察看。 梁天舟跟着过去，边看边对藤原纪美道： “刺客就是黄包车夫。” 藤原纪美微微点着头。 杨若清和他的保镖，全都毙命当场，黄包车连同车夫，却不见了影子，这明摆着就是，刺客假扮黄包车夫，守候在小公馆外，本来有可能是想冲进公馆去行刺，谁料杨若清自己找死，临时决定要出来。 给了黄包车夫更好的机会，近距离射杀。 一个活口都没留！ () 第509章 我是“隐士”的影子 楚秘书和王进吃完饼，猛抬头，看到一个人。 “你看！”楚秘书提醒王进道。 那个人一身西服，打着领带，带着帽子，在特高课门前徘徊着，时不时往院内望望。 “我有种预感，我们要等的人出现了。”王进道。 楚秘书也点点头。这时候，出现在特高课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独狼”。她死死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你怎么跟他取得联系？” “通过接头暗号。” 楚秘书说着，就要下车。 她想直接上前，跟他对暗语。 她推开车门，还没迈出去一只脚，那个人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领带，把帽檐压得更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竟然朝着特高课门前的岗哨走去。 楚秘书赶紧又退回车上，关好门，目不转睛地观察着。 故伎重演，王进把车缓缓从特高课门前开过，让一侧的楚秘书有机会从开着的车窗，听到点他们说的什么。 又不能停下来，车开过后，又在远处一个隐蔽处停下。 王进问道：“听到什么没有？” “没听全，他好像在跟岗哨的哨兵打听藤原纪美。” “藤原纪美？” 王进心想，按照原计划，藤原纪美此时不应该在特高课啊。 他来找藤原纪美作甚？难道要找的人，不是他？ 那人跟哨兵交谈了一阵，又退了回去，继续躲在旁边。 王进对楚秘书道：“你去把他引到远一点的地方接头，如果认错了人，我负责掩护，你赶紧撤离，再重新想法找到‘独狼’。” “等等，有人来了。” 不等王进说完，楚秘书打断了他。 特高课门前，开来一辆轿车，直接驶进了特高课院内。 “我好像看到车上的人，是小泽参谋长？” 王进从那辆车的前挡玻璃里，看到了里面的人的脸。 “完了。小泽亲自到特高课来了。” 按照计划，现在早就应该把“独狼”转移出城了，而他们却连跟“独狼”接头都没接上。 小泽参谋长既然已经发现情报泄露，他首先一定是派兵封锁交通。然后寻求支援，才来到特高课。 时间紧迫，不容再耽搁。等到全城戒严，就晚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小泽参谋长已经动用部队，封锁了几条主要出城通道。他赶到特高课来，等会还要去警察局，要求各部门全力配合，全城搜捕。 没时间了！ “你去！接上头，马上上车，离开这里！” 王进果断地对楚秘书道。 楚秘书推门下车，向那个人走去。 王进车不熄火，随时准备冲过去接应。 这是很冒险的。如果对方不是“独狼”，他肯定是个岛国人，因为楚秘书听见他跟哨兵说的岛语，那么楚秘书马上就会暴露。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次任务后，楚秘书也必须跟随“独狼”一同撤离，还有王进。 楚秘书跟那人交谈几句后，回头对王进招招手，王进心头一喜，这表示，接头成功，太好了！ 他猛踩油门，冲向楚秘书身边。 而这时，青木课长刚好回来，看到楚秘书和一个人站在街边，立即警觉起来。 旁边一辆车，开过去，楚秘书和那个人上车后，车风驰电测般离去，他就更加确信，楚秘书有问题。 他马上冲到特高课，恰巧遇到小泽参谋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事态严重，容不得多想，立即调动人员车辆，朝王进离去的方向追去。 不一会儿，藤原纪美也回来了，听说之后，也带着梁天舟和他的行动队，加入到追击行列。 一场马路枪战大戏，再次拉开序幕。 王进奋力开着车，想把追兵甩掉，却不成功。 楚秘书在车上急急追问“独狼”，情报在哪里。 “在藤原纪美的车上。” “独狼”着急地说道。他就是想在这里，趁人不备，想混进特高课，找到藤原纪美的坐车，取出情报。 结果哨兵告诉他，藤原组长现在不在。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楚秘书就上前跟他接头。 “你们先撤出城，情报回头再说。” 王进油门踩到底，头也不回地对另两人说道。 后面的追兵，边追，边朝前车开枪射击。 楚秘书和“独狼”，把身子蹲下，躲在座椅旁边。 “陶站长，陶站长，你怎么还不出现。”王进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他在过了江后去跟人汇报，就是为了调动军统接应人员，根据新的情况，重新部署。 这时候应该是陶站长出场的时候了。 后面特高课的车紧咬不放，王进的左肩，已经中了一弹。 他忍着疼痛，控制着车，专找人少的街道冲过去。 终于听到一阵冲锋枪的扫射，王进扭头看了看后视镜，追来的车被人袭击，瘫在了路上。 一辆越野车上跳下来几个人，站在街边，阻挡着后面的追车。 王进又往前开了一条街，一辆跟他这车差不多的黑色轿车，从左侧路口开来。 是陶元举！ “快上那辆车去！”王进命令道。 楚秘书和“独狼”没有多说话的机会，迅速从王进的车下来，上了那辆轿车。 那辆车开车的人，正是陶元举。 他看到了王进，大吃一惊：“‘隐士’？怎么是你？” 他跟“隐士”见过很多次了，尽管每次“隐士”都化了装，而此时的王进也化了装，他还是认了出来。 “‘隐士’，还是你带他们撤，我留下掩护吧！” 计划中是他把楚秘书和“独狼”转移走，可是，对面的人是“隐士”呢，他万万没有想到。 王进冲着陶元举笑一笑，坚定地说道：“执行命令，任务要紧！” 启动汽车，离去的瞬间，对陶元举甩下一句话： “我不是‘隐士’，我只是‘隐士’的影子。‘隐士’会亲自跟你联系的！” 陶元举没有犹豫，把车掉了个头，从小街开走了。 藤原纪美追来的时候，前面的特工悉数为他们的天皇尽了忠。 而袭击他们的人，已经无影无踪。 “继续追！” 藤原纪美咆哮道。 抬眼看去，远远的街道的尽头，她看到了一辆黑色轿车的车尾。 () 第510章 谁是你的人 陶元举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回味刚才“隐士”说的话。 他不是“隐士”，只是“隐士”的影子。 “隐士”又是谁呢？ 这次行动的计划，不是“隐士”制定，并布置下来的吗？ 现在顾不上想这些了，他扭头问楚秘书； “对了，情报在你们身上吗？” 这才是最关键的。整个这次行动，都是为了这份情报。 “不在。” 没想到楚秘书干脆利落地回答，还一本正经。 “什么？”陶元举瞪大了双眼，劳力费神，还不知道负责阻击的军统行动队能否脱身，到头来情报还没拿到？ 陶元举之前并不知道情报的事，“隐士”给他说的，跟他和梁天舟说的话，差不多。大家都知道，刺杀杨若清，是为了掩护什么。 但都不便多问。 知道后来，陶元举才知道，所有行动，都是为了配合春草小组，但春草小组要做什么，他也不清楚。 知道刚刚，“隐士”给他传来最新调度安排，要他接应春草小组，拿到他们手中的情报，他才知道，所有这一切，就是一个目的，那份情报。 既然这样，现在人接到了，情报是否该交出来了呢？ 结果却听到情报不在身上，那情报又会在哪里呢？难道你们春草小组这次行动失败了？情报没有搞到手？ “我怕随身带不出司令部，把情报放到藤原纪美的车上了。刚才就是打算去悄悄取出。结果她不在。” “独狼”懊恼地说道。 他又把如何取到情报，如何放到藤原纪美的车上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你确定不会被藤原纪美发现吗？”陶元举不敢相信，这真是个异想天开的举动。 “不会，我放在她的后排座椅的皮套夹缝里了，除非她把车翻个遍。” 这么说来，短时间内，倒不会被发现。 “我当时想，情报藏到特高课的人车上，总比放到司令部军营里好，要再去取，也容易得多。” 这点他没说错，如果当时他不能随身携带出军营，而藏在军营某个角落，以现在的情势，要再混进司令部去取，几乎不可能。 陶元举心里想，幸好他放到藤原纪美的车里，这事找梁天舟，问题不大。现在的关键是，这两个人，怎么才能平安躲过搜查。 …… 沈副局长前脚刚踏进办公室，小泽参谋长的电话跟着就打了进来。 他是从特高课青木课长办公室打来的。 小泽参谋长刚“喂”了一声，青木课长就接过话筒，说道： “还是我来跟他说吧。” 特高课跟警察局，是关联单位，青木课长下命令，沈副局长那是言听计从。 小泽参谋长隶属于驻军司令部，虽然他的话，沈副局长也不敢违抗，但从流程上来说，有点越界。 “青木课长，出了什么事吗？” 沈副局长听出了青木一雄的声音，主动问道。 “把你们的警力，全部撒出去，搜捕一个叫……” 青木一雄望着小泽参谋长，小泽参谋长补充道：“福原茂一。” 青木课长继续说道：“搜捕一个叫福原茂一的岛国人。” “搜捕岛国人？青木课长，你有没有搞错？我们是警察局，岛国人的事，我们不便干预呀。” “让你搜捕你就搜捕，哪来那么多问题。”青木一雄急切地喊道。 “是是是！我马上布置。他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吗？” 沈副局长不慌不忙地问道。 “三十出头，军人，现在身穿西服、打领带，带礼帽。原来应该有一撮小胡子，才刮掉，还有痕迹。”青木一雄根据他刚才在特高课门口见到的印象，描述着。 他一边说，旁边的小泽参谋长一边点头。 没错，青木课长见一眼就说出了这人的特点，连刚刮了胡子，都观察那么仔细，不愧是做特工的头子。 “会说华语吗？”沈副局长追问。 这一点，青木课长没法回答，他转问小泽参谋长：“福原茂一会说华语吗？” “会。” 隔着话筒，沈副局长听到了小泽参谋长的回答，他对着话筒保证道： “好的。我马上安排。” 说完正要挂电话。 “还有，”青木一雄突然想起，又补充道，“还有警察厅的楚秘书，想必沈副局长认识，她跟这个福原茂一在一起。连同楚秘书，一起搜捕。” “楚秘书也有问题？”沈副局长吃惊的语气，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行动吧。” 挂了电话，沈副局长想叫梁天舟，发现梁天舟不在，随即叫其他几个科长，把人员都派出去。 此时藤原纪美和梁天舟的行动队，奉命追击还没有回来，一张大网，已经在两江城张开。 …… 陶元举带着楚秘书和“独狼”，开了一段路，这样一直在街上走，很容易被设卡拦住检查。好不容易甩掉了追兵，再被关卡拦住，就麻烦了。 趁全城搜捕还没有铺开，他把他俩带到一个处所，这是他军统两江站的一个没有启用的联络点。 这个联络点平时没有人住，左邻右舍都知道，连当地的户籍警，都不查这家。 这里还有一个好处，屋后有个暗道，直通后面的另一间平房，从那里出去，可以到达另一条巷子。 一旦这里被包围，能够顺利地通过地道，从另一个小巷逃脱。 也就是两间平房各自朝向不同的巷子，中间又能从地道贯穿。 陶元举领着两人，走进这个房内。 “你们先在这里暂时藏身，等风声过了，再想办法把你们送往雾都。”陶元举吩咐道。 里面有足够的食物储存，足够两个人生活一个月。 相信要不了那么久，他们就能离开。 临走，陶元举还特别叮嘱，最好一直在屋后活动，不要到前面去。期间任何人叫门，都不回应。 “知道了。陶站长真是啰嗦。”楚秘书笑着开玩笑道。 “楚秘书，我真没想到，你是我们的人。” 陶元举见过楚秘书，但没有打过交道。 “谁是你的人呀！你想多了。”楚秘书不满道。 陶元举安顿好他俩，准备去给“隐私”报告。 他按照以往的方式，给“隐士”留条。 心里想，以前一直以为的“隐士”，竟然不是真身，而只是一个替身。这“隐士”也够神秘的。 () 第511章 悬赏搜捕 藤原纪美和梁天舟一路朝前面那辆黑色轿车追去，那辆车却在前方的一个岔路口，不见了。 等他们赶到岔路口，正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的时候，藤原纪美又发现了：“在左前方，快追！” 如此几次，梁天舟心里看出来了，那辆车就是在引着他们一路而去。似乎快消失了，又会出现。 “纪美小姐，我感觉我们上当了。” 梁天舟提醒藤原纪美。 藤原纪美自己也隐隐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事到如今，直接撤回，又不甘心。 “那辆车都被打成那样了，他跑不了的。”她为自己打气，要梁天舟继续往前追。 然而，那辆车却顽强地在前面奔跑着，都快靠近江边了。 “前面已经无处躲藏了，看他往哪里跑！” 藤原纪美兴奋起来，一边催着梁天舟加速，一边喊着。 梁天舟控制着车速，他并不想把前面的车逼得太紧。 同时他的脑海里，还在思索着，该怎样为前车赢得一点时间，可以脱身。 他还没想出对策，就听得前方的车，越开越快，对着江面，腾空飞出，一头扎进了江水之中…… 梁天舟赶紧猛踩刹车，车轮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街道附近的行人，都目睹了这惊险的一幕，纷纷涌上江边，同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车刹住了，藤原纪美第一个跳下车，冲到江边，梁天舟紧随其后，后面行动队的车赶来，也都围在藤原纪美身边。 跃入江中的车，渐渐下沉，连车顶也看不见了。 藤原纪美在岸边伫立半天，听着围观人群的议论，面无表情。 有人说：“是不是刹车失灵哟？” 另外的人说：“明明后面有车在追，这是无路可逃，才跳江了。” 还有人说：“这么深的江水，这么久都没看到人出来，肯定没搞了。” “你们刚才没听到枪声吗？说不定里面的人，已经中了枪，晕过去了，车才失控跌入江中的。” 有大聪明人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梁天舟望着藤原纪美，问道：“叫人打捞吗？” “算了，收队！” 藤原纪美一脸沮丧，心知中计，又不知对谁发作。 她明白，那个福原茂一根本不在这辆车上，他们这是精心策划的，成功把自己吸引过来。现在要找到福原茂一，没那么容易了。 回到特高课，小泽参谋长和青木一雄都在等着。 空手而归的结果，他们早有预料。 “我们已调动所有力量，全城搜捕，你们也去吧。”青木课长对带队而来的梁天舟和藤原纪美道。 “是。” “等等，”没等梁天舟离开，青木一雄又叫住了他，“梁桑，你去搜查警察厅楚秘书的住处。” 虽然这样的搜查，不会有什么收获，楚秘书在执行这样的任务之前，一定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但例行流程，肯定是要走的。 叫梁天舟去搜查，不仅因为他是行动队队长，还是刑侦科科长。刑侦科搜查住所，更具正当性。尤其被搜查方还是警察厅的人。 倪厅长现在还不知道，除了有人可能对他行刺，两江城还发生了更大的事。 特高课派人搜查警察厅宿舍，总得给个说法。 梁天舟明白青木课长的意思，他还不想跟警察厅太过不去。说楚秘书是雾都方面的人，得有证据，得按正规手续办。 他先回警察局，申请搜查证，有了搜查证，警察厅的人，才会配合。 沈副局长接到过青木课长的电话，所以，梁天舟的搜查证申请，他看都没细看，就签发了。 …… 陶元举安顿好福原茂一和楚秘书，给“隐士”汇报了情况。 他又接到行动小组的报告，杨若清已被击毙，同时，那两个奸细，强松和李万，也被顺手除掉了。 留着他俩已经没有用处，经过这次事件，藤原纪美一定会联想到，强松的身份，早已被陶元举识破，所以才动用他俩，来传递消息。不除掉他俩，也会被藤原纪美调走，留下祸害。 现在最重要的东西，却还没有拿到。 他想找梁天舟，但梁天舟正马不停蹄地执行搜查任务，陶元举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去找。 …… 对楚秘书住处的搜查，进行得很顺利。 不出所料，是一无所获。 梁天舟从警察厅宿舍出来，张巩等人上了他们自己的车，梁天舟领着他们，回到特高课汇报。 小泽参谋长已经回去，青木课长听后，只说了句：“知道了。” 他想起了春草小组。 他和穆向良一直在追查这个春草小组，还先后派谢富乐和梁天舟，对春草小组展开过调查，均没有结果。 心想他们蛰伏不动，无从查起，等他们有所动作，再顺藤摸瓜。 从这次闹这么大动静的事件看，应该是春草小组行动了，而且，楚秘书就是春草小组的成员。 谢富乐没有怀疑过楚秘书，而藤原纪美一直怀疑她。 没想到他们一动起来，就这么大的动静，而且，看起来，现在要抓楚秘书，难上加难。 悔不该当初没听藤原纪美的，加强对楚秘书的监视。 搜捕行动轰轰烈烈的，当晚还实行了宵禁，以配合搜捕行动的展开。 小泽参谋长和青木课长都认为，如果福原茂一从早上六点离开军营就直接出城，他们根本没机会抓住他，情报必然已经泄露。 可在中午时分，福原茂一竟出现在特高课门口，那时候，小泽参谋长已经派人封锁了出城通道，所以他们坚信，情报尚未送走，福原茂一也一定还在城里。 所以，搜捕工作，一刻也不能放松！只要抓住福原茂一，搜出他身上的情报，损失还有机会弥补。 小泽参谋长回去后，让人把福原茂一的照片，赶印了无数张，连夜安排人，满城张贴。 还附加了重金悬赏的条款，只要提供福原茂一的线索，一经核实，赏大洋一千。 那个年代，一千大洋，是足以让江湖悍匪冒死相争的。何况普通老百姓，只要提供一句话，就能得到。 这种时候，只要福原茂一在街上出现，那就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而青木课长还想到了另一层，福原茂一和楚秘书为什么会同时来到特高课呢？ () 第512章 他是来找你的 青木课长一想到，在特高课门前，亲眼见到福原茂一和楚秘书，不由得怀疑起来。 他俩为什么同时来到这里？ 楚秘书是春草小组的成员，看来福原茂一也是。 春草小组以刺探军事情报为首任，他们既然在驻军司令部都能渗透，特高课会不会也有他们的人？ 藤原纪美有回转述梁天舟的分析，说春草小组的人，很可能已经渗透到军警特各个部门。 福原茂一在军方，楚秘书在警方。 难道他们在这里等他们的同伙？特高课真有他们的人？ 青木课长不由打了个寒颤。 如果特高课都有春草小组的人，那会是谁呢？ 隐藏得如此之深，自己以前竟一点也没察觉。 他想到福原茂一隐藏在驻军司令部，不是也一直没引起军方注意吗，他们不动则已，一动千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防不胜防啊。 梁天舟从特高课出来，按照青木课长要求，继续带领行动队，加入到搜捕行动中。 他们的任务，是增援码头，把两江城主要进出的水陆客运码头，把守住。 所有货运、客运船只，已经禁止启航离开。 就怕虽然没有客船，福原茂一他们也可能藏身在码头附近，买通私人船只逃离。 在码头，梁天舟还遇到了杜飞带领的刑侦科的弟兄，也在加班巡查。 既然是蹲守，相对还比较轻松。 梁天舟拉着弟兄们，在临近的茶楼，坐在窗口，一边观察码头动静，一边喝着茶。 中间上了一趟卫生间，蹲在蹲坑里，隔断门缝突然塞进一张纸条。 梁天舟接过纸条，来不及细看，打开隔断门，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就着卫生间昏暗的灯光，梁天舟展开纸条，上面写着： 速去藤原车上，取出后排皮套夹缝的胶卷。 梁天舟把纸条撕碎，丢进蹲坑，放水冲走。 虽然不知道送纸条的人是谁，但凭直觉，这不是试探自己，而是任务。 他立即明白过来，陶站长所说的佯攻主攻的策略，都是为了这个胶卷。 至于胶卷怎么到了藤原纪美的车上，现在无暇多想。 此时藤原纪美会在哪里呢？ 搜查楚秘书住地前，她就跟自己分开了，后来藤原纪美去做什么，梁天舟无从得知。 搜查完楚秘书住地回去跟青木课长报告时，藤原纪美也不在特高课。 她有可能调动她的岛国人行动队，参与搜捕去了。 这就不好办了。 任务紧迫，如果被藤原纪美发现了胶卷，那就前功尽弃了。 梁天舟思前想后，决定先去特高课看看。 他让行动队继续留在码头茶楼，一个人开车回到特高课。 在门口，就看到一楼行动组的办公室，一片漆黑。藤原纪美并没有回来。 正欲掉头离开，楼上青木课长听到大门口的汽车声，从窗户探出头来，见是梁天舟，招手让他上去。 梁天舟赶到青木课长办公室，青木课长见面就问： “你怎么回来了？你的人呢？” “我把他们留在码头了。但我觉得这样并没啥用。” 梁天舟急智想着说法，突然回来，转身就走，显然说不过去。 “你有什么想法？” 青木课长好奇地询问道。 “现在街面上，到处都是福原茂一的照片和悬赏通缉令，我们这样又是宵禁，又是严守，他会跳出来吗？ 他躲着不露面，悬赏也好，搜捕了好，能有什么效果？” “我听懂梁桑的意思了，既然发了悬赏通缉令，还不如明面上放松，让他觉得风声已过，自然会现身。只要他现身，路人才有机会见到他举报他。” 梁天舟不住地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青木课长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搜捕和宵禁，是驻军司令部小泽参谋长指示的，我们还是遵照执行吧。” “执行肯定执行，而且我保证，绝不打折扣。我这就回码头去。” 说吧，起身告辞。 下得楼来，迎面碰到藤原纪美。 “天舟君，你怎么也在？你先等一下，我要跟你商量点事。” “那我在办公室等你。” 梁天舟看着藤原纪美上楼去找青木课长，他走进行动组办公室。 打开窗户，看了外面一眼。 藤原纪美的车，跟他的车并排停在他们的窗户外不远的地方。 机会来了！ 他从窗户跳出去，摸到自己的车边。 看了看门口的岗哨，哨兵在岗亭里。 他转身掏开藤原纪美车的后排门，按照纸条上说的，在后排座椅底部，真的摸到了一个胶卷。赶紧藏到自己身上，又跳进窗户，坐在办公室，翻看着这两天的报纸。 他想马上离开，去把胶卷转交出去，但这样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藤原纪美来到青木课长办公室，青木课长亲自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觉得楚秘书就是春草小组的成员。” 藤原纪美这么急急跑来，就是要给青木课长报告这件事。 虽然小泽参谋长和青木课长今天都没提到春草小组，但接应福原茂一逃走，情报失窃，这都说明，他们就是春草小组。 藤原纪美早就怀疑过楚秘书，她在外搜捕时，反复想这中间的联系，得出这个结论。 她迫不及待地想跟青木课长汇报，还想顺着这个线索，挖出更多春草小组的人。 “他们绝不仅仅只有两三个人。”她肯定地说道。 “那你觉得，我们特高课，有没有春草小组的人？” 青木课长征询地看着藤原纪美。 “青木课长，你怀疑谁吗？” 听到这么问，藤原纪美立马觉得，青木课长可能已经有所指了。 “那倒没有。他们既然能在驻军司令部安插人，为什么不可以在特高课也安插人呢？我只是推断。” 青木课长盯着藤原纪美的表情，看着她的反应。 “理论上是有这种可能。” 藤原纪美赞同道。 “藤原小姐，知道福原茂一今天中午到特高课，是来找谁吗？” “他们真的在特高课有同伙？”藤原纪美腾地站起身，激动地说道。 青木课长淡淡一笑： “他是来找你的。” () 第513章 把胶卷给我 “找我？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呀！” 藤原纪美绝对不会相信，内奸福原茂一，会来特高课找她。 “你可能不认识他，但他认识你。”青木课长让藤原纪美坐下，继续说道，“我问过当时门口执勤的哨兵，福原茂一跟他打听过你在不在。” “真的是找我的？” 青木课长点点头。 “青木课长，你不会怀疑我是春草小组的吧？我是福原茂一的同伙？这也太滑稽了吧？” 藤原纪美这才想起刚才青木课长说的话，原来是针对自己。 “我不怀疑你，但是你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很奇怪吗？”青木课长提醒道。 “让我想想。” 藤原纪美确认福原茂一找自己的时候，不由暗想，他来找我干嘛呢？ 昨天晚上，她去过驻军司令部，这事青木课长都不知道。 从驻军司令部回来，是昨天晚上。 小泽参谋长说情报失窃，也是发生在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小泽参谋长一直陪同她和藤原骏二，在招待所餐厅吃饭。 情报应该就是在这段时间失窃的。 福原茂一在情报得手后，没有马上逃出两江城，而是跑到特高课来找她。 莫非？ “我昨晚去了驻军司令部。” 藤原纪美对青木课长承认道。 “你的意思是？”青木课长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个。 难道你去驻军司令部时，见过那个福原茂一？ 那你还说你不认识他？ “我是说，他会不会利用我，不，利用我的车，把情报从司令部里带出来，然后再从我的车上，把情报取走？” 藤原纪美记得，她的车在出军营时，并没有接受检查，而是直接放行了。 福原茂一是不是看中这一点？ 如果是这样，那这情报就还没被取走。因为今天她就没给福原茂一机会，接近她。 “马上去检查！”青木课长也回味过来，和藤原纪美一同下楼。 “梁桑！” 梁天舟从办公室出来，应道：“青木课长，你找我？” “咱们去看看藤原组长的车。” “藤原组长的车坏了？”梁天舟故作不解地问道。 你看藤原纪美的车，把我叫出来，不就是要看看，我在哪里嘛。 我就在办公室，哪里都没去。 “没坏，你去拿个电筒来，看看车里会不会藏了东西。” 梁天舟回身到办公室，取了一把警用电筒，随着青木课长和藤原纪美来到她的车边。 “到底出了什么事？藤原组长的车上被安放了炸弹？” 梁天舟好奇地打听着。 “把电筒给我！” 藤原纪美接过电筒，自己把车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 啥也没有。 “奇了怪了，那他为什么要找我呢？” 藤原纪美自言自语道。 “我还是没明白，你在找什么？” “我昨晚是开的这辆车吗？还是开的天舟君的车？不对，就是这辆车。”藤原纪美自问自答着。 梁天舟这时插话道：“今天早上到下午，你都是坐的我那车，你这车下午才动的。” “对了！早上去杨若清的小公馆，确实坐的你的车，去追那辆黑色轿车，也是你开的车。” 藤原纪美这才想起，自己的车，一直停在家里那洋楼下。 但这事，她怎么才能说清呢？ 怎么才能表明，不是她主动协助福原茂一？ 她现在很后悔，不该在青木课长面前说出来。 青木课长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表现得很大度。对藤原纪美道： “我相信你绝对不是福原茂一的同伙，再说他也不一定就是通过你的车带出情报。还是那句话，这只是我们的推断。” 其实，他心里在想，藤原纪美完全可以自证清白，福原茂一来特高课找她的时候，应该还没机会接触到她的车。之后一路被追杀，然后躲了起来，也就是说，在那段时间，他更没有机会再从藤原纪美的车上取走任何东西。 但既然藤原纪美自己觉得吃了瘪，他乐得做过顺手人情。 他看了看梁天舟，继续说道： “梁桑，这件事，我们已经检查过来，藤原组长的车没问题。好在目前福原茂一还没逃出两江城，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抓获归案。” 突然被青木课长点名叫着，梁天舟懂他的意思，就是此事不要再提。 藤原纪美内心，却生出些许感激来。 青木课长毕竟是上司，护犊之心，她这才明白。 这事要是让小泽参谋长知道了，小事也成了大事。 回到办公室，梁天舟问藤原纪美： “你不是说有事跟我商量吗？什么事？” 青木课长回他自己楼上去了，藤原纪美道： “我觉得，楚秘书就是春草小组的人，所以，我们要重启对她，对她的交往关系的调查。” “现在看来，她的嫌疑确实很大。”梁天舟附和道。 “当初我就怀疑她，她跟安德盛接触，绝不单纯为了借小说看，我们都被她蒙蔽了。” “她这次不是自己暴露了吗？还调查什么？”梁天舟问道。 “不，暴露了她，并不等于暴露了春草小组。应该还有人。” 藤原纪美肯定地说道。 “好，等这次事情忙完，我们立即着手调查。” 梁天舟不再反对。 具体怎么着手，现在也没空闲考虑这事。 从特高课出来，他没有再回码头。他还惦记着，要尽快把胶卷送出去。 现在去找陶站长，时间这么晚，又是宵禁，去哪里找？ 这么重要的情报，也不能轻易放到联络用的那个砖洞里。 他开着车，打算先去给陶站长留个条子，约个时间，再亲手当面转交。 宵禁针对的是普通市民，执勤的警察和军人，不在此列。 他走了一段，隐隐觉得有人跟着。 从后视镜看去，偶尔有车在后面，过一条街，又不见了。 难道自己被青木课长盯上了？ 既然这样，不能去联络点留言了。 他重新朝码头方向开去。 来到江边，顺着沿江大道，再往前，就是行动队留守的码头了。 这时，一辆车超过他，把他截停。梁天舟一只手，悄悄握住了手枪。 从那辆车里走出来一个人，对着他说道： “梁天舟，把你手里的胶卷给我吧。” () 第514章 “隐士”新的影子 车上下来的人，走到梁天舟的车边，对他说道： “胶卷取到了，就给我吧。” 梁天舟惊奇地看着他，握着枪的手，没有动。 “你在跟踪我？” 见梁天舟还在犹豫，那人笑着说道： “我就是‘隐士’，你不用给陶站长了，胶卷给我，我负责转呈雾都总部。” 这句话让梁天舟双目圆睁，嘴巴也没合上，半晌，才轻声喊道： “你是‘隐士’？我没听错吧？你怎么可能是‘隐士’？” 梁天舟大脑短时空白，他完全没有想到，陶元举口口声声所说的“隐士”，竟然是他！ “天舟，下车来，我跟你聊聊。你不用那么紧张。” “隐士”和气地说着，转身朝旁边江堤走去。 梁天舟半信半疑，此时他完全可以驾车离去，但如果对方是假冒的，他逃走又有什么用？自己完全暴露在他的眼中了，不仅现在，这些年来，自己的很多行动，是不是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看着他的背影，他并没有防备着梁天舟，如果此时梁天舟朝他开枪…… 此时此刻，梁天舟觉得，是要跟他好好谈一谈。不！是要听他到底会说什么。 梁天舟下车，关上车门，依然手揣衣兜，握着那把枪。 “天舟啊，我说几件事，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冒充的了。” “隐士”并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看着滔滔江水，两手从胸前划过，微微举起。表示他并没有敌意，手上是空的。 梁天舟没有接话，等着他说下去。 “还是在去年早期的时候，我怀疑黄振高可能叛变，给过你通知，要你暂时停止一切行动。” 梁天舟想起来了，那时候确实有人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要他停止活动。 “我让陶元举有事去找你，说你是绝对值得信任的，这话陶元举有没有对你说过？” 梁天舟默默点着头：“陶站长确实说过，他说是上面对我的信任，这个上面，就是你？” “也不全是。当时陶元举并没直接归我领导，他说的上面，是雾都总部，是局座。是我给局座提的建议，说你值得信任。” 停顿片刻，“隐士”接着说道： “在营救同盟国飞行员那次任务中，是谁让你去城北运输公司，然后你在那里发现了，原来宪兵队就在隔壁？ 销毁化学武器的时候，为了给你争取更多的时间，去调查化学武器的去向，是谁把你派去通山县出差？ 你们在追查川香良子的时候，又是谁，告诉你川香良子就是青木一雄的情妇？ 你去帮黄振高营救唐波唐副官的时候，为什么陶元举会突然出现在现场，并掩护你们撤退？ ……” 梁天舟的脑子跟着“隐士”的话语，思索着。一件件，一桩桩，如果他不是“隐士”，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么详细？ “沈副局长，你真的是‘隐士’？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早告诉了你，我还是‘隐士’吗？” “隐士”打趣道。 梁天舟把手拿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这次的行动？”他还想追问。 “这次的整个行动计划，和后来做了调整的方案，都是我制定的，我要对这份情报负责。所以，你不用再通过陶站长了，直接给我即可。” 梁天舟摸了摸身上的胶卷，仍然有些像在做梦。 “我还有几个问题，也许不该问，但不搞清楚，我实在不放心。” “隐士”也不催他，微笑着说道； “有问题尽管问，过了今天，以后不该问的，就别问了。” “楚秘书和王进，是军统的人，还是春草小组的？” 这个问题，在藤原纪美跟梁天舟说起的时候，他自己也说不清。 “隐士”这时才回过头来，看了看他，说道： “楚秘书是军令部二厅春草小组的负责人，王进是我的助手，我派他去协助楚秘书的。这事连陶站长也不知道。还有问题吗？” “最后一个问题，陶站长知道你就是‘隐士’吗？” 梁天舟多次听陶元举说过，他也弄不清“隐士”到底是谁，真实身份是什么。 “他不知道。之前，王进作为我的替身，负责跟他联系。他的眼中，王进才是‘隐士’。但这次王进下落不明，多半凶多吉少。” “隐士”说到这里，语气中明显哽咽，充满了悲痛和隐忍。 梁天舟也不免难过。 他是追到江边，亲眼看到车坠入江中的。 一阵沉默之后，“隐士”郑重其事地对梁天舟道： “按照原定计划，王进也是要随楚秘书一同撤离的。从今以后，你就是‘隐士’的影子，负责跟陶元举联络。” “什么？我是‘隐士’的影子？” 梁天舟没有领会“隐士”的意思，叫了一声。 “这是为了安全起见。”“隐士”解释道。 “可是他会相信吗？” “你本来就是我这条线的人，包括你去藤原纪美那里，也是我安排的。 在黄振高出事之后，陶元举作为代理站长，对黄振高这条线的人进行处理，都被发派去了军队，只留下了你。我就跟他说过，你是我的人，只是暂时让他负责联系。 他应该已经知道，王进只是我的影子。 现在你说你是‘隐士’的影子，接替王进的身份，使用王进跟陶元举的联络方式和暗语，他不会怀疑的。” 梁天舟对于这个角色的转换，一时还没适应过来。 他一直都听命于黄振高，后来又是陶元举。他何时听命于沈副局长了？ 当然，警察局的工作除外。 “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你的一切行动，都听从我的安排，不再接受陶元举的调动。甚至很多时候，你可以代表我，调动他和军统两江站。这是命令。” 梁天舟想了想，答应道： “我明白了。王进也是听从你的调度，陶站长都不知道王进的存在。” “是的。我们这条线，不属于总部第二处，是直属局座领导，直接对局座负责。” “所以，这个胶卷，也不用让陶站长转交总部二处贺处长，而是直接交给局座？” 梁天舟拿出身上的胶卷，递给了“隐士”。 “是的，由局座转呈军令部二厅。军统两江站只是配合行动。”“隐士”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 第515章 先不要告诉楚秘书 梁天舟站在“隐士”身旁，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隐士”所说的那些事，回想起来，确实是处处都在帮他，而他却总以为沈副局长，就是一个圆滑的世故官员，跟青木一雄走得近，又经常推卸责任，不太愿意出头，尤其沾上跟岛国人有关的案子，总是糊弄过去。 细想起来，他又总是任由梁天舟处理一些敏感案件，比如抓来的学生，教育教育就放了，调查安德盛的时候，他甚至一句话都没过问，处理朱金的案子，漏洞很多，他也不置一言。 还有一次，在刺杀梅德镛的行动时，梁天舟给陶元举透露梅德镛的行踪，明明就是从王进口中得知的情况，在警察厅的会议上，王进还替他遮掩，说他不在案发现场。当时沈副局长也在场。 沈副局长明明知道他和斯芸的关系，还背着沈太太，鼓动梁天舟跟藤原纪美接近。 刘斯芸可是沈太太的亲外甥女！ 梁天舟当时认为，沈副局长是为了个人的利益，讨好藤原纪美。 现在想来，原来都是组织安排！ 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处在“隐士”的暗中关照下，梁天舟既感到欣慰，又有些担心。 既然一举一动都在沈副局长的掌控之中，他为gd做的那些事，跟“水仙”的联系，这个老奸巨猾的“隐士”，会不会也有所察觉？ 梁天舟需要时间，好好把跟“水仙”，甚至之前跟“暗箭”来往的细节，复盘一遍，看看有没有漏洞。 见梁天舟陷入了沉思，沈副局长交代他：“你明天按照王进的联络方式，去见陶站长，跟他商量下，把福原茂一和楚秘书安全转移出城的方案。另外再打听一下，王进的下落。” 说完，他自己先离去了。 …… 陶元举按照约定，来到临江旅社二楼的201房间。 房门紧闭，他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动静，什么也没听到。 轻轻敲了几下门，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找谁呀？” “请问，庐州来的孙先生住这里吗？”陶元举问道。 “这里没有孙先生，只有叶先生。也不是庐州来的，是从江州来的。”里面回答。 “我就找叶先生，我是唐先生介绍来的。”陶元举说道。 门开了。里面一个戴着墨镜、顶着瓜皮帽，身着马褂，内穿蓝布长衫的男子，把陶元举让了进去。 陶元举进门就观察过这个房间，一架老式木床，挂着一顶四方蚊帐。屋子中间一张八仙木方桌，却只有两把椅子。与门正对的是一个对开的小窗，窗前有一个高木柜。木柜旁拉着布帘，遮挡的里面大概是供人起夜方便的所在。 陶元举又把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突然大笑起来： “梁天舟，你在搞什么名堂？” “陶站长，请坐！”梁天舟见化了装也被认了出来，微微一笑，指了指里面两把木椅子中的一把，对陶元举说道。 “怎么会是你？你就是‘隐士’？”陶元举大惑不解地问道。 昨天他跟原以为的“隐士”刚刚见过，那人说他只是“隐士”的影子，真正的“隐士”会直接跟他联系。 没想到他见到的却是梁天舟。 这也太意外了！ “你可以认为我就是‘隐士’，也可以把我当作‘隐士’的影子，我现在是以‘隐士’的名义，跟陶站长商讨转移福原茂一和楚秘书的事。” 陶元举打断了梁天舟的话，抢着说道： “天舟，我想先请你办一件事。” 梁天舟嘿嘿笑道：“如果你要说的是，让我去藤原纪美车上取胶卷这事，就不用再提了。胶卷我已经取了，也已经交给‘隐士’，他会直接转呈雾都总部局座手中。” “直接交给局座？” 陶元举愣了几秒钟，立刻明白过来。 “隐士”本就不属于第二处，也不属于军统两江站，他现在只是两江站的督导员，级别还在他这个站长之上。 陶元举也想起来，“隐士”曾经说过，梁天舟是他的人，暂时由陶元举负责联系，但如果“隐士”认为哪些事需要交给梁天舟去完成，会让陶元举通知梁天舟。 现在看来，他这个临时联络线，不需要了。梁天舟已经跟“隐士”直接联系了。 而且，他现在还以“隐士”的名义，来跟他接洽工作。 陶元举不再怀疑梁天舟的话，因为刚才的联络暗语，明明白白地表明，梁天舟确实是“隐士”派来的。 至于真正的“隐士”是谁，他现在没有资格打听。 “福原茂一和楚秘书，我把他们安置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处所了，应该能躲过这两天的搜捕。” 陶元举这才回到正题上。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在给‘隐士’留言中，提到过。现在我们要落实，下一步怎么做？” 梁天舟说着，从衣服里掏出几个证件，放到桌上，推到陶元举面前： “这是给他们俩做的两套新的身份证件，可以在路上使用。但这几天无论什么证件，他们都不能抛头露面。” 这些证件，是沈副局长提前做好的。 之所以每个人做两套证件，一个在沦陷区使用，一个出了沦陷区，在国统区使用。 为了路上的安全，两个证件上的身份特意制造了比较大差别。 在沦陷区的身份，是公职人员，而到了国统区，就成了普通老百姓，小两口。 陶元举一看，立即说道：“‘隐士’这是已经给了我们提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本来预先做了三个人的，可是……” 梁天舟说着，神色黯然。 “那个‘隐士’，我是说之前那个‘隐士’，我要他带人先走，我负责引开敌人，他坚持要自己去，他还负了伤。” 陶元举不知道那个“隐士”是谁，他也隐隐感觉他的情况不妙。 “他还没消息吗？”他问梁天舟。 “我亲眼看到他，连人带车坠入江中。”梁天舟回答道。 陶元举叹了口气，说道：“他也是党g英烈，好样的！” 梁天舟顿了顿，叮嘱陶元举道： “这事，先不要告诉楚秘书。” 以梁天舟对楚秘书和王进的了解，王进出事，对楚秘书绝对是沉重的打击，等她回到雾都时候，再说吧。 “明白。” () 第516章 有那么严重吗 雾都总部。 局长刚把“隐士”通过秘密渠道转来的情报，交到军令部回来，屁股还没坐稳，二处贺定初处长和三处黎培园处长，难得约到一起，走进局长办公室。 “局座！” 两人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 “你俩找我不会是为两江站的事吧？” 局长看他俩的神情，猜出了大半。 黎培园看了看贺定初，说道：“还是贺处长说吧，两江站不是归你二处管嘛。” “局座，”贺定初一咬牙，开门见山地问道，“两江站的工作，究竟是站长说了算，还是督导员说了算？” “怎么？陶元举跟督导员有矛盾了？”局长正在为那份情报得到军令部赞扬而得意，心情舒畅，听贺处长的意思，这中间还有过节？ “那倒没有。只是我觉得，既然已经任命陶元举为两江站的站长，两江站现在的工作也步入正常，是否还需要一个督导员？” 黎培园也在旁边帮腔，说道：“是啊，就拿这次的任务来说，两江站不仅顺手除掉了汉奸杨若清，还拼尽全力，帮助春草小组拿到了重要情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怎么就……” “你俩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谁说两江站没有功劳？我说了吗？” 局长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陶元举事后分别给贺处长和黎处长发了电文，说明整个过程，还说了情报已由“隐士”转交局长。 两位处长见这么大的功劳，竟然被局座的人，抢走了，心里不服。要是这功劳落到陶元举头上，贺处长和黎处长脸上都有光。 局长对两位处长道：“两江城春草小组冒死得到的这份情报，军令部高度重视。 根据分析，岛军此后几个月可能会对我湘西地区展开一次大规模袭击。 战场形势想必两位也清楚，同盟国军已经对岛国本土展开了攻击，岛军现在无论兵源，还是物资，都已经严重匮乏，难以承受。 他们妄图通过一次大的战役，挽回败局。 春草小组这次拿到的情报，正是有关这次军事部署的核心指导文件。 即使两江驻军司令部明知情报泄露，也无法改变战争态势。 这份情报，却为我军制定应对战略，提供了极大参考价值。 军令部长官说了，将对有关参与人员，给予了高度赞扬，和通令嘉奖。包括春草小组、军统两江站，正式文件随后下达。” “这是真的吗？太好了！” 贺定初听完，脸上抑制不住地兴奋。 黎培园也激动得直搓手。 “你们回去电告陶元举，这个任务，还有个尾巴没处理完，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将春草小组楚组长和联合王国谍报员福原茂一安全、顺利地送回雾都来。” “是！”贺定初恭敬地答道。 “至于两江站是否还需要督导员，这不是你们该考虑的事。据我所知，督导员和陶站长之间，合作得还是非常好的。这样的组合，暂时不会做调整。 此后的局势，将更加严峻，敌人几近穷途末路，正在做最后的疯狂挣扎，我们还要为两江站，增加实力，补充人员和经费。 对了，摸清gd在两江城的情况，这个你们可别不当回事，岛寇一旦败退，我们必须抢占先机。下一步，黎处长，你们三处对共的工作，才是重中之重哟。” “明白。请局座放心，我们会叮嘱陶元举，不得放松。” 一个月后，几经辗转，楚秘书顺利回到雾都，福原茂一也得到妥善安置。 而失踪的王进，始终没有下落，也没有人打捞到其遗体。军令部暂以殉国军人对待，对其亲属进行优抚。这是后话。 …… 梁天舟和陶元举把楚秘书和福原茂一送走以后，他觉得应该把现在新的情况，给“水仙”做个汇报。 他跟“隐士”竟然长期处在一起，这对他来说，太震惊了。 这些天，他反复把过往的事，像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 确定没有什么破绽，才能安心继续在沈副局长面前出现。 跟“水仙”还必须面谈，三两句话，如何说得清？ 这天晚上，他如约来到天主堂旁边的树林里，见到“水仙”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水仙”先打破沉默，问他：“前几天两江城到处搜捕，又是宵禁的，出了什么事吗？” 梁天舟这才把这次行动，原原本本地对“水仙”叙述了一遍。 最后说到“隐士”，这次行动的总策划和总指挥。他问“水仙”： “你能猜到，军统两江站的督导员‘隐士’，他是谁吗？” “我怎么猜？你们的事，我又不太了解。” “水仙”摇着头，不猜。 “他就是我们警察局的沈副局长！” “啊？” “水仙”也是惊掉了下巴：“就是你的顶头上司沈副局长？” “是啊。”梁天舟点点头。 “不是从雾都派过来的吗？他一直就隐藏在两江警察局？”“水仙”问道。 这可是军统的机密，连陶站长都不能知道的机密，梁天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水仙”。 “水仙”一时无语。 “这么说，你做什么，他全看在眼里？”末了才试探着问道。 “你都不知道，他对我说他是‘隐士’的时候，我是多么的震惊。简直不敢相信！”梁天舟继续说道。 “但是我又想过，他应该只知道我为军统做的那些事，其他事，还是没问题的。” “水仙”听梁天舟这么说，还是有点不放心，他对梁天舟道： “总之，以后在他面前，还真得小心一些。” “水仙”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梁天舟身边，不，不是突然出现，是一直在梁天舟身边的沈副局长，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隐藏这么深，谁知道他会不会故意装糊涂，看破不点破？ 两党合作期间还好，要是有朝一日，需要对梁天舟审查清算的时候，对梁天舟来说，他就是极大的隐患。 “水仙”甚至想到，梁天舟还适不适合继续留在沈副局长身边，或者给他调整一下工作？ 他对这件事，比梁天舟想像的，更加不容乐观。 “‘吴钩’同志，我觉得这段时间，你要暂停我们这边的一切工作，包括跟我的联系。我请示上级之后，对你的工作再做定夺。” “有那么严重吗？” “这事不能心存侥幸，还是慎重点好。”“水仙”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好吧，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 第517章 今晚没法睡了 梁天舟接下来几天，都陪着藤原纪美审那几个两江铁厂抓来的嫌疑犯。 依照梁天舟的提醒，藤原纪美对丁得胜那是软硬皆施。又是金钱奖赏，又是许诺保证其人身安全，甚至提出可以专门为他组建一支特高课侦缉队，由他出任队长。 侦缉队要用什么人，也由他全权决定。 丁得胜都不为所动，油盐不进。 她把丁得胜安排到一处别院，派了便衣日夜守候。 又找了一个乡下女子，带到丁得胜的房间，对丁得胜道： “丁先生可以不用马上给我答复，先在这里疗养一段时间。” 又指了指那个乡下女人： “小凤，你留在这里，照顾丁先生。” 说罢，转身离开，只留下小凤呆呆地站在屋中间。 丁得胜一看，这姑娘长得倒也清秀，穿一身红花布褂，手工布鞋，一条粗大的辫子，搭在脑后。 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却又有些忧郁。 “我不需要你照顾，你走吧。” 他对小凤说道。 小凤怯生生地回头看了看屋外的便衣，却没有动步。 “先生，你叫我走哪里去？” “哪里来回哪里去，你没有家吗？”丁得胜说道。 “我没有家了。而且，现在也走不了。” 丁得胜无奈地叹叹气： “那随便你吧。” 便不再跟小凤说话。 小凤倒也勤快，给丁得胜做饭，端茶，伺候着。 丁得胜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伺候，很不习惯。 “你不走可以，不用这么对我。”他欲推辞。 小凤却不管他怎么说，照顾他一点不变。 到了晚上，小凤烧了一锅热水，倒在盆里，端到丁得胜面前，说道： “先生，洗洗脚，休息吧。” 丁得胜刚把双脚泡进盆里，小凤蹲下身，要亲手帮他搓洗。 “算了，你站远点。” 丁得胜坚决不依，小凤只得退下。 趁丁得胜自己洗脚的时候，小凤帮丁得胜把床铺铺好，在丁得胜惊异的目光下，她竟然自己钻进了丁得胜的被窝。 “小凤，你这是要干什么？” 小凤满脸委屈，泪水涟涟，躺在被窝里，哭着说道： “太君说了，要小凤把先生伺候好，如果先生不满意，他们就要把小凤送去慰安队，让那些畜生不如的鬼子兵糟蹋小凤。” 丁得胜赶紧把洗脚盆推到一边，对小凤道： “你起来吧，到隔壁房里去睡。他们问起，就说我很满意就是。” 见小凤不动，急得丁得胜动手把她拉起来，推到门外，说道： “早点睡吧。不用怕。” 谁知睡到半夜，丁得胜迷迷糊糊感觉到身边有情况。 他猛地惊醒，发现小凤不知什么时候，又摸到了他的床上。 丁得胜拉开电灯，对小凤道： “你怎么又来了？” 小凤把胸脯仅仅贴着他，含羞说道：“先生是个君子，我愿意把我给了先生。” 丁得胜一把把小凤推开，大声说道：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个快死之人，我不能害了你呀。” 小凤道：“先生不要小凤，才是真的害了小凤。让那些大头鬼子兵糟蹋，还不如跟了先生。” 丁得胜一时无语，坐起身子，看着身旁的小凤，轻声道： “看来，今晚没法睡了。” …… 天色渐亮，小凤下床去，穿好衣服：“我去给先生准备早餐。” 看着小凤的背影，丁得胜再次说道： “小凤，我真的帮不了你。你还是找机会逃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凤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幽幽地说道： “先生又要赶我走，我能去哪里呢？我看得出来，先生是好人，如果真像先生说的那样，我也要守着，给先生收尸。” 说吧，径直去了厨房忙活。 “你这是何苦呢？”丁得胜自言自语道。 …… 梁天舟好几天没去警察局，今天还是想过去看看。 平息了一下心情，就当还只是个刑侦科长，把车停到警察局楼下，走了进去。 “梁科长好！” “头儿，您来了？” 大伙儿纷纷给他打招呼。 “这段时间，兄弟们辛苦了。”梁天舟寒暄着。 杜飞迎上前，对梁天舟道： “刚才沈局来，问起你，见你不在，就走了。” “嗯，没说什么事吗？”梁天舟问道。 杜飞摇摇头。 梁天舟在自己办公桌后坐了一阵，把近期杜飞他们经办的一些案子，审查了一遍，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才独自上楼，来到沈副局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关着，他轻轻敲了几下。 “请进！” 里面是沈副局长的声音。 推开门，露出一张脸，沈副局长一见，忙道： “天舟，快进来。” 梁天舟进门，站在那里，对沈副局长道：“沈局，听杜飞说，你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沈副局长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转出来，说道，“前阵子不是很忙嘛，现在要是你有时间，晚上下班后，到我家里去坐坐，你何姨说好久没见你了，想叫你去吃个饭。” 要是放到以前，梁天舟也许会想些借口，假意推脱。到了他家，沈太太免不了要问起刘斯芸，他现在也不晓得斯芸的具体情况，如何面对何姨的询问？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说不定何姨想见他，就是沈副局长找的一个借口。 也许有工作要谈，他点头道： “好的，下午我处理完事情，就过去。” “嗯。”沈副局长满意地点着头，脸上全是笑意。 回到刑侦科办公室，鲁海贼兮兮地跑过来，悄悄问道： “头儿，晚上兄弟们准备聚一聚，忙了一阵，放松放松，你跟我们一起去呗？咱们好好喝几杯？” 梁天舟抬头，见其他兄弟全都期待地看着他。 确实好久没跟这帮兄弟一起喝酒作乐了，他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但刚刚才答应，晚上要去沈副局长的家，只能对兄弟们说声抱歉了。 “我晚上有事，你们去吧，吃好喝好。” 杜飞插话道：“我猜，梁科长是要去沈局家吃饭。” 他的话刚说完，鲁海对大伙儿道：“兄弟们，要不咱们改到明天晚上？” “没问题，就以梁科长的时间为准，明天吧。” 大家齐声叫道。 鲁海转头对着梁天舟：“这样没问题了吧？” () 第518章 你跟我说句实话 看着一帮有情有义的兄弟，梁天舟还真想多跟他们待在一起。 无忧无虑，干活拿钱。没有那么多想法。 “好，没问题。明晚，咱们不醉不归。” 他豪爽地答道。 又转头对杜飞道：“什么去沈局家吃饭？沈局要我去办点事，现在就要走。” 说完，真的起身，出门驾车而去。 他这就有点做贼心虚，生怕别人看出，他跟沈副局长走得太近。 在外面转了一圈，把车停到自家楼下，去买了些点心、麻糕之类，还拎了罐酒，坐着黄包车，来到沈府。 他是不想把自己的车停在沈府外面，引人注意。 一到沈府门口，沈府的管家打开门，说道： “梁科长，老爷和太太都在客厅等着你呢。” 梁天舟迈进客厅，把礼品递给身后的管家，对沈副局长和沈太太一鞠躬，道一声：“不好意思。我没迟到吧？” 沈太太忙笑着对沈达诚说道：“你看他，来了这么多次，还这么客气。” 沈副局长却是一副笑眯眯的脸，让梁天舟坐下，一起扯些闲话。 他们大概看出，梁天舟也不知道刘斯芸的下落，所以并没有扯到刘斯芸上去。 东拉西扯一阵之后，沈副局长说：“吃饭还有一阵，天舟你跟我到书房来，我们聊聊。” 沈太太也笑着道：“去吧，你们谈正事，饭好了，我让人去叫你们。” 梁天舟一边对沈太太致意，一边跟着沈副局长的脚步。 到沈府这么多次，这还是梁天舟第一回进入沈副局长的书房。 “随便坐吧。” 沈达诚指着写字台前一把椅子，对梁天舟道。 又回头吩咐管家：“把茶水送进来。” 管家提了茶壶和两个杯子，放到两人面前，自己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合上。 梁天舟环顾了一下这间书房，一张写字台，背后一排书柜。这写字台和书柜，说不定还是前年从杨记木器坊定做的。 书房并没有什么特别，陈设简单，除了书，连一副字画都没挂。 梁天舟见过很多达官贵人的书房，还有一些富商暴发户装点门面的书房，各种书籍就不说了，还有一些名人字画，古玩瓷器，展示主人的高雅和品味，也是一种炫耀。 沈副局长的这个书房，像个教书先生，清贫又充满书卷气。 他知道沈副局长叫他过来，一定有事要跟他谈，这才是今晚邀请他来家的目的。 他主动提起茶壶，给沈副局长倒上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天舟啊，”沈副局长接过茶杯，轻轻抿上一口，开口说道，“我看得出来，你这两天有点想躲着我。” 梁天舟没有接话，自己那点小心思，被沈副局长看出，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可以理解，这件事对你太突然，你不知道该跟我如何相处。” 沈达诚不等梁天舟回应，继续说道； “这些年来，你所做的，我都看在眼里。我对你是绝对信任的。 也是我，在局座面前把你要了过来。虽然当初是黄振高把你从申城调过来的，但从那时起，你实际上就是我这条线的人了。 陶元举之前不知道我，黄振高是知道的。在重大问题上，他跟我有特殊联系渠道。 所以我安排你去藤原纪美身边，他是同意的。” 沈达诚跟梁天舟说起这些，就是要表明，梁天舟从一开始，就是由局座点头，归“隐士”领导的。 而不是到现在才把他揽到自己名下。 至于黄振高也知道“隐士”的事，梁天舟深感意外。 “黄站长知道你的身份？”他从来没听黄振高提到过。 “他知道我在两江城，代号‘隐士’，但并不知道我是谁，也没见过面。” 沈副局长解释道。 “但在把你推到特高课去这件事上，我们是有默契的。他最后宁死也要保护你的身份，即使叛变，也没供出你来，大概也有这层关系。 只要供出你，他叛变的事，在我这里是瞒不住的。 当然他跟你有师生之谊，这也是他不供出你的另一个原因。” 对于这一点，梁天舟不敢苟同，他理解黄振高最后时刻所说的话，他自己是后悔的。 不过梁天舟并没有在沈副局长面前辩白。 他想从沈副局长的话里，判断出他对自己到底了解多少。 沈副局长没有在意梁天舟的沉默，接着说道： “因为我们同在警察局，出于安全考虑，我没有直接跟你联系，而是通过黄振高，后来通过陶元举，来对你布置任务。这一点你应该可以理解。” 梁天舟明白了，这样的话，如果梁天舟出事，被捕，才不会牵连到沈副局长。 至于黄振高和陶元举，即使受到牵连，敌人也找不到他们的人。 不像沈副局长，一旦被怀疑上，一抓一个准。 如果不是这次的任务重大，沈副局长不得不亲自出面，可能到现在，梁天舟也不知道，“隐士”就在他身边。 “咱们在警察局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个分寸，怎么把握，你是不是心里没底？” 梁天舟点点头，他确实有点担心这个，接触过多，怕引起外人疑心，故意回避，又不自然。 就像今天明明要到沈府来吃饭，他却还要借故跑出去，让人觉得有事离开。 沈副局长见他点头，笑道： “所以，我必须先给你打个招呼，也算是个约定，也是纪律。以后，在办公室，我们只谈工作和其他，不谈军统这个话题。有事，一定在警察局以外再说。” 是啊，隔墙有耳，谁能保证，哪一天哪句话，不会被人无意中听到？ “沈副局长，我记住了。” “作为同事，以前咱们怎么相处，接下来还怎么相处。我就是副局长，你是科长。” “沈局，你放心，我会做好的。” 梁天舟心情释然，一块包袱放下，嘴角一咧，憨憨地笑了。 “天舟，好好干，局座对你可是很看重的。从目前的形势看，小鬼子撑不了多久了。到那时，我们就不用这样偷偷摸摸，可以堂堂正正做回华国人了。” 这时，门外佣人在叫： “老爷，太太让你们过去吃饭了。” “好，马上就来。” 沈达诚一边应着，一边起身。 梁天舟也随着站起来。 “还有一件事，天舟，你跟我说句实话。” 梁天舟心里一咯噔，沈副局长要问我什么？说什么实话？ () 第519章 不要因小失大 梁天舟顿住脚步，不知沈达诚要他说什么实话。 难道他真的察觉到自己跟gd、跟“水仙”的联系？察觉到自己参与的跟gd有关的行动？ 或者他们既然知道刘斯芸有gd嫌疑，会问他，知不知道刘斯芸的身份？ 自己该怎么解释？ 梁天舟的后背，冷汗开始悄悄渗了出来。 他暗暗打定主意，无论他如何问，自己决不能承认。 沈副局长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的紧张和犹豫，却用一双颇有深意的眼光，打量着梁天舟。然后不紧不慢地突然用岛语问道； “你是不是会岛语？” 梁天舟盯着那双眼睛，令他惊奇的，不仅是沈副局长的问题，还有他竟然也会岛语！ 他很多次听到过沈副局长跟青木课长通电话，还有当面交谈，从来没听他说过哪怕最简单的招呼用语。 莫非他跟自己一样，不显山不露水，跟青木一雄打交道时，假装不懂岛语，却暗中竖着耳朵偷听？ 沈副局长的岛语，又是从什么时候就会的呢？ 面对这样一个上司，梁天舟此时还在想，该不该说实话。 他会岛语这件事，在他看来，自他穿越到这个时代，除了林三虎，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即使几年前在金大当学生的时候，他也没告诉任何人。 沈副局长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见梁天舟吃惊的表情，沈副局长又改用华语说道： “陶元举跟我汇报过，你参与的几次任务，从当时那种情形看，如果你不会岛语，是很难想象的。 比如营救飞行员的时候，你带人直接大摇大摆走进宪兵队； 还有，炸毁化学武器那次，你突然出现在武器仓库里面，在没有事先跟陶元举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协助完成了销毁任务还救出了生化专家。当时陶元举和雾都方面派来的于康，都没见到你，你是怎么进去的？ 当然，还有岛寇将军观摩团要出发去前线的时间和路线，你是怎么打听到的？” 梁天舟听沈副局长一一道来，看来沈副局长对他的事迹如数家珍。 他点点头，这时他没法继续掩盖，只能承认： “在大学的时候，我选修过岛语课程。这事陶站长应该不知道吧？” 沈达诚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拍了拍梁天舟的肩膀： “好样的！没看出来，你小子深藏不漏。陶元举哪里想得到这一层。” “藤原纪美也想不到。在她那里，我是完全不懂岛语的。” 年轻人不免有些嘚瑟起来。 “很好！今天的谈话，就你我知道，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吃饭去吧。” 沈达诚和梁天舟，一起走出书房。 …… “水仙”要梁天舟这段时间暂停活动，切断联系。 没过几天，梁天舟却收到“水仙”的通知，要他按照老时间老地方去见面。 这让梁天舟感到十分意外。 他这些天都在通过跟沈副局长的接触，来判断沈副局长是否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 虽然沈副局长口风很紧，丝毫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反而一直让梁天舟相信，雾都方面对梁天舟很重视，要他好好干。 他们本来就是军统的人，按沈副局长的说法，他们这条线还是直接归雾都总部局座的领导，那他为何要强调总部对梁天舟很看重呢？ 他真有些吃不透。 现在“水仙”相招，会不会圣地总部对于他的工作，有指示了？ 晚上，梁天舟如约来到天主堂旁小树林。 果真如梁天舟所料，“水仙”见面就告诉他： “我把你现在的情况跟总部汇报后，总部指示，你的工作不做变动。还说，‘隐士’作为对雾都军统局局座直接负责的高级潜伏人员，能在他手下做事，这是多么好、多么难得的机会！” “水仙”越说越兴奋，他还加进了他自己的判断： “我分析，总部的意思，是希望你在战后继续潜伏在军统内部，特别是跟随‘隐士’，能达到跟着陶元举所难以达到的深度和高度。毕竟‘隐士’是军统局局座的人，陶元举只是外派的一个站长。” 梁天舟对这一点，有所预感。 梁天舟本人对总部的这种指示，倒是很能理解。 他正是在第二次合作的抗战中期，奉组织之命，加入军统的。那么他的使命，就绝不仅仅在抗战这几年。 如果只是为了抗战，留在gd组织里，照样能摸情报，打鬼子。 不过想起前几天“水仙”那严肃的表情，梁天舟不由得跟“水仙”开起了玩笑： “你不担心‘隐士’知道我的身份，到时候会危及组织安全？” “水仙”尴尬地笑笑： “照总部意思执行吧。不过还是多加小心，如果察觉到危险，立即通知我，安排你转移。” 他和梁天舟都清楚，总部这样的安排，一定有其深意。 现在还是合作时期，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今后还可以在行动中，来试探“隐士”对梁天舟的态度。 随后“水仙”又思考了半天，提出： “为了更稳妥地执行总部的指示，我认为，你现在应当减少跟我们的联系，尽量不要插手我们这边的事。” “不插手我们的事？” 梁天舟一时没明白“水仙”所指，疑惑地问道。 “水仙”想了想，这话要怎么跟梁天舟说呢，他知道梁天舟近期正在跟藤原纪美一起，追查两江铁厂的gd线索，他所指的，主要就是这一类的事。 犹豫再三，“水仙”还是决定讲清楚。 “就是如果你在特高课，碰到有关我党的事情，你完全不用插手，也不用想办法通知我或者两江地下组织的同志。这些事跟你无关，你明白了吧？” “我不明白。” “说得更严重点，哪怕敌人当着你的面，枪杀我们的同志，你也不能犹豫。” “‘水仙’同志，你想说什么？” “你现在就是军统，不是gd！不要因小失大！我跟你，除非有特殊情况，才联系，平时不要再来找我。” “哦，这下我明白了。”梁天舟就是故意的。 () 第520章 有消息了 不管丁得胜多么地不接受，小凤还是在他的住处留了下来。 只是一到晚上，小凤就会被赶到隔壁，丁得胜把门栓插上，才能安心入睡。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多天，藤原纪美自然非常清楚。 但她似乎把丁得胜忘了，一直没到那里露面。 小凤也勤快，除了晚上丁得胜不准他进屋，白天，端茶送水，洗衣做饭，样样都做。她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丁得胜的小媳妇。 “小凤，你说你没有家，你是哪里人？” 有时空下来，丁得胜也会跟小凤聊聊家常。 “我是关外人，小时候随爹娘从关外逃难，到过好多地方，去年大轰炸时，爹娘被炸死了，就剩下小凤一个人了。” 说起她的身世，小凤眼中满是悲伤。 听得丁得胜也直摇头，叹息一声：都是苦命的孩子。 “先生，你是哪里人呢？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小凤也好奇地跟丁得胜打听起来。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这帮强盗，闯进我们的家园，烧杀抢掠，干得好少吗？” 丁得胜并没有回答小凤的问题，有些道理，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小凤搬个小凳子，坐在丁得胜的脚边，低头洗着面前盆里的衣服。 “我听他们说，只要你说出什么人藏在哪里，他们就会放了你？你为什么不说？” “哦，他们还跟你说什么了？” 丁得胜依然没有回答小凤的话，反问小凤道。 “他们说，如果你说了，放了你，还让我跟着你。” 小凤并没有抬头，丁得胜看着她的侧面，凝视良久。 “所以，你希望我告诉他们？” 小凤这时才抬起头来，望着丁得胜道：“先生的事，小凤不懂，先生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 丁得胜怅叹一声，重复着之前的话：“所以说，我救不了你，你这样对我，真的没有用的。” …… 丁得胜在别院几近被遗忘的同时，他的其他几个同伴，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丁得胜被带走后，其他几个人，也被分开关押。 既然前些天集中关押，并没有得到藤原纪美想要的效果，再关在一起，反而会让他们相互鼓励，一起咬紧牙关，拒不吐露一点有用的东西。 分开关押，总有扛不住的人，会招出点什么。 每日被轮番提审，严刑逼供。 梁天舟有时陪藤原纪美一起去审问，看到刑讯室的情形，藤原纪美时而暴跳如雷，时而沉默不语。 梁天舟也看出来，有些人确实受不了了，想说点什么，可是都不是藤原纪美想要的。 这些人中，有gd分子，肯定也有啥都不是的，经过几天的折磨，连叫冤的力气都没有了。 “纪美小姐，”看着藤原纪美气得直喘粗气，梁天舟云淡风轻地劝道，“你这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生那么大的气，也不解决问题。还是想点别的什么办法吧。” “他们要是都不招，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藤原纪美恨恨地说道。 “我们的目的是，找到gd在两江铁厂的地下组织成员，把他们都杀了，也找不到呀。” “不止找出两江铁厂的地下组织，还要找出整个两江城的地下组织。” 藤原纪美纠正道。 “是是是！所以更要讲求策略。”梁天舟跟着说道。 藤原纪美沉思着，梁天舟这话提醒了她，为什么不能利用这几个人，把他们的同党引出来呢？ 当然放了他们，是不可能的。进了特高课的人，没那么容易，就放了他们。 她得好好想想。 她让人把囚犯押回牢里，自己和梁天舟回到办公室。 …… 李书记这些天一直在利用各种关系，打听两江铁厂被捕人员的情况。 他知道是特高课联合宪兵队去抓的人，但现在人被关在特高课，还是宪兵队，他并不清楚。 过了几天，有消息说，他的联络员王六一已经叛变，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不担心。因为小王失踪的当天晚上，他已经通知相关人员，进行了转移。这其中就包括刘斯芸。 随后又有消息说，王六一在狱中已经被除掉。虽然具体情形不了解，但叛徒已除，怎么说都是好消息。 而且，同时他也得知，两江铁厂的人，被关押在特高课监狱中。 可是他们在特高课没有内线，里面的情况无从得知。 这天，李书记派去两江铁厂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 李书记几乎可以断定，丁得胜他们的消息，被敌人封锁得很严，就是两江铁厂的工友，都没人能够知晓。 “有了。” 打探的人这回却出乎李书记的意外，他打听到一条重要消息。 李书记喜出望外，忙问：“他们怎么样？还在特高课关押着吗？” “是的。不过，这次的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书记忙叫那人坐下，详细说说。 那人却没坐下，急着道： “今天两江铁厂的厂区内，张贴着一张告示，两天之后，在两江铁厂对抵抗分子进行公开处决。” “啊！” 李书记还想着打听清楚后，怎么开展营救。敌人这么快就要处决，怎么办？ 他的心头一片乱麻，两天时间，组织营救还来得及吗？ 而且现在人被关押在特高课，总不能带人去硬闯监狱劫狱吧？ “还有，”那人继续说道，“他们的处决还不是一天，连续两天，每天处决三人。” 敌人这是要杀鸡儆猴，在两江铁厂抓的人，弄到两江铁厂来处决，还连续两天。 这必然会在工友中造成极大的恐慌，以后谁敢跟岛国人作对，就是那个下场。 敌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李书记，这些同志，我们还救不救？”打探的人急切的问道。 这里面有我们的同志，也有普通工友。知道了消息，却不救，会不会凉了人的心。 关押了这么多天，最终都被处决，说明这些同胞，没有一个孬种，敌人没有从他们身上捞到什么好处，才如此穷凶极恶，处以极刑。 可是要救又怎么救呢？ () 第521章 执刑现场 还有两天时间，准确地说，还有一天时间。 现在已经是晚上，过来明天，后天，那些被捕的同志，就会被敌人杀害了。 李书记反复思索，想着对策。 作为地下工作者，每个人都是抱着不怕牺牲的精神的。如果为了营救几个人，而造成两江地下组织的重创，他也是不会做的。 何况，李书记手下，并没有行动人员。 现在通知根据地派人过来，还来不来得及，是个问题。即使来得及，现在情况并不十分清楚，万一敌人只是造成一种声势，就等着gd派人去营救，再一网打尽，岂不正好中了敌人的奸计？ 思前想后，李书记觉得，没有把握的事，还是要慎重。 热兵器时代，不是水泊梁山那个时候，两把板斧，几柄大刀，砍翻几个刽子手，就能把人背出来。 当下这个时代，没有绝对碾压的优势，是不可能成功劫法场的。 而且，即使有足够优势兵力，也会损失不少人员。 这不是上策！ 那么可不可以智取呢？ 敌人从特高课把人押送两江铁厂，途中会经过很长的一段市区街道。如果在路上有机会偷袭，然后救出人来，自然好。 要是情况不妙，还可以放弃营救。 进可攻，退可撤。 主意已定，他召集了一些人，组成一个营救小组。 大家仔细研究了营救方案，对人员进行了分工。 李书记再三强调，有机会就救，没有机会决不能莽撞行事。 要在路上袭击，就要摸清敌人的押解路线。 李书记立即安排人，昼夜盯着特高课，有情况，随时通报。 …… 藤原纪美把押送两江铁厂执行枪决的决定，告诉梁天舟的时候，梁天舟看起来一脸平静。 但他的内心却不免着急。都是自己的同志，眼睁睁看着他们应用就以，自己却束手无策，能不难过吗？ “纪美小姐，你是怎么打算的？是真的要处决那些人，还是只是演戏，诱出gd来，一举抓捕？” 藤原纪美别有意味地笑笑，说道：“到时候，天舟君自然就知道了。” “你不会真的指望他们会来劫法场吧？” 梁天舟猜出藤原纪美的几种可能的打算，引诱对手来劫法场，是最有可能的。 不在监狱中秘密处决，而是押赴两江铁厂，也是为了震慑两江铁厂的工人，这是第二种可能。 还有第三种可能，有些人刑讯拷打都不怕，一听马上要被处决，临死之前，会幡然后悔，说不定就招了。这也是一种可能。 如果是后两种情况，必然重兵守护，不能出一点意外。 但如果是第一种情况，要诱使人来劫法场，就要让对手看到希望，给对手留机会。那么，表面上就会看起来很容易得手，重要兵力部署，不会暴露，做到外松内紧。 藤原纪美不愿说，梁天舟只好到时候根据情况，来判断她到底作何打算的。 “水仙”一再提醒过他，gd的事，他不要插手，所以，他耐住性子，也不着急。 冷眼看着藤原纪美一步一步安排。 只是有一点还没想明白。 明明抓来的是八个人，处决分两天进行，每天三个人。 那还有两个呢？ 他问藤原纪美，藤原纪恻恻地一笑： “你是华国人，你都不知道，华国有一种叫做陪杀场的说法吗？那是一种非常有意思的游戏。” 梁天舟苦笑一下，他当然知道陪杀场。 所谓陪杀场，还是一句西蜀方言，意即在处决死刑犯时，会集合另外一些犯人陪着去体验处决过程。但事先并不会告知谁会被处决，谁只是陪着去。 每个人都以为被处决的就是自己，然后把犯人跪成一排，背朝开枪的人。枪响的时候，没中枪的，就是“陪杀场”的。 有些胆小之人，就因为“陪杀场”，而吓得再无抗拒之心，押回去后，为了求生，问啥答啥。 最著名的当属《红岩》里的疯老头华子良，在敌人处决他的上级罗世文的时候，把他拉去陪杀场。罗世文临刑前知道自己才是要被执刑之人，指示华子良借此机会，装作被吓疯了。 从那以后，渣滓洞多了个疯子犯人。他却利用敌人对他放松看管的机会，做了许多保护同志的事。 藤原纪美现在要玩这一手，她会留下谁呢？ …… 到了行刑的第一天。 一大早，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就到了特高课。 梁天舟发现，藤原纪美叫了一个中队的宪兵，已经等候在特高课外面了。 宪兵分别坐在三辆卡车上，全都荷枪实弹。车尾的篷布还没拉上。每辆车的车头顶上，还架着一挺轻机枪。 如此阵势，显然没想给对手劫法场的机会。 看来梁天舟之前的推断有误。 回头想想，也有道理。 在沦陷区，满城都是岛军驻守的情况下，地下组织那几个人，要想从荷枪实弹的宪兵手上抢人，除非脑子出了问题。 既然对手劫法场的几率很小，就不用浪费精力，让宪兵严阵以待，杀几个人，震慑一下群众。 顺便用陪杀场的招术，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犯人被押上了其中一辆卡车。 这也出乎梁天舟的预料。 不是分两批枪决吗？怎么把八个人全押去了？都去陪杀场？ 除了三卡车的宪兵押解八名犯人，藤原纪美和梁天舟还带着行动队，坐着他们的几辆小车，行进在车队的前面。 车队浩浩荡荡，一路向两江铁厂开去。 李书记安排的人，见到这样的阵势，当机立断，放弃营救。 他们那几支短枪，要袭击这样的车队，无异于以卵击石。 营救行动取消。 一些成员化装前去两江铁厂，远远地看着，为自己的同志送上最后一程。 两江铁厂的岛方管理层，为此特地给工人们放了半天的假。 车队开进厂区大门的时候，里面人山人海，数千名铁厂工人，纷纷前往围观。 厂区内堆放煤炭的旁边，有一大块空地，行刑地点就选在那里。 两支宪兵小队，散开拉出警戒线。三挺轻机枪，从三辆卡车的车头对着场地中央。 梁天舟的行动队，在外围负责维持秩序。 只见从卡车上，另一个宪兵小队推下八名五花大绑的人，齐刷刷被押到空地靠煤堆的一侧，面朝煤堆，背对围观众人。 “要枪毙人了！”围观者兴奋地议论着。 () 第522章 明天继续 被捆绑的人，站立那里好久，行刑还没开始。对被行刑之人来说，那就是折磨。 “快去看，厂里在枪毙人！”厂区的各个角落，都在传着这类的话。 不懂就问：“在哪里？” “煤场那边。” 有人催促：“搞快，慢了就看不到了。” 华国人历来喜欢看热闹，喜欢看杀人。 日俄之战，岛国人抓了华国人砍头，都有无数麻木的华国人围观。 何况今天要杀的，还是他们厂里的人，都是自己身边平常见过的人。 藤原纪美并没有急着下令执刑。她在场地中间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抬头看看周边聚拢的人群。 她要的就是震慑效果，拖一拖时间，让聚集的人越多，效果越好。 丁得胜站在一行人的中间，张玉和、郑小辉等等，依次排在他的左右。 他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从下车后，就昂首挺胸，从容不迫。 他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张玉和，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算是互相道个别。 几乎全厂，现在在厂里的人，都聚集到这里了。 一片乌云，从远方飘过来，遮住了日头，越压越低。 骤起的西风，夹带着一股血腥，吹得旁边的煤堆扬起漫天沉渣，偶尔还能听到乌鸦的哀鸣。 藤原纪美一看时候差不多了，她跳上一辆卡车，手拿铁皮喇叭筒，开始了她的宣讲。 要起到足够的震慑效果，除了把人拉到现场处决，还要配合口头宣讲，声色俱厉，历数被处决之人的几大罪状。 要让人明白，这些人，都是因为跟黄军作对，跟岛国人作对，不好好做顺民，做良民，才犯下该杀的大罪。以后，但凡有抵抗者，有跟gd搅合的，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藤原纪美越讲越激动，越讲越兴奋。 讲到高潮处，还放下铁皮喇叭筒，手舞足蹈地喊着。 发现声音并不能盖过人们的议论声，才又把喇叭筒凑到嘴边。 场上众人，麻木地看着，麻木地听着。本就为了看热闹，大家都在心里催着：怎么还不执行？废话那么多？ 演讲完毕，藤原纪美跳下车，走到行刑队，也就是那一小队的宪兵背后，对每个行刑宪兵嘀咕了几句。 然后退后两步，举起右手，在空中定住，高声喊道： “行刑开始！举枪！预备！” 围观者中，有的人曾经见过处决人犯，有的人没见过。 很多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更有胆小者，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半晌，没有听到枪声。 人们移开手掌，却见藤原纪美越过行刑宪兵，迈步走到前面那排人的背后，厉声问道：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大家都不理会她。 其中有个人，此时已经浑身瘫软，跌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道： “我是冤枉的呀！” “站起来！” 藤原纪美猛喝一声。 那人实在无力再站起身。 “那你就跪着吧！” 上来两个宪兵，把那人拉起，成跪姿排在行列中。 “都没话要留下吗？” 藤原纪美重复问了一遍。 依旧没人理会。 “很好！” 藤原纪美气极反笑，退至行刑队后面，再次发令：“举枪！预备！” 一阵枪响之后，众人睁开眼睛，看到前面倒下三人。其中就包括瘫软跪着的那个人。 梁天舟在外围，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无奈。 之前他还想过，藤原纪美不是要通过陪杀场，吓唬吓唬一些人吗？看着仍然站着的五个人，除了那个已经死去的，似乎没有谁被吓着。 还有，前世的影视剧里，gd就义之前，不是都要喊几句“xxx万岁”之类的口号吗？ 如果有人这么喊，他铁定就是gd无疑。这难道不是辨别谁是gd的一记妙招吗？怎么只听见屠杀的枪声，未闻口号之声？ 死去的默默地倒下，活着的闭口岿然而立。跟影视剧里完全不一样嘛。 而且，从始至终，没有一点迹象表明，会有人来劫法场。 “把剩下的五个人，押回去！” 藤原纪美说完，自己上了车。 梁天舟抢前一步，问道：“已经处决的那几具遗体怎么处理？” “让他们厂里找几个人拖到郊外去埋了吧。” 车队整装出发，第一天行刑结束。 围观的人，还在一起，议论纷纷。 总算有几个人，站出来，招呼一声： “都是工友，都是同胞。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有人找来了搬货用的板车，把几具遗体，装上车，用一块白布裹着，朝厂区以外拉走。 众人这才陆续散去。 …… 经过这么一出，藤原纪美当天又把剩余五人分别提审了一回，结果并没有如她的愿。 连梁天舟也不得不佩服，我们的同志，意志之坚，胆气之豪，面对凶残的敌人，慷慨赴死。 但凡有一个人出现动摇，可能第二天的行刑就要推迟。 但第二天，一切不变，跟头天一样，一个中队的宪兵押送五名犯人，一大早就出发了。 一个不少。 梁天舟知道，这五个人，没有一个软蛋。 一路上跟昨天一样，没有悬念。 一个鬼子中队的兵力，别说两江城的gd，就是军统两江站，行动队全体出动，都没有胜算。 到了厂区，也跟昨天一样，围观者众多，连藤原纪美的演讲都像重新背诵了一遍。 枪响之后，剩下两个站着的。 这两个人，相当于陪了两次杀场，依然站立，毫无畏惧。 他们是：丁得胜和郑小辉。 梁天舟心想，看来藤原纪美早就想留下丁得胜。 陪杀场，对当事人虽然不事先透露，但行刑者却心中有数。打谁，不打谁，他们都按照长官的指令行事。 至于郑小辉，梁天舟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一点不意外。 留下丁得胜，藤原纪美不知道还会耍什么花样，软硬都用过了，丁得胜并不买账。 “把剩下的两人押上车！” 藤原纪美命令道。 而她却没有立即上车，又用铁皮喇叭筒喊道： “明天此时此地，继续执刑！” 梁天舟惊奇得瞪着双眼，这是计划之外的！ 连着演了两天大戏，难道还有加演？ () 第523章 死而复活 第三天，藤原纪美却一反常态，只带了一个小队的宪兵，一辆卡着，押解着丁得胜和郑小辉两人，去两江铁厂。 如果此时gd地下组织在路上设伏，没准还有希望成功救走丁得胜。 但经过前两天大张旗鼓的车队押送，布告里又说了连续两天处决行动，这是第三天，任谁也没有准备。 到达两江铁厂以后，藤原纪美也没有发表演讲，等宪兵把警戒线拉起，就直接命令执行。 只有两个行刑宪兵开枪，一枪打飞，一枪击中。 丁得胜应声倒下，郑小辉被带回。 这个结局，梁天舟早已料到。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昨天不一并把丁得胜处决了。 昨天回去，也没有再提审丁得胜，这又为的是哪桩？ 考验两江铁厂工人的承受极限？ 还是让丁得胜有反悔的时间？ 在众围观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藤原纪美已经叫上梁天舟，带着宪兵小队，扬长而去。 …… 现场丁得胜倒在血泊之中，照旧由两江铁厂的几个工人，拉着板车，来处理后事。 “老丁，就我们几个老哥们来送你最后一程了。” 那几个工友，边把丁得胜的遗体抬上板车，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哥几个，先给老丁把血擦拭干净，那块布拿过来。” 几个人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观望，自顾自忙活着。 整理好遗容，拖着板车，朝厂门外走去。 身后的围观者，渐渐地散去。 几个工人刚走出厂门，远处一个女子边哭边扑过来，晕倒在板车旁。 几个人忙把女子扶起，端详着她。 看起来就是一个乡下女子，粗大的辫子，披在脑后，穿着红花褂子。 “这位妹子！” 几个人连声唤着。 那女子慢慢醒了过来，继续抽泣着。 “这位妹子，你是老丁的什么人？” 几个老哥们跟丁师傅认识这么久，从没有见过这个女子。 女子一边抹泪，一边抽抽搭搭地说道： “我是他……，他是我……，唉，怎么说呢？我是他的亲人，我叫小凤，我来送送他。” 几个人面面相觑，亲人，什么亲人？ 见女子那么伤心，不忍再问。 便一起护送这板车，朝郊外走去。 来到一片荒郊野外，这里也是前两天遇害的几位工友的葬身之地。 “就在这里吧，跟几位工友做个伴。” 其中一人说道。 众人从板车上取下预先备好的铁锹，开始刨坑。 入土为安，如今他们连给老丁买口棺木都没能力，只好用白布一裹，挖个坑，勉强埋下。 坑刨好了，旁边的小凤却惊叫一声： “先生还活着！他刚才动了一下！” 几人忙凑近一看：“哪里动了？这妹子怕是看花眼了，出了幻觉。” 丁得胜静静地躺在板车上，面无血色。 “我明明看到他动了一下。”小凤坚持说道。 几个人摇着头，心情都很沉重。 正要一起动手把丁得胜抬到挖好的坑里，只听见一声轻咳。 众人忙停下来，齐齐看向丁得胜：“好像真的是老丁发出的咳嗽声。” 重新把丁得胜平放到板车上，再围着细看。 丁得胜再次咳了一声，缓缓睁开眼。 “老丁？你，你！” “老丁，别吓我，我们在帮你安葬。” “你们说什么呢？先生醒了，我就说他还活着嘛。” 小凤扑倒丁得胜身上，欣喜的泪水，再次流淌。 “小凤，你怎么也在这里？” 丁得胜看着周围的荒野，明白了，几个工友这是要把他弄来埋了。 他用力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没有力气。 “先生你别动，先躺着。我们去找医生。” 小凤抬起头，对几个工友道：“麻烦几位，能不能帮个忙，到附近问问，有没有医生、郎中什么的。” “小凤，他们既然已经放了你，你还是走吧。这里让他们几个留下就可以了。” 丁得胜用虚弱的声音催促着小凤。 “先生，我说了，只要你不死，小凤就一定跟着你。” 其他几人，马上分了工，有人去附近村子找找有没有乡村郎中，正规医院肯定是不能去了，这一看就是枪伤，要是被人怀疑上，再被特高课抓去，还有命吗？ 有人去找藏身之处。现在两江铁厂老丁是回不去了，先找个地方，把伤养好，后面的事，再说吧。 几个人还约好，回去后绝对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就说已经拖到郊外埋了。 “老丁真是命大，老天爷都不收。” 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说往山里再走两里路，有个破庙，可以暂时藏到那里。 “好！就那破庙。”小凤连声赞同。 到了破庙，捡了些干草，铺在地面，就用那块白布，垫在上面，就是一个简易床铺。 不多一会儿，郎中也找来了，给丁得胜把了把脉，伤口处敷了一些草药。 “所幸子弹只是打穿了肩胛，不然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郎中说道。 “你看他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好？”工友们问道。 “这不好说，他流了不少的血，现在气血很虚，过几天我再来看看吧。” 郎中也是个热心人，得知此人为岛国人枪杀，主动提出要多来看几次，末了还不收出诊费，连草药都免费。 弄得几人连声道谢。 有了一个铺位，丁得胜解决了。 小凤呢？ 小凤说她要留下来陪丁得胜，照顾丁得胜，她晚上睡在哪里？ “这个你们不用管了，我等下自己去捡点干草，随便垫一下，就能凑合。我是逃难的，这点事难不倒我。” 几个工友道：“这怎么行，趁我们都在，现在再给小凤弄一个铺吧，人多力量大，几下就搞定。” 好在现在天气转暖了，草垫厚点，将就能对付。 就在丁得胜铺位的旁边，隔着五尺左右，并排给小凤做了个铺。 “不行，明天我们还是送两床薄被来，老丁受了这么重的伤，感染了风寒可不得了。” 几个人都脱下外衣，让他们今晚先凑合着搭上。 看着这些重情重义的工友，丁得胜心里暖洋洋的。 () 第524章 你不是还有后手吗 几个工友走后，小凤也对丁得胜道： “先生，你在这里好好躺着，我出去找点吃的。” 在这荒郊野岭，要找吃的，要么看看有没有野果子、野菜、野兔之类的，要么就只有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农户，求人施舍点。 小凤一个弱女子，抓野兔、摘野果，难为了她。去跟村户人家要点吃的，或许更稳当些。 看着小凤离去的身影，丁得胜实在不忍心拖累她。 但自己现在身体很虚，连坐起身都困难，小凤坚持要留下来，他也不得不接受。 躺着干草铺就的地铺上，望着破庙顶上，结满蜘蛛网的房梁，丁得胜回想起这些天在特高课和在那个别院的点点滴滴。 死过一回的人，把很多东西都看得通透。 何况丁得胜相当于死过三回。每次陪杀场，就等于死了一回。睁开眼，发现没有中枪。第二天又被送去等着枪决，结果又没有中枪。 这种折磨，在心理上，比直接一枪结果，还要难受数倍。 相传曾经有行刑枪手，在枪毙一个悍匪时，开了一枪，从后背射入，前胸穿出，人却没有死。 那悍匪回过头来，两眼圆瞪，冲着枪手怒骂：“你特么能不能打准一点，害劳资还要挨两回枪子！” 吓得行刑枪手枪都拿不稳，浑身发抖，无法继续执刑。 所以通常警察在行刑的时候，都会有两个枪手，一个主枪手，一个候补枪手，专门补枪。 丁得胜现在就遇到了枪法不好的枪手，让他得以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 屋外起了一阵风，把破庙门吹得“吱嘎”直响，打乱了丁得胜的思绪。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考虑接下来该做什么。 小凤去了半天，还没回来，看来这一带可能人烟稀少，要找当地农户，得走很远。 头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丁得胜决定先睡一觉。 …… 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带着剩下的郑小辉，回到特高课。 一路上，梁天舟没有说话。 藤原纪美的这整个计划，都没有对梁天舟详说，她准备怎么处置郑小辉，梁天舟倒是很想看看。 回到办公室，藤原纪美让人把郑小辉送回牢里，回来才对梁天舟道： “天舟，你说我如果把郑小辉再放回两江铁厂，还有没有作用？” “你的意思是，想让郑小辉继续安插到两江铁厂的工人当中去？” 藤原纪美这么问，就没有回避郑小辉是她的人这一点。 梁天舟也站在藤原纪美的角度，提出疑问。 “两江铁厂的gd成员，绝不止处决的这几个人，还有继续深挖的必要。”藤原纪美道。 “那你觉得，其他几个同时被抓的，都死了，唯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这还不说，还要毛发无损地回到两江铁厂，那些工人会怎么看他？” 藤原纪美此时觉得，把抓来的人统统枪毙，有点草率了。 但形势所迫，不得不为。 她安插郑小辉的目的，并不在抓几个两江铁厂的gd分子，还有更深的用意。 现在却不得不把郑小辉撤出，有点可惜。 “郑小辉就是一枚弃子了，你也说了，两江铁厂的gd不止处决的这几个，把郑小辉送回去，必死无疑。”梁天舟提醒道。 这一点藤原纪美也想过，她只是问问梁天舟，验证一下她的判断。 梁天舟接着说道： “要挖出两江铁厂的gd，纪美小姐不是还留有后手吗。” “你什么意思？” 藤原纪美警觉地看着梁天舟。 梁天舟坦然一笑，既然你跟我透露了郑小辉的身份，我不妨再确认一件事，他说道： “明摆着的。这次抓获王六一，并不是郑小辉的功劳，他可能都不知道王六一这个人。所以，纪美小姐在两江铁厂，一定还有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是谁呀，我能看不出来？别忘了，我跟你一起参加了提审。”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藤原纪美好奇地追问道。 “首先，郑小辉的任务，是接近gd，趁机打入gd内部。但到抓进来为止，他并没有掌握gd的活动情况。否则，就不会安排王六一关进牢房去刺探情况。有了郑小辉，再送王六一去，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在提审的时候，郑小辉也提供不了更多的情况，甚至连丁得胜的身份，他都一无所知。可见，并不是他发现了丁得胜和王六一接头，应该另有其人。” 最后，梁天舟还补充一句：“不光是我看出来了，相信青木课长也看得出来。” 藤原纪美一边听着，一边自语道：“这次确实有点急躁了。” 梁天舟的直言直语，看似在为藤原纪美分析，实则已经证实，两江铁厂，确实还有藤原纪美的人。 而且，梁天舟一直觉得，藤原纪美对丁得胜特殊处理，单独执刑，恐怕另有深意。到现在，还不清楚她的具体打算。 “还有一件事，恐怕也不是好消息。” 梁天舟忍了忍，还是决定跟藤原纪美说说。 “什么事？” “你说过，要重启对春草小组的调查。我这几天有空重新查阅了相关材料，顺着楚秘书这条线索，追查下去，线索也断了。” “你是说王进？”藤原纪美一听就想到了。 “对啊，你我都知道，跟楚秘书走得最近的，就是王进王主任，在楚秘书逃走的同一天，王进也失踪了。” 梁天舟料定藤原纪美并不知道，驾车坠江的就是王进。 她当时在梁天舟的车上，他们都只看到那辆黑色轿车的车尾，并没有看到人。 青木一雄在特高课门前，也只看到楚秘书，而没有看到车里的是谁。 “过了这么多天，他还没出现吗？难道他跟楚秘书一起逃走了？” “八九不离十，楚秘书暴露，他留下来等什么？我们都知道他跟楚秘书形影都在一起。” “难道春草小组只有楚秘书和王进，还有那个帝国的叛徒福原茂一？” 藤原纪美不相信。 梁天舟两手一摊，耸耸肩：“即使还有别人，现在也没任何线索。不好办。” () 第525章 青木课长的训示 “你不是跟王进很熟识吗？还一起喝过酒。” “纪美小姐，你别害我。上回你提到这个，我都说了，我跟他只是泛泛之交，都在警察系统，彼此认识。偶尔碰到，喝个酒。对他我并不比你了解得更多。” “看把你紧张的，我又没说，你跟他是一伙的。你要是想起来，他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不妨从这里下手，展开调查。”藤原纪美连忙缓和了一下气氛。 梁天舟笑道：“你我都能看到的交往，那些交往，也不会有什么秘密的。试想一下，如果真有他的同党，他们之间的交往，会让我们这种身份的人看出来吗？” 藤原纪美微微点头：“有道理。看来还得秘密调查，不调查怎么知道有没有线索。” 这叫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 “行。王进一直在警察厅，楚秘书是后来的。要查，重点应该放在王进身上。等你把两江铁厂的事办完，我们一起着手调查吧。” 梁天舟应道。 根据“隐士”的意思，王进和楚秘书，在执行任务之前，就已经把身边的事做了妥善处理，查是查不出什么的。 梁天舟何不主动提出，从王进开始调查，在藤原纪美面前表现积极一点？ 这时，藤原纪美桌上的电话响了。 梁天舟站立一旁，看着藤原纪美接起电话，对着话筒说道： “是，他在我身边。好，我们马上上来。” 话筒另一头的声音，梁天舟也能听到，但他却木然看着藤原纪美。 等藤原纪美放下话筒，对梁天舟转述道： “青木课长叫我们俩去一趟。” “会有什么事？”梁天舟问道。 藤原纪美摇摇头。 到了青木课长办公室，青木课长的助理自觉地出去了。 两人站在青木课长办公桌对面，正对坐着的青木课长，不知他叫来，有什么吩咐。 “两位，”青木课长也站了起来，接着说道，“这次虽然没能抓获gd头目老李，但也捣毁了两江铁厂的地下组织，至少，让他们元气大伤。你们行动组，表现不错！” 原来是为了这个。 梁天舟赶忙说道：“这次行动，主要是藤原组长负责，前期情报侦破，也是她谋划得当，我都是执行藤原组长的命令，参与抓捕，结果还不如人愿，惭愧！” 藤原纪美心里却不是滋味，这远远不是她之前策划时想要的结果，现在就做总结，还为时尚早。 青木课长笑眯眯地说：“在我看来，你们行动组就是一个整体，藤原组长的计划，也离不开行动队坚定的执行。” 这是要先捧起来，然后话锋一转，青木课长收住笑容，露出一副严厉的表情： “该表扬的，就得表扬。但是，”关键就在这个但是，“但是，春草小组盗取重要情报，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抓获，情报也下落不明。” 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并排立正，等着挨训。 “刚刚接到小泽参谋长电话，他对此事大为光火。还骂我们两江特高课无能。” 藤原纪美低头顺眉，半天才说道： “这是属下失职。要是早点对楚秘书重视起来，春草小组或许已经破获，情报也不致泄露。我愿接受任何处罚。” 青木课长背着手，在办公室踱来踱去，然后停下来，对藤原纪美道： “现在处罚你，又有什么意义？以后要汲取教训，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对各个抵抗势力和人员，要尽早摸清他们的行踪。你的特工秘密基地都是干啥的？” 藤原纪美不再辩解，表情严肃地听着。 青木课长接着说道： “这次我们明知道军统要刺杀杨若清，目标明确，千防万防，结果还是让他们得手了。 要总结！我们为什么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人家喊明了，你都防不住。这不是笑话吗？这个特高课的耻辱！” 这件事，明明青木课长也参与了，人员也是他在调拨，听起来倒成了藤原纪美的过失了。 “还有那个强松和李万，人家利用他俩来把我们的人调走，我们还自以为军统中计，全然不知，强松和李万已经被对方识破。我们甚至都不清楚，他俩是什么时候被识破的。” 青木课长绕过办公桌，坐回他的老板椅上。 继续说道：“是不是他们中还有一个人，去了红湖？如果我没猜错，问题就出在红湖。很可能潜入红湖的那个人，叫张千吧，早就出事了。你派人去查一查。” 青木一雄这么一说，藤原纪美顿时冷汗直冒。 张千去红湖，是强松临时安排的，但事后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都是知道的。 青木一雄还派人去跟张千接过头，取回过情报。 后来军统没发生什么大事，这事也就暂时没顾得过来。 这一通训训得在理，藤原纪美无力反驳。 “小泽参谋长说，现在大战在即，我们两江特高课绝不能再出纰漏，情报工作，要走在前面。梁桑，你先下去吧，藤原组长留下，我要听听你有什么打算。” 梁天舟被点名退下，他鞠了一躬，转身回到自己办公室。 凭直觉，他认为，青木一雄留下藤原纪美，接下来谈的，才是今天的主题。 根据前世的记忆，梁天舟知道，马上就要爆发的湘西大会战，是岛军在华国发动的最后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而且这一次，华国军队胜。 所以，梁天舟预计，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可能会谋划一个更大的计划，以配合岛军的军事行动。 青木一雄还点名提到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他们可能会拼尽全力，做最后一搏。 一旦军事上失利，便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 梁天舟心头一惊。他不知道春草小组得到的情报里的具体内容，会不会有参谋本部关于这方面的指示？ 其他人不清楚战争的结局，是在什么时间，什么方式结束。 但梁天舟知道啊。 敌人最后的疯狂过后，会不会弄一个玉石俱焚的行动方案来？ 这虽然只是猜想，但很有可能！ 必须密切关注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此后的举动。青木一雄表面上看起来，对梁天舟似乎很信任，但一到关键时候，就要他回避。 比如刚才。 梁天舟心里，渐渐有了一个初步的打算…… () 第526章 两个秘密小组 在小凤的精心照料下，丁得胜的伤势恢复得很快。 没有几天，就能下地走动了。 之前找来的当地郎中，又来看过两次，都说丁得胜命大。 在这破庙中待着，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几天，丁得胜一直在考虑，他要去找组织。 但在此之前，得把小凤打发走。 不是他心狠，也不是他不通人情。小凤对他这么好，他还要赶人家走。 他和小凤素昧平生，就算真是他老婆，自己这份工作，既要保密，又充满危险，也是不能把老婆带在身边的。 但小凤自己说，她没有家了，无依无靠的。把她送到哪里去呢？ 丁得胜为了难。 要不给她找个活干，有了生计，丁得胜也能放下心来。 这天几个老哥们又来看望丁得胜。丁得胜就跟老哥几个商量，要给小凤找个事做。 谁知一旁的小凤听到，坚决不干。 还说要做事，也要等到先生安顿好了，再考虑。 “你跟着我，这算怎么回事嘛？” 丁得胜无奈，其他几个老哥们也笑笑，不好替丁师傅拿主意。 “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你不要想着甩掉我。”小凤噘着嘴说道。 等众人离去，破庙里只剩下丁得胜和小凤，她才期期艾艾地走到丁得胜身边，对他说道： “我知道，先生在干大事。你是怕我拖累了你。” 丁得胜没有否认，都从敌人枪口下捡回一条命，再否认有用吗？ “跟着我，会很危险。你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 丁得胜耐心地劝说道。 “我不怕危险。我虽然不懂你干的啥大事，但我也可以给你打掩护。” 小凤咬着嘴唇道。 “你打什么掩护！又不是阵地冲锋。” “你去哪里办事，要是有人问起，我可以帮你撒个谎呀。” 丁得胜道：“我不去哪里办事，现在我还能出去吗？办什么事？” “那倒是。他们要是发现你还活着，肯定不会放过你。” 小凤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你可以换个地方，或者换个身份。” “这不该你考虑。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去哪里吧。” 丁得胜坚持要把小凤安排走，两人这么僵持了两天。 …… 丁得胜还活着的消息，传到了李书记那里。 “消息可靠吗？” 李书记盯着问道。 “我和几个工友，去掩埋老丁的时候，亲眼所见。现在伤势已经基本恢复了。” 李书记高兴地拍拍自己的膝盖，急问：“他现在在哪里？” 那人道：“李书记，现在你还不能跟他联系。” “为啥？” “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我们都不知道她是老丁的什么人，也不好问老丁，那女人一直在场。” 李书记一听，这是个新情况。 “李书记，你说老丁会不会叛变了，他在演一场苦肉计，然后……” 那人怀疑道。 “怎么会这么想？有什么疑点吗？” 李书记谨慎地追问道。 “老丁本人倒没什么疑点。但这也太离奇了，处决人，还能留下一口气。而这时，身边又出现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 经人这么一提醒，李书记也觉得，真有些不可思议。 枪决之后，都不验尸吗？不确定已经死亡，就抛下尸体不管了？ 这不是正常流程的行刑。 而且，为什么要把老丁单独执刑？前面两天处决的人多，加在一起更是更省事？ “你说如果丁得胜叛变，他为什么没有指认你，还有厂里其他那些同志？” 李书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而且，对刚刚叛变的人，他愿意为了敌人，而选择挨一枪子，拿自己的性命为敌人卖命？被逼叛变的人，都很怕死，如果挨了一枪子，再放他生路，就不怕他趁机溜了？” 那人忙道：“所以说，他们会不会安排一个女人，来监督他？” 李书记沉默了。 这种可能，真的很难说。 “还有一个情况，老丁曾试图把那女人赶走，还让我们哥几个帮着找找，有没有什么活，让那女人去做。但那女人死活不走。” “这么看来，老丁也不想把那女人留在身边，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没有指认你们其他的同志了。” 李书记想了想，又说道： “现在首先得弄清楚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 按照组织惯例，丁得胜不适合再留在两江城，他如果没有叛变，应当送回根据地，接受审查，之后再根据情况，安排新的工作。 但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显然不能随行。 不管她是什么来头，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能让她接触到根据地。 李书记想，有必要跟丁得胜单独谈谈。 现在不是时候，过段时间吧。 …… 梁天舟约了“隐士”，把自己对于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可能会有大动作的初步判断，跟“隐士”做了汇报。 “隐士”当时拿到梁天舟给他的胶卷后，冲印出来，他是知道岛寇的情报内容的。 听到梁天舟的推断，惊奇地看着梁天舟，追问： “你不会偷看了胶卷的内容吧？不应该呀，胶卷没有冲洗出来，你怎么知道里面的内容？” “不是，你又是怎么知道胶卷的内容的？”梁天舟反问道。 “看你这话问的，我当然是冲洗好了，看到的呀。” “这么说，敌人最后的计划，真有这一手？” 梁天舟的推断得到验证，也很高兴。 “那是最后一步。主要的还是调动兵力，准备大战。” “所以，”“隐士”继续说道，“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了解他们在请情报泄露后，会不会有新的变动。还有，你刚才也提到了，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要派人密切注意。” “你知道那个秘密基地在什么地方吗？” 梁天舟问道。 “这还能瞒得过我？你忘了，是我派陶元举带人去那里接应你们，否则，你们当时恐怕很难脱身吧？” 梁天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当时他们每个人，包括林三虎他们，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的。 被两面夹击，逃无可逃，这在危难关头，陶元举领着人，阻击着大路上的敌人，他们才得以全身而退。 “隐士”笑着对梁天舟道： “这次，你那两个秘密小组，应该再次排上用场了！” () 第527章 告别 梁天舟一惊，陶元举不止一次见过林三虎他们几个，这事“隐士”知道，可以认为是陶元举给他汇报的。 但鱼门三英，他怎么知道？ 梁天舟把蒋凤妹执行过的任务，细细梳理了一遍。 问题还是落在陶元举身上。 记得在追踪成庚年府上的内奸的时候，蒋凤妹跟踪过成府的女佣秋红，而陶元举那时也在盯着秋红。 因为蒋凤妹经验不足，当时陶元举就发现了蒋凤妹，只是后来他一直没有提及。 原来陶元举跟“隐士”一样，也是心照不宣，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梁天舟只好打着马虎眼，把事情推到黄振高身上。 “那都是黄站长当初让我组建的。他想搞起一支别动队，由我负责，听他的调遣。” “隐士”打断了他的话：“谁让你组建的不重要。现在党g正是用人之际，能为我所用，就是一支好的力量。以后仍然由你负责，我不干预。” 这话说得跟黄振高如出一辙。 黄振高说到做到，真的没有过问。只在他临死之前的时候，才见到林三虎几个的面。 所以，梁天舟手下到底有多少人，分别在什么地方，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隐士”现在提起，看来他很可能比黄振高还要清楚。 瞒是瞒不过去了，既然要亮出来，不如趁机提点条件。 “但是，你能不能给拨点经费，还有武器弹药之类的？当初黄站长可是只开了一张空头支票。” “隐士”朝梁天舟望了两眼，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小子糊弄谁呢？他没给你弹药？你们那么多次出手，那车，那机枪、冲锋枪和数不清的子弹，是谁给你的？” “嘿嘿嘿！” 梁天舟只好干笑几声，掩饰一下。 看来，“隐士”对他的了解，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那你以后也给俺们多搞点弹药什么的，存货不多了。” 梁天舟得寸进尺，跟“隐士”讲起了条件。 “隐士”咧嘴一笑：“我可不像黄振高，他是万通洋行的老总，不仅钱多，还走私军火。搞那些都是小菜一碟。我可是个穷人。” 梁天舟刚要插嘴，“隐士”立马又道： “不过，你要的弹药，我还是会想法给你弄来，不要狮子大张口就行。” 弄得梁天舟张开的口，又闭上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养兵，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养个牲口，还要多喂草料，好马还得喂杂粮呢。 “你放心，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我会让军统两江站派人去盯着。好钢还要用到刀刃上，什么时候动用你那两支人马，你来决定。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深入特高课，一旦掌握他们的什么动向，立即向我报告。” “是！” 梁天舟轻声应道。 梁天舟回到特高课，藤原纪美正在埋头写着什么，见到梁天舟，抬头跟他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正要低头继续写，忽然想起，又把梁天舟叫住，告诉他道： “刚才谷村大尉来电话找你。” “哦，他说了什么事吗？” 很久没有谷村大尉的消息了，突然来电话，不知又为何事。 “他没说。” 谷村大尉从驻军司令部打来电话，是军用线给地方打。梁天舟却不好用特高课的电话打给谷村大尉。 特别是就为了私事而占用军线。 “对了，”藤原纪美又说道，“他说他等会再打过来。” “哦，谢谢了。” 梁天舟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过了两个小时，快下班的时候，梁天舟又接到了谷村大尉的来电。 “谷村君，听说你刚才找我？” 拿起话筒，梁天舟主动问道。 “是啊，晚上我们见个面，算是告个别。” 谷村大尉在电话里简短说了个地址，约了时间，挂断了电话。 告个别？ 梁天舟听得明白，但在电话里不好细问。 晚上，按照约定的时间，梁天舟赶到南岸驻军司令部旁的一家餐馆。 地点是谷村大尉定的，他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只见谷村大尉手里拎了个小皮箱，放在身旁。 “谷村君，你这是？今晚就要动身？去哪里？” 他在电话里说告个别，现在又随身带着小皮箱，能不让人联想到，时间紧迫，吃完饭就要走吗？ “哪里！我明天才走。已经奉调，去36师团，继续担任作战参谋。” 梁天舟看着他，既不兴奋，也不沮丧，一幅波澜不惊的表情。 “从驻军司令部外调师团参谋，这算是升了还是降了？” 梁天舟问道。 “现在这时局，无所谓升，也无所谓降。军衔不变，工作不变，只是工作的场所变了。” “去作战部队，可不比在机关待着，更加危险了吧？” 梁天舟顺着谷村大尉的话题，展开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咱们在上面没人呢？目前我军人员紧缺，减少机关人员，充实作战部队，这是大势所趋。” 梁天舟指了指他身旁的小皮箱，露出不解的神色。 “哦，你说这个？这是我的一点私人物品。我想拜托梁桑，替我保管。” “这是何意？你去36师团，可以随身带着去嘛。” 梁天舟故意试探道。 “梁桑，你不知道，作战部队比不得机关，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带着这些东西，多有不便。” 谷村大尉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 “我请梁桑替我保管，还有另一层意思。” “请谷村君明示。” “如果我阵亡了，烦请梁桑替我把这些寄回我的家乡，给我的老父母留个念想。” “你可别说这种话，不吉利。还是等你凯旋归来，自己带回家乡更好。” 谷村大尉迟疑片刻，压低声音，问道： “梁桑，你真的觉得，会有那么一天吗？” 梁天舟劝道：“不要那么悲观嘛。做最坏的准备，朝最好的方面努力。” “方便透露，你要去哪里吗？去多长时间？当然，关系到军事机密的，就不用说了。” 梁天舟看着那只皮箱，像是很随意地问道。 “当然是前线，具体多少时间能回，”谷村大尉摇摇头，“谁知道呢？” () 第528章 谁都不可靠 “行吧，东西先放我这里。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回来，亲自从我这里再提走。这算是我对你此行的祝福吧。” 梁天舟见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上菜，停下了说话。 菜肴都是谷村大尉事先点好了的，等菜上桌，谷村大尉还要了酒水。 送别怎能没有酒。 为了缓和气氛，两个人边吃菜，边喝酒。 梁天舟对谷村大尉的心情，是复杂的。 在梁天舟接触的岛国人里面，谷村大尉是最质朴的一个，没有通常岛寇军官的那种傲慢和蛮横。 但他骨子里，还是岛国人，效忠他们的天皇，被他视为一种荣耀。 卷入了这场战争，他又是这场战争的忠实执行者。 他这次跟梁天舟辞行，多少有些悲壮的成分。因为他看不到自己的前途，同样看不到他们国家的前途。 梁天舟想起谷村大尉提来的皮箱，又问道： “这里面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吧？要是涉及到你们的行动机密，我可担不起那个责。” “梁桑，你放心，里面都是我的个人用品，给家人留个纪念。见到这些，就像我已经回到了家乡。” “哦，那就好。我想谷村君也不会害我。来，先干一杯！” 梁天舟率先举起了就被，谷村大尉也把杯子举起，两人的杯轻轻地碰在一起。 酒酣耳热之际，梁天舟又想起谷村大尉曾经提到过他的未婚妻的事，忙问： “你那未婚妻，可有消息了？” 没想到谷村大尉把酒壶端起来，给自己的杯中又斟满了酒，然后一口喝干，长叹一口气，才说道： “有消息了，不过不是好消息。” 梁天舟不敢多问，他之前说的情况，也不是好事。 主动报名加入女子挺身队，能是好消息吗？ 梁天舟观察着谷村大尉的神色，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在颤抖。 但他极力控制住了，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道： “她死了！我家里来信说，是自杀。两个月前吧。” 梁天舟已有预感，脸色凝重，对着谷村大尉略一欠身。 “哦，实在抱歉，听到这样的消息。” “她这是解脱了。如果活着比死还难受，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谷村大尉自我开导着。 这么沉重的富有哲理的话，是用生命的代价，领悟出来的。 梁天舟频频点头。 这一次谷村大尉很克制，酒喝得差不多了，就起身跟梁天舟道别。 看着他离去的落寞背影，梁天舟真的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 侵华岛军，在湘西龙潭雪峰山，烧杀奸淫，残害妇女，当时就有四百多名妇女被强女干，包括年过七十的老妪和幼女们，其中有三十多人被强女干致死。 除此之外，他们还火烧民房，大肆毁坏文物。连他们自己的四百多名重伤员，也一起放火焚烧，叫嚣这叫“集体玉碎”。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谷村寅次郎绝望至极，当场举枪自尽，再也没有回到两江城。 这是后话。 …… 梁天舟当晚就去了“隐士”的家，把谷村大尉透露的信息，向“隐士”报告。 “隐士”细心地听完，说道： “这进一步印证了，先前得到的情报的真实性。” 形势紧迫，“隐士”安排人连夜给雾都总部发电，总部立即呈交军令部。 最新的有针对性的部署，早已下达到了各作战单位，此次大会战，华国军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 过了几天，藤原纪美派去红湖核实张千情况的人，回到了两江城。 带回的消息证实了青木一雄的推测。 那人经过多方打听，得知张千早已被张广略处决。按照时间上推算，大概就在他第一次传出情报的前后时间。 说起来，这名探子能够打听到这些，还能顺利回来，原因就是，张广略和他的游击大队，已经不在红湖。 不然，他很可能跟先前陶元举派去红湖的报务员王峥一样，刚在小镇落脚，就漏了陷。 至于张广略和游击大队去了哪里，他却没有打听到。 小镇上也没有人知道。 因为，为了打赢这次大会战，凡是湘鄂一带的游击队，无论政治派别，均奉命配合国军，统一调派。 张广略、柳含英他们这一支，也被调往了前线。 藤原纪美听完汇报，暗叫一声：糊涂！ 张千那时候事实上已经暴露。张千暴露，强松和李万还在奉命继续装下去，这不跟自己送上门差不多了吗？ 她都不敢将这情况向青木课长汇报，偷偷把这件事瞒了下来。连梁天舟也没有告诉，本来在她看来，强松等三人的事，梁天舟也不知情。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虽然没跟青木课长报告，但藤原纪美却更加谨慎。 她对正在草拟的新计划，反复推敲，尽可能做到无懈可击。 同时，她更加不愿相信任何人，本就疑心很重的她，甚至觉得，谁都不那么可靠。 她觉得，之后有些事，恐怕只有她自己亲自掌握，才真正放心。 实际上，她已经在这么干了。 …… 李书记说要调查丁得胜身边女人的来头，但他没有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办。 目前丁得胜幸存下来，还是个秘密。 无论对岛国人，还是对gd，都不能公开。 如果派其他人去调查，势必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而且，李书记想，在适当的时候，他得亲自出面，只有面对面接触，才能更好地观察这个女人。 让别人去调查后回来报告给他，他都觉得，不一定准确。 根据之前两江铁厂的同志介绍的情况，如果这个女人有问题，她就太会装，太会掩饰，让别人去，还不一定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呢。 可是他自己又以怎样的身份前去呢？ 李书记陷入了思考。 要不，找个机会把丁得胜单独约出来，先听听老丁的说法？ 老丁对这个女人说不定更了解，更熟悉？ 这天，李书记化装来到丁得胜藏身的这座破庙附近，在周围盘桓了很久。 他这是要实地看看，才能决定怎样跟丁得胜接触。 远远的，他看到了丁得胜，正从破庙出来…… () 第529章 基地不见了 老李藏在破庙附近的树林中，看到丁得胜从破庙里走出来。 他看起来还有些虚弱，走路感觉还是很吃力。出来望了望天，在庙旁的一个土坎边坐下，晒着太阳。 老李已经察看过，这周边，没有村庄，树林里现在也没有别人。 但他并没有上前去，他知道，破庙里，还有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果然从破庙里走出以为年轻女子。 她来到丁得胜的身边，给他披上一件衣服，就在丁得胜的旁边也坐了下来。 “小凤，今天的天气不错。” 丁得胜把披在身上的衣服，穿起来，对小凤说道。 “是啊，你也快好起来了。” 丁得胜朝四周看了看，树林中异常的安静。 “你能说说，他们是怎么放你出来的吗？” 这是丁得胜这些天来，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 小凤没有看丁得胜，神态自若地答道：“他们叫我去的时候，就说好了，只要把你照顾好，以后就让我跟着你。”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他们怎么会放你出来？” 丁得胜对小凤的回答显然并不满意。 他被藤原纪美安置到那个别院，目的肯定不是给他找一个女子，过一种平静的日子。 那段时间，他并没有妥协。藤原纪美最后才不得不把他们被抓来的所有人，都处决。 那作为同样被抓来的小凤，藤原纪美怎么会发善心，放了她？ “先生，你是不是想多了？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只是他们找来照顾你的，你都被拉去刑场了，那个小院也没人住了，还不放了我，留着我做什么？” 尽管小凤说得轻描淡写，但丁得胜心里，还是有疑问。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疑问，小凤是不会给他满意答案的。 要么小凤是真的单纯，啥也不知道，糊里糊涂就被抓去，糊里糊涂又被放了。 要么，小凤知道什么，却不愿意说出来。 他看着小凤，说道：“既然你已经放出来了，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还是自谋生路去吧，真的不用一直跟着我。” 丁得胜不傻。他反复要求小凤离开，也是在试探。 如果说小凤真的无依无靠，找到一个平常人家，愿意收留她。她给人帮佣也好，嫁人也好，也算找了个落脚点。 但丁得胜现在死后余生，工作没了，家了没有。身无分文，还伤病在身，仅仅因为几天在一起，就非要跟他厮守在一起，这不得不令丁得胜起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太不合常理了。 所以，只要小凤在身边，他就不会主动去跟组织联系，多年的地下工作经验，和在狱中所经历的，让他不得不多留一个心。 这一次小凤没有坚持。她点了点头，道： “你既然这么不乐意，等你身上的伤再好一点，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我就走。” 丁得胜还想说什么，小凤站起身，说道：“就这么定了，你不用再说。你现在这样子，肯定离不开人。几位大哥送来的粮食，还有一些，我去给你做饭。” 说罢，转身进屋去了。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被老李听到。 看来，这个小凤，自丁得胜在牢中就认识了，是特高课抓去照顾丁得胜的？ 为什么会安排一个女人照顾丁得胜？ 种种疑问在老李脑海里盘旋，这个女人不简单，这是他脑子里突然冒出的想法。 他没有现身去找丁得胜核实，离开了那片树林。 之后，他派了人，盯着丁得胜，主要是盯着小凤。 只要小凤离开那座破庙，离开丁得胜，无论是短时间离开，还是如丁得胜所说，把她赶走了，都要弄清楚，她去了哪里。 针对丁得胜的处理办法，暂时不动。 …… 陶元举安排人，去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蹲守，却发现，那个秘密基地，已经不见了。 陶元举亲自过去看过，之前他和梁天舟都来过这里，为了接应梁天舟和林三虎，他又带人去过。 而现在，却人去屋空，铁栅栏门大大地敞开着，山上的防空洞，也空空如也。 据他判断，之前这里至少也有几十号人，盘踞在此。 这些人现在去了哪里？ 是整个秘密基地都转移了，还是藤原纪美把这些人都派出去了？ 如果秘密基地转移了，又搬去了哪里？ 如果人都派出去了，这么多人，会去执行怎样的任务？ 他不得而知。他决定，把这个情况，尽快告诉梁天舟，让他从内部打探一下。 他在警察局外面，把梁天舟堵住。 梁天舟刚出门，看到一辆车驶过，就在警察局的门外，停了一下，陶元举从驾驶座露了一个脸。 梁天舟知道，陶元举这是要找他。 那辆车继续前行，速度不快。 梁天舟返身回去，开上自己的车，一路追着前面的车，到了郊外。 自从梁天舟以“隐士”代言人跟陶元举联系后，两人约定，以后尽量不在城区公开接触。 这不仅是保护梁天舟，更是保护“隐士”。 梁天舟暴露了，“隐士”势必也有危险。 虽然陶元举现在并不知道“隐士”是谁，但梁天舟提出的这个要求，他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 他可是一直被特高课通缉的要犯，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梁天舟跟着陶元举的车，来到一座山间小公路。 梁天舟突然发现，这里不就是藤原纪美秘密基地的那条路吗？ 陶元举把自己引到这里来，难道跟秘密基地有关？ 一路顺着小公路上山，过了铁栅栏，陶元举在从前关押唐波唐副官的山洞口停下。 梁天舟随后跟了上来。 下车后，左右看看，已经荒废的秘密基地，梁天舟顿时明白陶元举要说什么了。 山洞口边的小木屋还在，木屋的门没有了，透过空空的木屋，一眼就看见后面的山洞。 “这个基地空了？”他问陶元举。 “你都看见了，全搬走了，一个人都没有。” 陶元举领着梁天舟钻进洞内，里面一片狼藉，看得出不久前这里还藏着很多人。 “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梁天舟自言自语地说道。 () 第530章 围山搜索 “天舟，你说他们是搬走了，还是派出去了？” 人员派出去，总会留些人值守。有些物资还会藏在这里。 看这情形，这个地方是被放弃了。 要么被整体搬迁了，要么，就是人员派了出去，又启用了新的联络方式，这里没必要保留了。 梁天舟觉得后一种情况，可能性更大。 前些天他就看到藤原纪美在写写画画，应该在拟定一个什么计划。 而且，青木课长明确要求她启用秘密基地。所以，这个计划定是与这里的空置有关。 但梁天舟现在却对那个计划一无所知。 他内心不由得产生的一种紧迫感。 “陶站长，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了。” 他对陶元举道。 拉开车门，上车后，对陶元举挥挥手，梁天舟先走了。 回到特高课，藤原纪美不在。 刚坐定，门外有人敲门。 “请进！” 梁天舟刚说出口，门已经被推开了。 电讯组的副组长，中川玉树，出现在门口。 “中川君，你找我？”梁天舟愣了一下，中川玉树跟梁天舟平常从来没有业务上的交叉。 他除了闲得慌，来找他聊过两回天，基本上不会跨进他这间办公室。 “哦，我来找藤原组长，她的办公室没人，我看在不在梁桑这里。” “你找藤原组长有什么事吗？等她回来，我可以转告她。” 梁天舟随口说道。 说完，就觉得多此一举，如果电讯组找藤原纪美，肯定和电报有关，怎么可能让梁天舟转告？ 他马上改口道：“要不，中川君，等藤原组长回来，我叫她去电讯组找你？” “那好，我先去忙了，这两天忙得像条狗，连喘息的机会都难得了。” 中川玉树说着，就要拉上门，退出去。 “你们可是特高课的喉舌，非常时期，忙是正常的。” 梁天舟恭维道。 中川玉树退出的脚步停了一下，转过头来，说道： “还不是为了你们行动组。这两天新增那么多电台，都统一汇总到电讯组来，每个电台还特么用不同的密电码，工作量太大。” “你辛苦，都是为了天皇陛下，也不要跟我抱怨，我也就是藤原组长的一个跑腿的。” 中川玉树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天舟却再也难以平静。 这边刚得知，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不见了，那边就发现，电讯组工作的变化。 这两者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但电讯组重地，他又没机会进去，只能望洋兴叹。 等了一个下午，藤原纪美并没有来特高课，却从“望乡咖啡屋”给梁天舟打来电话。 “快到行动队这边来，有行动！” 藤原纪美不由分说，把梁天舟叫了过去。 梁天舟心想，中川玉树叫她去电讯组呢，她这么急，干脆先不给她说。 这种事情，别说阻止，至少不能帮她。 能拖一阵算一阵吧。 等梁天舟赶到藤原纪美，见藤原纪美在那里，很生气的样子。 所有行动队员都在整装待命，单等梁天舟一到，就要出发。 “纪美小姐，这是要去干嘛？看把你给气的。” 梁天舟想缓和一下气氛，故作轻松地问道。 “能不气吗？” 藤原纪美冲着大伙儿吼道：“人居然又活过来了！” 大伙儿你望我，我望你，这跟大伙儿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说谁又活过来了？” 梁天舟被藤原纪美的这句话整懵了。 “还有谁？丁得胜呗。当众处决，人却没死。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藤原纪美满面怒容，梁天舟还是没反应过来： “你听谁说的，丁得胜又活了？别是撞见鬼了吧？” 梁天舟一副完全不信的表情。 “我有可靠情报，处决那天，是两江铁厂的几个老工人把丁得胜拉到郊外去掩埋，之后几天，就有人发现那几个老工人形迹可疑，总往厂外跑。” “然后呢？”梁天舟一脸戏谑的笑容，“他们就看到鬼了？” “说正经的，别嬉皮笑脸。然后就发现，他们把丁得胜藏在了郊外，真的没死。” “说聊斋呐，剧情反转也不是这么编的好吧？你的人会不会看错了？” 梁天舟还是不信。 不过这回他是装作不信。 因为他立即想到，丁得胜毙而不死，这其中定然有诈。他不能表现出来。 “队伍已经集合好了，梁队长也到了，出发吧。” 藤原纪美不再解释，直接对梁天舟和行动队发出命令。 几辆车载着行动队，藤原纪美坐梁天舟的车，朝郊外开去。 路上，梁天舟接着问道： “纪美小姐，你知道丁得胜的藏身地点吗？咱们要不要让你在两江铁厂的人，给我们带带路？” 藤原纪美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说道：“不用，他已经把具体地点告诉我了，我们直接过去，把那个破庙围起来，晾他也插翅难飞。” 梁天舟不再提问，一路按照藤原纪美的指点，来到郊外一片山林。 “就在这里？” 停下车，梁天舟才问了一句。 藤原纪美点了点头。 “散开，成战斗队形，往里搜！” …… 此时丁得胜正一个人躺在破庙里，小凤出去找吃的了，顺便还要去郎中那里取点药，还没有回来。 天色已近黄昏，太阳从西边落了下去。 山林里除了虫鸟的鸣叫，还有微风扫佛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丁得胜一边默默躺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如果是小凤回来的脚步声，还好，要是有其他情况，他会立即躲到破庙后面的角落里，那里有个低矮的破洞，可以从洞口逃出去，藏到附近的草丛里，再翻身一滚，就能滚下一段草坡，再想法从后山逃走。 这是他到这里不久，就设想好的。 藤原纪美带着梁天舟和行动队，并不知道破庙的具体位置，只能边走边搜索，向山林深处摸去。 “他们现在有几个人？” 梁天舟悄悄问身旁的藤原纪美。 丁得胜死而复生，难道就他一个人藏在这里？先问清楚，好确定包抄方案。 “两个人。” “身上有没有武器？”这很重要。 对方如果没有武器，可以直接冲过去抓人。如果带有武器，为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还得想个对策。 “没有武器。丁得胜身受重伤，就算有武器，也不济事。别婆婆妈妈了，专心一点。” 正说着，一个队员叫了一声：“看！前面有个小庙！” () 第531章 再逃一劫 丁得胜在庙里，隐隐有些心慌。 他屏住呼吸，侧耳静听，明明刚才感觉不远处有声响，静下心来一听，又没有了。 他不放心，爬起身子，到庙门边偷偷往外张望。 这些天来，他几乎每天都会朝山下来的方向观察，平时除了风吹草动，并无异常。 但今天他觉得不对劲。 草在动，树在摇。这是风在吹。 但虫子的鸣叫，跟往日有所不同。时而此起彼消，而是戛然停止。 有人来了！ 而且不是小凤。 他反应神速，顾不得伤痛，扑向庙堂后面的洞口。 按照之前的预计，出了洞口，是一片半人高的草丛，越过十来米，有个草坡，顺坡而下，从山下来路方向，一时半会并不能看到。 他弓着身子，在草丛中穿行。 走了百十来米，就听见破庙方向，果然传来“搜！给我搜！”的喊叫声。 丁得胜不敢停下脚步，继续在树林里穿梭。 “这里有个小洞，人一定是从这个洞口钻出去，溜了。” 他又听到后面有人在喊。 “快追！顺着这个方向去追，他跑不远！” 紧接着就听到十多个人，朝他这边追来。 丁得胜想，他伤还没痊愈，这十多个人，很快就能追上自己，看来已经在劫难逃。 仰天长叹一声：“此天不佑我，我命休矣！” 突然听得附近草丛中，一个女子的声音： “先生，过来，我们朝山上跑。” 是小凤。 “小凤，你怎么在这里？” 丁得胜一边朝小凤的声音方向跑去，一边问。 “我去抓药回来，看到山下公路上有几辆车，估计你这里出事了，就抄近路，赶到破庙边，发现那里有不少人，却没看到你。这才又到这里来等你。” 丁得胜跑到小凤身边，气喘吁吁。 “朝山上跑，山上的路我熟，我去采过几次野果子。” 小凤拉着丁得胜，就往山上跑去。 此山越往上，树越密，越没有路。 两个人在树林和草丛中，艰难行进。虽然慢，后面的追兵也快不起来。 小凤先走在前面，用脚把杂草踩一踩，找到落脚点，再让丁得胜跟着过去。 “小凤，你自己走就是，我跟得上。” 丁得胜还要一个姑娘为他踩出一条路来，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肩胛受伤，又不是腿脚不便。 …… 梁天舟带着人，追到离破庙已经很远了。顺着草坡，还能看到人踩踏的痕迹。 “梁队长，他们朝山上跑了。” 手下看了看地面被踩倒一片的杂草，对梁天舟道。 梁天舟回过头来看着藤原纪美。 “继续追！”藤原纪美不假思索地命令道。 “继续追！”梁天舟重复一句。 山高林密的地方，踩踏的痕迹没那么明显了，天也快黑下来。 “还追吗？” 梁天舟问藤原纪美。 在这山里，如果天色暗下来，随便藏几个人，都很难找到。 毕竟他们只有十多个人，如果动用大队人马，地毯式搜索，另当别论。 藤原纪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仔细望山上听着。 “还在前面，没多远，快追！” 一行人又继续搜索前进。 “动作麻利点，天黑了，就麻烦了。”梁天舟催促着手下队员。 搜索的速度明显加快。 …… 丁得胜和小凤都已精疲力竭，丁得胜几次对小凤说： “你先逃吧，我是走不动了。不要因为我，把你也搭进去。” 小凤始终不放弃，放慢速度，搀扶着丁得胜，一步一步地在山林中挪动。 到最后，丁得胜不再走了，他催促着小凤快逃，不要管他。 小凤刚要说话，丁得胜又制止了她： “我总感觉，左边有人。” 小凤看看丁得胜：“是后面有人在追。” “不，是左边树林里有人。”丁得胜很坚定地说道。 小凤也定住呼吸，听了一会：“哪里有人？” 丁得胜道：“我们停下来，就没动静了。我们一走，左边就有人在走。” “你这是魔怔了。说不定是我们自己的脚步声呢。” 小凤不信。 “反正我不走了。你又是何苦呢？非要陪着我死？” 丁得胜无奈地摇摇头。 山下的追兵越来越近了。再不走，等于束手就擒。 “唉，要是此时有颗手榴弹，那该多好！” 丁得胜叹道。 有颗手榴弹，他可以跟追兵同归于尽。 说不定还能顺便把藤原纪美给除掉。 可是，他身上啥也没有。 他在树林里，找到几块碗口大的石块，摆在身边，准备做最后一搏。 小凤见他这样，也找了些石块，两个人靠着树干上，等着即将到来的…… 突然，左边传来两声枪响。 对，就是左边。丁得胜感觉没错，左边真的有人。 但这枪声不是朝他们射来的，而是朝山下的追兵。 两声枪响之后，山下的人也开了枪。 左边的枪声，一路朝左，丁得胜听得见那个人跑动的声音，越来越远，朝左前方去了。 山下的追兵，循着枪声，也朝左前方追去。 “先生，那是谁？他是在救我们？” 小凤惊喜地看着丁得胜。 丁得胜这时明白了，原来自己身边，一直都有人在盯着。 这个人，不是特高课的人，而是自己人。 现在丁得胜深陷绝境，为了引开敌人，他不得不暴露自己。 这人为什么没有直接跟他联系，而选择暗中观察呢？ 莫非组织上对自己起了疑心？ 他顾不得多想，既然追兵已经远去，接下来，要考虑的，是今晚在哪里过夜。 枪声越来越远，渐渐地听不见了。 丁得胜安全了，但那个破庙，今晚是不能再回去。 “就在山上凑合一晚吧。” 他对小凤道。 山上草多，随便哪里一躺，就可以当床。 但草多的地方，夜晚露气也重，睡到半夜，往往身上湿漉漉的。 “不行，还是找个空旷点的地方，点上一堆柴火，不然你的身体可受不了。” 小凤建议道。 这一带没什么人烟，点上一堆篝火，也不会引人注意。 柴堆刚码好，火才点上。树林中窜出一个人来，冲着丁得胜叫道： “老丁！” () 第532章 满苕的判断 丁得胜正和小凤把柴火点上，一个人从树林中钻出，冲着丁得胜叫道： “老丁！” 这一声，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不过，看清来人后，又都揉了揉小心脏，平复一下受惊的心情。 来人一身灰布衣褂，农民装扮。二十多岁，年轻精干。 丁得胜并不认识这个人，他直呼“老丁”，让丁得胜立即想到，这是组织上派来的。 而且，可以肯定，刚才在树林中引开敌人的，就是他。 虽然知道是自己人，丁得胜也没有跟他打招呼。 倒是来人走到篝火旁，坐下来，一口地道的两江话，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满苕，是这附近山下的村民。” 这个谎撒得有点太明显，连小凤都听出来了，不待丁得胜开口，小凤把满苕上下打量一下，一脸的疑惑： “你是这附近的村民，怎么知道他叫老丁？” 说着，用下巴朝丁得胜一扬。 “嗨，他们不都这么叫他吗？”满苕大大咧咧地说道。 “他们是谁？”小凤继续追问。 “就是跟你们一起来这里的那几个人呀。我都听见了，瞒不过我的。” 丁得胜见他硬生生把谎又给圆了回来，这才问道： “你老早就发现我们了？” “是呀，我经常到这山上来。不过你受过伤，老住在那破庙里可不行。” 小凤接口道：“我们也是没别的办法，将个就。等他伤好了，就……” 丁得胜赶忙制止了她，岔开话题道：“等伤好了，再去找个活干，包吃住的那种，就不用待在这破庙里了。” “我倒是知道个地方，你们可以去那里住下，慢慢养伤。” 满苕热心地建议道。 “要房租吗？我们现在可付不起房租。”小凤担心地问道。 满苕摇摇头道：“是我亲戚家的房子，现在空着，你们想住多久都行，不要房租的。” “那敢情好。”小凤立马表示接受。 满苕站起身来，对丁得胜道：“说走就走，趁着天黑，没人注意。你们去了后，没事不要外出，把伤养好了再说。” 扑灭了地上的篝火，满苕带着丁得胜和小凤，摸下山，又沿着山下公路，走了一个钟头左右，来到一个村子。 这村子住的总有几十户人家吧，他们走进村东头的最外面一个农家房舍。 “就这里。里面还有些用品，你们可以使用。吃的粮食好像也还有点。”满苕一边推门进去，一边介绍着。 等两人安顿好了，满苕告辞离开。 “我去送送你，今天这事还真得感谢你了，兄弟。”丁得胜跟着满苕出了门。 “你留步吧。没啥说的，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满苕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丁得胜回到屋内，小凤已经点起了一盏油灯。 火苗在灯芯上跳动，把屋内照得忽明忽暗的。 灯火映衬下的小凤，面庞白皙，睫毛一闪一闪，看着走进来的丁得胜说道： “这个满苕，他在说谎。” “你怎么会对他有这种印象？他也是一片好心。” 丁得胜不满地回答道。 “我没有说他不是好心。他说是这里的村民，为什么上山还带着枪？还是可以连发的驳壳枪。” “你看到他带枪了？”丁得胜惊诧道。 小凤却闭了嘴，这时候跟丁得胜说这个，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不管他是不是带着枪，人家也是在保护他俩。 过了许久，小凤忍不住又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满苕根本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不信出去找个村民问问。” 丁得胜不是没怀疑过，他不是没看出来。 他可以确定，满苕是组织安排来的人。 但小凤对这事的分析，让丁得胜对她刮目相看。 他围着油灯，坐到小凤的对面，两个人面面相觑。 “丁先生，我觉得他跟你是一路人。你看他的眼神，我注意到了。” 小凤自顾自地说着，丁得胜不知她到底想说什么，默默等着。 小凤却没有说下去。 “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天亮，再看看这附近的环境，要是再有危险，也好早做准备。” 丁得胜让小凤睡在隔壁，他自己又点燃了一盏油灯，捧着进到卧房，反手把门关上。 …… 满苕确实是李书记安排去盯着丁得胜的。已经连续盯了好多天。 今晚正好遇到藤原纪美带人搜山，要抓老丁，他不得已，现身吸引敌人，把敌人引开。 他这一出现，丁得胜一定会想到，这是在保护他。 与其让他们猜测，不如直接上前，面对面和老丁过几句话，顺便观察一下他身边的女子。 所以他又回来了。丁得胜没了去处，正好他知道这个农舍空置着，便把丁得胜带到了这里。 这里还有一个好处，村子里有他们的人，可以近距离监督两人的行踪。 当晚，满苕就去给李书记做了汇报。 现身和丁得胜面对面，是他临时决定的，但他并没有跟丁得胜透露更多情况，丁得胜也没有打听。 但这事还是得跟李书记报告。 “这是我自作主张，如果做得不对，我请求组织处分。”李书记对满苕交代的任务，是要他不暴露自己，不主动跟丁得胜接头。 李书记却笑笑，没有一丝责备： “你做得很好。丁得胜当时的情况，你若不出手相助，他可能还会被特高课抓回去。” 满苕想了想，闷声说道：“就是这件事，我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哦，说说看，你是怎么判断的？” 李书记耐心地询问着。 满苕边回想，边说道： “他们追了老丁和那女人那么远，不可能想不到，他们身上并没有武器。因为整个追击过程中，都是他们在开枪，对方一枪没发。 可是我的枪响后，他们却放过他们两个，全都朝我追来。李书记，你想想，是不是不对劲？” 老李欣慰地点着头，对满苕的分析，很满意。 “也就是说，他们应该马上判断出，开枪的人，不是丁得胜和那个女人，他们的目标是丁得胜，却抛开目标，反而全力以赴去追你。” 满苕憨憨地一笑，继续说道：“更为奇怪的是，我把他们甩掉以后，他们并没有倒回去继续围追老丁和那女人，而是直接收队回去了。” “他们兴师动众的目的是什么呢？” 老李也陷入了思考。 “把老丁和那女人从破庙赶走！”愣了半天，满苕试着回答道。 () 第533章 解惑 他们的目的，是把丁得胜和小凤从破庙赶走，而不是真的要抓捕他们。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满苕，你的任务结束了，你把他们安排到新的住处，我会安排那个村里的同志，接力监视。你先回去吧。” 满苕走后，李书记反复思考了几种可能性。 如果藤原纪美不知道枪毙的时候丁得胜没死，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一定会狂怒，然后不惜一切代价，要把他抓回去，或者直接围剿消灭。 可她却放过了他。 这不得不让老李想到，这一切都是藤原纪美策划好的。 包括假枪毙。 为的是通过丁得胜，挖出更多的我们的同志。 但丁得胜一直在破庙养伤，哪里都不去，更没跟组织联系。 这让藤原纪美有些坐不住了。 她才想出了这招赶羊入圈、驱虎归山的计策。想逼着丁得胜去找他的组织。 那么，她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跟着丁得胜，而不会让丁得胜失去掌控呢？ 一种可能，就跟李书记派满苕去监控一样，藤原纪美也派了人，在那附近监视丁得胜的一举一动。 丁得胜和小凤如果稍有不慎，没有察觉她的诡计的话，就会中了敌人的圈套，把敌人带到同志们身边来。 还有一种可能，小凤，就是负责监视丁得胜的人。 第一种情况，小凤也是无辜的，她和丁得胜都成了藤原纪美利用的工具。 后一种情况，小凤就是最危险的敌人。 根据李书记亲自见到的情况，小凤是丁得胜在狱中被藤原纪美找去照顾丁得胜的。 李书记越往下想，越觉得，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如果按照“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干脆把他俩人都干掉。 但我党不是这个作风，反而让李书记为了难。 目前能做的，也只能是先甄别，先审查。 没有跟丁得胜正面接触，就在暗地里进行审查。 这时候他想到了梁天舟。 藤原纪美的行动，梁天舟很可能知道。而且，说不定搜山的时候，梁天舟还在现场。 要是刘斯芸还在，可以从梁天舟那里，多少得到些线索。 斯芸现在已经转移到了根据地，鞭长莫及。 要不，他自己亲自去问问梁天舟？ 梁天舟的家，他去过。 虽然那次他深夜突然前去，梁天舟一副很不欢迎的态度，但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最直接。 梁天舟也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他的出现，梁天舟不会把他怎么样。 …… 梁天舟跟藤原纪美带着行动队回到城里，解散了队伍，各自回家。 卸下了武装的梁天舟，冲进卫生间，去冲了个澡。 回头开着收音机，听着音乐，靠在床头，想理一理当天的经历。 又一想，“水仙”已经明确告诉他，不要过问gd的事，不要把自己卷进危险之中。 哪怕当面看到敌人处决我们的同志，也不能有任何动作。 算了，不想了。 他关掉收音机，倒头便睡。 睡到后半夜，被几声轻微的敲门声惊醒。 他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三点。 “谁呀！这时候敲门。” 不会是藤原纪美吧？又有什么任务？ 藤原纪美来过他家，但从来没在这个时间段来过。 什么紧急情况，不能等到明天上班之后再说？ 作为一种习惯，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枪，披上外衣，悄悄靠近房门。 “谁？”他轻声问道。 “我是斯芸的朋友，梁科长，开门说话。”老李在门外也压低了声音回道。 斯芸的朋友？眼镜大叔？ 老李？ 藤原纪美正在想尽办法抓他，他还胆敢上门来找梁天舟。 梁天舟迟疑了片刻，才把门打开，让老李进门后，随即关上门。 “你来，总没什么好事。” 梁天舟打着哈欠，慵懒地坐在沙发上。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但有件事，我想只有你能替我解疑。” 老李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 “要不要先喝点水？桌上有水壶，自己倒。” 梁天舟指了指桌上，很不耐烦地说道。 “水就不喝了，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你不会是想问，今晚，不，昨天下午，我们去抓丁得胜的事吧？” 一听到老李的声音，梁天舟就想到了这一层。 “聪明。” 老李挥了挥手，先把梁天舟夸了一番，然后说道： “藤原纪美是不是有意放了丁得胜，搞了个假枪毙？ 你们昨天是不是本就没打算抓走丁得胜，或者杀了他，只是把他赶走？ 丁得胜身边的女人，叫小凤的，是不是藤原纪美的人？ 就这几个问题。” “不是，老李，藤原纪美要抓的人，是你呢。不就是要让丁得胜去找你，她好顺藤摸瓜，找到你嘛。你能不清楚吗？你倒好，自己跑我这里来了。” 梁天舟揉揉睡眼，半梦半醒，口齿含糊地说了一通。 他的这席话，信息量不小，至少回答了老李的前两个问题。 他要是再说得详细一点，就更好了。 可是，梁天舟没等他再问，催促他道： “你快走吧，我太困了。再不走，我就把你抓起来，交给藤原组长。” 可是，前两个问题，李书记自己也分析出来了，现在进一步从梁天舟口中得到证实而已。 最关键的一个，他却没有回答呢。 他厚着脸皮，站着不动，继续追问：“那个小凤，是不是藤原纪美安插在丁得胜身边的人？就最后一个问题。” “老李，你烦不烦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又不是藤原纪美肚子里的蛔虫。她的事，我怎么知道？我连她给丁得胜找了个女人去伺候他，都完全没听她说过。不要问我。你快走吧。” 梁天舟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用力把老李往门边推。 快到门边了，老李握着房门的把手，开门之前，回头对梁天舟道： “斯芸现在在我们的根据地，她很好。你不用担心。” 梁天舟身子一僵，迟疑了几秒钟，点了点头，手上也温柔了许多。 老李出门时，听到他在身后说了声：“多谢了，老李！” () 第534章 老丁失踪 李书记回到自己的住处，一直在想着，怎么利用这种情况，将计就计。 他从梁天舟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虽然梁天舟没有明说，藤原纪美找了个女人去伺候丁得胜，这不就是美人计嘛。 这个女人即使不是特高课的特工，也是被藤原纪美收买的人，伺候丁得胜的同时，也担负着监视的职责，并把丁得胜的一举一动，跟藤原纪美报告。 丁得胜上了刑场后，死而复活，她本可以趁机逃走，却还坚持留在丁得胜身边，说明她不是被逼而为，是主动的，心甘情愿的。 弄清了这一点，剩下的就是要看丁得胜的态度了。 他自己偷听过丁得胜和小凤的谈话，满苕也转述过他见到丁得胜和小凤的情形。 丁得胜的伤势，现在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行动已经没有问题。 李书记觉得，是时候直接跟丁得胜接触了。 至于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以什么方式，跟他见面，还得好好谋划谋划。 …… 丁得胜一早起来，在屋子外面活动活动，小凤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 “丁先生，过来吃吧。” 在这里已经住了几天了，就像满苕所说，这家里有锅有灶，还有米粮。自己动手，就能解决一日三餐的问题。 “光喝粥也不是个事，等会儿我还是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卖菜的，买点回来。” 丁得胜端着碗，喝着小凤熬的粥，对她说道。 “你在家待着，要去也是我去。我好手好脚的，多跑跑路，应该的。” 小凤抢着说道。 “行，你去也行，快去快回，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丁得胜叮嘱道。 “知道了。” 几口喝完，收拾好碗筷，小凤拉开房门，出去了。 丁得胜走向门边，要去把房门关上，却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还有人叫着：“看相，算命，测字了啰！” 一个中年道士，头戴角冠，一撮山羊胡，手里举着一面八卦算命幡。上书：诸葛再世。下面两行小字：心诚则灵，有求必应。 丁得胜正要关门，那道士扫了他一眼，把算命幡在手中抖了两下，冲着丁得胜道： “算命，看相。这位施主，可要？” “不算，不看。” 丁得胜后退一步，就要关门。 “依贫道看来，施主面黑气虚，定是刚刚遭受过血光之灾，若不及时化解，恐还有一道难以跨越的坎，生死攸关。” 丁得胜心中一惊，迟疑了一下。 道士往屋内看了看，见没有别人，忙从道袍内，掏出一张纸片，递给丁得胜： “这是贫道给施主的化解之法，照此法办理，方可祛病避灾，度过此劫。” 说罢，扬长而去。 当道士递上纸片的时候，丁得胜就意识到了，这是有人来联络自己了。 道士离开后，他看了看门外，小凤还有一阵才会回来。 把纸片展开一看，上面有个地址：村后小河边的船上。 这是一个见面的地址。 没有时间，显然是要他方便的时候去。 此时他正好一个人，行动自由。 马上回屋穿戴一番，闪出门外。 小凤是朝西边村子里走去的，他便朝东，绕到村后，以免跟小凤路上相遇。 村子后面，几百米之外，果然有条小河。 小河岸边，全是茂盛的芦苇滩。 他沿着一条小径，朝小河边走去。 一路上，偶尔也有几个人，在地里忙碌着，见他经过，抬眼看了看他。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些人全是李书记安排望风的，万一出现情况，及时应变。 到了小河边，回头已经看不到村子，视线都被高高的芦苇所挡。 船呢？ 等他赶到小河边，却不见船在哪里。 站在岸边，伸出头去，左右一望，才看到，往下游百米左右的地方，有只小船，只露船头。 他在芦苇丛中穿行，望着那条船的方向，一高一低，深一脚浅一脚，向小船靠近。 终于来到小船边。小船上有竹编的圆篷，只见小船不见人。 正在迟疑间，小船上有人说道： “上来吧。” 他一脚跳上小船，弯腰钻进船篷里。 “李书记？” 他见到了船上之人，急切的叫道。 “老丁，来坐下。” 李书记向里面挪了挪身子，给丁得胜腾了个位子。 就在李书记和丁得胜在小船上会谈的时候，丁得胜居住的房前，小凤回来了。 “丁先生！” 她手中抱着一些菜蔬，边推门进去，边喊道。 没有人应答。 “噫，这人呢？跑哪去了？” 她在屋内四处找找，都没见人，心中一咯噔。 就这么会儿功夫，他会上哪去呢？ 小凤走之前，还叮嘱他，不要出门，就待在屋内。 她从屋内出来，又在门外左右看了看，会不会闲得无聊，在这附近随便走走？ 却不见人。 小凤心里想到了一种可能，丁得胜会不会抛下她，自己走了？ 那可就出大事了。 心里一慌，声音也太高了不少： “丁先生！丁大哥！老丁！” 她在屋前屋后都喊了一遍，没人回答。 她是刚从西边的村子里过来的，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丁得胜。 他若要走，肯定也是从东头离开。 顾不上许多，她赶忙朝屋子的东头追过去，路上并没有人。 再向南边一看，远处有一条小河，河边长满芦苇。 难道他去小河边了？ 他去那里做什么呢？ 其他几个方向，一望很远，都没什么人。 只有这条小河边，高高的芦苇深处，挡住了视线。 她急忙朝那边跑去，边跑还边喊着：“老丁！老丁！” “姑娘，你找谁呀？” 田地里弯腰忙碌的人，跟她打招呼。 “老乡，有没有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从这里经过？” “你不是我们村的人吧？你说的是谁呀？他叫什么？” “老丁，他也不是村子的人。”小凤说道。 那人摇摇头，对她喊道：“没见过，只要是我们村的人，我都认识，没看到哪个不认识的男人路过这里，会不会去了其他地方？” “他会去哪里呢？” 小凤喃喃自语。 她返回村里，坐卧不宁。 虽然刚才在村子里没有遇到，会不会在她蹲那里挑菜的时候错过了？ 小凤又把西边村子方向的路重新走一遍，边走边问。 一直走到村西头，也没见到丁得胜。 看来，这次是真的跟丢了！ () 第535章 黄金搭档 丁得胜登上小船后，跟老李汇报了自他被捕一来，发生的一切。 包括对王六一的怀疑以及除掉的经过，还有小凤怎么到他身边的，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毫无隐瞒。 结合李书记从梁天舟那里探听到的情况，综合来看，小凤不是特高课的特工，就是被特高课收买的。 “老丁，没有及时跟你取得联系，还望你能理解。” 老李充满歉意地对丁得胜说道。 “我都明白，我从特高课而来，组织上需要对我进行审查考核。何况我身边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我们经过周密布置，今天就接你去根据地，就是现在。你不用再回到小凤那里去了。” 丁得胜心情释然：“我听从组织的安排。” “好。” 老李把头从船篷伸出去，打了个呼哨，芦苇丛中冒出一个年轻人来，他头戴斗笠，腰间扎着草绳，手持竹篙，跳上小船。 “出发吧。”老李吩咐道。 年轻人点点头，把竹篙往岸边一撑，小船先向小河的对岸划去。 船靠对岸，老李等三人下了船。 早有接应的人，在那边等着。老李指着其中一位，对丁得胜道：“他是我们两江的交通员，接下来由他护送你去根据地。” 他们此时本就在西郊之外，去根据地正是这个方向。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然后挥手道别。 望着丁得胜离去的身影，老李对手下说了声：“撤！” “老李，那个女人？”撑船的年轻人问道。 “不用管她。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通知我们的人，立即脱离，不要让她认出来。” “好！我这就去办。” …… 一个月后，城西郊外的大道上，走来一个村姑打扮的女子。 她二十多岁，长相清秀，一条大辫子拖在脑后。上穿花布斜扣罩衫，下着深蓝长裤，一双布鞋，布满风尘。身上还背了一个印花蓝布包袱。 她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在城外一个小镇上，找了家旅店住下。 除了偶尔出去吃东西，一直待在旅店，足不出户。 店家见她进出的时候，跟她打招呼，她也是几句话说了，就径直回房。 店家是个见过世面的，江湖上的事，多少知道一些。 住客的事，一般少打听。 弄不好，惹上什么人，吃不了兜着走。 就说这个村姑，看着像村姑，但住在店里这么久，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她是在等什么，店家猜测，她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姑，说不定是江湖人士，踩点寻仇之类的。 只要不把他的店给拆了，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吧。 这一天，村姑又要出去。店家迎上去招呼道：“出去啊？” “我来结账退房，要走了。”村姑道。 “好，一共住了三天，三十个铜板。”店家一口报出，村姑丢下一个袁大头，背着包袱，出门而去。 走过几条小街，出了小镇。 转进附近的一片竹林，在竹林的后面停留了一阵，再出来时，换了一身装束。 大辫子解开，盘在头顶，一个发罩箍着，还插了一根银簪。花布褂子换成了灰布衫，挎着个竹篮，俨然一个妇人家。 重新走进小镇，在农副产品摊位前，东挑西拣，眼睛不时朝旁边一个茶棚看去。 约莫半个钟头后，那个茶棚里，走来一个三十来岁，包着头巾的农人，肩上撘条汗巾，问老板要了碗薄荷清茶，坐在茶棚的竹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取下汗巾，在额头上擦着汗。 眼睛却在农副产品的各个摊位上扫视。 这个农夫，和那个农妇的眼神一对上，双方都把对方认了出来。 农妇用挎着菜篮的手，做了个手势，转身就走。 农夫付了茶钱，把汗巾继续往肩头一搭，抹了抹嘴，朝着农妇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农妇在前面走，边走边回头。 农夫在后面跟，一边跟，还一边环顾左右，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农妇一直走出镇子，走到先前换衣服的那片竹林，略作停留，一猫身子，钻进了竹林。 农夫走到农妇消失的位置，前后看看，确定没人跟来，也钻进了竹林。 农夫跟农妇继续往竹林深处走了一段，农夫还没开口，农妇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还活着？” “什么意思？你巴不得我死吗？”农夫嗔怪道。 “不是，真的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 农妇既激动，又高兴，拉着农夫，两个人并排坐在一地竹叶上，互相看了好久。 “你到了多久了？一路上还顺利吧？” 农夫这才有机会问道。 “几经转折，走了大半个月，三天前才到这里。”农妇解释道。 “提前了三天？看来还是很顺利嘛。” 农妇点点头。 “说说你吧，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农夫一脸不解，看着农妇问道：“死里逃生？什么死里逃生？我可没死哈。” 农妇想起了什么，抿嘴一笑：“你知不知道，总部已经把你作为殉国军人对你家属进行抚恤了？” “我当然知道。这都是‘隐士’特意安排的。” “什么，王进，你说你失踪是‘隐士’事先安排的？”楚菲菲大感意外。 “我没有失踪，在车快到江边的时候，我就跳车了。之后还在藤原纪美和梁天舟望江兴叹的时候，我已经藏了起来。” 楚菲菲粉拳照着王进的胸口擂了一下，说道：“你呀，你。害我为你担心死了，后来又听说你殉国了，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哭没有？”王进接过来说道。 “谁为你哭！” “别逗了。你这次回到两江，‘隐士’说你肩负一项秘密任务？” “废话！不回答你。我的住处落实了吗？” 楚菲菲切入正题，她在这个小镇，就是等“隐士”派人来接头，然后安排到一个隐蔽之处。 “早就落实了，跟我住一起。” 王进一脸坏笑地看着楚菲菲。 “你也？” “我也不能公开露面，你才知道吗？” 王进继续说道：“我的任务，依然是配合你。我们这叫黄金搭档。” “切！” () 第536章 临时住处 王进的失踪，可不是“隐士”事先安排的，计划中没有这一个环节。 按照制定的计划，王进和楚菲菲在驻军司令部前接到情报，就要离开两江城。 后面去特高课找福原茂一，以及马路追逐，陶元举接应，人车坠江，等等，都是临时改的剧本。 王进跳车后，找了个隐蔽之处暂时藏身，躲过了全城大搜捕。 之后，他化装前去，找到“隐士”。 “隐士”这才知道，王进的经历。 既然人还在两江，干脆让他一直隐藏起来，暂时也别去雾都了。 这个时期，两江更需要人。 直到前不久，“隐士”接到总部指示，军令部又派了人，来负责春草小组。 “隐士”才重新启用王进，跟配合楚秘书一样，让他配合春草小组新来的负责人。 没想到，这个新来的负责人，还是楚秘书，楚菲菲。 王进稍作思考，就明白了。 春草小组到目前为止，只有楚菲菲一人暴露了。 福原茂一不是春草小组的班底，他是安德盛转过来的，不属于军令部领导。 所以，春草小组在两江城到底还有哪些人，王进也一无所知。“隐士”更不知情。 这事还得楚菲菲亲自出马，所以在她返回雾都一个月后，再次踏上了征程，回到两江。 不过，她已经没有了公开身份，不得不完全转入地下。 这一点跟陶元举、跟王进都很像。 楚菲菲这次回到两江，还有另外一个任务。这事跟甘文勋有关。 这一点，她没有跟王进说。 所以，当王进提到之后要跟他住在一起的时候，她表面上没有异议，但心里却在想，先暂时就这样吧，只要时机成熟，她还是会另寻住处，单独居住的。 “你住哪里？不会在城里吧？”她问王进道。 “在郊外。你跟我走就是。”王进没说具体地址，他住那里也没有地址，叫他怎么说？ “走就走。”楚菲菲腾地站起来，冲着王进道，“走啊！” 两人一前一后从竹林出来，向着镇子外走去。 “你怎么老是掉在后面？” 王进已经走得够慢的了，楚菲菲还是落在他身后。 他觉得楚菲菲就是故意的，一直在后面看着他。 “你带我去你那里，我又不认识路，你不得走前面带路啊？” 楚菲菲还挺有理由。 “别找借口，来！”王进伸出一只手去，拽着楚菲菲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两人并排而行。 “还有多远？” 走了半个多月钟头了，王进越走越快。 “快了，还有十多公里吧。”王进说道。 “这是在往进城方向走啊！”楚菲菲根据方位判断，现在他们一路向东，如果不拐弯，能走到警察厅去，你信不信。 “对啊，我就住在城郊交界处，每天进城也方便。” 又走了一个多钟头，王进带着楚菲菲走到了一条小路上。 中途还乘坐人工摆渡，过了一条江， 渡船上的艄公，好奇的打量着他俩。一对农民小夫妻，说的不是本地话，这让摆渡的艄公很是好奇。 楚菲菲也迎着艄公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看得艄公有点不自在了，找着话题说道：“你们这是从哪里过来？” “我们……”楚菲菲还没想好，王进开口道： “我们在城里的张公馆帮佣，今天去跟着张老爷去会朋友，张老爷不回去了，打发我们先回。” “哦，这里进城还得有一段路，你们可得赶快一点，不然天快黑了。” “是啊，大爷咱先不等人了，你把我们送过江去吧，我们可以多给船资。” 王进趁机催促艄公。 艄公通常都会等坐到至少半船人了，才开始动船，看来再等，也没啥人，便爽快地拿起竹篙，把船撑离了岸。 过了江，又走了个把小时。 “还没到？”楚菲菲禁不住又一次问道。 “快了，就前面。看见没有，那一排房子。”王进指了指前面的一溜棚户，说道。 原来他住在城郊结合处的棚户区。 按照常识，楚菲菲知道，这种地方，住的多半是外地来讨生活的底层百姓，人员杂，各个地方的人都有。 平时大家各做各的营生，白天通常空无一人，到了夜里，才陆陆续续回来。 王进拉着楚菲菲，走进其中一间棚屋，刚进门，旁边一户有个女人从门里看到，跟王进打着招呼： “张兄弟，这是你的什么人？” 张兄弟，原来王进在这里改姓张。 女人都爱八卦，见张兄弟从外面带回个女人，那眼神，不言自明。 “李嫂，这是我老家的媳妇儿，今天刚来。” 楚菲菲也在一旁陪着笑。 “这两口子就要待在一起，不然算咋回事嘛。”被叫李嫂的，呵呵一乐，退回她自己屋去了。 楚菲菲跟着王进进了屋，把手一甩，说道： “谁是你媳妇儿？” “你看你，我不这么说，难道你是我在外面花钱找来的女人？他们不得嚼烂舌根？” 楚菲菲一想，也是，权且假扮一回夫妻吧。 当她看到屋内临时搭起来的一张简易床铺时，又犯了难。 假扮夫妻，总还是假扮的。 这只有一张床，晚上怎么睡？ 见楚菲菲盯着床铺看，王进明白了她的顾虑，忙道： “等会我再搭一张床铺。” “算了，既然是两夫妻，两个床铺算怎么回事嘛。 今晚我随便凑合凑合，赶明儿我重新去找个地方。” “你是嫌这里不方便？还是省省吧。你换了地方，我们又需要常在一起，找你也麻烦。” 王进说着，翻出一床旧棉絮，在屋子的另一头，打了个地铺： “我就睡这里，把那床让给你。你已经成我媳妇儿了，再走，多不好。”他望向隔壁，“人家还以为我真找了个一夜晴呢。” 走了半天，两个人都有点累，稍微收整一下，各自躺下。 夜深人静，月光皎洁。 一条人影出现在棚户区。 他借着月光，很快找到了王进的屋子，在屋外停留片刻，又迅速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 第537章 还满意吗 那条人影，就是“隐士”的影子。 他趁夜来到王进的落脚处，传递“隐士”的下一步指示。 王进这次来小镇跟楚菲菲接头，也是“隐士”的影子给他发出的信息。 所以，当睡梦中的王进隐隐感觉屋外有响动的时候，他睁开眼，侧耳一听，听得门下有淅淅索索的声音，赶紧摸索过去，在门后地面，发现了一张条子。 王进掏出火柴盒，划燃一根火柴，正要看看纸条上写的什么。 “你在干什么？” 旁边传来楚菲菲的声音，王进的手一抖，火柴熄灭了。 王进知道纸条上是“隐士”给他的指示，但要不要让楚菲菲也看到？他得先确认纸条的内容。 楚菲菲却继续说道：“你看吧，跟我无关的事，不用顾忌什么。” “嗯。” 黑暗中王进点了点头，又把火柴划燃。 只见纸条上只写了一个地址：望湖路53号。 这是什么意思？是约他去那里见面吗？ 王进熄灭了火柴棍，坐在黑暗中揣摩着。 他知道望湖路那个地方，是一条郊外的大道，临近一个湖边，零零星星有一些别墅。他还知道，两江沦陷后，那些别墅里的住户，好多都内迁避乱去了，空置的不少。 他又划燃一根火柴，想看看纸条上还有什么。 还是只有那几个字，正面、背面再无其他信息。 把纸条收起来，一低头之间，他看到门内的地上，还有一样东西。 他捡起来一看，这是一把钥匙。 懂了！ 这是“隐士”为他们新安排的住处。 “楚小姐！” 他轻轻叫唤了一声。 楚菲菲自从刚才醒来，就没睡着，听到叫她，也直起身子。 “王大主任，有什么指示？”她轻声回应着。 “我们马上走！” 王进边说，边站起来，开始穿外衣。 “出了什么事？这深更半夜的，去哪？”楚菲菲没弄明白。 “你不是不想住这里嘛，我给你找一个好去处，宽敞、舒适、又明亮。趁这个巷子的人还没醒来，赶紧走。” “这么着急，天亮再走不行吗？” 楚菲菲虽然没睡着，但还想继续睡。 “别忘了，咱们这样的身份，见到的人越少越好。还好昨天只有隔壁李嫂一个人看到。” “好吧。” 楚菲菲既然同意了，也飞快收拾停当，和王进悄悄推开房门，蹑脚蹑手出了小巷。 这个望湖路其实距这棚户区不远，夜里路上无人，甩开两腿，大步流星，不到一个钟头就到了。 找到望湖路53号，跟王进猜想的一样，这里并没有像城区一样的街道，也没有房挨房，墙贴墙那么密集的建筑。 53号向前和向后，跟隔壁邻居间隔都有几百米。 每户别墅之间，是树木和草丛。 王进用钥匙往大门锁孔里一插，丝毫不差，就是这家。 楚菲菲跟着王进，走进院内，把铁栏门关上。 “别急，还是得锁上。” 王进把手从铁栏门伸出去，依旧把原来的锁从外面锁上。 这才和楚菲菲一同转身往里走。 因为平常没有人居住，又是初夏时节，大门到房屋之间的空地上，长满杂草。有些草的草尖上，还有花骨朵。 穿过门廊、门厅，进入客厅，因为久无人住，房内没有电。王进划燃一根火柴，找到几根蜡烛。 蜡烛是新的，才放在那里不久。 一番巡视之后，王进问楚菲菲道： “怎么样？还满意吗？” “就是灰尘太重。”楚菲菲用力吸了两口空气，空气中都能感觉到尘土的味道。 “还是看看卧室吧。” 王进在前，手捧蜡烛，楚菲菲紧跟其后，两个人上了楼梯，在二楼有个小走廊，里面有好几间卧室。 最前面一间，王进推开房门看了看，说道： “这是我的。” “你怎么知道这间是你的？”楚菲菲问道。 “你看嘛，里面没有一张床，只有一张大的书桌，还有书柜。明明就是书房，还不是我的？” “为啥不能是我的？”楚菲菲不满道。 “等等。”王进没有回答楚菲菲，却跨步走了进去。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发现这张书桌上并没有灰，后面的高背椅也很干净。跟屋内其他家具蒙着灰尘的状况截然不同。 他把燃着的蜡烛放到书桌上，坐到高背椅上，随手拉开写字台的抽屉。 “你过来看。”他叫楚菲菲。 楚菲菲跟着进去，王进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证件。 “这是‘隐士’为我们准备的身份证件。” 大家都曾在警察系统干过，王进对“隐士”的做事风格，直觉还是很敏感的。 “还有两江城的地图。” 说着，王进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两江城的详细地图，展开放在写字台上。 再往深处掏，想看看还有什么。 “还有吗？”楚菲菲问道。 王进摇摇头。 “走，看卧室去。” 两个人从书房出来，继续沿着小走廊往里走。 书房的隔壁，王进又道：“这间是我的。” 楚菲菲没有跟他争，拉着他径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她选择了最靠里边的一间，推开门。 这个卧室里，有衣柜，有梳妆台，有两把躺椅，有个茶几，还有卫生间、浴室。 很显然，这应该是主卧室。 “我就住这间。” 王进点头道：“好，你就住这间。” 王进一边说着，一边抢在楚菲菲之前，跨了进去。 把一支蜡烛放到床头柜上，取下罩在床上、家具上的白布，王进又有了新的发现。 铁架床的床底，拖出来一口长型木箱。 木箱盖打开的瞬间，两个人都兴奋起来。 “‘隐士’想得真周全，长枪短枪弹药都给我们准备了。”王进叫道。 木箱里，两支狙击步枪，两支勃朗宁，满满的子弹。 他俩的身份和任务，用不上冲锋枪和轻机枪，不然，可能连这些都会给他们预备着。 楚菲菲惊叹之余，又在卧室里转了转，拉开衣柜，里面男士、女士的各式衣服，满满一大衣柜。 “这是原来房主的，还是‘隐士’给我们准备的呀？”楚菲菲疑惑地自语道。 王进抬起头，也看到了，说道：“这不重要，能用就行。” “能透露一下，‘隐士’做事这么细致？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 第538章 工作会议 “能透露一下，‘隐士’做事这么细致？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楚菲菲来两江城这么长时间，只认识王进一个军统的人，后来在撤离时，才接触到陶元举，军统两江站站长。 对于那个神秘的“隐士”，她一直听说，从未见过。 这次出于好奇，禁不住随口问了出来。 “无可奉告！” 得到的却是王进的这样的回答。 “好吧。看看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她又在卧室里搜索了一阵，再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了。 “你知足吧。我都是沾了你的光，不然还得一直在那个棚户区贫民窟窝着。 不过，这样更好，我们要做些什么，要讨论什么，不用担心被邻居偷窥到。” 这里远近无人，甚至连户籍警察例行检查，可能都会略过这里，确实还还算安全。 “下一步做什么？”楚菲菲问道。 “你问我？你这次来两江要做什么？我配合你呀。”王进讪笑道。 “我的意思，我们现在做什么？”楚菲菲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巧的手表，看了看，“都四点了。” 王进从窗口望着外面的天空，黑夜渐渐在褪去，天快亮了。他笑着摇头：“没了。听你的安排。” “那好，先接着睡觉。” 说着，楚菲菲把王进推了出来。 …… 这段时间，前方的战事不利，两江驻军司令部陆续增调了两个师团，赶赴前线。 梁天舟偶尔从驻军司令部旁的陆军医院经过，看到那里不少从前方转运回来的伤兵，医院住不下，连附近的空地，都搭建了临时医疗棚。 这还是有机会被接回来的伤兵，可以想象，还有大量没来得及转运回来的，或者其他部队，被运去别的地方的，可能更多。 公路上，也源源不断有运送物资的军车车队，从两江城外，开往前线。 两江城的几个铁路货站，更是全面戒严，以确保铁路运输的战备物资，能够安全抵达前线车站。 铁路轮渡码头，也被驻军司令部派军队接管，跨江的客运列车，已经全部停运。 青木课长在特高课召集会议，参会的有，特高课各部门负责人，地方警察局负责人，还有宪兵队今井大佐派来的代表。 梁天舟作为行动组的行动队队长，坐在藤原纪美旁边。 青木课长拿出一份发言稿，喝了口茶，清清嗓子。 他并没有看发言稿，而是看着在座诸位，开始了他的发言。 “诸位，想必大家这些天都看到了，前线打得正激烈，目前两江城各行各业，都围绕这场战争而做了调整。 我们的任务，是要保障战争后备物资和军队，能够顺利安全地从这里，运往前线。” 这还用说？每次前方开战，两江城都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这次跟以往有所不同。 不同在哪里呢？ 有情报显示，近期两江城的抵抗组织，异常活跃。 他们想趁我们前线和后方不能两顾之际，妄图在两江城搞事！ 想破坏我们的总体战略部署，想扰乱民心，散布谣言。 说什么岛军快撑不下去了，岛军马上要战败了。 还有一些我们的朋友，我们的盟友，也在纷纷寻找退路，暗中跟敌人勾结。 今天这个会，就是要提醒在座诸位，一旦发现这类破坏岛中友好，损毁岛国形象的人或事，要严惩不贷！ 特别是我们的行动部门，和警察部门，对这种局面，不能坐视不管。 只有有了稳固的后方，才能为前线提供更好的保障。” 在座的与会者，表情严肃，默不吱声。 梁天舟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沈副局长，沈副局长正半低着头，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藤原纪美，见她正襟危坐，两手背在背后，眼珠微微转动，似在思考什么。 电讯组的组长、副组长都在咬着笔杆。 青木课长扫了眼藤原纪美，继续说道： “行动组，你们追查这么久的春草小组，进展怎样了？” 藤原纪美被点到，忙把两手从后背放到面前，回答道： “还没有新的进展。” “gd的活动，掌握了多少？”青木课长又问。 藤原纪美没有回答。 一连下了几步棋，都没成事，她这两天正一筹莫展，如何回答？ 青木课长也不等她回答，接着看了看今井大佐派来的宪兵队代表，对藤原纪美道： “如果需要宪兵队协助的，尽早跟我说，我想，今井司令官一定会全力配合的。” 今井大佐的代表连忙微微起身，半鞠躬表态：“为了帝国的利益，我宪兵队义不容辞。” 青木课长呷了一口茶，转过头看向沈副局长： “警察部门，要想办法安抚百姓，制止谣言的传播。对蓄意破坏者，抓起来嘛。 有多少抓多少，看还有没有人敢出头。” “是，我们会安排警力，处理这些事件。” 沈副局长赶紧表态。 “驻军司令部的小泽参谋长给我说，军队和物资的调拨，由他们军队负责。但地方上的治安和隐患，要我们做好。不能给他添乱。” 与会的人员频频点头。 互相看了看左右，纷纷表示： “是啊，大家都要重视起来。” 这时，梁天舟举起了手，申请提问。 “梁队长，你有什么意见吗？”青木课长看到，对他一问，把众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梁天舟身上了。 “青木课长，我想问一下，如果在行动中，遇到对方是岛国人，我们是管，还是不管？还是不能管？” “这……” 在座的都嘘了口气，还以为他要提什么问题呢。 “我说认真的，上回驻军司令部出了个福原茂一，他是岛国人吧？别说不可能，没准下一个岛国人冒出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通常情况下，如果事涉岛国人，连警察局都不好过问。 这一点看沈副局长以往的表现，就清楚了。 青木课长想了想，对梁天舟道： “你如果碰到这样的情况，具体怎么行动，可以让藤原组长来定夺。还有问题吗？” “我和行动队碰到，当然得请藤原组长拿主意。但如果其他人，比如警察们碰到了呢？” 梁天舟紧追不放地问道。 “哦，我懂你的意思，沈副局长你掌握吧，事后及时跟我通报即可。” “好，我没问题了。” 梁天舟笑着看了看沈副局长，他连头也没抬，继续在本子上记着。 () 第539章 藤原纪美要离开 会议结束后，藤原纪美跟着电讯组的人，去了电讯组监听室。 梁天舟下楼正要朝自己办公室去，沈副局长叫住了他： “梁科长，你跟我回警察局吗？” “沈局，我下午再去，要不您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喝口茶？” 梁天舟做出邀请的姿势，沈副局长却只笑笑，道： “茶就不喝了。你下午早点过来，我们内部还要开个会，由你来传达刚才会议的精神。” “我？” “你不是也出席了会议嘛，又是刑侦科长，你就来替我传达传达吧。” 梁天舟明明看到沈副局长一直在埋头做记录，估计每个人的发言他都详详细细记下来了，还非要梁天舟去传达。 这个沈副局长真是会利用人，又耍滑头。 “好吧，我吃过午饭就过去。” 梁天舟不得不同意。 既然这样，梁天舟还得花点时间，好好整理一下。 他走进自己办公室，从抽屉取出纸和笔，凭着记忆，把刚才会议的主要议题列了出来。 “天舟君，你在写什么呢？” 刚放下笔，藤原纪美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边走还边问。 “哦，沈副局长要我回局里去传达传达会议精神，会上我都没怎么记，总得写个发言稿，你帮我看看，还有什么漏掉的没有。” 藤原纪美拿起来，快速浏览了一遍，又放下，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还可以在行动队去传达一遍，一稿两用。” “纪美小姐，你说笑了。我这是应付差事，行动队的事，一切听你的调动，就行，用不着给他们说太多。” 藤原纪美笑笑，也是，行动队就是她的御用工具，怎么使用，还不是她说了算。 “对了，我可能要离开几天，这段时间，你多费点心。” 她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继续说道。 “什么时候动身？走多久？”梁天舟随口问道。 “今晚就走，多久还真说不一定。” “那你可得注意安全。多带几个人一道吧。”梁天舟建议道。 他不问藤原纪美要去哪里，办什么事，这种情形，只需要关心她的个人安危即可。 “我会注意的。谢谢你！” “要不，中午咱俩一起出去吃？别在这特高课吃食堂了，算是给你践行？” “又不是要走多久，践什么行。不过一起出去午餐，我同意。” 两个人从特高课出来，梁天舟道： “上我的车吧，吃完饭再回来。” 梁天舟准备给藤原纪美拉开车门，等着她上去。 “还是各开各的车，我还要去给我的车加油。” “你自己开车出发？” 藤原纪美点点头：“晚上没有火车和客车了。再说，自己开车，行动方便，灵活些。” “那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 藤原纪美开车在前，驶出了特高课大院。 先去加满油，再找了家酒楼，两个人要了个包间，面对面坐着，点好菜。 “纪美小姐，我有一点不明白。” 梁天舟看着藤原纪美，想了想，说道。 “什么，你说。” 梁天舟斟酌了一下用词，说出了他的疑惑。 “青木课长说，碰到抵抗分子，造谣分子，立即抓起来，有多少抓多少，我想知道，抓来关到哪里？特高课的监狱？” 藤原纪美看他那副认真的神态，答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话青木课长是对沈副局长说的，是要他们警察局负责，抓的人，自然是关到警察局监狱。” “那我们其他人，遇到抵抗分子，还抓吗？在大街上遇到散发传单造谣的人，还管不管？这种事，也不好全推给警察局吧？” “按照以往惯例，除了一些有名有姓的要犯，其他都给警察局送去。咱们特高课，哪关得了那么多人。” 梁天舟得到指示，频频点头：“我就是问清楚，你在的时候，这都不是问题。这段时间你不在，我知道怎么办了。” “你放手去干，有问题找青木课长。” 菜上来了，两个人下午都要去办事，没有喝酒。 很快就吃好了。梁天舟看着藤原纪美上车，对她说道： “既然你开了车来，我就不回特高课了。现在直接去警察局，沈副局长还在等我。” “好吧。” 到了警察局，刑侦科一帮人吃完饭，正好没有，聚在一起闲聊。 “听说没有，现在岛国人都特别紧张，这场仗，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岛国人要是输了，我们这些警察，又该何去何从？唉！” “可是我又希望咱们的国军能胜，毕竟你我都是华国人。” “据说岛军现在在他们本国，连十六岁的娃娃兵都招不到人了，打了这么多年，人力、财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我看呐，这一仗，悬！” “你们听说了吗？江大那边，这些天，又冒出好多传单，都在为抗战呐喊呢。” 几个人看到梁天舟进来，都闭上了嘴。 “你们说什么呢？我们都是执法单位，这些事是你我能随便议论的吗？” 梁天舟没好气地训斥一番，扫视了一下这群人，不见鲁海和杜飞，问道： “鲁副科长和杜队长呢？” “他们在会议室，听说马上有个会议。” 这么早，就要开会？ 梁天舟三步并作两步，先去会议室。 他估计，沈副局长不会这么早跑去会议室，到了那里，果然没有见到沈副局长，却听到了警察局副科以上的干部，聚集在那里，议论的话题，跟先前在刑侦科听到的，大同小异。 “梁科长，你来了？来得正好，沈局通知，马上要开中层会议。”鲁海看到梁天舟，主动起身打着招呼。 “等一等，我去找沈副局长说点事。” 说吧，梁天舟转身又去沈副局长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门口，沈副局长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正在等你，你来了，咱们走吧，去会议室。” 沈副局长拉着梁天舟，又折返回到会议室。 照本宣科，按照事先理好的会议纪要，梁天舟在沈副局长鼓励的眼神中，给在座的各位中层干部做了传达。 沈副局长一顿很官方的发言后，结束了会议。 “沈局！” 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后，梁天舟并没有走，他走到沈副局长面前，叫了一声。 “梁科长，还有什么事吗？” 沈副局长和颜悦色地问道。 “我刚才来的时候，青木课长让我给你带话，让你下午会议结束后，再去特高课一趟。” “哦。”沈副局长心里明白，青木课长上午刚开完会，如果有事，当时就会把他留下。 梁天舟这么说，是想让他现在就跟他出去。 “好，我马上就去。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儿。” 梁天舟下楼，坐到自己的车上，点燃了一支烟，慢慢等着。 见沈副局长出来，他摇下车窗，对沈副局长道： “沈局，我送你过去吧，上车。” 沈副局长没有迟疑，钻上车，梁天舟一溜烟开车了警察局。 “什么事？” 沈副局长见车已经离开警察局两条大街，忍不住追问道。 “找个地方说话。” 梁天舟专心开着车，把车开到郊外公路上。 这时候公路上车并不多，路边也没有住户和来往行人。 梁天舟把车停在路边，却并没有准备下车。 两个人坐在车里，观察了一阵。 “藤原纪美今晚要离开两江城。” 梁天舟这才说道。 “去哪里知道吗？” “她没有说。但她上午开完会，去了电讯组，之后就说要离开几天。我怀疑她此行，定与她的秘密基地成员有关。” “你有什么想法？”沈副局长问道。 () 第540章 她回来了 “你有什么想法？”沈副局长问道。 “我想请示你，能否让陶站长派人，或者他亲自带人，去跟着藤原纪美。摸清她此行的具体任务。” 沈副局长思索了一阵，说道：“陶站长以前多次跟踪藤原纪美，他熟悉藤原纪美的习性，如果他亲自去，把握更大。我同意你的意见。” “我之前听电讯组的中川玉树提到过，藤原纪美最近把一些新的电台接受任务，移交给了电讯组。这些新的电台，很可能跟她此次行程有关。” 梁天舟补充道。 “嗯，敌人已经开始行动，而我们到现在，还一无所知。陶元举此去，很关键。” 梁天舟点着头，说道：“我相信陶站长的能力，但他如果发现了端倪，下一步他该怎样行动？是直接灭了藤原纪美，还是留着她？” “现在不是消灭一个藤原纪美的事，把藤原纪美干掉，她的秘密基地，已经移交青木一雄调拨了，而你从青木一雄那里，要得到有用的信息，恐怕比从藤原纪美身上得到更难。还是暂时放过她吧。” “我明白了。” 把沈副局长送回警察局，梁天舟只在警察局大门刹了一脚，让沈副局长下车，他继续去找陶元举。 见到陶元举，是在陶元举选的地方。 “‘隐士’指示，让你亲自带人，今晚去跟着藤原纪美。” 梁天舟直截了当。 “藤原纪美要去哪里？”陶元举一听，就意识到，跟着藤原纪美，肯定是她有什么举动。 说不定和消失的秘密基地有关。 他有点兴奋。 “去哪里，我还没打听到，也不用打听了。你去跟着他，自然知晓。” “她什么时间？坐什么车走？” 陶元举问道。 “她自己开车，估计就一个人，不过也不一定。” “好。那我也开车，带两个人去。” “这个由你来定。但有一点。”梁天舟突然想起，藤原纪美要离开两江城的事，很可能只对他说过，如果在路上发现被人跟踪，藤原纪美会不会怀疑到他？ 哪怕电讯组的人知道她的行程，她绝对相信，电讯组的岛国人，不会出卖她。 “一路上不被她察觉，自然好。她一旦察觉，很可能直接想到是我走漏了消息，陶站长，你可得当心。” 陶元举沉思了一会，跟踪一个人，尤其是跟踪一个岛国资深特工，谁也不能保证，绝对不被察觉。 这一步实在很有风险。 左思右想，陶元举决定，先自我暴露。 “什么意思？”梁天舟没明白。 “我现在就去安排，在她离开两江城之前，我派人跟踪她，然后让她觉察到。” 陶元举的用意，梁天舟一下就懂了。 让藤原纪美知道，她一直处在被人盯梢的状态，然后到了外地，依然有人盯着她，那就是跟着她去的，而不是消息走漏。 可是这个分寸很难拿捏。 如果她感觉身边一直有人盯着，她可能改变行程，甚至取消行程。 这相当于喊明了，有人在跟着，看你是想法把跟踪的人甩掉，还是不办事了。 所以，陶元举就不得不改变策略，不能一直跟着，要时而跟，时而消失。最后让她觉得，已经甩掉了尾巴，非常安全。 这对跟踪人员的要求，相当高。 陶元举有没有把握，不被甩掉？ 不管怎样，这也比在后面被发现，然后直接导致梁天舟暴露，要强。 以目前的情况看，要寻找突破口，只有从藤原纪美身上来找。 陶元举也知道事关重大，不能错过。 …… 梁天舟回到特高课，下班之后，去斜对面的小餐馆吃了点东西，又回办公室加班。 直到青木课长离开，他出门前，还看到梁天舟的办公室亮着灯。 他翻出一张两江城的地图，铺在桌上，细细研究起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滴滴哆哆”一直走到梁天舟的门前，停了下来。 敲门声。 “请进！” 他以为又是电讯组的中川玉树，值夜班无聊，来串门。 没想到站在眼前的，却是藤原纪美。 “你不是晚上要走吗？还不回去准备准备？”梁天舟关切地问道。 “我今晚不走了。过来看看你。”藤原纪美道。 “时间也不早了，我正准备回去呢。” 梁天舟把地图收起来，放回背后的书架。 接着又问：“怎么？改变行程了？” 藤原纪美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 “好久没去跳舞了，我们去皇冠舞厅吧。” 梁天舟抬腕看了看表，晚上八点多，快九点了。 “现在就去？”他问道。 “现在就去，那里不正是高峰期吗？快吧。” 对于夜场来说，八、九点，确实不算晚。 “我的车就放到特高课，坐你的车去。”藤原纪美提议道。 “好吧。” 梁天舟心想，陶站长的计策，果然让藤原纪美改变了计划，如果她因此不走了，就得不偿失了。这就是打草惊蛇，引起了她的防范。 这晚上藤原纪美非常投入，几乎每一曲，都要梁天舟陪他下场。 完全就是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直到皇冠舞厅的舞会结束，他俩才从舞厅出来，梁天舟负责送她回家。 “天舟君，今晚你不回去了吧，就在这里住。” 在藤原纪美的洋楼下，她对梁天舟发出了邀请。 她的洋楼，不缺房间。调查春草小组那阵子，藤原纪美寸步不离梁天舟左右，他就在这洋楼里住过一段时间。 梁天舟拗不过，只好同意。 他走下车，随藤原纪美一道，走进洋楼。 时间已近凌晨一点，两个人各自洗漱后，进卧室休息。 “等一等，把你的车钥匙给我，我明早去给你买早餐。我的车不是留在特高课了嘛。” 临进门，藤原纪美叫住梁天舟。 梁天舟一夜假寐。 过来两三个小时，他听到外面有动静，依然没有起来。 直到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然后又听到车驶离洋楼。 他才睁开眼，到楼下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留下了一张纸条： “天舟君，我走了，你的车，先借我用几天。你自己去特高课开我的车吧。” 落款：藤原纪美。 梁天舟走到窗前，朝外面看看。 天光渐亮，已经凌晨四点多。 他看到又有汽车的声音，在外面街道上掠过。 陶元举上场了。 他很佩服陶站长的就是这一点，很能沉得住气。 藤原纪美演了一晚上的戏，完全看不出还要出门的样子，他都能不离不弃地守着。 如此专一，他来追求藤原纪美，是不是比自己更容易？ 他又想到，后世可以在车上安装一种定位器。藤原纪美无论到哪里，只要一看汽车定位，就能找到她。 但定位功能，不也可以同样应用到陶元举的车上？ 作为官方的警察局和特高课，照样可以知道，陶元举在什么地方？ 除非这一技术，不被对方掌握。 梁天舟又回到卧房，继续补觉。 既然藤原纪美已经出发，他可以放放心心再睡几个小时，然后去特高课，取藤原纪美的车。 她的车钥匙，连同留言条一起，都在茶几上呢。 …… 天刚亮，特高课斜对面的小饭馆，就开始热闹起来。 他们早上要经营早餐，稀饭、馒头、热干面、蛋酒，路过的人们，在这里停留一阵，过了早，再分头奔向各自的去向。 新的忙碌的一天，就开始了。 化了装的楚菲菲，此时也出现在了这里，她在店内吃了东西，给店老板付了账，独自离去。 店老板收钱后，发现钱的下面，有张条子。 “她回来了？”自己刚才一直忙着招呼客人，都没发觉。 () 第541章 是甘文勋的朋友 原来这小饭馆，是春草小组的一个成员，在特高课门前开的，用以掩护身份。 楚菲菲跟福原茂一在这里接头那天，就跟小饭馆老板见过面。 当时被青木一雄发现，派人去追，小饭馆老板亲眼所见，他担心楚菲菲出事。 紧接着又是全城戒严，他守在特高课门前，并没有听到看到到楚菲菲被捕的情形。 这事过去快两月了，估计楚菲菲应该是逃离两江城了。 春草小组每个成员跟组长都是单线联系，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除非特殊情况，组长特意安排，他们才有可能协作。 楚菲菲离开这段时间，他们像突然断了线的风筝，没有了主心骨，也没有办法直接跟上面取得联系，活动几近中断。 没想到今天她再一次出现。 那条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她回来了，春草小组依旧安全，该干嘛干嘛，以后的联络方式不变。 小饭馆老板虽然一时没注意到楚菲菲，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脸上微微一笑，迷失的孩童终于找到了娘的感觉。 “老板，来碗热干面。”有顾客走进来叫道。 “好呢！热干面一碗！” …… 梁天舟一觉睡到八点过，才匆忙赶到特高课。 他把藤原纪美的车发动起来，开了出来。 藤原纪美不在两江城，他要去行动队看看。 路过便衣队据点，看到常清明正带着几个人出来。 “嗨，常队长，你们这是要去干吗？” 梁天舟停下车，跟常清明打着招呼。 “是梁科长啊。这不，奉了青木课长之命，这段时间，都在忙调查。” 常清明见到梁天舟，很熟络的样子，也有些忘乎所以。 “调查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昨天青木课长开会，你也没去嘛。” “你们那个会，我是不参加的。我们是便衣队嘛。 青木课长指示，只要警察局抓了人，我们的任务，就是做背调，调查这些人的背景和来头。尤其不能放过背后的gd或军统分子。” “这么说，今天警察局抓了人？”梁天舟疑惑地问道。 “你是警察局的，你不知道？每天都在抓人呀。”常清明得意地说道。 “那你去忙吧。” 梁天舟踩下油门，正要离开。 “改天请你喝酒。”常清明还在后面嚷着。 梁天舟想到了朱府那个书房后面的暗室，那里还藏着朱金搜刮的金银财宝。 要是这笔钱，能用在正途上，也算发挥了作用。 到现在，常清明和卢氏可能都没发现那个暗室，他该怎么才能把里面的财物转移出去呢？ 梁天舟凭着前世记忆，知道岛寇还有几个月的猖狂，在这期间，一定得想法，让gd找个机会，起出那笔财富。 现在的两江城，风声鹤唳，还不是时候。 如此想着，他已经到了“望乡咖啡屋”。 张巩和队员们都在，见梁队长前来，张巩迎上前，问道： “听说藤原组长出差了？” “她没跟你提起吗？”梁天舟知张巩是明知故问，当即反问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张巩和其他队员，都把目光投向梁天舟。 梁天舟看了大家几眼，眉头一紧，说道： “太闲了是吧？太闲了，张巩，你把大家集合起来，拉到郊外去练体能。二十公里负重越野，每天都去。” “别别别！梁队，饶了我们吧。我们就在这里练练就好。” 一堆人赶紧投降。 “在这里练嘴皮？二十公里可饶，五公里饶不了，都去吧。” “头儿，你是认真的？”张巩都后悔自己多嘴了。 “现在的形势，随时可能有任务，不保持良好的体能，到时候掉链子，命都保不住。” 梁天舟一脸严肃地说道。 “好吧，我们就先去练着。”张巩无奈地领着大伙儿走了。 其实这也就是梁天舟临时起意，把他们打发出去，省得闲出毛病，给他找事。 同时也减少被青木一雄突然征调的几率。 一个人在“望乡咖啡屋”待了一阵，突然想起，好久没去看蒋凤妹了。 正好快到午饭时分，梁天舟驾车来到蒋记鱼庄。 刚到门口，见门内听着一辆军牌轿车，车上还坐着几个军士。 “这是谁呀？” 梁天舟立即想到邹副官。 但邹副官出行，都是开军用越野车。 看来今天蒋记鱼庄还有贵客。 他也不去叨扰了，就在一楼随便找个位子坐下。 蒋凤妹从柜台后面出来，走到梁天舟面前，欣喜地跟他打招呼： “梁大哥，今天有空过来？” “凤妹，你先坐下。” 蒋凤妹在梁天舟对面坐下，凑过身子来，小声问道： “梁大哥有任务？” “你最近去过甘府吗？”梁天舟问道。 “偶尔会过去。”蒋凤妹答道。 “甘帮主还好吧？” “挺好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帮内事务，还是甘文勋在主理？” “是啊，他在上面，现在。”蒋凤妹用手指了指楼上雅间。 这时，戚威从后面的门走进来，见到梁天舟，也凑过来。 “戚威，难得一见。”梁天舟道。 戚威平时主要跑娘子湖，为鱼庄采购食材。 以前梁天舟来的时候，一般见不到他。 “来，坐下来，说说娘子湖的见闻。”梁天舟主动邀请道。 戚威坐在他师姐旁边，想了想，说道：“梁大哥，你这一说，娘子湖近期确实跟以往不一样了。” “哦，具体说说，都怎么不一样了？”梁天舟问道。 “先给梁大哥上菜，边吃边聊吧。” 蒋凤妹打断戚威正准备说的话，叫来服务生，点了几样菜。 这才对戚威示意，接着说。 “也不是娘子湖，是娘子湖到两江城这一带，以前驻的岛军，不见了，据说是开赴前线了。” 梁天舟点点头：“这是肯定的，现在正在开战嘛。从南面和北面都调了部队，开赴湘西。” “但是，”戚威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在路上，我看到又来了一支队伍，建了很大一排房子，有兵把守。当地老百姓说，那是岛军的弹药库。每天都能看到，一辆一辆的卡车，到里面卸货。” “看到有车卸货，怎么就知道是弹药库？” 梁天舟追问道。 “他们卸货要在当地抓民夫啊。那些民夫亲眼看到的。” 梁天舟来了兴致，刨根问底，追问道：“你说的新来的队伍，是岛军，还是伪军？还是别的什么队伍？” “是便衣，看不出来什么部队。” 戚威肯定地说道。 这就奇怪了。 如果为了大会战，准备的弹药，一定是岛军正规部队守卫。 伪军也是，守卫弹药库，那是一支军队的重中之重的任务，重兵把守，并且装备精良。 派便衣守卫，要是碰到不识相的，冲击弹药库，如何应付？ 正规军队把守，防范的意义更重一些，一般人知道有军队驻守，便不敢轻易打它的主意。 便衣守卫，会不会是？ 特工队？ “你把详细位置给我说一说。” 梁天舟对戚威道。 戚威用手蘸着茶水，在桌上比比划划，把那附近的情形，给梁天舟细细描述了一番。 看来，趁藤原纪美这几天不在，梁天舟得找个时间，去实地察看一下。 他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吃完后，梁天舟起身，问蒋凤妹：“这外面的军士，是哪位贵客带来的？” 蒋凤妹顺着梁天舟的手势，看到了那辆轿车。 “是甘文勋的朋友。” “你刚才说甘文勋在楼上，他在这里会客？”梁天舟这才联系起来。 这位朋友，是新编14军的？ () 第542章 我是不是也在要当心的人之列 梁天舟想，这贵客，不是邹副官，就是邹副官的同僚。 他跟甘文勋在此密会，自己最好避开，省得当面碰到尴尬。 他迈出蒋记鱼庄，正要拉开车门上车，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说说笑笑。 就听女的在叫：“这不是梁科长吗？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 梁天舟一回头，心中一愣。 原来甘文勋的这位朋友，不是别人，正是邹映雪！ “邹小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甘先生，好久不见。” 梁天舟把车门推上，过来寒暄道。 这叫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梁科长，你是大忙人，平常我们是很难见的。”甘文勋揶揄道。 “梁科长也是我的朋友，早知道刚才梁科长就该上楼来，大家一起聚聚。”邹映雪对甘文勋说道。 甘文勋看看梁天舟，又看看邹映雪，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是老相识了，文勋，要不你先去忙，咱们回头再联系？” 邹映雪打发甘文勋离开后，才问梁天舟道： “梁科长，下午有空吗？” 梁天舟摇摇头，表示没空。 又对邹映雪道：“你不会又想去打球吧？我是真的没空。” “看把你吓的。我现在14军军需处工作，也不像之前那么自由了。” “哦，好事啊，军需处，油水大。” 梁天舟恭维道。 “一个闲差。我哥不同意我在外面找事做，硬要给我安到他手下，领份薪水，又不用操心。” 邹映雪淡淡地说道。 别人眼里是油水重，在她眼里，就是个领薪水的由头。油水多不多，还是是邹军长的赏赐。 “甘文勋也是？” 梁天舟本来想说，甘文勋自己说是14军的军需官，邹平凡也对青木一雄这么说过。他是不是也领份薪水，不用操心。 但这话不能问得这么直白和明显，说到半截又打住了。 “他是我们一个处的，负责物资转运。”邹映雪主动说道。 回答的跟邹平凡一模一样。 “那邹小姐，我先走了，以后有空再聊。” 说完，梁天舟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行吧，本来还想请你喝杯咖啡。再忙，喝咖啡的时间总是有的吧。” 邹映雪看着梁天舟的背影，叹口气说道。 梁天舟的脚步一顿，回头到：“要喝咖啡，也是我请邹小姐。去哪？你定。” 邹映雪一听，赶紧向前跑一步，来到梁天舟的车旁：“上车说。” 梁天舟的车驶离，后面的军车紧紧尾随着。 “你这阵势，我还以为哪个大人物到蒋记鱼庄来用膳了呢。” 梁天舟调侃道。 他确实不想跟邹映雪过多来往，但她现在可是14军的军需官，身份不一样了。 或许可以从她嘴里，知道更多关于14军的事。 尤其刚才看到甘文勋单独和她碰面，他们是多年前的老朋友，还是因为工作关系，在密谈。 作为邹军长的妹妹，把她安排的军需处，也是是个闲职，也许大有深意。 所以梁天舟临时改变主意，花点时间，好好陪邹映雪聊聊。 海外归来的人，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喜欢西式的生活方式，比如喝咖啡。 找了家咖啡馆坐下，邹映雪细细端详着梁天舟。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梁天舟道。 “有两个月了好不好？给警察局打过好几次电话，都说你不在。” “这段时间，确实事情有点多。” 梁天舟分辨道。 “你哥的14军，怎么没有去前线？” 梁天舟不经意地问道。 “他们的任务，是拱卫两江城，两江城的稳定，才是岛军的根本。” “这才参军多久，你倒挺内行的。” “别说我了。上回通缉的那个楚菲菲，是叫楚菲菲吧，后面怎样了？” 梁天舟很吃惊：“你也关心起这些来了？她不叫楚菲菲，叫楚玉。” “因为，我认识她呀。她可能改了名。她在联合王国的时候，我们关系还挺好的。后来她回国了，我又在那边多玩了几年，才回来。”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梁天舟警觉地追问道。 “不知道。”邹映雪摇摇头，“我都不知道她也在两江城。看到通缉她，才知道的。我们还是没能见上一面。” “你在我面前提她，是不是有什么内情要告诉我？你知道她现在在哪？” “呵呵，我忘了，你是警察。跟你聊这个，确实不合适。” 邹映雪连忙止住。 嘬了两口咖啡，又道：“不过，看这形势，很多人都在为自己留退路。都是华国人，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呗。” “打住！邹小姐，这话可不能到处说，尤其是现在。特高课的青木课长才开了会，一旦发现妖言惑众的，是可以马上抓起来的。” “唉，政治那些东西，我不感兴趣，只要对得起华国人的良心。” 之后，是长长的冷场。 邹映雪想起一件事，自己偷偷先笑了起来。 “你笑啥？很好笑吗？” “你知不知道，我哥，不我侄儿上次见到你之后，我哥就想叫你去过堂。还是我说，现在还没确定关系，这么整，把人家吓退了，好事变坏事。结果我哥才没找你。” 过堂？还三堂会审呢。 梁天舟苦笑一下，道；“你哥找过我，找的是我的上司，跟他打听我的情况。” “还真找过啊？那可能政审没过关，才没继续提了。” 邹映雪也开着玩笑。 “我回去得好好问问，到底哪方面没通过。” “别逗了！跟你打听个人，你可能知道。”梁天舟转移了话题。 “谁呀？你确定我认识？” 邹映雪也收住取笑的表情，等着梁天舟。 “何士昌，在14军还好吧？” 梁天舟问道。 “何高参？他有什么不好的？清闲得很。” “他以前在两江国民银行做总经理的时候，可是青木课长面前的红人。” “这个我知道。他没什么可怕的，就是在我哥那里避个风头。但是，他手下有个跟班，我哥说，那个人可得小心，很可能是岛国人的探子。” “岛国人的探子，你哥怕他啥？” 梁天舟试探道。 “谁乐意身边有个密探，动不动给岛国人打小报告嘛。” “你哥不该跟你说这些。”梁天舟听罢，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我哥专门叮嘱我，哪些人要当心，不要被他抓住什么把柄。” “好吧，算我没说。你哥白叮嘱你了。他有没有把我也列为要当心的人之列？” 梁天舟心想，也是岛国人的日子没多长了，否则，他一定会被他这个不受约束的妹妹给坑了。 不过梁天舟却从邹映雪的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青木一雄在何士昌离开两江国民银行去14军的时候，在他身边安插了人。 并且这个人，已经被邹平凡察觉到了。 他对邹平凡的敏锐眼光，不得不暗自佩服。 这大概是在吴慎用吴副官从14军撤出后，青木一雄才重新安插的。 恐怕连青木一雄，都不是很清楚，他这个眼线，已经暴露了。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梁天舟就从家里出发，驾车直接沿着两江城和娘子湖之间的大道驶去。 根据戚威提供的线索，他要去现场察看一下，那个新建的弹药库，位于什么地方，多大规模，什么用途，什么人在防守。 从关山口一路向前，梁天舟开得不算快。他要边走边看，这一带他其实比较熟悉。作为两江警察局刑侦科科长，这条路这几年他不知跑过多少遍。 他还对黄振高提过建议，要去收编娘子湖的湖匪呢。 虽然他并没有那么做，说明他对娘子湖是相当了解的。 出城一个多小时，进入湖区。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梁天舟脑子里，回忆着戚威的话。 () 第543章 有异常尽快告诉我 公路在湖山之间蜿蜒，梁天舟注意到，前面有个小的岔路口。 减缓车速，经过路口时，他特地朝左侧的岔路上望了一眼。 那条路并不长，却是通向一个山坳，隐隐可以见到，前方有一道铁门。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继续朝前开，凭印象，再往前不远，应该有个小镇，好像叫郭家甸吧。 靠近镇边，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背的、挑的、提的，看样子这一天郭家甸逢集。 这种小镇轿车开进去太惹眼。 梁天舟在镇子外面找了个僻静的空地，把车停下。 赶集的日子，人多，正好打听事。 他步行朝镇子走去。 还没到镇子场口，就有个半路凉亭，亭子旁搭了一长溜棚子，竹竿绑的骨架，顶上扯一块蓝布，遮挡太阳。 下面是一些小桌、小凳，专供路人天热歇脚时，坐下喝口清茶。 守着这茶铺的，是当地一个六旬左右的大爷，客人聊天喝茶时，他就坐在一边，抽着自己裹的土烟袋，怡然自乐。 就在这里了。 梁天舟停下脚步，也在茶棚里找个凳子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听大伙儿聊八卦。 茶客聊的话题天马行空，一会儿东家长西家短，一会儿又是江湖逸闻趣事，也有聊天气，聊收成的。 终于有人提到了公路旁那个不让人靠近的建筑了。梁天舟听大家议论一阵，插话道： “这位老哥，你刚才说的，可是这里往西几里路旁边那个岔路口往里走的地方？” “是啊。前阵子还让我们去帮着搬了东西，那时候没几个人守，现在却驻了好多岛军。” 戚威说的，是便衣在驻守，现在换成军队了？ “老哥既然去帮忙搬货，可知那里存放的都是什么货？”梁天舟追问道。 “什么货？我看不出来。咱老百姓都没见过。” 被问的那位老哥，摇着头答道。 “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你打听那么多干啥？”有其他茶客跟着说道。 梁天舟忙解释道：“天热在这歇口气，听你们聊，有点好奇。不过也正常，现在那边在打仗，存放点枪啊子弹啊什么的，可能是军用仓库吧。” 那位老哥却道：“是什么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枪、子弹这些。这些东西我还是认识的。” “哎呀，就是炸药。”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老大爷，放下手中的竹烟杆，接上了话，“你们没见过当年修这条路？都是用炸药开山放炮，才把这一带的山啊沟啊，填平的。” “那他们不怕有人把炸药引爆了？”有人一听，来了兴致。 “都堆放在那后面的山洞里，谁能进去？”老大爷干咳两声，补充道，“再说，外面还有那么多兵守着。” “我说，我们还是不要在这议论这些，咱小老百姓，当心祸从口出。” 有人提醒道，一边还朝梁天舟望了两眼。 “现在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有人取下头上戴着的草帽，当做扇子，一边扇着，一边说道。 “是啊，说不定今年夏天比去年还要热。”话题转移了，人们开始聊起别的来。 梁天舟付了茶钱，起身朝镇子里去。 逢集的镇子，热闹非凡，跟所有的乡镇一样，基本上都是当地人，去做些小买卖。 梁天舟在镇上并没有看得到什么异常的，也没有岛军。 在镇上吃了午饭，再沿来时的路，徒步往回走。 在距离岔路口不远的地方，向左折进山上。 这一带的山，应该只能算土丘，不高，却植被茂密。 山上几乎没有人走过，他在杂草和灌木丛中缓缓穿行，顺着山脊，绕到前面山沟的上方。 选好一个角度，可以把山沟里的建筑和里面驻守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确实如茶客老哥所说，现在里面驻扎的，大多是岛军兵士。 从军服装备上看，梁天舟推断，应该是宪兵队。 人数上，估计有至少一个中队。建筑物的前面，铁门内，还建了防御工事，架着几挺轻机枪。 建筑物的后面，是一个山洞的出入口。山洞门关着，门外有固定岗哨。 宪兵队是负责城市治安和督查军队的，他们没有奉命开赴前线，在这里储存这么多炸药，作何用途？ 梁天舟心里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从山脊上，向山沟方向往下，由于没有路，坡还很陡峭，有时不得不借助山上的藤蔓，滑降到下一个落脚处。 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抵近建筑物外的围墙。 围墙有一人多高，站在地面，啥也看不见。 还不如退后一些，站得高点，还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他正要从围墙边撤回来，就听得墙内有人说话，用的是岛语。 “松井君，你说我们在这里还要守多长时间？”一个人在问。 “这是长官的事，我们在哪里不是守，没叫咱们动，咱们就一直在这待着。” 另一个人在回答。 “在这个荒山野岭，好无聊。我都有好久没出去找花姑娘玩玩了。” 前面那个说道。接着听到后面的人在劝： “你还是省省吧，别把自个儿脑袋玩掉了。我听队长说，过些时候，会安排一些花姑娘，到里面来，那时候你再好好享用吧。” “真的假的？我就盼着那一天了。” “混蛋！”梁天舟心里骂着，离开了围墙。 他又往上爬到山脊，再从原路退到公路边。 梁天舟回到两江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偏晚时候。 他在警察局去点了个卯，人们都快下班了，沈副局长不在办公室。跟鲁海、杜飞们闲聊一阵，一个人出去吃饭。 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思索，这个弹药库，是做什么用途的。是临时中转，还要继续运往前线，还是留在那里，有别的用途？ 他在山脊上待了差不多两个钟头，没有见到外面有人有车进去，山洞的门也一直关着。 吃完饭，他又去了蒋记鱼庄，不过没有从大堂进去，而是绕到后院。 他在那里等到了戚威。 “你多久去一趟娘子湖？”他问道。 “怎么？梁大哥去那里看过了？我三天两头都回去，每次都要从那里经过。”戚威道。 梁天舟闷头想了想，对戚威道：“你每次多留意一下，那个地方一旦有什么异常，尽快告诉我。” “好的，梁大哥。” () 第544章 秘密巡视 陶元举跟着藤原纪美，一路向西向南，先后到了几个城。 到了那些地方，藤原纪美除了外出吃饭，就是找个地方住下。 直到晚上，才又出门去。 根据陶元举的分析，她应该是去跟什么人接头了。 这些人有的在什么店里，有的在普通的民房里，还有的在当地政府机关。 尤其是在国统区和沦陷区交界地，她停留的时间比较长。 但这些地方，又跟目前交战的地区关联不大。 联想到消失的秘密基地，陶元举很怀疑这些散布在各地的人，就是藤原纪美基地里的特工。 他们选择在这些地方潜伏，很可能在这些地方，之前已经有他们的暗线。 她这次独自出来，就是要巡视一圈，看看他们是否都已到位，但凭密电，不能准确详实地了解他们现在的状况。 为了不被藤原纪美发觉，陶元举不能跟得太紧。 有时候特意要拉开一些距离。 藤原纪美每次去见过什么人，陶元举都一一记下。 但他发现，藤原纪美有可能察觉到了。 因为她去见过几个联络人之后，终于在有一天，突然从陶元举的视线里消失了。 陶元举在那里找了一整天，没看到她，连她的车，都不见了踪影。 气得陶元举直骂娘，恨不得下次见到，干脆把她除掉。 失去了跟踪目标的陶元举，带着他的两个手下，回到两江城。 之后他发现藤原纪美并没有回来。 这个狡猾的藤原纪美！ 大概还是在出发前，引起了她的疑心，所以才想法甩掉了他们。 …… 而此时的藤原纪美，一个人来到了gd游击区的一个县城。 游击队都驻扎在山里，这个县城跟其他普通县城没什么不同，依旧是石城国民政府任命的基层官吏在管理。 只是街上的人流中，是否有gd的眼线，她不得而知。 她的人，正是跟着丁得胜来到这里的。 小凤失手，她派去尾随的人，却顺利跟着来到这里，并且在这里住了下来。 这是她多留的一手。 她把车停到县政府的地方，自己按照约定，步行到了一个旅店。 她的人就住在这家旅店里。 电报中说，这个人已经在这一带了解清楚了，从县城到游击队驻地，走山路，要一天时间。 他还需要增援，再派些人，可以扮成老百姓，进山去进一步摸摸情况。 这里才是藤原纪美此行的重点。 她知道两江城的gd份子，根在这个根据地。如果能一举击破这个根据地，两江城的gd份子，就形不成多大势力，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个根据地他们以前扫荡过，那一次是吃了亏的。 所以，这回汲取教训，一定要先把情报摸透。 等到这场会战结束，部队腾出手来，就可以再次实施围剿了。 “笃笃笃！笃笃！” 敲门之后，听到房间里有脚步声，朝门边走来。 “谁？” 里面的人在问。 一番暗语之后，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藤原组长，快请进！” 藤原纪美看了看左右，没有人，闪身进到屋内。 “李建，你这里安全吗？” 藤原纪美首先问道。 李建点点头，汇报道：“没问题。没人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说说你来这里的情况，电报里讲得太简短。” 藤原纪美坐在屋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李建坐在他的床沿。 李建给藤原纪美倒了一杯茶，重新坐下，才继续说道： “那天我跟踪丁得胜来到这个县城……” “等等，有件事我要问你，你那天见到他们两江城的那个负责人老李了吗？” 藤原纪美打断李建说话，追问道。 李建回想了一下，点点头：“见是见到了，但隔得远，他又带着帽子，没看清楚。” “好，你接着说。”藤原纪美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丁得胜和那个带他来的人，到了这个县城，当天就进山去了。 我跟着他们，走了大约一个多钟头，遇到一个盘查的哨兵，我不敢再贸然跟着去，便退了回来，在这县城里住下。” “这么说，gd游击队的根据地，离这县城不算多远？一个多钟头就有放哨的？” 李建答道：“是的。我打听过，应该有五六十里山路。因为山里人少，他们把哨位前移，可能整个山区，都驻扎有他们的人。” 经过这一解释，藤原纪美也明白了，gd游击区，连老百姓都向着他们，县政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里面的情况，一定要事先调查清楚，不然像上回那样，黄军是会吃大亏的。” 藤原纪美指示道。 “对，我知道，所以才请求藤原组长给我增派些人，我们可以化装成老百姓，进山去转，最后把信息汇总，只要花时间，总会搞清楚的。” “化装进去转，不是办法。你们的口音，当地人一听就能分辨出来。” 藤原纪美否定了李建这个想法。 “那该如何是好？请藤原组长明示。” 李建自认为这个方法可行，既然藤原组长觉得不妥，他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山里还有多少村子吧？” “不少，但都比较分散，估计都被赤化了。”李建答道。 “山里出产什么？” 藤原纪美询问道。 “听当地人说，山里主要是挖草药，还有一些山货，比如木耳、松茸之类。” “让我想想。” 藤原纪美反复考虑后，说道：“可不可以让当地人进山去。” “你的意思，买通当地人为我们搜集情报？” 李建若有所悟地，拍了拍脑门。 “什么呀。外人给你提供的信息，真不真实，可不可靠，怎么保证？” “就像我不到你这里来，我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实情？”藤原纪美又补充道。 “我知道了，我们可以扮成外地来采购的药材商人，或者土产商人，在县城找当地的药材商、土特产商铺，让他们进山去收购，为了确保质量和收购时间，我们随他们一道进山。” 藤原纪美满意地点点头，夸道： “多动脑子！这样即使遇到岗哨盘查，当地人会帮你们过关的。毕竟你是他们的客商。” () 第545章 一定注意保密 “那藤原组长，你尽快给我派两个人过来吧。还有经费，我带的花得差不多了。” “就知道要钱，事情也得要办好。等我回到两江城，就给你派人来。” “是，一定办好。多谢藤原组长。” 李建忙不迭鞠躬。 “小凤给你派过来，怎么样？”藤原纪美问道。 “千万别。他们之所以甩开小凤，应该是察觉到她有问题了。你再派她来，弄不好就露馅了。” 李建心中希望小凤来，但事关大事，他不敢冒险，不得不回绝。 “逗你呢。女人怎么扮药材商人？我给你派两个得力的来。” “那当然好。” 李建高兴地合不拢嘴。 “这件事，不能急。华国有句老话，欲速则不达。你们安心在这里打探，等到我需要的时候，会来找你的。” “我明白。” 藤原纪美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今天就要离开。” 李建刚想跟着她出门，被她制止： “你不用送我。注意自己的身份。”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旅馆。 …… 藤原纪美还想顺道去看看驻扎当地的岛军一个中队，想想时间紧迫，还有好几个地方没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她回到两江城的时候，已经是陶元举回来的第三天了。 她直接驱车回到特高课，梁天舟并不在那里。 跟青木课长汇报后，藤原纪美又赶到“望乡咖啡屋”，结果梁天舟还是不在，而且整个行动队也没人。 跟咖啡屋老板娘一问，才知道行动队好像是去郊外拉练去了，说是体能训练每天下午才回来。 “梁队长也去了吗？”她问老板娘。 “这个我还真没注意，他应该没有吧。” 每天张巩带着人离开的时候，都不见梁天舟。老板娘也只是下午他们回来时，听他们在抱怨，才知道的。 她急于找梁天舟，是想了解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情况发生，行动队每天都去郊外操练，可见也没啥事。 便自己在办公室整理这几天的一些事项。 一直到下午，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张巩他们吵吵嚷嚷地回来了。 跟着他们同时进来的，还有梁天舟。 “怎么样？这几天跑这么几公里，没啥问题吧？”梁天舟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张巩。 “今天最累。”张巩实话实说。 “屁话，前几天我不在那盯着，你们肯定偷懒了。” 梁天舟一拍张巩的肩，他比张巩高出一个头，这么一拍，挺有点大人关怀小孩的感觉。 几个人上楼见到藤原纪美，纷纷跟她打招呼： “藤原组长！” 梁天舟一步迈进藤原纪美的办公室，猛然发现她在纸上记着什么，假装没看到，问候道： “纪美小姐回来了？” 藤原纪美抬起头来，把纸和笔收拾起来，说道：“上午就回来了。等你了半天，你们去操练了？” “是啊。再不练练，你看他们，身上都长膘了。” 藤原纪美从身上摸出车钥匙，对梁天舟道： “那天没提前跟你说，就把你的车开走了，希望你能理解。” 藤原纪美充满歉意地说道。 “没事。你那天是不是遇到什么情况了？一会说要走，一会又说不走了？然后又偷偷地走？” 藤原纪美一笑：“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我那天被人跟踪了，为了转移视线，才说不走了，跟你一起玩了一个晚上。” “早说嘛。早点说，我负责把他们引开。”梁天舟自告奋勇地表示。 “谢谢你！” 对于这件事，藤原纪美不想继续说。 聊了一会，藤原纪美道：“我有点累，先走了，回去休息一下。” “好，也没什么事，你好好歇着吧。” …… 新编14军军部，邹平凡把邹副官邹子龙叫去，在房间里说了半天话。 “雾都方面的消息，说已经托人，把对我的新任命带来了。你问问甘文勋，是怎么回事。” “前两天我还见过他，没听他提到过。军座，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邹副官平时负责跟甘文勋联络，接着办军需的由头，他三天两头都能见到甘文勋。 这段时间确实没听甘文勋提过什么任命的事。 “我自然有我的信息来源，这个你不用管，如果甘文勋知道，谁来了两江城，让他想办法带来见我。我要当面见到，才放心。” “好的，军座。我明天就去找甘文勋。” 邹平凡摆摆手，淡然说道：“也不用着急。雾都方面来的人，在这里出入也不方便，只要消息可靠，安排妥当了，再说面谈的事。” “嗯。”邹副官点着头，“我知道，尤其要注意那个人。” 他用手指在空中指了指，邹平凡自然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到目前为止，这件事只有我你和甘文勋知道，一定要注意保密。至于那个人，到时候，我会给何高参派个差事，让他把人带着，不在军营。” “但还是得尽量保密，谁知道这段时间，他有没有在营中发展其他人呢。” 邹副官提醒道。 “你看着办吧。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邹平凡用信任的眼光，看着邹副官。 现在新编14军，驻扎在两江城周边，上面暂时没有给他布置别的任务。 “还有，你小姑那边，”邹平凡想让邹副官去给邹映雪叮嘱一下，想了想，又说道，“算了，还是我去叮嘱她吧。她这段时间，没事少出去。真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尤其是她那张嘴，把不住门。” “二叔，应该不会。她也不知道这件事啊。” 说到小姑邹映雪，邹副官又改了称呼，把军座改成了二叔。 工作是工作，家事是家事。这一点上，他分得很清楚。 “你先去吧，我现在就把你小姑叫过来。” 邹平凡打发邹副官离开后，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军需处打了过去。 “军座！是！我马上通知邹科长过去。” 那边接听电话的军士，挂上电话，就跑步去找邹映雪。 到处找遍，也不见邹映雪的影子，他跟军需处处长报告，处长也不知道邹科长去了哪里。 不得不给邹军长又打过去：“军座，邹科长现在人不在，要不等她回来……” “算了。你不用管这事了。” 邹平凡心想，在军营找不到，晚上回家再说吧。 () 第546章 你了解甘文勋吗 第二天下午，甘文勋站在码头上，他的身旁是栾九。 栾九不仅把蒋记鱼庄的掌柜做得风生水起，他现在也是甘文勋的得力助手。 有时候甘文勋外出应酬，码头上的事务，全是栾九在张罗。 当然，栾九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每天要把码头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跟甘帮主做个汇报。 甘文勋对此心知肚明，他也不在意。 看着搬运工们正挥汗如雨地干着活，码头经理在现场指挥调度，一切井然有序，甘文勋心中高兴，扭过头来对栾九说道： “今天把这条船的货卸完，就没别的事了。小九你鱼庄要是忙，就先走吧。” 栾九正要离去，远远看到一辆军牌越野开过来。 “勋少爷，那应该是找你的。”栾九道。 车开到甘文勋身边停下，车上下来一个戴墨镜的年轻男子，一身便服，也掩饰不住军人的气质。 “勋少爷，那我先走了。”栾九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邹副官走到甘文勋面前，轻声说道：“走，找个地方说话。” 甘文勋看了眼忙碌的人们，跟着邹副官上了他的车。 一阵马达的轰鸣，越野车冲出了码头，沿着沿江大道向东疾驰而去。 离开码头有两里路后，邹副官把车停住，跟甘文勋并肩走到旁边的江堤上。 “抽烟吧？” 邹副官递上一支香烟，自己也点上。 他取下墨镜，挂到上衣领口处，用手捋了捋留着一点浅浅胡须的下巴，对甘文勋道： “听说雾都那边，派了人来两江城，带来了对军座的委任状？” 边说边看着甘文勋，期待着能给他一个答复。 甘文勋心中有些震惊，表面却没有立即说话。 他看着湍急的江水，滚滚东下。邹副官这话，很可能是真的。 邹军长的消息，恐怕比他还要灵通，他不会无缘无故叫邹副官来问他，既然来了，一定希望从他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可是，他确实没有接到任何人的消息，也没有人主动来跟他接头。 但是他又不能说他不知道这事。 他奉廖长官的指示，来两江城，估计后来廖长官也把他的任务，往上面汇报了。 所以，如果雾都真的为了邹平凡的事派了人来，按说应该先来找他，跟他接上头。 只有他，才知道邹平凡的实际情况，和对待雾都政府的态度。 派来的人，不会冒冒失失直接去新编14军找邹军长，那样不仅事情办不好，如果邹军长或者他身边有不方便的情况，有可能连性命都不保。 “邹兄，这事我知道，不过现在派的人还没到。一旦他到了两江城，跟我接上头，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和邹军长的。” 这一点邹副官早有预料，要是甘文勋手上有委任状，早就通知他了。 毕竟从雾都过来，沿途并不顺畅，时间上有些耽搁，也正常。 “甘兄，军座的意思是，如果他到了两江城，你先通知我们，等到一定的时机，我们再安排他去见军座。军座希望能跟雾都方面的人，面对面谈一谈。” “没问题，那是肯定的。他到达后，会带来雾都军令部的最新消息，自然要当面跟邹军长交代清楚。” 邹副官用指头一弹，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又被江风吹到不知哪个方向去了。 “我找你就为这事。没别的，我把你送回码头吧。” 邹副官在码头上停了一脚，等甘文勋下车后，一溜烟消失在前方。 邹副官说的事，却在甘文勋心里挥之不去。 军令部派来的人，到底到没到两江城，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随身携带电台之类的，事实上，他要跟廖长官联系，还得借助邹平凡的帮助，去军营用那里的电台。 所以，他的信息远没有邹军长灵通。 莫不是还有其他人，也在做邹平凡的工作？绕过了他？ 如果是这样，邹平凡不会叫邹副官跑来问他。 其他人通过别的途径做邹平凡的工作，他不去问那个别的人，还来问他，就冲这一点，邹平凡现在跟雾都方面的联系人，还是自己。 甘文勋稍稍心安了一些。 …… 雾都方面派来跟甘文勋联系的人，正是楚菲菲。 她奉军令部之命，重返两江，一来恢复跟春草小组的联络，二来，就是带来了军令部对邹平凡的承诺，一纸委任状。 但她来到两江城后，并没有立即去找甘文勋，却是着手跟春草小组成员建立联系。 在她看来，邹平凡的事，需要先打探清楚，毕竟新编14军的前身，新编29师，可是跟着日伪，跟国军打过不少仗。 邹平凡的态度，至关重要，贸然带着委任状前去，弄不好，不仅被动，还可能被邹平凡拘押，失去自由。 那样的话，春草小组又将陷入一盘散沙的局面。 最好在合适的时候，先跟甘文勋接上头，不急于去见邹平凡。可以从甘文勋处，了解了解他的工作进展。 楚菲菲不知道，邹平凡的老上级，新编29师的前身黄卫军司令，熊剑东，此时在申城，也被常总裁暗中拉拢，委以重任。 这件事，恐怕邹平凡也没想到。 当初他跟熊剑东同为黄卫军主要将领，因为不和，黄卫军分了家。熊剑东带队去了申城，而他留在了两江。 同为日伪卖命之后，又同被老常拉拢。 楚菲菲回到两江城后，虽然“隐士”仍然派了王进协助她，但他俩却不能像以前那样，常常出双入对，以同事、朋友或者恋人身份，公然露面。 王进的主要作用，是在楚菲菲和春草小组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跟“隐士”协调，调动军统两江站人员。 他的另一个任务，跟楚菲菲没多大关联。在楚菲菲回两江之前，就一直在进行。 那就是秘密调查藤原纪美基地成员的去向。 两个人各有所忙，所以除了晚上回到别墅，平时也没多少时间碰面。 这天晚上，两个人都回到了住地。 楚菲菲突然问王进： “你对甘文勋这个人，了解吗？” () 第547章 回家的感觉 楚菲菲和王进对面而坐，良久之后，她突然问道： “你了解甘文勋吗？” “你是说南头帮甘帮主家的公子哥甘大少爷？”王进抬头看着楚菲菲，“他身上应该有秘密。但不好说，接触不多。” 这是王进对甘文勋的印象。 在两江城这么些年，尤其还是在警察厅这样的部门，说他不认识甘大少爷，那就是刻意掩饰了。 猛一想，楚菲菲为什么问这个？ “莫非甘文勋也是你们的人？”他问楚菲菲。 楚菲菲却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就随口一问。” 这解释，王进哪里会信。 他看得出来，楚菲菲是想从不同途径，了解那个甘文勋。 因为自己说了，接触不多，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必要了。 但要说打听甘文勋，他还真想到了一个人。 便问楚菲菲：“你若想了解甘文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你都说了，你们接触不多，怎么帮我？” 楚菲菲疑惑地望着王进。 “这么说，我猜对了。好吧，等两天，我给你回话。” 王进想到的这个人，就是梁天舟。 他奉“隐士”之命，暗中观察了梁天舟很长时间，知道他跟南头帮的甘帮主关系匪浅，虽然和甘文勋打交道并不多，但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 得到楚菲菲的默许，他就跟梁天舟约了时间和地点，在郊外见面。 说起来，这还是王进自隐藏以来，第一次跟梁天舟正式面对面。 他知道每次给他传递“隐士”指示的人，是梁天舟，但都没有打过照面。 所以他约梁天舟，也用了跟“隐士”联络的方式。 果然，到了约定的时间和约定的地点，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梁天舟。 这是在一个公园的长椅边，长椅的两边都可以坐，背靠背。 两个人装作互不相干的路人，坐在长椅的两边。 “梁科长，好久不见。” 各自看着周边的风景，却在轻声问候。 梁天舟知道这个带着帽子，化了装的，是王进。回答道： “王兄，单独约我过来，所为何事？” “直说吧，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甘文勋。你知道他多少，就告诉我多少。” 王进简单直接，这种场合，没有那么多寒暄废话。 “他跟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你问他干嘛？” 梁天舟并没有直接回答，倒是反问起王进来。 “这么说，你是知道他些什么。不是我要问他，是有人想知道。我也不好多问，你也最好别问。关于甘文勋，你都了解些什么，可以说说吗？” 王进没有提楚菲菲之名，梁天舟却猜到了。 “隐士”也说过，楚菲菲这次返回两江城，需要协助的，我们尽量提供。 所以他便说道：“他明面上是南头帮的少帮主，实际上是邹军长的军需官，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就这么多？”王进追问。 “是的，别的，我们不能靠猜测，来判定一个人。” “好吧。我先走了。” 王进戴上帽子，独立离去。 当他把这个情况，跟楚菲菲说了后，楚菲菲没有感到意外。 就跟王进和楚菲菲，之前人们都只知道他俩一个是警察厅综合室主任，一个是机要秘书。 不是一条线的人，如果都能让人从表面看出身份，那还潜伏个啥？ 楚菲菲也只是想了解，甘文勋其人，好不好打交道，有什么喜好，以便确定，跟他接头的场所和方式。 她跟甘文勋接头，不是双方都约好的，约好地点和时间，还有接头暗语，对上了，就接上头了。 而是她单方面去接触，甘文勋本人并不知道楚菲菲的存在。 没有接头暗语，却要甘文勋在她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信任她。 这是个难题。 虽然她手上有军令部的委任状，单凭一张纸，甘文勋会相信吗？邹平凡会相信吗？ 楚菲菲从军令部出发的时候，上峰给过她一样东西，说如果甘文勋不相信，可以出示给他看。 现在看来，还得自己去暗访。找到适当时机，走近甘文勋。 …… 如果说梁天舟之前还只是对甘文勋有所怀疑，他甚至几次让蒋凤妹回甘府时，趁机多接触接触甘文勋，希望能发现什么。 现在听王进替楚菲菲打听甘文勋，心中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甘文勋在为雾都政府做事！ 他所谓的14军军需官，是个掩护的身份。 而且，邹平凡曾到特高课给他和邹副官担过保，亲口说甘文勋是他的军需官。邹映雪也说过同样的话。 这么看来，这里面大有文章。 难怪藤原纪美有段时间，对甘文勋紧追不舍，连续派人监视他的行踪。 不对。藤原纪美监视甘文勋，是因为他跟安德盛接触过，那段时间，凡是跟甘文勋和楚秘书接触过的人，他跟藤原纪美都去调查过。 那么，甘文勋会不会真是春草小组的人？像藤原纪美推断的那样？ 细想之后，梁天舟摇摇头，自己否定了。 若是春草小组的人，楚秘书怎么会不清楚，还让王进来打听？ 他不是春草小组的人，那就是另外一条线了。 不过也就是一闪念之间的想法。毕竟这事现在跟他没多大关系。 这事还得跟“隐士”汇报一下，让他心里有个数。 …… 根据地游击队驻地。 丁得胜回到根据地后，见到了敌工部的吕部长。 “老丁啊，你能回来，真是好事啊。” 吕部长迎上前，握着丁得胜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亲切地问候道。 “多谢首长的关心，我请求分派新的工作，新的任务。” 丁得胜立正敬礼后，对吕部长道。 “别性急嘛。政工部的赵部长可能会问你一些问题，审查结束，自然会给你安排。” “我明白。一定配合审查。”丁得胜笑着回答。 “还有，你的伤势怎样了？恢复得还好吧？”吕部长关心道。 “好得差不多了。不影响。” “那就好。多注意休息。” 吕部长叫人，给他安排了住处，看着根据地同志们朝气蓬勃的精神面貌，丁得胜终于有了回家的感觉。 () 第548章 进山收购的药材商 至于丁得胜需要接受组织审查，这是必要的。 一方面，他被捕进是过特高课监狱，对在狱中的情形，组织上需要了解。 另一方面，也要弄清，他是怎么暴露的，是工作能力的问题，还是工作方式的问题，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 这对于如何安排丁得胜今后的工作，至关重要。 比他先期抵达根据地的刘斯芸，也同样经历过政工部的审查，但她的情形和丁得胜还不一样，刘斯芸是组织上安排她撤离的。 她回到根据地后，也没有公开露面，在敌工部吕部长安排下，居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甚至在根据地，都没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 这是为了将来还要安排她后面的工作。 隐蔽战线的同志，回到大家庭，也不会抛头露面，认识他们的人越少，今后的工作中就越安全。 一周之后，审查结束，丁得胜特地找到吕部长，强烈要求给他分派任务。 “你真是个急性子，先好好养养身体。以后让你做的事还很多。” 吕部长一边安抚着丁得胜，一边又亲自到司令员的住地，给他做了汇报。 司令员和政委都在，听完汇报，司令员请拍一下桌子，说道：“这都是经受住考验的好同志，今后的工作，吕部长你斟酌就行。” “那我就把他调到其他地区，继续从事工运工作了。” 得到首长的首肯，吕部长的心放下来了。 这时，外面一个人在喊：“报告！” “司令员、政委，我先去了。” 等吕部长退出，一个三十出头、身穿便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来，吴平，先坐下。”政委把来人招呼进去，转头对司令员道，“是我让他到这里来的。” “你是叫吴连长去一趟县城？”司令员立即明白政委的意图。 吴平升任侦察连连长，小一年了。司令员每每对他赞不绝口。 “司令员、政委，有什么任务，你们就吩咐吧。” 吴平站起来，认真地说道。 “坐下！坐下！”司令员打了个手势，示意吴平，不要一说话就站起来。 然后又转向政委：“还是政委给他布置吧。” “好。是这样，吴平啊，县城的同志们，给我们搜罗了一些盐呐，油啊，总之就是部队上需要的生活用品。你明天带人去一趟县城，把东西搬回来。”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嘛。我带一个班，化装成山民过去，每人背一筐，一天一个来回。” 吴平兴奋地说道。 “这是一件事。”政委说着，看了看司令员。 “还有别的任务？”吴平催问道。 “你们到了县城，还要去打探一下，县城的鬼子中队，有没有什么动向。尤其现在南边在打大仗，我们也要防备着，这边的鬼子对我们搞突然袭击。” “好。”吴平笑着应道。 政委接着，像是对司令员，也像是对吴平说道： “据说湘鄂两省的很多地方部队和游击队，都投入了战斗，红湖那边的游击大队，奔赴沅江一带，袭扰鬼子的运输线。我们看看，有没有可能，也瞅准机会，搞它几下？” “我看可以，这也算是从侧面策应，减轻一些前线的压力。”司令员赞同道。 “吴平你去吧，挑好人员，明天一早就动身。” “好，两位首长，等我的消息吧。” 翌日一早，吴平和他挑选的五名战士，三男两女，都化装成山民，男的头上裹着帕子，腰间扎着绳子，女的穿着土布衣服，包着头巾。 每个人都背着背篓，邀邀约约顺着山路，朝县城赶去。 从驻地去县城，要走几十里山路。就算天不亮出门，到县城也得中午了。 吴平说当天能打来回，政委却对他说过，不用那么赶，先把县城的情况摸清楚，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再回来都行，他们自己见机行事。 走了两、三个钟头，太阳已经挂在半空中，日头下赶路，又热又晒。 他们从背篓中取出草帽，带着草帽，继续赶路。 路过一座当地山民的草屋，土墙围着一个院坝，院坝里晒着些山货。 “汗出太多，去跟老乡要口水喝吧。”有人提议。 “行，照这速度，中午指定能够赶到，歇歇再走也不耽误事儿。”吴平同意了。 几个人走进土院墙，跟主人家打着招呼： “老哥，跟你讨口水喝。” 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正在跟一堆人介绍他家采摘的药材。 “好呢，”汉子对着屋内叫道，“媳妇儿，去给这几位老弟、老妹儿烧点开水。” 几个人忙说：“不用麻烦，整点凉水就行。” 这边客气着，那边却说：“不麻烦，灶上烧着呢。” 吴平几个就在院坝听主人给客人说话。 “听言语，你们是来收药材的？” 他对为首一个穿蓝布长衫，带着瓜皮帽的中年男子问道。 那男子瞅了这几位一眼，笑着作答：“我是县城药材铺的二掌柜，来看看，这也该到药材收成的季节了。” 吴平扫视了一下其他几人，除了这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像是伙计装束的小伙子，另外还有两个年纪三十左右的，只在一边看着，并不参与谈论的男子。 “二掌柜的，你贵姓？”吴平问道。 “免贵，姓舒。”舒掌柜答道。 “他们几位也是来收药材的？” “是啊，这小伙子是我店里的伙计，跟我来学学，以后这种体力活，就得他来做了。”舒掌柜介绍道。 进山收购药材，确实挺辛苦的。虽然不用他们自己把药材背回县城的药铺，一般都是找到有货的山民，谈好价，付了定金，让他们自己背到县城去，在药铺现称重量现付钱。 但出来天，都得靠两条腿。 如果坐等山民上门去卖，县城几家药铺，人家不一定非卖给你这家。所以收购实际上就是订购，说好后，可以适当支付些定金，抢业务的手段。 “那两位也是？” 吴平警觉地看着旁边那俩一直不说话的人，问舒掌柜。 “他们？” 舒掌柜背过身，趁主人家不注意，对吴平轻轻点头。 () 第549章 我是甘少爷的朋友 吴平在南头帮的时候，也接触过做生意的。 见舒掌柜这副神色，有点懂了。 那两个，多半是他的上家。上家有时候为了货的质量，会跟着卖方中间商，去产地实地看看。 但中间商最怕供货方跟采购方直接联系，把中间商撇开。 所以，大家都懂，这种场合，作为中间商的上家采购商，最好少说话，多用眼睛看看即可。 中间商通常也会想尽办法阻止采购商给供货方留下联系方式。 据吴平分析，那两个人，说不定都不是本县的，是外地过来的采购商。 弄清楚了这其中的关系，吴平几个也就只顾喝水，歇气。 而那两个人，见这五、六个山民打扮的人，从山里来的，反倒来了兴致，主动凑到吴平身边，悄悄跟他打听： “你们是山里过来的？从这里进去，还要走多远？” “你们打算要去哪里？”吴平问道。 一听口音，果然是外地人。 “我们来采购药材，看这山里的药材还不错，想多转转，多看看。以后就跟舒掌柜签长期协议，长期合作。” “那你们可得有个思想准备，天是转不完的。”一个战士抢着答道。 “我们不急，这一个季，我们都会在这里，你们这是要去县城？” 其中一个有意跟吴平闲聊道。 “嗯，去赶集，买点生活必需品，油盐酱醋之类的，山里啥都有，就是没有这些。” “水也喝了，气也歇好了，咱们走吧？”吴平对大伙道。 “多谢老哥，我们走了。”几个人对主人家连声道了谢，戴上草帽，继续前行。 走了一阵，吴平问同行的： “二嘎，你是这山里的人，你们这里，平常会有药材商进山来采购吗？我是说有没有外地客商，亲自上门来看货？” 二嘎把草帽往上掀了掀，想了一想，摇头说道：“我没碰到过。连掌柜的一般都不来。都是店里的伙计，下来看看，定下了，送到药铺去，现过称，现付钱。” 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过也不一定，我听别人说过，有时候要是有新开张的药铺，或者山货铺，为了抢货源，掌柜也会亲自跑来，以示诚意。” “你小子说了等于没说。”吴平抬腿要朝二嘎屁股上踢，二嘎笑着往前跑开了。 笑归笑，闹归闹，吴平心里对那两个外地客商，却始终放不下。 “不行，二嘎，给你个新任务。” 吴平把二嘎叫住。 “连长，有什么任务，为什么给二嘎，不给我们？” 其他几个人纷纷问道。 “二嘎是本地山民，对这一带的人和地形都熟。你倒回去，跟着那几个药材商。他们到哪里，做了什么，问了什么，都给我记清楚。” 二嘎停住脚步，问道：“然后呢？我是到县城找你们，还是回根据地？” “他们到哪你到哪，三天之内他们回县城，你就到县城找我们。三天之后，你自己回根据地。” 吴平吩咐之后，二嘎一个人，悄悄地朝先前那山民家走去。 且说吴平等人，当天中午，来到县城。 因为还要在这里待上两三天，他决定先不跟县城的地下组织接头，而是把人员分散开来，在县城四下打探。 他自己特意按舒掌柜所说，去了那家药材铺。 他要核实舒掌柜所说，是否属实。 经过旁敲侧击，他了解到，本店的二掌柜确实跟一个伙计去了山里。 同行的两人，是不久前来店里看货，准备进货的外地客商。 他还了解到，这两客商，似乎对中药材并不很懂，大概是刚开始从事这一行，说起话来略显外行。 所以他们对本店的收购渠道，并不放心，非要跟着去实地察看。 其实，就是想跟着去学几手，这是药材铺的人所说的原话。 就因为他们不太内行，价格方面也不那么挑剔，所以，掌柜的才答应带着他们进山去。如果能忽悠这俩货大批进货，在生意艰难的时下，也能好好赚上一笔。 听到这些情况，吴平心里更加起疑。 要知道吴平从前可是南头帮的，江湖上的手段，他多少知道。 自己不懂行，还不带个懂行的同伴，等着被人烧？ 莫不是他们另有目的？根本不在意生意赚不赚？ 晚上回到约定的旅店，几个人把当天打探的情况进行了汇总。 久居山里，消息闭塞。来一趟县城，就如打开一扇信息的窗口。 这种各样的情况，都要搜集起来，说不定带回去，就能有用。 第二天，一部分人去鬼子中队驻地，蹲点观察，一部分人，本来在县城还有亲友，分头去走亲串友。从亲友那里，也能听到不少消息。 吴平还去拜访了一个多年前认识的，当地一个帮会的舵爷。 这个舵爷所在的堂口，也是当地水陆码头。规模不及南头帮，一直跟南头帮有交往。 这可是吴平在此地第一次去拜码头，自然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从帮会的角度，可以打探到更多一般百姓所不知道的内幕消息。 果然，吴平此行，收获不小。 冲着对南头帮的敬畏，舵爷对吴平是有问必答。 在小小的县城，帮会的势力无处不在，甚至超过了两江城。小地方的帮会，更加传统和普及。而在大城市，各大帮派划分势力范围，反而影响有限。 等到第三天，二嘎出现在吴平面前时，不用汇报，他已经大体猜到了那两人进山的动机。 跟当地地下组织联系后，每个人背篓里都装满物品，抄小路返回了根据地。 …… 经过多日的活动，楚菲菲已经重新跟春草小组所有成员恢复了联系。 接下来，她要设法去接触甘文勋了。 这些天，甘文勋的身边，总会有一双眼睛在盯着。 无论他在甘府，还是在码头，还是出去跟朋友相会。 这双眼睛来自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乞丐。满脸的尘土看不出年龄和长相，走路有些佝偻，还拄一根干树棍，当做拐杖。 混在一群乞丐里，哄抢食物，向路人伸手要钱，有模有样。 有时候她又化身为女佣，穿着得体，坐着黄包车，穿街而过。 通过几天的暗中跟踪，终于等到甘文勋一个人在家，甘帮主外出的时候。 甘府的仆佣刚要把大门关上，一个女学生推门而入，口中说道： “我是甘大少爷的朋友。” () 第550章 要怎样你才相信 楚菲菲对甘府仆佣自报家门，说是甘少爷的朋友。 甘府仆佣岂会阻拦，连忙朝甘府内望了一眼。 “勋少爷可能还没起床呢，你……” 仆佣的话还没说完，楚菲菲已经自顾自朝里面走了进去。 “少爷！勋少爷！有人来看你了。” 仆佣赶紧跟着，同时朝屋内呼叫道。 楚菲菲并不知晓甘文勋住哪间房，从大门进去，穿过门廊，应该是客厅。 “你去忙吧，我就在这里等。”她对仆佣说道。 仆佣看这俊俏小姐，也不像是坏人，边退了下去，却转向甘文勋房间，要去报告。 迎面碰到甘文勋走来，冲他问道：“什么人找我？” “一位小姐，以前没有来过。”仆佣回答。 以前没来过？ 会是谁？ 美玉的那些女同学，大多来过甘府，尤其是小萱，更是甘府的常客，几乎把甘府当成了第二个家。 莫非是藤原纪美？她直接打上门来了？ 这一段时间，藤原纪美好像都没找他的麻烦，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招？ 要不就是邹映雪？ 她通常都要下午和晚上才偷跑出来，这么早，来干什么？给邹军长传话？那不应该是邹副官的事吗？ 而且，听邹副官说，这一阵子，邹军长已经限制了他这个妹妹的行动，没事不会准许她再擅自跑出来。 仆佣回身又引着甘文勋来到客厅，在客厅门外，仆佣才离开。 甘文勋往里一看，一个年轻女子，正在打量客厅，露出一个侧脸，他也不认识呀。 “请问这位小……” “甘少爷，冒昧前来，实在唐突。”楚菲菲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那意思是要握握手。 甘文勋愣了几秒钟，脑子里搜索着，确定自己不认识。 “请问这位小姐，您怎么称呼？找在下有何事？” 楚菲菲收回了手，呵呵一笑，又转换成一副严肃表情，说道： “我是雾都军令部派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甘文勋。 这附近她已经察看过了，没有其他人盯上，只要甘文勋稍有动作，她会在第一时间，拿枪挟持住甘文勋。 这是她反复预演过的。 甘文勋却面色平静，然后走到客厅门外，看了看院内，再回转身来，轻声说道： “你不要命了？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见到甘文勋的反应，楚菲菲反倒放下心来。 “这不就是你甘文勋的家，甘府吗？也是南头帮甘帮主的家。” “我是说，你不知道两江城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岛国人的地盘！” 甘文勋补充说道。 “怎么？你不是也在这里吗？” “我的家在这里，我回家，他们能把我怎样？不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我跟你们的军令部，从来没有瓜葛。” 楚菲菲自己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两手自然地从身后放到了胸前。 “甘少爷，你不会猜不到，我来的目的吧？”停顿了一下，又以更低的声音说道，“带我去见邹平凡。” 到这时候，甘文勋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女子，就是邹副官说的军令部派来的人了。 但出于谨慎，他不能马上承认。 “这你就有点为难我了。你说的邹平凡是不是新编14军的军长？我现在帮我父亲打理帮会，我都见不到他，怎么带你去见？” “你不是他的军需官吗？这事对你来说，不难吧？” 楚菲菲站起身来，踱步到门边，外面没有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他的军需官？” 甘文勋一惊，就算是雾都军令部来的，也不会知道他现在的掩护身份。何况这个身份，只有邹军长、邹副官和14军军需处的几个人知道。 还有，特高课的人知道。 那还是他和邹副官那次被藤原纪美带走时，他们才知道的。 一般人如何得知？ 本来他还有点相信，这个女人是军令部派来的，现在看来，情况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她跟藤原纪美是一伙的，来套他的话。 想起有段时间，特高课还派特工在他家附近盯梢，现在盯梢的人撤了，又来这一套。 他定了定神，承认道：“我是14军的军需官不假，可我凭什么要带你去见邹长官？你们是不是想打他的主意？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看在你我都是华国人的份上，我就不检举你了，你走吧。” 楚菲菲没想到说出甘文勋的掩护身份，反而让他起了疑心。 那我再说说你的另一重身份。 “甘文勋，29岁，原新编22师直属特务营营长，一年多前，秘密潜回两江城，从事策反邹平凡的活动，被邹平凡以军需官身份为掩护，留在自己家，经营码头业务。” 听到这里，甘文勋毛骨悚然，他想拔枪，奈何刚起床，枪并不在身上。 没想到她把自己的老底都挖了出来，难怪会打上门来。 他朝门外望去，要是特高课的人，此时已经亮了底，接下来一定有埋伏在外面的特工，冲进来抓人了。 事已至此，逃无处逃。 “你们想怎样？” 他对楚菲菲怒目而视。 “怎么？还不清楚吗？不用那么紧张，我就是雾都军令部派来协助你，做邹平凡的工作的呀。” 甘文勋没有立即说话，他在梳理，刚才他俩的对话，是不是又被对方抓住了什么把柄。 这时楚菲菲才看出，她又被甘文勋误会了。 “甘少爷，外面没有人。你放心好了。” “你恐怕找错人了，我帮不上你。” 甘文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倒要看看，她接下来，还会怎样套他的话。 他摊开两手，做无奈状： “你还是走吧，我只想过几天安稳日子，顺便跟邹军长做做生意，赚点钱。我那个军需官，是个虚的。在帮邹军长转运军需物资的时候，方便一点。” 苦口婆心，甘文勋就是不相信。楚菲菲想起了离开雾都时，军令部长官给她说的话：没有接头暗语，也没法提前通知甘文勋，他很可能不会相信你。 幸好长官替她考虑到了，她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递给甘文勋： ‘甘少爷，你看看这个。’ () 第551章 哥你有女朋友了 见甘文勋始终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楚菲菲不得不祭出最后一件法宝。 她递给甘文勋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 甘文勋将信将疑地接过去，信封盖是折叠了的，却没有封口。 他从信封里抽出一页纸来，展开。 只见上面写道： “文勋吾弟，见字如晤。自弟归乡，一别经年，家中诸事可好？兄甚是挂念。今托人顺致此函，先行告慰，期不日当可对面而举杯，与弟把酒言欢。廖字。” 甘文勋细细端详，这等遒劲的笔锋，却系廖长官手书无疑。 “这回你该相信了吧？” 等甘文勋放下信笺，楚菲菲微笑着说道。 “如此说来，你见过廖长官？” 甘文勋继续追问道。 楚菲菲摇摇头：“没见过。” “那么，此信从何而来？” “我也不清楚，这是雾都军令部长官交给我的，说你一定认得，见到此信，就会相信我。” 甘文勋不说廖长官几个字，她都不知道写此信的，是一位长官。 “你这里有碘酒吗？” 她问甘文勋。 “你要碘酒做什么？你受伤了？” 楚菲菲又是摇头，道：“有，就去拿来，此信还有内容。” “去我书房吧。” 甘文勋把楚菲菲带到书房，又出去把碘酒找来，放在书桌上。 “你用毛笔蘸上碘酒，把信笺的背面轻轻刷一刷。” 到了此时，甘文勋方才明白，楚菲菲要碘酒，是做啥用途。 毛笔蘸碘酒刷过的地方，渐渐显现出几行蓝色字体。 这是雾都军令部给楚菲菲，也是给甘文勋的指示。语句虽然很隐晦，甘文勋还是读懂了。 “小姐你怎么称呼？” 这话他先前问过一次，楚菲菲没有回答。 “我姓楚，叫楚菲菲，军令部特派员。” 楚菲菲正式自我介绍道。 “楚菲菲，姓楚。” 甘文勋再次打量着楚菲菲，越看越面熟，是在哪里见到过。突然想起来了，问道：“你是不是那个被特高课通缉的楚玉，楚秘书？” “正是本人。” 这回甘文勋彻底信了。 他把信笺用火柴点燃，放到书桌上的烟灰缸里。 等信纸燃尽，才对楚菲菲说道：“你住什么地方？我是说，我以后怎么跟你联系？” 楚菲菲没有告诉他自己的住处，而是约定了一个联系方式。 “甘先生，你看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邹长官？” “你别急麻。我先跟你说说，邹长官和14军的一些情况。” 两个人在书房里，甘文勋把他了解的14军的情况和邹平凡的态度，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 “原来邹长官早就知道我来两江城了？你一开始就猜到了我的身份？那你还不相信我？” 听甘文勋讲完，楚菲菲脱口叫道。 “小心使得万年船。你不知道，藤原纪美一直在怀疑我。我真怕是她派人来试探。” “那好吧，你觉得什么时候方便，可以带我去见了，告诉我。” 楚菲菲理解邹平凡出于保密考虑，对待这件事的慎重态度。 “还有，你是不是带来了军令部对邹长官的委任状？” 甘文勋问道。 楚菲菲点点头：“带是带了，但得见到邹长官，当面呈交。” “那是自然，我就是问问。” “这回可以握下手了吧？”楚菲菲再次伸出手去，跟甘文勋握了一下。 “没事我先撤了。再会！” 说完，不等甘文勋起身，楚菲菲离开了甘府，等甘文勋追出来，她已经拦了辆黄包车，只留下坐在车上的背影。 …… 这是甘文勋自回到两江城以后，第一次见到“自己人”。 在这之前的一年多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在战斗。 碰到事情，也是自己独自解决。 他没有上线，也没有下线。有时候他甚至想，万一被敌人抓住，他矢口不承认，敌人也应该拿他没办法。 好在跟邹平凡的接触还比较顺利，几乎没费什么周折，邹平凡就暗中点了头。 而且还为他提供了保护，包括给他一个军需官的身份。 否则的话，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 见到楚菲菲，有一种找到组织的归属感。 甘夑元不在家，他一个人在家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激动的心情，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要出门去，到江边走走，到码头转转。 他想对着江面，大声呼喊。 从上午到下午，甘文勋觉得浑身都是力量。 直到甘美玉来码头，对他说： “爸在家里，叫你回去一趟。” “知道什么事吗？”甘文勋问。 “不知道，哥你快点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甘美玉催促道。 “走吧。” 甘文勋开着他那辆车，载着美玉，回到甘府。 “爸，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见到甘夑元，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跟我到书房来。” 甘夑元面无表情，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这个书房是老爷子的书房，自从甘文勋回来后，他在里面待的时候更多。 上午他才跟楚菲菲在这里面谈了事。 父子俩各自落座，甘夑元道： “听说上午我走了以后，有人来找过你？” 哦，原来为这事呀。家里的仆佣真是嘴欠，这点小事，也跟老爷子汇报。 甘文勋心里放了下来。 “一个朋友，顺道来看看我。”他敷衍道。 “一个朋友？女朋友？” 甘夑元紧追不放，刨根问底。 “是女孩子不假，算不上女朋友吧。” 甘夑元指了指桌上的烟灰缸，淡淡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会告诉我，你把情书给烧了吧？” “哥，你有女朋友了？” 书房的门缝里，冒出来一脸好奇的甘美玉的脑袋。 “去去去！小孩子，不要掺和大人的事。” 甘文勋挥挥手，要把妹妹轰走。 “美玉你先退下，我跟你哥谈正事。”甘夑元也对美玉说道。 甘美玉讨了个没趣，嘟哝着：“谈女朋友也是正事啊。” 把门合上，自己玩去了。 “你的事，可以不跟我说，但你要注意，不要毛手毛脚，给人留下什么证据。” 甘夑元这才回过头来，对甘文勋叮嘱道。 “爸，是我考虑不周。” 甘夑元把烟灰缸清掉，又对甘文勋道： “我跟下面的人说了，来的人，是你的一个表妹，刚到两江城，顺道来看看。别说漏嘴了。” 甘文勋点点头。 还是老爷子，江湖道行深呐。 () 第552章 你们招不招文书 甘文勋从书房出来，见美玉在院子里看着花园的花发呆。 悄悄从旁边经过，准备出门。 “哥，你又要去哪里？”美玉转过身来，看着甘文勋道。 “出去走走，你这都快毕业了，学校也不去，毕了业准备干啥？” 美玉抿着嘴，想了一下，说道：“还没想好，也不用那么急吧。” 甘文勋走到美玉耳边，轻声说道：“要不，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早点出嫁？你看，找个军官怎么样？” 这话虽然是兄妹俩开着玩笑，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邹副官年近三十，跟他差不多大，论家世，论职位，论前途，都挺合适。 谁知美玉撅撅嘴，转过脸去，说道：“我才不要你给我介绍。你都快三十了，怎么不给我找个嫂子？” “看你说的，这是兵荒马乱的，哥又当兵，转战各地，居无定所，这事就先不考虑了。” “你现在又没当兵，我那些同学中，有没有你相得中的，小妹给你牵个线？” “算了吧。你还是先考虑你自己。” 甘文勋说完，径直出了门。 兄妹俩的对话，被刚从书房出来的甘夑元听了个真真切切。 甘文勋暗地里在做的事，他隐隐有些猜到，对儿子他偶尔提点一下，倒不怎么操心。但美玉眼看大学快毕业了，他并不希望她出去找个什么工作干，家里还不缺她能挣的那点薪水。 尤其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更希望女儿能留在身边，他也能尽力护她周全。 他也知道美玉的性子，她不喜欢的生活，怎么都不会接受。 有些事，只有让她自己决定。 他走到甘美玉身边，满脸慈祥地问美玉： “这段时间，怎么没见到小萱来找你玩了？” 美玉对着父亲笑笑，说道：“她，去《两江新报》做实习记者去了。还是叶济仁教授推荐的。” “哦，做记者也挺辛苦的，什么样的人都可能碰到，有时候还会有危险。” 甘夑元既在说小萱，也似在宽慰美玉。 “她很喜欢，专门去求叶教授举荐的。这下如了她的意，可高兴了。” “美玉，这样，”甘夑元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甘美玉道，“等下你陪我去鱼庄，好长时间没去看看了，凤妹那丫头，也不知是忙，还是有意的，总是不大过来。” “好，我也想去找凤妹玩。” 美玉比蒋凤妹还大一点，蒋凤妹打理着鱼庄的生意，甘美玉还是个啥也不会的学生妹。 这大概就是干女儿和亲生女儿的差别。 人这一生，总得要经历些磨难，才会逐渐成熟起来。 甘夑元和甘美玉同时跨进蒋记鱼庄的大堂，服务生认得是甘帮主，连忙迎上前。 此时正是晚餐时间，楼上楼下宾客满座。 “帮主，我去叫栾掌柜。”服务生跟甘夑元打了招呼，就要上楼。 “不用了，你去忙吧。” 甘夑元笑着对服务生说道。 他朝一楼大堂左右看了看，最旁边靠窗的地方，蒋凤妹正坐在那里，跟一个男子说说笑笑。 “是梁先生。” 美玉眼尖，一下就认了出来，跟蒋凤妹说话的，正是梁天舟。 甘夑元先前跟服务生的对话，蒋凤妹也听到了，她正要起身过来，甘夑元和美玉走了过去。 “甘帮主，好久不见！” 梁天舟站起来，主动招呼道。 “我也很久没到这边来，真是巧得很。”甘帮主回道。 “梁先生怎么在这里坐着，不到楼上去？” 美玉抢过她爹的话，关心地问道。 “嗨，我一个人，随便吃点，不用占用一个雅间，留给其他客人，更好。” “哈哈哈！”甘夑元大笑道，“现在就不是一个人了，凤妹，把梁科长请到楼上，跟我们一起用餐。” “这……” “梁大哥，既然甘伯伯说了，你就请吧？” 蒋凤妹大方地邀请道。 “好，恭敬不如从命。” 甘夑元又对凤妹道：“凤妹，你要是腾得出空来，也来，陪伯伯吃饭。” “对呀，我们好久没说说话了。”甘美玉也拉着凤妹的手，说道。 “好的，我先带你们上去。” 蒋凤妹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沿楼梯上去，大堂里有认识甘帮主的，纷纷对他拱拱手，甘夑元也两手抱拳，左右回着礼。 栾九在楼上早听服务生说了，站在楼梯口迎接着。 把甘帮主带到楼上最好的一个雅间，甘夑元、美玉和梁天舟三人落座。 栾九跟几位寒暄着，蒋凤妹道：“你们先聊着，我去下面支应一下，回头就来。” 甘夑元微笑着点点头。 栾九：“帮主今天怎么有空，亲自过来视察？” “小九，别扯那么多，你把菜安排好，自己忙去吧，不用守在这里。” “好的。” 栾九退下后，屋子里只剩下三人。 “梁科长，这个鱼庄，还是你建议搞起来的，看来你的眼光不错。你不做生意，实在是遗憾。” 他本来想说，实在是一大损失。但人家梁科长志不在此，也谈不上什么损失，于是改成遗憾。 “小子愚钝，不是做生意的料。”梁天舟虚头巴脑地客气着。 转头又问甘美玉：“美玉该毕业了吧？还有一个月？两个月？” “准确地说呢，不到两个月了。” 甘美玉答道。 “嗯，甘帮主教子有方，一家两个大学生，在这个时代，都是少有的。” 梁天舟说着，顺带恭维了一下甘帮主。 甘夑元捋了捋胡须，有些小得意地说道：“别看甘某出身草莽，也懂得一个道理，这世界，将来还得是读书人的。”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武能安邦，文能治世。乱世之后，必有一个天下安定的时期。那就是读书人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甘夑元虽然不指望自己的后代，能经天纬地，治国平天下，但拥有大多数人所没有的知识和学历，至少不会太差。 美玉朝梁天舟这边靠了靠，欲言又止。 “美玉，你想说什么？” 梁天舟主动问道。 “梁先生，我是想问，你们警察局，还招不招文书？” () 第553章 大仇未报，何谈婚嫁 听到甘美玉问，警察局还招不招文书，甘夑元也是大感意外，美玉以前从来没提到过，她想去警察局上班。他看着梁天舟。 “你想到警察局来工作？” 梁天舟反问道。 甘美玉点点头：“如果招呢，能不能请梁先生跟局长说一说，我马上就毕业了，我……” 甘美玉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脸也跟着红了。 梁天舟不等她说完，又转头看看甘帮主。 甘帮主却不说话，从他的角度，美玉要是能进警察局，也是好事。 这帮会老大，子女一个在警察局，一个在军队，这是多好的安排！ 但他之前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他也明白美玉的心思，这时正好看看梁科长的态度。 梁天舟当然也懂。 人非草木，怎会不知？ 但他有两个考虑。 第一，不能耽误了人家美玉。让她觉得一直都有希望。如果她将来遇到合适的人，那是最好的了，不能总是围在他身边。从这一点来说，他不会帮这个忙。 但他又不能明说。人家又没表达出来，你就冲着一个女孩子说，你不要想我，不要跟我好，我们不可能的？让人家女孩子的脸，往哪里放？ 第二，从后世穿越来的梁天舟，更知道，一旦干上了这种警察，将来有的是罪受。 还不说这是日伪政府的伪警察，在这个时代，国g都把他们叫伪警察。 即使在国统区的国民政府警察，到了后世改了朝，换了代，那也是伪警察。 不管哪一种伪警察，一旦沾上，后世对有这样历史背景的人，都没有好待遇。工作没有前途不说，弄不好还要挨批斗。 他不能害了甘美玉。 可是这个理由也不能说呀。 梁天舟还在思索，甘美玉接着道：“梁先生，能不能去帮我问问？” “美玉，警察局的活，不适合你干。” “为什么？如果是文书一类的。”甘美玉不甘心。 “文书也不适合。警察局都是一帮糙爷们，粗鲁无礼，一个女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会受欺负的。” 梁天舟想着理由，希望美玉能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也有例外呀。” “例外？”梁天舟没明白美玉话中之意，问道，“你是说警察局招女警察？” 甘夑元这时插话道：“她是说你就是那个例外，不仅不是糙爷们，不粗鲁，还很有礼貌、很有教养。” “甘帮主过誉了，说得梁某都不好意思了。”梁天舟谦虚道。 甘夑元笑着道：“这事以后慢慢商量，美玉，你去看看，凤妹忙完了没有，怎么还没来。” 他的话音刚落，雅间外传来蒋凤妹的声音： “甘伯伯，我来了。” 四个人，甘夑元坐上首，梁天舟居左，甘美玉居右，蒋凤妹陪在下首，附带招呼服务生上菜。 “我跟梁科长喝一杯，美玉、凤妹，你们不要喝酒了。” 甘夑元分派道。 “爸，我也要喝。”甘美玉不满道。 “你喝，凤妹等会还要招呼客人。” 蒋凤妹赶紧道：“我就喝一杯，敬敬甘伯伯和梁科长。” “好吧，你俩随意。” 甘夑元无奈，点头答应。 酒过一巡，甘夑元放下酒杯，看着蒋凤妹。 他想起了他的结义兄弟，凤妹的爹。如今只有凤妹一支血脉。 看着凤妹一天天长大了，成熟了，也懂事了。 “凤妹，你看我这当伯伯的，对你的关心少了点。” 蒋凤妹对甘夑元的这一番感慨，整得有点懵。 喝酒就喝酒，甘伯伯才喝一杯，怎么扯到她身上来了？ “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没爹没娘的，我这做干爹的，也没尽到责任。” 左右的梁天舟和甘美玉，也是一愣。老爷子今天似乎有话要说。 蒋凤妹一听甘帮主开头那八个字，心头一热，随即又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语。 那个年代，传统点的年轻男女，哪有自己做主，自己择夫的？ 就算两小无猜，彼此心中都有，也得等到家里长辈替他们把窗户纸捅破，两边去说，两人都点头，再找个媒人来，正式提亲。 所谓明媒正娶，媒人是少不了的。 蒋凤妹和柯方，两个人家里都没有长辈了。现在甘夑元算得上是他们的长辈，自然该操这份心。 见蒋凤妹一脸娇羞，甘夑元继续问道： “凤妹，你也不用说话，我问你，如果你愿意，就点个头。可好？” 蒋凤妹轻轻点了下头。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跟你师兄柯方，彼此都有意。我想给你们正式提出来，你愿意吗？” 弄得蒋凤妹的脸，更加通红，一直红到脖子根。 “愿意还是不愿意？不愿意就当我没说，以后给你寻一个好的。” 甘夑元追问道。 蒋凤妹迟疑半天，最后猛地抬起头来，对着甘夑元道： “甘伯伯，我愿意，但是，不是现在！” 几个人都注意到了，蒋凤妹的脸，不再通红，而是格外的刚毅、坚定。 甘夑元捻着胡须，笑呵呵地问道： “不是现在，要等什么时候？你是怎么想的？说来甘伯伯听听。” “甘伯伯，”蒋凤妹眼中闪现着泪花，还有仇恨，她不再扭扭捏捏，直抒胸臆，“我的家仇未报，又添国恨。不杀尽岛寇，报仇雪恨，我就绝不谈婚嫁！” “好！有志气！” 甘夑元高声叫道。一拍桌子，太高的声音又降低了一些，说道： “凤妹，你跟柯方的事，我记下了。等到你说的那一天，我给你们主持。” “多谢甘伯伯！” “我也是！” 冷不丁甘美玉也冒了一句。 “你也是什么？” 甘夑元端着的酒杯，停在空中，看着甘美玉。 “我也是，岛寇一日不赶出华国，我一日不……” 突然又觉得说不出口了。 梁天舟赶紧举起酒杯，打圆场：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借花献佛，敬甘帮主。” 把甘美玉的尴尬，不露痕迹地遮掩了过去。 吃到中途，蒋凤妹先告退，要去楼下照应生意。 “美玉，你也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帮凤妹一下。” 甘夑元把美玉也支走了。 () 第554章 老虎屁股也能摸？ 甘夑元把美玉支走，自然是想跟梁天舟好好聊聊。 两个人举起酒杯，轻碰一下，一口下肚。 “梁科长，你刚才的话，没说完。” “什么话？” 梁天舟装糊涂。 “你劝美玉不去警察局那话，你的理由可站不住脚。” 甘夑元点醒道。 原来是这个。 对甘夑元，梁天舟不用忌讳什么了，直接相告： “甘帮主，你觉得岛国人在华国能长久吗？” 甘夑元盯着梁天舟，看了十几秒，点点头： “我明白梁科长的意思了。一旦岛国人战败，石城政府必然倒台，这时候还往警察局钻，接下来就等着被清算了。” “甘帮主，”梁天舟笑着指了指手中的酒，“来，我再敬甘帮主。看破不说破，此话到此为止。” 看破不说破，甘夑元对梁天舟一直都本着这个原则。 他们也算是忘年之交了。 …… 藤原纪美派到根据地附近县城的三个人，逃回来一个，还身负重伤。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不要着急，慢慢打探吗？” “藤原组长，我们暴露了，被gd游击队追杀，他们两个已经玉碎。” 逃回来的那个，跟藤原纪美报告道。 “你给我详细说说，怎么暴露的？县城不是在我们手里吗？那里的岛军中队，居然允许游击队在县城为所欲为？” “别提了，县城已经被gd游击队攻陷。” 接着他详详细细讲了他所知道的经过。 原来，那天吴平跟二嘎会合后，另一路负责打探驻守岛军中队情况的侦察员也带来了了解到的情报。 吴平当即留下两个人继续监视那两个冒充外地客商的人，（实际上是三个人，去山里刺探情报的是两人，还有一个留在县城没去。）几名侦查员背上物资，赶回根据地，跟司令员和政委做了汇报。 政委根据县城帮会舵爷提供的三个人分别到达县城的时间推算，估计他们很可能是跟着丁得胜来到此地的。 他们进山的目的，是刺探我根据地的驻防情况。 他没有跟吴平提到丁得胜的事，但对吴平这样高度的警惕性，给予了表扬。 “苟日的，想摸劳资的屁股。政委，我们就把屁股伸过去，让他苟日的摸一下，如何？” 司令员大着嗓门对政委说道。 在场的几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政委用手指了指司令员，道：“司令员，你又有什么妙招了？” 司令员没有笑，接着说道：“按吴平他们打听到的情况，我们有必要把县城拿下来。” 政委附和着点头：“是啊，有了县城的粮库，根据地的物资紧缺问题，就可解决了。” “此事得好好谋划谋划。如果要拿下县城，用什么办法？” 司令员边说边思考着。 桌旁一人高声叫道： “我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 司令员和政委一齐看过去，正是刚刚侦察回来的侦查连长吴平，便问道：“吴连长有何妙计？” 吴平站起身来，朗声答道： “我们可以把驻守县城的鬼子中队，引出来，等他们离开县城，再派主力去攻打县城，等到鬼子中队回援，再两头夹击，可保成功。” “问题是，怎样才能把那一个中队吸引出来？”政委追问道。 “此事，恐怕得着落在那三个探子身上。” 司令员说道。 吴平接着分析：“根据二嘎汇报的情况，他们这一次并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线索，估计还会第二次进山。” “好啊，下一次，让他们有点收获，给他看到我们的尾巴。” 吴平离开后，司令员把几个主要首长召集起来，制定了一个详实可行的作战方案。 第一步，待那三个探子再次进山时，让他们发现我们的几个哨兵，再由侦查员化装成老百姓，给他们爆料，提供根据地的驻防情况。 当然，不能让他们太顺利，得给他们一点惊吓。 第二步，派一个连队去追赶他们，追到山下的大路为止。 第三步，由县城的地下人员，冒充汉奸老百姓，跑去鬼子中队报信，说看到游击队在追几个人，已经快到县城了。问他们，那是不是几个太君，是不是他们派去的。 第四步，最好这几个人自己再跑去向鬼子中队求援。如果他们不去，再加把火，找人去给他们建议。 眼看游击队就在眼前，又有现成的援兵，机不可失，他们多半会急于争功，顾不上再等什么机会了。 只要县城的鬼子中队出动，而且是在没有预先准备的情况下出动，我们的胜算就大了。 趁鬼子在前线大量布兵，自顾不暇，夺取县城的念头，在司令员和政委心里，早就有打算了。 这回顺带解决掉新来的几个眼线，算是额外收获。 正如所料，鬼子中队出动，去追击游击队的时候，主力连队，从侧翼绕到县城外，没费多少功夫，县城留守的伪军就放弃了抵抗，缴械投了降。 这一仗，不仅解决了根据地的粮食问题，还缴获了不少轻重武器。 藤原纪美派去的三个人，在县城待不下去了，准备偷偷逃走。 被早就监视着他们的侦察连，围堵在县城一隅。 “不行，我们必须要有一个人突围出去，给藤原组长报信。” 三个人一商量，两个掩护，一个拼死往外冲。 逃出去的那个，以为已经脱离了包围，回头一看，追兵已至。 前方是悬崖，下面是江水。 他顾不得多想，一咬牙，跳进了江里。 这才捡得一条性命，就是眼前跟藤原纪美讲述的这个人。 “八嘎！”藤原纪美气得无语。 “叫你们先打探情况，没叫你们马上动手。你们不仅自己贸然行动，还牵连一个中队，真是混蛋！” 她的原计划是，打探清楚后，等大战结束，军队能够腾出手来，再跟军方提出一个围剿、清除gd根据地的方案，到时候，不比破获几个地下人员更有效果？ 好好的计划，被这几个人给办砸了。 那人“啪”的一个立正，还想辩解： “我们没想到他们会出动那么多人，还攻打县城。要是只有追我们那点人，一个中队，足够把他们团灭了。” “电台呢？为什么不给我发电报请示？” 藤原纪美对着那人吼道。 “当时被追得急，根本没机会发报。” 偷鸡不成蚀把米。藤原纪美恨不得晕过去。 () 第555章 案卷复核 梁天舟在办公室，一抬头，从窗户外看见藤原纪美从大门外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他停下手中的活，准备等她进来时跟她打招呼。 走廊里却没有听到走过来的脚步声。 他从门口伸出头去看了看，走廊里没有人。 这是有什么急事，直接上楼去跟青木课长报告去了？ 梁天舟又退回到办公室，没太在意。 藤原纪美并没有去青木课长办公室，她径直去了电讯组。 通过电台，叮嘱在外的人员，不得轻举妄动，一切情报，务必首先上报，由她亲自定夺。 这是她现在就得采取的补救措施。 在电讯组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行动组办公室。 “纪美小姐，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先回去休息吧。” 梁天舟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天舟君，等会儿跟我去一趟警察局。” 藤原纪美道。 “去警察局？我去就行了，有什么吩咐？”他本来下午就要去警察局，顺便的事。 藤原纪美想了想，道；“先去警察局，他们那里关了一些人，都是最近抓捕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他们抓了多少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梁天舟几乎每天都要去警察局转一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我也不太清楚，青木课长让我们去一趟。就怕他们敷衍塞责，漏掉了真正的可疑分子。” “有件事要跟纪美小姐汇报，关于这次抓捕的可疑人员，青木课长安排的常清明的便衣队负责追查，我们去插上一手，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听到梁天舟的话，藤原纪美迟疑了一下，说道：“他们追他们的，我们查我们的。各司其职，不冲突。” “好吧，我先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提前把有关材料准备好。” 梁天舟说着，拿起桌上电话，给警察局刑侦科打了过去。 “喂！刑侦科，你找谁？” 是鲁海的声音。 “鲁海，是我，梁天舟。”梁天舟自报家门。 “哦，梁科长，有什么指示？” “咱们局里最近是不是抓了不少人？” 梁天舟问道。 “没有啊。梁科长，你听谁说的？”鲁海的大嗓门从话筒里传来。 “你问问沈局，如果有，我们下午过来调看人员的材料。” “梁科长，你等会儿，我去问了再给你回话。” 挂了电话，梁天舟望着藤原纪美，她已经听到了，不用再重复。 “也许是下面的人抓的，刑侦科并不知情。等等吧。”藤原纪美说道。 “那就等等？” “对了，你怎么知道便衣队在行动？” 藤原纪美突然想起了这一点。 “有一回我在路上碰到他们的常队长，闲聊时，他说的。” “他说什么了？”藤原纪美追问。 “也没说啥。就说一旦警察局抓到特别可疑之人，他们负责从外围调查他们的交往，从中找出一点线索，说不定就有gd的人。” 梁天舟如实相告。 “嗯，这倒停适合便衣队去干。”藤原纪美点点头。 不一会儿，电话响了，是鲁海回过来的。 “梁科长，沈局说了，我们这里没抓人，下面的分局和巡警，抓了一些，都直接送到监狱那边去了，人员名单和材料，我们这边没有。”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对藤原纪美道：“不用去警察局，直接去监狱吧，人和材料都在监狱那边。” “也行。要不我们早点吃午饭，吃了就直接过去？”藤原纪美同意。 “现在食堂还没开，出去吃？”梁天舟征询的眼光看着她。 “简单点，节约时间，就在斜对面那家小饭店去。” 藤原纪美说着，跟梁天舟一同起身。 还没到饭点，小饭店的人并不多。 饭点老板招呼两位坐下后，亲自去下厨，伙计坐在旁边，看着街上的行人发着呆。 店老板弄好菜，端上桌，闲聊道：“两位太君这么早就来吃饭，是早餐还是午餐呀？” “午餐，等会有事，时间紧，早点吃。”梁天舟随口说道。 “太君们都是大忙人，挺辛苦的。慢用。”店老板讨好地说着，退到一边，跟他的伙计一起，坐在店里无聊。 梁天舟开着车出了城，又开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到警察局监狱。 梁天舟突然觉得这监狱的选址，也很有讲究的。 选在郊外，一方面便于隐藏，封锁消息。另一方面，也能安排足够的看守人员。要是放在城区，过往的人都能看到，地皮有限，也驻守不了多少人。 但凡事总有两面性，有利就有弊。 既然能封锁消息，一旦监狱出了事，电话线被切断，这里的消息要往上传达，或者组织支援，也会耽误时间。 到了监狱，里面已经停了一辆车。 他和藤原纪美下车直奔典狱长办公室。 这次梁天舟没有提前跟于典狱长打招呼，老于却早已站在门口迎接。 在他身旁的，是刑侦科的鲁海和杜飞。 “梁科长，沈局说了，要我俩过来，看你有什么需要协助的，我们尽力配合。” 鲁海老远就冲梁天舟喊道。 先前到的那辆车，原来是鲁海和杜飞开来的。 于典狱长把梁天舟和藤原纪美请进他的办公室，桌上已经堆着不少档案名册。 “梁科长，藤原组长，你们要的材料，我已经都找来了。” “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突然检查？” 杜飞凑到梁天舟旁边，小声问道。 梁天舟拍了拍杜飞肩头，示意他不用这么紧张：“是青木课长要我们来看看。” 于典狱长把材料往藤原纪美面前一推，自己推到一边，等候着问话。 “这些人被送来的时候，我都给沈副局长汇报过。没有遗漏。” “有讯问笔录吗？”梁天舟问道。 “有，各个分局负责记录，他们都留下了备份，正本他们带走了。” “老于，辛苦了。你先招呼人给藤原组长泡杯茶，可能会多花些时间，慢慢查阅。”梁天舟对于典狱长说道。 “已经叫人去了，马上就来。” 老于憨笑着，又对梁天舟挤挤眼。 “天舟君，你跟我一起翻阅，有疑问的地方，叫典狱长当场把人叫来重新审问。对有重大嫌疑的人，我们带走。” 梁天舟心里明白，虽然这是青木课长的指示，但藤原纪美也想借此机会，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哪怕这样随机地在街上抓来的人，有大鱼的可能性非常小。 上街散播消息，张贴传单的人，最多也就是一些外围人员。还有些是自发的激进分子。 鲁海和杜飞对这些情况并不了解，他俩走到屋外去，站在门边抽着烟。 翻阅了一阵，藤原纪美也找出了一些有疑问的地方，把那个人的材料单独放在一边，继续查阅。 “怎么这么多都是学生？”藤原纪美埋头看着卷宗，自言自语道。 于典狱长赶紧上前一步，解释道：“每次这样的行动，主要的都是学生，年轻人，容易冲动。” “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人在鼓动，说不定就是gd分子。” 藤原纪美边说边继续手头的活。 外面有汽车的声音，紧接着是杜飞和鲁海的声音：“又送来一个。” 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同时抬头，几个警察押着一个年轻人，已经走到监狱大楼的走廊里了。 “南岸分局的，给你们送人过来。”警察对鲁海和杜飞道。 他们把鲁海、杜飞当成监狱的人了。 “这人什么情况？也是散播反日言论的？”鲁海对那几个警察道。 “这个不是，他在电厂附近偷偷摸摸的，被厂里的人抓住，扭送到分局来。” 那年轻人经过典狱长办公室门前时，看到里面的人，惊愕的表情，被梁天舟看个正着。 “藤……，警官，我是冤枉的，我就是在那里找地方方便。” 他叫着屈。 于典狱长走出来，叫来两个狱警，对他们嘱咐道：“先办收监，得空再慢慢审吧。” () 第556章 我瞎说的 “等等。”藤原纪美放下手中的卷宗，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站在那个年轻人的前面，看了几眼，年轻人回避着她的注视，低下了头。 藤原纪美对分局的警察问道： “你们说他是被电厂的人扭送分局的？” “这位是？”分局的人不认识藤原纪美，对于这个女人的提问，不知该不该如实回答，他们看着于典狱长，想从典狱长眼里，得到答案。 “你回答她的问题就是，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于典狱长对分局警察说道。 特高课的藤原组长，于典狱长见过很多回。但下面的分局，既然没见过，也没必要专门给他们介绍了。 “是，据说接连好多天都在那附近徘徊。每天都要去那里方便？这理由站不住脚。等审了，就知道说谎的代价了。” 藤原纪美狠狠瞪了那年轻人一眼，然后对于典狱长道： “你先去忙你的吧，这个人收监以后，把他的材料带过来，我要看看。” “好的。”于典狱长微微鞠了一躬，和那几个分局警察，押着年轻人，朝牢房那边走去。 藤原纪美继续回到办公室干活，梁天舟留在屋外，和鲁海、杜飞一人一支烟。 他有种预感，刚才那个年轻人，是岛国人。 而且，那人认识藤原纪美！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梁天舟听到了，他见到藤原纪美的第一眼，叫了一个字“藤”，然后改口叫警官的。 而且，他既不是涉及抵抗运动散布抗战言论，也不是参与游行对抗政府，就因为形迹可疑，被群众扭送警局，藤原纪美却要亲自过问。 他也注意到藤原纪美瞪他那一眼。 现在这么多人在场，她不便道出实情，接下来看她怎么处理。 烟抽完了，他对鲁海说道：“这里也没什么别的事，你俩要不先回去吧。” “回去也没啥事，我们留在这里，万一需要提什么人去特高课，我们还可以帮忙。”鲁海坚持要留下来等候，杜飞也跟着点头。 不一会儿，老于办完了交接手续，拿着一份卷宗，回到办公室。 “这是那个人的材料，分局的人已经初步审理过，记录都在里面。” “放那儿吧，我等下看。”藤原纪美头也不抬地说道。 梁天舟跟着老于进来，顺手拿起来，翻了翻。 忙活了半个下午，藤原纪美留下来几份材料。又把刚刚送来的那个年轻人的材料反复看了几遍。 “这几个人，我要再去问一问。” 她对于典狱长道。 “我叫人去把他们叫过来，要不去刑讯室？”于典狱长提议道。 “没那么多时间，还是我们去牢房里讯问吧。” 藤原纪美起身说道。 “那您这边请。” 于典狱长毕恭毕敬地在前面带路，梁天舟和藤原纪美一前一后，跟着他进了牢房。 这里梁天舟来过无数回，已经非常熟悉了。 他还是跟在最后，不动神色地听着于典狱长给藤原纪美介绍。 挨个问了一遍，把藤原纪美心中的疑点一一核实。 最后来到刚关进来的那个年轻人的牢房。 这次年轻人没有再叫冤枉，而是恭敬地站立在牢中。 藤原纪美都没有问一句，就对于典狱长道：“这个人有gd重大嫌疑，我要把他带走。” “这么直接？”梁天舟没想到，藤原纪美会亲自出手，接走此人。 于典狱长也很意外。藤原组长来的时候，这人还没送过来，这刚来，她就发现有gd嫌疑了？ 莫非她此次前来，就是专门为了此人？ 就在于典狱长迟疑的当口，梁天舟替藤原纪美说道：“老于，这个人，你审不了。” “梁科长，什么意思？老哥我没明白。” “因为……他是岛国人。” 梁天舟盯着藤原纪美，对老于说道。 “岛国人？”老于瞪大了眼睛。 分局的人，把岛国人抓起来了？这还得了。这不捅了大篓子了吗？ 梁天舟看着藤原纪美的反应，他之前只是一种预感，现在藤原纪美的表情，足以说明，他的预感是准的。 “梁科长，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你是怎么看出他是岛国人的？”老于还在穷追不舍。 “你没发现他见人就鞠躬？还有他走路的姿势？” 梁天舟提醒道。 牢房里的年轻人听到梁天舟的话，不解地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看看藤原纪美。 “这么说，藤原组长，这纯粹是误会。我马上释放。” 老于诚惶诚恐地表态。 梁天舟却道：“老于，不能释放，我们要带走他。岛国人也有反战的人，也有投靠华国的软蛋。他背后有什么人，我们得带回去审一审。” 看着藤原纪美欣然的眼神，梁天舟接着说道： “涉及岛国人的案子，就交给藤原组长去处理吧，你审不出什么来，也没权利审问。” “我明白，我明白。” 于典狱长啥话也不说了，藤原纪美叫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这总不会错。 梁天舟想的是，既然藤原纪美急于要放人，留在这里，她也会通过沈副局长放人，就跟李成钢被抓那次一样。 还不如现在就做个顺水人情，帮她说几句话，当场让她带走。 不过，还不能直接说是藤原纪美要放人，得说她要亲自审问抵抗分子。 这样既保护了藤原纪美的秘密，也满足了她要放人的心思。 “那我们现在就去办交接，然后叫鲁副科长进来提人吧。” 于典狱长说完，等着藤原纪美表态。 “嗯。我们出去吧。” 藤原纪美默认了，跟着梁天舟和老于，从牢房出来。 “鲁海，杜飞，你们去里面把刚才送进去的那人带到你们车上，一会儿和我一起去特高课。” “好的，头儿。” 两人应声而去。 一切顺利，几个人，两辆车，回到特高课。 鲁海和杜飞还是第一次走进特高课，他俩也没敢到处看，在一个特工带领下，把年轻人押解去了监狱。 藤原纪美跟梁天舟进了办公室。她在梁天舟对面坐下，凝神半天，问道： “天舟君，干得漂亮！难怪那天开会，你要特别提出，遇到岛国人犯案，该怎么处理。你真有先见之明。” 梁天舟惊问道：“他真的是岛国人？” “你什么意思？你在警察局监狱不是说得很明白吗？分析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难道你并不确定？” 藤原纪美也被梁天舟弄糊涂了。 “我那都是瞎说的。你要带他过来，总得找个理由吧。一句话没问，就说要带人走，还说有重大嫌疑，是人都会起疑心的。” 藤原纪美忙掩饰道： “我也是忙了一个下午，没什么收获，这个人那么晚才送来，没时间细看了，带回来再说吧。” “要不今晚咱们加个班，连夜提审他？” 梁天舟见她顺坡下驴，没有承认，他也不急，先审审再说。 “算了，先关几天。接下来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什么事？”梁天舟追问道。 藤原纪美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记着的，正是她下午誊抄的那几份有疑问的人的姓名和地址。 “你去把这几个人的背景好好调查一下，尤其是最近接触的人，和被捕前的情形，要一一落实。” “这不是常清明干的事吗？” 梁天舟都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记录下来的，还说跟便衣队不冲突。 “谁说他们查了，我们就不能查？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发现的问题也不同。说不定他们没查出什么来，我们却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呢。” “行。谨遵懿旨。” 梁天舟接过便条，收进衣服兜里。 () 第557章 敌情就是命令 这时，鲁海和杜飞过来找梁天舟。 “梁科长，那我们就先走了。”杜飞对梁天舟告辞道。 “等等，今天你们也辛苦了，我跟你们一起走，找个地方一次吃顿饭。” 梁天舟说着，看了看藤原纪美。 他要招待手底下人吃饭，藤原纪美不好跟着去，便说道： “你们去吧。我再等会。” 梁天舟其实又很想拉藤原纪美一起去的，他对她留下来会做什么，有些不放心。 从警察局转过来的那个人，明显是岛国人，而且多半是藤原纪美的人。 现在正因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不知去向而无从下手，说不定那个人就是。 他要尽快跟陶站长取得联系，让他派人在特高课外面盯着里面的动静，一旦人被藤原纪美放了，那个人就是一条线索。 跟鲁海他们去吃饭，就是想趁机离开藤原纪美的视线，然后脱身去通知陶元举。 但通知陶元举，他也不能马上到位。 他又怕夜长梦多，过了今晚，人已经被藤原纪美释放了。 和鲁海、杜飞一起出来，他们俩开了车，梁天舟让他们先把车开回警察局，就在警察局旁边那家他们经常聚的餐馆等他，他随后就到。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杜飞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和鲁海驾车离去。 这个时候，能马上找到的人，就是林三虎了。他打算让林三虎和兄弟们先暂时盯上，之后联系上陶元举，再换成两江站的人。 梁天舟没有犹豫，直接开车去了福记珠宝行。 珠宝行还没打烊，门口的保安一听找林三虎，认得是林队长的表弟，对梁天舟道： “林队长刚刚离开，说是跟朋友一起吃饭。” “他的朋友，来找了他？”梁天舟问道。 保安摇着头：“没见过。林队长隔几天就要出去一趟，都是跟朋友吃饭。” “他们在哪里吃饭，知道吗？” “不知道。可能是去他朋友家里吧。” “好的，谢谢你了。” 林三虎的朋友，莫不是铁血复仇团的几个兄弟？ 在这里找不到林三虎，梁天舟决定去老二的山货铺看看。 时间紧迫，马不停蹄地赶到老二和老三开的山货铺，但见铺子已经关门。 梁天舟绕到后院，敲开门。 里面正热火朝天地开干，桌上摆着几样菜，老二、老三还有老四、老五，林三虎坐在正中间，每个人面前一只酒碗。 “梁兄弟，来得正好，这下我们兄弟聚齐了。来，上桌加碗筷，倒酒！” 老五吼着就要拉梁天舟入座。 林三虎看梁天舟急匆匆的神色，放下酒碗，对梁天舟道：“梁兄弟此来，一定有事。” “真是啥都瞒不过林大哥。” 梁天舟简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现在需要一两个人，去特高课外盯着。 敌情就是命令。 林三虎飞快做了安排，他和老二先跟梁天舟走，其他三人继续吃饭。后面什么时候换人，怎么排班，都做了分派。 三个人上了梁天舟的车，风驰电掣朝特高课奔去。 因为在福记珠宝行耽误了些时间，梁天舟真怕来不及了。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我们曾经去过的那个秘密基地的成员之一，所以跟着他，也许还能发现意想不到的情况。” 在车上，梁天舟一边开车，一边给林三虎和老二介绍着。 “现在秘密基地突然消失了，他们有可能和我们一样，分散到了不同的位置，隐匿起来。” 林三虎听完介绍，分析道。 当初梁天舟给铁血复仇团的建议就是，从山上下来，分头找个不同的营生，隐藏于两江城中。有事聚在一起，无事各不相干。 看来藤原纪美用的也是梁天舟的这一招。 但铁血复仇团进入两江城的时候，没有明确的任务。 而秘密基地的此番转化，很可能在执行某项计划，这是梁天舟很想知道的。 车拐上特高课门前的大街，梁天舟突然把车停了下来。 两眼死死地盯着特高课的大门。 林三虎和老二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大家都看到了。 特高课大门口，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紧接着，又是一辆轿车驶出。 太及时了！ “就是他！”梁天舟看着那个人影对林三虎道，“后面的车是藤原纪美的。” 幸好在山货铺找到了林三虎，要是再耽误两分钟，那人一旦消失，再找起来，可就费事了。 没想到藤原纪美一个晚上都等不及，趁梁天舟不在，当晚就把那人给放了。 “我们现在就跟上去。”林三虎和老二准备推门下车。 “不急，等藤原纪美的车走远点，再行动。”梁天舟叫住了他俩。 林三虎和老二又把手缩了回来。 那个人出了警察局的大门，朝左边沿大街一直往前走。 藤原纪美的车，在后面远远跟着。 “她这是要跟着那人一起走？”老二疑惑地说道。 梁天舟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等车和人都快走到大街的尽头，梁天舟才慢慢开着车，想左边靠过去。 在前方一个路口，那个人往右转入一条小街，藤原纪美才自己往前开走。 “她是担心特高课外面有人盯梢，要确保那人走远了，才放心。” 梁天舟松了一口气，说道。 “现在轮到我们了。” 林三虎和老二，下车跟着那人消失的小街拐了进去…… 梁天舟一看时间，从跟鲁海，杜飞分开，过了半个多小时了。 他俩一定早就把酒菜点好，单等他了。 他急速朝警察局旁的小餐馆赶去。 …… 甘文勋给邹副官带信，说货已到港，问什么时候提货。 邹副官明白他指的什么，当即给邹军长汇报。 如果邹军长认识时机合适，他就去找甘文勋，把人带进军营来。 “军座，您看，我什么时候去比较好？” 他征询邹军长的意见。 “你是得去一趟。但不是把人带过来。” 邹军长虽然知道这件事，但兹事体大，不仅关系到他邹平凡的身家性命，还关系到新编14军上万弟兄的出路。 雾都来人的身份，没有落实之前，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后果就很严重了。 他对邹副官道：“你先代表我，去会一会这个特派员。之后再看情况，决定我到底见不见他，在哪里见他。” “好。我明天就去找甘文勋，让他给我引见。” 邹副官是邹军长的心腹，他很快领会了军座的用意。 “去的时候，注意看身后有没有尾巴。” 邹军长还是提醒了一遍。 “军座放心，属下明白。” 邹副官打了个立正，退了下去。 邹军长所谓的尾巴，就是何高参身边那个岛国眼线。 邹副官每次和邹军长密谈，都会特地先搞清楚，那个眼线在什么位置。 既要防着他，又不能让他看出在防他。 否则，引起了他的疑心，那就防不胜防。他自己不动，也可以让别的人替代他，来执行监视任务。 第二天一大早，军营里出操的时候，邹副官就换上便服，从军营的侧门，开车出去了。 为了遮人耳目，他还把军需处的邹映雪也带上，装成是去替军需处办事。 他走以后，即使有人打听，会有人说他和军需处的邹科长出去办货去了。 这个时候还比较早，上班的人们都还没出门。只有那些喜欢晨练的人，穿上短衣短裤，在街上跑跑步，踢踢腿，伸伸腰。 此时去码头肯定也是空无一人，所以，邹副官径直朝甘府开去。 “子龙，你把我叫上去甘府，什么意思？” 在车上，邹映雪不解地问道。 () 第558章 不知民间疾苦 “你去找甘文勋，带上我，算几个意思？” 邹映雪自然不知道邹副官要干啥。 “小姑，你不是待在军营里，闷得慌嘛，侄儿我带你出来散散心。” “别骗人了，你有那么好心？” 邹映雪明知邹副官说的假话，还是很顺从地跟着他出来了。 “实话告诉你吧，是二叔让我带你出来玩。我呢，顺便找甘文勋办点事。” “有你在旁边监视着，还玩什么？” “小姑，你就不要抱怨二叔了，你一个人出来，他不放心。” 邹副官解释道。 到了甘府，邹副官也不进去，站在门外等甘府的仆佣进去通报。 甘文勋还没起床，就被仆佣叫醒了。 按说，他是部队的优秀军官，应该养成早睡早起的职业习惯。 但他既然已经离开了队伍，现在只是甘府的少爷，晚上还有各种应酬，也就不必每天起那么早了。 “勋少爷，外面有个邹先生找你。” 听到仆佣的报告，甘文勋一骨碌从床上翻起，快速穿好衣服。 邹副官不会进甘府的门，他要跟邹副官出去。 这就像队伍里的紧急集合，半分钟不到，他就穿袄衣服，出现在邹副官面前。 看到坐在车上没有下来的邹映雪，他又过去打了招呼： “映雪，你也来了？” “你们认识？” 邹副官惊奇地看着甘文勋。 小姑前阵子身边多了个梁天舟，现在又出现个甘文勋。 到底谁才是最后的选择？ “文勋，你跟子龙该干嘛干嘛，我就是出来透透气，玩玩。不用考虑我。” 邹映雪很自觉，今天她是陪伴，主角不是她。 甘文勋对邹副官道：“我跟映雪是老朋友了。她出国前，我们就认识。” “哦。上车吧，此处不是说话处。” 邹副官转到驾驶位，等甘文勋上来后，把车开离了甘府。 “这么早，码头没有人，我们先去那里看看吧。” 甘文勋对邹副官道。 “行。” 邹映雪此时已经从副驾位置，换到了后排，甘文勋坐在了副驾上。 邹副官扭头对甘文勋道：“军座要我过来，先验验货。” 甘文勋从前面的镜子里，看了看邹映雪。 邹军长要他来先见见特派员，他带着这么一个美女来，怎么见？ 邹映雪在军需处也只是个闲职，拿军饷不干事的那种。 这么机密的事，能让她参与吗？ 要不邹副官就是拿邹映雪当个幌子，到时候还是要避开她。 “现在就要验货吗？人都没有，可能不行吧。再说，货也要下午才到，要么邹副官等下午再验货如何？” “下午就下午，我没问题，你安排好就行。” 邹副官随口答道。 “邹副官，你在前面那个路口停一下，等我几分钟，我们的码头经理家就在那附近，我先去给他说一声，下午安排验货，让他准备准备。” “行。” 邹副官和邹映雪留在车上，甘文勋独自下去，消失在一条小巷。 十多分钟后，甘文勋返回，说道：“妥了。” “妥是妥了，这还有半天时间，甘大少跟我们一起去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吧。” 邹副官也不想现在就回军营，他要在外面等到验完货，才回去复命。 “小姑，你说去哪好玩？”邹副官把这个问题抛给邹映雪。 “去哪好玩。跳舞吧，现在还早。打桌球吧，也没意思。看电影？也不行，跟你们看什么电影。”邹映雪挠着头想了想，“逛街吧，男士似乎都不感兴趣。” 见她犹豫不决，甘文勋提议道： “要不我们去南澄湖边转转？说不定还可以划划船。” 邹映雪立马赞同：“这个可以，今天天气也不错，看样子是个阴凉天。”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去南澄湖。坐好了，我要加速了。” 邹副官说着，加大油门，朝车渡码头开去。 …… 今天不是周末，加上时间是上午，南澄湖边人不多。 只有一些住在附近的人，过来散步。 三个人在路上已经采买了一些食物，准备在这里一直待到下午。 停好车，在湖边随意转转。 夏日的微风，吹拂着湖面，对岸翠绿的山，倒映在湖中。 划船的地方，没有开业。 他们沿着湖岸，往东边走，远处湖的中央，隐约有几条小船，船上的渔夫，正在朝湖里撒网。 这时候的南澄湖，周边还住着渔民，下湖捕鱼，是他们的生计。 “我们再往前走走，看他们打鱼。” 邹映雪充满好奇地提议道。 小姑在前面跑，侄子和侄子的同伴在后面追，气喘吁吁地赶到渔船附近，一条打鱼船已经靠在岸边，一对父女正在往岸上拖着一网一网的鱼。 “小妹妹，你们每天都能打这么多鱼？” 邹映雪看着渔家女问道。 “这不算多，也就几十斤吧。” “打鱼正好玩。”邹映雪赞道。 “你这是不知民间苦，只看到好玩了。”邹副官笑道。 邹副官说出这话，令在场的都很意外。 “说得，好像你多懂民间疾苦一样的。”邹映雪不甘示弱，回应道。 甘文勋等渔家女和她爹把鱼都弄上了岸，问道： “老哥，可不可以带我们去湖中转一转？” 渔家女和她爹看了三人一眼，还没回答。 邹映雪赶紧补充：“我们给钱，请你们划船，带我们去转转嘛。” 打鱼也是为了换钱，给这几个人划船，也能换钱。 老渔夫点点头：“可以。你们上船吧，小心点，船小，每个人都坐下来，不要站着。” “爹，您歇着，我去给他们划船。”渔家女把她爹换下来，主动站到船尾，掌控着小船。 三个人纵向坐成一排，渔家女在后面摇着双桨，把船划向湖心。 这是他们一生中第一次坐渔船，每个人都很兴奋。 到了湖心，渔家女还唱起了渔歌。 简单纯朴的小调，融入湖光山色之间，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小妹妹你多大了？” 邹映雪等渔家女唱完，禁不住问道。 “我十七了。” 十七，比她小十多岁呢，年轻真好！邹映雪不由得感慨。 “要是把我们准备的食物带上来，在这湖心边吃边欣赏美景，别有一番情趣。” 甘文勋看了看手表，在湖上已经待了快两个钟头了。 他对众人道：“还是回去吧，小妹妹也辛苦了。我们回到岸上去吃东西。” 甘文勋之所以提议到南澄湖，是跟楚菲菲约了在这里碰面。 要是楚菲菲到了，没看到他们，可就错过了。 他对邹副官使了个眼色，邹副官会意，也同意马上回去。 二比一，邹映雪意犹未尽地跟着大家上了岸。 跟渔家父女俩告别，朝停车的位置返回。 回到车边，取出食物来，就坐在车上对付着。 甘文勋一边吃，一边偷看着周边。 远远看见楚菲菲正朝湖边走来。 他对邹副官悄悄说了句：“她来了！” 可是现在不能在这里相见呀。 邹副官看着旁边有个茶楼，望湖茶楼，坐在上面，可以看湖景，便道： “我们去那边那个茶楼吧。” 甘文勋立即附和。 “吃的东西都带上，到茶楼去慢慢吃。” 邹副官陪着邹映雪走在前面，甘文勋有意掉在最后。 楚菲菲已经看见了他们，见甘文勋对她示意，她点点头。 当三个人都进了茶楼，要了楼上一个看湖景角度最佳的雅间，楚菲菲也跟着进去了，要了他们的隔壁。 “这个位置好，不愧叫望湖茶楼，刚才我们坐的那条渔船，我看见了！” 邹映雪激动地叫道。 茶倌送来一壶茶和几只茶碗，正好就着他们自带的食物，接着吃。 “邹兄，我去个洗手间。”中途甘文勋站起身来，对邹副官道。 “我也去。小姑，你守在这里别走。” 邹副官跟甘文勋一起出来，进入隔壁雅间…… () 第559章 邹映雪私会楚菲菲 推门进去以后，甘文勋顺手把包间的门关上。 邹副官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那女子见二人进来，身子往回坐了坐，对甘文勋点了点头。 甘文勋示意邹副官和他坐在女子的对面，这才小声给两人做了介绍。 “这位是雾都军令部特派员楚菲菲小姐，这位是新编14军的邹副官，他代表他的叔父，也就是邹军长，先行跟楚小姐会个面。” 邹副官没想到雾都派来的特派员是位女子，而且还这么年轻。 他前倾着身子，凑近楚菲菲，招呼道： “楚小姐，幸会！” 他不知道是该敬个军礼呢，还是伸出手去握个手。 楚菲菲看出了他的些许尴尬，主动伸出手来，跟邹副官握了握。然后微微一笑，道： “邹副官，我可是知道你的。” “是吗？楚小姐来自雾都，也知道邹某？”邹副官颇感意外。 甘文勋忙从旁解释道：“楚小姐之前在鄂省警察厅做机要秘书。” “哦哦哦，想起来了，前阵子闹出那么大动静的，就是楚小姐？邹某佩服！” 这才仔细一看，真的和通缉照片上的人为同一人，不过比照片上的还要好看。 楚菲菲右手一伸，指着桌上的茶碗对两位道：“先请喝茶！” “茶就不喝了。军座让我来，是要跟楚小姐见个面，不知楚小姐从军令部来，有没有带来什么东西？” 楚菲菲看了看甘文勋，一抹笑意掠过，自己端着茶碗，喝了一口： “看来邹副官是个急性子。你是想说，有什么能证明我的身份吧？” 邹副官笑而不答，邹军长要他先来见见，正是这层用意。 甘文勋道：“楚小姐带来了廖长官写给我的一封信，还有军令部的秘密指示。不过很遗憾，都被我看过后销毁了。”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楚菲菲。 早知道就不该急于销毁。 “那么，要怎样才能让军座相信呢？” 邹副官听到这话，也有些为难。 “我听说楚小姐带来了军令部的委任状？不知可否让邹某一观？” “有的。” 楚菲菲淡淡地说道：“另外还有一封常总裁亲笔写给邹军长的手谕。不过，我得见到邹军长，当面向他呈交。” 邹平凡是黄埔六期生，校长的手谕，他是能分得清真假的。 “好，我回去跟军座汇报后，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的。” 邹副官掩饰住激动的心情，频频点着头。 “还有一件事，楚小姐之后是留在两江城，还是返回雾都？需不需要留在新编14军？” “留在新编14军？”楚菲菲明白邹副官的意思，如果她只是为委任状而来，任务完成，要么回雾都，要么留下来等待时机。 但留下来也不一定就留在他的军营呀，在他的部下工作没有开展之前，留在军营，未必安全。 “我是说，如果楚小姐还要留下来，我们好做安排。毕竟现在军营里眼线众多，我们不想提前走漏风声。” 楚菲菲也有这个顾虑，被邹副官说了出来。 她摇摇头，说道：“我的去留，你们不用操心。以后有事，还是继续跟甘先生保持联系即可。” “好，那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回头等我的通知。” 邹副官最后一句话，是说给甘文勋听的。 说完，邹副官和甘文勋同时起身，回到隔壁雅间。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邹映雪心急地问道。 “很久吗？不就一会儿嘛。”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你们来了，我也要去趟卫生间，水喝多了。” 邹映雪边说边朝门外走。 结果她这一去，去了差不多个把小时才回来。 “小姑，你这可不止一会儿了。” 邹副官笑道。 “臭小子，你管得宽！” 邹映雪笑骂道。 她刚才去卫生间的路上，正好碰到楚菲菲出门要离去。 “哎，这不是菲菲吗？你怎么在这里？” 邹映雪一眼就认了出来。 楚菲菲避之不及，只得停下来跟她寒暄。 “映雪，是你呀？好几年不见，你在两江城？” 邹映雪知道楚菲菲化名楚玉，被两江特高课通缉呢。她朝四下看了看，把楚菲菲拉进旁边一个空房间，才问道： “你不是被通缉着吗？还敢到处跑？” 楚菲菲一笑：“现在只要映雪你不举报我，我就没事，放心吧。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两江？” “我家在这里呀。” 楚菲菲刚才已经看到邹映雪和甘文勋、邹副官在一起了，假装不知道她的情况，故意相问。 这时恍然大悟地说道：“你姓邹，邹映雪，你不会是邹军长的什么人吧？” 邹映雪猛点头道：“你猜对了。邹军长是我哥，我跟我侄子在这里喝茶，这么巧，就碰到了你。” “哦，原来邹军长是令兄，之前可没听你说起过。” 两个女人又长话短说，短话长说，聊了半天。 邹映雪差点就忘了还有两个人在等她。 等到想起来，楚菲菲也要走了。 她才又回到甘文勋和邹副官的包间。 楚菲菲是被通缉的，不能让面前这两个人知道她也在这茶楼，所以，她没有说遇到熟人了，利用辈分，压着邹副官，堵住他的嘴。 估摸着楚菲菲已经走远了，她才对两人道：“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不是还要去码头验货吗？” “对对对！现在就走。” 甘文勋和邹副官都起身。 做戏做全套，说了下午要去验货，这一节还不能省。 邹副官开车回到北岸码头，对甘文勋道： “你去看看，货到港了没有。” 甘文勋推门下车，钻进码头仓库转了一圈出来，回到车边，摇着头说道： “还没到，看来今天验不成货了。” “没关系，货到了你再通知我。”邹副官说完，开着车，带着邹映雪，径直回去了。 …… 再说梁天舟派林三虎几兄弟轮流去盯着藤原纪美放走的人，第二天他还是约了陶元举，把这件事跟陶站长说了。 “天舟，你怀疑那个人是藤原纪美秘密基地的人？有什么依据吗？” “没有依据。但他绝对是岛国人，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他会不会是川香良子的人？” 陶元举提出了疑问。 “不太可能。”梁天舟分析道，“川香良子的人，藤原纪美基本上都不认识，而这个人，不仅认识藤原纪美，藤原纪美也认识他。” 梁天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即使不是秘密基地的人，也是她那个岛国人行动队的。而且，据她近期跟青木一雄之间的密切关系，很可能把岛国人行动队和她自己的秘密基地合并在一起了。” “这倒很有可能。” 这一点陶元举赞同。 岛国人行动队，隶属于行动组，本来就是特高课的正式编制，人员和经费由特高课划拨。 但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之前对青木一雄也是保密的。 根据梁天舟的判断，在藤原纪美来两江城就任的初期，这个秘密基地就已经存在了。 而且从这个基地成员最早执行的‘天鸟计划’来看，能够在雾都派出大批潜伏人员，说明它甚至早于藤原纪美到两江，就已经开始活动了。 搞不好还是她从申城带过来的。 但上次青木课长开会，明确要求藤原纪美把秘密基地派上用场，所以，她和青木一雄之间，是否达成什么口头协议，藤原纪美交出基地成员，而青木一雄提供经费和分派任务，不得而知。 梁天舟有个预感，最近这段时间，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在策划的计划，不仅动用了岛国人行动队，还有秘密基地，甚至包括川香良子的特工组，都由青木一雄统一调度，参与其中。 这只是个预感，他说不出理由。 所以他对陶元举道：“不管他属于还是不属于基地，这对我们都是一个突破口。我建议两江站派人密切监视。” “我同意。” 陶元举道。 () 第560章 朱氏族人 陶元举思索一阵，又说道； “结合我上次跟着藤原纪美外出了解到的情况，他们一方面在两江城布置人员，另一方面又在周边地区，建了不少联络点。这些联络点乍看跟这次大会战没有直接关联，但其目的，我现在还说不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在外面建的联络点，多半是要摸清周边地区游击区的分布情况，和兵力情况。” 梁天舟笃定地说道。 陶元举想了想，点头认同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周边不仅有gd游击队，和他们的根据地，还有我们国军方面的一些游击武装。关键在于，我们现在对这两方面的力量，都不了解。” 就连红湖地区的张广略，陶元举还曾想安插人员进去，被张广略婉拒了。后来偶尔还会跟两江站联络，现在也杳无音信。 “你不了解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呀。这很正常。” “天舟，我在想，藤原纪美就去了一次，挨个巡视一遍。他们之间平时靠什么联系？会不会每个联络点都有一部电台？” 陶元举纯粹是因为他在张广略的红湖游击大队留了部电台，才想到这一点。 “肯定是通过电台。”梁天舟不假思索地说道，“而且，现在这些电台的接收，统一纳入特高课电讯组负责。” 也是从这一点上，梁天舟判断，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就秘密基地一事，达成了合作。 陶元举吞了吞口水，讷讷说道：“要是能得到这些联络点人员的名单，或者他们之间电台来往的信息，就好了。” “电台往来的信息，想都不要想。电讯组那里，我进都进不去。除非特高课电讯组有我们的人，或者拿到藤原纪美的密电码。至于联络点人员的名单，有没有这个名单还难说。那些都是长期跟着藤原纪美的人，她凭记忆都能完全记住。” 梁天舟想起之前有一次，千辛万苦得到的名单，还是从叛变的钱伟波口中得到的。藤原纪美自己那一份，她早就销毁了。 陶元举叹口气道：“有密电码，我们也没能力随时监听。” 两江站自己有几部电台，但都不敢长时间使用，怕被无线电测向车监测到。要二十四小时监听空中的电波，无论从人员还是设备上，都不具备条件。 看来还得从几个关键人物身上入手。 “陶站长，穆向良那边，你还在盯着吗？” “她现在深居简出，有人在盯着，但没啥收获。” “叮嘱咱们的人，千万小心。别再出现第二个尹志林。” 梁天舟最后提醒陶元举道。 “我现在调整了人员配置，每个小组至少两人。” 人员被捕，人员叛变，这些无法避免，但一旦监视的人暴露，敌人就能推测出我们的意图，引起警觉。再要继续监视，就更难了。 “顺便告诉你一声，尹志林已经被我调离两江了。”陶元举道。 “也好，他不适合继续留在两江城。他离开，藤原纪美也就不会再利用他，也不会利用我来演戏了。” 虽然这样的演戏，很刺激，也能掌握敌人的意图，但毕竟风险很大。稍不留神，就会留下破绽。 梁天舟当初是希望借机试探陶元举对两江城的gd了解多少，现在看来，这不是最紧迫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跟踪那个人的事，交给你了。我把我的人撤回来。” 日常跟踪，交给两江站的行动队，比林三虎更适合，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人手。林三虎他们，暂时停下来。 跟陶元举分别后，梁天舟决定去找常清明。 藤原纪美要他调查被捕那几个人的社会关系，他估计常清明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正好借用藤原纪美的名义，跟常清明打听打听，便衣队的进展。 梁天舟没打算认真去调查，如果他们有什么调查结果，可以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借用借用。 如果他们查到了什么，不想了，到时候再说吧。 他来到“望乡咖啡屋”附近，便衣队的集结点，常清明不在。 “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梁天舟跟便衣队的人询问道。 “他带着两个人，去了哪里，我们也不清楚。” 便衣队的回答道。 他会不会去朱府找卢氏？ 梁天舟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不到。 “梁科长，你找常队长有事吗？”便衣队的知道他是刑侦科的科长，并不知道还有藤原纪美行动队这事。 “一点私事。他不在，我改天碰到他再说吧。” 梁天舟支吾过去。 他回到“望乡咖啡屋”，稍作停留，还是准备去朱府看看，没准常清明还真在那里呢。 开着车，路过朱府的门前，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 朱府除了朱金遗孀卢氏，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别有其他人了，连佣人也没有，哪里来的吵闹声？ 听声音，应该是几个男人的声音。 这个卢氏，还真耐不住寂寞！ 梁天舟把车停在外面，走进朱府的门。 远远地就看见两个便衣队的，站在院中，吵闹声是从客厅传来的。 便衣队的见到梁天舟，跟他打了招呼： “梁科长，你也来了？” 我也来了？什么意思？ “常队长在这里吗？”他问道。 便衣队的点点头：“在客厅里。” 梁天舟正要往客厅去，两个便衣悄声提醒道：“里面还有好几个人，是朱队长老家的族人，还有族长。” 听到这，梁天舟停下脚步，把便衣队的拉到一边，细细打听道： “出了什么事吗？怎么朱队长的族长也来了？刚才还一直在吵，跟常队长吵吗？” 便衣队的偷偷一笑：“也算，也不算。他们在训卢氏。” 梁天舟心中一乐，也禁不住笑起来，问道：“怎么？常队长东窗事发了？” “没那么严重。今天常队长刚来，那些人就在这里了。” “也就是说，没有逮着现行呗。”梁天舟也开始八卦起来。 两个便衣队的摇着头。 “那他们因为什么在吵？” “那几个族人，不知从哪里听到了卢氏的传言，约好了一起来两江城。 他们骂卢氏不守妇道，坏了朱氏一门的门风。要把卢氏和她的两个儿子，接回老家去。 卢氏不太愿意。正好常队长来了，也在劝，说卢氏在两江城，有他和便衣队关照着，不会有事。” 另一个便衣队的接着道：“结果，族人连常队长一起训了起来。” “所以你俩怕常队长难堪，跑到外面来了？” 梁天舟冲着两个便衣队的一指，收住笑容。 这时，客厅里又传来大声嚷嚷的声音： “族长，给他们说那么多，有什么用？直接把她娘儿仨接走，把这宅子卖了。省得有人三天两头来干丑事！” “他五叔公，怎么也得先等她把宅子售出去，我们在这里多住几日吧。”另一个人劝道。 又一个声音，听语气大概就是族长了，对常清明道： “常队长，你们的关照，我们担当不起。以后你也不用来了。我们处理好了就离开两江城。” 梁天舟看了看这个院子，没见到那两个儿子。 估计这时候还在学校没放学。 常清明碰到这情况，人家只是骂几句，不让他再来，还算客气了。 大概看到他是便衣队队长，也不好太过分。 要是一般人，跟一个大家族的寡媳有染，那还了得，不抽筋扒皮都算轻的了。 既然他们兴师动众跑到两江城来，这卢氏指定是拗不过的。 梁天舟突然想起朱府书房的那个密室来。 () 第561章 这宅子什么价出手 这时，客厅里又传来族长的声音： “常队长，这是我们朱家的家事，能不能请你不要说了？” “是啊，我们在处理我们家族的内部事务，还是请常队长回避吧！” 另一个声音跟着说道。 接着就是常清明的声音： “既然这样，那我告辞了，你们留步。” “不送！”一个声音同时说道。 两个便衣队的悄声道：“常队长要出来了！” 梁天舟赶紧退到大门外，他也不想在这时跟常清明照面。 回到车边，拉开车门。 大门里三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梁天舟刚坐上车去，常清明就看见了。 “梁科长，你这是？来找我？” 说着，撇下两个手下，来到梁天舟车边。 “废话，我不找你，还能找谁？” 梁天舟回道。心里说，你以为我像你，没事来寡妇门前惹身骚？ 他就当没听到院里的吵闹声，给常清明递上了一支烟，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隔着车窗说话。 “常队长，你前些天说，在调查被捕人员的背景，有什么进展吗？” 常队长心思还在卢氏的事上，本来突然见到梁天舟在大门外，还有点心慌。 见梁天舟找自己是为了这事，才稍稍镇定下来，说道： “一直在查着，这种事，还要看运气，不是整天地忙就有收获的。” “现在藤原组长也在催我，有什么消息，记得跟我说一声，我也好跟藤原组长回话。” “到底是给青木课长，还是给藤原组长汇报呀？” 常清明望着梁天舟。 “藤原组长就是执行青木课长的指示呀。他们都能使唤你我这些人，给谁汇报都一样。” “行吧，有消息再说。” 简单聊了几句，梁天舟启动汽车，准备离去。 常清明也朝便衣队的方向走去，他的两个手下，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 等常清明走远，梁天舟又熄了火，他要趁此机会去跟朱家的族人们聊聊。 迈步跨进客厅里面的瞬间，迎面甩过来一句话： “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人，竟然厚颜无耻地在这里说了半天！” 梁天舟一愣，这赶得真不是时候。 他冲卢氏尴尬地一笑，问道： “朱太太，这是什么情况？” 卢氏立在一旁，见到梁天舟，想解释，又吞吞吐吐的，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位先生，你又是哪位？来这有什么事？”朱家的族人很不友善地问道。 “别误会，我只是，我只是刚好从这路过，听到里面吵闹，进来问问。” 梁天舟掩饰道。 “我们吵我们的，好像不关先生什么事吧？”其中一个老者瞪着眼对梁天舟道。 “他是警察局的梁科长。”卢氏这时赶紧跟一干族人介绍。 几个老人一听是警察局的，声音立马小了不少。 他们从乡下赶来，虽然在家族里，辈分高，威望重。见到警察局的，怎么也不敢太过放肆。 “原来是梁科长啊。请梁科长先坐下，给我们评评理。”有人说道。 梁天舟自己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卢氏依然站着，其他几位族人各自落座。 “你们要我评什么理？总得先把事情给我讲一讲吧？”梁天舟虽然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自己说的是路过这里，总不好承认早就偷听到了。 “朱金……” 一个六十不到的男人开口说道。 “别急，你是朱金的什么人？”梁天舟打断了他，抢先问道。 这么一堆人，他得先分清谁是谁，谁才是族长。 那男人答道： “我是朱金的堂兄，这些都是朱家的族人，朱金的三叔，幺叔，还有八叔公、九叔公。那位年纪最大的，是我们的族长，七叔公。” 梁天舟朝那位族长多看了两眼，须发尽白，年近八旬。比朱金的几个叔叔辈是老了不少。 “嗯，几位老人家，不辞辛苦大老远赶到两江城来，朱太太理应尽尽孝心，怎么还吵上了？” “事情是这样的。” 那位堂兄这才把经过原原本本道了出来。 听他们的语气，大概率是知道常清明和卢氏的事的。因为没有抓到现行，还有，几个老人也算和善讲理，只训斥自己的侄儿媳妇、侄孙媳妇，没把常清明怎么样。 更没有像传说中的那些族人，要把干了丑事的男男女女弄回去浸猪笼之类。 毕竟这怎么说也是家丑，张扬出去，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把卢氏接回老家，只要她从此老实抚养孩子，待在家里，也不会怎能处罚她。 一直坐在最中间的族长这时发话了： “我们就是想接卢氏和两个孩子回老家，把这里的宅子卖掉。卢氏找各种借口不同意。梁科长，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嘛。” 梁天舟不住地点头，回道： “族长说得有道理。自从朱金出事以后，朱太太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又没有生活来源，总有一天，会支撑不下去。” 他又转头向着卢氏：“要是回到老家去，有家族照应着，几位老辈也不会让你吃多大的苦。这确实是一个好的解决方式。” 其实卢氏也不是坚决要留下来。对常清明，她是惹不起。 她担心孤儿寡母的，回到老家，日子也不好过。 两头为难。 族人们一同训斥，她也打算服个软，不再坚持。 正好常清明不合时宜地跑来，相当于火上浇油，使几位老辈族人把火发在了常清明身上。 见卢氏轻轻点了一下头，梁天舟接着说道： “从两个孩子的角度考虑，回到家族去，有更多的长辈关爱，有同族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起玩耍，他们也会有个快乐的童年。” “是啊，”朱金的堂兄接过话说道，“上学的事，我们那里也有学堂，不会亏了孩子的。” 卢氏频频点头，嗫嚅着说道：“我们可以回去，但这宅子一时半会也出不了手。七叔公，您老能不能在这里暂住些时日，等宅子卖了，我们再一起回去？” 梁天舟看了看族长，又问卢氏：“朱太太，你真打算把这宅子出手？” 朱金的堂兄替她答道：“这次回去，可能也不会再来了。还是卖了，换成钱，回去还可以置办点田产，雇几个人帮着种点庄稼，日子总比在这里坐吃山空强。” 他说出了那时候大多数农民出身的人的愿望，有了钱，买些田地，请两个长年，农忙时再请些短工帮忙。 乡下生活简单，没那么多风风雨雨的。当个地主、地主婆，就是他们的理想生活。 华国几千年来，都是那些从土地中、从农活中解放出来的地主、财主们，培育了无数文人才子、文学家、艺术家、官僚、商人等等。 不像后世，土地不再归个人所有，也不能继承。建在土地之上的房屋建筑，也有个年限。 所以，每个人都不得不为了生活而辛勤工作大半生，没有那么多闲暇时光，为了个人的兴趣和爱好而活。 干什么都为了赚钱，成不成功也是看能赚多少钱。 上大学选专业，要看那个专业将来能不能赚钱。找个工作，也要看这个职业能赚多少钱。 连婚嫁的标准，也是看对方能赚多少钱。 从政当官的，也跟能不能捞钱联系起来。 写网络小说，更是为了赚钱。 这样的社会，能出几个文学家？能出几个大才子？ 朱金堂兄的话，勾起来梁天舟心中一阵感慨，回到眼前，那样的生活，何尝不是梁天舟也向往的生活？ 田园生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朱太太，几位老人家，如果你们有心要出售这栋宅子，打算以什么价位出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们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买家。” () 第562章 这不会是哪家银行的金库吧 几位族人面面相觑，他们也说不好，这样的宅子，在两江城，能值多少钱。 卢氏更是摇着头，卖掉宅院，是现在她才点头的事。她心里根本没有谱。 半晌才说：“我们再商量一下吧。到时候给梁科长说。” “好的。不用跟我说，你们跟买家直接协商就行。” 话谈到这里，梁天舟心中有数了。 现在两江城还有很多无主房。有钱人好多都逃亡去了外地，能立马拿出钱来置办房产的人，不多。 除非他们能预见到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低价位购入，待到战争结束，大量人口返回，那时就是他们高价卖出的好时机。 所以，一般情况下，这宅子，他们又急于出手，不会要多高的价。 梁天舟跟卢氏和几位族人告辞，走出朱府。 他要把这栋宅子拿下来。 当然他看中的并不是这栋宅子，而是那个书房里面的暗室。暗室里面，才是朱金这么多年搜刮民脂民膏积攒的财富。 要是这笔财富能悄悄转移出去，送给组织，可以解决多大的困难呀。那才叫物尽其用。 可是如果梁天舟以自己的名义把它买下来。这样好吗？ 他拿不定主意。 毕竟，他在这里的工作随时会出现变动，也有无法预料的危险，一旦他自己出了问题，这栋宅子，也会被查封，也保不住。 他不能这样冒险。 他想到了“水仙”。 尽管有很长时间没跟“水仙”联系了。这件事，他只是在中间牵个头，悄悄地进行，应该不至于扯上自己，让自己暴露。 时间紧迫，如果朱家的族人或者卢氏自己找到了买家，那么一切的计划都将成空。 所以必须抢在他们自己找到买家之前，让我们的人出面，把这宅院拿下。 只要把这宅子买下了，里面的财宝，什么时候都可以慢慢想办法转移。 私家住宅，连常清明和卢氏都不知道里面的秘密，别人也不会打它的主意。 他跟“水仙”发出了要求见面的请求。 当天晚上，梁天舟如约来到了天主堂附近的树林里。 “水仙”已经等在那儿有一阵了，见了梁天舟，急着问道： “这么急要求见面，说吧，什么事？” “事情确实很急，”梁天舟说道，“不过，不是我的事。” “不是你的事，来跟我说甚？” “水仙”佯装生气，轻喝道。 梁天舟干笑两声，这才慢慢说道： “今有一套富贵，恐有万贯之财，小弟欲献给组织，不是肯纳否？” “少给我绕来绕去，快说，什么富贵？什么万贯之财？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 “水仙”一拳擂在梁天舟胸膛，忍俊不禁地说道。 梁天舟收住玩笑口吻，认真说道：“是一笔不义之财，我想，找我们的人，把它取来，用作抗战，如何？” “你这是准备学梁山好汉劫道剪径呢，还是准备打劫金库？” “水仙”开着玩笑道。 “跟打劫金库也差不多吧，是一个汉奸家里私藏的金珠宝贝，实实在在的一套富贵，取还是不取？” “汉奸家的？怎么取？你说来我听听。”“水仙”也来了兴趣。 梁天舟点上一支烟：“你也来一支？” “此事说来话长。你还记得以前特高科便衣队有个队长叫朱金吗？” “水仙”把香烟从嘴上移开，回答道： “怎么不记得！他不是已经死了很久了吗？难道这桩富贵跟他有关？” 梁天舟点点头： “正是朱金活着的时候，贪腐敛财，巧取豪夺，聚集起来的巨额财宝，现在存放在朱府内。” “水仙”想了一会，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朱金还有一个遗孀，还住在他的宅子里。” “没错，朱金的老婆叫卢氏，带着两个儿子，还住在里面。但卢氏并不知道这笔钱财的存在。她现在正在张罗着，要把那个宅子出售，然后举家搬到老家乡下去生活。” “你知道那个宅子里，确实有你说的那笔财宝？连他老婆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晓的？” 梁天舟便把几个月前朱金在的时候，监视朱府发现的一些事，还有他亲自上门，在书房里查看的情况，跟“水仙”说了说。 “为了保险起见，我可以晚上悄悄翻进朱府，再去确认一番。” 朱府连个佣人都没有，现在就算有几个老年族人同住，梁天舟要进去书房，也不是难事。 “水仙”对梁天舟先去探明的做法，表示认可。 但找买家的事，也不能耽搁。 “我懂了，只要找人把那个宅子买下来，里面私藏的金珠宝贝，也就是我们的了。” “水仙”大喜，这可是发了一笔大财，说不定除了金珠宝贝，还有大量钞票，也未可知。 朱金曾经是银行主任，说不定还有大洋、美钞。 梁天舟笑道：“怎么样？此等富贵，可以取吧？” “水仙”转头看着梁天舟，问道：“你来找我，意思是你不出面去买下，而是另外找人？你舍得把这买卖让出来？” “不是我不贪财，这笔钱财我还真吃不下。”梁天舟嘿嘿一笑。 “要是我能吃下，还有你们什么事？我也缺钱。我那里也需要经费。而且，多多益善。” “你的经费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找军统要啊，不行再找那个‘隐士’，把警察局的公款挪用一些，就够了。” “不提这个了，gd经费紧张，现在军统的经费也不宽裕。” “水仙”思考一阵，说道： “我在考虑，能不能安排两江地方上的同志出面，去跟朱家人商谈，一定要把那宅子买下来。” “‘水仙’同志，你的意思是把这笔财宝拱手让给他们。你舍得吗？” “我也舍不得，对我来说，经费也是多多益善。但我也吃不下来。我们的人手紧缺，资金更缺，哪来那么大一笔钱，去买下那宅子？” “水仙”叹了口气，接着道： “两江地方上的同志，也许有路子，可以想到办法。 都是为了抗战，为了同一个目的，只要是我们自己的人使用，谁用就不要太在意了。” “那好，请‘水仙’同志尽快去办，此事不能拖，一旦朱家的族人自己找到了买家，我们就没机会了，想要再从别人手上把宅子里面藏着的金银珠宝夺过来，那会困难得多。” 梁天舟特地催促道。 “水仙”点了点头： “行，你先回去吧。我尽快落实，确定了之后我再传信给你。你可以跟朱家的族人提前说一下。” 梁天舟道：“这样最好。不过他们去的时候我就不用出面了，他们自己去跟朱家商谈即可。晚上我去探明暗室情况，也用传信的方式通知你。” “嗯。” …… 从天主堂出来，梁天舟回了趟家。 等到半夜，重新化了装，才又出门，去到朱府附近。 四周观察了好一阵，才翻墙进入院内。 卢氏和几位族人，此时早已进入梦乡。 梁天舟黑衣黑裤，夜行打扮，蒙着黑面罩。 摸到书房，轻轻起开门锁，钻了进去。 先把窗户检查了一遍，拉上窗帘。 这才划燃一根火柴，找到书房背后书架旁，那里堆放的杂物还原封不动地堆在那里。 梁天舟把杂物挪开，露出了一个机关。 启动机关，听得书架后传来轻微的“咔嚓”声，暗门打开了。 他移开书架，推开暗门，侧着身子钻进去。 重新把暗门关上，梁天舟靠着火柴，往里一看。里面是几步台阶，往地下走。 他拾级而下，到了一个地库。里面的场景，就算梁天舟早有预料，也不由大为惊叹。 这不会是走到了哪家银行的金库了吧？ () 第563章 我想把它买下来 朱金正是仿照银行的金库设计，在自己家的地下暗室里，搞了个小金库。 梁天舟划着火柴，找到了墙角的电灯开关。 这间地下室密不透风，里面开着灯，外面也看不见。 他把电灯打开，放眼一看。 地下室好几个大的货架，每个货架分成上、中、下三格。货架上摆放着各种大小的铁皮箱和木箱。 他随手打开两个铁皮箱，惊得长大的嘴，半天没有合上。但见里面装的，全是金条、元宝。 又往前走几步，随机再打开几口箱子，里面有法币、美钞，百张一扎，整整齐齐的新钞。 转身再开了几个大一点的木箱，每口木箱里面又分成几格，存放的是一些古币和名人字画之类的。 朱金这些年搜刮的财富，估计基本上都藏在这里。 这要是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据为己有，那真是浪费资源。 要是卢氏一直不卖这宅院，梁天舟不能保证，战争结束后，清理查封汉奸伪产的时候，能不能逃过一劫。 根据后世的记载，国民政府接收的日伪汉奸伪产，其大部头被掌管国民政府金融财政的几大豪门所侵吞，而其余部分则被国民政府各接收军队长官、接收委员与处理局人员、各省市头脑所侵占。真正被收缴而转化为国民政府之合理公用的，不及总资产的六分之一。 所以，大概率像已经离世的朱金这类汉奸的资产，会被两江当地官员私吞，中饱了某些人的私囊。 仔细察看之后，梁天舟关了灯，退出地下密室。心中有了底，这笔财富，与其便宜了那些贪腐官员和无德商人，不如用来充实咱们自己的实力。这栋宅子，势在必得。 他把自己的暗查结果和这个观点，连夜用传信的方式，告知了“水仙”。催促“水仙”抓紧行动，不能耽误。 事实上“水仙”也不敢耽误，他在梁天舟离开后，就着手通过秘密渠道，联系两江gd地下组织。 两江gd地下组织，得知这个消息，也马不停蹄地行动起来。 可是谁能立马拿出这么多现钱来呢？ gd地下组织，自己的经费都很紧张。 从卢氏急于出手，然后搬回老家的情况分析，她一定是要全款现钱交易的呀。 正因为这个原因，梁天舟才觉得他吃不下，“水仙”说他也无能为力。 如果梁天舟事先想到他要去密探朱府地下室，也许解决办法就有了。 但现在几方联系不畅，李书记为这事整夜想招，也没有好办法。 找商界人士出面？跟他们借钱？ 李书记现在，恐怕只有这条路子了。 第二天，梁天舟抽空去了趟朱府，他要跟朱府的卢氏和朱家族人带个话，就说已经帮他们找到买家了，最好不要再另外找人。 先稳住朱家人，给自己争取多点时间。 走进朱府，朱家人把梁天舟请进客厅，这次对他比较客气，也不像昨天刚进去时那么充满敌意。 他们昨天已经感觉出，这个警察局的梁科长，是在替他们考虑，在帮他们。 “梁科长，今天过来这是？” 族长亲自出来，陪梁天舟坐下，问道。 “昨天我回去，就跟一些熟识的朋友说了，他们今天上午，给我回话，有人愿意买下这栋宅子，只是不知你们要什么价？我刚好路过，进来问问。” 昨天他们一时没有商量好，没定下个明确的价格来。 后来大家一起商量，决定先报一个价，再根据买家情况，适当可以考虑降一点。 “这事还是朱金媳妇自己来说吧。”族长对一旁的卢氏道，“毕竟这宅子是朱金挣下的，卖了也是朱金媳妇来支配这笔钱。” 卢氏清了清嗓子，往前上了一步，说道： “我们商量过了，这宅子当初建起来，不知道花了多少，这个就不提了。但现在不是兵荒马乱的嘛，大家都不容易。只要对方肯出五千大洋，我就可以接受。” 梁天舟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说高，也没有说低。他自己也说不好，这栋宅子值多少钱。 况且最终出价的，又不是他，他只负责传个话。 见梁天舟没有答话，卢氏又补充道：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朱太太，你说，你要什么条件？”梁天舟问道。 “第一，必须是大洋，不接受法币和中储币，美钞在乡下也不好使。” 卢氏对这一点，没有商量余地。 梁天舟暗地里真有些佩服这几个族人，因为要不了多久，随着战争结束，伪政府倒台，中储币将大幅贬值，法币跟中储币的兑换率，将低于1比200，那时候的一元中储币，连法币的一分钱都不如。 而再过几年，法币也会成为废纸，之前能买一头牛的法币，到后来连根牛毛也买不到。代替法币的，是后来发行的金圆券。但金圆券也没支撑多久，跟法币同样的局面。 所以，直接要现大洋，在这几年间，还是比较稳妥的。 他们如果要金条，人家不一定能拿出那么多，金条去了乡下，还得兑换后才能用。 “嗯，那再说说你的第二个条件。” 卢氏继续说道：“第二个条件就是，两江城我们可能不会再来了，我们要全额付现，当场结清。” 这个理由成立。 那时候没有银行居中按揭，也没有分期付款，全款付清，理所应当。 “好，这两个条件，合理！至于成交价，还是你们跟买家直接去谈比较好，我把你们的意思转告对方，他们应该马上会上门来洽谈。” 说罢，梁天舟准备起身离开。 门外传来脚步声。 卢氏到客厅门口去，往外一望，面色一凝，还没回身来说话，外面就进来一个人。 梁天舟本来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下去。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常清明。 “你怎么来了？”卢氏轻声问道。 身后族长等其他族人，也一副不欢迎的姿态，质问常清明： “你又跑来干什么？这里没你什么事。” “族长，各位大爷、老伯，我来，是为了这栋宅子的事。” 常清明开门见山，表明来意：“你们不是要出售它吗？我想把它买下来。” () 第564章 凶宅 常清明此行过来，原来是想买下这栋宅子！ 梁天舟很感诧异，也觉得幸运。得亏他今天提前过来了，不然，说不定竹篮打水，一场空欢喜。 常清明见梁天舟也这座，对他点了点头，招呼道： “梁科长？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是替人跑腿，一个朋友想买下这宅子。” 梁天舟直言不讳地说道。 “朱太太，你既然要卖，不如就卖给我，你看如何？” 常清明撇下梁天舟，直接对卢氏言道。 朱家的几个族人，原本对常清明不太友善，听说他要买宅子，立即改变了态度。 这个年月，只要有人愿意出钱，卖给谁不是卖？ 他常清明卖了这宅子，朱家得了钱，以后不打交道就是了。 族长对常清明道：“要卖宅子，可得要现大洋，钱货两讫。” “没问题。我就喜欢这个宅子，你说，要多少现大洋？” 他羡慕这个宅子，还是从朱金在的时候开始的。 他原本以为，拿下了卢氏，这宅子迟早是他常清明的，所以并不急于一时。 现在卢氏要走了，宅子再不拿下来，被别人买下，他就后悔不及了。 他幻想着买下这宅子后，还可以像朱金那样，在家里放一个便衣小队，充当看家护院的家丁，多么威风！ 卢氏看着他，有些犹豫。 见族长等人，都在要她拿主意，便说道：“我们要五千现大洋。” “五千！” 常清明暗暗吞了吞口水。 他接任便衣队以来，到现在，也没攒下这么多。这个数字，对他来说，远远超过他的预期了。 但他不想轻易放弃，俗话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只有双方达成一致，成交了的价格，才是真金白银的实价。 “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他的口气软了下来，用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卢氏。 在卢氏和她的族人看来，要价五千，已经是白菜价了。没想到常清明听到这个数字，竟是这么吃惊的神色。 朱金的堂兄忍不住喊道：“能拿出五千现大洋，我们就接着谈，觉得高了，你请自便。” 常清明道：“现在的行情，你们这样的宅子，要想立即出手，没人会要的。能卖出去，你们就知足吧。” 梁天舟看着他的表演，没有吭声。 明明梁天舟就坐在旁边，之前还跟他说了，一个朋友看上了这宅子，要买下，他还说没人会要。 朱家的族人能相信他的这话？ “安心买，就安心说，我们要价五千，你能出多少？”族长冷静地问道。 常清明四下看看，这宅子他看过无数回，还在这里住过无数回，哪里哪里都很了解，看看也就是想挑点毛病。 “这宅子，建筑很一般，有些地方，还得翻修，改建。要不是看着死去的朱队长曾经在这里住过，我还不一定看得上呢。我出一千大洋，再多就没法谈了。” 常清明还了价，他只能出一千。 就这一千现大洋，他还得跟人去借一部分。 队长和队长，差别也很大。 朱金任队长的时候，本身就是两江国民银行汉正街办事处主任，后来又升为营业部主任，到最后还是银行副总。另外，他还开着两家贸易商行。 多年的积累，敛财无数。 他常清明只是朱金手下的一个小队长，朱金死后，朱金的大部分公司和来钱项目，都被青木一雄吞并了。 常队长就是一跑腿办事的队长，时间还不长，哪有那么多财路。 “常队长，你是说笑话呢吗？就你这一千大洋，就可见并无诚心要买，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请回吧。” 朱金的堂兄讥讽道。 常清明急了，也没想他能不能做到，追问道： “那你们最低什么价可以接受？” “我们之间，谈不拢。你就不用知道了。”朱金的堂兄怼道。 这时，梁天舟开口了： “常队长，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他起身把常清明拉出客厅，在院子里才耐心对常清明道： “常兄，也不是我要买这宅子，我只是帮人带话。所以，我跟你没有厉害冲突，能不能听兄弟一句劝？” “梁科长，你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我买不起这宅子？” “那倒不是。”梁天舟摇摇头，“以常兄的实力，拿下这么个破宅子，眉头都不会皱一皱。但是，这个宅子，常兄不能要。” “为啥？” 常清明不解道。 “不吉利！常兄，你知道这是朱金的宅子，他是什么结局，你该清楚吧？” “你是说这里的风水有问题？” 常清明若有所悟。 “不仅仅是风水有问题，而是，这里已经是一座凶宅了。” 梁天舟观察着常清明，如果风水之说他不以为然，接下来还不好说了。 但他似乎对风水颇有忌讳，一听宅子不吉利，立即想到风水，梁天舟就可以再发挥发挥。 “这是一座凶宅？” 常清明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 “朱金长期住在这里，不得善终，人没了，商行被人霸了，老婆也被人……” 他没有说下去，常清明知道他要说什么，低头一想，果真如此。 梁天舟接着又道：“还有朱金的兄弟朱银，也在这里住过，什么结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不也是因为这座宅子？” “这样看来，确实不吉利。” 常清明有点被说动了。 “常兄，你我都是朋友，我可不想看着你步朱金的后尘。” “梁科长，那你为啥还要你那朋友来买？” “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朋友介绍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我跟他又不熟悉，他怎么做，我管不了那么多。” 梁天舟辩解道。 “朱队长当年怎么也跟我相识一场，能帮他的遗孀一点小忙，也算对朱队长尽了一点心。” 梁天舟继续忽悠。 常清明冷静下来，想想也对。 他羡慕朱金深宅大院，威风八面。却没想到他的结局却不美好。 很可能就是他家的风水不好，命中注定，还不自知。 常清明虽然不甘心，但现在也开始惧怕，更因为朱家要价，他实在承受不起。 “多谢梁科长提醒，常某欠考虑。”他对梁天舟拱拱手，也不进去打招呼，径直离开了。 () 第565章 讨价还价 回到客厅，梁天舟对众人道： “我问过他了，他最多能出一千大洋，还不能马上凑齐，需要时间去找人借贷。” 朱金的堂兄冲口说道：“我晾他也拿不出，还想压价。不谈他也罢。” “梁科长，不知你那位朋友？”族长略有担心地问道。 梁天舟知他的顾虑，说道：“我那朋友，绝对能当场付钱。至于价格，我不能代表他，还是你们自己协商。如果不成，也没关系，我再帮你们打听。” “那就有劳梁科长了。” “我还有事，告辞了。”梁天舟又转向卢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让人到警察局来找我。” …… 梁天舟刚走，朱府外又走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是慈善赈济会的吕会长，一个是梁天舟的老朋友，福记珠宝行的杜云福杜老板。 “杜老板，你看看，就是这家宅院，可看得上眼？” 吕会长问杜云福。拉着杜云福就要往里走。 “慢点，我们先不进去，在外面转一转。” 杜云福没有进去，而是和吕会长一道，在朱府外面转，又看了看周边其他的一些住户的建筑情况，问吕会长： “这附近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放心吧，杜老板，我都了解过了，都是在两江城经商的一些大户，你要是住在这里，跟他们交往也很方便。” “不错！嗯，看起来，这宅子面积比较理想，位置也不错。我有个疑问，吕会长，这么好的宅子，你怎么自己不下手？” “我不是说了嘛，人家肯定要现钱，我现在手头不宽裕，在两江城，能拿得出现钱的人不多，你杜老板就是其中之一，我才想到了你。” “恐怕没那么简单，你不想自己出头。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秘密。说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杜云福，商场宿将，他被吕会长拉到这里来看宅子，还要他把它买下来。 可是他并没有跟人提起他要买新宅的想法，吕会长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杜兄。” 吕会长凑到杜云福耳边，轻声说道：“我的条件就是，买下后，宅子归你，里面有些东西，得归我。当然，也不是归我，适当的时候，我会找人来拉走。” “老吕，你得让我想一想。” 杜云福不是傻子，吕会长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这宅子除了一座宅院，里面一定藏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是朱金的宅院，他不难想到，藏的一定是朱金的什么。 “我懂了。老李对我还不信任？非得找你来当个中间人。” “你不是正打算购置一处新宅嘛，这刚好就是你想要的。我说，老李说，不都一样？你表个态噻。” “成交！咱们进去谈吧。” 两个人迈步跨进朱府大门，客厅里朱家族人还没散去，就听见有人又来了。 “请问一下，这里是朱府吗？” 吕会长对卢氏问道。 “正是，你们是？” “我们听说你要把这座宅子出售？特来问一下，这位杜老板有意要买。”吕会长说道。 接着又自我介绍一番：“我姓吕，两江慈善赈济会的会长。杜老板是著名的福记珠宝行的东家。” “吕会长，杜老板，你们快请坐。” 朱家族人一听买家上门，热情以待。 两人坐下，杜云福道：“我想买个宅子，看中了你们这里，听吕会长说，你们正好要卖。这就是缘分。” “我们确实打算出手，不知杜老板准备出什么价？” 朱金的堂兄上前问道。 “这历来都是卖家先报价，合适就成交，不合适还可以再谈。你让我出价，我肯定是越低越好，对不对？”杜云福一边说着，一边看看吕会长。 吕会长也点点头：“大家不要客气，还是请你们先说个价格吧。” 朱金的堂兄想，先前我们说五千，把那个常队长吓跑了。这两个人，看来头，都是不缺钱的主，报少了让人瞧不起。 于是说道：“我们准备六千一口价，这地段，这规模，这个价，实在是良心价。” 卢氏和族长等人，都默默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经商量，擅自抬高了一千？ 要是再把这两人吓退，恐怕只有等梁科长介绍那个人了。那个人能给什么价，现在还不好说。 杜云福一听，并不意外。这个地段，这个建筑规模，六千确实不高。 但他是商人，不是慈善赈济会的。 “你们诚心要卖呢，咱就说个掏心窝子的话，这个宅子，现在的年月，很难马上出手。也是赶上了，我正好想换个宅子，才坐在这里跟你们谈。我也说个诚心的价，也不跟你们拦腰砍了。四千现大洋，你们要是觉着合适，我马上去准备，明天就可交割。” 朱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定主意。 朱金的堂兄又说道： “按说呢，这个宅子，已经有人定下来了。人马上就会过来。还是警察局梁科长介绍的朋友。他肯定会比杜老板出的这个价要公道些。 梁科长我们也不好得罪，不过，如果杜老板能再长点，我们尽快成交，然后我们离开了两江城，梁科长也不能把我们怎样。” 说得他好像很为难。 “我们再商量一下，几位稍等。” 吕会长跟几位招呼一声，把杜云福拉到一边，悄声道： “这个姓梁的科长，也看中了这宅子，我们必须得拿下。” 杜云福道：“梁科长也是我的朋友。我明白老吕你的意思，这件事，肯定不会留给梁科长。你放心好了，我有数。” 回到座位上，杜云福咬咬牙说道：“也是我看中了这宅子，又特别满意，不甘心让别人插一手。这样，你们说，最低什么价，你们可以接受？” 卢氏见快谈崩了，心中一急，说道：“五千大洋，我接受。” 这一下就降了一千，由他们的不同的人说出来。可见他们内部意见并不统一。 杜云福摇着头，准备离去。 吕会长拉住他，他又停下脚步，回头对卢氏道：“四千五，如果同意，今天下午，我们就可以签协议，然后我付一半定金，明天全额付清。如何？这个再不行，老吕，我们走！” 吕会长和杜云福还没走出客厅，就被族长叫住了： “两位老板留步！” () 第566章 身兼多职 族长把两人叫住，请他们坐下： “有话好商量，我们也是希望尽快出手，四千五就四千五吧，成交！” 杜云福一听，微微一笑。 虽然四千五也不算便宜，但冲着这个地段，也值。 当下由吕会长充当中间人，签了协议，杜云福拿出了一张祥和裕钱庄的银票，上面注明大洋二千二百五十圆，见票即付。 那时候的两江城，银行业已经相当具有规模，但一些商人，还会跟钱庄有联系，用来作为信贷的补充。 虽然说的是现款交易，这样的见票即付方式，跟现金交易没啥区别，还能省下运送大洋的麻烦。 双方约好，次日办理过户手续，同时结清余款大洋二千二百五十圆。 …… 却说梁天舟从朱府离开后，去指定地方，拿到了“水仙”的留言。 “水仙”告诉他，已经跟两江地方上的同志联系上，他们会尽快派人前往朱府洽谈。 既然如此，他也就把心放了下来，后面的事情，不需要他操心了。 当下他去了警察局，正常上班。 然后接到藤原纪美从特高课行动组办公室给他打来的电话，要他马上赶到办公室去。 听藤原纪美的语气，应该有什么紧急事情，要他过去处理。 当即驾车去了特高课。 把车停好，正要往办公室走，楼上青木课长的办公室窗户口，藤原纪美在向他招手： “上楼来，青木课长办公室。” 什么事，居然惊动青木课长？ 藤原纪美让他调查的那几个人的背景，还没弄清呢，如果现在青木课长问起来，该如何应对？ 对，就说正在调查，还没结果。 梁天舟打定主意，上了楼。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藤原纪美。 “进来坐吧。” 梁天舟走进办公室，见到青木课长和藤原纪美，都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青木课长，藤原组长，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梁天舟在藤原纪美旁边坐下后，开口问道。 “常队长出事了！” 还是藤原纪美率先说道。 “不会吧？我今天还见过他，挺好的呀。出什么事？” “被人打了。他说是追查gd的时候，挨了黑打。” 藤原纪美继续说道。 “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既然急急忙忙把他叫来，肯定不只是告诉他，常清明被打的事吧。 青木课长坐在大班桌后面，对梁天舟道：“他是在调查gd嫌疑人的时候，被袭击的。现在重伤，住在医院。所以，把你叫来，是希望你能接过他手上的任务。” “他的什么任务？” 梁天舟看着藤原纪美问道。 因为常清明的任务，藤原纪美又让梁天舟也在查。现在青木课长直接把任务转给他，看来常清明暂时不能做事情了。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调查那几个人的背后交往。具体常队长都知道些什么，你可以去医院跟常队长对接一下。” 藤原纪美没有遮掩，说明她跟青木课长已经达成一致。 “另外，在常队长伤愈出院之前，便衣队暂由梁桑负责。现在便衣队的住地，就在‘望乡咖啡屋’旁边，两边很近，也方便。” 青木课长说着，又看了看藤原纪美： “藤原小姐，你可以以我的名义，带着梁桑，去便衣队宣布一下。” “嗨！” 藤原纪美点头鞠躬。 “当然，从业务上，便衣队也就暂时划归行动组领导。藤原小姐要多费点心了。” 这样的变动，大大出乎梁天舟的意料。 之前便衣队可是青木课长直接领导的，跟行动组下属的行动队，是不同的两支队伍。 尤其在朱金时期，便衣队就是青木课长手上的一件秘密武器，他们没有专门住地，以朱金的商行为掩护，从事秘密调查活动。 现在这样的调整，一方面是因为青木课长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替代常清明，另一方面也说明，藤原纪美和青木课长已经消除隔阂，合作起来了。 这一点，在藤原纪美交出秘密基地的时候，就已能看出端倪。 “梁桑，你可得抓紧。希望你能不辜负我和藤原小姐对你的期望。” 青木课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我这就去医院，先跟常队长交接一下。” 梁天舟站起身，准备离去。 “别急，还是藤原小姐先带梁桑去便衣队宣布之后，再去医院比较好。” “也对。我听候安排。” 如果梁天舟都还没到便衣队上任，直接去见常清明，除了他俩之前的私交关系，常清明对他肯定不会全盘交出掌握的情况。 藤原纪美这是也起身跟青木课长告辞，然后和梁天舟同时走出特高课。 “上我的车？”梁天舟问道。 “还是各开各的车吧，宣布完毕，你要去医院，我还有别的事要办。” 这是藤原纪美第一次踏进便衣队住地的门。 梁天舟倒是来过几次，里面有些人还认识他是梁科长。 梁天舟走在前面，进了门后，手往前一伸，把藤原纪美请到了前面。 里面认识梁天舟的，上来跟他打着招呼：“梁科长，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把你们的两个小队子叫过来，藤原组长有事要宣布。” 梁天舟对迎上来的队员说道。 “好的，两位里面请。” 梁天舟走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几个人在背地里议论，他听得明白。 他们在讨论常清明的事。 “这次常队长受伤不轻，看样子三、五天是好不起来了。” “这两人现在来，一定为了常队长的事。” “不会把常清明的队长给撸了吧？”也有人揣测道。 “难说，现在便衣队，没有队长，群龙无首。总得有个人来统管。” 便衣队现在还是两个小队，宣布代理队长的任命，小队长可不能缺席。 这时，就见两个人从后面不知哪间屋子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对藤原组长点头哈腰，献着殷勤。 又对梁科长也笑笑，算是招呼。 “你俩是小队长？”梁天舟问道。 “报告梁科长，报告藤原组长，我们都是小队长。我是一小队的，叫赵四保，他叫高金木，二小队的。” “好，把队伍集合起来吧。”梁天舟淡淡地吩咐道。 便衣队，每个小队有二、三十人，但不是都在这里。有任务的，家里有事的，还有各种理由出去玩的，留在这里的，两个小队加起来，不过三十来人。 这不奇怪，便衣队本来就不要求每天都来。他们管理历来都比较松散。 就这三十来号人，集合起来，也是东倒西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 对他们，不能像对行动队那样，要求严格。 行动队是从军警各单位抽调的，每个人都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 而便衣队，就是街上的混混。 好不容易凑到了一起，两个小队长才对梁天舟道： “梁科长，都在这里了，有什么事，就请说吧。” 梁天舟看看藤原纪美，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藤原纪美从座位上站起来，梁天舟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今天来，是要宣布一项青木课长的决定。” 她掏出一张纸，是行前青木课长亲笔写的，关于便衣队调整的决议书。 大家一听青木课长的决定，立马鸦雀无声，静静地听着下文。 那几个先前猜测常清明的队长会不会被撸掉的人，相互之间还挤挤眼。 “鉴于便衣队队长常清明因公负伤，处在治疗调养阶段，暂时无法继续担任便衣队的工作，着特高课行动组行动队长梁天舟，临时兼任便衣队队长职务。今后便衣队一应事务，皆听梁天舟调遣。” 藤原纪美宣读完毕，下面零零落落响起了掌声。 () 第567章 常队长“因公负伤” 赵四保、高金木二位小队长，反应过来，也鼓起了掌。 “欢迎梁队长！我们一切听从梁队长的指挥！” “兄弟们，晚上我在菜根香饭店请诸位兄弟，到时候再跟大家一一认识一下。”梁天舟和这些人还对不上号，新官上任，先笼络一下手下。 “好呢，多谢梁队长。” 众人欢呼道。 梁天舟望着藤原纪美，意思是，我们可以走了。 两人出来后，梁天舟独自去了常清明住院的医院。 见到常清明，他差点没有认出来。 只见常清明头上缠满了纱布，还有两条胳膊。 旁边的医生听梁天舟说是代表青木课长来看望他，忙跟梁天舟介绍了常清明的病情。 “他这是头部、背部、两侧上臂，被钝器反复击打，致多处软组织损伤，上臂和颅骨骨折，还有心肺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伴有中度脑震荡。” “这么严重？常兄，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梁天舟转过去问常清明。 常清明头上缠着纱布，眼、鼻、口还露在外，可以说话。 他没有马上回答梁天舟，而是看着医生。 直到医生离去，房间里只剩下梁天舟，他才说道： ‘便衣队是不是交给你了？’ 梁天舟点点头：“你都知道了？” 常清明道：“之前青木课长来看我的时候，跟我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 他动了动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我现在这个样子，一时半会恐怕也好不了了。” “你说什么呢？我只是临时代理，那个位置还给你留着的。” 梁天舟安慰道。 想起他今天才跟常清明说的风水之事，忍不住笑了一笑。 “梁队长，你笑什么？看着老哥遭罪，你开心了？” “哪里呀，我在想我跟你说过的，朱府的风水不好，你看这不就应验了？” “唉，人倒霉，喝口水都塞牙。” 常清明唉声叹气。 “说说吧，你在调查谁的时候，被袭击的？青木课长现在要我接手你的活。” “梁兄弟，你凑近点。” 常清明声音很小，说话大声了，嘴唇动作太大，也牵扯着痛。 梁天舟把椅子挪了挪，贴到病床边。 常清明说道： “咱们兄弟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压根不是调查什么gd嫌疑人，被打的。” 梁天舟一时之间，还以为他对自己信不过，不愿意全部交出自己调查的细节呢。 常清明接着说道： “我不这么说，就不会被当成因公负伤，得到相应的治疗和待遇了。这一点，还请兄弟帮我保守秘密。” “那你是怎么受伤的？”梁天舟追问道。 “我是，唉，我就直说吧，我是帮人讨债，被人打的。” 帮人讨债？这一点梁天舟信。 有些人长年累月欠着债，债主怎么催，都要不回来。要么自认倒霉，算作坏账损失。要么就找人，以非常手段去讨要。 想常清明和便衣队这样的混混，正是债主愿意花钱请的对象。 “你让手下弟兄去讨要就是了，还用你亲自出面？” 梁天舟问道。 “平常都是手下去办。这几笔，金额巨大，而且，”常清明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债主答应，催回来的债务，跟我二一添作五，一家一半。” “所以你就亲自上场了？” “我不是想着凑够一千块大洋，要去买下那宅子嘛。这几笔债要回来，别说一千块大洋，三千块也够了。” “你不是不买朱家那宅子了嘛，何必还要去冒险。” 梁天舟像是关心的样子，问道。 “不买那个宅子，还可以买别的地方的呀。再说，答应了债主的事，不带反悔的。总要给他办了，才好交代。” “结果呢？人交代到这儿来了。”梁天舟接着道。 “就该运气不好，谁知道对方请了道上的高手，专门等着我们。” 原来如此，本来就是吃黑心钱的，遇到了手段更黑的人。 “你现在啥也不想了，安心养伤。你手上掌握了多少关于gd的情报，青木课长让我来跟你对接一下。” 言归正传，梁天舟最关系的是这个。 “查了一些人，看着又不像。” 常清明道。 “常兄，你说，我记一下。”梁天舟说着，拿出一个小本本，准备记录。 常清明说完，又对梁天舟道：“跟着我那两个兄弟，都知道这其中的细节，你可以再跟他们问问。” “好的。那我先走了，你安心养病。” 梁天舟收好笔记本，转身出了医院病房。 记录的这些人，他要重新开始去查一查，最好没事。 想到常清明的模样，梁天舟不禁感叹一句： 华国有句古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我欺也。 突然想起，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过。 他还约了便衣队兄弟聚餐呢，赶紧驱车朝菜根香饭店赶去。 …… 甘文勋接到邹副官通知，晚上安排邹军长跟楚菲菲见面。 考虑到军营中耳目众多，还没到清洗的时候。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邹平凡化装出行，约定在郊外一个小镇，跟楚菲菲见面。让甘文勋尽快通知楚菲菲。 确实也是，到现在为止，甘文勋都只去过军营一回，还是在刚回到两江城的那段时间。 邹平凡虽然对军中哪些人什么态度，有些掌握，但不到最后关头，不能采取强制措施，否则过早暴露，引起日伪方面关注，就是自取灭亡了。 甘文勋给楚菲菲发出通知，他自己也要亲自去现场。 所以这一天，早早地回到家，做了一番准备，化好装，开着甘府的车，出了门。 在出了城以后，换了一块车牌，才去和楚菲菲约定的地方，接她。 楚菲菲这段时间，出行都不方便，要么坐黄包车，要么步行。去约定的小镇，只好搭乘甘文勋的车。 甘文勋把车停在约定地点，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他点燃一支香烟，观察着周围的情形。 他不知道楚菲菲这段时间住在哪里，但听楚菲菲说过，到他现在停车的位置，只需要半个钟头。 这样的距离，她从住处过来，应该不会怎么耽误。 由于不清楚她会从哪个方向来，所以，甘文勋对四面的来路都扫视了一下，没有看到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还是再等等吧。 他抽了两口烟，把头往椅背上依靠，却听得后排的车门被拉开，一个后生钻了上来。 条件反射地，甘文勋掏出了手枪，对着后面那人的面部。 “把枪放下，快开车！” 是楚菲菲的声音。 甘文勋收好枪，再次看了看，戴着一顶黑色毡帽，一身西服的英俊小生，不是楚菲菲又是谁？ “你不坐到前面来？”甘文勋问道。 “算了，不要让人看见你车上还有人。” 楚菲菲压低身段，一副葛优躺，靠在后排椅子上。从车外看，只要不凑近，是看不出后面还有一个人的。 甘文勋启动汽车，朝着小镇方向驶去。 邹平凡也是一身西服，商人打扮。他事先让邹副官从邹公馆开来一辆非军牌的轿车，去军营接上他，一路直奔约定地点而来。 与此同时，警卫营安排了一个排，提前到了那个小镇。 这个小镇上最好的一家酒楼，邹副官预订了一个包间。 下车后，邹副官就像老板身边的助理，跑前跑后，把邹平凡请进了楼上的包间。 “先生，现在就上菜吗？”紧跟着进来的服务生，对邹副官微笑着问道。 “上菜，一次性上完，就不要再来打扰了。我们老板要跟客人谈事情。” 邹副官对服务生吩咐道。 “好的。” 菜上好，邹军长和邹副官坐在面对门的位置，回身盯着窗外。 “都安排好了，军座放心。” 邹副官指的是警卫营的安排。这时候，附近的街上，便衣的警卫排军士，已经各就各位。 一辆轿车开到酒楼外，车上下来两个年轻男子，都是西服革履，径直走进了酒楼…… () 第568章 校长没有忘记我 “他们来了！” 从窗外看到轿车驶来的邹副官，轻声对邹军长说道。 邹军长表情严肃，镇定自若。 他整了整衣服，悄悄将一把上了膛手枪，放在了桌子的下方。 这是他的习惯，面对各种不确定因素，万一出了意外，可以随时应对。 很快，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人敲门。 他俩都没有叫“请进”，而是由邹副官起身，走到门边，从门缝里看到了来人，确认是他们要等的人，才打开门，把楚菲菲和甘文勋让了进来。 “甘少爷，楚小姐，快请进！”邹副官微笑着给两位致意。 楚菲菲在前，甘文勋在后，两人迅速进入包间。身后的邹副官，又把包间门关上。 楚菲菲穿着男士西服，戴着男士礼帽，一副墨镜，遮住了双眼，手上还握着一支文明棍。 进屋以后，楚菲菲摘下墨镜，取下礼帽，绕着桌子，走到邹平凡面前。甘文勋跟在她的身后。 甘文勋，邹平凡见过。 楚秘书，邹平凡也认识。 不过现在楚秘书的身份换了。不再是警察厅那个小小的机要秘书，而是雾都军令部的特派员。 甘文勋还准备给邹军长做介绍，邹平凡挥挥手，说道： “不用介绍了，楚小姐，楚特派员，你好啊！” 说着，伸出右手，楚菲菲也伸手，礼节性地跟邹军长握了握。 “你好，邹将军！” “楚小姐，请坐！”邹副官帮楚菲菲把邹平凡身边的一把座椅拉开，待楚菲菲落座，他才在邹平凡的另一侧坐下。 甘文勋自然地坐在楚菲菲的旁边。 楚菲菲把墨镜随手放在桌上，又把文明棍靠在自己身边，挂在椅子后背上。 对邹平凡道： “我们能够在这里见面，说明邹将军深明大义，不愧为常总裁的门生。楚某深感荣幸之至。” 邹平凡忙道：“惭愧！惭愧！邹某有负校长厚爱，这些年走错了道。接下来愿以将此生，奉献给校长和党g，做校长的马前之卒，希望还不算晚。” “邹将军过谦了。我此番前来两江城，正是为邹将军的事而来。” 楚菲菲面对邹军长，既保持着一脸的笑意，又不卑不亢。 邹平凡满脸期待，等着楚菲菲接下来要说的话。 楚菲菲看了看在座各位，都不是外人，放心地微微颔首。 侧身从旁边拿过文明棍，旋下手柄，从来里面取出一卷东西，展开，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军令部有令……” 邹平凡一听，赶紧起立立正，昂首挺胸，等待接旨。 楚菲菲停下来，说道：“邹将军，环境特殊，请坐下听令。” 邹平凡又重新落座，却上身笔直，挺胸收腹，下颌微收，目不斜视，庄严之神色，依旧如之前站立时一般。 楚菲菲接着念道：“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任状，兹任命邹平凡为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一军军长兼两江守备军总指挥。此令。总裁：常凯申。民国四十四年五月xx日。” 念毕，她把委任状转过来，双手递到邹平凡面前。 邹平凡两手轻轻抹了两下，恭敬地接了过去。口中说道：“末将得令。” 把委任状摆在面前，细细看了一番，收进他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 “邹将军，”楚菲菲等他收好，继续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份常总裁亲笔写的手谕，现在当面呈交邹将军，就不在此念了。” 邹平凡小心翼翼地接过去，默读两遍，点头自语道：“这是校长的笔迹，校长没有忘记我们这些学生啊。” 这个手谕，不仅有对邹平凡的勉励，还要求他一旦战争结束，所属部队立即换成新的番号，就地接管两江城的防务，防止岛军最后的破坏和顽抗，也要抢在gd之前，着手准备受降和接收事宜。 由此可见，常总裁在这个时候，已经预见到抗战即将胜利，开始着手布局战后的事了。 会见接下来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继续进行，双方就共同关心的一些话题，充分交换了意见。 递交仪式结束，宴会正式开始，宾主共进晚餐，边吃边聊。 委任状和总裁手谕，可以说给邹平凡吃了颗定心丸，从今天起，他要在军中开始启动过渡性工作了。 一方面，要做好心腹部下的工作，另一方面，要提防日伪的眼线。 鉴于楚菲菲的强烈坚持，她还是暂时居住的原来住地不变，有关事宜，由甘文勋从中联络。 期间，楚菲菲还提到，廖长官的部队目前已由滇境空运至芷江，投入到了大会战当中。这件事她在第一次见甘文勋的时候，并未提起。现在当着邹长官的面说，也是对邹军长的一种鼓舞。 廖长官和邹长官，可是黄埔同一期的同窗。 甘文勋直到这时，才明白廖长官给他那封信里“期不日当可对面而举杯，与弟把酒言欢。”这句话的含义。 廖长官回国到了湘省，战争也快结束了，他归队的日子，也近了。 …… 这段时间，藤原纪美派往各地的谍报人员，先后给特高课发来密报，鄂省各地，多处发现gd部队活动，很多还是n4军主力团，也有整合的大批游击队。 青木课长和藤原纪美在办公室，望着墙上悬挂的军用地图，根据情报，在上面画上记号。 “两江城的周边，几乎快形成一个无形的包围圈了。” 青木一雄叹道。 “具体什么番号，有多少兵力，他们都没摸清楚？”他问藤原纪美。 藤原纪美怎么知道？电文里也没提到。估计分散的游击部队，她的特工也弄不清楚，具体的人数和分布范围，都是道听途说，四处打听到这么些内容。 “藤原组长，你把这些整理一下，写一份敌情分析报告，我去转交驻军司令部。” 青木一雄交代道。 “我觉得还需要再探。这么粗略的情报，会被那些将军们痛批的。” 藤原纪美建议道。 “好吧，告诉他们，要抓紧，开动脑子，多想办法。” “嗨！” 藤原纪美又去电讯组监听室，去跟她部署的联络点下指示去了。 当天晚上，一个神秘的人，走进了青木一雄的别墅。 这人就是青木一雄安插在何士昌身边的人。 他给青木一雄带来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消息： “昨天下午邹军长身着便服，和邹副官一起，出了军营。回来时，已经是晚上。” 他身为一军之长，晚上有些应酬，本是很正常的。 就算没穿军服，也不能说明什么。 “你怎么没跟上去？他是不是回了家，去了邹公馆？” 邹平凡时常都会回邹公馆和小夫人聚聚，这个情报青木一雄早就掌握了。 “我没有亲眼见到，是后来才听说的。没法跟去。”那人解释道。 “好吧，继续监视，你回去吧。” 那人走后，青木一雄想，要不要在邹公馆里安插人进去呢？ 邹平凡的主要活动范围，一个是新14军军营，另一个就是他的家，邹公馆。 青木一雄想到这里，走进川香良子的房间。 “良子，想个办法，在邹公馆安插一个我们的人。” “你不是在军营里已经派了人去吗？” 青木一雄曾经亲口对她提到过，撤回吴慎用之后，他又安了人进去。 “他很多时候晚上都要回邹公馆，还是在邹公馆再加派人手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要是在家里密谋什么行动，我们也不至于被动。” “好吧，我明天就去办。” 川香良子心里有了主意，当晚不再讨论工作之事。 两个人洗了鸳~鸯浴，上床开始做成年人爱做的事，一夜无话。 () 第569章 朱府易主，佣人换新 过了几天，梁天舟路过朱府，想进去看看，gd地下组织有没有安排人来接手这个宅子。 把车停下，人还没迈进院子，里面就有人在叫他： “是梁科长？好久不见，欢迎进来参观参观。” 梁天舟抬眼一看，是福记珠宝行的杜云福杜老板，心中疑惑，正待要问，杜老板爽朗地介绍道： “梁科长，这是我刚买下的一处宅子，准备收拾收拾，过段时间就搬到这里来住。到时候还要请梁科长赏光，过来喝杯薄酒。” “杜老板，你把这里买下了？” 梁天舟问道。 经梁天舟这么一问，杜云福立马想起，那天马家的族人提到过，梁科长介绍了一个朋友，看中了这家宅子，也准备买下。吕会长还担心被梁科长抢了先，暗地提醒他，尽快成交，不能落到梁科长的朋友手里。 想到这里，杜老板觉得对梁科长稍稍有些愧疚。 但梁天舟不主动说起，他也就装作不知情。 “是啊，我早就看中这个地段的这宅子了，那天正好听说他们要出售，就拿了下来。梁科长，进去参观参观，要怎么布置一下，添些什么，梁科长也可以给杜某提些建议。” “建议不敢当，顺便看看杜老板的新宅子，倒是不错，让我也长长见识。” 梁天舟跟着杜云福进去，先在客厅看了两眼，在杜老板热情邀请下，又看了两边的厢房，还有书房。 对的，就是书房。 梁天舟特地留意了一下书房后面的那个堆杂务的角落。 杂务被清理走了，在原有位置，摆放了一个70公分高的罗马圆柱，罗马柱上方，是一个半米高的石膏雕像。整个罗马柱加雕像，把启动暗门的机关，当得严严实实的。 “我记得朱家从老家来了些族人，这么快就决定把这里卖了？” 梁天舟一边打量书房，一边找话题跟杜老板闲聊。 “他们着急回去，所以，交割过户以后，就都走了。” 杜云福答道。 “嗯，好地方，杜老板这回赚到了。” 梁天舟赞道。 从朱府，现在是杜府出来，梁天舟心里七上八下。 他不知道这个杜云福是不是gd地下组织安排来购买的，如果不是，那可就麻烦了。 因为他已经发现，那个启动机关暴露了。如果杜云福得知地下室的情况，还想从他手里再要过来，恐怕比登天还难了。 转念一想，杜云福会不会是gd？ 他想起死去的龙文标曾经说过，他怀疑福记珠宝行有gd，还在珠宝行外盯梢了很长时间。 那时候梁天舟对龙文标的话是半信半疑，认为他没事找事的成分更多。 如果杜云福是gd份子，在龙文标没掌握到确切证据之前，梁天舟就设计除掉了龙文标，变相地，也算帮了杜云福一把。 但这些都只是推测，他要去跟“水仙”核实一下，两江gd组织，有没有得手。 如果他们说已经得手，对杜云福的这个推测就很可能成立。 要是他们晚了一步，没到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梁天舟给“水仙”留言，只有三个字：事成否。 隔天收到“水仙”回复，也只有两个字：已成。 梁天舟看到这个纸条，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几条的忙活，这大半年的惦记，现在总算可以放下了。 但另一个疑问却又悄悄出现在他脑际。 杜云福是gd的人，那他的侄子，杜飞呢？ 从杜飞进入警察局，梁天舟就觉得他不像是来自一个普通的乡下家庭。 虽然他的叔叔是珠宝商，但杜云福和杜飞本人都曾说过，他是从乡下来投奔他叔叔的，杜云福才找到梁天舟，给他在警察局谋个差事。 杜飞为人机灵，肯用心，逻辑思维很强。到刑侦科没几天，就比很多干了多年的老刑侦还称职。 尤其是他还会开车，很多场合还会看人说话，随机应变。 梁天舟曾问他，为啥不到他叔叔那里去学做生意，以他的才智，一定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他却甘心做一个普通的刑警，还成天乐呵呵的，毫无怨言。 梁天舟隐隐觉得，通过这次收购朱府，两江地下的同志，可能把一些秘密暴露在了他面前。 但杜云福却并不知道，吕会长要他来买下这宅子，正是梁天舟暗中促成的。 梁天舟在这一点上，也分析错了。杜云福并不是gd，他只是愿意为gd做一些事情。 他是个商人，对政治没有那么热衷。但如果有机会在政治方面进行一些投资，给自己留个后路，将来不论谁当政，他都不会吃大亏。哪边都能说得上话。 gd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同意吕会长的提议，由杜云福出面。 要是找个真正的gd成员出头买下，万一出事，牵扯就多了。 也正是因为杜云福对gd的这种帮助，在多年以后，使他能够躲过一劫，他被作为对我党提供过帮助，做过对人民有益的事情，一个有良心的民族资本家，而收到了一定程度的保护。这是后话。 …… 梁天舟回到警察局，杜飞正好在场。 一时兴起，对杜飞说道： “你叔叔要搬新家了，你会不会也跟着搬过去？” “搬新家？原来那里住得好好的，搬到哪去？”杜飞云里雾里，看起来并不知情。 “他把以前朱金的宅子买了下来，这事你不知道？” 梁天舟问道。 “他从来没提起过。”杜飞想了想，又道，“他有钱，想在哪里住就把那里买下来。跟我没多大关系。” “你不是他侄子吗？”梁天舟道。 “侄子又怎么？他是他，我是我。” 说完，自己觉得说多了，又挽回道：“我的意思是，他发财，他搬新家，我当然高兴，但是他也不会啥都告诉我。” “对了，你堂妹，杜琳琳快毕业了吧？可以给她招个上门的，继承杜老板的家业。” 梁天舟无话找话地说道。 “年轻人，还是应该自己选择自己的生活，不能由长辈包办。” “说得好！”梁天舟诚心地夸道。 梁天舟的脑海里，突然飘过一首歌，是后世李雪健唱的一个电视剧插曲： “墙上哎，画虎喂，不咬人哎， 砂锅儿哎，和面儿哎，顶不了盆儿哎。 侄儿总不如亲生子哎， 共产~党是咱的贴心人。 哟嚯嗨……” “梁科长，这是最近一段时间科里办的几起案子的结案材料，你过目一下。” 杜飞拿过一个卷宗，递到梁天舟面前。 梁天舟取出里面的材料，翻阅一边，在该签字的地方签好了字： “整理得不错。交到档案室去吧。” 看着杜飞离去的背影，梁天舟想，他真的是gd吗？ 如果是，虽然出于组织原则，不能跟他发生横向联系，但可以心中有数，有时候不至于误伤友军，误伤自己人。 …… 邹公馆的老妈子出门买菜，走到半道，被两个黑衣人拦住去路。 “跟我们走一趟。” 对方不容分说，把她劫持到一个小屋子。 “你们是什么人？耽误我老婆子买菜，老爷回来，要训人的。” “训斥几声，算什么，你要不老实，你命都会留在这里。” 对方凶狠地威胁道。 老妈子一听，软了下来； “你们要干什么？” “很简单，我们要你给你家老爷、小夫人说，你家里有事，不在他们家做了。” “老爷、小夫人对我很好，我凭啥不做了？” 老妈子还没领会过来，疑惑地问道。 “叫你不做了就不做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另一个人接着说道：“当然，在你离开邹公馆之前，你必须给他们推荐一个人，去代替你。这个人由我们来定。” “我凭什么听你们的？” 老妈子不依。 对方把刀子亮出来，在她面前晃了几下。 “你可以不听，要不要试试？看这刀子怎么钻进你的身子里的？ 还有，你是不是有个儿子，还有个孙子，在郊外xx村？我可不能保证他们没事。” “强盗！”老妈子骂声还没停，刀子就抵到了她的脖子上。 吓得她浑身一软，连忙说道：“好，我听你们的。” () 第570章 刘汉盛再次现身 老妈子回到邹公馆，思虑再三，不敢说出实情。 在小夫人黎诗韵回来的时候，看看家里没有别人，颤颤巍巍地走到黎诗韵面前，欲言又止。 黎诗韵问道： “王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老妈子一咬牙，说道：“小夫人，我想跟你说个事。我不在这里干了。” “干的好好的，怎么突然不想干了？出了什么事吗？”黎诗韵问道。 “家里孙子没人带，今天我儿子托人带话，要我回去带孙子。” “哦，那等老爷回来，你跟他说吧。或者等邹副官来了，再走。你是邹副官找来的，理应跟他说一声。” “家里催得紧，我就不等邹副官了，这个月的工钱我就不要了，明天就走。” 老妈子怕等到邹军长或者邹副官，问起来，不好解释。 “对了，我有个远房的妹妹，她叫张妈，正要找活干。人也挺好的，我走了之后，可以让张妈过来，小夫人你看？” 黎诗韵一般不管这类事，走的走，来的来，都跟她没啥关系。 “行吧，你叫她来。你的工钱还是得给你。” 黎诗韵自己掏腰包，把王妈的工钱付了。 就这样，邹公馆的佣人，由王妈换成了张妈。等到邹副官陪邹军长回来的时候，张妈已经来了几天了。他俩表面没说什么，事后，邹平凡还是让邹副官去调查过。 调查的结果是，王妈确实有个远方的表妹姓张，也一直在外给人帮佣。 而王妈也真的回到自己家，每天带孙子。 此事也就算过去了。 川香良子这件事办得虽然隐秘，却被一个人全看在眼里了。 这个人是陶元举派去监视川香良子的。前些时日，还说川香良子很少出门，这天就看到刘汉盛进了青木一雄的别墅。 这个人是认识刘汉盛的，有一回他和陶元举假扮商人，跟刘汉盛打探“两江联发会”的事，还在一起吃过饭。 消失这么久的刘汉盛，再度出现在川香良子的住处，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当刘汉盛从别墅出来的时候，就被盯上了。 陶元举听到汇报，特高课在伪军将领身边安插人，这是很好理解的，监视他们的言行呗。 岛寇对投靠他们的伪军不放心，太正常了。 他高兴的是，销声匿迹的刘汉盛，终于又出现了。 “现在这个刘汉盛在什么地方？”他问那个手下。 “我已经叫了两个弟兄跟着，这回不能让他溜了。”手下报告道。 根据陶元举的分析，这个刘汉盛很可能是岛谍，甚至川香良子特工队的情况，他都很可能了解。 当初负责跟《两江新报》前采编部主任邱绍棠联系的人，就是他。 所以，陶元举一直在找他。 他还让假投靠的强松去打听刘汉盛的下落，强松就像没听到一样，忽略了这个任务，没有任何结果。 现在他在考虑，是马上抓，还是放他继续活动，然后顺腾摸瓜，挖出川香良子的秘密特工。 以他对刘汉盛的了解，像他这样的特工，一旦抓来，多半也不会招供出什么。 弄不好一死了之，反而断了这条线。 但要一直跟踪，也有风险。被他察觉，有可能又消失了。 陶元举一时没了决断。 他找到梁天舟，想让梁天舟问问“隐士”，看看这个督导员的观点。 “放过他！” 梁天舟听完，直接表态：“这件事就是汇报给‘隐士’，也是这个态度。我们现在要的不是抓一个、两个特工，而是要弄清楚，他们这段时间，究竟在做什么。这很重要。” 梁天舟又问：“上次被藤原纪美放掉的那个人，现在还在掌握之中吗？” “一直监视着，他跑不了。”陶元举道。 “陶站长，我还有个预感，你得派人盯着三渡大商场的犬养次郎，他跟刘汉盛也联系密切。” “犬养次郎不是特工，但他身边有特工，我们监视他已经暴露过一次了。”陶元举说道。 “正因为他现在以为没有人敢监视他了，才更有可能做一些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梁天舟推测道，“但这一次一定要小心，只有让他彻底放松警惕，才可能毫无顾忌地有所行动。” “我明白。现在总部调派了一些人员过来补充到两江站，我们人手没问题。” “哦，陶站长现在有了援兵？好事啊。” 梁天舟笑着恭喜道。 总部不仅给两江站补充了实力，还派遣了一支特战队，目前潜伏在两江城的郊外，随时听候陶站长调遣。 这一点陶元举没有跟梁天舟提及。 看来，总部对两江城的形势，越来越重视了。 要放在从前，要人没有，要经费也一推再推。从这一点上看起来，是要腾出手来，对沦陷区出手了。 “那好，我们就让刘汉盛再多活几天。”陶元举接受了梁天舟的提议。 “天舟，你现在身兼行动队和便衣队两个职务，对gd的活动，有更多的机会了解，这方面你得多留点心，总部也在催这件事。” 梁天舟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兼了便衣队的职？” 陶元举嘿嘿一笑：“你忘了，你给我提供的两个便衣队员？” “哦，董歪嘴和薛闷龙，这俩货还蛮听你的话。” “以前那是被逼无奈，现在他俩可是死心塌地要跟着我了。”陶元举得意地说道。 梁天舟打击道：“投机分子，现在要给自己留退路。” 陶元举毫不在意，说道：“这也没啥不好。用gd的话说，这叫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结成广泛的民族统一战线。你看吧，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要给自己留退路。包括你们警察局，甚至伪军。” “会吗？”梁天舟想想，又道：“也有可能，历来就不缺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天舟，你看我们可不可以考虑，利用目前这种形势，策动一批人反正？比如……” 梁天舟接口道：“这个可是有风险的，要策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风险肯定有，但若能成功，也是一大功劳。比如你可以利用你的身份，做做沈副局长的工作，让他能为我们做事？” “沈副局长？”梁天舟惊道。 “怎么？他没可能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工作得慢慢开展，你可以先拟一个可能人员的名单，我给‘隐士’看看。” “我会拟两份名单，一份是可以争取的人，一份是铁杆汉奸。前者可以做策反工作，后者在我们腾出手来的时候，一个一个地清除掉。” “行，我都拿去请示一下‘隐士’。如果有必要，再上呈雾都总部。这种事，我们最好不要自作主张。”梁天舟赞同道。 尤其是铲除汉奸这样的任务，没有总部的点头，要是把咱们的卧底当汉奸清除了，可就做了令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了。 梁天舟不是就被陈武开枪打伤过吗？还有在张广略逃走那天，也被人莫名其妙打成了重伤。 陶元举之所以想到这个计策，一是由董歪嘴、薛闷龙的表现想到的，再有就是他看到岛国人对伪军将领的不信任，但军统在伪军没有线人，鞭长莫及。 在其他部门，还是安插了不少人的。 梁天舟提醒的对，他要拟定一个完整的计划，请示总部。 总部给他增派了人手，他也要好好表现表现。 梁天舟后来把陶元举的想法跟“隐士”汇报后，“隐士”对他投以满意的眼神： “你提醒得及时，这种事，一定要请示总部。不然可能误伤自己人，却放过了真正的汉奸。像你我这样的自己人，就不说了。也有些真正的汉奸，表面却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如果派人去策反，岂不中了他们的圈套？” 这样的事，历史上常有发生。 就像袁大头，谭嗣同以为他可以策动到自己一边，结果呢？ () 第571章 劫囚车 “隐士”所说的，不无道理。 梁天舟还想到了另一方面。 陶元举说，川香良子派刘汉盛办的事，把邹公馆的佣人替换了。 藤原纪美曾经盯着甘文勋，邹平凡出面保他。 现在特高课又在邹平凡身边安插探子。 这中间有没有联系？ 以梁天舟前世的记忆，邹平凡后来是反正了的，还被常总裁委以重任。甘文勋是不是正在做着陶元举所说的策反工作？ 如果是这样，有必要找个机会提醒一下邹平凡，或者邹副官。 即使后来邹平凡反正确实成功了，也可以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回到特高课，藤原纪美从青木课长办公室回来，对梁天舟道： “你先给警察局打个电话，我们马上去他们监狱提人。” 什么情况？提什么人？ 梁天舟用疑惑不解的眼光看着藤原纪美。 “就是上次我要你重点调查的那几个人，我想了一下，还是直接提过来，我们自己审。我不相信，从他们身上，挖不出有用的东西来。” 藤原纪美解释道。 梁天舟拿起电话，正要拨打。 藤原纪美又道：“算了，我们先去，到了监狱，再跟沈副局长告知一下就是。” 她这是怕提前打电话，走漏了消息，出个什么意外。 梁天舟心里暗骂一声，还是问道：“我们带多少人去？” “我们先去‘望乡咖啡屋’，把你的行动队全数带上。到时候，再跟监狱借辆囚车，让他们护送一下。” “好，马上就走？” 梁天舟正在为调查的事，想办法，怎么才能交差，现在直接提审这几个人，也就暂时不用调查了。 不过他还是隐约有些担心，要是这几个人真是gd，进了特高课，会不会挺不过去，招了供。那样的话，gd两江组织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藤原纪美上车后，梁天舟开着车，先到“望乡咖啡屋”。 行动队几辆车同时出动，梁天舟在前带路，浩浩荡荡开赴警察局位于郊外的监狱。 于典狱长见到梁科长，正要打招呼，梁天舟抢先说道： “藤原组长要提走几个人。” “哦，沈局知道吗？”老于没有看藤原纪美，而是望向梁天舟问道。 “我现在就给沈局打电话，去你的办公室吧。” 梁天舟和藤原纪美一同随于典狱长到了办公室。 “电话在桌上，你自己打吧。”老于对梁天舟道。 梁天舟给沈副局长办公室拨了过去，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 他看了看手表，下午五点过，应该没下班呀。 再打，还是无人接听。 梁天舟看了看藤原纪美，藤原纪美道： “你打别的电话，问问沈副局长在不在局里。” “好。” 这下梁天舟拨通了刑侦科的电话，杜飞接起来：“喂，你找哪位？” “杜飞？”梁天舟听出来他的声音。 “梁科长，我是杜飞。” 杜飞答道。 “你去楼上看看，沈局在不在办公室。”梁天舟吩咐道。 “不用去楼上，沈局现在就在我这里，你找他？” “太巧了！不是我，是藤原组长找他，你把电话给沈局吧。” 梁天舟话多这么说了，藤原纪美也不推辞，接过话筒： “沈副局长，我要从你们的监狱提走几个人，跟你说一声。” “什么人？哦，我知道了。你跟典狱长办个手续就成。叫于典狱长听电话吧。” 有了局座的交代，老于很快就把相关手续准备好了。 一共六个人，老于派了一辆囚车，两个狱警，加上司机。 “你的狱警就不用了，叫张巩上这辆车。” 囚车的后门上了锁，张巩只需要在副驾驶座负责押车，囚车跟着走就行。 因为是藤原纪美临时决定转运犯人，这几个人，还不能确定是不是gd，所以没有动用宪兵队武装转运。 她觉得，就行动队的这些人，足以应付。 为了保险，还把囚车夹在中间。前面一辆行动队的车开道，后面跟着剩下的行动队员，和梁天舟的车。 监狱在郊外，进城需要半个小时。这一路上，并无什么建筑。 一条公路，由东向西。 公路两边都是土丘，土丘长满杂草，没有什么树。 藤原纪美和梁天舟都认为，这样的地形，很难埋伏什么人而不被发觉。 然而，就在车队驶离监狱几公里后，前面出现一个路口， 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走在最前面的行动队的车，车胎爆了，只听“嘎”地一声，整个车瘫在路中间。 车队最后车上的藤原纪美，对着前面喊：“怎么回事？为啥不走了？” 中间几辆车上，下来几个人察看。 只见道路的中间，零零落落撒了一些铁钉，这显然是人为的。 张巩看着前面的车，他不敢下车，坐在车上听下车察看的人报告。 “去几个人，把铁钉拣一拣。”他隔窗吩咐道。 路口也有一些老百姓，围过来看着热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中间虽然有一辆囚车，但其他车上都是便衣，老百姓并不害怕。 藤原纪美也下了车，走过来。 张巩见藤原纪美来到，开门下车，站在藤原纪美身旁，指挥众人清障。 “注意警戒！”藤原纪美命令道。 面对这样的人为破坏，车队很有可能遭到袭击。 车下的人，纷纷亮出了武器。 老百姓一见这阵势，方才各自躲开。 就在围观的人散去的同时，那辆囚车，往右一打方向，快速起步，朝着右边的路冲去。 “快停下！快停车！” 众人一边朝囚车开枪，一边高叫。 慌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在原来囚车停车的地方，一个人晕倒在路上。正是囚车司机。 “上车，追！” 藤原纪美一声令下，各自上了几辆车。 除去头车因为爆胎动不了外，其余几辆车，全都向右拐上右边的道路，朝囚车追去。 偏偏这时，土丘上滚下几块大石头，正好落在路中央。 “把这土丘围起来，给我打！一个都不准放过！” 可是等众人爬上土丘，早已不见了人。 看着远去的囚车车尾，藤原纪美顿足捶胸。 如果说开始她只是怀疑这几个人是gd，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 可是，囚车已经被劫了，对方怎么就准备得这么充分？时间拿捏得这么精准？ 看着被众人摇醒后不知所措的囚车司机，她把一顿无名火，全发泄到那司机头上： “你怎么回事？被人打晕都不叫一声？我们这么多人在周围，居然让人得手了！一群饭桶！” 她又看了看张巩：“叫你押车，你跑下来干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件事难道有内奸？ 藤原纪美把在场的每个人都扫了几眼。 这些人事先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梁天舟一直跟她在一起，没有离开她的视线，都不可能给人通风报信。 监狱方面，在他们到来之前，也完全不知情。 警察局？她跟沈副局长通完话，很快办好手续，就上路了，就是有人通报，要精心筹划这么一个劫持计划，一时半会也难做到啊。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颓然地看着梁天舟，希望梁天舟能给她一个答案。 梁天舟已经把这里的地形，和车队前前后后察看了一遍。 走到藤原纪美的面前，给出了一个最为合理的解释，他摇着头说道： “藤原组长，这是一起早就策划好的行动，并不是匆忙决定劫车的。” “何以见得？”藤原纪美追问道。 “你看看这些大石头，这一带的土丘上，还有吗？” 众人这才朝四周看了看，土丘上都是杂草和泥土，根本没有石头。 梁天舟继续说道：“这些石头，是从别的地方搬来的。这么短的时间，临时去搬，绝不可能。他们这是早就准备好，在这里守株待兔，一旦囚犯被转运，必然经过这个路口。只需要派人盯着监狱大门，要弄清什么时候转运，并不难。” “那他们怎么就断定，能抢到囚车？我们这么多人呢。” “这还不简单，刚才那些围观起哄的老百姓，全是他们的人。” () 第572章 送礼物 梁天舟分析得不错。 这次成功营救被捕人员，确实是两江地下组织早就谋划好的。 他们通过内线获知，几个被捕人员目前被关押在警察局监狱，并且身份暂时没有暴露。 曾经想过，过一段时间，会不会自然释放。 但关押了好多天，没有动静，后来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又特地去调阅了审查材料。 他们预计敌人可能会将这几个人提走单独审问。 经过对警察局监狱周边环境的勘察，决定在转运的时候，在这个路口制造事故，见机行事，趁乱救出被捕人员。 这件事通过内线，已经通知了被捕的几个人。 所以提前在山丘上放置了几块大石头，以阻止追来的车辆。 如果囚车在最前面，或者在最后面，采取挡住其他车辆，组织营救人员混在围观的老百姓中，然后趁其不备，救出被捕人员，徒步逃离，由一组人员负责阻击追敌。 实在不行，可能劫持藤原纪美来达到阻止追兵的效果。 之所以有这一步，制定计划的老李是考虑到梁天舟的因素的。行动队由梁天舟指挥，藤原纪美被劫持，他不会允许行动队不顾藤原纪美的安危，冲动行事。 这个计划是有可能实现的。 等看到藤原纪美带着行动队车辆进了监狱，再后来，发现囚车被夹在中间，再执行原定计划，比较麻烦。 于是临时调整部署，要把行动队的人，尽可能地诱下车，这样即使敌人反应过来，要重新上车追击，也需要时间。 而且，对方都下了车，要劫持藤原纪美，也更容易。 当前车爆胎抛锚，几辆车的人纷纷下车后，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混在其中的几个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做了分工。 有人负责解决囚车司机和张巩，有人朝藤原纪美靠近。 而押车的张巩突然下车，给了营救人员连车带人一起劫走的机会。说时迟那时快，干脆利落，在行动队众人弯腰拣公路上的铁钉的时候，有人摸到囚车的司机一侧，打晕了司机。 于是发生了刚才的一幕，两江地下组织，不费一枪一弹，完成了营救任务。 如果张巩不是因为藤原纪美过来，要下车去汇报，劫车没那么容易。毕竟囚车后面的几个被捕人员，帮不上忙，要在人不知鬼不觉中，干掉张巩和司机，很难做到。 原计划的救人，免不了要发生混战，可能会造成牺牲。 到了现在这种结局，应该是对双方都有好处，藤原纪美捡回了一条命，营救方也省事。 地下组织放过了藤原纪美，但藤原纪美并不这么想。 眼睁睁看着囚犯被劫走，她懊恼不已。后悔没有叫宪兵队派人来，武装押送，也不至于出事。 现在不仅人别救走，连营救人员的影子，也没看到。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实施的行动，她也只有靠猜。 “老李，一定是老李！” 前阵子没有抓到老李，后患无穷啊。 关键这事在出发前，她已经跟青木课长汇报过了，现在人带不回去，丢人呐！ “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巩在旁边插嘴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收队！”藤原纪美没好气地吼道。 梁天舟把藤原纪美送回去后，去了警察局。 他要跟沈副局长当面汇报，路上发生的情况。 “通知下去，要各分局多留意，看有没有可能把囚车找回来。”沈副局长听完，波澜不惊。 相比弄丢几个囚犯，他更在意损失了一辆囚车。 何况人又不是他弄丢的，交接手续是办完了的。 至于囚车嘛，他们抢去也没啥用，多半会抛弃在什么地方，捡回来还可以用。 不然这种事，还能找藤原纪美或者特高课赔偿不成？ 回到刑侦科，杜飞凑过来，好奇地打听道： “梁科长，藤原组长要提走的人，都送过去了？” “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梁天舟反问道。 “我是说，看梁科长还这么悠闲地在警察局溜达，不陪藤原组长抓紧提审？” “用不着我去提审。怎么？你问这个啥意思？” “是这样的，我叔叔不是搬了新家嘛，他准备今晚请梁科长过去，一起吃个饭。如果梁科长有空的话，等会我可以搭个便车。” “乔迁之喜，你帮我带个贺礼去就行，我还有事，就不去了。跟杜老板说说，改天吧。” “我只负责带个话，去不去，还是梁科长自己决定。”杜飞说道。 梁天舟转念一想，正好借此机会，去观察观察杜老板，还有这个杜飞。 便又改口道：“算了，我还是去吧。我的事情可以改天。” 杜飞笑道：“那等会我们一起走。” 既然人家是乔迁新居，自然不好空手前去。 “杜飞，你说，我给杜老板送一件什么礼物，比较合适？”他问杜飞。 杜飞道：“我叔叔特地说了，不用送什么礼。” “那怎么行，搬新家，是喜事，总得带点心意。” 杜飞想了想，说道：“如果梁科长一定要送，可以考虑送副西洋画，挂在书房，挺洋气的。” “好，就西洋画。一会儿陪我去逛逛。” 他想起杜云福在书房里摆了个罗马柱石膏雕像，配上西洋画，更有氛围。 不过这话从杜飞口中说出，让梁天舟重新打量了一番杜飞。 从乡下走出来的杜飞，还挺有品位。 下班后，杜飞开车，陪梁天舟去了趟艺术品商店，专门找到书画专柜。 那里有中国山水画，花鸟画，人物画，也有西洋风格的版画、油画等。 那时候印刷技术不高，如果要彩色印刷，得使用套版印刷方式，每次印一种颜色。除白色外，一幅画有几种颜色，就要印几次。还时常会出现色彩错位、重叠等误差。 所以不像后世有很多精美的世界名画的印刷品。价格便宜，喜欢什么画派风格，就买来挂墙上装b。 那时候除了版画之类色彩简单的作品，一般都是临摹高仿的复制品，或者干脆买个不知名画师的原创作品。 一句话，都是由画师亲手绘制的。 价格嘛，就看画师的名气了。 要是碰到美专学生挣学费，还可以淘到既实惠，画技还不错的油画作品。 两个人在书画专柜前看着展示架上摆放的大大小小的西洋画，有古典派的写实作品，也有印象派、抽象派的作品。 仔细看画下面的说明，还真是国人临摹的。 梁天舟看中一副《日出印象》，临摹法国印象派大师莫奈的作品。挂在书房，感觉不错。 不料杜飞摇着头道：“好是好，印象派，我叔叔不会喜欢的。” “看来你对你叔叔还挺了解嘛。这个仿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怎么样？古典名作，写实的。” 杜飞还是摇摇头，说道：“这是拉斐尔专门为罗马西斯廷教堂画的教会题材的油画，我叔叔不信教，他对这种也不感兴趣。” “你帮我选一副吧，符合杜老板的喜好就行。” 梁天舟放弃了选择，全权交给杜飞来办。 杜飞翻看了一阵，指着一副人物画，说道：“就它了。” 梁天舟一看，是俄国画家克拉姆斯科依的一副现实主义作品《无名女郎》，作品以现实主义思想，古典的手法，展示了一个俄国知识女性的刚毅、果敢、满怀思绪又充满活力的形象。 梁天舟在后世是见过这副作品的介绍的，临摹者基本画出了它的精髓。 看临摹者介绍，为《两江新报》美术编辑，毕业于两江艺专。 “原来杜老板喜欢这一类风格。”梁天舟恍然大悟。 古典写实手法，犹如后世的彩色照片，商人嘛，喜欢美女，布置个书房，是为了附庸风雅，挂一副美女图，绝了！ () 第573章 发现了什么窝点 礼物选定，店里赠送一个木质画框。杜飞搬到车上，来到杜云福的新家。 梁天舟以为的，既是乔迁之喜，必定有不少亲朋好友少来祝贺。 谁知到了那里，才发现并无其他客人。 除了梁天舟，就是杜云福一家人。杜家的女儿杜琳琳也在，加杜云福夫妇，杜飞，和杜府仆佣跟保镖。 “杜老板，恭贺乔迁新居！” 梁天舟送上贺礼，两手一揖，笑着招呼道。 “梁科长，快请进！怎么还带了礼物？梁科长客气了。” 杜云福一边还礼，一边把梁天舟让进客厅。 宾主落座，杜云福道： “好久没请梁科长到家一聚了，刚好搬了新家，我就让杜飞去请。梁科长能来，寒舍可是蓬荜生辉呀。” “怎么？杜老板今天没有其他客人？” 梁天舟问出了他的疑惑。 “今日单请梁科长。其他那些人，改天再说。” 因为抢了梁天舟介绍的朋友的买卖，杜云福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怕因此得罪了梁科长，所以，特地找个由头，跟梁天舟套套近乎。 专门请他一个人，够有诚意的了。 杜飞和杜琳琳都陪在一旁，几个人聊着闲话。 “杜小姐毕了业有什么打算？”梁天舟随口问道。 “她呀，先在家待着吧。”杜云福不等杜琳琳开口，抢着回道，“现在这局面，应该不会太久了。” “嗯？杜老板的意思是？” 梁天舟听出了杜云福话里有话，追问道。 “梁科长，你不觉得现在岛国人快不行了？”杜云福在梁天舟面前，也不避讳。 “从哪方面看出来的？”梁天舟笑道。 杜云福放低声音，凑近了说道：“我听说，犬养次郎都在准备出售三渡大商场了。而且，‘两江联发会’那几个骨干，都打算把资产往海外转移。” “哦，杜老板的消息还真灵通。我都没听说这些。” 梁天舟直起身子，呵呵一笑。 “梁科长，不瞒你说，我一直认为，岛国人在咱华国长不了。这天下，迟早还是国民政府的。不过像你们警察局，影响不大，谁来了，都需要警察维持治安秩序，对吧？” “杜老板不愧是老江湖，换一个人，是不是还要把杜飞叫回来，不准他到警察局当差了？” 梁天舟开着玩笑道。 “那不能，有梁科长在警察局罩着，对他，我放心得很。” 杜云福赶忙说道。 又转向杜飞：“以后，梁科长到哪，你就跟着到哪。梁科长是咱自己人，不会亏待你的。” “好，我记下了。”杜飞连忙点头。 “杜老板，你刚才说到，‘两江联发会’的几个骨干，都是哪些人？” “两江联发会”一直处于地下活动，对他们的情况，梁天舟还有很多不知道的。 “具体哪些人，我还真不清楚。我有个朋友，也加入了‘两江联发会’的。对了，好像那一次聚会，你在，他也在。他是迫不得已才加入的。我是听他说的。” “友情提醒杜老板一句，现在的时局，有些话，只可以在家里说说。这段时间，特高课和警察局，都在抓人。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少不得会有点麻烦。” “这个我知道。你我之间，都不是外人。” 又对杜飞道：“你去看看，后厨准备好了没有，今晚我要跟梁科长好好喝上几杯。” 杜飞闻言，起身出去了。 杜琳琳也起身，说要去看看她娘。 客厅里只剩下梁天舟和杜云福。 杜云福把椅子往梁天舟身边挪了挪，诚恳地问道： “梁科长，你说，现在这种时候，如果我吃进那些要溜的人的产业，可不可行？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是说他们要转手，你正好低价收购？” “有这想法，但又拿不准。”杜云福承认道。 “你刚还说，杜小姐毕了业，不急于找什么事做，先待在家里，看看形势再说。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没了主意？” 梁天舟笑道。 “可以趁机压压价，这样的买卖，还是很诱惑人的。” 梁天舟心里知道，一旦战事结束，接收大员到后，对于汉奸伪产，那是一律没收的。不管最终是进了国民政府的财政，还是进了财阀、接收官员的私人腰包，基本上是跑不掉这种结局。 而且，为了疯狂敛财，接收官员常常把沾了点汉奸边的资产，统统说成是伪产，好多无辜人士的个人财产，也被强行征收。 到时候有冤都没处伸，一派混乱。 出于道义，他不能眼看着杜云福踩进这样的坑。 但他又不能明说。 “我觉得，你还是慎重些好。他们自己都不敢留，你接手过来，会不会带来厄运？别到时候，说不清。说了别人也不信。” “有道理！捡便宜，往往倒大运。” 杜云飞不住点头。 这种事，梁天舟听得不少。 话说就在国军退守孤岛之前，乡下有些省吃俭用，存了些钱的农民，见他们那里的地主贱卖土地，换成现钱，就低价买下了地主的地，准备好好经营一番，总算翻身当上了小地主，乐滋滋的。 结果没几年，时局变了，被划成了地主，土地被没收不说，还挨批遭斗，连子女都收到牵连。 不管好人坏人，眼光看得远的，才能左右逢源、屹立不倒。 杜云福有此顾虑，说明他还不是为了钱，没有底线的人。 几句话他就听进去了，梁天舟心里颇感宽慰。 但这么一来，杜云福又不像是用做生意来掩护身份的人，他不像是gd分子。 “爸，梁科长，厨房准备好了，过来上桌。” 杜琳琳在客厅外叫道。 “走吧，梁科长，咱们边吃边聊。”杜云福起身，邀请梁天舟。 …… 从杜府出来，梁天舟开着车，经过便衣队住地，里面还亮着灯。 他停下车，走到门口，里面的吵闹声传了出来。 听声音，他们正在玩牌。 这帮人，一有空闲，就忍不住要玩上几把。 这是从朱金时期就养成的毛病。 梁天舟也懒得管他们，正要转身离去，听到里面的人说： “等我们明天再去，如果真的有人住在那里，就给我盯死了，弄不好又是gd的一个联络点。” 说话的是一小队队长赵四保。 接着就有人问道：“要不今晚咱们就去？” 赵四保道：“去什么去？赶紧出牌！明天有的是时间。” 梁天舟停住脚步，想再听听，就只有打牌的声音，没有别的话了。 他走进房内，果见一堆人围在一起，热火朝天。 “梁队长！” 众人见了，纷纷打着招呼。 “赵四保，我刚才听你说，发现了什么gd窝点？” 赵四保放下手里的牌，站起身回答道： “报告梁队长，我手下的一个队员，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空置的别墅，铁门关着，但好像有人住在里面。他怀疑是gd分子，我打算明天带人去看看。” “他当时为啥不弄明白？到底有没有人在里面？”梁天舟追问道。 “我不知道。他说好像看到有人在里面，但仔细一看，又没有。他一个人，不敢进去。” “在什么位置？” “在望湖路上，郊外。不然我现在就带人过去了。”赵四保讨好地说道。 “望湖路？那里不是全都是别墅吗？你那手下去别墅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地址绝对没错，我记得很清楚，望湖路53号。” “好吧，明天多带些人，我跟你们一起去。” “是！梁科长！” “你们继续玩吧，看着时间，早点休息，明天给我打起精神干活。” 说完，梁天舟走了出来。 () 第574章 他们还敢伏击我们？ 从便衣队出来，梁天舟马不停蹄赶到望湖路。 一路上都在想着对策，幸好现在便衣队归入他的管辖，才能及时得到消息。 望湖路53号那个空置别墅，是他给王进他们找的，住的时间久了，确实很容易引起周边人的怀疑。 他要连夜通知王进和楚菲菲转移，但如果直接转走，消息传播出去，反而会让人更加相信，原来住在里面的人，有问题。 并且，就在赵四保跟梁队长汇报之后，人就不见了。梁天舟也有说不清楚的嫌疑。 虽然他可以用队长的身份，强行压下去，但万一呢？万一藤原纪美或者青木一雄听到风声呢？ 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想去找栾九，这种事情，栾九一定有办法解决。但看了看表，现在鱼庄恐怕已经打烊关门，栾九已经回到甘府住地了。 这么晚跑去甘府，惊动的人多了，反倒不好。 还是去跟王进商量吧。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望湖路。 梁天舟在这一带转了几圈，察看了附近一些别墅的情况。 把车停到距离53号百米之外的另一栋别墅前，步行来到53号门口。 别墅里没有灯，大门上了锁，周围一片宁静。 那个便衣队的，是在什么时间段经过这里，听到里面有动静的？ 这附近的住户并不多，但都是原来就住在这里的别墅里的。便衣队员的家，不可能在这一带。 除非，除非他是到这一带来偷东西的！ 入室盗窃的人，遇到里面有人，可能不敢进去，直接溜走了。 他贴近院墙，给里面的王进发了信号。 不多一会儿，就听到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王进披衣出来，走到铁门边。 “出来，找个地方说话。”梁天舟轻声对王进道。 王进打开门锁，闪身出来，又把大铁锁挂在铁门上，跟着梁天舟朝旁边走了一段。 “什么情况？这么晚来找我？” “这个地方暴露了，被便衣队的发现了。”梁天舟道。 王进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昨晚那几个盗贼。没想到他们是便衣队的。” “昨晚你们已经察觉到了？”梁天舟惊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昨晚已经睡下了。大约半夜一点钟吧，忽然听到外面大路上，准确地说是铁门外，有响动。 有人在撬锁！ 我们在室内，很暗，而外面有月光，我看得很清楚。 是三个人，一个负责撬锁，另外两人东张西望，还在催促那撬锁的快点。 具体说的话听不清，但催促的声音却清晰传了进来。 如果是巡逻查夜的，或者警察，是不可能那个时候，偷偷摸摸地撬锁的。 当然，巡逻警察来了，我也不会出声。 弄清他们就是一伙盗贼之后，为了阻止他们进来，我在里面稍稍弄出了点动静，让他们知道，不要进来。 就听到他们中一个人说，里面好像有人。三个人嘀嘀咕咕一阵，就离开了。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今天也在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呢。” 梁天舟听完，道：“我估计，那三个人中，只有一个是便衣队的，不然他们不会就这么撒手放弃。” “嗯，有道理。梁兄，你是听到便衣队的回去汇报了？”王进问道。 梁天舟点点头：“他回去说这里有可疑人员居住，幸好被我知道了，才来问一问。看来这里不能再住了。” “没事，这一带空置的房屋这么多，随便挪一挪，就没人注意了。” 王进大概也观察过这一带的情形，确实，只要搬一下，重新找个空置房，平常注意一些，没问题。 “这样可以是可以，但还得布置一下，我明天上午会带便衣队来检查，不能把事情扩大化。不然，藤原纪美或者青木一雄知道了，带人把这里的每栋房子都搜一遍，你们可就没处安身了。 我的意见，最好换个地方，离开望湖路。至少等几天，我把这事处理完了，这里也就安全了。” 梁天舟心里大概有了底，但他没有跟王进细说。 “好，我去跟楚菲菲合计一下，给你弄个现场出来。” 王进也猜出了梁天舟想要干啥，这个必须得配合。 “你想弄个什么现场？”梁天舟问道。 “找人来住别墅啊，住大房子。等着你带便衣队来查。你想想，有人说听到里面有人，结果一查，没人，那不是更加可疑？” “好吧，你去布置，然后你俩尽快离开，之后我会跟你们联系的。” 说完，王进自回别墅。 梁天舟又到附近几栋别墅看了看，却发现门上的锁，都被破坏，他进去简单察看了一番，都有被盗的迹象。 这进一步印证了王进说的话，不管三个人中有几个便衣队的人，三人绝对是在入室盗窃。 这些空置房屋，虽然平时没人居住，有些房主在离开时，还是托了留在当地的仆佣隔三差五来看看，不是真的没人管。 53号那栋房子，是梁天舟跟人打了招呼的，别的房子，要是被托付的人知道了，肯定要报官。 那时候为了避战乱，举家内迁，但大多数都找了当地人代管，战争结束，他们还要回来的。房契、地契都在，有根有据，即使代管人不见了，也可以搬回来。 梁天舟打算借这个机会，把那个便衣队的，好好治一治。 主意打定，时间也不早了，他驾车悄悄离开望湖路。 …… 第二天，直接去便衣队。 说是上午就带人去搜查，磨磨蹭蹭集合好队伍，也快中午了。执行任务的是赵四保的一小队。 “赵四保，你说是哪位兄弟发现那里有人的？”梁天舟站在队伍前面，问领头的赵四保。 “三癞子，出列！”赵四保对着歪歪斜斜的队伍喊道，“梁队长要问你话。” 只见一个瘦弱的男子，三十来岁，两条腿好像永远站不直，往前挪了一步，答道： “梁队长，是我发现的。” “你说说，什么时候发现的？你是一个人吗？当时你在做什么，才从那里经过的？” “报告梁队长，我，对，就我一个人，晚上刚好从那里路过，听到里面有人在走动。门都是锁了的，怎么里面还有人，我就怀疑有问题，回来跟赵小队长报告了。” “好，你在前面带路，全体都有，出发！” 梁天舟估计给王进和楚菲菲留的时间也足够了，便带着队伍，向望湖路出发。 梁天舟开车，赵四保紧紧跟着，也蹭到了车坐。 其他人，各自骑着脚踏车，在车后跟随。 在城区，脚踏车队还能跟上轿车，一出了城，到了郊外公路上，只要梁天舟稍微加点油，脚踏车队就被落下多远。 这样，为了统一行动，梁天舟放慢了速度，保持让脚踏车能跟上就行。 “四保，你知道那里吗？”梁天舟问坐在身旁的赵四保。 “我不清楚，要不问问三癞子？” “你从窗口伸出头去，喊三癞子加把油，到我们前面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梁天舟吩咐道。 “是！”赵四保扭头朝窗外的后面大喊道，“三癞子，你个苕货，跑快点，到前面来带路！” 等队伍拖拖沓沓赶到望湖路53号，但见门口的铁栅门大开，一伙人掏出枪，蜂拥进去。 “站住！你们就不怕里面有gd游击队，这么莽撞，中了人家的埋伏？”梁天舟把冲在前面的几个人叫住。 几个人一听，停住了脚步，他们还没想过这问题。 三癞子走到梁天舟身边，疑惑地问道：“不可能吧？他们还敢伏击我们？” () 第575章 最好能抓到报务员 “你，先进去看看。”梁天舟用枪指了指三癞子，命令道。 “我？我怕！” 三癞子畏缩不敢往前。 “你不是说不可能被伏击吗？叫你先去看看，有啥好怕的？快去！不去我毙了你！” 三癞子这才轻脚轻手朝屋里摸去。 眼见他到了门口，朝里张望了一下，回头对梁天舟打着手势，意思是，没有危险。 众人这才跟着过去。 “什么情况？”梁天舟边走边问三癞子。 还没等三癞子回答，屋内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 只见里面围着一堆叫花子，有的在玩牌，有的在吃东西，还有的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找着衣服上的寄生虫。 “你们是什么人？” 赵四保从梁天舟身旁跨前一步，对着里面问道。 没有人理睬他。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在问你们话，你们是什么人？” 角落一个女叫花子，甩了甩脏乱的头发，露出半张同样脏兮兮的脸，对赵四保道： “你是问我们吗？你看不出来我们是什么人？几位大爷，给点吃的吧？” “我问你，你们怎么住到这里来了？” 赵四保继续问道。 “好奇怪，这里又没有人，还不能住了？你管得着吗？”另一个叫花子拄着打狗棒，立起身来，朝赵四保走了两步，问道。 三癞子跟着问道：“我明明看到外面大门上了锁的，你们躲在里面干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里面的女叫花子道：“这大门好像没锁吧？不然你们咋进来的？” “我是说晚上，上了锁的。”三癞子改口道。 “晚上睡觉，不锁门？碰到强盗怎么办？”拄打狗棒的叫花子懒洋洋地问道。 “几位大爷，还有事吗？没事就走吧，别影响劳资么玩牌。”围着玩牌的几个小叫花子，不耐烦地丢下一句，继续吆五喝六起来。 “小崽子，信不信劳资一枪把你嘣了？”赵四保举枪威胁道。 梁天舟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收队！” 里面的叫花子一边骂着，一边笑。 梁天舟冲三癞子道：“你怎么当时不搞清楚？害我们瞎折腾半天。” 赵四保也跟着训道：“就是，你咋不进去看清楚了再来报告？” “我当时不敢，怕里面……” “你是怕里面有人，不好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吧？”赵四保怒道。 一行人又原路往回走。 在车上，梁天舟问赵四保：“你刚才说三癞子偷鸡摸狗是怎么回事？” 赵四保心知说漏了嘴，又不好掩盖，只得承认道： “说起来，三癞子跟我还沾点亲，他从小手脚就不干净，托了亲戚要我拉进便衣队来。好在他打探消息还是挺卖力，我就把他留下了。” “这样的人，留在便衣队，会坏了便衣队的名声，以后谁都认为我们便衣队都是干偷鸡摸狗的勾当的人，你乐意？” “进都进来了，有时候我也睁只眼闭只眼吧。” 赵四保叹息一声。 “打个架，唬唬人，也就算了。这种事，决不允许再出现！”梁天舟正色道。 梁天舟再不说话，专心开车，赵四保也不敢多嘴，就这样一直到便衣队住地。 当天下午，杜飞带着人，来到便衣队住地，把三癞子带走了。 说是有人报警，望湖路一带，多处住宅被盗，请三癞子过去，配合调查。 这无疑是梁天舟安排的，先把三癞子送到警察局监狱去关着，他什么时候把另外两个同伙供出来，什么时候开始提审。 …… 当梁天舟再次见到王进的时候，回想起当时王进和楚菲菲的表演，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两个，不去当演员演戏，真是演艺界的一大损失！” 王进也陪着笑了一阵，道：“我们不在场，有些话，那帮小叫花子，会说漏嘴。还是我们自己粉墨上场稳当些。” “你们那不叫粉墨上场，叫灰头土脸上场！” “最后怎么收场？”梁天舟担心地问道。 “不用收场，就让他们在那住着吧，对我们也是一种掩护。而且，那些小叫花子，对我还有用。” 经王进一说，梁天舟想起，他之前也通过栾九，找个丐帮的人。 昨晚他就想到让栾九继续把丐帮找来，演一出戏。 虽然他没找栾九，王进却也想到了这一招。 有机会可以把丐帮的人，给王进引见引见。 “你现在算是丐帮的小堂主了。”他跟王进开玩笑道。 “你太小看我了。丐帮的帮主，见到我，也得客客气气的。”王进不服气道。 是啊，准你梁天舟跟南头帮帮主过从甚密，就不允许王进也有自己的路子，和丐帮结缘？ 梁天舟把手一挥：“我懂了，我不打听。有什么事，继续联系，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犬养次郎不仅在悄悄准备转让三渡大商场，也在寻找富源铁矿的接盘侠。 但“两江联发会”的那些商界大佬，自己都在转移资产，谁会接手他这几家产业？ 他越是追着去问人家的意愿，人家越是不敢接。 这不明白着嘛，你都不要了，谁拿到谁烫手。 他们通过犬养次郎的行为，也能预判不妙的结局。 所以，犬养次郎扩大接洽范围，在各个商会之间，运动起来。 这是青木一雄的指示，毕竟犬养次郎掌握的，几乎都是青木一雄的资产。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财产，受到帝国局势的影响。 但又不敢太公开，动摇军心，可是会被问罪的。 不仅仅是两江的产业，还有申城的丸红株式会社，也在青木一雄的授意下，开始着手撤回岛国本土。 这段时间，青木一雄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一方面要忙着家族事务，一方面又要加紧部署两江城的最新行动计划。 这后一项，还不能大意马虎，那可是驻军司令部下达的死命。 目前却进行得并不顺利。他跟藤原纪美每天都会碰面，研究部署。 但常常会因为一些新的情况，必须做出调整。 “藤原小姐，你安排的那些行动，要亲自去盯着。” 藤原纪美此时正坐在青木一雄办公室的椅子上，青木一雄尽量心平气和地跟她说着话。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请青木课长放心。” 藤原纪美保证道。 “还有，有些事，就不要梁桑参与了。这个我相信你明白的。”青木一雄道。 “我有分寸。不用青木课长费心。” “我听说，你派出去的人和电台，又有几起被人家挖出来了？” 藤原纪美点点头，她不得不承认，派往周边地区的人员，有不少都失联了。 “我听监听室的报告，最近又出现了两部新的电台？就在两江城？” 藤原纪美答道：“我已经叫人查找，但他们收发报很不规律，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所在的准确位置。” “他们是gd的电台，还是雾都方面的电台，连这个都还没搞清？” “根据截获的部分电文分析，至少有一部是雾都方面的。跟之前我们偶尔截获的军统电台，有关联。” “你的意思，他们用了同一套密电码？”青木一雄追问道。 “不是，是另一套密码。不过，从收报方式，还有呼叫的习惯看，应该和军统有某种关联，也许是他们在跟同一个机构联系。” 青木一雄不满地说道：“这些都是推测，要尽快搞清，电台的具体位置，最好能抓到报务员。” 摧毁一部电台，他们还可以换一部，继续联系。抓获了报务员，说不定还能利用报务员，破译出对方的电文，制造虚假情报。 “电讯组和行动组要密切配合，不得……” 青木一雄话还没说完，外面一声“报告”，打断了他。 () 佛576章 监听电台 青木一雄正和藤原纪美谈论着电台的事，办公室外有人叫道： “报告！” 打断了青木一雄的话，他对门外说道：“请进！” 进来的是特高课电讯组的组长中野元智，他大步走到青木课长面前，立正报告道： “青木课长，我电讯组刚刚监听到，那部不明电台，又在发报了。” 藤原纪美追问道：“现在还在发报？” “正是，所以我来跟青木课长汇报。”中野元智答道。 “走，看看去。” 青木课长没有多问，直接起身，叫上藤原纪美，随中野元智来到二楼电讯组的监听室。 三人进来时，一个监听员正带着耳机，聚精会神的一边监听，一边记录。 中野元智轻声对青木课长道：“就是这个监听员发现的。” 青木课长走到监听员身边，拿起另一副耳机，贴在耳边听了一阵，对方却停止了发报。 青木课长看了看监听员记录的电文，问道：“现在还是不能破译吗？” “无法破译。我们分析，这不是一份完整的电文，很可能他们是分不同时间，分段发报。”中野元智说道。 “而且，”藤原纪美跟着补充，“这些电文，采用的是全新的密电码，我刚才也跟青木课长汇报了。” 三人正在讨论，那位监听员突然说道：“又来了。” 青木课长赶紧拿起耳机，很简短，不到半分钟，就停了。 “这是回电。”中野元智解释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以前就存在的电台，只不过启用了新的频率，新的密码？” 青木一雄推测道。 “可是，根据我们的监听，以前的那些电台，现在还是偶尔会使用，没有什么改变。” 中野元智说道。 “把我们的所有无线电波测向车，全都动用起来，先确定方位，只要它是固定在某个位置收发报，总能有所发现。” 青木一雄指示道。 又转向藤原纪美：“一旦确定了方位，叫梁天舟把便衣队都撒出去，在确定的范围内，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拘捕。” “好的。” 藤原纪美回到楼下行动组，对梁天舟传达了青木课长的指示。 “没问题，我有个提议。”梁天舟满口答应。 “你说，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梁天舟道：“如果电台是跟雾都方面联系，功率不会小，电台要使用，得架设天线。我想如果能确定大致范围，我们可以在那一带，租用一些高一点的建筑，派人盯着。能看到周边屋顶的高度即可。” 登高能扩大视野，只要有人在屋顶架设什么东西，就能被看到。 “再申请几个高倍数的望远镜。”梁天舟补充道。 这样能看得更清楚，发现了地点，再调人员去围捕，效率不是更高吗？ 总比把好几条大街封锁了，一家一家挨着搜查，要准确。 “这是个好主意！望远镜我去跟青木课长申请。” 梁天舟提出了知道大致范围之后的解决办法，至于怎么确定电台的大致范围，他就无能为力了。 “纪美小姐，你能确定，那部电台一定是雾都方面的？” 梁天舟试探道。 “不确定。只有抓到人，审了才知道。” 梁天舟心想，楚菲菲只身从雾都返回，应该不会带着电台，再说她现在也没有条件使用电台。 为了保险，他在下一次见到王进的时候，还是问了问。 “楚菲菲没有电台。”王进肯定地说道。 “那咱们这方面的人，有没有可能启用了新的电台？”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现在就跟你保持联系。”王进轻轻一笑，接着又说道，“你应该去问问陶站长。他手下的人多。” 对呀，陶元举不是还说，雾都总部给两江站增派了人员，还调来一个特战队，归他节制吗，会不会是他那边的人？ 一时之间，梁天舟把这一茬给忘了。 他想到雾都派来的，就是楚菲菲，特战队从哪里调来的，会不会带着电台，得跟陶元举提个醒。 “不过，楚菲菲没有带电台，不等于她没有电台。”梁天舟又想到，楚秘书在两江城这么长时间，她负责的春草小组，肯定有电台呀，还用得着从雾都再带电台过来？ 春草小组的人员，并没有全部暴露。楚菲菲重返两江城，应该会跟春晓小组恢复联系。 “王兄，你还是要跟楚特派员提个醒，近期特高课追查得紧，使用电台，要格外当心。” 随后，梁天舟又通过特定联系方式，跟陶元举传达了同样的意思。 他还跟“水仙”也发了消息，要他注意电台的安全。 一切办理妥当，这才放下心来。 晚上也没有别的事了，他一个人开着车，找个地方吃饭。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等着菜上桌。 抬眼朝窗外看去，才发现，这里就是《两江新报》报馆附近，自己怎么到这里来吃饭了，他暗暗一笑。 他跟斯芸曾经在这里吃过几次，离她上班的地方近，中午吃完，可以直接去报馆。 现在刘斯芸不在《两江新报》了，老李给他透露过，刘斯芸在根据地。 这件事他一直没有跟沈副局长和沈太太说起过。虽然关键时刻，沈副局长和沈太太会出面营救刘斯芸，但那是因为斯芸是沈太太的外甥女。 如果自己再给他们提到刘斯芸的下落，那不表示，自己跟gd有联系？ 虽然老李告诉他的前提是，他在老李的眼里，是军统潜伏人员。 但在沈副局长那里，如何说得清？ 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对自己越安全。 菜端上来了，他一边吃，一边看着远处的报馆出神。 “老板，再打二两烧酒来。” “好的，二两烧酒。”伙计答应着，去柜台后面从大酒坛里给他舀了一提烧酒，倒进一只粗陶酒碗，端了过来。 “怎么？梁科长一个人喝闷酒？”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梁天舟背后传来。 他回头一看，只见唐小萱笑盈盈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小萱，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小萱反问道。 “我倒想问问，梁科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路过，正好看到这家餐馆，顺便解决晚餐问题。” “我可以坐这里吗？”小萱征询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快请坐吧。”梁天舟道。 回头又把伙计叫来，加了几样菜。 “我也要二两烧酒。”小萱对伙计补充道。 “上回在蒋记鱼庄，见到美玉，她说好久没见到你了？你现在忙什么呢？找到工作了？”梁天舟随意地聊道。 “我在那里上班。”小萱透过窗户，指了指《两江新报》报馆。 “在报馆？” “是呀，在《两江新报》当记者呢。” 梁天舟想了一想，道：“难怪这么晚，你还在这里。这是刚赶完了稿子，还没回家吧？” “梁科长对记者的日常，倒挺了解的嘛。一篇新闻稿，明天就要见报，不赶完，哪能走？” 小萱轻描淡写地说着，她的酒也送了过来，她端起酒碗，在梁天舟面前一举，道： “来，梁科长，先走一个！” 梁天舟端起面前自己的酒碗，举了举，小萱伸过来，两只碗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各自喝了一口。 “什么重大新闻，透露一下，让我也先闻为快吧。”梁天舟一副八卦的眼神，看着小萱。 “《两江新报》的新闻，有什么可看的。”小萱不屑地说道。 “嘿，不是你写的稿子吗？不带这么贬低自己的。”梁天舟玩笑道。 “我那也只是为了工作，敷衍而已。”小萱辩解道。 “那就随便透露一点，满足一下梁某的好奇心呗。” “就是赵南湖从申城回来，我去做了一次专访。”小萱随口说道。 “赵南湖回来了？” () 第577章 梁大哥，我们走吧 赵南湖可是个汉奸文人。曾任申城伪《中华日报》总主笔、社论委员会委员，并担任汪逆秘书。后又被选为伪中央执行委员。 在汪伪政府中，赵南湖先后担任伪行政院宣传部次长、法制局局长、伪经济委员会特别委员等职。 自去年来到两江城，做过一段时间的报社总编，年初去了申城。 现在又回来了，这算得上是一个新闻。 “你还对他进行了专访，他都说了些什么大道理？”梁天舟追问道。 “无非就是一些宣传口号，我听他自己说起来，都底气不足。” 这种时候了，即便是铁杆汉奸，谁还有底气，都在各寻出路呢。 梁天舟想到了连青木课长都在准备退路，何况一个拿笔杆的文人。 “对了，赵大文人好像跟邹军长还挺有交情，这倒很有点新闻价值。”小萱无意中说道。 “有新闻价值，你敢写吗？就算你写了，你们报馆敢发吗？现在可是非常时期，敏感着呢。”梁天舟逗她道。 好比赵南湖的风流艳史，也没几个人敢写出来。 他可是伪政府掌管新闻、宣传的高官。 说到这里，梁天舟突然想起，陶元举曾说过要整理个名单，把可以争取的人，和需要除掉的人，都分别列出来。不知道他的名单中，有没有赵南湖这一类人。 看着小萱现在比以前成熟了些，显得比较理性，没那么冒失了，梁天舟默默点了点头。 她现在的这个位置，应该就是刘斯芸走了后，空出来的。 她是不是刘斯芸的继任者呢？ 如果是，那她也是我们的同志。 不过这一点，梁天舟无从核实，也不用核实。 “小萱，吃完我送你回去吧，晚上一个人不安全。” 梁天舟的提议，小萱没有拒绝。 反正梁天舟开着车，一个警察局的科长相送，安全性那是绝对的。 “不过，现在回去，是不是有点早？” 临上车，小萱又说道。 梁天舟看了看手表：“都九点过了，还早什么？” “如果梁科长没事的话，可不可以带我去皇冠舞厅玩？” “你为什么想去那种地方？那里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子去。” 梁天舟迟疑着。 “以前当学生就不说了，现在我都是成年人了，也当了记者，什么样的场所，总得去体验体验吧。”小萱给出的理由。 “再说，有梁科长一起，谁还能把我怎么样？你就带我去吧。” “跳舞，你会吗？” “会！上学的时候，学校也会组织舞会。不过没有到社会上的营业舞厅去见识过罢了。” 小萱也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想到，以后这种场合免不了会遇到，现在有个梁科长保驾护航，走出第一步，也算增加经验。 “好吧。上车，现在正是营业高峰期。” 小萱一听梁科长答应了，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不自觉地，脸还红了红，赶紧钻进轿车，掩饰自己的激动。 在副驾位置坐稳，又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们先去把美玉也叫出来，她肯定很高兴。” “算了吧。大晚上的，叫她出来，甘帮主也不放心。再说，我一个男士，带两位美女去，惹出麻烦来，我可承担不起。” 梁天舟直接给否决了。 一个男人，带两个女士，免不了有一个人，得跟别的男士跳舞，碰到绅士还好，碰到不怀好意的，真的麻烦。 总不能两个都霸着，不准别的人邀请。 小萱到底还是没有社会阅历，只图开心。 两个人来到皇冠舞厅，诚如梁天舟所言，里面人影绰绰，搂搂抱抱，音乐声震耳欲聋。 “见识到了？跟学校的舞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梁天舟问小萱。 梁天舟领着小萱，找到一个空的卡座，坐下先观望一会。 “唐大记者，今晚回去，写个小作文，记录一下初入舞海的感想。” 梁天舟调侃道。 “那是必须的。” 小萱附和道。 “还可以要红酒，挺罗曼蒂克的。”小萱见一个侍者端着托盘经过，取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梁天舟，一杯自己握着。 “这里是个很复杂的修罗场，在这里每个人都有一副面具，你不知道面具背后，是一张怎样的面孔。” “梁科长，你好有哲学思维，说出来的话，比我们文学院的人，都深刻。” 小萱夸张地赞道。 梁天舟摇摇头：“我说的是实话，要说哲学，也是人生的哲学。” “台上那个女歌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唱得真好！” 小萱咂了咂嘴唇，羡慕地说道。 “你能在哪里见过？外面的海报呗，每天都在外面张贴着。”梁天舟道。 “对对对！我说怎么那么面熟，她叫紫霞！” 小萱惊呼道。 “人家原来就是申城百老汇的角儿，被这边高价挖过来的。”梁天舟解释着，像一个很八卦的公子少爷。 “唐大记者，我能荣幸地请你跳一支舞吗？” 梁天舟放下手中的红酒杯，对小萱伸出手去。 “没问题，我还以为你不跟我跳呢。” 小萱在梁天舟的带引下，进入舞池，听了听音乐的节奏，很快就适应了，随着音乐，旋转、舞动。 “梁科长，不，我可以叫你梁大哥吧？” 一边跳舞，小萱一边跟梁天舟聊着。 “梁大哥，你的舞也跳得很好，跟你跳舞，很放松。” 一对舞伴跳得如何，跟男伴的带引关系很大。男伴不会带，会出现很多尴尬的情景。 相反，一个会引领的男伴，让女伴放松，进退自如，步履明快，包括各种花步、高难度舞姿的展示，都是男伴的功劳。 舞场上，历来都是男主动，女被动。一旦女士想主动，必定踩到对方的鞋上。 一曲下来，梁天舟背心已经渗汗，小萱却意犹未尽。 回到座位，小萱从包里掏出一把精巧的纸扇，坐到梁天舟同一侧，扇着纸扇，微风让梁天舟感觉一阵凉意。比屋顶的几个大吊扇，还要凉快。 “梁大哥，好久没看到你来了，今天怎么想起来跳舞的？” 下了台的紫霞，此时正朝梁天舟走来。 梁天舟跟藤原纪美来的时候，她自觉不打扰。 现在看着梁大哥旁边的小女生，她没那么多顾忌，迎了过来。 “紫霞，确实好久不见。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唐大记者，唐小萱。” 梁天舟待紫霞在对面坐下，指着小萱给她介绍道。 “你好，你的歌唱得太好了！”小萱主动说道。 自己刚刚改口叫梁大哥，结果这位紫霞也叫梁大哥，小萱多少有点想法。 “原来是唐大记者，以后常来玩哈。” 紫霞客气地说道。 小萱停下手中的纸扇，爽快地应道：“会的。就冲着听紫霞小姐的歌，我也会常来。” 聊了一会，紫霞道：“下面又该我上台了，梁大哥，唐记者，你们玩高兴。” 看着紫霞去了后台，梁天舟对小萱道：“我们再跳一曲，就送你回去。也体验过了，不要回去太晚。” “好吧，梁大哥，请！” 小萱坐在靠外边，先站起身，对梁天舟邀请道。 这一声“梁大哥”，叫得特别突兀，像是故意的。 就在梁天舟站起来的当口，小萱突然又说道： “梁大哥，我们不跳了，走吧，送我回去。” “怎么了？” 梁天舟不由得朝舞厅看去。 舞厅门口，进来一对男女，男的四十来岁，西装笔挺，女的二十出头，长得很秀气。 两人进来，四下看了看。小萱躲在梁天舟身后，催促道：“我们走吧。” 那男的，梁天舟认识，正是先前吃饭时提到的赵南湖。 () 第578章 赵邹会 赵南湖还没注意到唐小萱，今天他刚接受了小萱的专访，只要眼神扫过这边，就能认出来。 但小萱藏在梁天舟背后，一个劲催促梁天舟快走。 “别急嘛，现在从他身边出去，不是正好被他认出？”梁天舟反而不急不慢地把小萱按到座位上，他坐在小萱的外侧，这样赵南湖环视舞厅的目光，自然被梁天舟遮挡了。 待到赵南湖携着那名年轻女子，在侍者引导下找了个座位坐下，梁天舟才带着小萱，悄然离开了舞厅。 回到车上，梁天舟问道： “你不是刚采访过他吗？怎么那么怕见到他？” “梁大哥，你就不要多问了。我以后再也不想采访他了。” 小萱气咻咻地说道。 自古才子好风流，赵南湖虽然政治立场没站对，但确实算得上才子一枚，他的风流韵事，新闻报道不多，却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 停妻再娶，金屋藏娇，跟其沾上的女性，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想来小萱在专访时，有过什么经历，不愿再被他看到，情理之中的事。 这也能说明起初梁天舟问她赶写的什么新闻稿时，她不屑一提的原因。 作为一名记者，小萱还需要磨炼。 在采访历程中，什么样的人不会遇到？ 梁天舟把小萱送回唐府，谢绝了小萱要他进去坐一坐的邀请，独自开车回到家中。 …… 被关起来的三癞子，没过一天，就主动撂了。 他供出来和他一起入室盗窃的两名同伙，杜飞带人按照三癞子提供的住址，顺利把两名惯犯抓获。 三个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签字画押，正式刑拘。 直到这时，梁天舟才又来到便衣队住地，着急全体人员训示：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既然入了便衣队，就得要立个规矩。 你们都知道了，三癞子伙同盗窃惯犯，入室行窃，己经被警察局刑事拘留，等待他的就是蹲大牢。 我再次重申，凡我便衣队的队员，从今往后，不得偷盗、不得欺男霸女、不得欺行霸市、不得滥杀无辜！ 如有触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从严惩治，绝不轻饶。” 他本来还想加上不准打架斗殴，不准私吞财物，不准结党营私的，想想，便衣队都是这类人，规矩太多，他们必定抗拒。 打架斗殴是他们的家常便饭，没有好处，他们也没动力。这种散漫的组织，拉帮结派一时也根治不了。 提出来又做不到，不如不提。 说完，看了看众人，问道：“听清楚了吗？” 众人答道：“听清楚了！” “有意见没有？” 众皆默然。 梁天舟盯着赵四保问道：“你有意见没有？” 赵四保弓腰点头道：“早该如此，我没意见。” 又问二小队队长高金木：“你有没有意见？” “报告梁队长，我举双手赞成！”高金木叫道。 “既然都没意见，照此执行！解散！” …… 此时的湘西大会战，进入到白热化阶段。此次战役，本是侵华岛军总司令，针对当前的局势，亲自炮制了一份作战计划。 目的是通过这场战争，既能摧毁威胁岛国本土的芷江机场，又可进一步将华国的大后方端掉，避免两线作战的情况出现，还能迫使同盟国军提前在华国登陆，从而打破目前多线开战的局面。 所以，原计划是岛军将会通过进军湘西，由湘入黔，转逼雾都，进而迫使国民政府投降。 因为计划泄露，雾都方面己经察觉到了岛军作战的意图，所以早早就己经做好了准备。 所在地老百姓，也纷纷组织起来，支援前线，军民同心，其利断金。 尽管岛军都很拼命，还组织了敢死队，对我国军阵地发起冲锋，但在英勇不屈的抗敌军队面前，还是接连失败。 有些战败的岛寇，还在阵地上举起了白旗乞降。 这场战役，后来在国外还被称为“小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可见其惨烈的程度。 处在两江城的岛军陆军医院，己经容纳不了源源不断的伤兵，两江火车站里，每天都有专列，把这些伤兵运回他们原本的出发地，分散到不同的医院。 眼看大会战的败局很难挽回，两江驻军司令部对两江城的策略，做了重大调整。 这也是侵华岛军总司令计划的一部分。 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围绕这个计划制定的实施方案，也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 邹公馆的佣人张妈，这天接到邹军长打来的电话。 “张妈，去请小夫人接电话。”邹平凡在电话里说道。 黎诗韵正在自己房间，听到张妈来叫，走到客厅，拿起话筒。 “诗韵啊，准备一下，晚上我要在公馆接待一个老朋友。” “你要我怎么准备？”黎诗韵不解道。 “穿戴正式点，对了，这位朋友的新夫人也会来，你们年龄相仿，应该相处得来。”邹平凡提醒道。 邹平凡口中的朋友，就是赵南湖。 赵南湖在两江城认识一名护士小殷，二人一直以夫妻名义出现各种场合。 而此时赵南湖跟第三任妻子，婚姻尚存。 当晚，赵南湖携殷女士出现在邹公馆，张妈为他们开的门。 邹军长带着邹副官，早就回到邹公馆，恭候多时。 “赵兄，此番从申城归来，想必得到岛国人提携，定要高升了。邹某提前恭贺了！” 邹平凡迎上来，跟赵南湖握了握手，满脸堆笑，奉承道。 “邹兄说笑了，哪有邹将军这般好运，赵某离开数月，才听说邹将军己经由师长擢升中将军长，可喜可贺啊。” “快快里边请！” 寒暄过后，邹平凡把赵南湖和小殷夫人请进客厅，吩咐张妈上茶。 黎诗韵在客厅起身跟客人打过招呼，在邹平凡身旁落座。 邹副官在众人落座后，自去后院，招呼佣人厨子准备去了。 东拉西扯一通之后，邹军长和赵南湖要去书房谈话，留下小殷夫人和黎诗韵，在客厅聊些女人的家长里短。 书房里，两个男人聊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直到佣人连着三次来跟黎诗韵报告，家宴己经准备好了。 黎诗韵才走到书房门外，敲了敲门，隔着门叫道： “饭菜好了，你们出来吃了再接着聊吧。” 邹平凡和赵南湖在饭桌上，却只聊些各地见闻之类的，有时还逗得两位女士哈哈一笑。 小萱曾提到过，赵南湖跟邹军长交情匪浅，看来不虚。 家宴之后，邹平凡亲自送赵南湖和小殷夫人出来，看着他俩上了车，才折回去，一脸肃然。 至于他们谈了什么，只有他俩知道。 此时最想知道的，还有那个佣人张妈。 因为黎诗韵和小殷夫人一直坐在客厅，她没有机会贴近书房听墙根。 宴席散了，人也走了。她看到邹军长似有心事，又不好多问。 邹平凡和黎诗韵上了楼，邹副官却对下人盯得紧，看着他们收拾。 张妈一时不得脱身，不得不跟着大家一起收拾餐厅厨房。 直到第二天，邹军长回军营后，她才找到了机会，去跟刘汉盛报告。 话转到青木一雄那里，他对这个张妈非常不满。 “什么都没打听到，就知道赵南湖去了邹公馆，能说明什么？ 何况这赵南湖是石城方面的人，他跟邹平凡会面，这不很正常吗？叫她多探听点有用的。” “我不这么认为。” 川香良子反驳道：“有没有用，需要我们来评判。她只要把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汇报就行。” 青木一雄想了一想；“良子说得也有道理。你催催她。还有，以后让她直接跟你汇报，不要中间绕个弯子，耽误事儿。” “好，没问题。” () 第579章 玉碎计划 邹平凡和赵南湖密谈之后，内心很不平静。 他暗中接受了雾都方面的授意，这一点，在赵南湖面前，他佯装啥事没有。 两个人谈的，大多是对前途的担忧，也对局势的看法。 邹平凡很清楚，赵南湖，跟他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有些事，不能跟他谋划。 见赵南湖，更多的是一种礼节性的应酬。但通过赵南湖，他也得知了一些石城乃至申城人士，对时局的见解。 邹平凡是一个老谋持重的人，做事一向谨慎。 所以，在书房两个人谈得昏天黑地，到了餐桌上，立马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谈笑风生，插科打诨，轻松自如。 回到军营，打发了邹副官，他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军部，想了大半天，烟也抽了几大包。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一条道走下去。 队伍的清查工作，也在悄悄地一步一步地进行。 当然现在还不能说他要做什么，而是明察暗访，把人心摸一摸。有多少人是绝对听命于他的，又有多少人很可能走到他的对立面。 一旦决定举事，首先就得解决那些不愿配合的人，尤其是岛国人的眼线。 那时候的队伍，普通士兵，吃粮当兵，只要有吃的、有穿的，跟着谁不是当兵？ 很多人并没有什么主义、信仰之类的，就是为了混个吃穿。回家种地，日子太难了。 而那些军官，大多也是想跟着长官，混个吃香喝辣的，中上层军官，还想跟着长官升官进爵。 所以一支队伍的长官，通常都能通过层层的军官阶层，掌控一支军队。 但如果有人为其他人所收买，人家给了他更大的诱惑，他可能做出背叛长官，甚至加害长官的事。 要防的，是这一类人。要清查的，也是这一类人。 他现在已经在军部机要处的电讯科，抽调了专人，使用楚特派员带来的专用密电码，跟雾都保持联系。 为了掩人耳目，电台就放在电讯科里，但专机专用，那部电台，只有指定的专人才能使用。这个秘密，也只有电讯科长和机要处长两个人知道。 现在联系的频率并不高，而且交流的信息也简短。 所以一般的监听，就算发现新的电波，要确定位置，也非易事。 在军部待了半天，邹平凡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了。他站起身，叫人送来饭菜。 与送菜的炊事兵同时进来的，还有邹映雪。 “哥，军座，你怎么现在才吃饭？这大半天的，你在忙啥呢？” 邹映雪是在路上碰到炊事兵，听说她哥还没吃饭，跟着来的。 “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呗。怎么？你又待不住了？想出去玩？” 邹平凡一看邹映雪，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我出去玩，你能不能不要子龙跟着？我是他的长辈呢，还用得着他来管着我？” 邹映雪嘟着嘴说道。 “这是我安排的，你没事还是尽量少出去吧。” 邹平凡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哥你放心，我这么大个人，还能出什么岔子？” 邹映雪突然想起，凑近邹平凡身边，放低声音道： “哥，你知道上次我跟子龙出去，碰到谁了？” “还能有谁？甘府的甘文勋吧，子龙是去找甘文勋提货，肯定碰到他了啊。” 邹平凡不用脑子，就能猜出来。 “除了甘文勋，我还碰到一个人。” 邹平凡停下筷子，抬起头，望着邹映雪：“谁？听你的语气，我认识？” 邹映雪故作神秘地说道： “那天趁子龙和甘文勋没注意，我碰到了楚菲菲。她以前叫楚玉，不，她以前叫楚菲菲，后来叫楚玉，现在，反正就是碰到楚菲菲了。” “楚玉？就是警察厅的楚秘书？” 邹平凡心内吃惊，表面淡定，不动声色地问道。 “是啊，她又偷偷回到两江城了。” 邹映雪悄声说道。 “映雪，我怎么不知道，你跟楚秘书认识？我记得楚秘书不是两江人吧？”邹平凡问道。 “我俩在联合王国是同学，关系还挺好。我都不知道她在两江城待了那么长时间。” “哦，老同学嗦。她现在被特高课通缉，你可不能跟她走得太近。” 邹映雪挺了挺上半身，拍着胸脯道：“我知道，所以我连子龙和甘文勋都没告诉。现在也只跟你说。” “映雪，我要特别提醒你，有些话，只能在我这里说说，对别的任何人，都不要说。还有，回到邹公馆那个家里，也不要说。我怀疑现在那个佣人张妈，有问题。” “张妈不是新来的吗？你知道她有问题，还要用她？” 邹映雪很不理解地问道。 “有些事，你不懂。我知道张妈有问题，就可以不用她？不用她，有人会更加怀疑我了。” 邹映雪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我知道了，张妈是岛国人安插的。不能得罪，不能辞退。” “懂了就好。管好你的嘴巴。” 邹映雪泄了气一样，叹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时，邹副官进来，见邹映雪也在，他把刚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跟邹映雪招呼道： “小姑，你守着军座吃饭，是不是也饿了？” “我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好吃的，孝敬孝敬吧。”邹映雪回道。 邹平凡道：“映雪，你先去忙吧。子龙找我有事。” “好，我走，我不影响你们谈论军国大事。” 说罢，邹映雪头一甩，走了出去。 邹副官去把门关好，回转身来，才对邹军长道： “军座，甘文勋传话，说特派员要见你。” “什么时候？定好了吗？” 邹平凡抹了抹嘴，把碗筷推到一边。 “时间和地点由我们定。定好后，我去通知甘文勋。” 邹副官道。 “好，咱们就在老地方、老时间，但这一次，你不要开越野车，把轿车开过来接我。”邹平凡吩咐道。 轿车窗户小，还有帘子，里面坐没坐人，坐了几个人，外面看不出来。 邹副官明白了军座的意图，遵旨照办，去通知甘文勋了。 当晚，甘文勋开着车，载着楚菲菲，来到第一次跟邹军长会面的小镇上的酒楼外。 刚停稳车，还没打开车门，后面一辆黑色轿车，紧跟着停在了甘文勋的车旁边。 开车的摇下车窗，对着甘文勋这边说了句：“请楚小姐过来，上我这辆车。” 楚菲菲从副驾下车，迅速钻进邹副官的车，邹副官一打方向，脚下給油，轿车重新驶了出去。 临走，给甘文勋丢下一句话：“你先回去吧。” “楚小姐！” 邹平凡打了个招呼，并没继续说话。 等车出了镇子，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了，他才继续说道： “这是为了安全考虑，请楚特派员理解。” 邹副官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郊外的公路上。 “你找我有什么指示，现在可以说了。” 邹平凡坐在后排，楚菲菲就在他的旁边。 “两件事。” 楚菲菲早就想好了怎么说，但公路上崎岖不平的路况，车总是在颠簸，她说出三个字，又停顿了一下，手把着窗户上方的拉手，稳住身子，继续说道： “第一件，邹军长跟雾都方面的电台，一定要当心。据可靠消息，特高课已经有所察觉，正在加紧追查，一旦被他们发现了位置，就麻烦了。” “好！楚特派员提醒得及时，我会想办法。减少发报，或者转移地点。” 邹军长在黑暗中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作为岛寇这次作战计划的最后一部分，敌人有一个玉碎计划。” “玉碎计划？”邹平凡惊疑地重复了一句。 () 第580章 帮我盯一个人 “玉碎计划？”当邹平凡听到楚菲菲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着实被惊到了。 所谓玉碎计划，应该是取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含义，也就是我死也不让你活，准备同归于尽。 这是一种疯狂的举动，也是不把人当人看的战争狂徒才敢做出的行经。 楚菲菲虽然看到过福原茂一窃取出来的机密文件，但并没有具体的实施方案。 据后来的历史记载，岛国为了阻止失败的结局，防止他们的天皇和军方头目因战争罪被审判，制定了一个“决号作战”计划，对外号称“一亿玉碎”。 根据这个计划，岛国政府在本土各地建立所谓“志愿战斗队”，将强制发动全国18岁至40岁的女性，以及16岁至65岁的男性全部参军，被编入这些民兵部队。 这些被紧急征召起来的平民，没有制服，没有装备，他们的武器，就是自己能找到的任何东西。 运气好的人，还能找到刀、剑、弓之类的，其他人则只能用棍子、石块、农用工具等对付着。 很多老人和妇女则分到了一枚手雷，要求他们在同盟国军登陆上岸时，拉响手雷，跟敌人同归于尽。 有一位高中女生，被动员加入“志愿战斗队”，她得到的是一把裁缝用的锥子，并被要求：“至少杀死一名同盟国士兵。” 这样全民皆兵的状态，加上无数的“神风敢死队”，的确给同盟国军造成了大量伤亡。 而在岛军海外占领区，尤其是在华国，他们企图命令岛军和伪军，顽抗到底。并决定最后时刻，不惜摧毁两江、穗城等一些主要大城市，收缩到申城打巷战，战到最后一人。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对手得到。 至于以什么方式、什么时候对两江城实施摧毁，这就是两江驻军司令部和特高课参与制定的秘密方案。 梁天舟虽然没见到那份绝密文件，但他凭后世的记忆，预感到了。 楚菲菲和雾都决策层，知道有这个方案，但仍然不清楚细节。 现在面对邹军长的质疑，她只能告诉他，这个方案的目的，就是要摧毁两江城。而且这个方案，很可能已经在提前布置了。 “那么，楚特派员，你今天找我，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邹平凡立即把这个情况跟自己联系了起来。 楚菲菲看了看身旁的邹军长，平静地说道： “我从雾都军令部出发的时候，长官交代我的几件事。一是跟您取得联系，专程送达军令部的委任状，希望邹军长能在战争结束后，控制住两江城局势，等待接管。二就是，在战争结束前，阻止岛军对两江城的破坏，就是指的这种毁灭性的破坏。” 楚菲菲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试想一下，如果要在短期内毁掉一座城市，他们将会用什么样的手段？” “炸掉！”邹平凡脱口而出。 在战败撤出两江城之前，炸掉一些重要的城市设施和很重要单位，这座城市立马就得瘫痪。 不仅对城市的经济造成严重打击，也影响到普通市民的生活。 要实施这个行动，要么动用空军，对两江城进行空袭。要么就利用特工人员，秘密安装炸弹，定时起爆。 “还有一种可能，就如几年前石城沦陷时那样，屠城。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展开杀戮。”楚菲菲补充道。 “狗娘养的，毫无人性的畜生！” 前排正开着车的邹副官，此时突然冒出一句。 邹平凡却默不吱声，似乎在思考。 “所以，希望邹军长能以大局为重，及早采取措施。一方面掌握岛军的动向，另一方面，必要时，协助解决岛国特工。” 楚菲菲认真地说道。 她知道，现在军统两江站正在密切关注着特高课，春草小组，也会争取机会，参与进来。 “特派员，”邹平凡考虑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手下现在就有将近两万人马，随时可以听候军令部调遣，但是……” 看到邹平凡欲言又止，楚菲菲明白他的顾虑。 他现在虽然坐拥一个军的兵力，但却处在岛军的监视之中。没有独立的地盘，也没有增援，一旦举事失败，受损失的，可是他邹平凡。 这种让他做急先锋，当排头兵的方案，他怎能没有顾虑？ “我知道邹军长在顾虑什么。现在希望邹军长能加快部队的改造，以便有能力掌控局面。不能等到最后那一天，一切都来不及了。 当然，我们也不会让邹军长孤军奋战，一旦大会战结束，腾出手来，多路国军主力，将以最快速度，向两江城靠拢，届时跟邹将军里应外合，岛寇必难两顾。” 邹平凡一听，一块石头落了地，连说：“这样就好，我确实担心，孤掌难鸣，独木难支啊。” 楚菲菲心中暗笑一声，表面说道：“我相信邹将军参谋长出身，定然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楚小姐的嘴，怎么说都是理。” 邹平凡尬笑道。 “今天就谈到这里，邹将军，就在这里把我放下吧，我自己回去。” 楚菲菲看了看车窗外，她现在所处的位置，距住处也不算远。 “还是送你回去吧，大晚上，你一个人也不安全。”邹平凡关切道。 “不用送！邹将军保重吧。” 邹副官把车刚停下，楚菲菲就下了车，挥挥手，消失在夜幕中。 …… 步行了一个多钟头，楚菲菲换了一身衣服，才回到望湖路53号住地。 王进正在跟小叫花子们嬉闹，见到楚菲菲，停下来问道： “这么晚，才回来，要到吃的没有？” “吃什么吃，今天倒霉头顶，还饿着呢。” “我那还有点吃的，给你垫吧垫吧。” 王进又对叫花子们道：“你们自己玩，我去给姐姐找吃的。” 带着楚菲菲上了楼。 到了楼上，楚菲菲小声问道： “你那边进展怎样了？” “我什么进展？”王进矢口否认。 “别装了，我知道你这阵子在干嘛。现在我们需要互通信息，密切配合，才能成事。” “我的任务是，在你需要协助的时候，联络军统两江站，给你人力和装备上的支持。” 王进再次强调道。 “不说算了。不过，我现在确实需要人，帮我盯一个人，我自己不方便出面。” “你要盯谁？盯人这种事，小叫花子也可以利用起来。” 王进看了楼下的那群叫花子一眼，说道。 “他们不行，根本接近不到那个人。” 楚菲菲否决了。 “你别小看他们，他们丐帮，渗透到了两江城的各个角落，你要盯的那个人，是不是在两江？” “对了，你在哪找来的这帮叫花子？我当了这么多天的假乞丐，也找不来这么些人。” “我跟他们的老大有交情，这是丐帮老大派给我的。” “你就吹吧。” 楚菲菲直接怼道。 “这还真不是吹，当年我干刑侦的时候，没少跟丐帮老大打交道。一来二往，就很熟了。” 楚菲菲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就算丐帮帮主，恐怕也无能为力。” “这么说来，这个人位置很高？到底是谁？大汉奸？” 王进摸了摸后脑勺，猜不透。 “大汉奸，大军阀，丐帮能行吗？”楚菲菲道。 “大军阀，你不会要盯梢邹平凡吧？” 王进恍然大悟。 “人家坐拥两万人的队伍，军统两江站都没把他纳入暗杀名单，不是不想对付，是对付不了。你怎么想到要盯他？” “原因你就不用多问了，我要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一举一动恐怕难，他平时在军营，偶尔才回邹公馆，如何近身？” “做不到就算了，我另外想法。” 楚菲菲用起了激将法。 “让我想想，我跟‘隐士’先汇报吧，看他怎么说。” () 第581章 由你负责监视邹军长 王进虽然对监视邹平凡不抱乐观态度，他也不清楚楚菲菲为啥要监视邹平凡，但以他长期充当“隐士”化身的智商，立即想到，楚菲菲的另一项任务，一定跟邹平凡有关。 所以明知她用的激将法，他还是愿意去跟“隐士”商量商量，尽量协助她。 只是不知道派什么人去比较合适，也不知道陶站长手底下，有没有安插在新编14军的眼线。 他没有把握，所以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他约梁天舟见面，想通过梁天舟向“隐士”转达，楚菲菲的这个要求。 自从梁天舟接替他担任“隐士”代言人之后，王进跟“隐士”的联系，都是通过梁天舟。 这一方面是为了保护“隐士”，另一方面也是保护王进本人。 在特高课，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的眼里，王进坠江后，生还的可能性极小。 所以，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王进一直在两江城活动。 如果跟“隐士”接触时，无意中被有心人看到，两个人都会很危险。 梁天舟的工作，经常到处跑，他消失个一段时间，没人会留意。 这时候梁天舟就和王进，在约定的地方碰面。 王进开始并没有提到楚菲菲，而是说他自己想盯着邹军长。 梁天舟追问缘由，他才说是楚菲菲的意思。至于原因，他不知道，也不好问。 “看来，雾都方面和岛寇方面，都在关注那个姓邹的啊。” 梁天舟感叹一声。 “天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特高课也在监视邹平凡？” 话说到这份上，王进还能不明白？ “这还用问？之前在邹平凡身边，就有个吴副官，是特高课安插的探子。后来吴副官身份泄露，待不下去，撤出来了。现在又在邹公馆安插了一个佣人老妈子。” 梁天舟把陶元举手下发现的情况，跟王进简单说了说。 “老妈子在邹公馆，但邹平凡平时并不怎么回公馆，这种监督看起来不应该是他们的全部，说不定军营里还有特高课的人。” 王进分析道。 梁天舟一想，没错，青木一雄不会不知道，邹平凡一般都在军营。梁天舟差点也忽略这一点。 军营里肯定还有特高课的人，那人没法跟着邹平凡到邹公馆，所以才又在邹公馆补上一个老妈子，这样方能全方位监视。 他第一次听陶元举说到那老妈子的时候，还想过找机会提醒邹平凡或者邹副官，后来一直没去做，一忙，也就放下了。 楚菲菲如今也要监视邹平凡，难道我们也安插一个人去新编14军？这不大可行呀。 他听陶元举提到过，对伪军方面，军统有点鞭长莫及，临时安插人，更不现实。 王进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推测道： “到底是特高课对邹平凡不信任，还是他们已经觉察到了什么？” “这就不晓得了。”梁天舟没想这么多，跟邹平凡接触的，是甘文勋，又不是他。 藤原纪美曾经监视过甘文勋，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许不是。 如果楚菲菲也对这个姓邹的很关注，那更加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她提出盯着邹平凡，一定有她的道理。 梁天舟没有多问，问了估计王进也说不清。 梁天舟决定跟“隐士”反映反映，看看他有没有路子。 “行还是不行，等我跟‘隐士’沟通后，再告诉你吧。明天这个时候，到老地方去等消息。”他对王进道。 “好。” …… 梁天舟回到警察局，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跟鲁海、杜飞们扯了会儿闲篇。 然后站起身，准备上楼去看看沈副局长。 来到沈副局长办公室门前，门开着，沈副局长的助理坐在里面。 “梁科长，你找沈局？” 看到梁天舟在门口晃了一下，助理问道。 “是啊，沈局不在？” “他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助理答道。 现在才下午三点多，沈副局长家里会有什么事？ 梁天舟转身欲走，助理又补充了一句：“沈局今天下午可能不会再过来。” “哦，我知道了。”那他就不用在这里等候了。 下楼碰到杜飞，迎上来也对梁天舟道： “梁科长，你找沈局？他不在办公室。” “你怎么知道？他跟你打招呼了？”梁天舟问道。 “跟我打什么招呼。他离开前，到刑侦科来找过你，你不在，我亲眼看到他离开的。” 梁天舟重重地拍了拍杜飞的肩道：“你小子不早说，害我还跑上楼去。” “我也是才想起来。”杜飞跟在梁天舟后面，又回到办公室。 梁天舟坐下后，问杜飞：“沈局找我，没说有什么事吗？” 杜飞摇着头：“没说。见你不在，就直接走了。” “好吧，你去忙，我也走了。” 梁天舟出了警察局，他要不要去沈府看看？ 在那里跟沈副局长汇报王进的事情？ 自己答应王进，明天要给他答复，沈副局长今天都不回局里了，得想法跟他碰个面。 是现在就去，还是晚上再去呢？ 梁天舟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马上去。 要是等到晚上，要是省副局长不在，或者决定不下来，明天就没法给王进回复了。 再说他也觉得这事早点跟“隐士”汇报，心里才踏实。 直接去吧，沈副局长是他的上司，他家里有事，自己去看望一下，也说得过去。 主意已定，梁天舟驾车冲着沈府疾驰而去。 沈府的管家认识他，一边给他开门，一边说道：“梁科长，你怎么过来了？找沈太太吗？” 正在里面闲坐的沈太太，听到管家说话，也从客厅露出半个身子，见是梁天舟，忙招呼道： “天舟，快进来！” 梁天舟走进客厅，里面只有沈太太和她的侍女，并没看到沈副局长。 “沈太太！”他准备问一问，沈副局长在不在。 “怎么还沈太太的，叫何姨。”沈太太嗔怪地纠正道。 “何姨，沈局呢？”他扫视一遍客厅，问道。 “老沈他有点事，你先坐会儿，等等。”沈太太让侍女给梁天舟奉了茶水，一旁陪着说话。 梁天舟预感到沈副局长可能不在家，他在局里说家里有事，只是个借口。 他也不继续追问了。 沈副局长的事，沈太太不一定清楚，再问也没用。 既然沈太太叫他等，那就等等吧。 “天舟啊，你看，斯芸现在不在两江城，你也不怎么来了。平时有空，多来坐坐。把这里当做家一样的，不要拘谨。” 沈太太喝了口茶，跟梁天舟闲聊道。 “我，现在确实有点忙，难得有空闲。”梁天舟回道。 沈太太点点头道：“理解，我听老沈说，你现在还兼着特高课的便衣队的职，跟岛国人做事，可得用心点，干万别出岔子。” 梁天舟应付道：“那必须的。” 正聊着，沈副局长从外面进来。 梁天舟猜的果然不错，沈副局长就不在家里！ “天舟，你是在等我？”进门后的沈局，对着梁天舟问道。 梁天舟刚要开口回答，沈副局长又制止了他，道： “来，跟我去书房。” 梁天舟明白，只有在书房，才能谈论正事。 两人坐下后，梁天舟想问，在刑侦科沈局找他有什么事，沈副局长主动说起： “刚才我去你办公室找过你。” “沈局找我什么事？”梁天舟问道。 “这事等会儿再说，你来这里，肯定有事。先说说吧。” “‘隐士’，楚菲菲提出，要我们对邹平凡实行监视，她不方便出面。” 梁天舟单刀直入，说了来意。 “隐士”不假思索地说道：“好啊，我要说的也是这件事，就由你来执行吧。” “我？”梁天舟不解的眼神，盯着“隐士”。 () 第582章 这是任务，你必须接受 “隐士”说到监督邹平凡的任务，由梁天舟来执行时，梁天舟一时错愕，既对“隐士”要他来负责监督表示不解，又对“隐士”这么快就做出决定感到意外。 “不是，我怎么感觉你早就想到这一层了？你下午找我也是为了这个？” 梁天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对，”“隐士”重重点了点头，“这既是楚特派员的要求，也是雾都军令部对军统总部的要求。我也是刚刚收到上峰的指示。” “这话怎么讲？” “隐士”也在想，怎么跟梁天舟解释呢。 这牵涉到军令部另外一项工作，要不要跟梁天舟透露。 “这么说吧，鉴于目前的战争态势，大反攻很快就会开展。我们要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 当然就包括争取曾经投靠汪伪的前国军将领，比如邹平凡。 但总裁对这些人又不是特别地信任，所以，一方面在抓紧做他们的工作，另一方面又担心他们口是心非，骑墙观望，甚至负隅顽抗。 你懂我的意思吗？” 梁天舟怎么可能想不到？他早就怀疑甘文勋跟邹平凡的关系。 他要从“隐士”口中，试探这件事，“隐士”知道多少。 经“隐士”这么一说，他立刻明白了。 “隐士”不仅是军统总部在两江城的督导员，还可能是军统局和军令部都很重视的一个角色。 所以，军令部的秘密任务，才会经由总部，转达给他。 他实际上是在跟楚菲菲遥相呼应，配合楚特派员的工作。 “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早些派人，打入新编14军，为何现在才想起监督邹平凡？” 梁天舟继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确实是一次失误。前期的工作，因为时间比较早，没有预估到现在的情形，早先的一颗棋子，没有放到合适的位置，现在才不得不进行补救。” 梁天舟明白了。到现在，全都明白了。 甘文勋从缅北回来，是身负使命的。他的使命，就是做邹平凡的工作。 他回来后，如果直接进入邹平凡的军中任职，那现在，雾都方面，就不用考虑另外派人监督邹平凡了。 而甘文勋选择留在外面，以南头帮做掩护。 到现在他如果再提出进入军部，太过明显。 可是，当初并不清楚邹平凡会是怎样的态度，如果他虚与委蛇，实则毫无投诚之意，那隐藏在他的军部，却也非常地危险。 所以甘文勋考虑的是这一层因素。 现在又是什么原因，让楚菲菲觉得，邹平凡并不那么可靠了呢？ 梁天舟想到唐小萱说过的一句话。 那天跟小萱一起吃饭时，她说：“赵大文人好像跟邹军长还挺有交情。” 莫非赵南湖回到两江城的事，楚菲菲捕捉到了，或者她查知了更多的关于邹平凡的事情？所以才决定对他实施监督？ 怕的是，邹平凡左右摇摆，关键时刻，出现意外？ “现在就需要由我来补救？我怎么能接触到邹平凡呢？”梁天舟询问道。 “哈哈哈哈！” “隐士”看着梁天舟，莫名地大笑起来。 “现在这个时候，还真就只有你最合适。” 梁天舟被笑得有些心慌，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红，尴尬地陪着嘿嘿一笑。 “首先，你跟邹军长的小夫人是不是打过交道？” “隐士”笑完，一条一条摆出来。 “我知道她，她却不一定知道我。”梁天舟道。 他曾经蒙面找过黎诗韵，黎诗韵后来是否认出了他，难说。 “第二，你跟邹平凡的副官，邹子龙，是不是也打过交道？还不止一次吧？你对他的印象如何？他对你什么印象？你恐怕比我更清楚。” 梁天舟道：“邹副官还算是个正直的、好相处的人。” “隐士”接着说道： “最后，尤其是这最后一条，尤为重要。三分钟的内容，你要认真听我说完。（加个关注，点个红心。点关注，不迷路。）” 梁天舟知道“隐士”要说什么，这第三条，最后一条，不就是说邹映雪嘛。 “你跟邹大小姐，邹映雪，还有没有来往？” “隐士”先问了这个问题。 梁天舟摇摇头道：“很久没见到她了。” “是吗？”“隐士”盯着梁天舟的眼睛，追加询问。 梁天舟心虚，不久前还在蒋记鱼庄见过邹映雪，他不承认。 见梁天舟不开口，“隐士”缓和了一下语气：“不管你最近见没见过她，她对你还是可以利用一下吧？她现在是新编14军的军需官，又是邹平凡的亲妹妹，她对邹平凡的行动，是不是比一般人更了解？” “这个，非得这样吗？” 梁天舟想到古代的貂蝉，美人计离间董卓和吕布。他要用美男计，离间邹平凡和邹映雪？ 这不用离间，只是从她那里打听打听邹平凡的近况，如果邹平凡最终举事投诚，算是做了件利国利民又有利于她哥的好事。 可是，真得这样做吗？ “天舟，你不用犹豫了，这是任务。你得接受！” “隐士”一句话，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可是你知道吗？邹映雪现在并不能随便出来，我不能保证能见到她。”梁天舟担忧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想法，促成你们见面。至于之后要怎么做，你自己想。这件事，你通知王进的时候，不要提是由你去完成。走吧，后厨应该好了，咱们吃饭去。” 说完，沈副局长已经站起身来，出了书房的门，就是沈局和梁科的关系了。 …… 梁天舟按照“隐私”的部署，给王进回了信息，让他转告楚菲菲，一切正在进行中，有了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回到特高课，一进门，就碰到两辆无线电波测向车，从外面回来。 看样子又是一无所获，两辆测向车，进门后，开到后面车库去了。 梁天舟刚走进大楼，碰到电讯组的副组长中川玉树，打过招呼后，梁天舟笑着道： “我刚刚看到咱们的测向车出去又回来了，是监听到什么新的电台了吗？” 这话有点越界，但也不算离谱。青木课长不是让行动组配合电讯组行动嘛，随口问一声，也是职责使然。 中川玉树摇摇头，叹了口气：“时间太短，等测向车赶过去，对方已经停止收发报了。” “能确定大概方位吗？有需要我们行动组的时候，知会一声，或者把便衣队调过去，暗访一遍？” “范围太宽，”中川玉树道，“等需要的时候，我会通知藤原组长的。” “行。那我先去忙了。” 梁天舟一边说着，一边朝行动组办公室走，差点跟从里面出来的藤原纪美撞个满怀。 “天舟君，我正要找你，你来的正好。” “找我？有何差遣？” “先陪我去一趟宪兵司令部，然后去新编14军驻地。” 新编14军？邹平凡的军部？ “有什么任务吗？”梁天舟追问道。 “具体事情，你不用管。等进了新编14军驻地，我去找邹军长有点事，你找机会打探一下，他们的电讯科位于什么地方。就这个任务。” “你怀疑他们电讯科出了什么问题？” “你要是能进去电讯科，最好，不能进，也要弄清具体位置。”藤原纪美重复道。 “行！我尽量争取吧。” 梁天舟弄不清藤原纪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趁机打探一下邹平凡的情况，出了问题，有特高课兜着，也好。 他还从来没去过新编14军驻地呢。 “现在就走？” 藤原纪美点点头。 () 第583章 嗨，不认识了？ 梁天舟驾驶汽车，跟藤原纪美先去了宪兵队。 藤原纪美拎着一个公文包，自己下车去见宪兵司令官今井大佐，梁天舟留在车上等着。 在宪兵队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梁天舟一支烟抽完，就见藤原纪美从办公大楼出来。 “走，去14军军部。” 藤原纪美上车后，对梁天舟道。 “得令！” 先去宪兵司令部，再去新编14军，倒也顺路。 宪兵司令部在两江城的东北角，新编14军军部在城东。 军营的哨卡拦下车检查，这些都没问题。藤原纪美和梁天舟都没下车，各自出示了证件。 哨兵问道：“你们来找何人？” 藤原纪美答道：“我找贵军少将高参何士昌。” 何士昌？梁天舟心头一惊，不是说你要找邹军长吗？怎么变成找何士昌了？ 只见守卫的哨兵，把证件退还以后，说了声：“请稍等。”去了岗亭打电话。 梁天舟看了看军营的大门，这地方自己确实没有来过。 几分钟后，哨兵过来，敬了一个军礼，示意旁边的哨兵把拒马移开，对梁天舟和藤原纪美道：“请进！” 梁天舟透过车窗，问那哨兵：“何高参的办公室怎么走？” “直行，前面五百米左转，有个红砖小楼，就是了。” “纪美小姐，要先找何高参吗？” 路上，梁天舟还是忍不住问道。 “对，青木课长让我先找何士昌，再去见邹军长。” 车停在红砖小楼前，藤原纪美继续让梁天舟留在车上，她自己进楼去。 估计她见何士昌要不了多少时间，所以梁天舟依旧待在车上抽烟，没有到处闲逛。 藤原纪美吩咐他的任务，是在她见邹平凡时才去办。还不到时候。 车内烟雾缭绕，看看附近也没什么人，梁天舟下了车，屁股靠在车头，吞云吐雾。 这时从红砖小楼走出来一位青年女军官，修身的军服，穿在身上，英姿飒爽。 梁天舟一眼就认了出来，待到那女军官走近，轻声招呼道： “嗨！不认识了？” 女军官一顿，仔细朝梁天舟看来：“你谁呀？把大墨镜取下来。” 梁天舟摘下墨镜，女军官声音一下提高八度，叫道： “梁天舟？你怎么在这里？” “映雪小姐，我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呀。”梁天舟回道。 邹映雪兴奋地说道：“我就在这里上班，我们军需处就在这楼里。你呢？来找军需处？” “不，我找参谋处，不是我，我陪一个人来找参谋处，我是司机。” 梁天舟自嘲道。 “司机？堂堂科长做司机，是陪上司来的吧？” 邹映雪一副特别理解的神情。 梁天舟不好意思地点着头：“嗯，等会还要去机要处电讯科，你知道电讯科在哪栋楼吗？” 灵机一动，机不可失，何必等到藤原纪美见邹军长的时候。 梁天舟抓紧机会，跟邹映雪打听道。 这是奉了藤原纪美之命，他有什么顾忌的？ “电讯科不在这里，往东边走到底，跟军座的办公室在一栋楼。” 邹映雪说道。 “对，还要去见见邹军长。”梁天舟赶紧掩饰道。 “见军座有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开车，上司的事情，我不好过问。” 正说着，藤原纪美走了出来。 “我们头儿来了，回见。” 梁天舟想把邹映雪支走，邹映雪却回头看了一眼，一脸坏笑地悄声对梁天舟道：“原来是个美女上司，好好伺候吧。” 说完，屁股一扭，大步向前走了。 藤原纪美一出小楼，就看到了，此时望着邹映雪的背影，问梁天舟： “她是谁呀？天舟君你认识？” 梁天舟想说，就一个女兵，见他在这里无聊，过来搭讪。 转念一想，今后保不准还要跟邹映雪多有交往，万一被藤原纪美察觉，那时更加解释不清。 不如现在就承认。他顺着藤原纪美的眼光，看向邹映雪道：“她？邹军长的妹妹。” “哦，原来你在新编14军还有这层关系？以前咋没听你说过？” “我说这是我第一次到这个军营来，你信吗？”梁天舟打开车门，请藤原纪美上车，同时说道。 “这么说，你们是在外面认识的，你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职位吗？” 藤原纪美刨根问到底。 “军需处走动，估计就是个闲职，不管事那种。” 藤原纪美没有接下去，转而说道：“往前直走，走到底，去邹军长办公室。” 看来她去见何士昌的时候，已经打听过邹平凡在哪里了。 临下车前，藤原纪美不忘叮嘱一句：“别忘了我要你办的事。” 梁天舟道：“不用那么麻烦，就在邹军长这栋楼里。” 他知道藤原纪美想问的是什么，电讯科跟军长办公在一栋楼里，这地方，他肯定不能随便走动。 藤原纪美四下观望了一阵，才走进楼里。 她为什么要打听电讯科的位置？ 梁天舟不由警惕起来。 联系到近期特高课正在追查一部秘密电台，经过多天的追踪，也没一点收获。 难道她怀疑那电台是从新编14军军部发出的？ 如果推断是从这里发出，再把无线电波测向车针对性地派到这一带隐藏起来，只要不明电波再出现一次，就能锁定。 虽然特高课的实力，不能直接冲进军部搜查，但他们可以上报驻军司令部，上面要追查，邹平凡就悬了。 藤原纪美这次来军营，显然是得到青木一雄授意的，她去见何士昌，有什么目的，不得而知，但见邹平凡，就是要梁天舟伺机接近电讯科。 不然，她自己开车来就好，何必让梁天舟开车。 梁天舟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偏偏又看到邹副官走远处走来。梁天舟赶紧把车窗摇上，把椅子往后一放，上身后仰，尽量不让邹副官看到。 他还要跟邹映雪打交道，如果让邹副官看到，他陪着藤原纪美到过军营，必然起了戒心，到时要是不让邹映雪再跟他接触，岂不误了大事？ 邹副官经过车旁时，随意扫了一眼，司机戴着副大墨镜，像是在等人，也没多留意，就进了大楼。 万幸！他没停下来盘问。 梁天舟长长舒了一口气。 必须得提醒邹平凡，当心电台。 可是自己不能直接出面，怎么办？ 此时在梁天舟心里，还不知道楚菲菲已经跟邹平凡接上了头，她让监督邹平凡，也许只是想了解邹平凡其人。 所以，这事还得梁天舟自己想办法。 恰在这时，从反光镜里，梁天舟看到邹映雪对着他的车走来。 到了车的旁边，敲了敲车窗。 梁天舟摇下窗，问道： “怎么又碰到你了？” 邹映雪都快贴着梁天舟的脸了，轻轻说道： “我是专门过来看你的好不好？你不是说要来找军座嘛。” “看我？什么事？”梁天舟问道。 “什么时候等我有空，出去找你玩吧。” “没问题，随时恭候。”梁天舟心中暗喜。 想什么来什么，正愁找不到机会接近邹映雪呢。 “你刚才打听电讯科，你那女上司找他们有啥事？” 邹映雪小声问道。 “你凑近点，我告诉你。藤原组长怀疑你们的电讯科，可能有奸细，偷偷用密电码对外联系呢。” “不会吧？有证据吗？”邹映雪瞪大了眼睛。 “最好没有。测向车一来，恐怕邹长官都说不清了。” 邹映雪一听，立刻严肃起来，说道：“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记得有空我去找你。” 然后匆匆进了大楼。 这是梁天舟临时决定的，算是卖给邹映雪一个人情，顺便也达到警示邹平凡的目的。 藤原纪美在里面待了半个多小时，出来时一脸轻松。 “事情办好了？”梁天舟问道。 “好了。你没下去转转？” “我们已经知道电讯科就在这栋楼里，我怕到处转，引起他们怀疑，就在车上，哪也没去。” 梁天舟解释道。 “也对，谨慎点好。” 梁天舟干脆把窗户纸捅破，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纪美小姐怀疑那部神秘电台，藏在这个电讯科里。” 藤原纪美没有回避，点头说道：“有这种可能，等我们回去，把测向车调过来，监听到了，才知道。” “要真在这里，我们行动队可拿他没办法。” “目前还只是一种猜测，其他方面也不可放松。”藤原纪美道。 “明白。现在回办公室？” () 第584章 到邹公馆接我 却说邹映雪知道邹平凡在办公室见客人，一直在旁边房间等着，直到藤原纪美离开后，才找到邹平凡。 “哥，你知道那个特高科的女的，到这里来是什么用心吗？” “我们是谈公事，你不要乱猜，不该说的就别说。”邹平凡不以为意，再说，人家是特高课的藤原纪美，你哥能把她怎么样？ “她来找你只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刺探我们电讯科的位置！” 邹映雪冲口而出。 “喔！你怎么知道的？”邹平凡警觉起来。 邹映雪刚要说梁天舟在下面，是梁天舟悄悄透露的。想了一下，还是不要把梁天舟出卖了，话到嘴边，改口道： “她怀疑我们电讯科有奸细，利用电台，偷偷跟什么人联系。还要把测向车弄过来定向监测。” “谁告诉你的？” 结合藤原纪美刚才的表现，邹平凡已经相信映雪的话了，但还是想弄清，是谁跟她说的。 这个人，是出于好心，还是诱使邹平凡采取行动，然后在行动中抓到把柄？ “不管谁告诉我的，哥，你得当心。”邹映雪死活不说出梁天舟的名字。 “行了，哥心里有数。还有事吗？” “没了。” 邹映雪走后，邹平凡把邹副官叫进来，让他立即去查，跟随藤原纪美一起进来的，还有谁。 这个只需要到大门岗哨亭，就能查到，那里在查验证件后，都有登记。 邹副官很快就弄清楚了，藤原纪美是和梁天舟一同进的军营。 邹平凡仔细回味了一下邹映雪转达的话，电讯科里有奸细，要调测向车来…… 一定是她在楼下碰到梁天舟，梁天舟告诉她的。 那梁天舟为啥要告诉她呢？电讯科查出奸细，作为军长，也是难脱干系的，也是有责任的。 梁天舟只是为了讨好邹映雪才私下相告？还是有别的原因？ 如果他们有真凭实据，完全可以上门直说，或者通过驻军司令部，要求邹平凡彻查此事。 既然要调测向车来，说明他们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不管梁天舟是出于什么原因，现在当务之急，是暂停电台。同时为了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他决定派人在周边严加防范，看看是否有无线电波测向车在附近活动。 …… 藤原纪美回去后，立即跟青木一雄商量，把特高课的一辆无线电波测向车，悄悄布置到新编14军驻地旁边的一个隐蔽场所，同时电讯组的监听工作也时刻不离人。 按照以往的情形，那个神秘新电台，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开启，收发报，毫无规律。 现在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只要它一旦发出信号，立马就能被捕捉到。如果真的是从军营发出的，那台测向车会就近准确找到电台位置。 然而，一连好几天，神秘电台始终没有动静。 办公室里，梁天舟见到藤原纪美，总会关心地问一句： “有没有结果？” “没呢。”藤原纪美开始还有些耐心，也许再等等，再等等。 到后来，又怀疑会不会她去新编14军，有点打草惊蛇了，让对方有了警惕？ 不然为什么测向车到位后，反而没了动静？ 当梁天舟也对她分析道：“你那天去找邹军长，都说了什么？莫非他们有所察觉？” 藤原纪美更加觉得有可能。 “叮铃铃！” 藤原纪美桌上的电话响了。 接起话筒，听到电讯组的组长中野元智的声音，藤原纪美示意梁天舟不说话。 “什么？电波又出现了？我马上上来。” 挂了电话，藤原纪美急匆匆去了电讯组。 中野元智在门口迎着她，对她说道：“刚才就是那个电台，发了半分钟的电报，现在又关了。” “确定就是那部电台？”藤原纪美追问道。 “没错，一定是，频率，使用的密电码，都符合。”中野元智答道。 藤原纪美又问：“半分钟的时间，测向车能捕捉到信号，并确定位置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中野元智道。 “跟测向车联系，问问他们的情况。” 藤原纪美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中野元智摇摇头：“不行，距离太远，车载步话机呼叫没有回应。” “那我直接赶过去。” 藤原纪美赶紧下楼，叫上梁天舟，朝测向车所在的地方赶去。 等他们出现在测向车旁，看到测向车上的人正在手忙脚乱地对照地图，拿尺子，画线条，最后也没确定位置在那。 “你们没监听到电波？”藤原纪美问道。 “监听到了，我们的监听频率一直调好了的，可是，对方时间太短，还没测定，就结束了。” 测向车上的人报告道。 “怎么可能？不是让你们对准军营里的电讯科方向吗？”藤原纪美不解地问道。 “发出电波的，不是那个方向，好像在城北，距离和角度，还没测出来。” “不在这里？” 难道之前的推测有误？ 梁天舟在一旁插话道：“城北有没有新编14军的驻防？” “有啊。”藤原纪美又问测向车上的人，“能确定是城北吗？” “不能确定，如果它再发一次，也许可以确定。” 城北那么宽的范围，也不一定是从军营发出的啊。 说到底，这样守株待兔，看来失败了。 “你们继续在这里坚持几天，等中野组长的通知吧。” 藤原纪美不甘心轻易放弃，对测向车吩咐一声，跟梁天舟回去了。 看来，邹映雪把情况已经转达给邹平凡了，梁天舟放下心来。 既然藤原纪美愿意再赌一把，随便她吧。 …… 又过了两天，梁天舟正在特高课行动组办公室，突然接到杜飞打来的电话。 “喂，梁科长，刚才有位姓邹的小姐，来电话找你。” 姓邹的小姐？邹映雪！ 梁天舟立马想到，邹映雪一再说的，有空约他一起玩。 “她留什么话了吗？” “她说，她现在马上去邹公馆，让你开车去那里接她。”杜飞转述道。 邹公馆？邹公馆的老妈子，不是藤原纪美安插的人吗？ 自己现在不能出现在邹公馆。 “好的，我知道了。”梁天舟挂断电话，立即动身。 他先在外面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给邹公馆打电话。 接电话的正是那个老妈子。 “我找邹小姐。” 梁天舟不跟她废话，直接让她去叫邹映雪。 邹映雪难得今天有空，给警察局打电话，梁天舟居然不在。 她收拾妥当，回到邹公馆。跟黎诗韵说了会儿闲话，等着梁天舟。 门外没有传来汽车声，却响起了电话铃。 张妈把话筒平放在台上，对邹映雪道：“小姐，找你的。” 邹映雪走过去，拿起话筒，就听梁天舟在里面跟她说道： “邹小姐，你不要说话，听我说。” 邹映雪看了看黎诗韵，又看了看已经走开的张妈，张开的嘴又闭上了，默默听着梁天舟的声音。 梁天舟继续道：“你从邹公馆出来，朝右边走一条街，那里有个路口。站在路边等我。切记，不要跟任何人说。” “什么情况？搞得这么神秘。” 邹映雪心里嘀咕着，跟黎诗韵说了声，我出去一趟，就一个人走出了邹公馆。 今天她没有带保镖，穿一身极普通的长裙，她约梁天舟见面，不仅是要跟梁天舟一起放松一天，还有另一个目的。 奉了当军长的二哥之命，感谢他。 所以，她虽然没有带保镖，邹平凡可是派了人，暗中在看着她。 当她出门向右，来到梁天舟说的那个路口时，梁天舟刚好赶到。 刹车声响起，梁天舟从车上冲她一招手：“快上车！” () 第585章 江心洲 上车坐稳之后，邹映雪才顾得上问一句： “怎么这么神秘？就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 梁天舟轻描淡写解释道：“邹公馆的老妈子，是我们藤原组长的人，我可不想让她看到。” “藤原纪美的人？” 邹映雪惊愕地叫道。 “喂，你可得替我保密，我还不想得罪上司。” 邹映雪轻笑一声：“你放心，上回多亏你提醒我，我们……，对了，我哥要我对你说声谢谢。” “我可是看着你的份上，不然才不会做这种可能掉脑袋的事。下不为例。” 梁天舟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我也谢谢你。” 邹映雪眼里充满感激。 “想去哪里？玩什么？先告诉我，你有多少时间。” 梁天舟接连几问。 “我们先去看场电影，下午场，人少。然后一起吃饭，然后，晚上都是你的。” “什么叫晚上都是我的？你是我的？”梁天舟调侃道。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晚上的安排，就看你。”邹映雪纠正道。 “我看，下午也不看电影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你肯定没去过的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我相信你。”邹映雪兴致勃勃地期待着。 车出了城，一路向东。 “这不是我哥的军营吗？你带我去哪里？”邹映雪看着熟悉的道路，疑惑地问道。 “还没到呢，急什么？” 过了军营，是大片的农田。 汽车在一条小公路上行驶，前方右转，竟然看到了一条江。 这条江却没有两江城里面的大江那么宽。 “这是什么江？”邹映雪问道。 “长江啊。看来你对两江还是不够熟悉。” “怎么变窄了？” 梁天舟一边开着车，一边道：“不是江变窄了，而是江分叉了。这里有个江心洲，主航道在南边，北面这个河道，自然就窄了。” 邹映雪越来越兴奋，激动地说道：“早就听说两江有个江心洲，从来没来过。” “两江城的很多地方你都没去过吧？岂止这个江心洲。” 梁天舟把车停在一个小岔路口，带着邹映雪步行又走了一段小路，来到江边。 “怎么样？我们去江心洲？上面还有很多住户呢。” “住在这上面，风景可真好！”邹映雪感叹道。 “他们考虑的可不是风景好不好，他们每年都会担心，发洪水的时候，会不会湮没了家园。” “也是，每天夏季，洪水来了，两江城的江堤都不保险，这个地方，可能随时会被淹。” 梁天舟指了指对岸的一些地形，道：“那些低洼的地方，每年都会被水淹，高点的地势，问题不大。” “那里有条小船，我们去问问，能不能把我们渡到对岸去。”邹映雪提议道。 “肯定能啊，那船就是连同两岸的交通工具。” 就只有一条小渡船，船上已经坐了一些人。 两个人上船，船工就开始摆渡。 “要是准备了钓具，还可以在江心洲来江钓。”梁天舟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上面住了那么多人，怎么只有一条渡船？” 邹映雪自言自语道。 旁边坐着的村民，搭话说道：“以前可不止一条，现在管制得紧，只允许一条渡船，其他的都没收走了。” 梁天舟一听，好奇地问道：“这种偏远乡村，为啥管制？岛上有什么秘密吗？” 那村民道：“岛上能有什么秘密。就是船不允许随便动，渡船还好，渔船都不准进入这边河道。” “那就是河道这边岸上有秘密了。” 话说到这里，梁天舟不由得看来那村民一眼，村民立刻止住了言语。 这两个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还是少说为好。 到了江心洲，两个人就在江边滩涂上，赤着脚，踩着水。 滩上一眼望去，全是鹅卵石，有的浸泡在水中，有的铺在岸边。 梁天舟找到一块扁平的鹅卵石，斜斜地朝水面投掷过去，石块在水面打着水漂，一跳一跳，连跳数下，沉入江中。 “这边河道的水还算平静，要是流太急，就打不起水漂了。” 梁天舟一边解释，一边玩。 逗得邹映雪也跟着学，打了几次，石块“咚”的一声，直接扎进水里，连个泡都没有。 “等下咱们找个老乡家，给点伙食费，体验体验农家生活，如何？” 这才是真正的农家乐，想比后世专门为城里人建的农家乐，更原汁原味。 “我赞成！”邹映雪举着双手叫道。 这里的农户，每家都喂了不少又鸟、甲鸟和我鸟，饭桌上最常见的还是鱼。 梁天舟和邹映雪自己动手，逮了只鸡，看着主人当场宰杀。 体验了本地农家乐，看看天色渐晚，怕没了渡船，两个人跟主人告辞，赶到渡船码头。 “还好，赶上了最后一班船。” 邹映雪松了口气。 “今天不摆渡了，要走，明天早点来吧。”船上的船工一句话，直接给两个人泼了一瓢冷水。 “老哥，麻烦你，送我们过去吧，我们家里人还等着呢，拜托了。” 梁天舟给船工递上一支香烟，嘴里说着好话。 “我们可以多给钱。麻烦你了。”邹映雪也跟着求道。 船工本来收了船，准备回家，被这两个人软磨硬泡，推却不过，答应专门送他俩一趟。 “太好了！老哥真是好人。感谢感谢！” 一连串的致谢，梁天舟和邹映雪上了船。 回到岸边，正好还有几个人要过江。 船工高兴地抽着梁天舟敬的烟，咧嘴笑起来。 还好，来回都能赚点。不白划这一趟！ 此时黄昏的江岸，除了杂乱生长的芦苇，梁天舟一眼就看到，从小路往东，有灯光。 “那是什么地方？”邹映雪问道。 “我也不清楚，要不，咱们去看看？” 梁天舟先前听村民说，这岸边有秘密。难道就是灯光所在之处？ 虽然此刻有邹映雪在身边，但一看她，比梁天舟的好奇心还重，一听说要去看看，立马就朝灯光方向走去。 右边是江水，左边是芦苇，小路在芦苇丛中，纵横交错。 越靠越近，梁天舟才看出，这是一个村落。 一个乡下村落，有什么秘密呢？ 而且，根据观察，梁天舟停车的那条小公路，并没有伸向这个村子，而是朝北面绕过去了。 这个村子，只有小路进出。 村子不大，一眼望去，从村头看到了村尾，只有几座草屋。 “映雪，不要走太快，我们在芦苇丛里悄悄看一下，就行。万一有危险，也好赶紧撤。” 他招呼着邹映雪。 “一个村子，有什么危险？” 梁天舟道：“你没听村民说，为了这个地方，连渔船都不准同行？” “你是说，这里可能是个秘密基地？” 邹映雪的话，瞬时提醒了梁天舟。 他拉着邹映雪，潜伏在芦苇丛里，从芦苇的缝隙，观察了一会。 “里面好像有人。”邹映雪小声说道。 “我也看到了。穿着老百姓的衣服。” 每个人都是青壮年，这可不像一般的乡下村落。 村里原来的住户呢？ 难道是个荒废的无人村庄？ 这村子距离小公路，最近之处，也有一、两百米。从公路上，是看不到这个村子的。 如此隐秘之所，除了驻扎一些人员，还会不会有别的用途？ 梁天舟想到去娘子湖途中的那个炸药库。 这里会不会是又一个炸药库？ 他的分析，不想对邹映雪说，没有经过“隐士”批准，也不能让邹平凡知道。 所以，他只默默的观察。 而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人，让他更加确信，这里竟然是藤原纪美新的秘密基地！ () 第586章 陶站长的名单 梁天舟和邹映雪藏在芦苇丛中，看到里面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藤原纪美从警察局监狱捞出来，然后在特高课放走的那人。 不是让陶站长派人盯着吗？他出现在这里，那么两江站也一定有人在这附近。 “映雪，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梁天舟不动声色地对邹映雪说道。 “这里不进去看看？”邹映雪好奇心还停留在这村子里，只在外围看看，啥也没弄清楚。 “这里既然这么神秘，咱只有两个人，进去会很危险。我可得对你的安全负责，否则，邹军长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那，好吧。” 回到车上，虽然光线已经很不好了，梁天舟还是没有打开车灯。 坐在车上，静静听了一会儿。 然后才发动汽车，掉头向西，朝进城方向驶去。 路过新编14军军营旁，梁天舟直接开车来到大门，对邹映雪道： “今天就这样吧，你该回去了。” “啊？不是说好的，晚上也听你安排吗？这才几点呀，”邹映雪抬起粉臂，看了看腕上的坤表，“八点，还早呢。” “下回有空再说吧。部队九点多是不是要熄灯睡觉？回去洗漱一下，差不多了。” 梁天舟说着，又示意邹映雪，看看刚才来时的路，轻轻说道： “你看后面？邹军长对你可不放心。” 邹映雪这才发现，远处有一辆车，也没有开车灯，停在那里，像是跟了他们一路。 “那是邹军长派来保护你的吧？” 这车邹映雪岂能不认识？她点了点头： “好吧，我先进去了。” 目送邹映雪进了军营，梁天舟开车回城，一路上都在想，那个秘密基地，现在的规模不如之前了，但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今天没机会抵近细查。 陶元举的人，很可能也发现了那里。 陶元举是不是知道得更加详细？ …… 其实陶元举对那里，也了解不多。 他的人虽然一直跟着藤原纪美放走的人，但那人从特高课被释放后，一直在外四处活动，也就这两天，才回到那个秘密村子去。 当梁天舟找到陶元举，他也刚刚听说有那么一个村子。 “通过这段时间的跟踪调查，已经掌握了一部分疑似藤原纪美关注的地方。”陶元举说道。 “都是那个人的活动范围？”梁天舟追问。 “不全是，还有刘汉盛，还有我们发现的其他可疑人员的活动。” “有一个地方，你最好也派人去盯着。” 梁天舟在一张纸上，画了个简易地图，在两江城通往娘子湖的公路上，画了一个圈。 “就是这里。是一个炸药库。据我了解的情况判断，里面应该全是炸药，没有枪支弹药。” 陶元举拿过去细细看了看，掏出火柴，把纸点燃，烧了。 借着燃烧的纸，顺便点上了一支烟。 “陶站长，我怀疑那个村子里，也可能藏有炸药之类的东西。我们得想个法子，去探一探。” “我去吧。你不用管了。” 陶元举主动接受了这个任务。 现在的军统两江站，人手增加了，外加还有一个特战队，他义不容辞地，担任了目前雾都方面在两江城抗敌活动的主要角色。 “说不定，从那个村子为出发点，还能发现更多藤原纪美的秘密。” 是的，如果在外执行某项任务的敌特，都要回到那个村子，顺藤摸瓜，就能发觉他们外出具体做了什么。 这比跟踪一两个潜伏人员，收效更大。 陶元举的行动能力，梁天舟是放心的。这件事，交给他去办，跟梁天舟自己去办，更利于他相应展开下一步行动。 但梁天舟还是想对陶元举的调查有所掌握，便说道： “你把已经掌握的情况，跟我说说，我也好转告‘隐士’。” 说罢，也点上一支烟，向椅子后背一靠，等着陶元举汇报。 陶元举细细一说，梁天舟一一记住。 末了，又问道：“上回你说要拟一个名单，拟好了吗？” 就是哪些是可以争取的人，哪些是要除掉的汉奸。 “早拟好了，并且已经上报给雾都总部了。” 这事因为跟梁天舟没有什么关联，所以他没给梁天舟反馈。只要总部做了决定，他执行的时候，再跟梁天舟通个气就行。 所以现在梁天舟相问，他也不隐瞒。 “哦，怎么也得让‘隐士’知情吧？” 梁天舟有些不满，但不好直接发作。陶元举这是在有意绕开“隐士”，体现他作为站长的价值。 虽然他也知道，雾都方面如果同意了陶元举的名单，最终一定会通知“隐士”，但他夹在中间，反而不知情了。 作为“隐士”的代言人，此刻梁天舟这么一问，陶元举有些尴尬地笑笑，说道： “我是想等总部批复后，再跟‘隐士’汇报。” 梁天舟这才缓和了一下语气，对陶元举道： “陶站长，你这事办的，幸好我现在问起来，你还记得名单的内容吗？先跟我说说，我在‘隐士’那里提前吹吹风。” 为了让陶元举不要想太多，又接着道：“你知道，两江城的人物，背景都很复杂，弄不好你把我们自己人当汉奸除掉了，可就不是什么功劳了。” “你的意思……” 陶元举刚要问，自己反应了过来。 有些人，表面很汉奸，真弄不好就是自己人。 比如“隐士”，究竟是谁，他到现在也没搞清。 “好，我记得，名单里的内容……” 名单是陶元举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写进去的，他自然记得。 梁天舟凭着超强记忆力，在陶元举只说一遍的情况下，也马上记住了。 给他印象最特别的，是那个赵南湖，也在陶元举列的必须除掉的汉奸名单里。 至于这名单中，哪些是敌，哪些是友，梁天舟也妥妥分不清。 他决定原原本本报告“隐士”，决定权不是在总部嘛，“隐士”如果觉得需要调整，他自会跟总部联系。 不过，这份名单，梁天舟还想转交给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有段时间没见了。 他去给“水仙”发信息，却发现，“水仙”已经给他留了言，要他前去一见。 () 第587章 与“水仙”会面 当天晚上，梁天舟按照约定，来到天主堂旁。 钻进小树林，轻咳两声。 “来了？” 是“水仙”的声音。接着看到一个人影。 “我也正要找你。”梁天舟说着，迎上去，在黑暗的树林，“水仙”背靠一颗树干，伸出手，跟梁天舟握了握。 “那你先说吧。” “水仙”在一个土坎边坐下，梁天舟也坐在他身旁。 “陶元举列了一个名单，里面有必须除掉的汉奸，还有可以争取的一些人。名单我写出来了。” 梁天舟说着，把一张纸塞到“水仙”手中。 “我想，这也许对我们也有用。我找你，就为了这事。” “水仙”把纸条郑重地收起来，拍拍梁天舟的肩头，道： “‘吴钩’同志，你做得很好。我会通过一定途径，转给两江地方上的同志，这样的名单，对他们也有参考价值。” 梁天舟默默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份名单，经过“水仙”，再到两江地方组织，无论是“水仙”，还是地方上的老李他们，对名单都会有一个甄别，这个不用他多虑。 同时，对那些可以争取的人，gd方面，也可以斟酌对待。 “‘水仙’同志，你找我又是什么事？” 梁天舟追问道。 “水仙”清了清嗓子，还没开言，又把周围察看了一遍。 梁天舟感觉到，这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话说回来，没有重要的事，“水仙”也不会约他面谈。 他自己说过，为了避免暴露，要梁天舟近期专心执行军统的任务，一般不联系。 那么，今天的事，就不是一般的事了。 “水仙”一番斟酌之后，说道： “总部来电，据可靠消息，岛军在湘西大会战的败局已定，他们在华国的最后梦想，也将破裂。” 说到这里，“水仙”停了停，继续说道：“面对即将到来的全面失败，岛寇可能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 梁天舟接口道：“就是所谓的‘一亿玉碎’？” “‘吴钩’同志，你是怎么知道的？”“水仙”吃惊地看着梁天舟。 “这个计划，早就被雾都方面知晓了。军令部拿到了这个计划的主要内容，已经在采取措施。” 梁天舟没有时间详细说出春草小组的事，“水仙”也不多问。 既然国g双方都知道了，那么，有些目标，是可以共同完成的。 “其中就包括摧毁两江城。”“水仙”补充说道。 “有这个环节。”梁天舟道。 “所以，我找你来，是希望你能不能弄到他们的具体方案？我们好提前准备，不能让他们得逞。不论是雾都方面，还是圣地方面，两江城是华国的，我们都有责任保护它。” 一时陷入了沉默。 梁天舟在想，这个具体方案，我们都在找。 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一定参与了方案的制定。 但现在，这个方案保存在哪里，还未可知。 军统方面，只能通过暗查藤原纪美及其秘密特工的活动，来了解方案实施的情况。 “‘水仙’同志，这个方案，我怀疑在特高课，但到目前，我们也没办法弄到。军统两江站现在发现了一些情况。” 梁天舟想起陶元举刚刚给他说过的，监视藤原纪美手下人发现的那些地点，都是重要设施，一旦被炸毁，整个城市将会瘫痪。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得以恢复。 他凭着记忆，一个一个给“水仙”报了出来。 “我们还在一些地方，发现了他们准备的炸药等物资。已经进行了监视。” “水仙”听完，道：“这么看来，他们是打算在最后关头，对这些重要设施进行摧毁。现在了解的这些，虽然不是方案的全部，但也可以看出他们的目的了。” “对，所以，军统的陶站长，还在派人，继续追查。” “水仙”点了点头，对梁天舟提出了进一步要求： “你要把军统追查的情况，及时报告给我。还有，岛寇的具体方案一旦截获，尽快通知我。我想，再发动这些地方的工人和群众，组织起来，保厂保家，他们的作用，会比军统更大。” gd地下组织，渗透到各行各业，他们参与进来，动员起来，那股力量，不容小觑。 一旦发现自己厂区出现可疑人员，立即报告。这比军统暗中派人跟踪，效果更加明显。 敌特都在暗中活动，他们还不敢提前暴露行动。只要把他们抓起来，说成是破坏分子，他们的计谋，就会受到影响，甚至被拖延。 “好，有了新的情况，我会及时转告。” 梁天舟承诺道。 “对了，之前我说的那事，让两江地方上的同志，派人去买下朱金的宅子，你说事情办好了？” 他又想起这桩事，有点不放心，再次问道。 “水仙”满脸的激动，透过黑暗的树林，梁天舟也能感觉到。 他说道：“办妥了。里面朱金搜刮的民脂民膏，都被秘密转移了出来，这可是为根据地办了件大好事！他们的经费，再也不用愁了。” 梁天舟听话，也跟着高兴。 他不用再问，杜云福是不是我们的人，因为他即使问了，“水仙”也不一定清楚。 这事是两江地方组织安排的，未必会把细节都报告给“水仙”。 再说，即使“水仙”知道，也不一定会实话跟梁天舟说。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两江地下组织，是在杜云福搬了新家后，把里面的财宝转移走的。 至于杜云福是不是gd分子，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水仙”最后又问道： “你近期的情况，也说说吧。” “我？主要忙两件事。一件是，协助藤原纪美查一部秘密电台，我怀疑那是新编14军内部的一部电台。没有结果。 另外一件事，是奉‘隐士’之命，监视新编14军邹军长的行动。” “监视邹平凡？是怕他参与到毁城计划当中？”“水仙”不解地问道。 梁天舟摇摇头： “有这种可能吗？” 楚菲菲提出监视邹平凡，原来是出于这种考虑？梁天舟现在才认真想了想。 () 第588章 暗中角逐 “水仙”提出疑问，邹平凡会不会参与到毁城计划中，梁天舟一时竟无以言对。他是不是忽略了这点？ 如果没有甘文勋介入，没有楚菲菲，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玉碎计划”，就是要岛军和伪军负隅顽抗到底，战到最后一人。 但事实上伪军也是华国人，他们会不会按照岛国本土参谋本部的要求执行，就是个大大的问号。 这只是岛寇单方面的想法。 如果邹平凡甘心走出这一步，他跟邹映雪的接触，就要调整方式。有些事，不能让她看出来。比如暗查秘密基地的事。 参与其中的邹平凡有可能知道那个基地。 他也不应该把藤原纪美在调查电台的事，变相告知邹平凡。 把整个思路理了理，梁天舟还是相信，楚菲菲不会因为这个而怀疑邹平凡，只是怕他投诚意志不够坚定，而左右摇摆。 梁天舟觉得，不妨把雾都方面在策反邹平凡的情况，跟“水仙”汇报一下。 虽然他了解的也并不多，能提供的信息也很有限，但一旦邹平凡投靠了雾都方面，gd方面如果还不知情，战后应对方面，势必处于被动局面。 甚至有可能，在两党关系破裂后，常总裁直接命令邹平凡率部在两江地区清共剿共。这都是有可能的。 “有一个重要情况，”梁天舟转过上身，面向“水仙”，郑重地说道，“雾都军令部正在策反邹平凡，具体工作进行到了哪一步，我现在还不了解，但邹平凡应该会接受。” 现实当中，梁天舟不了解进行到了哪一步，但后世的记忆，邹平凡确实在战后出任过两江守备军总指挥，并且继续担任军长。 也因为此，他才在很早就对甘文勋倍加关注。 “也就是说，‘隐士’让你监视邹平凡，很可能是邹平凡已经同意投诚，但‘隐士’对他并不放心，怕他当面背后玩花招？” “水仙”顺着梁天舟所叙述的，分析道。 “我想是这样的。不过不是‘隐士’不放心，是雾都方面不放心。‘隐士’是执行雾都方面的指示。” 梁天舟想到，楚菲菲作为雾都军令部的人，也对邹平凡不放心。 她和“隐士”都对自己提出过同样的要求，可见，是上面对邹平凡不放心。 “水仙”叹了口气，似乎在想什么。 梁天舟不知“水仙”想到了什么，竟然在这时候叹气。 “水仙”道：“你知道邹平凡过去的经历吗？” “知道一些，黄卫军参谋长，兼二师师长。”梁天舟答道。 “那都是后来了。在投靠汪伪之前，他曾在一战区担任作战参谋，后随刘峙调任雾都卫戍司令部任团长，后任少将旅长，因失职事件被撤职查办后，于1941年逃出雾都，逃到两江投敌。” “我明白了，所以常总裁才对他既想利用，又要防着，叛逃之将，确实不放心。” 梁天舟也跟着叹了口气。 “水仙”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对梁天舟道： “今天就谈到这里吧。你提供的关于邹平凡的事，很重要。看来，战后谁来接手两江城，会有一场较量。” “水仙”平淡的一句话，蕴含着很深的用意。目前两党的态势，已经在暗中角逐，如果从两江城外围的摆兵布阵来看，可以说到了白热化了。 梁天舟直到回到家，都在思考，他现在接触新编14军，首先是完成“隐士”交给的任务，但间接的，也在替gd看着邹平凡。 无论邹平凡投靠哪一方，对gd来说，都不是好消息。当初黄卫军，就是清共剿共的急先锋。 …… 邹映雪那晚回到军营，没有碰到邹平凡，偷偷回到宿舍，就准备休息了。 第二天刚起床，就有卫兵来传话，说军座叫她去一趟。 走进邹军长的办公室，邹副官刚从里面出来，对着她点头笑了笑，走了。 “你昨天玩得称心吧？” 邹平凡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都知道了，还问。”邹映雪快进军营时，才发现被她哥派的人一直跟着，那些人肯定当晚就跟军座汇报了。 “你去江心洲，他们可没跟着。我问你在江心洲，都做了些什么？” “你是想问我，还是问梁天舟？”邹映雪反问道。 “你们不是在一起吗？还各做各的事？” “我们在江边玩了一会，就去当地农户家里。吃了晚饭，就过江回来了。” “然后呢？” 邹平凡追问道。 “然后就回来了啊。” 邹映雪有意隐瞒了发现神秘村子的事，因为她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梁天舟只是看了一会，就拉着她走了。 如此看来，邹军长派去的人，只是守在梁天舟的车边等了半天，然后跟着梁天舟的车回来。 那些人只是警卫营的军士，任务是保护小姐。 他们也不关心其他事。 邹平凡想通过邹映雪，来观察梁天舟。两个人却只是在岛上玩了一个下午，看不出什么来。 “对了，梁天舟说了。”邹映雪突然想起梁天舟说的话。 “他说什么？” “他说，告诉我藤原纪美在查电台的事，纯粹是看着我的面上，他说他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下不为例。” 邹映雪特别强调了这个“下不为例”。 “嗯，我知道了。”邹平凡点着头道。 “还有，”邹映雪又接着说道，“他说，咱们邹公馆那个张妈，是藤原纪美的人。” “这是他昨天跟你说的？” 邹平凡虽然早已知道这一点，但梁天舟主动跟映雪说，他还是很意外。 “哥，你不知道，昨天我在公馆里等他，他打电话来，神神秘秘的，要我先出去，到什么地方碰头，搞得跟特务接头一样，好刺激！” “他是怕张妈看到他去了公馆，这点他做得对。” 不管梁天舟是什么身份，背着上司给邹映雪通风报信，肯定不敢让上司知晓了。 “行了，我找你来，就是了解一下你们昨天的情况。” “那我可以走了？”邹映雪眨着大眼睛，对邹平凡一笑。 “梁天舟跟你说的，可不要给别人提起。”邹平凡叮嘱道。 “知道了，我可不想他的脑袋没了。” () 第589章 把邹映雪拉到我们这边来 梁天舟把陶元举拟定的名单，跟“隐士”汇报后，“隐士”淡淡地说了句： “我已经知道了。” 见梁天舟愣在那里，“隐士”接着解释道： “陶站长上报总部后，总部转给了我，要我对名单进行一下核对。” “那总部的意思，是批准了？”梁天舟问道。 “暂时还没有，我逐一核实过的内容，刚刚发出去，可能还要几天吧。” 梁天舟是把陶元举口述的内容，誊写下来，带给“隐士”的，他看了看那两份名单，试探地问道： “这名单还有出入吗？” “隐士”道：“基本没什么出入，但上面的意思，可以争取的这些人，抓紧争取。至于另外那个名单，暂时停止刺杀行动，但要盯住了，战后会逐个逮捕，接受审判。” 现在敌我态势发生了变化，刺杀几个人，没有多大意义。战争结束，会对曾经投敌、犯下重大罪行的汉奸、卖国贼，进行清算和审判。 这样将有利于查清并还愿抗战自开始一来，各个阶段、各个事件的真相，引以为戒。 也能针对不同的人，不同的罪行，使用相应的刑罚惩处。 “隐士”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又增加了一项任务，锁定那些铁杆汉奸，不能让他们在战争结束之际，逃之夭夭。” “这项任务，恐怕也只能交给陶站长去办，他手下的行动队，分一部分来执行即可。”梁天舟推测道。 “这工作给陶元举，但争取中间分子，他做不来。我会另外安排人去做。” “隐士”手底下还有别的人？ 梁天舟心中疑惑，他一直以为，“隐士”手下，只有王进一个人。后来被启用，担任两江站的督导员，也是由王进替他跟陶元举接触。 他会叫王进从事这项工作？王进一个人也胜任不了啊。 或者雾都方面，新派了人过来，归“隐士”调拨？ 也不一定，梁天舟想起来，“隐士”应该有一部秘密电台，有电台，就还有人。虽然这些人，梁天舟从来没见过。 既然两项工作，都没有梁天舟的什么事，他也就不去多想了。 “我已经跟邹映雪接触了，一切顺利。” 梁天舟对“隐士”汇报道。 “那就好，我正在想怎样才能促成你们俩碰面，既然已经联系上，多跟她交往，适当时候，可以考虑把她拉到我们这边来。” “拉到我们这边？如果邹平凡选择投诚，她是邹平凡的妹妹，肯定跟着一起过来了呀。” “天舟，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就算邹平凡投诚，重新回到国军序列，我们还是需要在他身边，安们的人。而邹映雪就是最好的人选。” 梁天舟沉默了片刻，把他自从在桌球房遇到邹映雪，到后来的几次接触，细细梳理了一遍。 给他的印象，邹映雪是个很单纯的人，回国前，一直在欧洲上学。 回来后，表现得也很贪玩，没有什么心机。 连邹平凡对她都不放心，这样的女人，适合在军统从事特工行当？ 梁天舟对“隐士”说出了他的判断，还有他的顾虑。 “人是可以改变的嘛。只要调教得好，她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的。再说，一个独自在国外生活多年的人，会很单纯？她的表象，正好可以利用起来。还有一个技能，是一般特工达不到的，她精通英文，将来会大有作为的。” “隐士”自信满满，停顿一下，又说道： “只要她不特别反感，一步一步地来吧。这事不急。得等大局已定，不再担心你会暴露的时候，再跟她摊牌。而且，让她直接成为你的下线，不要让陶元举插手。” “我懂了。” 梁天舟懂什么了？ “隐士”这是在壮大自己的力量，这条线是直属总部局座领导的，那么争取邹映雪的事，一定也是局座首肯的。 而邹映雪还有个身份，她是军令部特派员楚菲菲的同学，局座是否看中她这一点，现在不得而知。 “还有件事，我已经跟陶站长商量过了，我跟邹映雪出去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藤原纪美新的秘密基地所在地，当时不方便详查，交给陶站长了。” “哦，在什么地方？” “隐士”颇有兴致地追问道。 “在去往江心洲的岸边，一个荒凉的小村子里。” “邹映雪也看到了？”“隐士”问道。 “她跟我一起发现的。不知道会不会告诉邹平凡。” “告诉了也无妨。现在岛军节节败退，很多已经占领的城市，都撤出了，邹平凡不会看不到这个局势。他是个稳重的人，不会吊死在岛国的破船上。” “那我们为啥还要盯着他？他会跟岛国人一起，顽抗到底吗？” 梁天舟提出了疑问。 “隐士”耐心地跟梁天舟解释道：“他不跟岛国人走下去，但也可能被其他反对势力所动摇，到时候，外敌没有了，分裂势力又抬头了，如何收拾？” 国府里面，反对常总裁的，大有人在。 这一点梁天舟也清楚。只是现在，常总裁势力最大。 这样的形势下，拉拢的工作，反而比较好开展。 很多人，都在想方设法为自己找后路。此时如果有人以雾都方面的名义，跟他们联系，他们是求之不得的。 政客如此，军人亦如此。 事实上邹平凡跟邹映雪打听梁天舟的情况，也有这层用意。 梁天舟把藤原纪美秘查电台的事，偷偷告诉映雪，又说张妈是特高课的眼线。 但邹平凡弄不明白，梁天舟是出于个人原因，卖他一个人情，还是另有缘由。 他同意邹映雪去找梁天舟，正是想更深入地了解梁天舟。 “隐士”又说道： “说不定最终要粉碎敌人的毁城计划，还得邹军长的参与。他手下那两万人的队伍，正好发挥作用。天舟，你现在可以以我的名义，正面接触楚菲菲，两江城各方面的工作，需要协作起来了。” “好，我随后就去办。” 临走，“隐士”再一次叮嘱道：“在楚菲菲面前，不要提你在跟邹映雪接触的事。” “我明白！” () 第590章 有事相商 梁天舟这段时间，一直是通过王进，了解楚菲菲的。 他跟楚菲菲并没有正面接触。 但楚菲菲早已知道，跟王进联系的人，是梁天舟。 那次梁天舟带着便衣队去别墅，遇到一堆乞丐，楚菲菲就是那个主动和梁天舟过话的女丐。 梁天舟得到“隐士”的口谕，要跟楚菲菲直接面对，他还是先找到王进。 大晚上的，让王进把楚菲菲约出来，三个人钻进别墅旁的树丛里，梁天舟对楚菲菲伸出手去，说道： “没想到我们仨现在以这样的方式聚在一起。” 楚菲菲跟梁天舟轻轻握了一下手，也笑道： “王进应该早就知道你了，但他以前从没跟我说起过。” 她指的是，她在警察厅做秘书的时候，和王进常常碰到梁天舟，却不知道梁天舟原来是自己人。 王进两手一摊：“我都是奉‘隐士’之命，暗中协助梁天舟，当然，同时也监督他。” “因为那时候，你就是‘隐士’。”梁天舟补充道。 两人相视一笑。 “这么说，这位‘隐士’，现在还云遮雾绕，不露真面目？” 楚菲菲听出来了，王进以前是“隐士”，现在梁天舟又专职担任“隐士”传话人。敢情他俩都知道“隐士”是谁，三个人中，就单单瞒着她一个？ 梁天舟道：“楚小姐来两江城之后，‘隐士’不仅专门安排了王兄协助，他还了解楚小姐来两江的任务。这次让我来面见楚小姐，就是希望我们几方，能够通力合作，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楚菲菲沉吟一阵，她的任务，到目前为止，连王进都没告诉。 是否要跟梁天舟说，她有些犹豫。 “这么说吧，楚小姐的任务，进行得是否顺利，这个‘隐士’要我来问一问。” 楚菲菲点了点头，说道；“一切顺利，一旦时机到了，我会通知‘隐士’的。” “好，这下‘隐士’心里就有数了。”梁天舟答道。 “我之前请求派人监督邹平凡的事，落实了吗？”楚菲菲追问道。 “这件事，‘隐士’已做了安排，会有专人负责盯着，楚小姐但请放心。” 楚菲菲摇摇头，派谁去她不关心，她要的是结果。 “我就是不放心，能不能定期把邹平凡的动向，跟我通报一下？” 梁天舟道：“没问题。” 接着把藤原纪美秘查电台，怀疑邹平凡军中电讯科，以及在邹公馆安插眼线的事，还有最终暂时没有查到什么，这些情况，跟楚菲菲简短说了说。 邹平凡军中用电台跟雾都联系的事，楚菲菲是一清二楚的，密电码还是她交给邹平凡的。 这次有惊无险，还得多亏梁天舟在藤原纪美身边。 “还有，春草小组，近期有什么发现没有？” 梁天舟又问道。 春草小组的事，对王进，对“隐士”都不算什么秘密，楚菲菲坦然说道：“都联系上了，但没有新的发现。” “‘隐士’最关心的，是敌人可能会实施的毁城计划。这个计划，由驻军司令部牵头，特高课和宪兵队参与。不知道春草小组在这几个方面有没有办法，弄到这个计划。” 梁天舟现在最关心的，也是“隐士”最关心的。 由于无法搞到计划的详细内容，现在军统两江站都只能从特高课人员的一些蛛丝马迹中，去一点一点发现，来推断计划的内容。 如果能够搞到详细计划，就可以有针对的制定方案，精准摧毁敌人的计划。 梁天舟没有问春草小组成员都在哪些部门分布，但他相信，这件事，楚菲菲比其他人，更有办法。 “好，我把这个任务发布下去。” 楚菲菲接受了这个任务。 虽然这个任务很艰巨，现在还不清楚，敌人的计划藏在哪里。春草小组的人，也不一定能接触到。 王进这时插话道： “我等下把跟天舟的联系方式，告诉楚小姐，以后你们直接联络。” 楚菲菲吃惊地看着王进，问道： “你呢？另有委任？” 王进点点头：“我有我的任务。” 梁天舟一听，明白了。“隐士”真有可能让王进接手对中间人士的拉拢工作。 他曾经在警察厅工作，对两江城的很多台面上的人，都比较熟。 这是他的优势。 但他还不方便公开露面，所以，一定还同时派了其他人，协助王进。 “我们的住地，是否也得换一换？” 楚菲菲和王进，既然各有任务，现在又由梁天舟直接联系楚菲菲，他俩还住在一起，也没必要了。 “我去想办法。”梁天舟主动说道。 “王兄我不管你了，我只负责给楚小姐找个新的住处即可。” “我不用你管。”王进道，“你们继续谈，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这么快就要搬？你是不是很不愿意跟我住在一起？” 楚菲菲故意说着气话。 梁天舟笑道：“楚小姐，舍不得王兄做哇？你没看出来，他是有意回避，让我们俩多聊会儿？” 楚菲菲脸不由得红了，赶紧掩饰道：“我知道，我故意这么说的。” 梁天舟和楚菲菲要谈的事，王进插不上话，也不是他该过问的。 见王进离去，梁天舟才进一步说道： “‘隐士’提出，毁城计划的摧毁，最好能有邹军长的参与。光靠军统两江站，人手有限，很可能顾此失彼，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楚菲菲压低声音，对梁天舟道： “不瞒你说，我已经提前跟邹平凡打了预防针，让他有所准备。” “原来你已经行动在前了，可见我们真的有必要及时沟通，互通信息。” “说得对。一旦计划拿到，我会第一时间报告给‘隐士’，行动方面，可以把邹平凡的新编14军考虑进去。” “好，今天就谈到这里。我先走了。住地找好后，我再来通知你。” 说罢，梁天舟先从树林出来，开车离去。 …… 第二天，林三虎悄悄来到警察局，等到梁天舟时，贴近他身边，悄悄说道： “梁兄弟，有时间晚上到山货铺，兄弟们有事相商。” () 第591章 铁血团的出路 林三虎找到梁天舟，要他晚上去老二、老三的山货铺，有事相商。 因为匆匆相见，梁天舟来不及问什么事，林三虎道： “到时候再说。” 就快速离开了。 铁血复仇团，自从跟着梁天舟，多次出生入死，早就跟梁天舟成了亲密无间的战友。 他们在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事呢？ 梁天舟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好好跟兄弟们在一起。有几回还是有事请他们出手相助，去找过他们。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梁天舟本来想晚上去给楚菲菲落实住处，看着林三虎离去的背影，这几个兄弟的事，也不能推。 他只好利用下午的时间，把楚菲菲的新住地搞定，并顺便通知楚菲菲。 到了下班时分，回特高课办公室打了一转，跟藤原纪美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按照惯例，梁天舟先回家，把车停在楼下，换了衣服化了装，才又出门，叫了黄包车，赶去山货铺。 老二和老三，正在指挥店里的伙计收拾铺子，准备打烊。 见梁天舟来，老二对伙计道： “剩下的我们自己收拾，你先回去吧。” 伙计离开后，老三把梁天舟带到后院，老二负责上门板关店。 林三虎和老四、老五已经在后院等着了。 “今天聚得这么齐，难得呀。”梁天舟呵呵一笑道。 老二关好店门，也跟了进来。 铁血复仇团全数到齐。 老三把一张方桌摆出，老四、老五拿出他们带来的熟食，放在桌上。 “还是边吃边喝边说吧。” 林三虎把酒也摆了出来。 如此隆重，就梁天舟空手而来，但他知道，这时候，五兄弟在意的不是酒肉，他们一定有更重大的事，要对梁天舟说。 给每个人面前的碗里都倒满酒，林三虎先说了两句，一起干了。 “老大，还是你跟梁兄弟说吧。” 其他几人放下酒碗，对林三虎道。 “什么事？这么隆重？” “梁兄弟，”林三虎砸吧着嘴，想了一下，问梁天舟，“你说，我们几个，跟着梁兄弟这些日子，你说句心里话，怎么样？” 梁天舟道：“几位哥哥，没得说，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对我的帮助，不是几句话可以说完的。” “我们兄弟，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打鬼子，除汉奸！我们都不是孬种！”老五跟着吼道。 梁天舟不住地点头：“几位哥哥叫我来，有什么事就请直说，没人敢说几个哥哥是孬种。” 林三虎对老五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插话。 又对梁天舟道： “我们起初并不知道梁兄弟是哪条道上的，但第一次见到梁兄弟，就明白，你是打鬼子的。不论属于哪条道，打鬼子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我们义无反顾、无条件地跟着梁兄弟。 后来看出来了，梁兄弟是雾都方面军统的人，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继续一起打鬼子。” “嗯，我承认，我是给军统做事。也不瞒诸位哥哥。” 梁天舟心想，难道他们要走？不跟着他了？ “梁兄弟，你放心，不管任何时候，我们兄弟，绝不会出卖梁兄弟。” 林三虎赶紧补充。 继续喝酒。 乘着酒的辣劲，嘴里发出“嘘嘘”的气息声。 “梁兄弟，”林三虎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小鬼子日子不多了，我们也经常关注时事，这次鬼子败局已定，我们将来何去何从？” 梁天舟在很早的时候，就替他们想过，他是想把他们几个，带上一条光明大道的。 但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林三虎接着说道：“梁兄弟也知道，我们几个都是从国军里出来的，我们可不想重新回到那种队伍里。” “对，坚决不干！”老五忍不住又插嘴。 这次是梁天舟示意，林三虎接着说。 “可是，眼看着到了该考虑我们的前途的时候了，跟着梁兄弟，跟着军统，我们也不愿意。不怕梁兄弟怪罪，我们对军统也没什么好感。 与其回到国军队伍，或者加入军统，还不如各自回家种地去！” 梁天舟笑笑，对林三虎道： “话说林大哥家里有地吗？” 据他所知，其余四位，都是从乡村出来的，只有林三虎，不是农村人。 “我是打个比方，各自谋生呗，都比跟着从根子烂掉的那些队伍混吃等死强。” “我知道，几位都是从国军逃出来的，你们是不是担心，回去了会被翻旧账？上军事法庭？” 梁天舟故意试探道。 林三虎道：“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反正我们是铁定不会回去的，管他什么法庭，跟我等无关。” 其他几人也纷纷说道：“我们跟着梁兄弟打鬼子，可不是为了免什么逃兵的罪。” “既然如此，几个哥哥把我叫来，一定是要告诉我，你们已经想好去处了？” 梁天舟扫视了一下在座几位，又看着林三虎。 拐了这么多道弯，无非就是为他们要离开找个理由。 这点都看不出来，梁天舟还叫梁天舟吗？ 谁知林三虎又是摇了摇头，道： “还没想好。我们几个商量过了，准备去投n4军，可是，我们又不认识那边的人。打算跟梁兄弟说了之后，就去找找。” “是啊，梁兄弟别怪我们，我们早打听了，n4军是gd的队伍，跟国军不一样。但也只是听说，具体什么情况，还要找到了，看了才做决定。” 老二怕梁天舟多心，也帮着解释。 梁天舟叹了口气： “人各有志，既然你们都想好了，我也不说什么。毕竟我们一起打过鬼子，大家都是兄弟、是同袍。不过，你们现在最好不要走。” 现在两江城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也许这几位留下，还有大用处。 梁天舟决定竭力把几位留下来。 “为什么？” 五个人齐声问道。 “你们想想，鬼子还在两江城，战争还没有结束，他们虽然败局已定，但还会负隅顽抗，甚至可能到最后，狗急跳墙，把两江城毁掉。在这个时候，你们就不想做点什么？” “再说，去投靠n4军，也不在乎早几天晚几天，我还认识那边的人，到时候可以给你们引见引见。” “真的？”五个人又是异口同声道。 () 第592章 他是去驻军司令部开会 梁天舟原本想在自己归队时，带着他们几个一起到gd队伍。 现在看来，这场战争结束，他还会继续留在军统部门。 如果这时候他说自己就是gd，林三虎等人应该会相信，但对他将来的潜伏计划，却是隐患。 而且，也是违背组织纪律的。 之所以承认自己军统的身份，这是经过上峰同意的。因为这几个兄弟，名义上还是军统别动队呢。 早先黄振高知道他们，后来陶元举也知道他们，连“隐士”，也知道他们的存在。 以“隐士”长期对梁天舟的关注，说不定早在黄振高要求梁天舟收编铁血复仇团的那时候，他就知道这几个人的事了。 那时候梁天舟还奉命调查同心村的无名抛尸案呢。 虽然没有经过正式程序，他们也算得上是军统的外围成员。 能够在不暴露自己gd身份的前提下，只是把他们引见给“水仙”，再由“水仙”出面，安排他们进入n4军，这是最好的方式了。 只是现在“水仙”的身份，还不能让这几个人知晓。 同时，梁天舟也确实需要林三虎他们，说不定在什么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 所以，必须挽留他们，到战争结束，岛寇投降的那一天。 “我什么时候那假话糊弄过几位哥哥了？就凭几位的身手和这一、两年跟着我干的那些经历，n4军那边，你们去了，一定会有用武之地的。” 梁天舟肯定地说道。 几个人登时来了兴致，放下酒碗，眼睛放光，围着梁天舟： “那梁兄弟，你对那边了解吗？跟兄弟们说说，他们到底怎样？是什么样的队伍？” 梁天舟摇摇头：“我也说不好，到时候你们去了，自己观察体验，再做判断吧。听我说，那也是道听途说，赶不上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更真实。” 林三虎跟几个兄弟对了对眼神，答应再留一段时间： “梁兄弟，这段时间，有什么活，你尽管招呼一声。” “好！最近一段时间，在没有别的任务的时候，你们把青木一雄盯紧了。” 梁天舟预计，如果敌人要采取行动，青木一雄一定会有所动作。自己很多时候，并不方便一直跟着青木一雄，安排林三虎他们去盯着，可以及早掌握青木一雄的情况。 “没问题，交给我们哥几个。”林三虎慨然应允。 “那就这么说定了。喝酒！” 梁天舟又把酒碗端起来，跟大伙儿畅饮一晚。 …… 安抚好“铁血复仇团”成员，梁天舟回到家，随意打开收音机，一边听着雾都中广台的新闻广播，一边泡上一壶茶，靠在沙发上，歇息了一会。 其中一则新闻，引起了梁天舟的注意。 新闻说，湘西大会战已经取得全面胜利，失地正在一点一点地收复。国军几大主力，正全力以赴，乘胜追击岛军。 形势迫在眉睫，驻两江的岛军和特高课，很可能随时就要行动。 而现在他们的具体行动方案，还没摸清。 梁天舟心里，好似堵上了一块石头。 第二天，梁天舟正在特高课行动组办公室，从窗户看出去，见到青木一雄从办公大楼急急忙忙出去，坐上轿车，离开了。 他以出门买烟为借口，跟出去，在对面小卖部门边，看到另一辆轿车跟着青木一雄，是林三虎。 梁天舟放心了，点着一支烟，慢悠悠地又回到办公楼。 路过藤原纪美办公室时，见到电讯组的中川玉树也在里面，他站在门口，跟中川玉树寒暄几句，正要离开，藤原纪美叫住了他。 “中川副组长说，就在刚才，那部神秘电台又出现了。” 梁天舟走进去，问道：“是吗？在什么位置？” “这一次在城西，具体范围还在查。”中川玉树回答道。 “怎么一会儿在城东，一会儿在城北，又跑到城西去了？你确定是同一部电台吗？” 梁天舟问出这话的同时，他自己也疑惑了。 邹平凡在跟特高课捉迷藏？ 他把电台移动来移动去，为了让监听者摸不着北？ “频率相同，采用同一套密电码，至于是不是同一部电台，还真不好说。”中川玉树答道。 藤原纪美冷静地分析道： “如果不是同一部电台，那他们一共有几部电台？现在连这点都没搞清，怎么查？ 如果是同一部电台，他们接连在不同地点收发报，是想转移我们的视线？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查？有人给他们报信？” 说着，不由看了梁天舟一眼。 “别看我，我要知道电台藏在哪里，早就把它挖出来了。”梁天舟右手一挥，淡定地说道。 “再说，如果有人通风报信，他们不是应该立即关掉电台吗？还这么四处转移收发报，逗我们玩呢？还是跟我们示威？” “也不能这么说，”中川玉树插话道，“也可能对方是出于谨慎原因，多地变换发报，迷惑对手。” 梁天舟赶紧对中川玉树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行家的专业解读。” 接着又转移话题，说道：“我刚才看到青木课长出去了，不会又有什么新任务吧？” “他是去驻军司令部开会，还是我接到通知，交给青木课长的。”中川玉树说道。 “哦，那个我关系不大。” 梁天舟心里，还在想那个电台的事。 突然在城西出现，应该不是邹平凡安排的。 他刚跟楚菲菲说到藤原纪美在追查电台，会不会是楚菲菲有意为之？ 邹平凡的那密电码，楚菲菲有可能知道。她自己要找一部电台，也不是什么难事。 春草小组，就是通过电台跟军令部保持联系的。 所以，为了掩护邹平凡，在另外的地方，冒出一部电台来，可以有效地分散敌人的注意。 至于青木一雄去驻军司令部开会，等他回来后的言行，才是梁天舟要关心的重点。 “我先过去了，你们聊。” 他跟藤原纪美和中川玉树打声招呼，离开了藤原纪美的办公室。 “我也上去了。”跟着出来的，还有中川玉树。 () 第593章 副本可能在宪兵队 青木一雄从驻军司令部回来后，立即把藤原纪美叫了上去，同时叫去的，还有特高课各个组的组长、副组长。 他们在一间会议室开了半天会。 会上说了什么，梁天舟无从知晓。 但看青木一雄回来时的表情，相当严肃。 结合昨天晚上他从中广台听到的新闻，预感到他们也是因为这个，才这么紧张严肃。 既然他不是与会者，此时留在办公室，似乎也没用。 反而让人有种被防着的感觉。 干脆走人。 他大大方方从办公楼出来，开着车离开。 然而他却没有走远，这时候，他很想知道，会议结束后，这些人将有什么反应。 置身在特高课大楼之外，更能灵活地观察他们。 他把车停在远处一个小巷里，折返回来。 在一个卖茶水的小店外，碰到了林三虎。 林三虎进城农夫装扮，一边拿草帽当扇子扇着，一边站在店外路边喝水。 见梁天舟从面前经过，他悄悄跟了上去。 边走，边装作路人一样，却小声跟梁天舟汇报道：“青木一雄去了趟驻军司令部。”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梁天舟也眼观其他地方，对身旁的林三虎道，“现在他们正在开会，就要看他们会后有什么动作了。” “好，我们分开蹲守。”林三虎说完，快速离开了。 梁天舟背对着特高课大门，却不时扭头去观察着里面。 大楼里的会议，持续开了两个钟头，之后，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同时从特高课大楼走出，两个人都拎着一个公文包。 看他们的匆匆杏色，是要去什么地方？ 两个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出了大门，同行了一段，却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开了。 梁天舟交代林三虎监视青木一雄，所以他毫不犹豫，跟上了藤原纪美，把青木一雄留给了林三虎。 藤原纪美倒也没有绕道，可能她没想到有人会跟着，径直驶向宪兵队司令部。 在门口出示了证件，就被放行。 梁天舟远远地看见，藤原纪美走进宪兵队办公地，在里面又是一个多小时，才重新回到车上，驾车返回。 按说，青木课长去驻军司令部开会，如果是关于毁城计划，宪兵队今井大佐也会出席，内容他也该知道。 现在藤原纪美去宪兵队，显然不是跟他转达驻军司令部的指示，而是要提交什么。 会是什么呢？ 莫非他之前的推测是真的？这项毁城计划的具体方案，是特高课和驻军司令部共同制定，却要宪兵队参与执行？ 那么，藤原纪美此刻送过去的，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方案的副本。 他一路跟着，见藤原纪美回到特高课，才离开前往警察局。 刚在警察局坐下，藤原纪美的电话就打来了。 “天舟君，你一直都在警察局？”藤原纪美在电话里问道。 “是呀，你们在开会，我就过来了。” 梁天舟笑道，停了一下，又追问道：“纪美小姐，有什么任务吗？” “没有，我只是下楼来，在办公室没看到你，打电话来问问。” 藤原纪美掩饰道。 “哦，这边有点事，我就过来了。” “那好吧，也没别的事。挂了。” 她这是来查岗！ 幸好梁天舟及时赶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林三虎跟着青木一雄去了哪里，如果梁天舟没猜错的话，他大概是去找川香良子了。 等晚上林三虎过来报告，就清楚了。 川香良子那里，还有陶站长的人。不知道陶元举现在是否知道，敌人很快就要行动了。 晚上，还要顺便去给陶元举发个消息，提醒他一下。 站在梁天舟现在的角度，各方信息都会汇聚到一起，他看得比其他人，更全面，想得更远。 当然，还有一个人，比他更了解。那就是“隐士”。 是夜，当林三虎把他这一天的情况跟梁天舟报告以后，证实了梁天舟的推断。 青木一雄果然回到他的别墅，川香良子就住在那里。 梁天舟把这些情况综合了一下，敲响了“隐士”家的门。 “隐士”披衣出来，把梁天舟直接请进了书房。 “打搅你休息了。” 梁天舟抱着歉意说道。 “别来这一套，你没事不会半夜敲门。说吧，什么情况？” “隐士”说着，顺便把披着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敌人可能要行动了。” 梁天舟当先一句话，“隐士”毫不意外，似乎早有思想准备。 “这一天迟早会来。楚菲菲有消息吗？” “隐士”要问的，是托春草小组打探毁城计划的事。 梁天舟摇摇头：“还没有，估计也没这么快。” 楚菲菲要把任务安排下去，她的人，还要找机会活动，除非正好经手过，不然，也没那么容易接触到。 “‘隐士’，我怀疑，这个计划的一份副本，可能在宪兵队。” 梁天舟把今天跟踪藤原纪美的事，向“隐士”说了一遍。 “隐士”道：“宪兵队会参与进来，这是预料之中的。听你这么一说，如果具体方案真的是由特高课制定的，藤原纪美很可能送过去的，就是详细实施方案。” “可是，怎样才能拿到那份详细方案呢？” “隐士”在思考，梁天舟也陷入了沉思。 特高课没有内线的话，很难进入青木一雄办公室，拿到方案。宪兵司令部，又何尝不是？ 宪兵司令部那边，有几个华国人翻译官，可是他们并不是军统的人，也从来没接触过。 “隐士”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对梁天舟道： “现在一方面要想法弄到方案的具体细节，还要派人密切关注宪兵队的动向。” “这个任务，恐怕我们这几个人，无能为力。”梁天舟道。 “能跟宪兵队对峙，阻止宪兵队行动，除非动用军队。”“隐士”自言自语地说道。 “现在让邹平凡提前行动，不是一个明知的选择。他能不能控制自己的队伍，另说，即使能掌控，一旦他提前举事，岛军势必调集数倍于他的军队，围剿他。他也不会答应。” 梁天舟分析道。 “你说得有道理，要从周边调军队过来，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 第594章 反战同盟 “两江周边有我们的部队吗？”梁天舟追问道。 “隐士”摇摇头，又轻轻点了一下头，说道： “国军部队还没开拔过来。除了少量游击大队。但n4军第五师有几个根据地离两江城不远。” 这个梁天舟自然知道，n4军几个军分区，散布在鄂省各地，对两江已经形成包围的态势。 但他们还没到向两江城正式推进的时机，派出一支分队，协助一下，似乎也可行。 但这事由“隐士”说出来，多少还是有点令梁天舟感到意外。 “他们会帮忙吗？我们又怎么跟他们取得联系？”这是梁天舟的疑问。 “怎么不能帮忙？他们还是国军序列，还得听军令部的调遣。” 梁天舟想了想，觉得还不是最优选择。 “一旦两军在两江城外遭遇，一时拿不下两江城，反而刺激了岛寇，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启动毁城计划的。” “所以，最好是能够拿到他们的详细方案，我们有针对性的进行阻止，效果更好。问题是……” “我可以去试一试！” 梁天舟打断“隐士”的话，主动提了出来。 他这是经过反复考虑的。 宪兵队他进去过好多次，有随藤原纪美去的，也有自己假冒岛军军官进去的。 只要那套方案在宪兵队，他想冒险一试。 如果得手，一切都好办。 “那如果失手呢？你脱不了身不说，还会连累到很多人。” “隐士”不无顾虑地说道。 梁天舟作为“隐士”的联络人，牵扯到两江城的多方势力。 一旦他出事，这些人都得转移。 “隐士”一时难以抉择。 “我不同意你这个提议。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此时的梁天舟，跟几个月前的梁天舟不一样了。 那之前的梁天舟，只跟黄振高或者陶元举联系，他若出事，这两个人，都没有公开露面，全都秘密活动，即使有危险，也没那么容易抓住。 但现在，他不仅知道陶元举、王进和楚菲菲，还在“隐士”身边工作，而且，他还知道邹平凡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慎之又慎。 “隐士”绝不会拿梁天舟去冒险。 任何一个人，在被捕之前如何的坚定，如何的可靠，都难保在敌人酷刑之下，会不会出卖自己人。 “现在也没有别的法，拿不到具体方案，只有用笨办法，根据跟踪的情况，一个一个排查敌人可能的行动步骤。” 梁天舟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突然灵机一动，又说道： “要是能知道他们的所有存放炸药的仓库，我们可以考虑把炸药库炸了。” 没有了足够的炸药，他们想要炸毁重要设施，也成了无稽之谈。 梁天舟是从通往娘子湖那个炸药库想到这一点的。 但谁知道他们准备了几个仓库？ 他都怀疑江心洲岸边那个小村子里，也藏着炸药呢。 这又涉及到他们的那个具体方案，里面一定提到了有关物资的准备情况。 “办法是个好办法，还需要进一步落实。我相信，近一段时间，他们的行动一定很频繁。多注意。必要的时候，把你手上那支别动队都调动起来。” “隐士”再次提到了别动队，将来要是林三虎他们离开了，自己该如何解释？ “还有，陶元举的行动队，现在掌握了多少线索，你去问问。” 是呀，那个村子里究竟什么情况，陶元举也没跟梁天舟反馈。 梁天舟感觉，他这个信息枢纽，一个人快顾不过来了。 …… 正是在这种时候，另一支力量，悄悄进入了两江城。 他们是在华岛国人反战同盟鄂豫皖支部，隶属于n4军，由n4军直接领导。 他们利用自己岛国人的身份，活跃在岛国人所在的各个部门之间。 这件事，“水仙”接到过总部的通报，但并没有直接接触。 身为军统人员的“隐士”和陶元举，更是毫不知情。 过了几天，“水仙”把这个情况，转告了梁天舟。 由于不清楚他们的具体身份，也只是让梁天舟知道，有这么回事。 梁天舟却想到，如果他们能搞到计划的实施方案，希望能及时给各方都通知一声。 即使因为组织纪律，不便打听他们是谁，通过上级部门，互通信息，总没问题吧。 他知道，这个反战同盟的主要工作，可能只是做岛国人的工作，瓦解其战争意识，争取更多的岛国人，放下武器。 但如果顺便能获取一些关键信息，能不能分享出来？ 他把这个提议，反映给“水仙”。等着“水仙”转达上级的批复。 这实在算得上是绝处逢生，无奈中又增添了希望。 为此，“水仙”特地又约见了梁天舟。 “上级有回复了？” 梁天舟兴致勃勃地赶去，以后会有好消息。 “水仙”却摇了摇头，两手一摊，说道： “他们说，他们只负责宣传和瓦解工作，希望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却不愿意卷入针对岛国人的打击之中。更不愿意替我们去窃取岛国人的情报。” “水仙”还说：“我跟上级反复解释过，请他们去劝说那些反战同盟的人。对方始终不愿配合。” “这怎么成了针对岛国人的打击？明明是阻止他们施暴，阻止他们对两江城的平民造成伤害，对两江城进行毁灭性破坏，这是在做善事！” 梁天舟提高音量，申辩道。 “我也是这么跟上面说的，看来，这条道，走不通。” “真是死脑筋！” 梁天舟也是无语了。 “据来自两江地方上同志的消息，目前两江城的主要厂矿企业，重要部门，都动员起来了，希望能通过群众的力量，护厂护家，能有些作用吧。” “水仙”这样宽慰着梁天舟。 “领导，还有件事，我手下那几个跟着我的人，我答应他们，等战争结束后，介绍他们加入n4军。” 梁天舟跟“水仙”探探口气，看具体该怎么操作。 “你是说‘铁血复仇团’的几位好汉？那肯定欢迎啊。你的身份，他们知道了？” “不知道，是他们主动说想加入n4军，我只是说我认识那边的人，到时候可以给他们引见。” “你做得对，不要轻易暴露你的身份。以后你在军统的工作，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水仙”再一次强调道。 () 第595章 抓了个俘虏 从“水仙”那里离开，梁天舟独自驾车，在街上随意地跑着。 不知不觉来到了江边。 夏天的江堤上，有不少纳凉的市民，吹着江风，风中虽然裹挟着热浪，总比没有风要舒爽得多。纵是已近深夜，人们也没散去。个一堆，或坐或立，聊着家常。 梁天舟没有下车，把车停在路边，车窗全开，让车内透透气。 顺手摸出香烟，背着风点燃，吹出一股烟雾，随风飘去。 这是他的一种习惯，每当有事需要思考的时候，就会独自静静地待着。 外援是指望不上了，就好比困境中突然看到了希望，然后很快又被掐灭了。 重新审视现有的种种，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现在两江城还是日占区，一切的行动和信息的传递，都是悄悄的，地下的。各方面的联系和沟通，也是缺乏效率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环境，能建立一个统一的指挥部，各方信息，迅速汇集，分析、处理、布置、反制，都能高效开展，就不存在现在的困境了。 如果当初福原茂一没有暴露，现在说不定能起更大作用。 但要是没有福原茂一的出手，连岛军布置这场大会战的情报，都拿不到，国军方面被动应战，也许情况更糟。 要是联合王国在安插福原茂一的同时，再多留一手，安插第二个福原茂一，那该多好！ 世间没有如果，现在在驻军司令部，没有内线。 现在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楚菲菲，看她那边有没有进展了。 梁天舟丢掉烟头，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他看了看表，已经快零点，也已经很静了。 还没下车，就见陶元举对着他走来，边走边轻声道：“晚上你去哪里了？等了你一个晚上。” “什么事？” 梁天舟意识到，陶元举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有重要情况。 “上车再说。” 陶元举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去哪？”梁天舟问道。 “往西郊，出城。”陶元举简短地吐出几个字。 到了郊外，陶元举才说道： “我们抓了一个鬼子宪兵队的，他不会华语，我想你可能会有办法。” “我？” 梁天舟还没回过味来，陶元举知道他会岛语？ 见梁天舟一脸迷茫，陶元举接着说道： “你就别装了，你一定会岛语！”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梁天舟此时也不再否认了，但他想弄清楚。 “营救飞行员那次，你大摇大摆走进宪兵队，后来又跟在宪兵队后面开着摩托车追；还有，炸鬼子化学武器那回，你怎么闯进去的？别人怎么不行？你还强夺了岛国料理店的送餐车，让仓库大门的守卫放心地放你进去，你能说你是硬闯的？” 看来陶元举观察分析得挺仔细，不容梁天舟辩解。 “说说这个宪兵队的，是怎么抓获的吧。” 梁天舟边开车，边问道。 “很简单，我们袭击了一个宪兵小队，就抓住这么一个人。” “袭击宪兵队？” 陶元举继续解释道：“我们趁他们换防，跟踪换下来的这个小队，打了个伏击。” 梁天舟想了一想，担心地说道：“你不会是袭击的守炸药库的那支宪兵队吧？会不会打草惊蛇了？要是被他们发现，再把炸药库转移走，就难办了。” 陶元举有些得意地点着头道：“你猜对了。正是那支驻守炸药库的宪兵小队。但是放心，他们是换下来的，而且，我们专门选择远离炸药库，在快进城的途中伏击，他们不会联系到炸药库出事的。” “嗯，现在的情形，能抓到一个活的舌头，也是一个办法。要是能从他的嘴里，知道些宪兵队的秘密，那就再好不过了。” 梁天舟赞同道。虽然一个普通的士兵，能招供的信息有限。 “人现在在哪里？” 梁天舟问道。 “快到了，我派了人严加看管。” “好。” 梁天舟从座椅下面，找出一个面罩，套在头上。 陶元举看着他的举动，没有说什么，他能理解。 毕竟梁天舟在军统两江站的其他人那里，还是不能现身露脸的。 在宪兵队军士面前，更不能暴露。 车，远远地停在路边。 他们下车后，又步行了不短的一条小路，来到一户农家院落。 “人在里面。”陶元举道。 门口有一个持枪汉子放哨，见到陶元举来，对了口令，才打开门。 “这人不是军统两江站的！” 梁天舟凑到陶元举耳边，悄声说道。 “这你也看出来了？他们是新调过来的特战队成员。” “这很难看出来吗？首先，他们的气质，是长期严格军事训练才能养成的。其次，若是两江站的，你进来还需要口令吗？” 陶元举干笑一声：“真是一不小心，让你看到了我的底牌。失算！” 梁天舟默不作声，继续往里走。 里面还有两个汉子，守着被捆得扎扎实实的一个岛军宪兵队军士。 从军服上的军衔看，是个准士官。 梁天舟在旁边一个椅子上坐下，陶元举也坐在他的身旁。 “把他嘴里的烂布取下来吧。” 梁天舟吩咐那两个守卫。 两个人看了眼陶元举，陶元举道：“按他说的做。” 宪兵队军士嘴里塞的布条被取了下来。 他正要叫，梁天舟道：“别叫了，这里远近没有人，没用的。” 见那军士一脸疑惑，想叫又没叫出声，不知所措的神态。 梁天舟才发觉他真的是听不懂华语。 于是改用岛语对他说道：“你落到我们手里，只有老老实实配合，我们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别乱喊，没人来救你。” 对付军士比对付特工容易得多。 特工都受过特别训练，轻易不会开口。即使开口，真真假假，也不可全信。 而军士就不一样，他们没受过什么训练，要么一口咬定，什么都不说，一旦突破了心理防线，他们会一五一十，全招供。 毕竟大多数应征入伍的，都是普通人。 梁天舟的话，他听明白了。他在这里待了大半天了，也冷静想过，说没人来救他，还真不是骗他的。 他的最终结局，多半要为天皇尽忠了。 他的那些同伴，时不时就有把命交代在这个国家的。 他已经习以为常。 所以，他打定主意，一个字也不吐。 () 第596章 攻心 梁天舟看着他满眼的敌视，倔强地扭过头去，一声不吭。 知道这时候问什么他也不会讲。 他掏出一支烟，自己点上，从面罩的前面小洞，塞到嘴里，悠闲地吐出一串烟圈，才用一副闲聊的语气，问道： “你叫什么？” 得到的依然是漠视，不理睬。 两个特战队员拔出匕首，抵着那军士的脖子上，狠狠地吼道：“快说！” 梁天舟对特战队员摆摆手：“退下吧。对付这种军士，这样是没用的。他们横下一条心，大不了一死。还怕两把匕首？” 上过战场的都知道，经历过战火考验的军人，对死并不会恐惧。反而在面对死亡威胁时，有一种本能的顽强，超乎常人的想象。 只要那些久处安逸生活中的享乐分子，才最怕死。 “先抽支烟吧。” 梁天舟说着，重新点上一支烟，塞到他的嘴里。 他吧嗒了两口，吐在了地上。 梁天舟没有理会，许久，才悠悠地问道： “你就不想活着回到自己的国家、回到自己的家乡？不想再见到你的家人、朋友？” 那军士身体微颤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淡定。 “也许你还不知道，你们的军队在湘西大会战中，已经大败，现在你和你的同伴们在做的，无非是最后的挣扎，妄图鱼死网破，把你们这些年轻人，葬送在我们的国度。” 梁天舟挺了挺，继续说道： “其实无论是驻军司令部，还是宪兵队，还是特高课，那些高高在上的军官们，早就在做撤退的打算了。他们在拼光了你们这样的年轻士兵以后，还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到岛国。而你们却成了这次战争的殉葬品。” 那军士还是没有说话，但梁天舟看得出来，他在认真地听。 “想想美丽的岛国风光，冈山县海边的海萤火虫，那种梦幻般的奇景；想想每年在稻荷大社祈求五谷丰登、家业兴旺的景象；想想富士山漫山遍野的粉色芝樱花，站在山巅，还能俯瞰全岛优美风光。 再想想北海道的青池，那神秘而幽静的蓝色美景，还有屈斜路湖，多么壮观的景色！小樽的雪光之路，薰衣草田，以及和歌山的那智瀑布，干叶的大山干枚田，吉野山春天的粉樱、秋季的红枫，广岛的井仁梯田，闪烁着金黄色的光。” 这些地方，后世的梁天舟都曾亲眼见过，陶醉于其间。 现在细细数来，仍历历在目。 然后话锋一转，一副慈母盼儿归的画面，浮现在梁天舟的脑海。 “你是想家中的亲人，望眼欲穿，盼望你回去，结果却收到你的骨灰盒，还是看到你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说不定连骨灰盒都没有，只有一张正往通知书。” 梁天舟盯着他的眼睛，那里有了些湿润。趁热打铁，梁天舟继续说道： “你的父母，在盼着你回去给他们养老送终，你的姐妹，在等着你回去陪伴她们，过上太平的日子。 睁开眼看看吧，这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你们的天皇，就要向全世界宣布投降诏书。你又何苦在这最后时刻，把命丢了？” 这一大通的话，都是梁天舟用岛语跟那军士说的，陶元举和两个特战队员此时皆木然地或坐或立于一侧，充当背景人。 所以，他把后世才知道的一些事，拿来作为策反的助推剂。 “那个，”那军士终于开口了，“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我真的可以回到岛国去吗？” 就怕你不开口，只要你愿意说话，就有的谈。 梁天舟心里暗自乐了一把。 他望向陶元举，征询道：“他问，如果说了，你会怎么处理他？” 这一点陶元举竟然还没想过。 他原打算逼问出有用的信息，就咔嚓掉。 从他的角度来说，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留着就是祸根。 但梁天舟这么一问，显然他是想给这个鬼子兵留条活路。 见陶元举一时难以回答，梁天舟又对那军士道： “这就要看你怎么做了。你若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我们自然会宽大处理。若是抱着侥幸心理，蒙混过去，你的路，就算走到头了。” “我，”他嗫嚅半天，才说道，“我都说，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叫什么？”梁天舟问道。 “我叫松井健二，隶属宪兵队三中队七小队。”松井老实地答道。 “你们驻守的那个山洞里，藏着什么？” 梁天舟紧跟着问道。 “山洞？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个山洞？” “被废话，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山洞里是炸药。”松井回答道。 “做什么用的？” 松井犹豫一阵，说道：“我也不清楚是做什么的，我们只负责守卫。” “里面有多少炸药？” “报告长官，我也说不好，反正拉了三大卡车去。” 梁天舟证实了这些，又继续问道： “除了那个山洞，还有别的地方，也有炸药库吗？” 松井想了想，说道：“应该还有两处。”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一个准士官，小队长级别都不够，如何知道其他地方的情况？” “报告，我有几个同乡，他们跟我不在一个小队，他们这段时间，间，就在另外两个地方守卫。所以我知道。” 梁天舟满意地点点头：“你知道具体地点吗？” 松井摇摇头：“大概地点知道，具体什么地方，我没去过，说不上来。” 梁天舟递过去一支笔、一张纸：“你把地点写出来，我们会去核实的，要是发现你说了假话，杀无赦！” 松井接过纸、笔，颤颤巍巍的一边写，一边说道：“我说的句句是实，希望你们说话算话。” “还没到你谈条件的时候，快写！” 梁天舟突然态度的转变，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个人叫松井。 那天他一个人潜入那个炸药库围墙之外，偷听到了两个鬼子要找花姑娘的，其中一个人就叫松井。 对这样的人，交给陶元举去解决吧，至于怎么解决，陶站长自己决定，他不过问。 () 第597章 准备行动 开始他还想能不能利用松井，进入宪兵队，盗取方案书。一个军士，连炸药做什么用都不清楚，他也没能力办到。而且，他既已被俘，回到宪兵队，也多半会被关禁闭。 他又想，或者可以找“水仙”，把他送到n4军的岛国人反战同盟。这话还不好跟陶元举提。毕竟陶元举对gd的态度，一向不友好。 既然发现松井是个这样的货色，梁天舟不再犹豫，追问出需要的信息，目的就达到了。 拿着松井写的两个地址，顺手递给陶元举。 “炸药库总共有三处，这是另两处的地址，你安排人去查一查。” 然后，梁天舟站起身，跟陶元举一道，离开了房间。 到了院外，陶元举才又问道： “天舟，你想放了这个人？” 梁天舟摇了摇头，又说道：“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我没有任何意见。” “好，我明白了。” “你跟我一起走吗？”梁天舟道。 “不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我还要跟特战队的商量一下具体行动步骤。” 两人挥手道别。 …… 这件事，梁天舟决定立即跟“隐士”汇报。 一旦最终核实了三处炸药库的情况，就要尽快采取行动。 毁掉鬼子的炸药库，可以从根上，阻断敌人的毁城计划。 但这时候，距离战争正式结束，还有一段时间。敌人还可能从别的途径，调来炸药。 所以，有利又有弊。需要“隐士”最终拿主意。 不管怎样，要重新筹措物资，总要弄出不小动静来，也需要时间，所以，留给我们的机会就会更多一些。 这时候，天也快亮。梁天舟几乎一夜未合眼，但他不敢耽误，直接去了“隐士”的家。 没敢按门铃，怕引起邻居的注意，他翻过铁门，到了里面，摸到房门口，才轻轻敲了几下。 “隐士”在被窝里听到敲门声，约定的暗号，是梁天舟。 他起床把梁天舟拉到书房，关好门，才问道： “有新情况？” 这么急，不用说，肯定有了新的情况，梁天舟才来找他。 梁天舟便把陶元举抓了个俘虏，是看守炸药库的宪兵，以及松井交代的，还有两处炸药库的情况，详细跟“隐士”做了汇报。 “隐士”仔细听完，给他到了一杯茶水，关切地问道： “一夜没睡吧？喝点茶，提提神。” 在梁天舟喝茶的时候，“隐士”一直在思考。 “你说，敌人总共有三处炸药库这事，有多大可信度？” 梁天舟答道：“如果所需炸药全部交由宪兵队守护，这个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我观察过，那个松井不像是在说假话。具体情况，要等陶站长核实之后才清楚。” “那么，特高课以及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里，会不会还有别的存放点？” “隐士”追问道。 “陶站长跟我说过，江心洲岸边那个村子，只住着秘密基地的特工人员，没有炸药等物资。”梁天舟回答道，“而且，娘子湖途中那个炸药库，我亲自去勘察过，据当地老百姓说，先前是由便衣特工守卫的，后来才移交给宪兵队看守。” “隐士”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特高课很可能把守卫的活，都移交给宪兵队了？” “目前看起来，是这样。” “关键是摧毁的时间点，如果掌握？行动早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重新准备。行动迟了，又怕他们转移物资，或者启动了计划，到时候就措手不及了。” “隐士”也举棋不定。 “确实必须考虑到这些情况。但我觉得宜早不宜晚。”梁天舟道。 “说说你的理由。” 梁天舟把在路上就考虑过的情况，总结了一下，说道： “正如你刚才所说，如果我们行动晚了，敌人已经启动了计划，我们就很被动了。我们到现在也没有了解到他方案的全部。很可能会陷入顾此失彼，让他们得逞。” 梁天舟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如果尽早行动，一则可以摧毁他们的炸药库，让他们没法按计划实施毁城方案。他们就是要重新筹措物资，也需要时间，我们相当于有了缓冲，再去跟踪追查他们从哪里调集物资，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 再则，我担心，陶站长抓了宪兵队的人，一旦他们反应过来，可能意识到炸药库被人盯上了，他们会不会转移？或者提前行动？” 虽然陶元举说，是在远离炸药库的地点设伏，但这支小队就是负责保护炸药库的，他们被伏击，宪兵队的能不想到是摸清了他们的路线才袭击的？ 摸清了这个小队的路线，炸药库就存在危险。 “嗯，也就是说，这次捕俘行动，逼着我们提前动手了。” “我们不提前动手，敌人就可能提前行动。”梁天舟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容我好好考虑考虑，等陶站长把那两处情况摸了底，我们得制定一个稳妥的计划，三处同时动手。” “隐士”暗下了决心。 “我要请战，制定计划时，别忘了我。” “你？”“隐士”看了看梁天舟，摇了摇头，又说道，“不过，你手下的那支别动队，真可以考虑进来。光靠陶站长的行动队，和拨给他的特战队，要兼顾三个地方，确实够呛。” “天舟，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手上有多少人？”“隐士”满脸堆笑，充满期待。 “有一、二十个人吧。” “别扯了，陶元举都给我汇报过，两个小组，不超过十人。我说得对吧？” “但他们的实力，你就按二十个人，安排任务吧。只要弹药管够，他们可以当一个连使用。” “隐士”对他如此了解，他就不解释了。 “这点我相信。你先回去休息吧，天已经大亮了。” 窗外，已经有阳光照射进来。 “隐士”提醒梁天舟道。 “算了，我去刑侦科，在办公室眯一会儿。万一藤原纪美问起来，也能够找得到我。” “这样，你去我的办公室，那里有沙发，就在沙发上睡，有电话让他们上去叫你。” “谢谢领导关心！”梁天舟不好意思起来。 () 第598章 反复勘察 不出梁天舟所料，那天晚上，等梁天舟离开后，陶元举命令特战队员把松井处理了，并在那座农家小院的屋后杂草丛中，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层连草的地皮，挖了个坑，就地掩埋。再把地皮原封不动地覆盖在上面。 干得悄无声息，只要几年内没人去屋后开荒，是不会被发现的。 做完这些，陶元举决定把这个小院的联络点废弃，连夜撤离了。 之后的几天，他亲自带着人，按照松井提供的地址范围，明察暗访。 首先，他们来到青山一带，确定了一个小范围，四处悄悄打听。 当老百姓听到说要打听宪兵驻守的地方，很多人摇摇头，转身离开。 他们不清楚这人打听这些做什么，弄不好惹上麻烦事，还是远离为妙。 陶元举跟手下人商议，改变策略，就说要找一个可以存放货物的仓库，这附近有没有。 一般市民也不了解这些，他们专门找那些商铺、货栈，那里的人，对附近的仓库情况，比普通人更清楚些。 果然，就有热心人，给他们提供了好几个仓储货栈。 他们一一走访，结果都否定了。 那些地方确实有仓库，但都不是他们要找的。 由于这一带居住的人比较分散，在两江城的郊外了。这样打听的效率非常低。 正当他们山穷水尽之际，有人给他们提供了一条线索。 说这一带有个电厂，电厂旁边是他们堆放煤炭的一个货场。货场比较宽敞，搭建了很多棚屋，可以存放货物，他们收租金。 正当他们准备前去察看时，旁边的人又说了一句，就这一句，陶元举喜出望外。 那人说道：“那里早就不对外出租了，被宪兵队征用，不知道存放了些什么。” 提供线索的这人还很意外：“真的假的哟，那么多棚屋，全都不租了？” 然后摇摇头，对陶元举道：“那我就不清楚哪里还有了。” “不管怎样，还是多谢老哥。”陶元举连忙致谢。 然后带着手下，直奔电厂旁边。 经过观察，确定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两个炸药库其中之一。 接下来就是另外一个，位于城西鹦鹉大道附近的了。 依照先前的经验，敌人的炸药库，很可能位于某个重点单位的附近。 陶元举细细一想，这也有一定道理。 他们存放炸药，目的是为了什么？ 用的时候，就近取货，又省时，又方便。 当他们在大街上正要找人打探时，一队宪兵穿过面前。 他们赶紧背对列队行进的宪兵，两个人使了个眼色，悄悄跟在这队宪兵的后面。 这次比较顺利，这些宪兵正好是前去执行守护任务的。 他们还发现，驻守仓库的宪兵，每日都有一辆给养车，专门给他们送给养。 据附近老百姓称，那辆给养车上是岛国人，穿着军装，应该也是他们一起的。 这一天，他还意外地在这里，见到了青木一雄。 青木一雄自己开着车，来到门口，跟哨兵出示了证件，说了几句什么，里面一个宪兵队军官出来，把他接了进去。 青木一雄的到来，更加进一步证实了，这个位置没错，一定是敌人的秘密仓库。 陶元举心里激动不已，随后安排人昼夜蹲守，他自己抽身回来，联系梁天舟，报告这一发现。 梁天舟如约前来。 两个人在陶元举的一个秘密联络点碰面。 “那三个地点，我都查清了。松井提供的信息，基本上是准确的。” 陶元举率先开口。 “陶站长，我先插一句，松井你把他怎么处理的？” 梁天舟不是关心松井是死是活，他是关心，会不会走漏消息。 “我把他解决了，放心，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发现的。”陶元举保证道。 “那就说说，那三个地方，都是什么具体情况？” 陶元举一五一十，把了解的情况，做了介绍。 梁天舟一边听着，一边默默颔首。 待陶元举介绍完毕，梁天舟道：“我跟‘隐士’分析过，鉴于目前的情况，敌人少了一个军士，会不会很快就察觉到，他们的仓库，已经被人盯上了。” “‘隐士’的意思，是暂时不动它，还是马上行动，进行摧毁？”陶元举追问道。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梁天舟转达了“隐士”的决定，告诉陶元举： “你根据你手上掌握的多少人，先制定一个行动方案，我们的意思是，要动就立刻动，趁敌不备，出其不意。最好三个地方，同时行动，不给敌人防范和喘息的机会。” 陶元举想了想，提议道： “我觉得，不能采取强攻的方式，我们调集再多的人，在两江城要硬碰硬，都占不到便宜。最好想办法，智取为主。” “‘隐士’并不是要组织人强攻，所以要你制定一个方案。每个点，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要落实到具体人头上，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需要其他协助的，也可以跟‘隐士’事先提出来。” 梁天舟说着，又表了个态： “我也算一路吧。我带人去解决城南那个点。那里我去察看过。不过，还得再去勘察一遍，以防敌人有变。” 陶元举看了看梁天舟，他知道梁天舟手下有几个人，担心地问道： “需不需要给你再派些人手？需要的话，你说话。” “陶站长，你手下现在人手很多吗？暂时先不考虑吧。三个点，就我那一个点，远离两江城区，敌人就算派人支援，一时半会也到不了。我的压力相对小点。你那两个地方，一定不能大意，得手后，也要想好怎么撤离。” “好，我明天再分别去查验一遍，具体怎么做，等察看了再做方案。” “你先把人员分派好，让具体执行的负责人，跟你一道去。这样他才能完全掌握情况，准确执行你的方案。” 告别了陶元举，梁天舟还是不放心，又亲自单独到两个地方，去暗查了一次。一旦陶元举的行动方案报过来，他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 第599章 女子特战队 陶元举的行动方案，很快就递交了上来。 梁天舟拿着方案，到“隐士”家中，亲手将这份方案摆到“隐士”的书桌上。 也包括他自己对分工的那个点，实地察看后拟定的行动方案。 梁天舟的办法很直接。 那个炸药库，位于山坳的一个山洞里，山洞外面驻守宪兵。他曾从山脊绕到背后，再下到围墙外察看。 等他再一次去蹲守的时候，观察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 他想起第一次去听墙根的时候，那个叫松井的军士跟同伴说的，过段时间，会安排一些花姑娘，供里面的军士消遣。 想必那些女人，就是他们在外面找的。 梁天舟一直在外面等到里面把那些女子消遣够了，一个个坐上车，被送出去，他才跟在后面，找到了那些女子，都是附近青楼的。 他花钱上了一次青楼，打听到仓库那边，每隔三到五天，会来叫上几个女子，上门提供服务。 而且每次都是几个军官先上，之后才轮到其他军士。 梁天舟打听到这些，一条计策冒了出来。 能不能利用这个机会，混进去，先解决掉几个军官，然后…… 这个计策有点大胆，试想，里面的每个军官，都搂着自己选中的女子，准备滚床单的时候，突然被控制住，直接被锁喉毙命，不费一枪一弹，会不会太顺利了？ 但由谁来执行呢？ 他认识的雾都方面的人中，就只有楚菲菲一个女子。让她来假充青楼女？ 不行！ 人家是军令部特派员，让她亲身履险，肯定不行。“隐士”也不会同意，再说宪兵们每次都要叫好几个女子，她一个人，也不济事。 难不成让他和林三虎几个大男人，男扮女装？ 林三虎也许还行，老五是绝对做不了。他那一脸串腮胡，再多的粉，也盖不住。 全是男人也不行。总得要有个人出面说话，男人憋着嗓子说话，还不露馅？ 想来想去，梁天舟觉得，还是得跟陶站长求援，让他支援几个女特务。 相信军统两江站的女特务，应该不少。 只是梁天舟不认识。 几个女特务，再加梁天舟和林三虎两个假扮女人，足够了。 其他几个兄弟，就让他们在外面接应吧。 “隐士”把桌上的方案拿起来，反复细看，斟酌半天。 然后对梁天舟道：“这几个方案，就你这个可执行性最高。但是，我的意见，三个点，都交给陶站长去干。你和你的别动队，作为辅助，在外围接应。如果他们在撤离时，遇到麻烦，你们才出手。” 说着，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种招数，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来。男扮女装，万一进门就被识破的话，你们正好处在他们机枪的火力范围之内，躲都没处躲。” 他看了梁天舟手绘的敌人防御工事图，指着那几处设有机枪的位置。 “要想不引起敌人怀疑，只能启用女特工。” “我有个办法，为了给驻守宪兵一个惊喜，大家都扮成岛国舞伎的样子，妆化浓点，粉搽厚点。尽量少说话，问题不大。” 梁天舟还想竭力争取，他不想错过这场表演。 “隐士”却对他摆摆手，态度坚决地说道： “这个办法是可以，但还是得由女特工去做。就这么定了。” 随后，他又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什么，对梁天舟说道： “我想起来了，总部调给陶站长的那支特战队里，就有个女子特战小分队。这个你还不知道吧？这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陶站长怎么没跟我提起过？”梁天舟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既兴奋，又失落。 特战队，肯定比女特工战斗力更强。 梁天舟辛苦半天，为他人做嫁衣裳。不过，既然有这么一支女子特战队，他已经无话可说，只能接受。 “方案已经确定，时间，就定在明天傍晚。傍晚行动，方便事成之后撤退。你去通知陶站长吧。” 梁天舟连夜去找陶元举，转达“隐士”的决定。 “明天傍晚动手，城南那个点，‘隐士’希望你让特战队的女子特战小分队接手。” 梁天舟把自己的那套方案，也给了陶元举一份。 陶元举看后，也笑道：“你这不是专门给女子特战分队制定的嘛，你怎么我手里有这样的一支队伍？” 梁天舟苦笑道：“我的方案是，由我们几个男扮女装混进去，结果‘隐士’不同意，他建议交给你那女子特战分队干，我只好遵命。” “话说，你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一支人马？从没听你提起过。” “我也不用啥都跟你说吧？再说你也不好这一口。” 陶元举开着玩笑道。 “谁跟你说，我不好这一口了？”梁天舟心里说，表面嘿嘿一笑。 “就这么吧。我要赶紧去布置。” 陶元举结束了谈话，站起身来。 梁天舟并没有告诉他，“隐士”要他带人接应的事。 如果一切顺利，用不上他去接应，那是最好。 等到他带人去接应，多半事情就麻烦了。 他和林三虎几个，是最后的底牌。 …… 陶元举做事，也是雷厉风行。 当晚未登天明，他就把各路人马分派完毕。各自需要的武器装备，也准备充足。 女子特战小分队，队长郭红鹰，外号“一品红”，陆军上尉衔。队员一共七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铁血女子。 接到任务后，次日一早，她就带着队员，赶赴现场，再次踏勘。 陶元举把梁天舟制定的详细方案，都给了她。 到了晚上，会有车从仓库开出，到青楼去接人。 她们首先得把青楼里的人打发走，只留下老鸨，给她一笔封口费，然后由特战队员扮成青楼女，登上接人的车。 为了配合她们，特战队还给她派了五名男队员，按照梁天舟给的路线图，从山脊绕到背后，翻墙进入，干掉守卫的宪兵后，实施引爆。 郭红鹰带着队员，潜伏在山脊，单等天黑行动。 其他两路人马，领头的早随陶元举勘察过现场，下午，所有参加行动的人，身着便衣，零散分布在目标区域附近的街上，等待着。 () 第600章 林三虎带来的意外情况 梁天舟从陶元举处离开后，去找林三虎。 福记珠宝行早已关门歇业，林三虎住处没有见到人。 他又赶到老二、老三的山货铺，铺子也关着门。后院敲了半天，没有人应。 “他们都没回来？” 他决定在这里等。 等了一个多小时，老二回来了。 梁天舟跟着老二进到后院，关上门，才小声问道： “林大哥呢？” 老二答道： “他刚把我换下来，现在在盯着青木一雄。” “在什么地方？”梁天舟赶紧问道。 “他从别墅出门了，去了哪里，等老大回来就清楚了。”老二答道。 “林大哥一个人跟去的？” 老二道：“他和老五一起。这几天，我们都是两个两个上，半天一轮换。老大说了，两个人上，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人跑来报信。” “林大哥考虑得对。” 梁天舟赞道。 如果一个人跟踪，出个什么意外，脱不开身，没法通知其他人。 那时候又没有手机，联系基本靠喊。 “你们这几天，有什么发现吗？”梁天舟又问道。 老二想了想，道： “起初，青木一雄一般都在住地和特高课之间，两点一线。 但是最近几天，先后去了宪兵司令部几趟。基本没有什么状况吧。” “老三呢？怎么也不在家？” 刚才敲门，里面没人。梁天舟才这样问道。 “他跟我一起换下来的，我们还没吃东西，他去附近找找，有没有现成的，弄点回来凑合凑合。” 不一会儿，老三也回来了。 “要不梁兄弟也一起吃点？”老二见老三买了熟食回来，几大包，便问梁天舟。 “你们先吃吧。边吃边听我说。” “梁兄弟，要不等老大回来再说？”因为梁天舟问起林三虎，想必是找老大。 “林大哥回来，你给他转告一声，明天晚上有行动。我先去给大家做些准备。” 说完，梁天舟告辞离去。 他要为大家准备必要的装备，刻不容缓。 当晚，他来到黄振高留给他的那个院子，在枯井下把枪支弹药一点一点搬上来，放到自己车的后备箱。 就要行动了，这一次虽然他和铁血复仇团都是后援，但真到了该他们上场的时候，一定是一场恶战。 弹药就是兄弟们的命，该到用的时候，决不能吝惜。 把这些武器弹药，拉到山货铺，老二和老三已经吃完，林三虎还没回来。 “明天把这些装到林大哥的车上。我明天下午再过来，我要跟兄弟们一起行动。” 梁天舟没有说具体的行动计划，他要等到明天，再跟林三虎交代。 …… 第二天，艳阳高照，又是一个晴朗的天。 在警察局碰到沈副局长，梁天舟用眼神示意，一切准备就绪。 沈副局长轻微地点了一下头，没说什么。 既然都布置好了，决定权就交给执行任务的各个行动小组了。 由他们，针对各自的具体情况，决定怎样行动。 下午梁天舟又去特高课转了转，藤原纪美在办公室，一切如常。 只是没有见到青木一雄，不知他上午在不在，或许有事临时离开了？ 梁天舟决定在特高课一直待到下班时分，他若无其事地跟藤原纪美闲聊着，心里尽量控制着情绪。 临下班，藤原纪美还邀请他共进晚餐，他哪还有心思吃饭？ 谎称自己身体不适，没有胃口，只想回去睡觉。 赶紧逃了出去。 他没有把车直接开到山货铺，这时候街上还有很多人，开着车去太过张扬。 就把车停到离山货铺几条街的一个停车位。步行走到山货铺。 山货铺已经提前打烊。五个兄弟齐聚后院。 “梁兄弟，你昨晚过来，我正好不在。看你拉来的那些宝贝，今晚应该有大动作？” 林三虎迎着梁天舟，打过招呼后，直截了当地问道。 梁天舟看了看在座的五位好汉，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今晚的行动，我们作为后援队，负责接应。” “究竟是什么任务，梁兄弟你就直说吧！”老五迫不及待地问道。 “军统要炸毁敌人的三个炸药库，时间定在今晚。三个仓库位置距离较远，我们也要分成三个小组，分别前去接应。” 接着梁天舟把每个点的地址和预定的方案，简单说了说。 “不对！” 没等梁天舟说完，林三虎惊叫一声，把在座的几位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梁大哥？” 梁天舟见到林三虎，还没来得及问他，跟踪青木一雄的经过。 听他这么一叫，心顿时一紧。 “我担心其中有诈！”林三虎忙说道。 “你能说得详细点吗？”梁天舟心里开始着慌，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催促着林三虎。 “这段时间我们都在盯着青木一雄。前两天他除了去宪兵队，还特地去了几个秘密地点。 我暗中调查过，那些秘密地点，都有宪兵把守，戒备森严。” “你还记得他去过的那几个秘密地点的地址吗？” 梁天舟忍不住问道。 “记得。就是你刚才说的，要行动的三个点。一个在城南通往娘子湖方向，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 “他是什么时候去的？”梁天舟紧追不舍。 “就在前天。我跟老五看到的，他们几个都不知道。”林三虎望着老二、老三，还有老四。 “而且，现在这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昨天晚上，青木一雄又去了宪兵队。”林三虎接着道。 “不，青木一雄什么什么时候去的，很重要。你说是前天，那之前他没有去过？” 林三虎想了一想，肯定地说道：“在我们盯着他的这段时间，他只在前天去过，而且去的是三个地方。” 林三虎的话，令梁天舟心里一震。 这是在松井被俘之后，青木一雄去巡视仓库，宪兵队丢了军士，他们已经察觉到仓库有危险了！ “今天去盯过青木一雄吗？他下午不在特高课。” “他在宪兵队！昨晚就没有回家。” 林三虎和老五，在宪兵队外面守了一晚，直到今天中午，该轮换了，才回到山货铺。 因为梁天舟通知晚上有行动，就没再派人去盯了。 “林大哥，你的预感是？” 梁天舟自己已经预感到，情况不妙。 林三虎脱口说道：“宪兵队可能在设一个圈套！”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今晚行动？”老二疑惑地问道。 梁天舟轻轻摇着头：“恐怕不是今晚，他们从昨天就开始设伏了。说不定前天青木一雄去巡视的时候，那附近已经有埋伏了。” “那如何是好？”老五吼道。 “现在通知取消行动，已经来不及。该我们出场了。”梁天舟毅然决然地说道。 () 第601章 立即取消行动 现在形势异常严峻，离预订的行动时间只有不到两小时。而三个地点分属城东、城南和城西。 以当时的交通状况，要在行动之前赶到城东和城南，几乎不可能。 能救一头算一头，去城西还能赶得上。 梁天舟知道，陶元举的行动队负责城西的任务，他本人也应该在那里。 “各位兄弟，把弹药搬上车，老二、老三，你们跟梁兄弟一组，老四、老五，和我一组。” 林三虎“嚯”地站起来，对四位兄弟发出了命令。 因为还要在城区穿行一段时间，枪弹只能先藏到车上，等出了城，再分发到每个人。 大家脸上都很严肃，如果不能在行动前赶到，就只能见机行事，把人员尽可能地接应出来，损失已经注定，能减少一点损失，就要尽最大努力，拼一把。 这时候梁天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亲自前往。 如果城西方面能挽回局面，才有可能让陶站长想法，收拾残局。 梁天舟一辆车，林三虎一辆车，几个人迅速登上车，朝城西开去。 为了减小目标，他还跟林三虎分开，从不同的道路向目标地前进，约定在什么地方会合。 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达了预定地点。 为了防止误闯埋伏圈，他们在距离行动位置几条街之外，停了车。 梁天舟的车，和林三虎的车，相隔一条街。 “你们在车上等着，我过去看看。” 梁天舟对老二、老三吩咐道。 他在车上换了衣服，头上一顶帽子，把墨镜戴上，朝林三虎的车靠过去。 林三虎见他过来，自己先下了车，闪到旁边一条巷子。 梁天舟跟了过去。 “感觉前面没有动静，应该还没动手。”林三虎等梁天舟走近，轻声说道。 “你回到车上去，我去前面打探一下，如果能找到他们人，通知他们停止行动，还来得及。” 梁天舟说道。 “你去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林三虎担心地说道。 “你不认识他们，现在只有我才找得到他们。放心，我就一闲逛的路人甲，不会引起注意的。” 林三虎不再争，梁天舟说的没错，军统的人，他虽然见过，但还真找不到。人家不认识他，见到他也不会主动接近。 梁天舟去就不一样了，他了解陶元举的性格，根据环境，大致能判断出，他们可能隐藏在哪些地方。 而且，即使梁天舟没找到，对方见到他，突然到来，也会上前相认。 “那你注意一点，遇到险情，尽快返回。我跟兄弟们，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梁天舟摆摆手，制止了他，说道：“现在情况不明，一定不能主动出击，暴露自己。” 说完，从小巷子穿过去，绕到另一条街道，再徐徐向前，一面仔细观察着周围。 敌人并不清楚他们哪一天、什么时候动手，他们从昨天或者前天开始提防，布置人员。 长时间地守在这附近，就不可能一直高度警惕，随时出击。 最大可能是悄悄隐藏在某个建筑内，一旦出现情况，就近出动，形成包围之势，然后跟守卫仓库的人员，里外夹击。 所以，梁天舟扮作路人慢慢走去，街上还有其他来往之人，目标并不惹眼。 再说，要袭击一座军火库，也不可能只来一个人。 梁天舟拐上鹦鹉大道，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是，正好有几个路人，经过前面仓库外面的街道。 梁天舟快步过去，埋头走路，不敢左右张望，耳朵却在盯着身旁的动静。 他知道，此时的街道某个位置，很可能有眼睛，在盯着路上的每个人。要是东张西望，极易被人怀疑。 从仓库大门经过时，一阵汽车喇叭声，在梁天舟身后响起。 把梁天舟惊了一跳，很快镇静下来。 这是一辆给养车，喇叭声停，仓库的大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了。 给养车开了进去。 梁天舟透过墨镜，看到给养车上，两个宪兵。跟大门内的人叽里呱啦讲了通岛语。 他听得明白，这两个是真正的岛国人，不是陶元举，也不是军统的人。 按照计划，陶元举是打算利用这辆给养车做文章的。 但现在一切如常，难道他们没有按时到位？ 梁天舟继续埋头走路，在前面拐向一条小巷。 如果还没有行动，陶元举很可能就藏在某个小巷，或者某个建筑物里。 至少在哪个建筑物的制高点，会设置一个火力点，充当掩护。 他不敢朝周边的建筑物打望，因为同样那些地方，也可能是宪兵队的观察岗。 自己只要一抬眼，就可能让人觉得他在观察。 他也想过自己找个易于撤退的位置，提前开枪示警，这样突发的情况，会把隐藏的宪兵招惹出来，但同时也会引起陶元举警觉，甚至取消行动。 他看了看环境，分析着敌人可能藏身之处，得跳出敌人的外围，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行动的时间，为何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他开始准备往外撤，一边走，一边在想，难道自己把时间记错了？ 不会呀，计划他是看过的，而且，还跟“隐士”反复商量，怎么能记错？ 要不就是他们提前行动了？ 可现场的情况，一派平静，也不像是刚刚经历过战斗。 他还是打算找到陶元举，不能轻易开枪暴露。 依目前的情形看，陶元举很可能调整了行动方案。 虽然这个方案，经过“隐士”批示，但现场负责人，有权利根据情况，做临时调整。 梁天舟已经绕到他停车的相反方向，他要从另一边远离之后，再回到车上。 就在他回头再看一眼那座仓库时，有人在小声叫他： “前面左转，我在那里等你。” 他没看到人，但听出来了，是陶元举的声音。 梁天舟没有犹豫，陶元举既然看到了他，暂时不会下达行动指令了。 他向前走了一段，左转进入一条巷子。 陶元举果然在那里。不等陶元举开口，梁天舟冲口而出： “现在什么情况？行动立即取消！” () 第602章 陶站长的警觉性 梁天舟想问，怎么还没行动，但他就是来通知陶元举，停止行动的。 所以，见到陶元举后，直接说道：“行动立即取消，敌人设了埋伏。” “我已经取消行动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这里。” 陶元举带着梁天舟，继续往外走。 走到陶元举的车边，他拉开车门，对梁天舟道：“上车！” “我的人，还在等我。” 梁天舟以为陶元举要带他走，忙道。 “我早看见了。上车我跟你说说情况，马上赶去城南。”陶元举急迫地说道。 梁天舟这才飞快坐上车，陶元举把车门关上，两个人并排坐着。 陶元举这时才说道：“我不放心，这么重要的行动，万一有个闪失，两江站和特战队可就全玩完了。所以，下午重新去城东察看了一次。” 梁天舟插话道：“我已知道了，青木一雄和宪兵队已经知道松井出事，所以在仓库周边，很可能张着张大网，专等我们往里钻。” 陶元举点着头，继续说道：“我在城东就发现了，前两天去勘察的时候，没注意。我发现那里突然多了些迹象，经过暗查，附近新驻扎了一支宪兵。整天闭门不出。看那样子，就是在等我们。 所以，我当即决定取消今晚的行动，并通知了负责城东任务的特战队。 因为城南较远，我让特战队马上转道去城南，如果来得及，通知取消行动，如果来不及，也好接应那里的女子特战小分队。” “他们已经去城南了？” 梁天舟稍微轻松了一些。 陶元举接着道：“不仅特战队过去了，我让城西这边参与行动的人，也赶过去了。” 说完，他看了看时间：“走了快两个小时了，估计这会，也快到了。” “我还担心你们不知情，中了敌人的埋伏呢。” 梁天舟松了口气，擦了擦满头的汗。 那是天气闷热出的汗，也是过度紧张出的汗。 “我怕你的人不知内情，跑到这里来，所以，就留下来，专门等你。”陶元举已经发动了汽车，又说了一句：“我还要赶去城南，你怎能安排？” “我带人也过去。” 说完，梁天舟下车，陶元举驾车箭一般冲了出去。 …… 郭红鹰带着七名女子特战队员，藏在青楼里。 青楼原来的人，她已经搞定了。她们把老鸨看住，交代她该怎么说话，老鸨不敢得罪，答应照做。 “等我们离开，你和你的那些人，想去哪里随便。但现在必须跟平常一样，坏了事，别怪我们手段狠。” 而另外五名男队员，此时正潜伏在仓库北面的山脊树林之中，就等天黑开始行动。 晚上七点过，蹲守山林的队员们，见一辆军用小货车驶出了仓库大门。 “他们出去了。” 从仓库到小镇，一个来回，也就半个小时。 五名男队员各自检查着装备，逐渐从山脊，往仓库背后的围墙靠近。 青楼这边，郭红鹰等，早已化好妆，清一色的岛国舞伎装扮，守着老鸨，静候鬼子来接人。 考虑到进门是可能会被搜身，所以，她们并没有带武器，只在每个人的“桃割发型”上，插了一支金属花簪。这就是她们预备的武器。 然而她们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宪兵的车来接。 “他们今天会来吗？” 郭红鹰忍不住问老鸨。 老鸨颤颤巍巍地答道：“按照日子算，今天应该要来。” “他们一般来要几个人？”郭红鹰又确认道。 “五个，每次都是。”老鸨回答。 “这次你跟他们说，我们姐妹七人，都愿意跟他们去。” “好的呀，姑奶奶，我还敢不说吗？” “知道就好。” 此时的军火库前，一辆轿车开了进去。 如果梁天舟或者林三虎在这里，应该马上就能认出，这是青木一雄的车。 而山上的特战队员，已经下到围墙背后，并没有注意到这辆车。 宪兵三中队二小队的小仓小队长，和三小队的吉野小队长，恭敬地把青木课长请进屋内。 这里一共驻扎着两个小队，昼夜轮换。 “青木课长，您亲自过来了？” 两位小队长敬了个军礼，对青木课长问候道。 “这里的情况怎么样？”青木一雄问道。 “没什么异常，我们已经加强了防备。” “不可大意，我们并不清楚敌人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发动袭击，你们要提高警惕。另外，也不用过于担心，今井大佐阁下已经增派了援兵。” “有增援？我们怎么没看见？”吉野小队长跟小仓小队长相互对视一眼，试探着向青木课长问道。 “你们都能看到，那敌人也会看到。不要多问，到时候里外夹攻，你们的任务，守着这里，就行。” “那也是，今井司令官既然派了援兵，我们更加有信心。请青木课长放心！” 那辆先前开出去的小货车，采买了一些生活物资，又回到了仓库。 “我听说，你们这里每隔几天，都要去找些青楼女子来？” 青木课长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个，”小仓小队长赶紧说道，“自从接到严加戒备的指示，我们就不去找了。我们也怕出什么意外。” “不不不！” 青木一雄连连摆手，把两个小队长弄糊涂了。 我们错了，改还不行吗？ 以后不去找花姑娘了。 青木一雄却接着说道：“你们不能突然不找了，这会让人生疑，他们会想到我们可能有准备了，还怎么诱使敌人来攻击？” “青木课长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继续去找花姑娘？”吉野小队长听懂青木课长的用意了。 “平常怎么做的，继续保持。” 青木课长点头说道。 “按平常的日子，今天就该去接人了。”吉野小队长冲口说道。 “现在几点？”青木一雄边说边看了看表。 七点过了。 “我先走了。”青木课长并不想看到他们干那些事，他只是不想让他们突然改变，而泄露天机。 两位小队长亲自把青木课长送到大门口，才回转身去，安排小货车再跑一趟。 () 第603章 准备战斗 青木一雄没打算留在这里观战，他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才有预料的事发生。 宪兵队都已做好了布置，他巡视之后，就返回了城区。 他如果知道军统的袭击马上就要发生，无论如何，他也要调动特高课几路人马，分头加强伏击力量，并很有兴趣亲自坐镇，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就在他离开仓库之后，那辆小货车前往青楼了。 这边郭红鹰等得都想放弃了，这么久不见来接人，没准他们今晚不来了呢？ 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没有做好第二手准备的她们，恐怕不得不取消行动了。 她刚要带着姐妹们离去，门外传来汽车声。 郭红鹰和几个姐妹，眼睛一亮：“来了！” 赶紧对着镜子，再次打理了一下早就梳好的“桃割发型”，簇拥着老鸨下楼。 前来接人的宪兵军曹刚走进青楼，就看到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踩着木屐，扭着腰肢，跟在老鸨身后。 “你的，什么时候的，弄来几个岛国女人？” 军曹乐得嘴都合不拢，冲着老鸨大声问道。 “哎呀，太君，这些哪里是岛国女人，她们就是我们楼里的姑娘，知道太君们喜欢这样的款式，特地学着穿戴装扮，不知道合不合太君的心意呢？” 老鸨一边扬着手里的手绢，一边嗲声嗲气地介绍道，还不忘用她那一身肥肉，凑过去蹭了蹭军曹的胳膊。 “哦？都是本楼的姑娘？怎么前几次没见她们？” 每次都是这个军曹来接人，他对这几个女子，怎么没有印象呢。 “前几次，她们正好都有客人，这不，听说太君们喜欢，她们都想为太君服务呢，本来说五个，结果，你看，她们都想去。” “都去！都去！不怕多！”军曹流着口水道。 “姑娘们，你们看，太君就是大方，你们可要好好伺候。” 老鸨回身对郭红鹰等几人叮嘱道。 一辆小货车，原来就有一个军曹，一个司机，还要加七个人，郭红鹰等人，扭扭捏捏地爬到小货车的车斗里，人挨人地挤着坐下。 接下来，她们将面临什么，对这些姑娘们来说，谁也没经历过。但她们心里毫无畏惧，到时候见机行事，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也要把驻守的宪兵军官统统干掉。 她们前脚刚离开，老鸨迅速着急手下的青楼女子，简单几句话：“这里不能待了，各位自求多福吧。” 她也顾不得什么赎身金了，比起那些钱，命更重要。 赶紧收拾细软，带上两个贴身的妹子，就要开溜。 其他女子，一听这话，不用赎身了，却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慌作一团。 有的正在接客的，干脆求客人把自己领走。 老鸨搬着几口箱子，出门想拦个黄包车离开，却见几辆车在门口停下，车上下来几个精壮汉子，冲着老鸨就问道： “有没有见到七个女子？” 特战队的队长，知道女子特战分队今晚从这里出发，直接赶来了。 “七个女子？走了！被岛国人接走了！” 老鸨边说，边急匆匆想走，是非之地，她可不敢多停留。 “全都走了？走了多久了？” 队长一把薅住老鸨的膀子，生怕她不回答就开溜。 “走了十多分钟了，你们来迟了。” 老鸨挣脱不开，记得虚汗直冒。 “坐什么车走的？几辆车？”队长还想打听更详细些。 “嗨呀，你抓着我这老婆子干啥？她们自己要去的，坐的一辆小货车，这会儿快到了吧。” 队长一把推开老鸨，说了声：“追！” 几辆车掉头就追。 “加速！快！一定要赶在她们进去之前，在路上把她们截下来！” 队长催促着。 三辆车上的特战队员，迅速分配好武器弹药，谁都不再说话，眼睛死死地看着前方。 “全体都有，注意道路两边，小心敌人的埋伏！” 队长在车上对手下大声喊道。 他在临出发时，陶站长说过，后面会再派行动队的过来支援，现在也顾不上等他们了。先把女子特战分队的抢回来再说。 即使遭遇了鬼子的伏击，凭他们特战队的身手，顶上一阵没问题。 一旦行动队援兵到来，再根据情况，决定是撤还是干。 因为在城东的任务取消，每个人心里都憋着火，正无处发泄呢。 三辆车加足马力追，但还是晚了一步。 队长亲眼看到，前方那辆小货车，驶进了仓库大门。 “停！” 紧急命令，不能再追了！ “队长，什么情况？” 司机不解地问道。 “你特么傻呀？她们已经进去了，我们再跟着追，里面的鬼子不就察觉到她们有问题了？她们还能活着出来吗？” “那现在怎么办？” 队长看了看周围的地形，仓库前面，除了一条公路，左右都是树林。 一路追来，没有遇到阻拦，说明之前没有埋伏。 “全体下车，把车停到隐蔽位置。” 他直接下了命令。 按距离推算，敌人如果要埋伏兵，就应该在这一带。如果我们再往前走一段，就真的进入伏击圈了。 但他们几辆车跟来，在这郊外空旷的山区，动静也不小。 设伏的人，如果有的话，应该看到他们了。 但仓库里面的敌人，此时还蒙在鼓里。郭红鹰她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伏击的人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因为他们突然停下了，不在最佳伏击范围，所以，现在双方僵持着。 “小心！成战斗队形，隐蔽前进！” 随着队长的指令，所有人自动散开，钻入树林中。 “我们必须拖住外面的敌人，给郭红鹰她们争取时间。” …… 先期随郭红鹰一起来的五名特战队员，在仓库背后的围墙外，爬上一个土坡，可以观察到大门外的情况。 他们看到郭红鹰等七人，乘坐小货车，进入仓库里。 天色已晚，由于位处山坳之中，黑得比别的地方更早。 除了围墙里面的灯光，周围的树林，笼罩在夜幕之中。 “我们先绕到前面去，等一品红发出得手的信号，我们就在大门口发起佯攻，吸引敌人火力，给她们制造机会。” 几个人商量后，贴着围墙，往前摸去…… () 第604章 交上火了 就在五个特战队员还没到达正门之时，突然枪声大作。 “哪里开枪？” “大门前方！糟了，外面还有埋伏！” “一品红她们暴露了？” “不对，是两方在互射，有人已经中了埋伏。” “一品红她们有危险。快！往后山迂回！” 几个人放弃了在前门佯攻的原计划，迅速顺着原路，绕回到背后的围墙边，准备策应。 特战队队长本来还想等等，观察一下郭红鹰她们的情况。 全体队员藏在树林里，到达一个有利位置后，停了下来。 在这里，即使遇到埋伏，也不会太吃亏。 埋伏在外的宪兵队，没想到进去的花姑娘有问题，他们只道是后来这几辆车上的人，才是主攻手。 就等他们进入伏击圈，就地消灭。凝神屏气，子弹上膛，心中暗暗佩服今井大佐神机妙算，竟然真的有人要偷袭军火库。 谁知对方后退了。眼见着他们退到一里之外，然后弃车从树林里悄悄逼了上来。 “他们发现了我们的伏击圈？” 鬼子心疑，又吃不准。 “我们已经很隐蔽了，他们那么远，不可能发现我们的。” 那就是对方太警觉了！ 双方僵持着，互相都在等。 到底还是宪兵队没有撑住，率先开了枪。 双方就在仓库外面的公路两侧，展开激战。 设伏的宪兵足有一个中队，而特战队只有十来个人。 “就来区区这么点人，也想摧毁军火库，真是不自量力！”宪兵中队长一脸的不屑，既然已经交上了火，他拔出手枪，对手下下了死命令，“给我狠狠地打，一个不留！” 又派出一个小队，从旁边插出，去抄特战队的后路。 特战队队长估计先遣队员已经按计划切断了电话线，短时间内敌人不会再有援兵，他们要尽快解决面前的鬼子，才能接着支援郭红鹰等人。 他对队员说道：“分小组散开，占领后面的制高点，快速结束战斗！” 然而，敌人也非常顽强，他们先来，已经处在有利位置。见对方分开往高处抢去，也调整队形，疯狂阻止。 特战队被压制在进山口，竟无法往里面推进。更不用说尽快结束战斗了。 “队长，我怀疑敌人可能派人到我们后面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一个队员靠过来，给队长报告。他先前所在位置，发觉有人在悄悄往下摸去，阻止了一阵，还是让他们溜走了。 “不要慌，陶站长会派人支援我们的。先解决眼前的鬼子。” 队长现在顾不得后路，只能向前。 …… 外面打得热闹，仓库里面的鬼子，却不敢出来。 他们知道，这是今井司令官派的增援，跟袭击军火库的人交上火了，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仓库。要是主动出去加入战斗，仓库有失，谁也别想活。 在仓库内工事后面，几挺机枪严阵以待，其他军士也持枪保持高度戒备，头顶钢盔，子弹上膛。一旦大门被攻破，他们将决死一战。 小仓小队长和吉野小队长，还有几名军官和曹长，刚准备带着如花似玉的花姑娘，各自回房快活，听到枪声，早没了兴趣。 小仓勇要的郭红鹰，看着如此美貌的女子，穿着一身和服，对他盈盈一笑，他的魂先没了七分。 但枪声把他惊醒，他对郭红鹰说了句：“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我们消灭了外面的暴徒，再回来好好享受享受你这美娇娘。” 说完拔出枪，转身要走。 “你恐怕没机会了！” 说时迟，那时快。郭红鹰迅速从头顶拔下簪子，一手从背后扼住小仓勇的脖子，另一只手操簪子对准小仓勇的左胸狠狠刺了进去。 放下小仓勇慢慢变软的身子，夺过他手中的枪，还有身上的子弹匣和几颗手雷。再把小仓勇的军靴脱下来，换了自己脚下的木屐。 她得手了！ 但其他几个姐妹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跟吉野小队长在一起的女队员，取出簪子准备行刺之时，吉野小队长刚好回头，看到她的动作，大惊失色，一边往后退，一边开枪，那名队员，当场就牺牲了。 其他几个带着女队员回去的鬼子，因为枪不在身，来不及扑过去拿枪，但女队员没有别的武器，在搏斗中，她们又穿着木屐，多有不便，先后被控制住，束手就擒。 七名女队员，一人牺牲，五名被俘，郭红鹰闪身藏在一个角落，其他鬼子跑进小仓勇的房间，发现小仓勇已经断气了。 他们慌作一团，既要指挥军士守着大门，又要叫人挨着房间搜刺客。 郭红鹰亲眼看到五个姐妹被押到一个房间关押起来，少了一人。 她料定凶多吉少，强忍住情绪，想着对策。 外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她都还没发出得手的信号，这枪声肯定不是那几个队员干的。 枪声打乱了她们原本的计划，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是继续执行炸库计划，还是找机会先逃出去？ 她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距离山洞的洞口，只有十米左右的一块空地，那个洞口的门，怎么才能打开？ 用手雷！ 可是，手雷一响，自己也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下一步要再往洞内投掷手雷，能做到吗？ 不能莽撞行事，先观望一阵再说。就算是牺牲，也要在完成任务后。不然可就白白牺牲了，任务还是完成不了。 围墙外面的五名队员，其中一人爬上一棵树干，探出头去，观察着院内的情况。 院内的鬼子，一小部分在四处搜查，大多数都集中在工事后面。 他看不到郭红鹰发出的信号，也见不到人。 他们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不敢贸然行动。 他们原定的计划，是由他们五个在前门拖住鬼子，等郭红鹰得手后，把手雷丢进洞内，然后从围墙的这一面翻墙而出。 此时他们守在这里，围墙里面却没有郭红鹰的影子。 “就算是没有炸成，现在她们也应该趁乱赶紧逃出来呀。” “莫非她们对付那几个军官，没有成功？被擒了？” 几个人不知所措，唯一可做的，就是再等等。 () 第605章 援兵天降 两江站行动队新任队长伍斌，接到陶站长指示，增援城南女特战分队。 他本来带着一个小组执行城西任务，又叫上了另一个小组，一行二十来人，在城南出城方向关山口集中。 强行抢了一辆卡车，朝娘子湖方向驰援。 还没到达指定地点，就被后面的陶站长和梁天舟等人追上。 梁天舟在车上对陶元举挥挥手，带着林三虎等人先走了。 陶元举会意，他是要带铁血复仇团先行。 陶元举和武斌合兵一处，抵近仓库位置时，提前下了车。 此时梁天舟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陶元举和武斌带人钻进旁边山丘，观察了一下公路两头，向仓库所在的山坳摸去。 “山坳里有枪声，他们交上火了！” 武斌向陶元举报告道。 “这个时间，才交上火，他们的行动推迟了。” 他以为赶过来，要么女子特战队已经没救了，要么特战队长顺利阻止了她们的行动。 不管哪一种情况，现在都不应该还在交火。 因为他们晚出发那么久，见到的不是残局，而是打得正热闹。只能说明，原定的计划，推迟了。 陶元举登上一个高坡，朝山谷里的军火库看了看，跳下来对武斌道： “交火地点，在军火库的外面，看来敌人真的布置了埋伏，这是特战队队长他们，在跟伏兵交战。” “咱们怎么做？”武斌请示道。 陶元举道：“咱们跟他们特战队不一样，他们是经历过大大小小各种场面的，又是正规军人。咱们行动队，要发挥咱们的特长。” “陶站长，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行动队员纷纷看着陶元举，等着他下命令。 陶元举再一次察看了地形，虽然他已经来看过两回，根据现在的态势，必须首先解诀仓库外面的敌人。 他派特战队队长和行动队过来，原来主要是想通知女子特战分队，取消行动，以减轻伤亡。 现在看来，她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不然特战队长不可能带队在那里跟伏兵硬接。 这是得不偿失的举动。 他们在那里硬拼，说明郭红鹰她们已经进入了军火库。 所以，陶元举改变了主意，既要解决掉前面的敌人，还要把这个炸药库给端了。 现在自己这方占优势，如果不趁机搞掉军火库，那不是白白浪费一次机会？ 他对武斌吩咐道：“咱们的人，从这里顺山脊绕到上面去，跟特战队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尽快解决仓库外围的敌人。” 武斌得令，安排了两个人守在公路旁望风，其余人等，分成两组，左右山脊同时上插。武斌和陶元举各带一个小组。 他们在装备上赶不上特战队，但在山地穿插，分散行动，灵活方面，不比特战队逊色。 既然已经干上了，就不能手软。这些人平时都是隐藏在两江城秘密活动，抛头露面之后，唯一保护自己的手段，就是让看到自己的人，从地球上消失。 他们要斜插上山脊，有很大一段，没有路，连小路也没有。 都是从荆棘丛中，从灌木林里，从杂草坡边，硬穿上去。有时坡太陡峭，要么人重人，踩着肩膀上去，要么抓着一些野生藤蔓，攀岩而上。 要出奇兵，就得走旁人没有走过的路。 武斌不知道，他们选择的这条路线，十多分钟前，梁天舟和林三虎他们，刚刚也是这样爬上去的。 到了山脊上，树木反而矮小了不少，抬眼一望，还能看到山谷的对面，陶元举带着的人，也刚好爬上那边的山脊。 接下来就是要从山脊的另一面，俯冲下去，扑到伏兵的背面。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可以搭肩、抓藤，臂力上引。下山，因为冲力，脚下要是一滑，止不住，就会连滚带翻，跌下山谷，不死也是重伤。 好在山坡上树木密集，踩着树根，拉着被强力压弯的树枝，一步一步下降。 山下的激战还在进行，而山谷两边的行动队员，也越来越接近敌人的背后。 正在跟特战队交战的宪兵中队，完全没想到，后面无路的山脊上，会突然冒出两支奇兵。 他们现在弹药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精神也相当疲劳了。还死伤了不少士兵。 被身后突然传来的枪声，吓得顾前难顾后，顾头难顾腚。纷纷寻找新的掩体，试图躲开从天而降的偷袭。 阵脚一乱，鬼子中队长也控制不住阵势，“哇啦哇啦”乱叫。 特战队队长顿时就心知肚明了，这是陶站长安排的人手，赶来救场了。 “兄弟们，援兵已到，都打起精神来，一鼓作气，灭了这帮鬼子，再去救一品红！” 随着队长的一声令下，特战队人人奋勇，各个争先，他们是有备而来，弹药充足，这一下，僵持不下的局面，发生了彻底改变。 鬼子中队长丢下队伍，带着几个亲信边打边撤，企图逃走。 都主动送上来了，开水都烧好了，哪能让客人就这么走了？ 还没等他们逃到路口，留守在那里的两个行动队员，悄悄从路旁草丛里开枪，把几个落荒而逃的鬼子，击毙在当场。 陶元举、武斌和特战队胜利会师。 “郭红鹰她们还在里面。”特战队长来不及歇息，急对陶元举道。 “你们打了这半天，她们看来凶多吉少。” 陶元举的判断，是有道理的。外面打成一锅粥，里面的鬼子却没有出动。 他们难道听不到枪声？ “她们的行动，也没按既定时间执行。我估计，至少推迟了半个多钟头。”特战队长根据他从青楼老鸨那里得到的信息，分析道。 “现在调整方案，趁势把军火库的鬼子消灭，把军火库给他报销了。” 陶元举下达最新命令。 特战队长对身边的队员道：“全体检查装备，报告弹药数！” 打了这么久，消耗颇大。 每个队员携带的弹药，几乎耗去了大半。 “还有他们身上的。”陶元举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倒毙的鬼子尸体。 “好，”特战队长再次命令，“把鬼子的枪和子弹全收集起来，还有手雷。” 队伍重新整合，向着军火库大门推进。 () 第606章 看看你们的同伙 队伍一边推进，陶元举一边跟武斌和特战队长介绍。 “进大门，有一排工事，上面有两挺机枪。里面大约有两个宪兵小队。” 特战队长道：“这个情况我清楚，郭红鹰她们的行动方案，我仔细看过。” “我们现在要做的……” 陶元举准备把他的想法，跟武斌和特战队长通通气。 “到现在，里面没有动静，郭红鹰很可能遇到了麻烦。”特战队长又抢着说道，“我们首先得弄清楚里面的状况，设法掩护郭红鹰她们撤出来。” 陶元举继续说道； “说得没错。我们可以像刚才那样，正面进攻配合侧面包抄。一举歼灭工事里的鬼子。” 特战队员摇摇头。 “我已经安排的有接应队员，我们只需在正面猛攻，把鬼子全都吸引到工事这边来，郭红鹰才有机会翻墙而出，那里有队员接应她们。 至于说摧毁这个军火库，只要里面的鬼子被消灭了，炸个把仓库，顺手的事。” “我同意。”陶元举不再坚持。队长说得也有道理，如果分散兵力，本就这么三十来个人，正面如果只有十多人进攻，也造不成压力，鬼子一挺机枪就对付了。 已经布置好的那几个队员，也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这就好比下棋，你明明早就飞了一枚棋子出去，却还要一长一断地每步都被牵着走，岂不浪费一颗棋子？ “正面强攻，首先要解决大门。” 特战队长继续说道。 大门对双方都是一道屏障。 这好办，两名特战队员，从左右悄悄接近大门边，近距离丢下两颗手雷，然后飞身跳开。 铁门被炸，轰然倒下。 里面密集的机枪声响起，大门外被交叉火力所覆盖。 幸好两个队员退得快，否则定被打成筛子。 “看清楚了？左右两边，一边一挺机枪。” 特战队长迅速做出判断。 然而，就在他的声音刚落下，里面扔出两颗手雷，落在两个特战队员刚才突击上去的位置。 两人虽然退了一定距离，还是被弹片所伤，倒在地上。 大门里面的中间，工事后不时冒出敌人的钢盔，步枪瞄着外面就是一枪。 他们也不随便放枪，节约子弹。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知道，援兵已经不能指望了，外面的宪兵中队，肯定完了。 而吉野小队长之前就发现，电话也打不通。请求支援也不可能了。 “不见人头，不开枪。”他命令守卫的军士。 特战队长急了，这么耗着，不是办法。 “把手雷都给我往里招呼。” 自己携带的手雷，加上刚从鬼子身上缴获的，纷纷向大门里侧投去。 一时间，爆炸声不断，大门口硝烟弥漫，互相看不到对方。 “停！” 狂炸了一阵，特战队长才喊停。 待烟雾散去，里面的工事，赫然被炸开了一个缺口。地面上，躺着不少鬼子的尸体。 但对方的两挺机枪，却毫发无损，依然封锁着门口。 吉野小队长在里面，急得团团转。 看对方这架势，非拿下这个军火库不可。怎么才能通知今井大佐，或者青木课长，呼叫继续增援？或者就近调兵过来？ “派个人突围出去，到镇上找个电话，给宪兵宪兵司令部报信？” 吉野小队长看了看外面的情形，这是唯一的办法，但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的办法。 青木课长还是太自信了，今井司令官也太自信了，以为放了一个中队，就万无一失了。 吉野小队长此时无比地绝望。 “对，从围墙翻出去，绕到后山，突围出去报信。” 现在对方的火力，全在正门，只要出了围墙，躲开对方的视线，能不能冲出去？ 得派个机灵点的手下，还要善于野外穿越的。不管怎样，也得试试。 “井下一郎！”他叫了一个军士的名。 “到！吉野小队长，您有什么吩咐？” “我派你从围墙翻到后山，突围出去，到小镇上给今井司令官打电话，报告这里的情况。” “嗨！” “你一定要设法联系到今井司令官，拜托了！”吉野小队长破例给井下一郎鞠了一躬。 他又指定了两个军士，协助井下一郎翻墙。 他没想到，井下一郎，费尽力气爬上墙头，刚跳下去，就被捂住口鼻，拖到一边。 那五个特战队员早就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经过审问，井下一郎被吓得三魂去了两魂，虽然言语不通，连比带划，把郭红鹰几个人的情况，招了出来。 特战队员正要动手，杀了井下一郎，一个声音短促而轻微，却很具震慑性：“刀下留人！” 众人回头一看，身后突然多了几个人。 他们竟然没有察觉。 “你们是谁？” “陶站长派来的。这个人我要问他几个问题，等会交给你处理。” 梁天舟对特战队员道。 原来梁天舟带着铁血复仇团五兄弟，顺着山脊上到山顶，又沿山坡滑下来，刚好赶上特战队员要杀突围的鬼子。 梁天舟听那鬼子又比又划，料定那几个特战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站出来，想亲自询问。 “你叫什么？” 他盯着鬼子用岛语问道。 “井下一郎。” 井下亲眼见到这个人阻止了杀他的人，像是遇到救星，无不有问必答。 “里面一共还有多少军士？”梁天舟继续问道。 “两个小队一百人左右。不过，刚才死了不少，估计还剩六、七十。” 梁天舟心想，这也不少了。毕竟他们还有两挺机枪。 “我再问你，晚上进去的几个女子，现在什么情况？” 井下一郎答道：“一共七个，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没找到，其余五个，都在后面那间屋子里关着。” 梁天舟一听，果然不出所料，她们的行动失败了。 “那个山洞里面，还有军士吗？” 梁天舟继续追问道。 井下一郎摇摇头：“山洞里没有人，全是炸药。” “你要老实交代，如若说谎，”梁天舟亮了亮手中尖刀，“定叫你三刀六洞……” 井下一郎忙道：“不敢，我说的句句是实。” 这时，大门口却传来高声叫喊： “外面的听着！你们把眼睛瞪圆了，看清楚，这都是你们的同伙！继续开枪吧！” 爬在树上观察的一个特战队员，飞快滑下来，对众人道： “不好了！鬼子把五个女子特战队员，绑着，拉到了工事缺口边。” () 第607章 临时组队 陶元举和伍斌、特战队长准备再次用手雷开路，就要带着人往里边突击。 突然听到里面一声喊： “看清楚了，这可是你们的同伙！想要她们死，就接着扔手雷吧！” 众人抬眼看去，仓库营房灯光映照下，五个女子特战队员，被捆绑着双手，推到防御工事前面。 五个人成一横排，她们的身后，就是先前被炸缺的那一段防御工事。 一个鬼子小队长，正从防御工事的后面探出半个身子，挥舞着手中的枪，喊话的正是他。 “停止攻击！” 特战队长果断命令道。无论是特战队，还是两江站行动队，此刻都不敢冲动。 七个人，怎么只看到五个？ 还有两个呢？ 而且，也没看到郭红鹰！难道已经牺牲了两人？ 鬼子小队长又叫屋顶的探照灯，扫过大门前，从五个女战士身上掠过。 “看见了吧？要想让她们活，赶紧后退！” 鬼子小队长继续喊道。 探照灯又转过来，朝陶元举他们隐身的位置照射而来。 “把楼上的探照灯给我打掉！” 特战队长对旁边一个队员说道。 早就该打掉探照灯的，他们之前想利用那盏探照灯，看看现场的环境。毕竟大门里面有灯光，外面却黑暗一片。 现在对环境地形已经掌握了，留着它是个祸害。 那个队员抬枪瞄准，只一枪，探照灯熄灭了。 “八嘎！” 听见鬼子小队长骂了一声。现在他们在灯光下，而外面攻击的人却藏在夜幕中，对他们是很不利的。 “快去，看看探照灯还能不能用！”他派了一个军士绕到后面，准备上屋顶去察看，“不行就把所有的灯，全关了！” 几分钟后，整个山坳里，都没了灯光。灯光熄了，月光却感觉越来越明亮了，银辉照得院落，白飒飒一片。 特战队长手捧成喇叭筒，对鬼子喊话：“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抵抗，我们放你们一条生路，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有种你开枪啊！”鬼子小队长躲在工事后面回道。 那五名女子特战队员，都很清楚现在的处境，敌人拿她们当人肉盾牌，有她们在这里，队长他们就会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进攻。 她们互相看了看，用眼神鼓励着，一起喊道： “不要管我们，队长，给我们来个痛快的！” 陶元举看着特战队长，等他拿主意。 同时对两江站行动队的挥挥手，示意他们见机行事。 行动队的自动散开，从两边想靠近大门两侧的围墙。 鬼子却继续朝墙外扔着手雷，把行动队的阻止在几十米之外。 特战队长把牙齿咬得“嘎嘣”响，恨不能手撕鬼子，子弹拐弯，直接把躲在后面嘚瑟的鬼子小队长送上天。 陶元举见特战队长一言不发，他看了看后山，梁天舟此时会不会在那里，他有什么奇招，也该动起来了。 他提醒特战队长：“我们不能放松进攻，更不能退。我们一旦后退，那几个女子特战队员，就完了。” 现在敌人拿他们当挡箭牌，一旦没有用了，多半会被杀害。 “我当然清楚这一点。”特战队长说道。 双方陷入僵持状态，吉野小队长见对面的人，既不进攻，也不后退，他很满意自己的决定。 他也没有更多的话，要跟对方交涉，就凭几句话，凭抓了几个女子，对方是断然不会自行退走的。 他的目的就是要拖延时间，等井下一郎叫来了援兵，他们就赢了。 …… 梁天舟爬到树上，把前面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也听到了双方的喊话。 他凑近已经死去的井下一郎身边，再次确认已死。把林三虎兄弟几人，还有五名特战队员集中到一起，给大家分析了目前的局势。 “我们现在要做三件事。第一，救人，把那几名女队员救下来。第二，同时，要搞掉那两挺机枪，给陶站长他们扫清障碍。第三，销毁山洞里的炸药。” 林三虎道：“那几个女子，被推到防御工事前面，要营救，恐怕不容易。除非……” 说着，他停了下来。 “说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梁天舟催促道。 “除非前面的人把她们打伤，在她们倒下的一瞬间，发起冲锋。” 一旦人肉盾牌被对方丢翻，敌人会条件反射地用火力朝外猛射，也就顾不上她们了。 这个办法，那几个女子能活下来的几率，全靠运气。 梁天舟摇摇头，这点子他并不觉得好，继续问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那几个特战队的建议道：“我们可以从围墙翻进去，悄悄摸到鬼子后面，几个人分工，解决掉她们身后的鬼子，给她们制造躲开的机会。” 他们都是特战队的，只要有这样的机会，他们相信，那几个女战友，马上就会抓住。自己躲开，给前面进攻的人让路。 “可是，她们现在在中间，左右都是机枪手，她们能往哪里躲？” 梁天舟追问道，显然这个办法也不行。 老二琢磨了半天，都没好办法，于是提出： “既然解救她们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可以先搞定另外两件事。干掉机枪，销毁炸药。她们能不能安然无恙，已经顾不上了。” 那五个特战队员，见事已至此，也无异议。 “好在现在围墙里也没有灯光，借着月光，我们更好行动。”梁天舟说着，朝林三虎等几人看了一眼。 大家意会，纷纷带上面罩。 这是为防万一，要是里面的鬼子没有全消灭，有漏网之鱼，大家不致暴露。 “大家先检查弹药，进行一下分工。” 梁天舟轻声说道。 现场十一个人，加上里面还有个郭红鹰，总共十二人，这就是可以调遣的人员。 “这位兄弟你叫什么？”他对五个特战队中，领头的那人问道。 “你叫我飞龙就行。”那人说了个外号。 梁天舟布置道：“等会我们进去后，先把后面屋子搜索一遍，如遇鬼子，只许用刀，不许用枪。飞龙兄弟，你认识那个郭红鹰，先找到她，让她随我们行动。” “好。” () 第608章 别浪费了这些定时器 梁天舟接着说道：“飞龙兄弟，你带你手下的四个人，负责五名女子身后的敌人。林大哥，你跟老三、老四和老五分下工，同时解决左右两边的机枪手。” “那我呢？”老二问道。 “你和我一道，还有郭红鹰，我们去山洞。”梁天舟道。 “你们三个人去山洞，会不会少了点？要不等解决了前面的鬼子，有充足的时间，销毁山洞里的物资？” 林三虎提议道。 梁天舟摆摆手：“等战斗结束，时间当然充裕。但我想利用一下那个山洞，也许能打乱鬼子的阵脚。” 见梁天舟主意已定，林三虎也明白了。 看这山洞的地形，如果山洞里的炸药被毁，震动不会小。 “再次强调一遍，我们只有二十分钟时间。” 林三虎和飞龙都看了看手上的表，郑重地点了点头。 “行动！” 随着一声令下，一行人分几个位置同时翻墙，悄无声息地落在围墙内侧。 稍作停留，见后院没有人，快速从月光下闪过，进入营房里。 只有两排平房，搜起来比较简单，遇到两个慌张的军士，都被一刀抹了脖子。 这是，飞龙听到一个房间里有人在叫他：“飞龙！” 声音很小，但听得一清二楚。 是一品红郭红鹰。 她躲在一个杂物间里，见有人在搜查，正琢磨要如何应对，就听到他们干掉落单鬼子的动静。 这些人不是鬼子，应该是飞龙他们。等久了，自己摸进来了。 飞龙把郭红鹰拉到梁天舟面前，见到给两人介绍了一下。 “现在进行下一步。”梁天舟吩咐道。 “好！”飞龙和林三虎都答应了一声，带人从左右两边，朝大门摸去。 “郭红鹰，你跟我，还有老二，去山洞。” 郭红鹰默默点了下头。 她虽然也心系那几个姐妹，但现在必须服从统一指挥。 山洞门口有两个站岗的军士，先前大门口的枪声，让他们高度紧张，又不敢擅离岗位。 见吉野小队长把所有人都调到了前门，心里就更慌了。 一定是遇到了劲敌，要是大门被突破，他们可是连逃都没地方逃。 其间有个军士回来，上屋顶去察看探照灯，后来又把照明灯给关了。两个人就心知不妙。 他们把子弹都上了趟，一个观左，一个看右，战战兢兢。 梁天舟从营房中间的门望去，他俩都没察觉。 “先把他俩解决了。”梁天舟轻声道。 老二欺身上前，说了句：“看我的。十米的距离，你俩用最短的时间，扑到他们身边。” 话音刚落，飞快甩出一对绳镖，对着他俩的脚踝，激射而去。 绳镖在两人脚踝处，绕了两圈，他又突然用力，猛地回拉，把两个站岗的鬼子，拉倒在地。同时两手一撒，三八大盖脱手掉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梁天舟和郭红鹰已经到了他俩身边，各自挥刀结果了俩鬼子性命。 这个短频快，玩得第一次见到的龚红英都钦佩不已。 “这个铁门，用手雷炸开。”郭红鹰说道。她早就谋划过，用手雷炸开铁门，再往里面丢两颗手雷，完事。 “不行，动静太大，把前面的鬼子吸引过来，我们啥也别干了。” 梁天舟否定了这个做法。 那是郭红鹰当时的情形，想到的自杀式捣毁山洞的方式。 现在显然不能这么办。直接对着铁锁开枪，也不行。 梁天舟看了看郭红鹰还留着的岛国舞伎的发式，对她说道： “把你头上的发夹，给我两个。” “我来吧。”老二抢前一步，接过郭红鹰取下的发夹。他干这个，也是老本行了，一点不比梁天舟手生。 没鼓捣几下，铁锁咔嚓一声，开了。 “郭红鹰留在洞口，老二跟我进去。” 不容置疑，郭红鹰留在了洞口，担任警戒。 梁天舟打开警用小手电，带头钻进洞内。 找到电灯的开关，把洞内的灯打开。外面的灯虽然熄灭了，但鬼子没有拉下电闸。 “他奶奶的，这些都是要用在咱两江的？” 见到堆满山洞的一包包炸药，老二怒骂道。 这里除了炸药，还有雷管和引火线，甚至还有定时器。 搞爆炸所需的材料，一应齐全。 “咱们怎么做？”老二询问梁天舟，“要不把引线接长点，等我们撤出去，再引爆？” 梁天舟进来之前，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别浪费了这些定时器。” 他指了指那个装有定时器的纸箱，对老二说道。 “这是定时器？我确实没见过。” 老二老老实实承认。 战场上，哪用这些玩意，炸药包加引线，点燃人就赶紧后撤。 实在不行，就地找个掩体躲起来。 没有引线，就对着炸药包开一枪，也顶用。 简单粗暴！ 梁天舟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八分钟，离约定的撤离时间，还有十二分钟。 赶紧动手，不能犹豫。 他又花了两分钟，组装了好几个定时装置，分别放置在山洞内不同的角落。 特意把时间设成十分钟。 “快撤！” 他一挥手，带着老二，迅速从洞口钻了出来。 “搞定了？”外面的郭红鹰见他们进去不到五分钟，急切的问道。 “快！去看看林大哥和飞龙他们。” 他们赶紧绕过营房右侧，朝前面奔去。见到林三虎和老三，他指了指营房左侧：“老四、老五在那边。” 梁天舟点了点头。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时机，就是外面的陶站长他们，准备发起攻击的时机。 不然，他们主动开枪，暴露了自己，就会成为敌人聚歼的靶子。 那几个特战队员，也跟林三虎一样，蛰伏着。 陶站长和特战队长他们，此时却没有动作，也没有喊话。 他们是在等什么呢？ 梁天舟心想，陶站长应该知道，此时他已经带人到达后山。 难道陶站长在等他？ …… 陶元举确实在等待着梁天舟，他举着望远镜，扫视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任何异常。 梁天舟不会静待不动。他如果从后面或者侧面进行策应，分散敌人兵力，甚至解决掉两挺机枪，陶元举就有把握一举攻打进去。 他的行动队已经在大门两侧埋伏好，敌人从大门能看到的，只有特战队长和他的队员。 突然，他看到营房侧面的墙边，有个人爬上树干，对他打了个手势。 时机来了！ () 第609章 难道失手了 陶元举对特战队长命令道：“准备进攻！” 又对埋伏两翼的行动队员打了个手势。 只听里面两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暂时的沉寂。 里面的鬼子开始乱叫。 接着枪声大作。 林三虎和兄弟们，人手一挺冲锋枪，先点射干掉了两侧的机枪手，引得鬼子回头。 然后就是一阵扫射。 所有的鬼子，都只能顾着后面包抄的那些人，躲在门外的行动队员，闪电般冲进大门，把五名女子拖到院外，后撤。 等吉野小队长反应过来，不见了五名女子，而已经停火的前面对手，却不失时机地发起了攻击。 这才叫两头难顾。 等陶站长和特战队在门前交上火，梁天舟大喊一声：“快撤！” 所有十二个人，快速撤出了战斗，从围墙翻了出去，逃入后山密林中。 “快找掩体，山洞马上要塌了。” 梁天舟边跑边吩咐道。 不说梁天舟带人传出密林，在一个山坡边藏身。 陶元举和特战队见女队员已经获救，攻势更猛。 特战队就要往里冲，被陶元举叫住： “不要冲进去！炸药库快爆炸了！” 特战队长一脸迷惑：“陶站长？你是不是有一部分计划，没透露给我们？” “我？没有计划，全凭直觉。” 陶元举果断命令，全体后撤。 为了加快速度，从山林里跳出来，直接顺公路飞奔。 就在他们跑出两百米的时候，身后“轰隆隆”真正巨响，地动山摇。 “梁天舟这一手，干的漂亮！” 陶元举在心里给梁天舟点了无数的赞，外加金票、银票和五星好评。 “这么大动静，是我们的人干的？” 特战队长望着半空中滚滚浓烟，不可置信的直言直语道。 “要不要派人回去打探一下？” 行动队长武斌问陶站长。 陶元举点头同意：“快去快回。很快就会有人来围观了。” 他说的，自然不是当地老百姓会来看热闹，这种事，一般人可不敢冒死前来。 这么大的震动，附近的军警特都可能会感觉到，到时候再走就走不掉了。 “全体人员，分散撤离！” 来时不顾一切，走时不能再大张旗鼓。 …… 巨响之后，梁天舟对林三虎和郭红鹰他们，也下达了同样的指令：分散撤离。 “能请教一下，你叫什么吗？” 郭红鹰对这个临时指挥员，非常好奇。他不是特战队的，那么就是军统两江站的。 梁天舟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 她知道了，两江站的人，都是从事地下秘密活动的。希望以后还有机会遇到吧。 梁天舟和林三虎兄弟五人，两辆车，没有选择直接回城区，而是继续往郭家甸方向，开行一段之后，再向西，饶了一大圈，回到两江城。 他是担心在路上碰到问讯而来的岛军或者其他警察。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家里的。 回到城区，送走了林三虎几兄弟，梁天舟回了趟家。 此时他很想马上去跟“隐士”汇报，原定计划，取消了，但又临时调整了方案，这么大的变动，理应第一时间让“隐士”知晓。 但他忍住了。现在他去找“隐士”，如果不小心被什么认识的人在路上碰到，反而不好。 估计当地警方应该已经报告了沈副局长，甚至已经报告了特高课青木课长。 他现在最好一直呆在家里。 虽然不能去见“隐士”，但他在思考，原定同时炸毁三个军火库，现在只捣毁了一个，相当于已经打草惊蛇了，另外两个，多半会加强保卫，或者秘密转移。 不知道陶站长有没有在那两个仓库外面留人盯着。 只要转移，总会有动静，加强监视，就不怕他转到哪去。 这一次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梁天舟发现了问题，陶站长也察觉了异常。要是继续按照原计划执行，可能两江站和特战队，损失会很惨。 事情已经过去了，却有很多教训，值得总结。 明天见到“隐士”，一定要好好跟他探讨探讨。 想到这里，梁天舟松了一口气。 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两江城的夜，依旧宁静而闷热。 冲了个凉水澡，触摸墙壁和床，到处都是烫的。 但放松下来的梁天舟，一阵倦意袭来，还是躺下睡去了。 …… “隐士”从傍晚就在家里，躲在书房，心神不宁。 他在等待消息。 梁天舟应该不会这时候来找他，陶元举更不会。 他在等待下面的警察分局，给他打电话。 三个地方，分属不同的分局管辖，如果成功了，他们一定是最先知道的。 他要通过这些电话，来确认行动的成败。 还有青木课长，如果有人报告到青木课长那里，也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要求他加派警力，全城戒严，追查到底。 城南那个点，虽然在城外，但城东和城西这两个，却是在工厂密集的地方。 搞不好这一夜，都得忙这个。 可是，他却没有等到任何电话。 说好的傍晚行动，难道他们失手了？ 只有袭击失败，人员全被抓住，或者就地消灭，青木课长才不会急着通报。 当地警察分局，也不便插手。 “隐士”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他把计划在脑子里反复推演了一遍，是不是哪里有疏漏？ 越想，那些疏漏的点，就越多。 最大的一点，是他们都忽略了敌人有可能早就察觉到，我们在打军火库的主意。 那么，对已有防备的宪兵队，能轻易得手吗？ 他们如果在那里设伏，派去执行的人，岂不都落入了圈套？ 现在时间都已经这么久了，大局已定，“隐士”也无可奈何。 他想到了梁天舟，他坚持不让梁天舟直接参与，这回让他做接应，他应该不会被伏击的鬼子包围，脱不开身吧？ 他最好不要蛮干，暴露自己事小，影响大局，就得不偿失了。 回想这两年梁天舟所做的种种，“隐士”自己给自己打气，要相信梁天舟，他会随机应变，灵活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大不了明天见到他，再问他具体情况吧。 零点，他已经上床休息了。客厅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 第610章 市府紧急会议 沈副局长紧忙下床，去到客厅，顺手拉开电灯开关。 电话铃声持续不停，定是有急事。 他抓起话筒：“喂，我是沈达诚。” “沈副局长，我是市长秘书江东升，奉市长指示，请您马上到市府办公厅，召开紧急会议。” 对方自报姓名，语气相当急促。 “那个，江秘书，我能打听一下，有什么紧急事务，都有哪些人出席吗？”沈副局长既感到意外，略一细想，也在情理之中。 能够把他半夜从被窝里叫出来的，除了青木课长，就是那些比他位更高、权更重的上位者。下面警察分局的人，不会把电话打到他家里，而且还是这么晚。 江东升却没有跟他透半点风，只说：“您来了就知道了，沈副局长，要不要市府安排车去接您？” “不用了，我马上就到。” 他回房去穿好衣服，刚被吵醒的沈太太何香君，迷迷糊糊地问： “谁来的电话？这么晚，你还要出去？” “我去市府，通知要开紧急会议。”沈副局长简要地说道。 沈太太“腾”地坐起来，瞌睡醒了一大半，急问道： “不会出什么事吧？你要当心！” 沈达诚抚摸着沈太太的肩头，安抚道：“没事的，不用紧张。你继续睡吧。” “那你会开完就立即给我来个电话，我很担心你。” “好，我答应你，会议一结束，就给你打电话。但你得好好睡觉，我都不知道这会要开多久。” “好吧。” 平时沈副局长上下班，都是司机开车来接送，今天因为特殊，他特地自己把局里配的坐车开回了家，此时就停在他家院内。 也不用惊动管家了，沈达诚自己轻轻把门打开，驾车离去。 …… 到了市府，见到江秘书，把他领到会议室，市长大人和市府一些分管治安、警务、情报方面的官员，已经到了。市长旁边，是青木一雄，此刻他们似乎已经交流过了，整个会议室气氛严肃，没人闲聊，也没人打听。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来晚了？” 沈副局长诚惶诚恐地说道。 “不晚，还要等几个人。”市长道。其他人都不知声。 见到青木一雄那一刻，沈达诚就猜到，这个会议，一定是关于今晚军统的行动的。 还要等什么人呢？ 他在江秘书给他指定的位置坐下来，看了看在座的几位，推测着应该还有哪些人未到。 不多一会儿，进来了几位。 有宪兵队今井大佐，还有石城政府政保局驻两江分局的负责人梅海波，警察厅的倪厅长也来了。 会议正式开始。 市长没说两句，就让他旁边的青木课长说。 沈副局长这才知道，城南那个点，被摧毁了。青木一雄是接到今井司令官电话，赶到市府来的。 而今井司令官要调派部队，到现场善后，耽误了些时间。 令沈副局长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整个会议期间，只提到城南，另外两处只字未提。 由于事情发生在城外，袭击者得手之后迅速逃离，所以，警察局也好，警察厅也好，不是这次会议的主题。 特高课和政保局两江分局，被要求成为重点。 “这次事件，显然是雾都方面的人干的。而我们对他们的行动，却缺乏情报来源，只能被动接招。我们两个情报部门，负责不可推卸之责任。” 青木课长自己把责任揽了起来，同时看了看旁边政保分局负责人梅海波。他们是汪伪政府负责情报搜集的部门。 而那个梅海波，却向青木课长提出了一个问题： “能不能请青木课长把这次被袭击的目标，具体情况介绍一下？炸药库是属于岛军方面的，还是自卫军方面的？还是你们特高课的？这些炸药，会用在哪些方面？” 青木一雄顿了一顿，看向市长：“这个，不在本次会议的讨论范围之内吧？” 梅海波却紧追不放，笑着摊了摊手，对着其他诸位微微点了下头，继续说道： “我们当然要知道它的用处，才能分析出，什么人，会对它的存在感兴趣，然后才能有针对性地采取措施，制定策略。把他们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 在座有几人想附和，但看到青木一雄和市长大人没打算细说，也就默不作声了。 “我只能告诉你，是军统两江站干的。其他的，恕难相告。” “你怎么就能断定，这不是gd所为？” 青木课长辩解道：“gd分子，会有这么强的实力，跟宪兵队正面开火？” 梅海波干笑两声：“青木课长，你别忘了，现在两江城周围，gd的n4军早就虎视眈眈，他们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弱。作为特高课课长，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青木课长当然清楚。 但他能断定是军统所为，不仅凭的是直觉，还因为前段时间，驻军司令部的军事部署情报泄露，追查福原茂一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些情报，被春草小组带去了雾都。 现在的毁城方案，正是那个部署的内容之一。 目前针对炸药库被袭击事件，他可以肯定，只有雾都的特工人员，才会不遗余力地盯着他的这个方案，才会想方设法找到炸药库，并摧毁之。 但这个缘由，他不会在这个会上说出来。在座的除了他和今井大佐，其他都是华国人。 他们得知了这个方案的内容，会是什么态度，他无法确定。而且在方案实施之前，也不能提前泄露任何信息。 他鼓动市长大人开这个会，只是想利用这些人，提供线索。 没想到他们都事不关己，跟无事人一样。 这时，市长出来打圆场： “两位不要争了。不管是雾都方面的军统，还是gd方面的人，今晚通知大家来开这个会，是要给各位提个醒，情报的事，两位都是行家。另外，警察部门也要加强城内的治安警戒，遇到可疑之人，可疑之事，及时报告，及时抓捕。希望以后不要再出这样的事了。” 听到市长大人出来和稀泥，其他人赶紧附和： “是啊，我们各尽职责，干好本职工作。至于情报工作，我等都不甚懂，有需要协助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市长接着说道：“我还希望，两位情报部门的负责人，今后能够精诚合作，互通消息，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具体方法上，你们可以下来协调。” 今井大佐最为恼怒，他无端损失一个中队、两个小队，找谁说理去？ “青木课长，希望你的特高课不要再提供错误的情报，误了大事！” 他把火气发泄到青木课长身上，青木课长无言以对。 之后，今井大佐站起身，对青木课长道：“走吧？这会还要开下去吗？” () 第611章 上面没让我们追查什么 本以为能解决事情的紧急会议，不到一个钟头，就结束了。 沈副局长跟江秘书借用他办公室的电话，跟沈太太保平安。 “沈副局长正是好丈夫、好男人。” 江秘书在旁边，等他讲完电话，开着玩笑道。 “你还年轻，你不懂。自己的女人，自己还不能疼疼？”沈副局长不以为意。 在会上，虽然没有解决什么实质性问题，但沈副局长得到了两个信息。 第一，城南军火库，已经被摧毁了。第二，城东和城西的两处，没有动静。 当然他还得到一个信息，政保分局的负责人梅海波，跟特高课不睦。 他是因为关系不和，故意刁难青木课长呢？还是有其他原因，比如他知道些什么，但就是不愿插手。 作为两江军统中最受局座器重的人，他在想，有没有必要上局座从别的途径，调查调查这个梅海波？ 如果他跟自己一样，是雾都总部的人，或者，是总部准备争取的人呢？ 这个人，陶元举列的那两份名单里，都没提到。 身为军统两江站的站长，他不可能不知道梅海波，什么原因让陶元举忽略了？ 不过，现在沈副局长最关心的，还是原定好好的计划，怎么临时改变了。 既然城南军火库已经被摧毁，下一步，敌人很可能把另两处紧急转移，或者加强守卫。 这得提醒提醒陶元举。 当夜回家，无话。 …… 第二天，一早到局里，沈副局长就给城南分局的打电话，询问昨晚发生的详细情况。 果然如梁天舟所料，分局的接到报警，辖区内发生大型爆炸。他连夜带人到达现场。对当时的情形，大致了解一些。 在电话里跟沈副局长汇报，沈副局长道：“昨晚半夜，市府召开紧急会议，就为了这事。以后一定要加强巡逻，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是是是！一定加强。” 分局长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放下电话，他下楼来到刑侦科，梁天舟刚到。 “梁科长，陪我去一趟分局。” “好！” 梁天舟知道，这是沈局要跟他单独谈话，找了个借口。 就算沈局不找他，他也要制造机会，把沈局约出去。 梁天舟开车，沈副局长坐在后排，出了警局大门。 沈副局长没有说要去哪个分局，梁天舟也不问。这都不重要。 他们来到江边一段开阔的临江大道边，把车停下，都没有下车。 这里车和人都很少，一边是街道，一边是江堤。 远处还能看到码头上忙碌的人。 “我都知道了，你们在城南得手了，但为什么另外两处没有行动吗？” “隐士”停了半分钟，才问道。 “我先把整个情况，详细跟你汇报一下吧。” 梁天舟便把发觉情况有变，临时决定取消行动，但因城南距离较远，通知取消已经来不及，不得已，才集中三路人马，奔赴城南，最后救出了城南参与行动的女子特战分队，顺便把军火库给端了。 叙述中，着重强调了陶元举在他之前就发现异常，果断中止了行动，并调派人员支援城南。 这份功劳，他不会独占。何况这也算不上什么功劳，只是亡羊补牢，挽回了损失。 “隐士”静静地听完，中途没有插话。之后才说道： “既然如此，剩下那两个军火库，要盯紧了，一旦有什么异动，立即采取相应措施。”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下我还要去会会陶站长，跟他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梁天舟道。 “好。楚特派员那里，要多联系，要是她有什么发现，也许对我们很有用。” “隐士”还是把希望寄托在春草小组上。捣毁军火仓库，是被动阻挠敌人的计划。只有拿到计划的详细内容，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一点，梁天舟当然也明白。 “你去吧，我正好在这里转转，多多清净。”“隐士”说着，推开车门，准备下去。 “还有，那个，”梁天舟赶紧叫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次消耗了不少，你看是不是找机会给我补充点？” “什么？” “隐士”立马反应过来，梁天舟还真是个财迷：“放心，亏待不了你。我不会让你做无米的巧媳妇的。” “我是男的。”梁天舟呵呵一笑，关上车门，驾车离去。 …… 接下来就是联系陶元举了。 昨晚时间仓促，没跟陶元举约定见面的地点和时间，还是只要按照老办法，给他留条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办完了这些，他优哉游哉的跑去特高课，还主动跟藤原纪美聊天。 “我刚从警察局得到消息，城南好像有个军火库被炸了，据说是军统干的。” 藤原纪美上午才被青木一雄叫去，先是挨了一顿训，她也莫名其妙，不知道跟她有什么关系。后来又告诉她，是军统干的，都怪这么长时间，对军统还是没有掌控。 虽然宪兵队没有留下活口，但就凭消灭了一个中队外加两个小队，军统两江站的实力，现在强到这种地步了？ 他们是不是补充了人员？或者跟周边的什么主力团联手了？ 要查！尽快查清楚！ 现在听梁天舟这么一说，这脸都丢到警察局去了，弄得尽人皆知。 “他们还传什么了？”藤原纪美忍不住问道。 “还能说什么，各种揣测呗。都是听下面分局的上报的情况，胡乱猜测。” “天舟君，你觉得是军统做下的吗？他们现在有多少战力？” 如果只派了几个人，混进去搞点事，她相信。如今显然不是几个人能干得了的。正如青木一雄说的，现在他们对军统太不了解。 “我没去看过现场，不好妄下结论。” 梁天舟却不给她正面回答，同时又道： “那里到底藏着什么？他们会大动干戈，闹这么一出？” “这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藤原纪美跟昨晚紧急会议上青木一雄一样，涉及到细节，就闭口不谈了。 梁天舟用手指了指天花板，压低声音，继续问道： “上面，没让我们追查什么？” () 第612章 去宪兵队上厕所 藤原纪美道：“我们的任务，还是找出两江城内的gd和军统成员。青木课长和宪兵队在筹划一次报复行动。” “报复行动？对谁？军统？知道他们藏在哪里吗？” 梁天舟不解的问道。 “具体的，你就不用管了。也许是对国军游击区来一次集中清剿吧。” 青木一雄能扔下这口气，今井大佐都忍不了。 但岛军现在已成强弩之末，他们居然还想搞大扫荡。 为了转移话题，梁天舟又问道： “这几天，那部神秘电台还在活动吗？” 藤原纪美摇摇头，叹了口气。 “华国人太狡猾。”她抬头看了看梁天舟，补充一句，“也包括你。” “怎么把我给扯上了？我没得罪你吧，纪美小姐？” 藤原纪美笑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青木课长说的。不过，你的狡猾，用在了跟我们的合作上。” 梁天舟想了想，认真地纠正道：“那叫聪明才智，这是褒义词，狡猾，是贬义。” 他本来还想邀请藤原纪美共进晚餐，顺便再了解些信息。但想想，问得太多，引起怀疑。再说，他晚上说不定还要见陶元举，就打消了这念头。 谁知藤原纪美还记得这事，昨晚请梁天舟，他就说身体不舒服，没胃口，便问道： “天舟君，今天身体好点了吗？” “没事了。多谢纪美小姐关心。”梁天舟客气道。 “那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吧？你不会让一个女士请你两次，还要请三次才同意吧？” “我……” 梁天舟确实不好再婉拒，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架子再大，也不能不给面子吧。 “我本来约了个朋友，好吧，我给他去个电话，改个时间，今晚就陪纪美小姐了。” 他心里打定主意，吃饭要不了多长时间，不要再有后续活动就行。 这是，藤原纪美桌上的电话响了，是青木课长打来的。 等她接完电话，梁天舟问道： “怎么？晚饭吃不成了？” 他从听筒里，听到青木课长要藤原纪美去一趟宪兵司令部，估计去办完事，就不早了。 “你跟我一起去，说不了几句话，就完。然后我们直接去找个地方吃饭。”藤原纪美不容商量，起身就往外走。 “我去合适吗？”梁天舟有所顾虑。 “你不进去，就在车上等我。”藤原纪美边走边说道。 “遵命！” 用梁天舟的车，吃完饭，再回来去藤原纪美自己的车。 梁天舟又充当了一盘司机的角色。 到了宪兵队，把车停在院内，藤原纪美走进大楼，梁天舟独自留在车上。 她这个时候，被今井大佐叫来，所为何事？ 先前她不是说，今井大佐在策划一次清剿吗？难道需要藤原纪美提供什么情报？ 藤原纪美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公文包之类，一切都装在她的脑子里？ 这个宪兵队他来过很多次，他也知道今井大佐的办公室在几楼哪一间，也知道他们的机要室位置。 每次来这里，他看似在等藤原纪美，却暗中观察着能接触到的一切。 有时还会以找厕所之名，进楼里去转一转。 他跟“隐士”提出他到宪兵司令部去找那份方案的备份，是有几分把握的。但“隐士”没有批准。 快到晚饭时间了，大楼里的人，三三两两走出来，往食堂方向走去。 渐渐地，大楼里没什么人了。而藤原纪美还没出来。 不行！我要去上厕所。 梁天舟推开车门，往大楼里慢慢走去。 进了门，一楼空无一人。直接上二楼。 二楼也有厕所。 在厕所里晃了一圈，听到楼道里没有动静，就悄悄出来，听到一个房间有人说话，正是今井大佐办公室隔壁的一个小会议室。 不敢靠得太紧，凭着聪灵的听力，他听到藤原纪美在说： “我知道的就这些，我的人只能在镇上打听，具体里面什么情况，他没有机会更进一步了解，我也没法向您汇报。” 今井大佐的声音：“这个镇，到郭家甸，有多远？” “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出来，不超过三十公里。” 藤原纪美答道。 “那这个镇，到他们驻扎的地方，又有多远？” “十多公里吧。” “嗯，完全可能是从那里出发的。我要让它从地图上消失！” 今井大佐发狠说道。 “我能提供的，就这些，没别的事了吧？今井司令官？” 梁天舟赶紧下楼，回到车上。 等到藤原纪美出来，他把半截香烟掐灭，丢向窗外，问道： “可以走了？” “走吧。” 藤原纪美平淡地说道。 …… 晚饭之后，把藤原纪美送回特高课，她要去取她停在那里的车。 然后梁天舟在城里绕了几圈，去联络点看，有没有陶元举的回复。 回复只有两个字：“回家。” 他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不算晚。 赶紧驱车往家赶。 以往有几次，陶元举就在他家外面把他截住，然后上车再去别的地方，再谈话。 梁天舟放慢车速，远远地观察着家附近的街面。 没有人！ 要不要等等呢？ 按说这时候陶元举应该已经等候在这里了，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吃饭耽误了些时间。 等了五分钟，没有见到人影。 他把车停好，又等了几分钟。 一直在车上等着，也不是办法，他决定先回家，从窗户观察，见到陶元举过来，他再出来。 走进楼洞，踏上楼梯，突然有种感觉，陶元举在他家里！ 以前黄振高要见他，都会偷偷钻进他家里等他。 陶元举说的“回家”两个字，可能也是这层意思？ 作为资深特工，虽然陶元举一次也没到他家去过，但要打探他家位置，还不是小菜一碟？至于无钥匙进门，就更简单了。 梁天舟留了个心眼，快到家门的时候，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贴过去。 看了看门锁，完好无损。 他掏出钥匙，轻轻插进去，其实如果里面有人，再轻都没意义，里面照样能感觉到。除非睡得很沉。 推开一道缝，里面没有灯。 对了，主人没回来，绝对不可以开灯。 这也是惯例。 开着灯，要是左邻右舍以为主人在家，来找主人，敲门怎么办？ 从门缝透着楼道里的路灯光，梁天舟看了看地面的灰，那是他特地撒的。每次出门都会撒一层。 来不及细看，里面陶元举说话了： “进来吧！我等了你这么久，跟谁潇洒去了？” () 第613章 宪兵队的报复 听到陶元举在里面叫他，梁天舟伸手一摸，摸到了门旁的拉线开关，把客厅的电灯打开。 这才一步跨进门，顺便扫了一眼地面的灰土，毫无痕迹，可见陶元举进来时，完美避开了这个暗坑。 关好门，才回答陶元举的问题： “跟藤原纪美去办了点事，然后一起吃的饭。现在也不算晚吧？” 陶元举抖掉快烧到手指的烟灰，把最后一点烟皮鼓按到烟灰缸里，扫了一眼烟灰缸里的烟头，道：“看看，我都抽了几支烟了？” “我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下，那两个军火库的事。” 梁天舟坐在陶元举旁边，也不再废话，直奔主题。 “我早就派人盯住了。在我决定取消行动的时候，就安排了。你要说的是这个？”陶元举抢着说道。 梁天舟点点头：“正是，现在敌人被惊动了，要想再按原来的方式搞掉，恐怕不容易了，但我们不能让它从我们视线中消失。” “我也在总结，”陶元举接过来说道，“我们之前是不是有些冲动，如果一直只盯着不动它，敌人还没有这么警觉。等弄清他们的方案实施细节，再制定一个完备的针对性方案，可能更好一点。” “现实中没有如果，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就要想好下一步。对了，你那个特战队驻地，可要当心，别被人追查出来了。” 梁天舟提醒道。 “他们平时都是分散隐蔽的，连我都不完全清楚，他们在什么地方。我和他们之间，也是通过特殊渠道保持联络。” “我今天得到一个消息，宪兵队可能会对一个国军的游击区展开清剿，这个游击区，在离郭家甸四十公里左右的距离，附近十来公里有个小镇。你知道这里有咱们的军队吗？” 梁天舟把他从藤原纪美和今井大佐那里偷听到的情况，跟陶元举叙述了一遍。 “郭家甸往哪个方向四十公里？有没有出两江管辖区域？”陶元举追问道。 梁天舟摇摇头，他就是不确定，才来问陶元举。 “陶站长，你想个办法，通知那里的队伍，让他们有所准备。今井司令官这是要来一次报复性的打击，信息是藤原纪美给他提供的。” “报复性打击？他们认为是哪里的队伍干的？” 梁天舟道：“现在他们不敢那支队伍有没有参与，目的是要针对国军。情况十分紧迫，随时都可能动手，最好赶紧想办法通知他们。” 陶元举想了一下，道：“要不，我们上报总部，让总部跟军令部协调，也许他们知道两江城周边，国军的驻防情况？” “就怕来不及了。你可以问问特战队，他们知不知道些情况，如果可以，派个人专程赶去通知也比总部几经周折要快捷。当然，两种方式都上，更能有保障些。” “这次敌人的扫荡，会叫上邹平凡的新编14军参与一起吗？”陶元举问道。 据“隐士”透露，昨天半夜市府的会议，邹平凡就没去。 至于今井大佐会不会要求邹平凡派兵，还真不好说。 这个，他随后得去打探一下。 正好他还要找楚菲菲，顺便可以问一问。 不过，以邹平凡现阶段的处境，如果今井大佐要求他共同行动，他也是不好明里推脱的。 至于具体这么做，就要看他怎么想的了。 梁天舟道：“要是能通知到，最好叫他们避其锋芒，能转移最好，不要跟他们硬碰硬。” “好，我马上回去想办法。” 说完，陶元举站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经过昨晚之事，刘汉盛还有那个藤原纪美的人有什么特别举动吗？” “他们还没回来跟我报告。”陶元举坦承道。 “我估计，敌人经此一事，有可能会提前行动，要特别留意他们近期的举动，他们应该是方案的具体执行人员。” 梁天舟强调道。 “那我再加派人手，每天将情况上报。”陶元举说外，告辞而去。 …… 陶元举走后，梁天舟收拾一下，也跟着出了门。 他去给楚菲菲传信，让她密切关注邹平凡部的动向，估计现在直接去找她，她也没时间去打探。给她点时间，有情况尽快反馈。 没想到第二天，邹映雪就到警察局来找梁天舟。 “你今天怎么有空跑出来玩？” 见到邹映雪，梁天舟既意外又高兴。 都不用等楚菲菲回话了，这里来了个现成的线人。 “我哥一早就带人走了，正好，我就偷偷跑出来，难得机会。” 邹映雪的话，让梁天舟禁不住追问道：“邹军长带人出去了？带了多少人？去哪里？” 这话问得很直接，但邹映雪却不在意，说道：“带了一个团吧，去哪里他又没说。” 梁天舟昨晚才让陶元举想法通知，不知道后来他到底打听清楚没有，有没有派特战队的专程去跑一趟。 宪兵队今早就出动，还真是说干就干，一点不拖泥带水。 但愿陶元举已经通知到了，也但愿邹平凡这个团，只是去应付一下。 看着面前的邹映雪，他想起“隐士”说的话，能不能把邹映雪拉过来，以什么方式，怎么开口？ “今天你准备去哪玩？”他先让邹映雪在旁边坐下，自己装模作样处理了一些科里的事务。 “我不急，你先忙你手头的事，等你忙完了，我们再讨论去哪玩的事。”邹映雪顺手拿起一张报纸，自顾自看起来。 杜飞来跟梁天舟汇报案情，看到旁边一个美女，正要退出，梁天舟把他叫住：“有事就过来说。” 邹映雪拿着报纸，到另外一把椅子上坐着，继续看报。把原来的椅子，让给杜飞。 “梁科长，这是昨天分局报上来的情况汇报，爆炸的事，既然跟宪兵队有关，咱们是不是就存档即可？” “嗯，不用管。我签个字，你交到档案室去吧。” 这种事，宪兵队要用武力去解决，刑侦科，备个案得了。 远处的邹映雪，突然过来，好奇地问道：“你们说的是前天晚上的爆炸案？” “你怎么知道？”梁天舟抬头问道。 这事报上好像还没报道吧？ “我听我哥说过。”邹映雪兴奋地答道。 () 第614章 我是华国人 “邹军长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梁天舟问道。 “昨天呀，他昨天一晚上都在为那事发愁，我问他，他才说的。” “不要在这里说了。你去看报纸吧。”梁天舟及时制止了她。在办公室，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被什么人听了去，万一传到不该听的人耳里，麻烦可就大了。 等梁天舟处理完，站起身，才叫了一声正在专心看报的邹映雪； “走吧。咱们出去。” 邹映雪跟着他走出警察局。 “你怎么来的？没叫人开车送你？” “我直接从邹公馆叫黄包车来的，你不是有车嘛。”邹映雪笑道。 她要甩掉跟着她的警卫兵，当然不能让司机开车出来。 梁天舟在前面帮她拉开车们，等她坐了上去，才从驾驶位上去。 启动汽车后，梁天舟问道： “现在想好去哪里了吗？” “找个人少点的咖啡馆吧，咱们喝喝咖啡，聊聊天。” 邹映雪似乎早就想好了，脱口而出。 “望乡咖啡屋？”梁天舟试探道。 “岛国人的咖啡屋，还是算了。租界那边，随便找一间吧。” 邹映雪还知道那是岛国人开的，但她知不知道梁天舟几乎三天两头要去那里？ 最后在老租界靠近外滩一带，选了个环境不错的咖啡馆，位于临江一面的二楼上，窗户望出去，能看到江上风景。 这个时间，喝咖啡的人就他们俩，他们还是选了个角落的位置。服务生送上咖啡后，退了下去。 梁天舟若不是受了“隐士”的指示，要接近邹映雪，他这时候也不会专们跑出来喝咖啡。 邹映雪凝视了一阵江上来往的船只，突然用英语问梁天舟： “你觉得，岛国人还能支撑多久？你有没有考虑，今后的路怎么走？” 梁天舟心中一愣，他不明白邹映雪特地来找他，就是为了讨论这个？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用英语，还是用华语。 邹映雪继续用英文说道：“别跟我说你不会英语，我都打听过了，你是内迁的金大毕业的，金大是1888年由同盟国教会开办，在同盟国纽约州教育局立案，是当今华国最好的教会大学。学校的主要课程，都是全英文教学，毕业文凭也是由纽约大学校董会签发，然后转给金大颁发。” 被揭了老底，梁天舟再说不会英文，想跟藤原纪美撒谎那样，就矫情了。 “原来你在背后调查我。” 梁天舟看了看咖啡馆，虽然没有顾客，远处还有服务生和咖啡师无聊地在闲谈着。 他也用英语交谈了起来。 尽管如此，两人的声音都不大，近似于窃窃私语。 “不是我在调查你，是我哥调查过你。”邹映雪分辨道。 “那刚才你提到的问题，映雪小姐又是怎么看的呢？” 梁天舟反问道。 先把这个球踢回去，看看你问这话的动机是啥。 “作为一个华国人，就算出于生活所迫，干了一些容易被人指责的职业，但没有必要为岛国人陪葬。” 邹映雪很想直截了当地指出梁天舟的秘密，但还是克制了一下，就拿他表面上的身份说事吧。 看了看梁天舟的表情，继续说道： “现在很多汪伪政府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给自己找退路，我不相信，梁科长，你没有自己的打算。” 梁天舟忍了又忍，努力揣摩着邹映雪的意图，这时说道： “映雪小姐，你太抬举我了。我哪能跟那些大人物相比。我就是一跑腿办事的，可没干什么坏事。” 邹映雪却没有接这个话，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梁先生，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我刚回国，无意中找你陪我打了一场桌球。” 当时邹映雪没有球伴，正好梁天舟去了，临时凑个数。 “那时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但后来我知道了。” 梁天舟端起咖啡杯，掩饰着自己的不安，追问道： “我的什么身份？警察身份？” 邹映雪身子往后一仰，目不转睛地盯着梁天舟，暗下了个决心，才以最平和的语气说道： “你不仅是警察局刑侦科的科长，还是‘望乡咖啡屋’的常客，你是藤原纪美的行动队长。我说的没错吧？” 梁天舟下意识地往身上摸了摸，邹映雪接着道：“不要紧张，当得知你的身份后，我试图接近你，想了解你。当然，没有目的，就是好奇。” 说着，邹映雪用两只手捧着咖啡杯，一副毫无戒备的状态。 这让梁天舟也放松了些。 “直到，直到你偷偷告诉我，藤原纪美在调查秘密电台。我对你的看法，发生了大改变。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真正的朋友那种。” 梁天舟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我们本来就已经是朋友了。” “是吗？” 邹映雪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向梁天舟。 “你觉得还不算吗？”梁天舟重复一遍。 邹映雪把咖啡杯放下，说出了一句让梁天舟更加震惊的话： “我知道你试图接近我，为的是什么？你想通过我，了解我哥的动向！” “我！” 梁天舟迅速转动脑子，他要消化邹映雪今天谈话的目的。 自己的动机，让她当面挑明，还说了出来，多少有些尴尬。 他想否认，可又显得很苍白。 承认吧，又说不出口。 他确实是在利用她！ “你不用辩解了。其实我啥都明白，可能我对你的了解，比你对我的了解，更多一些。” 邹映雪停顿了片刻，又说道： “不过，我愿意给你提供，我哥的情况。就像今天告诉你他带人出去了一样。” “映雪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梁天舟现在对邹映雪，真的需要重新认识了。 “你问吧，就一个问题。”邹映雪竖起一根食指，轻轻点了点头。 “你是什么人？你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梁天舟憋了半天，就问了这句。 “你这已经是两个问题了。我回答你一个，我是华国人。” “你，确定不是联合王国军情六处的人？” 这是梁天舟此时能想到的最大可能，他很想弄清楚。 “哈哈哈！你看我像吗？我说了，我是华国人！这个问题，我不想再重复。” 笑容立马转换，邹映雪一脸严肃。 () 第615章 还有件事要请示 “有些话，不用说太明白。该懂的，自然懂。”邹映雪又说了一句。 “那好吧。谢谢你，今天跟我坦诚相见。” 梁天舟举起咖啡杯，在空中对着邹映雪，邹映雪也举起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我能跟你坐在这里聊聊，是因为我哥，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梁天舟正欲开口，邹映雪一挥手，阻止了他。 “不说这些了，聊点别的吧。那天我们从江心洲回来，看到的那个村子，你后来去查过吗？” 梁天舟摇摇头：“我没去。我们也不聊这个吧。” “梁先生，我们是不是把话说开了，反倒没话可说了？”邹映雪一脸笑容，看起来又是那个无忧无虑、单纯天真的富家小姐了。 “要不，我们先去吃饭，下午去南澄湖划船？” “还有下午？” “怎么？不愿意跟我一起玩？那里空气好，风景好，你要是下午没重要的事，就陪我半天嘛。人家难得出来一趟。” “行，行吧。” 回到车上，梁天舟没有立刻发动汽车，而是掏出烟来，对邹映雪歉意地说道： “不介意吧？我想先抽支烟。” “给我也来一支吧。我陪你。” 梁天舟是想抽支烟，稳定一下心情。现在他说不上是激动，是茫然，还是轻松。 必须把所有的情绪先压一压，一切多抛到脑后，过了下午，再说。 中午饭，简单而快捷。 然后两人过江，到了南澄湖。 邹映雪邀请梁天舟来南澄湖，可不纯粹是为了划船，为了玩。 她那次跟邹子龙、甘文勋在这里遇到了楚菲菲，虽然没有在他们面前捅破，她啥都看到了。 现在她要验证一件事，梁天舟跟甘文勋，跟楚菲菲，是不是一伙的。 所以，有意无意地，在划船的时候，她提到了，在这里碰到了一个老同学。 “你不会说的楚玉吧？” “就是她。她现在叫楚菲菲，我好像跟你说过的。”邹映雪说道。 “楚玉不是逃出两江城了呢？你怎么碰到的？会不会看错？” “也可能看错了吧。远看跟她真的很像，那身材，脸型。当时时间仓促，没来得及走近看看。” 邹映雪顺坡下驴，掩饰了过去。 “我那天是跟我侄子，你知道的，就是邹副官，一起来的，他老催我，都没好好玩。” 梁天舟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邹映雪，笑道： “今天没人会催你，想玩多久都可以。” “那是，而且，今天陪我的，又不是我侄子。” “不带这么占人便宜的好吧？” 梁天舟反应过来，开着玩笑道。 …… 太阳西下的时候，梁天舟开车亲自把邹映雪送到邹公馆，因为有张妈在，他没有下车，看着邹映雪进去，自己一溜烟走了。 他放心不下陶元举办的事，更放心不下宪兵队今天清剿的结果。 尤其是，他想尽快吧邹映雪的情况，跟“隐士”做个汇报。 干头万绪，他恨不能修炼出一副分身来，替他分忧。 他回了趟特高课，藤原纪美不在，青木一雄也不在。 从两人同时不在来看，他们一定有事。 清剿不顺利？还是在等今井大佐的消息？ 他无从得知。 现在去找陶元举，时间也晚了，通知不到。 去看看“隐士”吧。 他买了些礼物，拎着上了“隐士”家。 正赶上晚饭。 沈太太一见梁天舟来，笑得眼都合不上，赶紧招呼上桌，一起用餐。 又叫侍女加碗筷。 “今天你一天都不在办公室，忙得到现在都没吃饭，正好，先吃饭。” 沈副局长让梁天舟坐在他旁边，两人还喝了点小酒。 之前几次梁天舟来，都是夜里过来，没见到沈太太。 但沈太太却知道他来了。 饭桌上，沈太太并没有提到这个，只是一个劲给他夹菜，劝他多吃点。 梁天舟突然想起来，之前说到刘斯芸，对她这个姨妈和姨父，不怎么理睬。 那时候，连梁天舟也不知道沈副局长的真实身份，何况刘斯芸！ 他又想起“暗箭”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是在刘斯芸对梁天舟有了误解之后，“暗箭”说：“希望我们胜利的那一天，能得到她们的理解和谅解吧。” 这句话，多么适合沈副局长和沈太太。 现在在根据地某个地方的刘斯芸，她要是得知沈副局长的伪警察局长，只是为了掩护身份，该作何感想？ 从事秘密战线的人，被多少人误解，包括自己的至亲。 见到沈太太殷切的眼神，梁天舟免不了又想起刘斯芸来。 饭后，沈副局长把梁天舟叫进书房，沈太太自觉地回到自己房间。 “你突然过来，发生了什么状况？” 一切都逃不过“隐士”的眼睛，吃饭是不方便问，现在可以了。 “今天白天，有宪兵队的消息吗？” 梁天舟首先还是关心这件事。 “没有。我的估计，他们还没回来。”“隐士”推测道。 梁天舟把昨晚从宪兵队听到的情况，和他通知陶站长的事，还有今天邹映雪提到的，邹平凡部也参与了，给“隐士”如实汇报。 “那一带确实有一只国军驻扎，只有一个团，分散在湖区，以游击队形式开展活动。” “隐士”淡淡说道。 “这么说，藤原纪美的鼻子还真灵，她的人，一直隐藏在两江周边的地方，专门打探这种消息。” “隐士”安慰道；“现在着急也没用，陶站长不论有没有通知到，我们都没什么需要做的了。静下心来，等消息吧。” “嗯。我还有件事，要请示。” “是关于邹映雪？”“隐士”咧嘴一笑，梁天舟也跟着赔笑。 “瞒不过你！” “邹映雪今天都在你办公室坐着等你，现在你要说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说得梁天舟脸庞发烫，辩解道：“我可是奉了你的旨意，接触她的。” “大方点，这又没什么的。说吧，她今天怎么了？” “我今天上午陪她喝咖啡，中午一起吃饭，下午去了南澄湖游玩。” “天舟，你要说的肯定不是这个。”“隐士”大手一挥，打断了梁天舟。 () 第616章 她不是春草小组的成员 “我要说的，是邹映雪今天跟我说的话。” 梁天舟认真地说道、 可是怎么说呢？他自己现在对邹映雪都捉摸不透，他只有把情况详详细细，如实地跟“隐士”复述出来，“隐士”作为旁观者，或者作为更加资深、信息渠道更宽的领导，也许他能做出判断。 “根据你的指示，在邹映雪来找我的时候，我想尽量争取点机会，多了解她，当然也希望从她那里了解更多关于邹平凡的情况。 你知道在喝咖啡的时候，她跟我说什么吗？” 梁天舟这是设问句，并不需要“隐士”来猜。 “她说，她早就看出，我试图接近她，就是要利用她，打听她哥的情况。” “这说明，在她看似天真单纯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细致而敏感的心。或者说，她的眼光很犀利，不简单。” “隐士”反而带着赞赏的意味，插话道。 梁天舟继续说道：“她知道我警察局的身份，也知道我在藤原纪美身边的身份，她还暗中查过‘望乡咖啡屋’。我一度怀疑她是春草小组的人，或者联合王国军情六处的特工，但她的回答，又让我觉得不像。” “所以，你吃不准，想从我这里获得帮助？” “隐士”一直在认真地听着，这时弄清了梁天舟来找他的意图。 梁天舟停下来，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隐士”思索片刻，对梁天舟道：“具体情况，还得你来做判断。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她不是春草小组的人。” “你怎么就能肯定？你不知道，当时她的言谈，像极了一个受过训的特工。甚至能够把控节奏和氛围，时而让我很紧张，时而又觉得挺放松。对她揭穿我的底细，丝毫感觉不到危险和敌意。” “隐士”轻轻地笑道：“那是你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很单纯，才对她缺乏必要的警惕。其实我说她不是春草小组的人，这一点你自己冷静想一想，也能想通。” 经“隐士”这么一提，梁天舟真的好好想了想，突然一拍脑门： “我明白了。楚菲菲是春草小组的负责人，如果邹映雪是春草小组的人，楚菲菲完全没必要叫我们再派人盯着邹平凡。而且，她见甘文勋也不用瞒着楚菲菲。” “那倒不一定。”“隐士”摆了一下手，对梁天舟后一句话，他不认同，“甘文勋是军令部安排跟邹平凡接触的人，楚菲菲带着军令部的指示见邹平凡，自然绕不过甘文勋这个人。 但邹映雪如果真是春草小组的人，也不一定要让邹平凡知道这一点。留一个暗子，比翻开亮出底牌，更能掌握主动。” 梁天舟听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 把“隐士”弄得不明所以，这很好笑吗？ “你，笑啥呢？” 梁天舟笑的是，“隐士”最擅长玩这种随时随地布下一颗暗子的路子，他自己长期就在“隐士”身边，对“隐士”却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要通过陶元举转一道手，来给他传达指示。 “隐士”还要梁天舟把邹映雪发展成邹平凡身边的一颗暗子，不一定要她跟她哥作对，但一定能起到监视、督促的功能。 梁天舟甚至还想到，现在他已经成了“隐士”对外的代言人、传话者了，他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作为“隐士”放在他身边的暗子？监视他的言行举止？ 当然这些想法，他不能说出来，连忙掩饰道：“没什么。” 他收住笑容，接着说道，“邹映雪每次看似无意中给我透露的情况，其实都是她特地要告诉我的。她答应我，以后我想知道什么，她都愿意告诉我。” “也就是你俩达成了口头合作协议。虽然你不清楚她的身份，她可能多少知道你的身份。这对你来说，是一项挑战。交往的时候，可得把握好分寸。” “嗯，我知道了。那发展她的事？”梁天舟拿不定注意，这样的情况，还有没有发展她成为军统的必要。 “顺其自然吧。不可操之过急。”“隐士”说道。 从“隐士”这里，也得不到关于邹映雪的有用信息，梁天舟感觉到，只有靠自己了。 不管她是哪边的人，至少她还是我们的同盟。这一点，梁天舟能感知到。 他甚至想过，邹映雪会不会是gd方面的人，奉命回国，担负着某项秘密使命？ 各种可能都设想过之后，梁天舟又暗笑了一声：“也许她什么组织都没介入，就是一个聪明又正直的普通干金小姐呢。” 他决定，除了在“隐士”这里，他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再提及邹映雪了。 包括楚菲菲面前。 他还给楚菲菲留过话，要她关注邹平凡这两天的动向，现在看来，楚菲菲回不回复，都不重要了。 邹平凡已经开拔，她提供这样的信息，都过期了。 从“隐士”家出来，没有按原定计划去找楚菲菲，梁天舟直接回了家。 …… 此时的楚菲菲，正在郊外某处，守着一部电台，等待着国军游击区的消息。 昨晚甘文勋带来了邹平凡传递过来的情报，包括宪兵队调动的兵力，已经准备开赴的位置。 情况紧急，邹平凡要甘文勋务必尽快转交楚特派员。 并请楚特派员上报军令部，或者通过她的渠道，转至国军游击区的负责人。 由于宪兵队和新编14军邹平凡部第二天一早就要开拔，上报军令部很可能延误时机。 楚菲菲只得激活了一个有车的春草小组成员，让他连夜开车，按照邹平凡提供的位置，去给游击区报信。 为方便联系，特地携带了一部小型电台。 现在楚菲菲正是在等那个春草小组成员的汇报。 整整一天了，宪兵队不知道有没有回来，她派去的人，也没有回来。 她之所以不惜激活一个暗子，也要去救那个团，因为在她的计划中，摧毁敌人的计划，这个团还有重要作用。 尤其在不久之后，接管两江城的任务，除了邹平凡部，还需要有制衡邹平凡的另一股力量。 两江城周边，包括这个团在内，还有几支部队，军令部的部署，必要时，楚菲菲可以直接跟他们取得联系。 这些情况，军统两江站和“隐士”，暂时都还不知道。 () 第617章 起爆点位置图 一直到次日凌晨，那名春草小组成员，才返回两江城，并亲自找到楚菲菲，当面汇报情况。 “我按照组长给的地址，先赶到那个小镇，天不亮，就进山，找到了楚团长。 因为敌人来势汹汹，为了避其锋芒，部队决定转移。 我们刚准备转移，鬼子和伪军就赶到了。他们不甘心，追在我们后面打。 还好，湖区地形复杂，他们在那一带又驻扎了很长时间，熟悉地形，跟鬼子和伪军捉迷藏，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幸好消息报告得及时，基本没吃亏。” 楚菲菲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你怎么不用电台先跟我说一声，我还担心了一个晚上。” 她明明让他带着电台过去的，还让他同时带去了密码本。 “组长，你不是说那电台是给楚团长的嘛。我想，不到紧急时候，最好么用电台。不然被小鬼子察觉到两江城出了新的秘密电台，追查起来，就麻烦了。” “嗯，”楚菲菲点点头，“你考虑的也对。原来他们那边没有电台，没法有效联系，现在好了。紧要关头，随时可以联络。” 那人突然想起，又说道：“对了，我到那里不久，又有一个人，说是特战队的，也找了过去，通知的是同一件事。咱们附近，有一支特战队，你知道这事吗？” “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楚菲菲没有正面回答，既然他的任务完成了，就把他打发走了。 回过身来，楚菲菲才想起，还没给梁天舟回话。 但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回不回话，意义不大。还是等下次跟他联系时，再说吧。 从现在的情况看，邹平凡能主动提供他跟宪兵队的行踪，态度上还是积极的。 …… 今井大佐扫荡回来，召集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去宪兵司令部，还有小泽参谋长，也专程过来。 几个人密谋了大半天。 “既然事情有可能已经泄露，我建议，提前行动。” 青木一雄率先发言。 “前期部署，都准备好了吗？”小泽参谋长谨慎地问道。 “还没有，提前行动，有些仓促。恐怕不能达到预定结果。”藤原纪美还是有所顾虑。 “具体哪些方面还没准备好？人员没到位？地点没选好？还是物资准备不够？”小泽参谋长催问道。 “都还差点。人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到指定位置，地点要能覆盖两江城的主要重要设施，都还没完成。所需炸药，本来准备好了，却被这场意外，给毁掉了三成不止。” 藤原纪美看了看今井大佐，今井大佐却只带耳朵，不带嘴。坐在那一句话不说。 “还有，提前行动，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如果我没说错的话，驻军司令部方面，很多部署可能都要相迎提前吧？”这次藤原纪美转向小泽参谋长说道。 “真到了那一步了吗？”她的语气充满了质疑。 “当然，即使提前，也不是马上。你们还得听候驻军司令部的统一指示。”小泽参谋长对青木一雄和今井大佐道。 按正常情况，只有在岛军准备放弃两江城，驻军大部已经撤离之后，才启动毁城计划。 现在显然还没到时候。 青木课长在这点上，显得急躁了。 小泽参谋长的话，也表明了，他是不赞成提前行动的。 但前期准备，不能放松，出了意外，就要想法弥补。 他当场指示：“由特高课牵头，先把起爆点位置图，整理出来，编上号，交一份到我那里。经过驻军司令官和参谋部审查后，一个点一个点地落实，人员到位，物资到位，都要悄悄地进行。不能再闹出前天那么大的动静来了。” “我看行。” 一直没说话的今井大佐，开口赞同道。 “这个工作，就由藤原组长亲自来做吧。相关人员，我会跟你交代。”青木一雄对藤原纪美道。 他说的相关人员，包括藤原纪美自己秘密基地的人员，还包括川香良子特工组的成员。 青木课长还没跟川香良子通气，但他已经做主，几股人马统一调度，都给藤原纪美。 “老狐狸！” 藤原纪美在心里骂了一声，他这是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切事情，都由她来接手。 “藤原小姐能力有目共睹，好，就由藤原小姐先把位置图起草出来。青木课长，你要全力提供协助，可不能当甩手掌柜哟。” 小泽参谋长既夸了藤原纪美，又把青木课长跟藤原纪美绑在一起，可不能便宜了这个老特工。 “对了，根据位置图，再把原来的实施方案，再细化，每个点，都要落实到具体的人头上。专人负专责。” 指示做完，小泽参谋长站起来，这个会差不多就结束了。 …… 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同时从宪兵队出来，青木一雄道： “藤原组长，这个位置图，一定要重点保密。除了你和我，还有小泽参谋长，任何人，都不要事先泄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藤原纪美正没处发泄，听了青木课长的话，冲口而出，回怼道： “难道今井大佐也不能知道？还有具体执行的那些人呢？” “藤原组长，别说气话。我的话，你还是没听明白。今井大佐，也不能事先知道，等驻军司令部审核后，启动之前，再跟他说吧。至于具体人员，他们只需要知道他们自己分内的部分即可。” “好吧，我知道了。” 藤原纪美说着，上了自己的车，驾车疾驰而去，把青木课长留在原地，看着车尾发愣。 她岂能不清楚，青木课长就是在提醒她，不能让梁天舟知道！ 这个不同他多嘴提醒，她自有分寸。 三番五次地提醒，好像她真的糊涂到事事都要他牵着走，藤原纪美心里格外不爽。 青木课长也不生气，他自己开着车，回到特高课。 见藤原纪美已经在她的办公室了，梁天舟不在，他也不去藤原纪美面前，再说什么讨人嫌的话，自己回到楼上，泡上一壶茶，细细品尝起来…… () 第618章 我要练枪法 邹平凡跟着今井大佐前去清剿，在山川湖汊转了一天一夜，带着队伍回到驻地。 刚脱下军装，穿着一件短袖汗衫，在军部办公室吹着风扇，喝了口水，邹映雪就来了。 “报告！” 先在门口像模像样地喊了报告，等着叫“请进”。邹平凡放下水杯，用手点着她说道： “你昨天又出去疯了一天？” 邹映雪走进来，坐在邹平凡旁边，说道： “人家可不是出去疯玩，我有个发现。” “你能有什么发现？神神秘秘的，你跟那个梁天舟在一起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在江边，看到从东边往上游运送物资的船舶，少了很多。而且火车轮渡那里，货运列车也很少。知道为什么吗？” 邹平凡嘴一咧，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还用你去发现？现在还能运送什么？” “我还有个发现。” “哦，又是什么？” 邹映雪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我看到张妈跟人接头了。是一个女人，两个人在一起讲岛语。” 邹平凡伸出一只手，在邹映雪肩头拍了拍：“你要注意，别当面把他们撞破，那样就麻烦了。” 虽然他早就怀疑张妈有问题，但她跟人接头，邹平凡还是很感兴趣。 “我知道了，还有你来提醒。”邹映雪嘟着嘴说道。 “跟她接头的女人，长什么样？多大年纪？在什么地方接头？” 邹映雪兴奋起来，眉飞色舞地说道：“昨天我去邹公馆，还没进门，就见张妈刚出去，鬼鬼祟祟的。我就没有进去，而是跟着她，走了两条街。 她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我从旁边巷子绕到她前面，她还是时不时回头。这时，我看到一个穿旗袍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叫住了她。 她就是跟这个女人接头。因为位置离我不算远，我听到她俩说了几句话，全是岛语，然后张妈转身回去了。” 邹平凡听得正有兴致，突然邹映雪不说了。 “然后呢？”他追问道。 “没有然后，然后我没回邹公馆，就不知道了。” 邹映雪道。 “你没跟着那个旗袍女人，看看她去了什么地方？” 邹平凡禁不住问道。 “你要我查出那个旗袍女人是谁？万一被她发觉，就不妙了。看起来她是张妈的上级，我可不敢冒那个险。” “嗯，”邹平凡满意地点点头，“你跟着张妈就已经很危险了。以后这样的事，你不用插手。有什么情况，告诉我，或者子龙就行了。” “哥，我有个请求。你让我去练练枪吧。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军人，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不会打枪，算什么？你也得给我配一把枪。” “好好的，怎么想到这一出了？”邹平凡不解地看着她问道。 “没有原因，就是无聊，你叫警卫营给我找把枪，还有子弹，我要好好练。” 邹平凡问道：“你练枪，不会跟梁天舟有关系吧？他让你练的？” 邹映雪站起来，说道：“哥你说什么呢？我想练枪法，跟梁天舟有什么关系？我的事，还用不着别人来教我。你只说你答不答应吧？” “行！没问题！军人之家，不会使枪，确实说不过去。我明天叫人带你，你别三天热情就行。” “好，谢谢哥！走了！” 说完，邹映雪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青木一雄的别墅，这天晚上，来了一个身穿长衫，头戴礼帽，戴一副近视眼镜的中年男人。 一辆军用越野车把他送到门口，他下车后，对司机说了声：“两个小时后，来接我。” 司机把车继续向前开走了。 在门口跟门卫说了句什么，门卫让他进去。 青木一雄在客厅接待了他。 “青木课长，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中年男人对着青木一雄拱手一揖，寒暄道。 “何总经理，不，现在叫何高参，你离开两江国民银行，进了新编14军，有空也不过来看看。今天怎么想起了，来看看我这老朋友？” 青木一雄一边让座，一边客套着。 “实在是军务缠身，难得有空啊。一直都惦记着青木课长呢。” 一个高参，谁不知道是闲差，他也能说军务缠身，不怕人笑话。 想当初他辞去两江国民银行总经理之职，去邹平凡部谋了个高参职位，一方面为了躲避被军统追杀的风险，另一方面，也想曲线发展，借新编14军的平台，再走走关系，说不定能升到石城军委会去。 结果形势不妙，现在很多石城的达官显贵，都在想后路，他也不得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他是在雾都方面挂了号的汉奸，想来想去，最好的后路就是跟着岛国人走。 所以，他先给青木课长打过电话，说晚上要来拜访拜访。 现在见了面，一番客套之后，他端着青木一雄叫人端上来的茶，喝了两口，放下茶杯，才又说道： “我听说青木课长在转让您在两江的产业？” “我有什么产业，你都听谁说的？”青木一雄故作不知。 “青木课长，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别忘了，我曾经也是两江金融业的啊、啊。在两江商界，还有瞒得过我老何的事？” 青木一雄摇摇头：“难啊。不好转手。” “我可以帮你想想法，不过……” 何士昌看着青木一雄，欲言又止，试探着他的反应。 “你说，有什么办法，事成之后，定当重谢。”青木一雄也不遮遮掩掩了，这也是他这段时间很苦恼的一件事。 “谢就不必了，我也是跟青木课长有着多年交道的老朋友了，我就求青木课长一件事。” 绕来绕去，这才绕到他今天来的主题上，青木一雄轻笑一声，随口问道：“何高参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非要我这个岛国人出面的？” 何士昌却不急于说出什么事，继续说道： “现如今，战乱时期，恐怕一般人都不敢接受你那些产业。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离开两江，或者离开华国，这些产业不能转手，就白白地化为了水泡，甚至连个泡都不冒。” 说着，何士昌连连摇头：“岂不可惜！” () 第619章 意向达成 何士昌的话，句句刺痛青木一雄。如果他真能有什么良策，他提什么条件，青木一雄都会认真考虑。 他一改往日对何士昌居高临下的姿态，捧着茶杯对何士昌恭敬地一举： “何高参，请用茶！不知何高参有什么妙招，可以提在下解困？” “妙招谈不上，不过，如若能帮青木课长解决一点小麻烦，何某想请青木课长帮我办一个身份。” 他的话虽然很委婉，青木一雄还是听明白了。 他思考了一阵，很多跟着岛国人得势的华国人，最想要的，就是能跟着他们回到岛国去。 如果岛国人在华失势，那些亲岛的所谓“汉奸”，留在华国，结局可想而知。 他看着何士昌，对他保证道：“我可以在回岛国的时候，把你带上一起。” 这话不言而喻，青木一雄已经准备战后撤退了。何士昌如果能随他同行，难道不是给了他一个身份吗？ “不不！我想青木课长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谁知何士昌并不满意。战败之时，青木课长能不能全身而退，谁能保证？他保证撤退时带上他，这不就是一纸空头支票？ “那你还想要什么？” 青木一雄揣摩着何士昌的话，不得要领。 “我要你帮我弄一个岛国人的身份，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何士昌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 “另外，你得委任我担任丸雄株式会社的总经理。当然，这是后面我要提到的，解决了你的问题之后。” 青木一雄哈哈一笑：“何高参，你知道，丸雄株式会社，不是我的企业，他的社长是青木四郎。” “话说到这里，我也不跟青木课长绕弯子了。青木四郎是你弟弟，但他只是名义上的社长，真正的老板，是你青木一郎。不然它为啥叫丸雄？” 不等青木一雄再解释，何士昌接着说道：“我要的也不是申城那个丸雄株式会社的总经理，那个丸雄株式会社，你迟早要迁回岛国本土。我要做丸雄株式会社港岛分社的总经理。” “港岛分社？” 青木一雄重复了这几个字。 目前丸雄株式会社，只在两江有分社，作为青木一雄几个重要商业项目的控股方。在港岛，根本就没有分社。 仅这几个字，青木一雄就大概明白了何士昌的意图。 他是想让青木一雄给他弄一个岛国人的身份，然后再派他去港岛开拓新的业务。 这样，他就能提前离开两江城，逃过接下来两江城将面临的危局。 以他何士昌曾经是两江金融界的风云人物的能量，如果能为自己私人所用，青木一雄倒是很愿意考虑的。 不过，对何士昌怎样帮他处理两江商业方面的棘手难题，他还是没有信心。 他对何士昌说道：“按说，以你的能力，愿意给丸雄株式会社做事，我是求之不得的。但，你能详细说说，两江这边，要怎样做吗？” 何士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对青木一雄道： “这么说，青木课长是同意了我的条件了？” “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愿加入丸雄，我还能不高兴？肯定是欢迎呀。” 青木一雄期待着他能透露一点思路，看看是否可行。 何士昌却道：“我还有个附带条件，新成立的丸雄（港岛）株式会社，我要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当然，我会按相应的股份出资，不会占你的便宜，也不会要求人力资源股。而是实实在在的第二股东。这一点，请青木课长考虑好。” 实际出资这一点很重要，关系到何士昌能否真正控制这家新公司。 如果老板只是任命你为总经理，当他不需要你的时候，可以直接解聘，你将什么也得不到。 即使老板给你一成、或者两成的人头股，不要你出资。他能赠与你人头股，也能剥夺掉，人头股在本人离开公司后，自动失效。 何士昌可不会给青木一雄摆脱他的机会。 他本意是要做第一大股东的，但这样提出来，青木一雄必定不会接受。所以退而求其次，把自己跟青木一雄绑在一起。 根据他的预测，他出资百分之四十九，也只是他现有资产的一部分，不影响他还可以进行别的投资。 也就是，丸雄赚了，他也赚了。丸雄亏了，他还有其他项目，不致一蹶不振。 何况，他本就看好丸雄这块肥肉，通过参股的形式，盯住它。以后还可以再运作运作，说不定还能把青木一雄的股份，稀释掉，最终挤走。 这是后话。 青木一雄也不是吃素的，他能看不出何士昌的意图？ 但既然港岛的业务，本来就是从无到有，他有本事开展起来，让他做个第二股东，也未尝不可。 “我答应你。你占百分之四十九，丸雄（申城）株式会社占百分之五十一。这样你满意了吧？” “好！” 何士昌激动地举起茶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话谈到这一步，就算何士昌不能帮他解决两江的问题，他也愿意跟何士昌在新的项目上，进行合作。 他愿意投资何士昌这个人，而何士昌愿意投资他的项目，皆大欢喜，双赢的局面。 高兴之余，青木一雄还是试探着问道： “何兄，就两江现在的情形，你有何高招？” “这事，几句话，哪能说得清。我们得先把各项目私下做个清算，做到心中有数。” 何士昌说的私下清算，自然得秘密进行。 如果公开清算，造成人心浮动，后面就更难办了。 “这个是自然。”青木一雄还是不甘心，到现在也没听出他打算怎么解决，于是追问道，“比如三渡大商场，清算之后，如何处理？” “既然青木课长如此执着，我就不妨略微透露一点。” 青木一雄急忙往前凑了凑，热切地点了点头，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何士昌，继续。 “三渡大商场，原本是孙鼎邦孙家的产业，孙鼎邦的长子孙汉成，现在就定居在港岛。这一点，青木课长并不清楚吧？” () 第620章 我感觉被你算计了 “孙汉成在港岛？你能确定吗？” “孙家从孙鼎邦在世的时候起，跟我何家就是世交，孙汉成去向，我能不知道？” 何士昌信心十足地答道。 “不对。”青木一雄一时对孙汉成好奇，跟着何士昌思路走了，“你说解决三渡大商场的事，跟孙汉成在港岛，有什么关联吗？” 何士昌笑而不答，看着青木一雄。 青木一雄反应过来：“你是说，去把孙汉成请回来，把三渡大商场还给他？” 何士昌继续喝茶，没有接话。 青木一雄想了一下，又摇摇头：“他会愿意接手吗？” “不一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可是用白菜价，强行逼着孙汉成转让的。就冲这一点，他也不会爽快答应接手。” 何士昌不把话说完，就是要青木一雄继续想。 “孙汉成现在港岛从事什么业务？” 青木一雄想摸一摸这个孙汉成的底细。 “他开了一家商场，经营得还不错。”何士昌道。 “嗯，他也算是个商业人才。”青木一雄不得不承认道。 “我说他不一定愿意接手，是指他当初是被逼出走的。但现在也只有他，才可能接手三渡大商场，这就要看青木课长怎么做了。毕竟他是个商人，在商言商，有利可图的话，我想，他会考虑的。” 何士昌劝道。 “何兄的意思是，让他占点好处？” “不是让他占点好处，是把本该属于他的，归还给他。”何士昌提醒道。 “你不如直说，就是当初以什么价从他手里拿到的，现在还什么价再转让给他。” 青木一雄听出来了，何士昌绕来绕去，不直接道明，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这样你也是赚了。三渡大商场这两年，滚滚利润，不全进了你的账上？再说，现在的大环境这么萧条，能按两年前的价格出手，已经相当可以了。” 青木一雄犹豫了，心疼了。 就像拿刀割他身上的肉。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能挽回点损失，算一点吧。你难不成还想把三渡大商场搬回岛国去？一座商场，是依从于它所在城市的民生的，离开两江，它啥也不是。货是供应商的，又不是你的。” 何士昌开导道。 “你这不明摆着，在帮孙汉成说话？”青木一雄有些不满。 “不，我在替你考虑。就算你同意按当初的价格转出去，孙汉成还不一定接受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孙汉成这么聪明，他能不有所顾忌？你同意了，我还要去游说孙汉成，能不能做成，都是未知数。” 见青木一雄还是拿不定主意，何士昌进一步说道： “我们现在都是绑在同一艘船上（贼船），我当然不会害了你。相反，我希望你能尽量减少些损失，这样，才有足够的资金，投到我们的新公司里。” 青木一雄内心盘算了一番，他还期望有第二种解决方案。 “那要按你这么说，如果孙汉成实在不愿意接手，我们又该怎么解决？” “发行股份！” 何士昌毫不犹豫地说道。 “何兄，能说得更详细一点吗？怎么个发行股份，面向谁发现股份？时间上，来得及吗？” “时间方面，我说了不算，要看黄军能撑多久。但现在我们只能赌一把。”何士昌早就考虑过这种情况。 包括青木一雄其他的商业项目，都可以这样操作。 “至于面向谁发行，肯定是面向社会，公开募股。大商家，要能接手，他们早就把你那些项目给盘下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我们可以把每股价格定低一点，发行股份数量大一点，让很多普通的小商家、甚至市民都能买得起。看看三渡大商场每天的客流量，让他们当股东，参与分红，他们能不眼红？能不高兴？ 只要募股成功，你就可以带着募股得来的资金，去投资港岛的新公司了。” 听得青木一雄嘴都合不拢，这样操作，岂不比廉价转给孙汉成，圈的钱更多？ “这样好，这样好！就这么办。” 他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你也别把什么都想得很理想，私募股金，是需要时间的，要是没有募够本钱，时局就不可收拾，你就亏大了。而转给孙汉成，虽然亏一些，但能马上变现。你权衡一下吧。决定了，我才好跟孙汉成联系。” 何士昌当头一盆冷水，泼在青木一雄头上。 青木一雄后悔没有早点请何士昌支个招，早点开始募集，现在就可以卷款跑路了。 还是对时局掌控不敏锐呀。 “那丸红船运这一块，该怎么处理呢？” 青木一雄得寸进尺，继续追问道。 “找甘夑元。” 何士昌还是几个字，简短，让青木一雄摸不着门。 “那些船又不是从甘夑元手里买的，难道跟三渡大商场一样，低价卖给他？” “有何不可？他自己就有不少船，你把江上跑的小型船只、驳船等，卖给他，再把经营线路转给他，他还能嫌弃？当然，有些大型船只，可以转籍，挂到咱们丸雄（港岛）名下，我们可以组织一个船队，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你这是挖墙脚挖到我的地盘来了。”青木一雄脱口叫道。 “这不算挖墙脚哈，这算你对新公司的投资。” 何士昌辩白道。 “我怎么感觉，被你算计了呢？你容我几天，好好想想，如何？” 青木一雄不敢贸然做出决定，他实在开始担心，担心着了何士昌的道。 但他又觉得何士昌是个人才，在港岛成立一家新公司，跟他合作，没准还是条出路。 “你可得抓紧想，现在开始募股，已经很紧迫了。再一耽误，神仙恐怕也扭转不了局势。还有孙汉成那边，等到大溃败，白送给他，他都不敢要了。说起来，我还是在坑他，被他看出来，我都不好做人了。” 青木一雄不表态，不敢表态。 “先不论这边的事，处理得怎样，还是要庆祝咱们新的合作的开始。哪天我设宴，再好好聊聊。” “那我就静候你的决定了。再啰嗦一句，加紧帮我办身份。告辞！” () 第621章 小虾米翻不起大风浪 虽然青木一雄没有当场做决定，但从他的语气中，何士昌能感觉到，他动心了。 最后怎么决定，就看青木一雄敢不敢赌一把了。 但何士昌的目的，不是帮青木一雄处理烂摊子，他就是想通过青木一雄，换一个身份，到港岛后，不被国民政府所追杀。 如果青木一雄在两江的产业转移不顺利，其在港岛的投资不能到位，他大可以出资不足为由，转身就成了丸雄（港岛）的第一大股东，让青木一雄被他掌控。 那时候，他没有了特高课的背景，能奈他何？ 当然，第一件事，督促青木一雄给他办理岛国人身份，必须加紧。 丸红船运的那些还可以用的大型船只，最好也能顺利转籍。 还有铁矿，让青木一雄自己去操办吧，依样画葫芦，他手下那些职业经理层，会想到的。 在金融界浸润这么多年，何士昌不愁投资项目，他就是需要一个身份。 也是时间仓促，若是早些意识到这一点，他早就为自己办了其他国家的护照了，何用现在去求青木一雄。 从两江国民银行离任，去当高参，他还是想走仕途的。 仕途不畅，退回来继续从商，对何士昌来说，颇多感慨。 他还有一个能拿捏青木一雄的地方，这一次没有提出来。 他知道他身边的司机，是青木一雄的人，从他进入新编14军那一天，就知道了。 司机能打听到什么？他如果自己出面，凭邹平凡跟他的关系，他的价值不比一个司机更重要？ 但如果提出这一点，他就暂时走不了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为岛军、为青木一雄卖命。 现在只要青木一雄帮他办好了身份，他立即动身去港岛，理由就是劝说孙汉成，实际上没打算再回来。 …… 按下何士昌等待青木一雄的最后决定不表，邹平凡这一天，受到赵南湖的邀请，带着黎诗韵前往赵南湖的家。 作为前一次邹平凡招待赵南湖的回礼，赵南湖携小殷夫人热情接待了邹平凡和黎诗韵。 为了款待邹军长夫妇，赵南湖特地把菜根香酒楼的大厨，请到家中，给他们准备了一桌丰盛且美味的晚宴。 “赵兄，如此高规格的家宴，邹某受宠若惊呀。” 邹平凡开着玩笑说道。 “邹兄说笑了，区区一桌家常菜肴，恐有贻笑大方之嫌。邹兄还请见谅。” 赵南湖客套道。 “这对赵兄来说，稀松平常，我等军中之人，难得有此机会，一饱口福。还是得多谢主任的盛情。” “小殷，还不快请小黎夫人和邹军长落座？” 赵南湖示意殷夫人，把黎诗韵和邹军长请到上座。 对他们来说，吃饭就是个形式，主要的部分，还在饭后。 饭后的男人们，喜欢聊政治、聊军国大事，而女人们，开始谈艺术、谈穿着，谈家长里短。 小殷夫人拉着黎诗韵闲聊的时候，赵南湖和邹平凡躲进书房，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偶尔会从房间里，传来两人哈哈大笑的声音。 赵南湖作为一个敏锐的文人政客，他现在应该也在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至于邹平凡，撇开他自己的打算不说，他更想了解，两江城现在的这些人物，是怎么想的。 两个人看似关系不错，实则互相都在揣摩对方，都在试图说服对方，跟自己交底。 表面融洽的背后，各怀鬼胎。 这种情况，从赵南湖上次从申城回来，到邹公馆拜访，就可以看出端倪了。 他们在赵府相谈甚欢的时候，邹副官带着一个警卫班，分布在赵府附近，保卫着军座的安全。 邹副官没有跟着进去，虽然他是军座的侄子，但他副官的身份，不适合一直跟着。 但以他对邹平凡和赵南湖的了解，他大概能猜到，他们会谈到什么。 一直到深夜，邹军长携黎诗韵从赵府出来，朝外看来一眼。 远处的邹副官见到，把车开过来，接上军座和夫人，送回军营后，他又悄悄驾车出了军营。 楚菲菲很快就得知了邹军长和赵南湖相会的情报，结合上次在邹公馆两人的会晤，楚菲菲在想，要不要也对赵南湖做做工作？ 之前对赵南湖其人了解不是很多，就知道他是一个名人，报社主编，伪中央执行委员，还担任过伪行政院宣传部次长、法制局局长。 说他是个大汉奸，一点不为过。 他跟邹军长在一起，能谈些什么呢？ 楚菲菲从此对赵南湖产生了兴趣，但她又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她把赵南湖的情况，向军令部做了汇报，请示能不能对他开展工作。 电报发出去，如石沉大海，军令部之后一段时间的电文中，对赵南湖只字未提。 在见到梁天舟之后，楚菲菲决定，让梁天舟去跟“隐士”探探口气，军统对赵南湖的政策，也许能代表雾都方面的态度。 “不用问了，”梁天舟直接答道，“赵南湖不会受到优待。我们要当心他对邹平凡部的干扰。” “你是说，他也在拉拢邹平凡？”楚菲菲半信半疑，都没去问“隐士”，梁天舟凭什么做出这种断定？ 梁天舟自然不会告诉她后面会发生的事，告诉了她也不会相信。 “这不是很显然的吗？邹平凡现在成了香饽饽，岛国人想拉拢，石城伪政府想拉拢，雾都方面也想拉拢。现在我们只需要掌握邹平凡的动向就行。海里的虾米，翻不起大浪。” 这番话，后来在邹映雪的面前，梁天舟又说了一遍。 那是邹映雪主动找到梁天舟，对他说起了自己的担心。 她说，这段时间，不仅赵南湖，还有一些两江城的大人物，都跟邹军长过从甚密，她问过她哥，他们跟你都密谈些什么。她哥却什么也不跟她说，要她安心练枪法。 “你在练枪法？” 梁天舟对前面的话，没怎么在意，却对她开始练枪法，特别好奇： “现在练得怎样了？要不要我找个地方，咱们去山里再练练？” () 第622章 真的有只小灰兔 “练枪为啥要去山里练？”邹映雪表示不理解。 梁天舟道：“你平时是在靶场练枪吧？靶子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咱们去山里找活物练枪，才能练出好枪法、快枪法来。” “你说了半天，不就是打猎嘛。这个我喜欢。” 邹映雪开心得笑了。 但她随即又问道：“这两江附近的山，也就丘陵土包，会有多少财狼野兽？” “谁说打猎就一定要打财狼虎豹？野兔子、野山鼠、野獾不是很多吗？当然，麻雀就更多了。” “那好。什么时候，我偷偷出来，咱们就去。”邹映雪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不能偷偷出来，你得带上枪支弹药，得给你哥报个备。”梁天舟提醒道。 带邹映雪去练枪法，这事邹平凡应该不会反对。梁天舟不想因此让邹平凡对他有不好的印象，做事得光明正大。 他是刑事警察，带着枪出去，没什么问题。 他的主要目的，还真的是想检验一下邹映雪的能力。 “那好吧。正好明天就是星期天，咱们说定了，一早我就，对了，我在哪里找你？你住什么地方？”邹映雪兴致正高，说干就干，才发现，她连梁天舟住哪里也不知道，星期天又不上班，他们在哪里碰面呢。 “你说个地点，时间，我去接你就是。” “就在邹公馆吧，我今晚就带上装备去那里，明天直接出发。” …… 梁天舟第二天去接，却接到了两个人，还有一个尾巴。 邹映雪跟黎诗韵同时上了他的车，后面两辆军牌车，邹军长派了一个警卫班跟着。 见梁天舟一脸的疑惑，邹映雪解释道：“诗韵这几天也没事，我一说要去打猎，她也很想跟着去。我哥批准了的，放心！” “不是，我就像知道，小黎夫人会打枪吗？” 梁天舟毫无思想准备，黎诗韵跟着，好些话，他和邹映雪都不方便聊。 “不会用枪，看看还不行？”黎诗韵主动插话。 梁天舟开着车，头也不回，嘴上嘟哝：“钻山沟沟，有什么好看的。” 但转念一想，这是邹平凡对她不放心，让这个小嫂子监视着呢。 至于黎诗韵跟梁天舟出来，旁边还有个小姑子，也不会出多大纰漏。 “后面的人，也要跟我们进山？”梁天舟又问道。 “不管他们，就当他们是空气吧。”邹映雪调侃道。 他们去的就是铁血复仇团曾经藏身的城北归云山，那里人烟稀少，小动物多。老三就时常去那里搞山货。 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最初也选择那里安营扎寨。 上山一条山路，现在是夏天，杂草和灌木长得更加茂密。梁天舟记得前面一段路，还比较好走，现在看来，也被藤蔓杂草所掩盖，有时还不得不用短刀，边走边砍，才能通过。 于是，上山的速度，相当缓慢。 邹映雪和黎诗韵两个女子，边走边等，等梁天舟选好路，整理出一条通道来，才又前行一段。 她俩说说笑笑，比去一般的公园郊游，还开心。 梁天舟曾一度想让后面的军士过来帮着开路，但他不想让那些人跟得太紧，摇摇头，打消了这念头。 灌木荆棘之后，就是较为平缓的草坡，三个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咱们还要走多远？”黎诗韵喘着气，询问道。 很显然，她的体力有些吃不消了。而邹映雪，却蹦蹦跳跳，轻松快活。 “映雪，你的体力不错，看不出来。”梁天舟夸赞道。 “这点山坡，又没什么难度，小意思。出力的是你，又不是我们。” 邹映雪小小骄傲了一回。 “小黎夫人，你如果累了，就歇一歇，跟后面的军士兄弟们一起，慢慢来吧？”梁天舟体贴地建议道。 “谁说我累了？你们在前面走，我能跟得上。”黎诗韵一点不服输，硬撑着，不愿被落下。 “还要走几里路，远离山脚那个同心村，小动物才多。而且，我们开枪打猎，也才不会打扰到别人。”梁天舟解释一番，继续往前。 “理解。这就相当于搞了一次拉练。” 邹映雪说到这里，梁天舟看了她一眼，便道：“你把你的长枪和子弹带给我吧，我帮你背，节省点体力。” 邹映雪出来，不仅带了手枪，还有一支步枪。如果邹平凡不反对，她就差再弄一挺机枪来了。 “多谢你的好心，不过，我得自己来。” 邹映雪执拗地说道。 而黎诗韵，空手空脚，还是被甩到了后面。 “咦！前面怎么还有一个木房子？”邹映雪首先发现了。 “这是早被废弃的村民打猎时用来过夜的，我们可以在那里稍事休整。” 这是林三虎他们当初搭建的小木屋。 梁天舟特地绕过了藤原纪美秘密基地那排房子，免得都费口舌，给她们解释不清。 这一带就已经位于归云山深处了，休息一阵，再带着她俩，在附近蹲守，便可看到猎物。 见三人停留在那小木屋边，后面的警卫班，远远地停了下来。 他们奉命保护小夫人和邹映雪的安全，但不会惊扰她们打猎。 修整过后，梁天舟来到后面的土坎边，用藤条扎了一个草环，套在头上，当作伪装。 邹映雪和黎诗韵依样画葫芦，各自都带上了伪装草环。 三个人趴在土坎后面，一动不动。 梁天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能说话。 他们叽叽喳喳不停，哪个小动物还敢冒头？ 打猎就好比狙击手，选好狙击点，考验的是耐心。静下心来，调匀呼吸，眼要准，手要稳，反应要快。 梁天舟正在扫视周围，身边的枪就响了起来。 “真的有只小灰兔！” 邹映雪迫不及待开了枪，却没有打中。 梁天舟轻声说道：“你这样打，守一天，也打不中一只。” “我哪里做得不对吗？梁教官，你给指点一下？” “谁打猎是边喊边开枪的？你是想把兔子吓跑了，打飞兔？” 梁天舟心里有句话，没说出来：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 面对敌人，喊得凶的，他其实心里害怕，想通过大喊大叫，把敌人吓跑。 而实力狙击手，一声不吭，猛不丁就来一枪，枪枪要命。 () 第623章 回家去写总结 接着，梁天舟给映雪讲了讲，打野兔的要领。 虽然是打活物，练的是移动靶。但也不用真把它们惊跑了，在奔跑过程中开枪，那样谁也没多大把握。毕竟兔子奔跑，速度时快时慢，路线随地形不断变化，有时还会利用地形，突然转向，你根本没法预测它的轨迹。 不像飞鸟，在空中是不可能急转弯，突然折返的。它的飞行弧线，相对有迹可循。 要打野兔，就要尽量屏住呼吸，等它觉得无人的时候，停下来，或者啃噬青草的时候，才好预判它受惊可能朝哪个方向逃窜，适当调整微小角度，方能一枪击中。 经过半天的反复折腾，邹映雪竟渐渐掌握了要领，打野兔对她来说，没啥难度了。 有几次还是在野兔奔跑时，先跟踪瞄准，然后果断击发扳机，也打中了。 梁天舟对她的表现，那是相当的满意。 要知道，很多初次接触射击的人，半天时间，能把枪端稳不晃动，都算进步。 休息之余，邹映雪还半罐水当起了教官，把手枪递给黎诗韵，教她瞄准十米远的一棵树桩，结果，子弹落在四、五米的前面，离树桩还有一半的路程，打得地上的枯草横飞。 “算了，映雪，她没有经过基础训练，这样很危险。”梁天舟出面阻止了。 被梁天舟直接蔑视，黎诗韵心里不爽，暗暗决定，回去一定要邹平凡好好教她练枪。这是后话不提。 “这几只野兔，怎么处理？”看着自己的战利品，邹映雪不知所措。 “小木屋后面有股泉水。” 梁天舟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我问这些野兔怎么办？你说泉水。”邹映雪看了看黎诗韵的脸，又问黎诗韵：“我脸上有灰土吗？” “没有啊。”黎诗韵老实地认真看了一下，摇着头道。 “我不是叫你们去用泉水洗脸，到泉水那里去，把兔子打理干净，咱们就地野炊呀。” “烧烤？”邹映雪反应过来。 自己打的野兔，自己动手做烤兔，这可是以前从没体验过的经历。 “可是，这里啥作料也没有，早知道，该带点盐啊酱啊之类的。”黎诗韵无不遗憾地说道。 “谁说没有？” 梁天舟转身走进小木屋，从里面找出几个瓦罐：“全都有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有没有变质哟。”黎诗韵还是不满意，一脸的嫌弃。 “新鲜着呢。你不吃看我们吃吧。” 梁天舟知道，这是老三放在这里的，三天两头他要在这山上住，里面的东西，一看就没放多久。 不过，邹映雪打理兔子却犯了难。 “这个，它的毛怎么处理？直接放火上烤？”她不得不再次请教梁天舟。 “还是我来吧。” 梁天舟故意让邹映雪先去，就知道她没弄过这些。 只见他上前几步，接过一只兔子，取出短刀，在兔腿上划了两刀，放下刀，两手几扯几撕，就把一张完整的兔毛皮剥了下来。 再开膛破肚，清理内脏。 放到泉水流过的小水沟里一漂洗，起身对两位美女道： “捡柴火，准备烤。” “剩下这两只呢？”黎诗韵看着另外两只野兔，问道。 “这个天气，不能放，拿回去也变味了。你去送给下面那些兄弟们，让他们也解解馋吧。”梁天舟把这个人情，给了黎诗韵。 黎诗韵提着两只野兔，朝警卫班军士聚集的地方走去。 “怎么样？现在对射击有没有些体会？” 梁天舟这才对邹映雪道。 打猎、烧烤都是次要的，他要考察邹映雪的能力，才是目的。 “没什么，就是要多练，练多了，手上才有感觉。” “你可以告诉我，你练枪的动机是什么？还需要你上战场，一枪一刀地拼命吗？” 梁天舟进一步问道。 “就是好玩，不想做个啥也不会的军人。” 邹映雪的回答也很简单，干脆。 “不会开枪也没什么不好，就像小黎夫人，照样有人宠着。” “别说了，她回来了。我可不想过她那样的生活。” 邹映雪对梁天舟摇摇头，把声音也压低了。 “你有做一个优秀军人的素质，就是动机不对。当兵可不是为了好玩。” “我怎么听你的意思，你就是一名军人？还是军官？一般的兵，可说不出这些道道来。” 邹映雪警觉地提出疑问。 “是吗？我是警察，军警都一样，都是需要过硬的军事素养的。” …… 从归云山回来，梁天舟把邹映雪和黎诗韵送回邹公馆，时间不算晚，尽管是星期天，他还是决定去特高课办公室看看。 邹公馆过来，也顺道。 方向盘一转，把车开进特高课院内。 办公楼除了电讯组的值班人员，其他人都不在。 整栋楼，显得比平时冷清了许多。 走进大楼，还在走廊里，就见到藤原纪美的办公室亮着灯。 她也是个工作狂，周末，又这么晚了，她还在加班。 梁天舟放轻脚步，走到门口。 门是轻轻合上的，没有锁。 他伸手敲门，门却自动开了一半。 藤原纪美慌忙把手上的东西，用另外一份文件盖住。 手上拿着的钢笔，却没来得及放下。 这突然出现的细节，不由得梁天舟不起了疑心。 但他像没注意一样，大声跟藤原纪美打着招呼： “周末也加班，都没好好在家度个周末？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也有时间。” 藤原纪美尴尬地笑笑，掩饰道：“不用了。我在写个工作总结，青木课长催着要的。” 梁天舟走进去，扫了一眼，她旁边还有一份地图，被折叠起来了。 “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尽管吩咐。” 梁天舟也不坚持，看她正襟危坐，并不打算继续聊下去，就告辞，回到自己办公室。 坐下抽了一支烟的功夫，他觉得带着这里不合适，准备离去。 走到走廊，藤原纪美也出门上锁，准备离开。 “怎么？你的总结写好了？”梁天舟问道。 “坐在这里，写不出来。我想了一下，还是回家去，冲个凉，吹着风扇，慢慢写。” “也是，家里也安静，还能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泡杯茶，思维都要活跃些。” 梁天舟顺着她的话，恭维道。 () 第624章 她昨晚不在这里 梁天舟的突然到来，让藤原纪美没法继续写下去，她决定回家后再写，这让梁天舟更加坚信，她要写的东西，一定很重要，也很机密，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扰，也不能让梁天舟看到。 看着藤原纪美手上的公文包，他一拍脑门： “哎呀，我把车钥匙往办公室里了。” 他对藤原纪美道：“你先走吧，我去取了钥匙就走。” 他返回大楼，放慢了脚步，回头见藤原纪美已经驾车离去。 这是的一楼，已经没有人了。 他先到自己办公室转了一圈，悄悄走到隔壁藤原纪美的门前，掏开门锁，拉开电灯，只看了一眼，发现桌上原来堆放的一摞草稿纸，不见了，那张地图也不见了。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 藤原纪美要写的东西，需要地图，那会是什么呢？ 两江兵力部署图？这不是藤原纪美该考虑的事。 秘密联络点网格图？ 还是起爆点布局图？ 结合他们目前最紧要的任务，不管是那类图，梁天舟都觉得非常重要。 他要想法弄到手！ 今晚就不用去盯着她了，她的草案，还在她的脑子里，没有落在纸上。 但要是她今晚写好了，会不会明天就上交了？那他还是没有机会。 他决定先回去睡觉。 第二天，梁天舟起了个大早。 天还没亮，就出了门。 他在藤原纪美住处附近，蹲守着，怕的是，藤原纪美不去特高课，而直接从家里到别的什么地方去。 在那里等了很久，也没见藤原纪美出来。 梁天舟抽了一支烟，刚一转头，就见藤原纪美的车，正在前面。 跟着她，到了特高课，快进大门时，梁天舟加速赶过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特高课大门。 停好车，藤原纪美夹着公文包要往大楼走，满脸的疲惫。 “藤原组长，作为把工作总结写好了？” 梁天舟关心地问道。 藤原纪美摇了摇头：“没呢。本想回去有时间，可以慢慢写，结果瞌睡来了，一觉睡到天明。才写几个字，实在难写。” 两个人并肩往里走，声称只写了几个字的藤原纪美，却没去她的办公室，而是直接上楼，去青木课长那里了。 她为什么要说谎呢？防着他？ 在楼上待了两个多小时，梁天舟专门看了表。 然后就看到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同时下楼，叫了司机开车，他俩坐在后排，一左一右。青木一雄手里，也夹着一个公文包。 这就很清楚了。 藤原纪美草拟的那个“工作总结”，经过和青木一雄两小时的讨论，最后两人同时去找什么人再讨论。或者核实？或者什么情况？ 总之他们出去，一定跟那份“工作总结”有关。 而那份“工作总结”，又和地图关联着。 在他们离开五分钟不到，梁天舟正准备也开车离开。 在走廊遇到电讯组的副组长中川玉树，非要拉着他说话： “梁队长，我看藤原组长很忙，梁队长倒挺悠闲的嘛。” “这不奇怪，谁叫她是组长，而我只是队长呢。” 梁天舟敷衍道。 “那倒也是，乐得逍遥不是？”中川玉树顺水推舟，一脸的羡慕，“我倒很想清闲点，可是不行啊。” “中川君很忙吗？怎么还有闲工夫跟我在这瞎聊？” “都不兴让人休息片刻？我这就劳逸结合。” “我就不陪中川君了，你慢慢结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梁天舟急着说完，又觉得语气是不是有点不妥，赶紧找补： “等什么时候忙完了，我请中川君吃饭。” 中川玉树在身后道：“好啊，我等着呢。梁队长可别忘了。” “忘不了！” 梁天舟没有回头，把手一挥，走向自己的车。 这是青木一雄的车，连尾巴都看不见了。 …… 这个中川玉树，是个话痨呢，还是故意的？梁天舟拿不定。 既然跟不上青木一雄，他打算去藤原纪美住处暗查一下。 她的那个东西，肯定是昨天晚上完成的，而且不是在办公室。 此时藤原纪美一时半会不会回家，正好可以去看看。 梁天舟已知的藤原纪美的两个住处，别墅和玉林路那个民居小院。 他后悔昨晚没跟着去，看看她到底回的那个住处。 她那个别墅，平时没有人，而玉林路那里，有时有便衣特工守卫，有时又空着。 所以，他准备先去别墅。 有段时间，梁天舟还在这座别墅了暂住过，对这里他非常熟悉。 他在距离别墅比较远的街道停好车，装作路人，向别墅靠近。 外面路上的行人不多，等梁天舟在别墅铁栅栏外停下来，左右一看，没人注意。 他绕到侧面，不会吹灰之力，就翻了进去。 出于小心，他没有直奔别墅而去，而是在外面花草丛边观望了一会，确定里面没人，才凑上去，验看了门上有无标记。 又擦了擦鞋底的灰，才轻轻撬开门锁，钻了进去。 一楼是客厅和书房，还有客房。二楼是卧室。 梁天舟仔仔细细检查着。 客厅除了开水壶和水杯，没有片纸。 书房里整洁无尘，书桌上什么也没有。 他在书房花费了不么时间，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客厅和书房都查过了，就差楼上卧室了。 他朝门外看了一阵，街面上一切如常。 他又上楼，来到藤原纪美的卧室。 梁天舟突然想起，今天见到的藤原纪美，和昨天晚上见到的，穿的都是同一款衣服。 他们平时都是着便装，藤原纪美也每天要换衣服，不同的款式，不同的颜色，不同的风格。 偏偏今天跟昨天穿的同一款！ 他冲进卧室，拉开衣柜的门。 满满一衣柜的衣服，就是没有她昨晚穿的那套。 如果说她有两套同款的衣服，那么昨天换下的，应该留在家里。 却没有。 他又找了其他可能放换洗衣服的地方，也没有。 只能说明一点，藤原纪美两天穿的是同一套衣服，她今天没换衣服。 衣柜里这么多衣服，为什么？ 梁天舟瞬间明白，昨天晚上，藤原纪美压根没回这座别墅。 他想起以前发现玉林路那个院子的前后，藤原纪美只要有事，都会出现在那里。 这么说，藤原纪美昨天在那个民居小院，熬了一整个晚上，完成了她的报告。 越神秘，越有问题。梁天舟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特高课。 () 第625章 跟中川玉树闲聊 梁天舟回到特高课，就是要看看，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回来后，会有什么举措。 不能从她的住所找到蛛丝马迹，只能从她本人的言行中，看能不能捕捉到一丝信息。 他迅速调整好心态，不能太过急躁，就跟平常一样，该做事，就做事，该开玩笑，照开玩笑。就当他啥也不知道。 当时已是午饭时分，藤原纪美也还没回来。 梁天舟拿上碗筷，到食堂去打了饭菜，准备端回办公室吃，却被中川玉树叫住： “梁队长，一个人回办公室吃饭，多没意思，就在这里一起吃吧。” 梁天舟在中川玉树旁边坐下，看了看食堂的其他餐桌，三三两两的，都是吃饭的人。 “这食堂好像还有清酒，不包括在免费范围。梁队长，要不我们喝点酒？”中川玉树提议道。 “中午饭还喝酒？清酒是要花钱买的吧？”梁天舟不太想中午跟中川玉树喝酒，犹豫了一下。 “么喝一点，不碍事。”中川玉树说着，对炊事班的厨子叫了一声，“给我来一个小瓶的清酒。” 转头又对梁天舟道：“你知道这里的酒水，是谁在供货吗？” 梁天舟摇摇头：“我没买过，也没听说过。是谁？难道是青木课长？” 他本来确实不清楚，经中川玉树一问，联想到三渡大商场和犬养次郎，不都是青木名下的贸易公司和贸易代理人吗，于是猜了一个。 中川玉树竖起大拇指，点头道： “梁队长猜的没错。就是青木课长批准，实际上就是他在供货。” 这时一个厨子从后面架上拿来一个小瓶清酒，送到中川玉树和梁天舟的桌上。 这厨子四十来岁，略胖，中等个儿，总是一脸笑容，乐呵呵的。 “你们两位太君就喝这一小瓶？够不够喔？” “太君？” 梁天舟以前在食堂吃得么，但也来过好多次，怎么没注意到这个厨子叫大家太君？ 也许之前他根本就没怎么听过这厨子说话吧。 他盯着厨子问道：“你不是岛国人？” 厨子还没开口，中川玉树先介绍起来：“他呀，是青木课长从华东带过来的，说是做的饭菜，挺合青木课长的口味。我说得对吧？韩师傅？” 韩师傅点头哈腰，笑道：“中川太君说得对，我在这里已经干了好几年了。” 又对梁天舟道：“这位太君来的时间不长，华语说得可真好。” 梁天舟差点笑喷，他在特高课一直说华语，这韩师傅大概还不知道，他从来不说岛语。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梁天舟坦然承认道：“我就是华国人。华语还能说不好？像中川君这样的特高课精英，能把华语说这么好，才值得一夸。” “那是，特高课里，能讲一口流利华语的，真不么。” 韩师傅说着，又回去忙了。 中春玉树去拿了两个酒杯，把一小瓶清酒，分成两杯，刚刚好。 他轻声说道：“梁队长，其实我更喜欢喝华国的烧酒，但这个食堂没卖。” “哦，这倒挺新鲜的。一般的岛国人，能喝烧酒，但更爱清酒。据说清酒对他们来说，有一种来自家乡的味道。” 中川玉树附和道：“是有这么一说。但我的家乡，我的家乡在东北，好像我曾经说起过。” “嗯嗯，你说过，我差点忘了。” 梁天舟的脑子里，飘过几句词：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 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 在那青山绿水旁， 门前两棵大白杨。 “所以你其实不知道你在岛国家乡的味道是啥，可以理解。”梁天舟道。 “我几乎没有在那边生活过，跟着我父亲回到岛国，我就外出去上学了。” 两杯酒下饭，边吃边聊，半个小时过去了。 中春玉树透过食堂的大门，看到两个人，脱口说道：“青木课长和藤原组长回来了。” “是吗？”梁天舟是背对食堂门的，他扭过脖子，朝身后看去，果然见青木课长和藤原纪美从车上下来，进了大楼。 梁天舟再次确认，藤原纪美身上穿的，就是昨天那一套。 “我们赶紧吃吧，说不定等会青木课长要召集开会。”中川玉树说道。 “那是你们开会，跟我没啥关系。你吃了先去吧，我还不急。” 梁天舟慢悠悠地继续喝着酒。 中川玉树几口吃完，离开了。 食堂里的其他人，也先后散去。 梁天舟也差不多了。食堂的几个厨子，七手八脚出来收拾桌凳。 韩师傅可能刚听说梁天舟是华国人，特地又跟他拉了几句家常。 回到办公室，藤原纪美去了楼上青木课长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从窗户看去，见韩师傅和另一个厨子，端上两个托盘，里面有饭有菜，送到楼上去了。 他们是给青木课长和藤原纪美开小灶了。 估计出去这半天，两人也多没吃午饭呢。 果如中川玉树所估计的那样，下午，特高课组长、副组长以上的人员，聚在会议室开了一下午的会。 以前这种情况，梁天舟早就出门忙自己的事了。 今天他是特别留在特高课的，其他事先放一放。 下午五点过，会议结束。 藤原纪美下楼就遇到梁天舟，他正要出门。 “天舟君，你要出去？” “嗯，我去‘望乡咖啡屋’一趟。”梁天舟答道。 他就是算好这个时间出门的。会议结束，藤原纪美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与其留在办公室，还不如当着她的面离开，之后再悄悄跟踪她。 “好，等会儿我也要回家，这两天太累了，回去休息休息。” 可不嘛，昨晚一夜未归，大夏天的，连澡都没顾得上洗，衣服也没换，是挺累的。 梁天舟驾车消失在藤原纪美视线外，她才走进自己办公室，把会议记录本和一些材料纸，一并装进公文包。 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拎着公文包，上了她的车。 回到别墅，第一件事是洗澡换衣服。 进门后，先把热水炉烧起来，然后冲上楼，进了卧室。 把公文包一丢，翻出一套睡衣，就进了浴室。 () 第626章 什么叫吃完就开溜 浴室在她卧室的旁边，水温慢慢升高，把水放满椭圆形大浴缸。 因为是夏天，水温不需要太高，但冲凉水又不解乏，所以，还是坐在浴缸泡泡温水，比较舒爽。 她脱去里外的衣服，光着身子跨进大浴缸中，把束起来的青丝打散，靠坐在浴缸一侧，很享受地闭上双眸。 而在她的卧室中，一个人影窜入，身材高挑，戴着黑色面罩。 他听了听旁边浴室的动静，用戴手套的手，轻轻打开放在床上的公文包的搭盖，取出里面的文件来。 一行大字映入眼帘：两江城起爆点布局图。 他把图展开，扫了几眼，却只有标题，没有内容。 “奇怪，难道她还没画完？” 人影嘀咕了一句，正要继续找找，公文包里还有没有其他的，浴室传来拖鞋走路的声音。 他掏出手枪，如果被发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没有选择。 浴室的门开了，脚步声朝卧室而来。 人影赶紧从窗户爬出去，顺着雨水管滑到地面。 这面墙是别墅的背后，外面没有街道。人影落地后，很快消失不见。 藤原纪美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公文包还在床上，她从浴缸中站起来，光着身子穿着拖鞋，拉开浴室的门，回到卧室。 把公文包放进床头一个钢制小保险柜，加了密码，才又返回浴室，继续泡澡。 …… 梁天舟从藤原纪美别墅出来，回到车上。 他想趁藤原纪美洗澡的时候，潜入别墅。为此还专门带了微型照相机。 但没想到她的公文包里，是一份只有标题的初稿。 微型照相机也没有派上用场。 起爆点布局图，他早就想到了这点，现在需要的，是详细的布局图。 梁天舟分析，昨晚她熬了一夜，就是在做这个。 现在公文包里没有，就很可能已经交出去了。不在特高课，就在驻军司令部，或者宪兵队。 或者几个地方，都有一份。 可这几个地方，梁天舟都无法接近。 如何是好？ 梁天舟连夜去找了“隐士”。征得“隐士”同意，他才约见楚菲菲。 见到楚菲菲，已经是深夜了。 “这么晚来找我，一定有紧急的事吧？” 楚菲菲从藏身处出来，在黑夜中见到梁天舟，立刻意识到了。 “是关于邹平凡，还是什么？” “不是邹平凡，是青木一雄和特高课。” 梁天舟把敌人已经制定了一份起爆点布局图的事，跟楚菲菲简要说明了一下。 “你不是在特高课吗？还需要我做什么？” 楚菲菲问道。 梁天舟惭愧地说道：“我是在特高课，给藤原纪美做事。不过，现在这份布局图，已经离开藤原纪美，去了什么地方，还不能确定。所以想请求春草小组予以协助。” 春草小组成员，到底隐藏在哪些部门，他不问。 只要楚菲菲答应提供协助，说明他们一定有机会。 如果她不答应，梁天舟只好再想别的办法。 “对了，我分析，除了特高课，可能驻军司令部或者宪兵队，都知道这个布局图，甚至存有副本。”梁天舟补充道。 “何以见得？” 楚菲菲质疑道。 梁天舟解释道：“你想，毁城计划的最高指挥中心，应该是驻军司令部，具体执行方案，他们肯定要上报驻军司令部批准。其次，宪兵司令部负责两江的治安和城防，他们很可能是实施计划的主要力量。能不通报他们？” “嗯，如此说来，我们的机会又多了一些。不过，”楚菲菲还是不愿直接接手，“我可不会给你任何保证。找到这个布局图，主要还得看你梁科长了。” “那是自然，我也不敢放松。” 从特高课入手，现在只有梁天舟的条件更有利点，虽然他也接触不到特高课的核心位置。 跟梁天舟会面以后，楚菲菲立刻向春草小组全体成员发出了指令，查找爆点布局图。 梁天舟现在又不得不再次调动铁血复仇团，紧紧盯着青木一雄。 最优方案是找到布局图，拍下来，了解了它的内容，就可以有针对地实施破坏和阻止。 其次的方案，才是直接偷走。 因为布局图可能不止一份，偷走一份，其他的还在。而且他们发现布局图被盗，肯定会调整方案，新的方案，又成了一个秘密了。偷走也只起到一个缓兵之计的作用。 所以，这个次要方案，不到万不得已，不走这一步。 …… 第二天见到藤原纪美的时候，梁天舟发现她精神又好了起来，不仅没有前一天的那种疲乏感，心情似乎也不错。 “看起来，纪美小姐今天挺开心的。” 梁天舟寒暄道。 “辛苦了几天，今天没什么事，当然开心。”藤原纪美说着，对着梁天舟一笑，“前几天你看我是不是快成黄脸婆了？” “你知道黄脸婆是什么意思吗？这个词不能乱用。” 梁天舟正色道。 “不过经常熬夜确实影响精神状态。以后有什么工作总结之类的，我可以帮你代笔。” “好主意！那就说定了。”藤原纪美相信梁天舟的笔头功夫，一般的工作总结，找他代劳，未尝不可。 有人不用，那不是傻吗。 “对了，你昨天去‘望乡咖啡屋’，见到张巩了吗？”藤原纪美看似随意地问道。 “我后来没去‘望乡咖啡屋’，走到半道，突然想起警察局那帮小子，约了晚上喝酒，就直接过去了。” 梁天舟知道张巩是藤原纪美安插的人，如果他回答的不对，立马会引起藤原纪美的警觉。 谁知道昨晚张巩在不在“望乡咖啡屋”，或者他虽然在，藤原纪美下一个问题会不会问他跟张巩说了什么，或者张巩跟他说了什么，只要有一点合不上，就露馅了。 他才不会给她这个追问的机会呢。 “说起来，有很久没跟天舟君一起喝酒了，上次一起吃饭，你匆匆忙忙，吃完就开溜，也不知道在忙啥。” 藤原纪美接着这个话题说道。 “看你说的，什么叫吃完就开溜，我都把你送回住处了，我自己回家睡觉，就成了开溜？你没看看当时时间不早了吗？” “不晚，才八点不到。”藤原纪美道。 () 第627章 威廉神父 “那今晚补上，咱们找个地方喝酒。先说好，我预订你一个晚上。不准中途闪人！” 藤原纪美趁着高兴，对梁天舟发出了邀请。 “今天晚上？恐怕又要让纪美小姐失望了。今晚还真不行。” “怎么？今晚又有事？”藤原纪美一脸失落，不甘心地问道。 “今晚没事，但我可能昨晚把肚子吃坏了，今天肠胃不舒服。下午还得去趟医院看看。不敢再喝酒了。” 梁天舟说着，为了逼真，捂住肚子赶紧往厕所跑。 从厕所回来，藤原纪美还在他的办公室，关心地问道： “你真的病了？要不也别等下午了，现在就去医院。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多谢纪美小姐关心。我下午自己去看医生，估计也就开点药，吃两天就好了。不碍事。” “我看你脸色都不对，是不是中暑了？” 藤原纪美又问道。 “天气虽然热，我感觉还好吧，没有中暑。” “那你下午早点去，早吃药早好。” “嗯。” 梁天舟受不了这样的关心，但他不想晚上跟藤原纪美去喝酒。 这么重要的事，喝酒并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他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 既然藤原纪美主动提出，他下午可以早点离开，正是求之不得。 下午，他去基督教圣十字医院，找那里的医生开了些治肠胃的药。 这一步必须要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藤原纪美出于关心，跑到医院去查，他根本没去过，就说不过去了。 带上药，他来到天主堂附近。 看看时间，离约定的碰面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他信步走进天主堂。 里面一对信教的新人，正在举办一场西式婚礼。 原来中式传统婚礼，一般多在晚上举行。而西式婚礼，喜欢安排在下午。 在那个时代，只有比较洋派、信教的人士，才在教堂举行婚礼。婚礼上穿礼服、戴婚纱，由神父主持，交换戒指至礼成。 不像后世，不论信不信教，都按这一套流程，只不过把神父祝祷，换成了单位领导发言。神父对新人的质问，换成了婚礼主持对新人的询问。 梁天舟站在最后一排，放眼望去，一对新人，盛装站立最前面。 新郎三十来岁，西装革履，白衬衣上打着领结，头发梳得溜光，戴副金丝眼镜。 新娘一袭白色婚纱，束胸勒腰，长礼服一垂到地，身后跟着两个花童，也是西式打扮，活像两个洋娃娃。 双方的亲朋聚在礼拜堂里，新郎新娘，正接受神父的祝祷。 神父宣读道：“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 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堂下众人肃穆而立，鸦雀无声。 停顿片刻，神父接着说道：“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 新郎、新娘均摇头。 神父对新娘说道：“王婉柔，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新娘王婉柔回答：“我愿意！” 神父又转过头去问新郎：“齐明杰，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新郎齐明杰回答：“我愿意！” 神父又问众人道：“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作证？” 众人答：“愿意！” 然后新郎、新娘分别念结婚誓言。准备交换戒指。 神父对着戒指祈求道：“主啊，戒指将代表他们发出的誓言的约束。” 众人道：“阿门！” 最后，众亲朋坐下，新人跪下，唱赞歌。 这种场景，梁天舟曾经在电视剧里见到过。连神父的台词都一字不差。 不过，引起他兴趣的，还不是这个仪式以及仪式中的念白。 而是身穿修生黑袍、留着长白胡子的神父，他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水仙”？ 联想到“水仙”总是把见面地点定在天主堂旁边的树林，难道他是这里的神父？ 梁天舟仔细打量了那神父，白胡子可能是假的，但脸上也有很多皱纹，年纪少说也在五十左右。 “水仙”虽然有时候也戴假胡子，但看得出来，他的年纪没那么大。 因为新人的婚礼还在继续，梁天舟不好冲到前面去细看。 便退了出来，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这婚礼可能在半小时之内也会结束。 不会这么巧吧？ 唱诗班的赞歌一会儿就停下来了。 再等了一阵，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出来，婚礼看样子已经结束。 梁天舟听到大家伙纷纷给神父告辞，他们叫他“威廉神父”。 梁天舟正要往树林里走，一个修女来到身边，轻声对他说道：“先生，威廉神父请你到告解亭去。” 然后一转身，自己先朝里面走去。 梁天舟这时更加笃定，那威廉神父，就是“水仙”。 他跟着修女，到了里面一侧的告解亭，拉开一个小门，里面一把椅子，顶上一盏小灯泡。 修女点头之后，退了下去。 梁天舟坐下来，门的另一面，有一个小窗口，拉着布帘。 正迟疑间，布帘后面传来威廉神父的声音，不，这回是“水仙”的声音。 “‘吴钩’同志，你怎么来这么早？” 梁天舟心里一乐，真是“水仙”！ “我要不来早一点，还看不到神父的精彩表演呢。” “水仙”干笑两声，对梁天舟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掩护身份，以后见面，就都在这告解亭了。长话短说，我找你来，是有一个重要情况。” “什么情况？” 梁天舟惊问。 () 第628章 “刺刀” 此时修女不知去了哪里，除了告解亭里的梁天舟，和旁边的神父，教堂里空无一人。 神父从窗口布帘塞进一张纸来，轻声说道： “这是接头暗语，你先记住。” 梁天舟拿过来，在灯光下扫视了一眼，简单几句话，他记住了。 他知道“水仙”后面还有话，这接头暗语，做何用处？跟谁接头？ “记住了？”“水仙”问道。 “记住了。”梁天舟答。 “水仙”让梁天舟把那张纸又还回给他，接着说道： “这是一个长期蛰伏的暗子，代号‘刺刀’，潜伏在特高课内部，由你去负责激活他，他会协助你的工作。” “就凭那几句暗语？这人是谁？至少在特高课是什么身份？我总得知道吧？而且，咱们在特高课有这么一个人，之前怎么不激活他？” “这个，我也不能回答你。因为我也是才知道这个情况。因为你现在需要搞到特高课那个毁城计划，总部才决定，激活这个‘刺刀’，对你应该很有帮助。至少在特高课内部，有一个人，可以和你联手。” “总部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梁天舟很不理解。 “水仙”推测道：“可能这个人在特高课潜伏时间久，一直没跟人联系，总部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具体身份。也可能这个人的身份很特殊，电报中说了，万一情报泄露，他立刻就会暴露，所以才没提到。” 梁天舟抓耳挠腮，没想好该怎么去接头。 “就没有更多一点信息？我总不能拿着这个接头暗语，挨个去试吧？” “水仙”沉默了一会，想了一想，说道： “有一点，可能对你有用。‘刺刀’的情况，是他之前工作的地方组织提供的，他不是总部直接领导的人。” “那这么说来，这个人潜伏这么久，他还愿不愿意被激活，以及这期间，他有没有叛变，都还不清楚。”梁天舟顺着这线索，不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水仙”不置可否地说道； “嗯，所以，需要你先找出这个人，先暗中了解，做出判断，不要贸然接头。” 虽然这样说，梁天舟心中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主动去接头。 这中间风险实在太高。 对方如果不想被激活，或者激活后就身处危险之中，保不齐他就会把梁天舟的身份，向青木课长告密。 “水仙”似乎感觉到了梁天舟的心思，对他说道： “具体去不去接头，什么时候接头，这要取决于你自己对形势的判断，不是非办不可的任务。” “好吧，我懂了。” “另外，我听说目前雾都方面，在做邹平凡的工作，甚至还给他一些承诺？”“水仙”话题一转，轻声询问道。 “有这回事。” “根据两江地方组织得到的消息，邹平凡可能还在摇摆，你可以适当地给军统方面提个醒。” 两江地方组织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 邹平凡身边还有他们的人？ 邹平凡虽然现在接受了雾都方面的拉拢，但他对gd的立场没有改变，清共，都没把自己身边的gd清除掉？ 梁天舟心中不由笑了笑：“现在策反邹平凡的工作，不是军统在做。不过我会提醒他们的，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把楚菲菲的事，又向“水仙”简要介绍了一下。 “水仙”听完，说道：“按说，邹平凡投靠老常，对我们不是好事。但不给他一条出路，对两江，对整个华中抗敌形势，又有百害而无一利。以后我们都得多留点心，尤其要掌握他对gd会有什么动作，及时应对。” 这番话，让梁天舟对“水仙”不得不佩服，想得深远。 据梁天舟的记忆，邹平凡在战后，接受了老常的改编，并立即率部投入到的阵营中。 这也是梁天舟对“隐士”提出的，吸收邹映雪的提议，如此上心的原因。 “隐士”说过，一旦邹映雪加入，梁天舟就是她的上线。她能提供的，关于邹平凡的情况，梁天舟会第一时间掌握。 梁天舟曾经怀疑过邹映雪的身份，还猜想过，她会不会是gd卧底？ 通过接触，发现她就如她自己所说，啥组织都没加入，纯粹就是作为华国人，有一种正义感，想帮她哥，走一条新的道路。 走出天主堂，回头仰望，夕阳照在尖尖的屋顶，映衬着高天上的白云，好一副美轮美奂的风光画面！ 原来“水仙”一直都在眼前，却总显得若隐若现。 想起那一回“水仙”和梁天舟同时被修女找去帮忙搬椅子，他还故作神秘地要梁天舟不要说话，不要揭穿他。 原来要瞒的不是那个修女，而是要瞒梁天舟啊。 …… 路上梁天舟把特高课的人，一个一个筛查了一遍。 从外地调入两江的，潜伏了好几年了。 青木一雄的助理？电讯组组长中野元智？副组长中川玉树？还是情报组的？ 这些人都有机会接触到很多机密，为什么这么些年，他们没有任何动作？ 对了，没被激活前，他们也不知道该跟谁报告，知道了那些机密，也只能放过。 何况，有些特别敏感的机密情报，一旦决定要截取，就是一次性的，因为青木一雄马上就能想到是谁泄露的。 就好比之前驻军司令部的福原茂一，只能带着情报出逃，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 如果这个人隐藏在电讯组或者情报组，他恐怕也只能在最关键时刻出手，平时表现，不会让一个搬进特高课这么短时间的梁天舟，从表面上就看出来的。 梁天舟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这条线索，看起来挺重要，实际上，没啥大用。 查找布局图的事，恐怕指望不上。 他在外面吃过晚饭，回到自己家的楼下。拎着医院开的胃肠药，下了车。 这才发现，藤原纪美的车，就停在附近，却不见人。 赶紧上楼。 藤原纪美已经在他家门外等了一阵了，见到梁天舟，着急地问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一下班就过来看看你，去医院，医生怎么说？” () 第629章 关心 梁天舟晃了晃手中拎着的药，然后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说道： “医院人多，可能这段时间生病的高峰期，等了好久。出来看时间太晚，就先吃了饭才回来。让你久等了。” 这番话，说得平淡而随意，因为背对着藤原纪美，也不管她怎么想。梁天舟暗自庆幸，得亏先去了趟医院，取了药。 梁天舟进门后，把藤原纪美也请进了他家，在客厅坐着闲聊。 “要不，你先烧点水，把药吃了？”藤原纪美关切的问道。 “没事，一会儿你走了之后，我再去烧开水。现在先陪你聊会天。你看，回来得急，连口水都没法请你喝。” “你病着呢，就不说这些了。我去帮你烧水吧。” 藤原纪美说着，起身拎着茶壶去厨房烧水。 她这还撵都撵不走了。 梁天舟无奈地摇摇头。 他走到厨房，里面跟烤箱似的，一股热浪。 “纪美小姐，我自己看着火，这里太热，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梁天舟再次提出。 “好吧，那你吃了药，洗漱之后早点休息。” 浑身汗湿的藤原纪美总算撑不下去了，梁天舟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下了楼，才返回厨房，从窗户往楼下看。 藤原纪美的车，一溜烟走了。 他现在才有心思，来回味一下，藤原纪美今天是真的关心他生病了，还是暗中查岗？ 或许兼而有之？ 看来以后，就算编个借口离开，也得慎重，不能给她留下破绽。 水烧好了，梁天舟给自己冲了一杯浓茶，茶还很烫。 趁这个空档，他去卫生间飞快地冲了一个战斗澡。 天气太热，就算是不烧热水，自来水管里流出的，也带着太阳的温度。 打着赤膊出来，风扇一吹，那股凉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端起茶杯，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接着又是两声，然后是一声。 是陶元举！ 这是跟陶元举约定的暗号。 他也不用再穿衣服，直接走到门边，还是轻声问了一句：“谁？” 听到陶元举的声音，才把门打开一道缝，让陶元举挤身进来。 “陶站长，你是不是早就来了？” “这还用问？你还没回来，藤原纪美就在你门口守着，我只有在外面溜达，她离去后，为防她突然返回，还特地继续在外等了一会。” 陶元举说着，用颇有深意的眼光，看着梁天舟。 “怎么这么快就把人送走了？我还以为至少也得一两个钟头吧？这么短时间，看来你也不行嘛。” “你说什么呢？你以为我跟黄站长一样？” 梁天舟明知陶元举是跟他开玩笑，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 “也是，”陶元举笑得更邪乎了，“这个天气，稍微动一下就是一身汗，确实，你看，完事冲个凉，就爽多了。” “不开玩笑。我去给你也泡杯浓茶吧。” 梁天舟另外找了个茶杯，给陶元举也泡上茶。 然后一人一支烟，点上。 “这些天，有什么新情况？”梁天舟问道。 “我们掌握的那些人，开始活跃起来了。他们活动越频繁，串联的人越多，暴露给我们的线索就越多。” 陶元举一边说，一边还掏出一张纸来。 “这是什么？你画的图？” 梁天舟扫了一眼，纸上是用钢笔画的一副示意图。 陶元举道：“这是我根据已经掌握的信息，大概画了个草图。这里，这里，这些都是他们的人，出入最多的地方。” 梁天舟这时才拿起草图，认真看了起来。 虽然画得很粗糙，但陶元举在上面用文字做了说明，使人看起来，也能一目了然。 “嗯，跟我预想的大体上差不多，但我感觉，这只是一小部分。光靠这些，远远达不到他们的目的。” 梁天舟把他在藤原纪美那里看到那份只有标题的文件草稿，给陶元举说了，陶元举立即两眼放光： “要是能搞到那份完整的布局图，对我们来说，简直不要太完美。按图索骥，一个一个点地拔出，会好办得多。” 梁天舟道：“那还用说，关键怎么才能搞到。我这两天为这个事，想尽了办法，也还是一筹莫展。” 陶元举把那张纸收起来，揣进衣服里。然后继续说道： “我感觉，我们跟着的那些人，都是通过他们之间的横向联系，发现的。” 梁天舟接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些人，可能只是属于某一个小组、或者两个小组，而其他的小组，我们现在没有丝毫线索。这些小组，可能直接受上面的什么人统一领导，比如藤原纪美，或者川香良子？然后最终都归青木一雄调度。” 对梁天舟这个推断，陶元举表示赞同； “我们转来转去，实际上没有多大突破。原因就在这里。” “那么，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梁天舟提议道，“你可以安排人，重点看住我刚才说的这几个人，一旦发现有陌生人跟他们联系，再顺着这些陌生人，看看能不能有新的收获？” 如果他们把行动执行人员分成若干组，每个组指定一个责任人，这些人总是会找机会跟他们的顶头上司接触的。 盯着他们的顶头上司，再找出这些小组的隐藏点，或许可行，就是比较耗时间和耗人力。 “青木一雄那里，我已经安排了人。你不妨把藤原纪美这里也考虑进去，有时候我并不方便时时跟着她。”梁天舟跟陶元举进行了分工。 “而且，我有个直觉，这次他们的计划，人员方面，藤原纪美是起主导的，青木一雄可能把他能调动的特工组和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人员，全都交给藤原纪美了。” “凭直觉？”陶元举重复着这几个字，“你看出什么来了？” “因为这段时间，凡是他们背着我，在做什么，青木一雄都会带着藤原纪美一道。”梁天舟说道。 这在以前，他俩并没有走得这么近。梁天舟对这个情况，是很敏感的。 “还有，你也看到了，藤原纪美似乎比以前更加地黏着我。人在试图防着一个人的时候，潜意识里，就会对这个人的行为特别地关注。她越是关心我，我就越觉得，她内心一定有什么东西，怕被我察觉到。” “哈哈哈！看来以后我不能对你太关心了。”陶元举笑道。 () 第630章 吴平回到两江城 “看来以后我不能对你太关心了。”陶元举笑道。 梁天舟摇摇头，讥笑道；“你很关心我吗？我可是正正经经在说我的感受。” 陶元举止住笑，冥想了一下，梁天舟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好比夫妻俩，其中一个人在外出了轨，回到家，常常会对另外一半刻意关心起来，比平时还要温柔、体贴。一是为了让你不对其产生怀疑，二是察言观色，看看你是不是已经有所察觉了。 所以有句老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天舟从藤原纪美对他的态度上，就判断出她一定有重要的事，不想让他知道。 也因为此，他建议陶元举把藤原纪美列为重点，不能全指望他，在藤原纪美身边，能做什么。 夫妻中有人出轨，往往另一半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 但梁天舟可以装作啥事没有，起到迷惑对方的作用。 “好了，你们俩的事，要我来盯梢，这活儿，我接了！”陶元举爽快的应道。 “还有宪兵队那边，他们是军人，整队出动，目标太惹眼，要注意他们改成便衣外出。” 梁天舟提醒道。 “那些岛国军士，连华国话都说不了几句，最多担任行动的掩护和接应，主力不是他们。” 陶元举分析道。而且，他们即使穿着便衣，除非不开口，开口即露馅。 梁天舟道：“正因为他们可能只担任掩护和接应，所以，一旦他们出动了，说明行动马上要开始了。盯着他们，很有必要。” “行。就按你说的。” 陶元举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有句话哽在喉咙，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问的？”梁天舟主动提及。 “是。”陶元举道，“上次宪兵队去扫荡，你不是让我叫特战队派人去报信吗？结果在那里，碰到了另外一个人，也是从两江城去报信的。我想会不会是‘隐士’派去的人？这事你知道吗？当然，如果不方便，你也可以不回答。” “还有另外的人去报信？这事我确实不清楚。绝对不是‘隐士’安排的。” 梁天舟肯定地答道。 但他心里大概能确定，很可能是楚菲菲干的。 因为他曾给楚菲菲留过条子，要她密切关注邹平凡部的动向，她若探知邹平凡部参与了宪兵队的行动，很可能派人去通报。 楚菲菲的事，连他自己都不好问得太细，暂时还不能跟陶元举说。 而陶元举却揪住了这点，继续追问：“不是‘隐士’安排的，难不成是两江城的gd？那个团会跟gd有联系？” “现在合作时期，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梁天舟敷衍道。 “天舟，我说认真的，我担心那支部队，被gd赤~化，所以才问你。” “我确实不清楚其中的情况。”梁天舟坦承道。 梁天舟本觉得楚菲菲派人去的可能性非常大，陶元举这么一说，他觉得gd派人去的可能也存在。 连“水仙”都察觉到，邹平凡可能在左右摇摆，他的身边有gd，派人提前去报信，也好理解。 这种事，他并不方便搞得太清楚，便对陶元举道： “也可能是中统，或者那支部队自己派到两江城的眼线呢？” “得了。这事等我腾出手来，会去追查。现在国军部队里，gd分子趁机混进来，将来危害不小。” 两个人不再纠结这件事，又闲聊了一阵，陶元举才离去。 …… 城北的兴隆茶庄，戴胜宗和林栋接待了一个从根据地过来的人，这人就是侦察连连长吴平。 他受司令员和政委指派，回到两江城，配合老李，开展工作。 组织上考虑派他回来，一方面是他担任侦察连连长干得非常出色，另一方面，也因为他就是两江的人，尤其是他曾是南头帮的人。 他可以利用在南头帮的兄弟之间的联系，获得别人不容易得到的有用信息。 他本来可以直接回家，然后回到南头帮。 但因为先要和老李取得联系，接受老李的领导。所以，还没回家，就来到了联络站兴隆茶庄。 对戴胜宗和林栋，吴平跟陈武来两江执行任务时，打过几次交道，彼此都熟。 “李书记已经知道你要回来，等会他就过来，跟你先见个面。” 戴胜宗对吴平说道。 “没事，我现在也没别的事，我在这等李书记就是，你们该忙啥，就去忙。不用陪着我。” 吴平客气地说道。 “那你喝茶，来到茶庄，别的不说，茶管够。”戴胜宗打开一罐上好的茶叶，给吴平泡上，自己去前面柜台了。 没过多久，林栋把李书记从前面带到了后院。 “吴平，欢迎你回来！” 老李也是见过吴平的，热情地伸出手去，跟吴平握了握。 然后两人对面而坐，林栋回前面店里去了。 “任务，我来的时候，司令员和政委都个我说过了。” 吴平主动说道。 李书记连连说道：“好！好！前段时间，敌人的一个军火库被炸，我们估计，他们若要实施毁城计划，应该还会从不同途径，再筹备一批炸药等急需物资。” 吴平点着头道：“嗯，所以，组织上叫我回来，就是通过我之前的人脉关系，最好能打探到他们新进物资的一些信息。这一点，我考虑过了。” “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以后你直接跟我联系，不受两江城其他人的干扰。我给你一个特殊的联系渠道……” “我记下了。” “还有一点要提醒你，南头帮的少帮主，甘文勋，我们推测，他可能是雾都方面的人，你的行动，要尽量避开他。不能在他面前，暴露你的身份。” 因为吴平要以南头帮帮众的身份从事活动，难免不跟甘文勋打照面。好在吴平参加游击队之前，已经是南头帮的一员，不需特别安排。 只需要为自己这两年去哪里闯荡了，找一个普遍可以接受的理由即可。 “我当初是被岛国人抓走，送去充当苦力的，逃出来后，为了活命，几经折腾，才回到两江城。真实的经历，没人知道。李书记放心吧。” “我相信，你这个侦察连长，会发挥你的专长的。”老李满意的笑了起来。 () 第631章 确实忽略了这个人 跟老李碰过面后，按照老李的指示，以后吴平跟老李单线联系。因此，两江地下组织除了交通员戴胜宗和林栋，其他的均不知道吴平其人。 这样，既有利于吴平的安全，也有利于他即将开展的工作。 吴平化装成逃难回来的模样，在天色朦朦黑的黄昏，回到了自己的家。 吴母五十不到，看着也不显老。因为有南头帮的弟兄隔三差五来看望她，周济一下，虽然不算富裕，倒也还过得去。 吴平刚从机场工地逃出来时，和弟弟吴安偷偷回过一趟家。因为怕再被岛国人抓去，只匆匆见过一面，又躲出去了。所以吴母并不时分担心兄弟俩。 这次见到只有吴平一人回来，少不得问起弟弟吴安的情况。 “平儿啊，你回来了，怎么不见安儿？你哥俩不是在一起吗？” “娘，我跟安儿是在一起。这次我先回来看看形势，如果风声过了，找个时间，我再去把安儿叫回来，让你老见上一见。” 吴母端个凳子坐下，让吴平也坐在面前，细细询问道： “给娘说说，这两年，你们都在什么地方？靠啥谋生？看你这副打扮，想来也遭了不少的罪吧？” 为了安抚老娘，吴平编了个瞎话： “娘，这两年，我们都在隔壁城市，也是南头帮的一个堂口讨生活，堂主挺关照我们的，没吃什么苦。” “那就好。快去冲个澡，把衣服换了。看你这一身汗臭味。” 吴平站起来，解释道：“这不为了路上少些麻烦嘛，才有意穿成这样的，娘放心吧，我这就去洗澡换衣服。” 等他重新出现在吴母面前，吴母上下打量一番：“这样看起来才清爽一点嘛。” 虽然依旧是短衣短衫，看起来精神多了。 “就是，比以前黑了。”吴母疼爱地说道，“但也长壮实了。安儿……” 她又想问吴安，吴平赶忙接过话：“安儿很好，他也长壮了不少。” 其实吴安在陈武的武工队，他临出发时，并没有见到。 成天在山沟沟里转，晒黑那是肯定的。至于长壮了嘛，肯定比当初要壮。 “娘，从明天起，我要去码头上看看，就不在家陪您老了。” 吴平先给老娘打个预防针，省得她叨叨。 “好，你也该去找个活计。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暂时先在两江城干着，不走了。”吴平随口应付道。 吴平原就是南头帮青山堂口的，接下来的几天，也没干什么正事，都是跟从前的兄弟伙吃吃喝喝，算接风也行，算重逢相聚也可，就是跟大伙儿打个招呼，我回来了的意思。 还专门去拜望了青山堂口的堂主，表达回来继续跟着堂主的意愿。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没有什么波折。 对于一个曾经的帮众，离开和回归，都引不起更多人的关注。 过了好多天，甘文勋都不知道有个叫吴平的兄弟，出走两年又回来的事。 倒是栾九，听到这个消息，在一次跟梁天舟见面的时候，悄悄跟梁天舟说了一嘴。 因为当时吴平被抓走的时候，梁天舟特意交代栾九，要他留意吴平、吴安兄弟的情况，以便打听他们被岛国人送到哪里去了。 现在新建的临时机场都已被摧毁，抓去修建机场的劳工，梁天舟也没怎么关注过。 “哦，看来他还是那批劳工中的幸存者之一，能够回来，也是万幸。” 梁天舟淡淡地说道。 至于他是怎么逃过一劫，后来又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并未引起梁天舟的重视。 他现在的主要注意力，全在那份布局图上。 除此之外，他还每天晚上都收听“敌台”，从雾都央广台播出的时事新闻中，听到国军正一步一步收复失地。从这些形势中，分析岛国人在两江城还能支撑多久，依此判断，他们最有可能实施计划的时间。 根据他的预测，敌人只有在准备放弃两江城的时候，才会孤注一掷，把这座城市摧毁。 他们必须在这之前，拿到敌人的布局图。 从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这些天的表现看，他们的具体方案，已经获得驻军司令部的批准，所以，他们应该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下去。 梁天舟让林三虎带人盯着青木一雄，又要陶站长派人看住藤原纪美和川香良子。 让梁天舟感到意外的是，张巩这几天，也三天两头地不见人影。 他是藤原纪美的人，梁天舟不好当面问他。估计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反而让他起疑心。 难道张巩也参与到这次行动中了？ 想起以前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都是张巩在负责联络，他的消失，会不会跟布局图，或者这次行动方案有关？ 藤原纪美跟各个小组的联系，如果她本人不出面，会不会正是通过张巩，来表达指示？ 张巩在行动队，只是副队长，但他是藤原纪美的同学，很可能是军校同学，那么他在岛军中，一定有不低的军衔。行动队副队长，不过是他的掩护身份。 长期以来，梁天舟确实对他有些忽视了。 盯住这个，盯住那个，就是没派人盯住张巩。 晚饭时，梁天舟来到蒋记鱼庄。 他没有在大堂落座，而是从柜台经过，轻声对蒋凤妹说了句：“跟我走。” 便穿过大堂，从后门来到蒋凤妹他们晚上住宿的后院。 蒋凤妹立即停下手中的活，跟在梁天舟身后。 “梁大哥！” 梁天舟停下身的时候，蒋凤妹叫了一声。 “现在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们。”梁天舟道。 他原准备把盯梢张巩的事，仍然交给陶元举的。但一想，张巩是他的手下，他要随时掌握张巩的动向。 如果让陶元举派人跟着，情况不能及时反馈，他怕误事。 于是决定，让鱼门三英轮番上阵。 “柯方和戚威都在吗？”梁天舟问道。 “戚威还没回来，柯方在。梁大哥，有什么任务，你尽管吩咐吧。”蒋凤妹急切道。 “我要你们帮我盯一个人，可以让柯方和戚威去，他们不常在店里，不会引人注意。” “什么样的人？”蒋凤妹追问道。 () 第632章 凤妹小组 “梁大哥，你要我们去盯住什么人？我们认识吗？” 蒋凤妹追问道。 “你们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你们。他是行动队副队长张巩，明天上午，我来接上你和柯方，让你们先去认认人。之后，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你们都记下来，然后告诉我。” “好。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蒋凤妹胸脯一挺，梁天舟也不知她从哪里学来的。 “行了，首先强调一点，注意自身安全。” “好的。梁大哥去前面吃点东西吧？” 蒋凤妹也是一笑，正事谈完了，梁大哥还没吃饭呢。 …… 第二天，梁天舟先去“望乡咖啡屋”，确定张巩已经到了，他才借故离开，到蒋记鱼庄。 上午鱼庄几乎没有人，都是后厨在准备食材。 蒋凤妹已经跟柯方说好，两个人没有跟后厨的人忙活，而是在鱼庄外面转悠。 梁天舟的车一到，就看到他俩。 等他俩上车，蒋凤妹才道：“我们在外面等梁大哥，不想让后厨的人看见，我们是跟梁大哥的车走了。” 梁天舟满意地点头说道：“你考虑得对。行踪，不能让更多的人察觉出来。” 返回“望乡咖啡屋”，梁天舟把车停下，让他俩藏在不远处的角落里，说道： “一会儿，跟我一起出来的人，就是你们要跟踪的张巩。把他记住了，以后不管我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你们都不要放过。” “明白！” 梁天舟理了理头发，昂首挺胸，回到“望乡咖啡屋”的楼上办公室。 “梁队长！” 队员们纷纷给梁天舟打招呼。 “兄弟们，这么热的天，想不想吃冰棍呀？” “想！” “兄弟们，让队长办招待，你们说好不好？”其中一个队员站起来，大声问其他队员。 “说得对，这个应该从经费里出，高温补助嘛。”其他人应和道。 梁天舟没好气地道：“不会让你们掏钱。我刚才上楼，看到马路对面的店里就有冰棍卖，张巩，要不你去搬一箱上来？” 说着转向张巩，也扫了一眼其他队员。 “张副队长，我们都等着呢。” 一个队员道：“他要是搬不动，我可以考虑帮着去搬。” “一箱冰棍才多重，我想张副队长绝对没问题。”梁天舟插言道。 “好。” 张巩也不推脱，爽快地下了楼。 才走出咖啡屋的门，梁天舟追了出来，对他喊道： “你还没拿钱呢。” 追到张巩身边，把一叠小票子递过去。 “等我回来，你再补给我，不是一样？我也可以跟那小店赊一箱冰棍，回头再给他送钱去。”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吧。人家小本买卖，最怕你我这样的人赊账了。” 边说，边用余光看了眼蒋凤妹和柯方藏身的角落，对他俩微微点了下头。 转身回到楼上，一干人等就等张巩了。 蒋凤妹和柯方，把张巩的长相，牢牢记住。 蒋凤妹突然想到，要时刻盯着张巩，万一他开车出去怎样跟？ 刚才看那咖啡屋外面，除了梁大哥的车，还有两辆越野车。那应该是专门为行动队配的。 “不行，我得去想个办法。” 蒋凤妹对柯方道：“你在这守着，我去给你弄辆车来。” 柯方瞪着一对大眼望着蒋凤妹：“你去弄辆车？没看出，你还有那本事？你就是弄来，我也不会开呀。” “你先不管嘛，到时候就知道了。” 蒋凤妹飞快消失在远处。 大约一个钟头后，柯方正目不转睛盯着“望乡咖啡屋”，身后有什么东西顶了他一下。 凭直觉，是谁骑着脚踏车，不看路，撞到他身上了，回转身正要发作，一看蒋凤妹坐在脚踏车上，对着他笑： “怎么样？这辆车，你会开吗？” 柯方一看，这辆破车，他还以为蒋凤妹真的给他弄来一辆轿车呢。 “别嫌弃！我专门找一个修车摊，托修车师傅弄来的，链条和轱辘都打过油了，看着不咋样，骑起来很不错。不信你试试？” “试就不用了，再破的车，我也能骑得飞快。”柯方自信地说道。 那时候的轿车，在城区道路上跑，没有分快慢车道，很多时候，真不如一辆脚踏车跑得快。 也就特高课行动队配置高，有两辆小车。便衣队，不是全靠脚踏车办事？ 连最风光时候的朱金队长，也是坐黄包车。 像两江这样的相对平坦的城市，脚踏车是相当一部分普通老百姓最常用的交通工具。 所以蒋凤妹才有可能找个修车摊主就能淘到废旧车。 “凤妹，你去问问那修车师傅，还能不能再搞一辆。”柯方说道。 蒋凤妹才猛然想起，梁大哥说的，要柯方和戚威两人轮流跟踪。他俩只有一辆车，怎么行？ “好，你在这守着，我再去看看。” 布置好蒋凤妹小组，梁天舟的心，踏实了些。他离开了“望乡咖啡屋”，去了警察局。 刚踏进刑侦科的门，杜飞就凑到他面前，对他说道： “梁科长，你来得太巧了！” “有事说事，怎么太巧了？”梁天舟笑着怼道。 “我们马上要去现场，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杜飞已经把人集合起来了，他还怕自己处理不好这件事，梁天舟来的正是时候。 “什么案子？你去不就得了？” “还记得两江国民银行的总经理何士昌吗？他出事了。”杜飞简单介绍道。 “怎么？死了？” 梁天舟还想追问。 “梁科长，先上车，在车上我跟你详细说。”杜飞拉着梁天舟就往外走。 “这事跟沈副局长报告没有？” 梁天舟问道。 “就是他接到的电话，好像是青木课长打来的。” 杜飞没有多想，推着梁天舟上了车。 一行人朝案发现场赶去。 “这下可以好好跟我说说了。具体什么情况？” 梁天舟坐在副驾上，杜飞开着车。后面是几个刑侦科警员。 “就是一起爆炸案，死者正是曾任两江国民银行总经理的何士昌。” “何士昌不是调去新编14军任高参了吗？在军营里发生爆炸案？” 梁天舟不可思议的神情。 “不，不在军营。” () 第633章 又一起爆炸案 “爆炸案发生在军营外，在军营通往城区的公路上。” 杜飞说道。 “你刚才说谁报的案？青木课长？”梁天舟突然想起，杜飞先前说的话。 “不知道谁报的案，是青木课长给沈副局长打电话，督办的。” “我就说嘛，现场有没有目击证人？就死了何士昌一个人？还有别的人吗？” 面对梁天舟一连串的提问，杜飞直摇头。 “现在什么情况，只有等我们赶到现场才清楚，青木课长也没跟沈副局长说那么详细。” “下面分局的人，就没报告？” “报告了，刚放下电话，你就来了。他们打电话的人，也说不清楚。打电话的不是出警的。” “嗯，出现场的，也没时间回去打电话。”梁天舟认同道。 案发地点在城郊，前方十多公里是新编14军的营地。 梁天舟他们赶到时，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都在议论纷纷。 已经有警察拉起来警戒线，青木课长并不在现场。 倒是有不少报社记者，在追着那些警察提问。 梁天舟一眼就看到，唐小萱也在那些记者当中。 看来记者的鼻子，比警察还灵。他们在刑侦科到场前，就已经守在那里了。 梁天舟刚带着杜飞他们走进警戒线，一群记者就蜂拥而至。 “那位就是刑侦科的梁科长，我们快去问问他。” “梁科长，请问，这起爆炸案的死者，据说是何总经理，是真的吗？” “梁科长，你认为会是谁制造了这起爆炸案？” “梁科长，你们能破案，抓到凶手吗？” …… 杜飞在梁天舟身侧，把一干记者挡在外面，护送梁天舟进入警戒线内。 同时高声对在场的记者喊道： “各位记者朋友，现在我们刚刚赶到，具体案情还不清楚，不接受采访。请各位见谅！” 然后陪着梁天舟，来到死者旁边。 其他的警员，有的开始拍照，有的在附近搜查痕迹。 梁天舟看了看被围起来的这一片区域，一辆已经严重毁损的轿车，歪倒在公路上。爆炸引起的燃烧，把车烧得几乎只剩骨架。 而车的旁边，躺着一具烧得有些焦黑的尸体，驾驶室内，还有一具，完全看不出面目，那应该是司机。 “这名死者，为什么不在车里，却在路上躺着？” 梁天舟疑惑地问道。 当地分局警员，最先赶到，领头的过来，回答梁科长的问话。 “我们来的时候，这个人就躺在这里了。据目击者说，他们看到在爆炸发生后，轿车起火时，有人把后排这个人，抢救出来的。” “目击者看到有人把他抢救出来？这个目击者不在现场？他是远远看到的？目击者在不在？叫过来，我要问话。” 那警察朝人堆里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忙跟人打听： “刚才给我提供情况的那个老乡呢？” 众人面无表情，没人回答。 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 “怎么就走了呢？还没做完笔录呢。” 那警察无奈地摇摇头：“老百姓都怕惹上这样的事，胆小，居然溜了。” “还有其他目击者吗？” 杜飞抬高嗓门，对着围观者喊道。 一边喊，一边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这时候，一般人都不会主动站出来作证。除非你指着他，要他说说情况。有时候，就是指着他，他也会往后退，能溜就溜。 杜飞根据表情，判断有几个人，应该当时在场。走到他们面前，追问道： “是你们几个，刚才爆炸的时候，在现场施救？” 那几个人赶忙摆手：“不是我们，我们只在旁边看。救人那两个人，把这个人抬出来，看没气了，早就走了。” 杜飞进一步问道：“那你们看到这车里，除了这个人和那司机，还有其他人吗？” 众人均摇头：“没人，就这两个人。” “在警察面前说谎，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哟。把你们看到的，都说一说。看到什么说什么。” 那几个人这才你一言我一语，把整个过程，描述了一遍。 原来，这辆车开到这里，突然爆炸了。当时他们都在附近干活，看到公路上出了事，跑过来看热闹。 还没跑上公路，就见有两个人从燃烧的车里抬出一个人来，放到路边。 他们来到跟前，已经有不少人围着了。他们也是现在被问起，才看了看人群，里面并没有救人那两个人。 “你们能确定，救人那两个人，不是坐这辆车的？”梁天舟追问道。 “不可能！爆炸那么猛，坐在车里，还能没事一样？他们绝对不是从车里出来的。可能也是路过。” “火是谁灭的？”梁天舟继续问道。 “是，是他们那几个。也是等火都烧得差不多了，才敢上前去灭火。” 几人指了指另一边的一群围观者说道。 梁天舟又过去问了那边几个人一些问题。大致情况，有了了解。 检查过车的残骸后，梁天舟判断，炸弹是被事先放到车的底盘下面的。现场找到了一些起爆定时装置的残片。 这是一起蓄意制造的谋杀案。 至于两名死者，除了被烧焦的司机，另一个人，被人拖了出来，稍微好一点，但也烧得面目全非。从衣服残留看，陆军少将军衔，跟何士昌现在的身份，新编14军少将高参，相吻合。 梁天舟是多次见过何士昌的，对他的脸型、骨骼和身材，比较了解。 单从这些方面看，这名死者也符合。 “是谁报的警？” 梁天舟继续问道。 分局的警察报告：“我们是接到群众电话报警，但在这里并没找到报警的人。” 梁天舟问手下：“现场证据清理好了吗？” 手下答：“整理好了。” “都拍照了？” “拍了。” “把这具尸体送法医室。通知何士昌的家属。” 梁天舟吩咐道。 “梁科长，”杜飞在梁天舟耳边轻声说道，“你觉得，这死者，真是何士昌吗？” “从坐车，还有死者衣着、身材、脸型看，应该是他。怎么？你有疑问？” 杜飞没有接下去说，又问道：“会不会是军统干的？他们之前就谋划要刺杀何士昌。” 梁天舟悄悄对杜飞道：“现在还不好做这样的判断。等尸检报告出来吧。现在，你跟我，去一趟新编14军。” () 第634章 画蛇添足 现场处理交给分局的警察，杜飞让兄弟们把两具尸体都送法医室，然后对梁天舟道： “如果真是何士昌，他恐怕没有家属在两江城。” 梁天舟这才想起来，何士昌是只身在两江，如果姘头不算家属，也确实一时难以通知其家属。 “算了，等结案之后再说吧。” 说罢，带着杜飞，就要上车。 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环节，身为新编14军高参的何士昌，出了这种事，14军军方竟然没有派人到现场。 是没人去通知他们，还是他们觉得没有必要过来？ 会不会是邹平凡排除异己，把何士昌给清理了？他能把何士昌从两江国民银行任上，调过去做高参，说明他俩的关系，非同一般。 要清除，也不必用这样极端的手段吧。 那就是没人通知他们。 青木一雄能通知沈副局长，就想不到通知邹平凡？ 梁天舟决定亲自去新编14军，看看邹军长的态度。 而且，现在没有家属到场，何士昌的身份确认，还需要军方提供协助。不能仅凭一套烧得只剩残片的军服和脸部轮廓，就做出判断。 那时候可没有dna鉴定，最多可以做做血型比对。同一血型的人，就太多了。 梁天舟从副驾拉开车门，刚坐上去，车的后门就被人拉开，也坐上去一人。 那人一上车，就对梁天舟道：“梁科长，梁大哥，你是要去新编14军吗？我跟你一起去。” 梁天舟扭过头去一看，不客气地说道： “你跟去做什么？这事跟军方有牵扯，他们不会接待你这个记者的。” 小萱却依旧端坐后排，等杜飞上车，才对梁天舟道： “你不说我是记者，谁能知道？我就是有些疑问，想跟着去听听，就听听，我保证只带耳朵，不带嘴。” “你有疑问？你先跟我说说，有什么疑问。我给你解答了，你就下车吧。不过，我可警告你，这件事，在我们警方最后定案前，你最好不要捅出去。我料你们《两江新报》的主编，也不会同意抢着刊登。” 这个案子，不仅牵涉到军方高官，还是青木课长亲自督办的，报纸要是报道错了，问题会很严重。 这一点唐小萱还是知道分寸的。 她对梁天舟道：“梁大哥，我感觉你解答不了，要是能解答，你也不好这么急着去新编14军军部了。说明你的心中，也有疑惑。” 这话让杜飞不由得从反光镜中看了小萱一眼。 其实杜飞也有疑惑，刚才跟梁天舟提到过，具体怀疑什么，还没机会细说。 “好吧。杜飞，开车，咱们边走边说。” 梁天舟不再坚持要小萱下去，默认了她的要求。 这大概就是跟办案警官有交情的好处，能做到别的记者做不到的事，能听到别的记者怎么也打听不到的消息。 “小萱，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疑惑是什么。”梁天舟对唐小萱道。 小萱想了想，说道：“最大的疑点，就是那两个现场施救的人。根据死者的烧伤程度，他在车上就已经死了。那两个人为什么还要冒着危险，冲上去把一具尸体抬出来，摆在路上？” “而且，”小萱继续说道，“一般轿车出行，后排的帘子都是拉上的，外人通常看不到后面有没有坐人。如果车出事，施救的人，第一反应，是去救司机，他们为什么把后排的人抬了出来，司机还留在驾驶室？” 梁天舟听到这里，不住地点头。等小萱说完，他问正在开车的杜飞： “杜飞，这事你怎么看？” 小萱说的话，杜飞也在认真听，被梁天舟问道，他想都没想，脱口说道： “其实原因没那么复杂，就是为了让我们认出来，死者就是何士昌。 如果不及时抬出来，后排的死者可能跟那个司机一样，被烧成了黑炭。虽然车是军方的，甚至很可能是何士昌专用的，但仅凭这个，不能说明坐在车上的，就一定是何士昌本人。” 小萱接口说道：“一起针对何士昌的谋杀，却要让警方认出那是何士昌本人，你们不觉得这逻辑有点怪怪的？” “不是逻辑奇怪，而是画蛇添足。”杜飞补充道。 梁天舟这时，想起先前杜飞说过的话，问道： “杜飞，你刚才问我，死者是不是何士昌，你怎么会有此疑问？不妨说来听听。” 警方分析案情，本不该当着一个外人谈论。 但梁天舟大概对这案子，已经有了一个初步概念，大概率，这个案子不会正常结案，《两江新报》也不可能报道，所以，不妨当做一份谈资，随便聊聊。 而且，他知道小萱的底细，这种事情，与其之后再跟组织反映，不如就让小萱知道第一手的信息。 杜飞道：“我之所以说他画蛇添足，因为，他们不把死者从车里拖出来，如真是何士昌，我们也能从多方面调查出来。 而他们却把人抬了出来，那说明，就凭那具烧得快没人形的尸体，我们一定会认定，那就是何士昌。 可是他们越是这样做，我越觉得可疑。就不能弄个跟何士昌脸型身材差不多的人？反正面貌已毁，无从查实。” 杜飞这番话，让梁天舟突然想到一件事。 以前何士昌被追杀的时候，青木一雄就给他找了个替身。那替身跟何士昌正反面看起来都差不多。如果这次死的也是替身呢？ 杜飞提到过，这事会不会是军统干的。 据梁天舟所知，陶元举跟总部提出的刺杀名单，总部并没有批准执行。 现在杀一两个何士昌，起不到什么作用。 如果是其他什么人，要刺杀何士昌，结果炸死的却是个替身，他们会把尸体抬出来，示威吗？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爆炸案炸死的，不是何士昌，而抬出尸体来，非要说这是何士昌的，另有其人？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让针对何士昌的刺杀行动，不再继续？因为人既然已经死了，自然追杀也就结束了。 是这样的吗？ () 第635章 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死者如果只是何士昌的一个替身，这样做，能阻止对何士昌的继续追杀，但要证明他只是那个替身，却没那么容易。 除非见到何士昌本人，还活着。 所以对杜飞的疑问，梁天舟并不作答。 车很快就到达了新编14军的军营。 梁天舟出示了证件，在哨兵跟里面通过电话后，放行。 梁天舟来过这个军营，知道邹平凡的办公室在哪里。 见到邹平凡，告诉他，何士昌出事了。 邹平凡瞪大双眼，不敢相信。 “你们有没有弄错？何高参上午还参加了一个会议。这会不是应该在他自己的办公室吗？你们稍等一下。” 邹平凡立即用桌上的电话，要通了何高参的办公室。 电话马上就打通了，对方是何士昌手下的一个小参谋，也就是特高课安插进来的那人。这一点邹平凡心里清楚。 “何高参在吗？让他接电话。”邹平凡对着话筒说道。 那参谋连叫都没叫，直接对邹平凡道：“军座，何高参上午去开会，之后就没见到了，也没回办公室啊。” 邹平凡一听这话，额头上汗珠直冒，心知不妙，何士昌真的可能出事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梁天舟们道： “能详细说说，何高参是怎么出的事？现在他人在哪里？” “他死了，人在我们警察局法医室。” 梁天舟把爆炸发生的事，简单叙说了一遍，但他隐去了对何士昌身份的疑点，也没有提到有两个人在现场出现的情形。 邹平凡听完，一阵叹息。 “邹军长，能否请你查一查，何士昌的车，是什么时候离开军营的？也就是说，他的人，是什么时候离开军营的。” 梁天舟请求道。 对哟，邹平凡刚才也是急糊涂了，军营进出都是要登记的，去大门岗哨那里一查便知。 他一按桌上的呼叫按钮，邹副官出现在门口。 “去查查门岗，看何高参今天什么时候离开军营的，是不是坐车出去了。” 邹副官离开后，邹平凡又让人给几位上茶：“请几位再稍等等，情况很快就会弄清楚。” “邹军长，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梁天舟道。 “你请说。” “何高参，最近这段时间，情绪上，有没有什么……” 梁天舟的话还没说完，邹平凡就接过去了： “梁科长，你怀疑什么？” 何士昌被人炸死，跟他的情绪有什么联系？邹平凡想问的是这个，但他没有直接问出来，毕竟对方也没有这么明说。 “我是说，他在这之前，有没有觉得有人在针对他？比如担心、焦虑，或者出入很小心？” 梁天舟也及时绕了回来。 “至少我没看出来，他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的。”邹平凡回答道。 邹副官回来，把他查到的情况，跟邹军长和梁科长汇报了。 根据门口岗亭的登记记录，何高参是上午十一点过五分，坐车从大门出去的。 邹副官还查出，给他开车的，是他手下另一个参谋。 他说另一个参谋，梁天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邹平凡立刻明白，邹副官的意思。 他已经知道，那个特高课安插的参谋，刚刚还在何士昌办公室接了他的电话呢。 那么，这件事，会不会是特高课安排的？何士昌以前跟特高课的青木课长走得很近，难道他们之间，又起了什么矛盾？ 不然何士昌的坐车被人安防了炸弹，而偏偏经常给他开车的那个人，却没在车上？ 这种猜测，他不方便在警察局的梁科长面前提及，怎么侦破这起案子，随他们去吧。 梁天舟却注意到，何士昌上午十一点多离开军营，可分局警察说的，接到报警时间，是中午一点左右。 这中间可有将近两个小时的间隔。 从军营出发，到案发地点，二十分钟的车程。何士昌在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呢？ “邹军长，能不能把何高参身边的人，叫来我们问几句话？” 梁天舟进一步要求道。 “可以。” 邹平凡又拿起电话，给何士昌办公室打了过去。 对方接听后，他直接命令道：“你马上跑步到我这里来一趟。” 邹平凡不想向梁天舟揭穿这个人的身份，但梁天舟自己提出要传讯他，邹平凡倒不妨也一起旁听旁听。 几分钟后，那个小参谋气喘吁吁地在门外叫“报告”。 “进来！警察局的梁科长，有话要问你，你如果知道什么，就个梁科长实话实说。” “好的，军座。” 他站到梁天舟对面，等待讯问。 “你跟何高参多长时间了？”梁天舟问道。 “有几年了，他在两江国民银行的时候，我就是他的助理。”那人答道。 “好，那我问你，你知道何高参，最近有没有跟外面的什么人，有来往？或者，有没有受到什么威胁之类的？” “没有。” 回答得很干脆。 “也没跟人起过什么冲突？”梁天舟追问。 “没有。” 邹平凡忍不住插话问道：“那今天何高参出去，怎么没让你开车？” “军座，您是怀疑我吗？何高参出什么事了？怎么警察都来过问了？” “你回答我的问题。”邹平凡咬住不放。 “冤枉啊，何高参开会去了，我到现在也没见过他，怎么给他开车？” 那人极力辩解道。 梁天舟一直观察着他的眼神，从他的表情看，似乎没有撒谎。 并且，他的回答，也不像是事先想好的台词，看来，他确实不知情。 梁天舟没想到一点，这样靠表情观察一个人是否说谎，对普通人，比较适用。 但对一个受过特工训练的人来说，他甚至可以用一种相反的表情，让你得出截然不一样的结论。 比如，他说何士昌最近没有跟外面的人来往，何士昌前后几次去青木一雄家，青木课长还设宴招待何士昌，都是他开车送过去的。 他却不假思索地给予了否定。这就是撒谎！ “好吧，我没什么要问的了。多谢邹军长！” 梁天舟带头站起来，跟邹平凡致意后，准备和杜飞、唐小萱一同离开。 邹军长也起身，向梁天舟伸出手来，握了一下，言道：“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随时来找我。” () 第636章 尸检有结果了？ 从军营出来，杜飞还想说什么，梁天舟直接吩咐： “先把唐记者送回《两江新报》报馆，然后回警察局。” 唐小萱下车的时候，梁天舟再次叮嘱道：“记住，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干万不要见报。这事非同小可，弄不好惹祸上身。” 小萱点点头：“我知道了。” 车上只剩下杜飞和梁天舟，杜飞才问道： “头儿，你是感觉这案子背后，有阴谋？” 案子本身就是一场阴谋，背后再有什么别的目的，可就更加复杂了。 “现在先确定，死者身份！” 梁天舟冷静地说道。 他现在越来越倾向于死者不是何士昌。 “去把何士昌的姘头找来认尸。” 回到警察局，梁天舟对一个警员分派道。 下午的时光很短暂，那警员去了两个小时，也没回来。 后来才通过电话，告诉梁天舟： “梁科长，何士昌那个相好的，已经搬走了。我问了这一带的人，都不知道她搬去了哪里。” “你能确定，她只是搬了家，而不是失踪了？搬家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边回答：“是搬家，还有邻居看到她搬家的。时间是三天前。” 如果说是消失了，可能跟何士昌一样，被人灭了。 而她是搬走了，还是三天前就搬走了，说明她是主动躲开的。 三天前，她就躲开。那么，谁告诉她，三天后何士昌要出事？难道又是巧合？ 要不就是何士昌要她搬走的，何士昌对今天要发生的事，早有预感。 这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青木一雄的电话却打了过来，而且是直接打到刑侦科办公室，直接要梁天舟听电话。 “梁桑，我听说何士昌的案子，是你亲自在办？现在什么情况？” 听到青木一雄急切的语气，梁天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才刚刚理出点头绪，这个案子，如果不是军统做下的，很可能是特高课干的。 要说对何士昌下手，军统有动机。 但如果利用一个替身，让何士昌摆脱追杀，特高课干得出来。 既然出于这个目的，只需对外宣称，何士昌已死，就能达到目的。 梁天舟要是就这么问青木一雄，这种事，是不是他策划的，他问不出来，问了，青木一雄也不会承认。 “青木课长，我们现在正在想法确认死者身份。”他只好如实回答。 如果这事真是特高课移花接木，桃代李僵，他这么说，青木课长一定会委婉地阻止，因为一直追查下去，势必会查出，死者不是何士昌，特高课搞这一套，不是搞砸了？ 青木课长在电话那头，沉吟了片刻，说出来的话，却让梁天舟颇感意外。 青木课长以一种近乎求证的语气，对梁天舟道： “梁桑，你觉得，死者不一定是何士昌？” “不是，青木课长，你是听谁说的，死者是何士昌？报案的人，应该并不清楚爆炸中死亡的人是谁吧？” 梁天舟突然意识到，这么大一个疑点，他，杜飞，还有沈副局长，都没有想到。 现场围观的都是附近老百姓，他们最多看到一辆军用小车出事，里面坐的什么人，他们怎么会知道？ 而新编14军，上至军长邹平凡，下至何士昌身边的工作人员，对发生的事，都像毫不知情。 是谁最先认出是何士昌呢？ “梁桑，你的思维，足够缜密！但我要告诉你的是，确实是报案的人，提到何士昌这个名字的。你可以去警察分局去查电话记录。我也是从他们那里得知这件事的。” 青木一雄接着又道：“梁桑，你一定要查明，死者到底是不是何士昌，怎么搞的，现在连死者身份都查不清。” 听着青木一雄急切的语气，梁天舟先前推断，特高课以替身代替何士昌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那么又回到了最初的疑点上，袭击者，既然想要何士昌的命，为什么要把已经死亡的尸体，抬出车来？ 还有，报案的人，指名道姓是何士昌，这个人，可能就是爆炸袭击的参与者之一。 人都被炸死了，还特地向警察分局报案，军统不会这样办事。 gd更不会这样。 梁天舟看杜飞和其他警员都准备下班走人，他把杜飞留了下来。 “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个案情。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可以把你所有的疑惑都说出来了。” 这案子是杜飞先接手，正好梁天舟到了，顺便把梁天舟拉去的。 所以，现在梁天舟问起，他便毫无保留地，把一路上他反复思考的几个问题，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梁科长，之前在车上，我们讨论的那些疑点，我就不重复了。 后来从军营回来，我发现，何士昌死了，连军方都不知情。可是我接到的指示却是何士昌被炸死了。那一定是有人认出了他，或者知道是他。 当时围观的那些老百姓，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认识何士昌。跟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怀疑最先把死者从车里抬出来的那两个人，是认识何士昌的。但他们悄悄离开了。是不想被我们找到，跟他们对证。 如果他们知道车里坐的是何士昌，爆炸发生后起了火，何士昌应该当场就死了，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打电话报警，却先把死者抬出来，才报警。这就多此一举了。 反而让我觉得，死者是不是何士昌，成了一个疑点。” “有没有一种可能，炸死何士昌的人，知道车里的人不是何士昌，但他就是要我们相信，他就是何士昌？”梁天舟分析道。 “如果是这样，何士昌本人一定知情。但现在军营里的何士昌却同步消失了，为什么？”杜飞不解地问道。 这时，法医在门口伸了伸头，见梁天舟和杜飞都在，才走进来： “我看你们办公室还亮着灯，估计没走。” “尸检有结果了？”梁天舟问道。 法医自己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把一份尸检报告递给梁天舟：“你自己看吧。” “死亡时间是？你不会搞错吧？”梁天舟更加疑惑了。 () 第637章 不知去向 梁天舟见法医递过来的报告上，明确得记着，死亡时间，十小时左右。也就是上午九点左右。 而那个时候，何士昌还在军部开会。 “另外那个司机呢？”梁天舟问道。 “在后面，你接着看。”法医道。 梁天舟翻过来，看了看背面，这是份双面的表格式报告，分栏目由法医进行检验后填写。 因为是同一起案件，法医把两人的情况，写在了这样的双面尸检报告中。 “这个推算出来的死亡时间也是上午九点左右？两具尸体几乎同时死亡，却又都比爆炸事件早了几个小时？” 梁天舟反复把报告的两面再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弄错。 法医点点头：“没错，爆炸和燃烧，只是毁坏了尸体的完整性，但肠胃和血液仍然可以检验出来。两具尸体的死亡原因也相同，均为吸食剧毒的氰化物中毒而亡，并不是爆炸或者燃烧导致的死亡。” 梁天舟看着杜飞，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齐声说道： “也就是说，汽车爆炸之前，司机和后排坐的人，都已死亡。” 因为爆炸大约发生在中午一点左右。 很可能制造爆炸案的人，是把车开到军营和城区之间的公路上，然后再把两具尸体搬到车上，引爆炸弹。 想通过爆炸和燃烧，掩盖死亡的真相。 梁天舟更进一步想到，那个司机，也不是何士昌从军营带出来的那个参谋。何士昌和那个贴身参谋，都已人间蒸发。 案情发展到这一步，基本上可以推测出来，这就是何士昌自己一手策划的，用一个替身，制造被杀假象，然后自己带着心腹手下，金蝉脱壳，去了什么地方，没人知道。 这样，在公众眼里，他已死亡。战后不会被国府以汉奸卖国罪接受审判，也不会派人追杀。 虽然逻辑上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却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是何士昌本人干的。 他应该还有帮手，包括那两个布置现场的人，但都已找不到了。 梁天舟不知道的情况是，何士昌已经拿到了岛国人的护照，换了一个岛国名字，这还得拜青木一雄所赐。 这事青木一雄心里门儿清，所以他才迫切想知道真相，想知道何士昌是真的死了，还是逃了。 但他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何士昌的岛国人身份，还是他帮着办下来的。 梁天舟在从现场去军营的时候，就预感到这又是一起悬案。 但那时他以为爆炸可能是特高课制造的，肯定不能太认真地追查，走个流程，回去跟沈副局长汇报一下，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最后发现，跟特高课没啥关系。纯粹是何士昌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即便如此，目前的情形，也只能当做悬案，冷处理。 只是，青木课长那里，要怎么说呢？ 思前想后，梁天舟决定实话实说，虽然没有证据，但基本可以排除其他可能。 第二天，梁天舟把处理意见书面呈交沈副局长，沈副局长对何士昌的这场戏，只用鼻子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又过了两天，梁天舟亲自去新编14军，向邹军长通报案情结论。邹军长也是两手一摊： “我真没想到，老何他竟然玩这一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这件事对陶元举的触动，却很大。 他是把何士昌列为必杀的名单的，总部没有同意刺杀方案，但要求军统两江站，密切关注名单中的人，包括他们的去向。 现在何士昌玩的这个人间失联，要是再多来几个，他如何跟上峰交代？ 偏偏现在的工作重点，在摧毁敌人的毁城计划，他到现在也没有多大进展。如果再要兼顾那些汉奸的动向，真有点顾不过来，力不从心啊。 何士昌的事，由此成了一桩历史悬案，之后再也没人见到过他。包括战后和新华国建国之后，解密档案里，他的去向也一直是个谜。 因为此时何士昌早已到军中任职，加上各大报馆，都没有得到确切的结论，没有进行追踪报道。两江城地方上的人，大多不知情。 但这并不妨碍两江各路人士，纷纷为自己找退路，找出路。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反过来说，但凡有能耐的人，对时局都有不同程度的前瞻眼光，大抵能预见到大势所趋，然后为自己做出决断。 不管这样的决断正确与否，至少在他们自己看来，是很明智、很理智的。 文人政客赵南湖，就是这样的人。 他一方面加紧跟雾都方面的一些实权人物暗送秋波，一方面又联络了一部分两江城的军政界名流，活动频繁。 这已经引起了梁天舟和军统方面的注意。 包括他几次跟邹平凡的会晤，梁天舟都通过邹映雪了解过。 而楚菲菲也从新编14军邹副官那里，得知了一些情况。 邹副官是邹军长的人，但他对邹平凡选择重新回到雾都政府一边，比邹平凡本人还有积极，时不时会把邹军长的一些情况，通过甘文勋，向楚特派员报告。 这天，梁天舟根据“隐士”的指示，约见王进。 王进自从梁天舟直接跟楚菲菲建立联系后，一直在暗中从事两江部分中间派的争取工作。 人也和楚菲菲分开了。 见到王进，梁天舟差点没认出来。 为了隐藏身份，他化了装，不认识的人，真会把他当成丐帮叫花子。 “王兄，你不会已经当上了丐帮的什么堂口的堂主了吧？”梁天舟开玩笑道。 “不瞒梁兄弟，我现在就是丐帮的一个副堂主。”王进丢掉手中的打狗棍，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和梁天舟并排而坐，笑着补充道，“不过，是挂名的。” “那你跟我讲讲丐帮内部的一些事呗，让我也长长见识。” 梁天舟继续玩笑着。 “还是算了吧。你是警察，帮主帮了我，我可不能害了丐帮。” 王进话题一转，切入正题： “你来找我，有‘隐士’的最新指令？” 梁天舟点点头，嬉笑道：“没事也不会跑来耽误你要饭。” () 第638章 常清明复职 王进哈哈一笑，旋即说道：“看我如今这模样，咱可说好了，等我可以光明正大抛头露面的那一天，你得请我喝一场酒。” “没问题，关键你我都得活到那一天才行。”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都不会爽快点。”王进撇嘴道。 “我这已经是很好的祝福了呀，希望我们都能活到那一天。” “说吧，‘隐士’要我干什么？” 打趣完，王进继续问道。 梁天舟也言归正传，对王进道：“‘隐士’要你，利用跟两江人士接触的机会，打探一下，现目前两江城内，除了偏向雾都方面的人，还有哪些人，在悄悄活动？有没有涉及局势的暗流，我们需要掌握。” 上层的人际脉络，并不是非黑即白，明确分为正反两派。每个人出于自身利益和情况考虑，都有不同的立场和选择，但丝毫不影响他们会跟不同立场和选择的人，有交往。 通过他们，也许更能了解，大家都是怎么想的，怎么打算的。 王进现在从事的活动，更有利于做这件事。 他比“隐士”自己去官场了解，更具隐蔽性，风险也小得多。 “我明白了。我会多关注这方面的信息。”王进一听就懂， “以后联络方式不变，由我负责跟你联系。”梁天舟最后叮嘱道。 …… 梁天舟回到特高课，藤原纪美不在。青木课长让助理下来，把他叫到办公室。 他正不知青木课长要跟他谈什么，等助理出门后，青木课长一脸和气地从大班桌后面出来，对梁天舟道： “梁桑，何士昌的案子，现在进展如何？” 这件事梁天舟把卷宗交给沈副局长以后，原本是打算亲自给青木课长汇报的。 这几天总在外面跑，没找到机会。青木课长不问，他也就耽误了。其实他觉得这件事，已经不很重要了，所以早点晚点跟青木课长汇报，没啥影响。 不过现在青木课长既然问起，他就不妨直说： “通过我们的调查和尸检报告分析，死者并不是何士昌，而且，自这事发生后，何士昌却再也没在新编14军出现过，所以我们觉得，这起爆炸案，应该就是何士昌自己制造的。” 梁天舟一边说，一边观察青木一雄的反应。 青木一雄却面无表情，异常的平静。 他之所以过了几天才问起，也是等自己心态平复之后，不能让人看出他迫切想知道的心理。 “嗯。这事你们看着办就是。”他没有继续追问。 梁天舟看出，他问这事，也只是顺便，找他上楼，应该还有其他事，就坐在那里，等着。 果然，青木课长换了个语气，对梁天舟道： “便衣队那边，近来有什么发现？” “我对便衣队进行了一番整顿，他们太自由散漫，干什么都干不好。” 梁天舟报告道。 “是这样的，”青木课长又回到他的办公桌后，继续说道，“常清明的伤，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想回来继续工作。所以……” 梁天舟猜测青木课长的意思，他这个代理队长，要让出来了，他正好也没精力顾得上，顺水推舟，说道： “那就太好了，常队长恢复原职，我也没那么忙了。” 青木课长却摆了摆手：“我是想问你，给常清明一个小队长干干，你觉得如何？他以前本来也就是一个小队长。” 原来青木课长是这层意思！ 梁天舟细想了一下，便衣队目前对他来说，就是个负担，他没必要带着一帮无赖瞎混，没任何意义。 况且便衣队在常清明的带领下，做些什么，他也有渠道可以知道。陶站长那边还有两个便衣队的线人呢。 所以，他必须把这个代理队长推掉。 “青木课长，我以为，目前便衣队内部需要团结，不能影响到正常工作。常清明之前是队长，他也是因公负伤，现在让他做小队长，确有不妥。” “那梁桑的意思是？”青木课长明知故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这个代理就不用了，还位给常清明，我还是专心带行动队，更有效率。” “要团结这没错，现在我们面对的局面，唯有团结，才能办成大事。好吧，我批准你的提议。不过，你和常清明，还是要多多协作，不要有内耗。” “请青木课长放心，我一定配合他，把便衣队原原本本地交给他。” 梁天舟赶紧表态。 这时，藤原纪美在外面敲门，青木一雄对梁天舟道： “那就这样吧，你找个时间，要不就今天下午，去便衣队，我让常清明也过去，你俩半个交接。” 梁天舟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见是藤原纪美，笑着跟她点头打过招呼，见她手里拿着一份材料，见到梁天舟，又把材料正面朝着自己，侧身走了进去。 梁天舟出来，反手把门关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收拾好桌面，驾车去了“望乡咖啡屋”。 下午要去便衣队，他先到行动队，跟大伙儿一起吃了午饭，从“望乡咖啡屋”步行过去，也方便。 也有段时间没见到常清明了，他以为常清明从此会离开便衣队，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还想回来。他以为岛国人的大腿，就那么好抱？ 梁天舟暗自摇了摇头。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清目前的形势。 像常清明这种人，离开便衣队，他还能做什么？ …… 下午，梁天舟一个人，来到便衣队所在的大门，老远就听到里面热闹非凡。 “常队长，你总算回来了。” “欢迎常队长归队！” 一群便衣队员，围着常清明，问东问西。常清明坐在屋子的正中间，笑呵呵地跟大伙儿闲聊着。 见到梁天舟进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让给梁天舟。 梁天舟也不推辞，这一刻，他还是代理队长嘛。 他顺势拍了拍常清明的肩头，问候道：“伤全好了？” “全好了。” 常清明答道。 他心里对梁天舟还是挺感激的，梁天舟知道他算不得因公负伤，但并没有给他捅破。 他也想多在家养一段时间，但没有了收入，坐吃山空的日子，他也没法安心。 于是就求青木课长，能不能再回到便衣队。 虽然他知道，这相当于把梁天舟得到的，又夺回来，似乎不太仗义。 “梁科长，我……” “啥也别说了，你能回来，我也轻松了。”梁天舟打断了他的话，抢着说道。 () 第639章 有件私事想请你帮忙 见人都在，梁天舟站起来，招呼大家安静，然后郑重宣布道： “各位兄弟，大家都知道了，常队长伤愈归队，青木课长批准，以后便衣队队长一职，仍由常清明常队长担任。我就不再兼任了。大家欢迎！” “噼里啪啦”一阵掌声过后，常清明讲了几句话，算是正式接任。 “为了庆祝常队长归队，今天晚上，便衣队全体，还有梁队长，我们一起喝酒吃肉，如何？” 一小队的小队长赵四保，此刻对着大伙儿大声嚷道。 “你们去吧，我就不掺和了。”梁天舟推辞道。 常清明低头对梁天舟耳语几句：“梁科长，你就不要推辞了。我还要借花献佛，多敬梁科长几杯呢。” “青木课长的指示，以后便衣队和我那行动队，要多多协作，多沟通，多联系。” 梁天舟这么说，是为今后让常清明给自己通报情况，预做铺垫。 “那是，那是。都是为黄军做事，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那啥。” 梁天舟捶了他一下：“你不能把自己也比作那啥了吧。” 一条线上的蚂蚱，说的是谁也跑不了。 可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天。 怎么解说，这两种含义，都不好。 “所以，你们晚上去吃好喝好，我们以后还有机会。” 梁天舟坚持不去，常清明只好说：“哪天我单独请梁科长，咱哥俩，好好唠唠。” “行，改天吧。” 梁天舟摆摆手，自个儿出来了，留下一屋子的人，欢声笑语。 …… 梁天舟一个人，来到蒋记鱼庄。 蒋凤妹把梁天舟叫到后院，给了他一份记录。 “这些都是这几天张巩去过的地方。” 梁天舟接过来，细细翻看着。 蒋凤妹还说道：“因为怕引起他的警觉，我们没敢靠得太近。但等他离开后，我们挨个去察看过，里面的人员，包括他们接触过的其他人，全都记在上面了。” 梁天舟注意到，张巩几乎每天都要去那个玉林路民居小院一次，然后再前往其他地方。 看来他就是负责藤原纪美和其他小组之间的联络人。 “你们做得很好。这份记录我收下了，我会叫人对这些地方进行暗中追踪，你们只管盯着张巩即可。”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蒋凤妹突然对梁天舟说道。 “跟这个张巩有关？” “没有。有一天，以前跟你一起来过的那个老鬼子，到鱼庄来过。” 蒋凤妹把经过跟梁天舟描述了一番。 “他一个人来的，坐在那里吃了点东西。这个不奇怪，但他后来把我叫去，问这问那，都是在问你。” “他问我什么？” 梁天舟警觉起来，忙问道。 “其实也没问什么，就是问，你是不是经常到这里来吃饭，我和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还问你和甘伯伯是不是经常有来往。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闲聊，所以我也说不好，这中间有没有问题。” 这些问题，看不出什么来。梁天舟又道：“你再仔细想想，还问了什么？” “对了，还问，甘伯伯跟你是不是很有交情。” “哦，好，我知道了。” 其实梁天舟心里也没底，他没弄懂，青木一雄刻意打探自己情况，是怀疑他呢？还是随便聊聊。 但这些天见到青木一雄，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他不得不再次叮嘱蒋凤妹：“你们的行动，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你们三个之外的任何人看出来。” “梁大哥，放心吧。连鱼庄的人，都不知道我们在干啥。” 梁天舟去大堂，点了些吃的，蒋凤妹自去忙活，他一个人慢慢吃着，心里还在想凤妹说的话。 他总觉得青木一雄不会无缘无故，跑这里来打听他的情况。 那他到底是什么意图呢？ 莫不是蒋凤妹他们的行踪暴露了？被藤原纪美反馈到青木一雄那里了？ 可以藤原纪美这段时间，在梁天舟面前，也很平静，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 他看了眼柜台后面的蒋凤妹，如果他们出了事，必定牵扯到自己身上。 不行！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他们静默一段时间吧。 不能再冒险让他们去跟踪张巩了。 他对蒋凤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蒋凤妹刚从柜台后转出来，们口走进来青木一雄。 蒋凤妹愣在那里，有半分钟。她不知道现在还该不该走到梁天舟身边去。 青木一雄已经看到了梁天舟，一边对凤妹笑着打招呼，一边径直朝梁天舟的桌前走去。 “梁桑，还真在这里碰到了你。这里没别人吧？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青木一雄彬彬有礼地问道。 “青木课长，你请坐。” 梁天舟看着蒋凤妹，对她道：“快给青木课长先上茶，然后，看青木课长想吃点啥？” “哎！”蒋凤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提着茶壶过来，“青木课长，梁科长，你们聊，有什么需要的，叫我一声就行。” 然后又退回到柜台后面去了。 “梁桑，你一个人来的？” 青木一雄坐定，一边品着茶，一边问。 “我不一个人来，还跟谁来？” 梁天舟一时没想起，疑惑地看着青木一雄。 “藤原小姐没跟你一道？”青木一雄又补了一句。 “哦，她有事忙，我就自己来了。” 梁天舟忙解释说。 青木一雄点的饭菜上来，梁天舟都快吃完了。 他一边看着青木一雄吃，一边陪着聊天。 他想通过察言观色，看看青木一雄到这里打听他，到底是何用意。 “梁桑，”青木一雄吃了几口，压低声音，往梁天舟跟前凑了凑，才问道： “我听说你跟南头帮的甘帮主颇有交情？” 终于来了，梁天舟心里暗道。 “算有些交情。说起来，这个鱼庄，当初还是我建议他开起来的呢。” 梁天舟也不隐瞒。他知道青木一雄能问出这话，就一定做过调查。 果然青木一雄马上说道：“我知道，这个蒋凤妹，是甘帮主的干女儿，这个鱼庄，就是为她开的。” 连这个都知道，那还打听什么？ “梁桑，今天上午在办公室，只谈公事。现在，我有件私事，想请梁桑帮个忙。” “咹？我帮忙？什么事？”梁天舟差点没把筷子惊掉。 () 第640章 好主意 梁天舟以为青木一雄私下打听他，是开始怀疑他。 甚至想到，怀疑他，为什么要从蒋凤妹入手，莫非蒋凤妹鱼门三英的活动，被察觉了？ 就在刚刚，他还准备叫凤妹过来，通知她暂停一切活动的。 没想到青木一雄主动提及，原来是想让他帮个忙，还是私事。 青木一雄的私事可就多了，不知他要办的是哪一桩。听他的口风，似乎跟甘夑元有关。 “青木课长，只要我力所能及，很乐意有机会为青木课长效劳。” 梁天舟先不把话说满，都不知道要办的是什么事，不是在青木一雄面前夸海口的时候。 青木一雄却没有马上说，而是叫来蒋凤妹，问她： “楼上可还有包间？” “我去查一下，青木课长是预订，还是现在就要吗？”蒋凤妹问道。 “现在有的话，把我跟梁桑换到包间去。” 因为梁天舟历来都是在大堂随便找个位子吃饭，青木一雄来的时候，也就跟着坐在了这里。 现在大概看这里不是谈话之地，临时起意，要求换到包间。 这时楼上正好有人下来结账走人，蒋凤妹道：“不用查，肯定有了。两位跟我上楼吧。” 梁天舟都已经吃完饭，就想着陪青木一雄坐一坐，现在也只有跟着上楼。 进入包间，蒋凤妹招呼服务生，把青木课长的菜，从楼下挪上来。又让人被梁天舟泡了一壶茶，然后把门带上，出去了。 青木一雄也很快吃完饭，用餐巾抹了抹嘴，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梁天舟一直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青木一雄润了润喉咙，才说道：“这件事，对梁桑来说，很简单，你一定能办到。” “青木课长，有事请直说，我一定竭尽所能，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梁天舟把自己设想成犬养次郎的位置，犬养次郎不是专门给青木一雄办私事的吗？ 青木一雄笑道：“不是叫你打打杀杀的，真要是打打杀杀的事，我也不会麻烦你，让你为难了。” “那是？”梁天舟心里吃不透，猜到跟甘夑元有关，但确实想不出，会是什么事。 “唉，说来话长。” 青木一雄故意叹了口气，对梁天舟道：“梁桑，可能你不知道，我有个弟弟，叫青木四郎。他现在在申城，开办了一家株式会社。” 这个梁天舟早就打探到了，但他依然装作毫不知情，饶有兴致地认真听着。 青木一雄接着说道：“这不，因为我在两江嘛，所以他就拓展了业务，开办了从申城到两江的水运业务。” 梁天舟插话道：“青木课长，你说的是丸红船运吧？” “对对对对！”青木一雄连连点头，“看来梁桑知道这家船运公司？” “知道是知道，可是不知道它是令弟的产业。不是经营得挺不错的嘛，青木课长，你请接着说。” 梁天舟做了个手势，然后继续静静听着。 “效益确实还行，但舍弟现在有了别的打算，要开拓其他领域，急需资金。所以，”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梁天舟，“所以，想把丸红船运转手。” “这么赚钱的行当，转手实在太可惜了！” 梁天舟不由替青木四郎感到惋惜。 “当然。” 青木一雄也表示认同。 他又说道：“不过，不赚钱的公司，转手也没人愿意接盘，谁愿意接下个尽亏钱的摊子？趁公司能赚钱的时候，转手，才能博得一个好价钱不是？” 这话倒是没说错。 梁天舟不由得想起后世的一些事。 有的人，靠一个项目赚了第一桶金，在公司红火的时候，立马转手变现，再去开发新的更赚钱的项目。这样的人，步步升高。 而有的人，在项目赚钱的时候，舍不得放下，等到旺盛期过了，公司转盈为亏，实在搞不下去了，才想起转让，自然是亏得底裤都没有。 又好比炒股，有的人在股价持续上涨的时候就抛售，赚钱的就是这拨人。而有的人看到股价一直在涨，舍不得卖掉，等到下跌了，觉得心疼，更舍不得抛出，直到被套牢，割肉卖血。这种人，不亏钱，前面那种人，去赚谁的钱呢？ 他们要在高价位出手，就得有人买入。这时，各种投资顾问、理财专家，自媒体账号纷纷忽悠第二种人，赶紧买了，再不买，还要涨。 等芸芸大众都被忽悠去把人家正要抛售的股票买进后，再也没有了愿意在更高价位买入的买家，他们却不知，这是人家的套路，只道是自己运气不好，买了就跌价。 现在青木四郎想把经营红火的丸红船运转手，应该不会缺买家。 梁天舟像听故事一样，听青木一雄说道： “他让我也帮他找找买家，看能不能减少些损失，最好还能多赚点。” 梁天舟听明白了，他看中了甘夑元。但甘夑元和穆向良的恩怨，他得装作不知。 所以坐直身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青木课长不会是想叫我把丸红船运买下来吧？我就那点薪水，也没经过商，可搞不懂这些。 再说了，我要真有那能耐，还会甘心做一个小警察，每天忙碌不说，还挣不到钱钱，连媳妇儿都娶不起，这不，打从娘胎起，单身二十多年了。” 青木一雄停下来，对梁天舟道：“梁桑，你这话过了。你要娶不起媳妇儿，全天下八九成的男人，都得打光棍了。我的意思，不是要把丸红船运转给你。” 话刚出口，青木一雄突然觉得，这也似乎也可行。 他沉默了一阵，思考着。 “梁桑，你倒是提醒我了。” 他把梁天舟的话仔细斟酌之后，点点头，眼中放光。 如果把丸红船运暂时转到梁天舟名下，让梁天舟做个挂名船东，再让他去跟甘夑元谈，会不会更顺利些？ 以梁天舟和甘夑元的关系，甘夑元定不会让梁天舟吃亏。 也就不会让丸红船运转让时吃亏了。 这是个好主意！ 但事先得跟梁天舟签一个协议，不用他掏钱，但赚的钱，也必须进青木四郎的账上，可以给梁天舟一定的佣金。 “梁桑，我想让你做丸红船运的船东，我会劝说舍弟，算你的人头股，不用你出资，如何？” () 第641章 事成必有重谢 面对青木一雄的提议，梁天舟大感意外。 只道是青木一雄要找梁天舟疏通甘夑元的关系，没想到自己成了股东，成了丸红船运的老板。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他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何德何能，一分钱不出，还要当船东。这绝对不行！” “梁桑，你别急着回绝，听我慢慢跟你解释嘛。当然，不会让你吃亏。” 青木一雄见梁天舟想都没想就拒绝，先把好处摆出来，再谈具体怎么操作，这样也许梁天舟更能接受些。 “这是天大的好处，但真的不适合我。” 梁天舟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他更愿意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些偷渡去缅北的，妄想着天上真的掉馅饼，指望自己能有朝一日，成为威震南疆的大毒枭、黑帮老大，或者最不济，也赚得盆满钵满，戴副大墨镜、穿着花格衬衣、挎着ak，黑帮影视剧里的下一个人物，就是他们了。 谁知去了才知道上当受骗，不仅当不了黑帮老大、诈骗团伙董事长，自己的人身安全都是问题。于是方知馅饼没那么好捡的。 并不是胆大、敢冒险，就一定成功。 “梁桑，我只是希望你帮我这个小忙，等你当上船东，就以你的名义，把丸红船运卖掉。你什么都不用做，佣金不会少。” 青木一雄再次提到佣金，这一招对付很多华国人，都挺管用。 “哦，我懂了。你是想让丸红船运变成我，变成一个华国人的企业，再去找下家？那又是为什么呢？还不如直接找到下家，谈好价钱，办理过户，岂不更加简单？还能省去一大笔佣金。” 人家买卖双方，恨不得甩开中介，直接成交，少给中介费。 青木一雄倒好，没有中介，硬生生加入一个中介人，帮着他分钱。 “唉，梁桑，你不知道，现在最有能力接手的，就是南头帮的甘帮主。而丸红船运，之前跟甘帮主有些误会，直接找他，他未必乐意。并且，还不一定能谈成一个理想的成交价。” 事到如今，青木一雄也不得不道出一部分的实情。 穆向良和甘夑元之间，岂止是有些误会，她从南头帮夺去的船和航线，跟犬养次郎从孙汉成手里强买三渡大商场手段如出一辙，都是威逼对手，然后以极低的代价，拿到她想要的一切。 “还有一层原因，”青木一雄继续说道，“现在南头帮是少帮主甘文勋主理，梁桑你是知道的，此前特高课跟甘文勋也闹过不愉快。所以，我出面，也不妥。要是梁桑出面，情形就大不一样了。” 梁天舟摇头：“我跟甘文勋也没什么交情，说了不管用。” 青木一雄却道：“据我了解，虽然大小事务，主要是甘文勋打理，但甘帮主还是起决定作用的，他就是‘太上皇’，甘夑元点了头，事成矣。” 梁天舟不再一味拒绝，他对青木一雄道： “这事，我说了不算，我得去探探甘帮主的口气。我只能说尽力，可不敢打包票。至于让我暂代船东的做法，我看，完全没有必要。甘夑元如果有意接手，谁的公司都没关系。他要不乐意，就算我出了资，他照样不会考虑。何况只是个挂名的虚位。” 青木一雄见梁天舟松了口，不管怎样，也只能这样了。 当初从人家手里夺过来，可以用强权施压。现在要人家又买回去，钱在别人手上，他不愿买，除非像土匪一样，直接打劫钱财，何必还卖公司？ “那就有劳梁桑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为青木课长分忧，赏不赏的，梁某并不在意。”梁天舟客气道。 “梁桑不必推辞，还请梁桑尽快帮我前去一探甘帮主之意。” 青木一雄深知，要想让人倾力相帮，必须把好处摆到明处。 求人办事都这样，事前不提，等事办成了才携带礼金去感谢，就不怕人家只是敷衍？没有好处，还尽心尽力，人又不欠你什么。 所以，通常都会先表明态度，甚至先出点血，事成另有重谢，话要说到。 但这做法对梁天舟似乎没啥作用。 梁天舟确实没想拿青木一雄的什么佣金，因为他并不打算真心帮他。 对船运方面，他是外行，怎么决断，甘夑元自己定夺。 他可以把话带到，不加任何主观色彩地把青木一雄的话，带给甘夑元，仅此而已。 他对青木一雄道：“好，我回头空了，就去拜访拜访甘老大。” 听梁天舟这么一说，青木一雄满面堆笑，跟梁天舟同时起身，说道： “我先回去。就等着梁桑给我带来好消息了。” 时间已晚，此时马上去找甘夑元，显然不合适。 把青木一雄送走后，梁天舟回到鱼庄。栾九此时已经来到，听蒋凤妹说，梁大哥和青木课长在包间，他也不好打扰。 现在才过来和梁天舟打招呼。 “栾九，甘帮主近来还好吧？” “挺好的。没有以前那么忙了。”栾九答道。 “你晚上回去，跟甘帮主说一声，我明天过去看望他。” “行，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家，梁科长随时都可以去。” 栾九回道。 “还是先打个招呼嘛，不速之客，万一人家不方便呢？” 栾九忙道：“好的，好的。有什么不方便的，有人还巴不得你常去呢。” 离开之前，蒋凤妹跟着梁天舟身后，走出鱼庄，才悄悄问道： “梁大哥，青木来之前，你叫我过去，是有什么话要吩咐吗？” 她还一直记着这事。 梁天舟道：“我起初以为青木一雄跟你打听我的事，是不是对我起了疑心，甚至怀疑上了你。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 “那我们还要继续吗？”蒋凤妹问道。 “虽然现在他好像没有怀疑，但他既然知道我跟你们的关系，以后还是得多加小心。” 梁天舟看了看鱼庄大门外，晚饭时分，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又说道： “平时多留心这附近，一旦发现有可疑的人出没，立即停止活动，切记！不能抱有半点侥幸心理。” 蒋凤妹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 () 第642章 这个是你誊抄的吧 从蒋记鱼庄出来，梁天舟回家的路上，顺道给陶元举留了信息，约他第二天见面。 回到家，他把蒋凤妹给他的跟踪记录，用市面上非常通用的材料纸，重新誊抄了两份，然后把原稿销毁。 誊抄的目的，是不让其他人看到柯方、戚威和蒋凤妹的字迹，同时他自己也采用了当时的技术无法区分的仿宋字体。 按照前世作为医生的梁天舟，写出来的字，是很有医生特色的，除了同行，别人基本看不懂。看不懂是看不懂，但却很有个性特点。用来做笔记鉴定，一抓一个准。 虽然，实际工作中，都是电脑开方，他手写的时候并不多，但也就更没多少时间专门练字了。 穿越之后，在金大历史系念书，学校通用英文教学，也没机会练字。 这一手中规中矩的仿宋字体，还是在特训班的时候，教官说到过，一个人的字迹，往往能暴露他的很多特征。他才认认真真想过这个问题，然后花了不少时间，一笔一画临摹仿宋体。 他把誊抄的记录检查了一遍，自我感觉，还是很满意的。 当即换了身衣服出门，赶到“隐士”家。 在“隐士”家的附近，找了个公用电话，给“隐士”打了过去。 不一会儿，“隐士”家的大门悄悄开了一条缝，有个人影钻了出来。 在一个路灯找不到的角落，梁天舟把其中一份交给“隐士”。 “这是什么？怎么不到家里去说？”“隐士”问道。 “现在大家都还没休息，我总不能三天两头往你府上跑。还是在外面见面方便。这是我派人跟踪张巩，发现的，是他的秘密接头地点和基本情况。” “张巩，就是你那行动队的副队长？难道他是个关键人物？” “隐士”把记录藏好，不解地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自从行动队刚组建那时起，我就发现张巩实际上是藤原纪美安插在行动队的眼线，并且，他实际上是岛国人。” 梁天舟接着把张巩的基本情况，跟“隐士”简短介绍了一遍。 听完梁天舟介绍，“隐士”道：“看来，藤原纪美把你借过去组建行动队，却对你并不完全放心，所以才在你身边安插眼线。” “这个可以理解。”梁天舟微微点头，“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张巩，很可能参与了特高课策划的那个计划。并且，在中间充当各小组联络人的角色。” “你把这个情况，跟陶元举通报一下。”“隐士”提议道。 “我刚才给你那个，只是备份，留给你收着。我明天约了陶站长，到时会跟他详细讨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的。这个上面的那些点，还得请陶站长安排人手去办。” “嗯，在没有得到详细布局图之前，这可是很重要的线索，一定要尽快查实，跟进。” “找你就这件事，我先撤了。” 事情交代清楚，梁天舟闪身走了。 …… 第二天，梁天舟如约见到陶元举。 当他把誊抄的东西交给陶元举时，陶元举扫了一眼，笑着对梁天舟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是你誊抄的吧？” “奇了怪了，你怎么扫一眼，就断定是我抄的？难道我抄的字迹很特别？” 梁天舟心中一震，辛辛苦苦用仿宋字体抄的东西，就是为了掩盖笔迹，却被陶元举一眼看穿。 他委实有点着慌。 “你别紧张，你这仿宋字体，没人能鉴别出来。我是说，你把记录的人的原稿誊抄一遍，不就是想掩盖笔迹嘛。在我面前，你还留一手。不过你做得对，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觉。” 原来虚惊一场。 “你仔细看看上面所记的。这可是藤原纪美的秘密联络点的信息。” 梁天舟提醒道。 “我看出来了。有一些，我的人，也发现了的。有些重叠，更加印证了这内容的准确性。可见你的人，也是下了功夫的。” 陶元举夸赞道。 “其实吧，功夫是下了的，最主要的是，我们发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藤原纪美跟各个联络点的联络人。所以才有点收获。” 梁天舟再一次跟陶元举介绍了一下张巩的情况。 “你把这个交给我，是想让我继续后面的活儿？”陶元举问道。 “这还用问？不言自明。所有信息，都汇总到你那里，以便你统一安排，统筹兼顾，合理调度。” “好，这活儿，我接了。” 陶元举把记录收起，跟梁天舟又提到一件事。 “我接到线人的报告，敌人又筹集了一批军用炸药包，可能近几天就会转运到宪兵队。” “你的路子还挺广嘛，这都能探听到？” 梁天舟对陶元举的能力，不得不佩服。 “他们这次汲取了教训，不放在外面的仓库里，直接拉去宪兵队。存放在那里，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陶元举道。 “安全是安全，可是，有利必有弊。存放安全了，使用的时候，目标却很明显。咱们只要盯着宪兵队，什么时候，他们把炸药拉出来，掌握这一点，并不难。” 从秘密仓库，转运到使用场所，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 而从宪兵队里的军火库再运出来，动静必定不小。 别说军统会盯着，可能其他几方势力，也不会放过。 好比下陆战棋的时候，对方军旗不倒，为了夺下军旗，要经过多次反复拿棋子去试探，弄不好还踩到对方布下的地雷阵里。而如果对方军旗亮明了，事情就简单很多。路障清除，一个工兵就可以把军旗抗走。 “另外两处军火库，有没有动静？”梁天舟问道。 “倒还没有。他们现在动那两个军火库，不是明智的措施。搬到哪里，都会被人盯上。所以，他们只是加强了守卫。暂时没有要动的迹象。” 也对，炸弹都被对方探明了位置，还不赶紧调兵护卫？炸弹轻易一动，稍有不慎，就被工兵或者侦察班搞掉了。 划不来。 “行了，有事我再联系你，那些联络点，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梁天舟说完，跟陶元举告辞。 他还要去找甘夑元，应付青木一雄交给的差事。 () 第643章 历史见证人 下午的码头上，一边是太阳火辣辣地烤，一边又是江风热浪，人就像焖在蒸笼里。 岸边搭起的大凉棚，成了码头背夫打尖憩息的集中点。 没有活干的时候，就都在这里，喝口水，擦把汗，顺便讲点荤段子，说些黄笑话。 等到有驳船装卸货物，工头一声喝，又顶着烈日，搭着毛巾，开干。 甘大少来的时候，会被码头经理请到屋子里，吹着风扇，再泡上茶，听码头经理汇报情况。 有时候他也会到搬运工中，陪大伙儿聊聊天，关心一下。 梁天舟开车路过这里的时候，正好碰到甘文勋站在江边，旁边站着码头经理，两个人指指点点，在谈论着什么。 他不是来找甘文勋的，但他得确定，甘文勋此时在码头，而不是在甘府。 他去见甘夑元的时候，不希望甘文勋也在场。 倒不是怕甘文勋在场，会影响他跟甘夑元谈话。他知道，即使只跟甘夑元说，最终甘夑元也会让甘文勋知晓的。 他现在大体已经知道了甘文勋的身份，而甘文勋应该不知道梁天舟的身份。 所以，还是尽量减少非必要的接触，省得相互猜忌、相互防着。而且，不能把青木一雄的视线，再一次聚焦到甘文勋的身上。 路过汪玉霞糕点铺的时候，顺便买了些这家拥有两百多年历史的老字号的特色糕点，放到车上。 然后向甘府驶去。 甘府的管家，此时不在家。听到门口梁天舟跟仆佣说话，甘美玉立马迎了出来。 “梁先生，快请进。你是来找我爹的吧？” “是啊，甘老爷子在家吗？”梁天舟问道。 “在呢，”甘美玉满脸微笑，转身带着梁天舟往里走，“在书房练字，我带梁先生直接去书房吧。” 到了书房门口，美玉对里面说了声：“爹，梁先生来了。” 甘夑元正在挥笔写大字，听闻梁天舟到，赶紧放下毛笔，正待出来，见梁天舟已经站在门口，忙道：“梁科长，请进，请进！美玉，叫刘妈给客人上茶。” “还用得着叫刘妈？我去给梁先生沏茶去。” 甘美玉走后，梁天舟进了书房。 桌上正铺着一大张宣纸，甘夑元已经写了一半。 梁天舟带着欣赏的眼光，边看边念，回头对甘夑元道： “这首《满江红》，甘帮主写得真有气势！笔力雄浑，挥洒自如，很见功底。甘老爷子的书法是得过名家真传的吧？” 甘夑元急忙谦虚道：“老来无事，也就临摹临摹，养养心性，打发时间。” “打扰到甘帮主的雅兴了，请甘帮主先把这幅字写完，让我也一睹甘老先生的风采。” “不急，我昨晚听说梁科长今天要来，在这书房等着，闲来无聊，随便写写画画。” 梁天舟道：“甘老爷子不必客气，这一幅字，必须得一气呵成，中途停下，再接着写，气势就中断了，大小、力道都受影响，还是先写完，我们再聊不迟。” 甘夑元不在推辞，站起身，提起笔，饱蘸墨汁，一副完整的行草作品，很快完成。 最后一行小字落款，还不忘盖上一方闲章，有模有样。 “不错，不错。”梁天舟一边看着，一边夸着。 “我也是住的地方太小，要是有个梁府，一定跟甘帮主求一副字画去挂着，这叫华国传统文化。想不到甘帮主书法这么好，梁某人佩服。” 梁天舟不由伸出大拇指。 甘夑元心中受用，两人重新落座，甘夑元道：“我也没上过什么正经学堂，年轻时候行伍出身，后来又闯荡江湖，就会说多在山岗，少在书房，只知江湖贵重，不知江湖礼仪之类的行话。” “原来甘帮主还是当过兵的？”梁天舟好奇地问道。 这时甘美玉正好提着一壶茶水进来，插话道：“我爹几十年前，可是大清新军。” “是吗？这么说，还是军界前辈。”梁天舟道。 甘夑元呵呵一笑，摆着手道：“哎，往事不堪回首。那时候年轻，在黎元洪的陆军第二十一混成协第八镇第四十一标工程营当了个大头兵。双十那天，我们都参加了的。” 三十多年前的双十，梁天舟前世从历史书上学到过，没想到在身边还能遇到亲历者，简直就是活化石。 那时候行伍出身的，大多没什么文化。 行伍出身这个词，也常作为文化人的另一面使用。 但很多军人，尤其是知名军阀，还是有不错的文化底子的。甘夑元提到的黎元洪，还有直系的吴大帅等，都写得一手好字。 gd总司令也是行伍出身，字和诗的功力，都很出色。 “有机会真想多听甘帮主讲讲过去的事。”梁天舟本就对历史感兴趣，碰到这个活着的见证人，确实很想多了解。 “那你就经常来坐坐噻。”甘美玉趁机说道。 梁天舟看了甘美玉一眼，对她说道： “美玉，你先去忙吧，我跟甘老爷子有事要说。” 都提前让栾九来通知过，肯定是有事，而不是顺道拜访。 甘夑元心里早有预感。 他也轻轻一挥手，让甘美玉回避。 梁天舟关上书房的门，坐回椅子上，才对甘夑元道： “甘帮主，现在码头上的业务还好吧？” “勉强维持，这个梁科长是知道。你来，是为了？让我想想。” 甘夑元停下来，喝了口茶，接着道：“是青木一雄让你来的？” “甘帮主英明！一猜即中。” 梁天舟赔笑道。 “这个还用猜？穆向良派人给我过过话，想把丸红船运转给我。我没有理会。我想，穆向良不会亲自找你，多半是青木一雄出面找的你。” 梁天舟道：“这样的话，我也不用多说了。甘帮主是什么个打算？” 甘夑元沉默良久，似有不少顾虑。 “咱们之间，有什么就请直说。有个情况我想先跟你交个底。”梁天舟见甘夑元半天不语，他又不想直接替他做主，害了他，便道，“这场战争，两个月左右，就会结束。到时候，日伪汉奸资产，原则上是要充公的。” 梁天舟不能说得再细了。他相信，甘夑元一定能领会他的意思。 () 第644章 给青木一雄回话 甘夑元听后，脸上一点没有惊奇的表现。他平静地说道： “我看岛国人的日子也不会长了，不然为啥急着出手？听说他不仅想把丸红船运转手，还在找人接手三渡大商场，他这是想抽资出逃。” “甘帮主既然已经看出来了，想必已经有了决断。” 梁天舟试探着问道。 “梁科长，不瞒你说，我现在已经不关心这些了。你也看到了，南头帮的大多数事务，都交给文勋了。但他对这些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干涉。” 甘夑元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对于丸红船运这件事，文勋跟我观点一致：岛国人的事，由他去吧，我们不掺和。 现在虽然日子不好过，还能对付。等美玉有了依靠，我也就彻底退出了。” 听老爷子话里的话，是准备金盆洗手，隐退江湖了。 梁天舟心想，这样看来，也不用再说什么。无论青木一雄换谁来，结果都一样。 “甘帮主，你既然已经有了主意，那我就照实给青木一雄回话。” 甘夑元点点头，梁天舟既然接受了青木一雄的委托，自然得有个手法。 甘夑元从梁天舟的言语中，完全能够感知，他只是在完成差事，并不太为难。 停顿一会，甘夑元接着说道： “你刚才说，战后那些日伪资产，可能被充公，我也想到过。现在谁拿下，谁担风险。而且，如果最后充了公，将会有另一个更加豪横的对手，有着那个政府做后台，我们依然没有出路。不如趁早想退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爷子毕竟是过来人，对时局看得比一般人更透彻。关于这一点，梁天舟还不能跟他深谈，连忙转移话题： “我看现在鱼庄生意，还有声有色的。等战事结束，可以考虑把鱼庄规模扩大，增加一些门店，用同一个招牌，做连锁经营。” 连锁经营，可不是后世的新鲜事物，那个时代，早就有一些百年老年，把分店开到了全国各大城市，比如冠生园，同仁堂。 餐饮方面，一家总店加若干分店的形式，也比比皆是。 “鱼庄的事，我不操心。到时候转给凤妹，她愿意咋弄，就咋弄。” 当初取名蒋记鱼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名正言顺地转给蒋凤妹，算甘夑元这个干爹，给她的陪嫁。 梁天舟站起身来，对甘夑元一拱手，道：“那我就先告辞了。我这也是端人饭碗，替人办事，还得去回个话。” 拉开书房的门，甘美玉见梁天舟出来，赶过来问道： “梁先生，这就要走？” “嗯，还有事，告辞了。”梁天舟道。 美玉一路把梁天舟送到门外，看着他上了车。 …… 回到特高课，第一时间，上去给青木一雄汇报。 他简要说明甘夑元无意扩大规模，也没有那么多资金扩大规模，所以，他没有完成任务。这理由当然是梁天舟胡诌的，但想想也挺在理。 人家没钱，你还能强迫人家买下？ 趁青木一雄沉默思考之时，赶快告辞开溜。 这件事本来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他夹在中间，算怎么回事嘛。 已经帮你问过了，之后别再找我。 梁天舟心想。 出来还没到楼梯边，厨子韩师傅正从下面上来，见到梁天舟，打着招呼给梁天舟让路：“梁队长，你先过。” “韩师傅这是？”梁天舟见他两手空空，并没有捧着餐盘，不像是给青木课长送餐。 “哦，中午他们电讯组的人，忙得没时间到食堂去吃饭，我就给他们送过来，现在来收餐具。” 梁天舟扭头朝电讯组那头看去，走廊里，靠近电信组的门边，果然有一些餐具堆放在那里。厨子送餐，和收餐具，都是不能进门的。 梁天舟从韩师傅身旁经过，下了楼。 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藤原纪美就跟了过来： “天舟君，我刚才看见你在停车，怎么现在才进来？” “我去青木课长办公室了。” 梁天舟答道。 “青木课长找你什么事？”藤原纪美随口问道。 “没什么事，你找我有事吗？” 青木一雄的私事，梁天舟不好告诉藤原纪美。 藤原纪美也不追着问，不管私事公事，既然青木课长只找梁天舟，而没有找她，她也就是随口一问。然后自己坐下，说道： “青木课长把便衣队收回去了？” “不是收回去，只是我不再兼便衣队的事了。” 便衣队一直都是青木一雄的，又不是梁天舟的。 “这样也好，你每天已经够忙的了，不用费心费力地再给自己找事。” “嗨，习惯了。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正说着，隔壁藤原纪美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她起身过去接电话，梁天舟整理了一下桌面，点燃一支烟，在想刚才厨子说给电信组送餐的事。 电信组现在都忙成这样了？连午饭都要送到监听室去吃？ 电信组的监听人员，是两班倒，白班跟夜班，吃饭时间，离开一会儿，留下一个人守着就行。 现在连离开一会儿都没空？ 现在的电信组，可能是特高课最忙的部门了。 当然青木一雄也忙，忙完公事忙私事，公事、私事都令他头疼。 藤原纪美接完电话，过来对梁天舟说了一声：“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然后转身急急要离去。 梁天舟跟在后面道：“我也正好要去一趟警察局，前两天的案子，还有些手续要办。” 跟藤原纪美几乎同时从特高课开车离开。 梁天舟朝警察局方向开了一段路，才折返回来。远远地看到藤原纪美的车后百米左右，有一辆车，不紧不慢地在同一方向上行驶。 他加了点速，跟那辆车并排时，朝那车里望了一眼。 是陶元举。 梁天舟让陶元举派人盯着藤原纪美，没想到是他自己在盯。 藤原纪美匆匆从特高课离去，肯定有什么紧急事情。他也想亲自去看看。 既然陶元举在后面跟着，梁天舟把车速压下来，掉后一段距离。 他的车去跟踪藤原纪美，很容易被察觉，掉在陶元举后面，藤原纪美不认识陶元举的车，这样更隐蔽些。 藤原纪美在“望乡咖啡屋”附近，接张巩上了车，然后继续朝郊外开去…… () 第645章 宪兵队都调动了 藤原纪美的车，一路向东，绕过新编14军驻地，继续向东。 梁天舟在后面，边走边想，她这是要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 没有叫上他，说明是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 却把张巩叫上了，难道是去江心洲岸边的那个小村子？ 那里是她的新的秘密基地，基地出事了？ 天色不早了，出了城后，公路上的车，已经不多。 为了不暴露，陶元举跟藤原纪美拉开了一定距离，梁天舟在后面，就更看不到最前面的藤原纪美了。 走着走着，梁天舟隐约感觉，后面有卡车跟过来。 他不知道那卡车，是过路的货车，还是军车。 经过一个大弯道后，梁天舟从侧面车窗往右后方看来一眼，这一看不打紧，他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宪兵队的卡车，车上满载着全副武装的宪兵。 这一定是藤原纪美打电话叫来的。 梁天舟后悔在特高课办公室没有偷听藤原纪美的电话内容，现在他和陶元举都被夹在了中间。 前面是藤原纪美和张巩，后面有宪兵队的卡车尾随而至。 他得迅速做出判断，这是藤原纪美为了吸引盯梢的人现身，特意安排的，还是前方出了事，而调动宪兵前去镇压。 陶元举派了人盯着藤原纪美，如果她有所察觉，势必设计这么一个陷阱，等盯梢的人跟踪而去，后面再用宪兵队一堵，插翅难逃了。 他想起以前军统的尹志林就是在盯梢犬养次郎时被察觉，然后中了埋伏。 现在如果藤原纪美掉头回来，跟宪兵队卡车合围，这中间连个岔路都没有，他跟陶元举都成了瓮中之鳖了。 梁天舟急出了一身冷汗，顺着额头，淌过面颊，从下巴直往下滴。 他都把枪摸了出来，子弹上膛，以备不时之需。 他加快了车速，追上陶元举，想通知陶元举，做好应战准备。 见到陶元举，隔窗叫他停车。 “什么情况？”陶元举惊问。 “后面有宪兵队，我们处在藤原纪美和宪兵队之间。”梁天舟急促地说道。 陶元举也是一愣：“不会吧？她玩这一手，是为了对付我们？” 他朝前方看了看，藤原纪美的车，已经跑出很远了。 “如果是为了两头围堵，此时她应该停下来，挡住我们的去路才对。”陶元举分析道。 “这条路一直往前，都没有岔路，我们这样跟着，实在冒险，我们得想个法子。” 梁天舟脑子飞速转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真为了对付他俩，军统两江站损失可就大了。 “陶站长，我觉得，与其继续往前，不如我们掉转车头，从外面往城里开。” 梁天舟提议道。 “这个办法，不慌，你容我想想。”陶元举说着，发现后面的卡车越来越近了，没有更多的时间犹豫。 梁天舟提出的倒回去，也是个办法。 继续往前，如果藤原纪美掉头回来，跟他俩迎面碰上，可解释不清。 但如果掉头往回开，碰上宪兵队的，没人认识他俩，还可以见机行事。要是他们不是针对陶元举和梁天舟，路上遇到几辆车，也很正常。 “我们再往前开一段，拉开距离后，掉头。”陶元举同意了。 梁天舟油门一轰，冲了出去，他抢在陶元举前面，加速行驶一段，后面看不到卡车了，就在路上快速掉头。 他还不忘下车把车牌换了一下。陶元举也差不多已经掉过头了。 两车一前一后，迎着宪兵队的卡车来路，不急不缓地开过去。 好在沿路都有树木掩映，两车掉头的时候，卡车的位置，看不到他们。 跟卡车交会的时候，他们把车靠边，让卡车过去。 眼睛却始终不离卡车上的军士。梁天舟和陶元举都在暗中数着一二三，一旦宪兵他们有异动，毫不犹豫，边开枪，边逃离。 没有选择！ 卡车上的人，却只扫了两辆轿车一眼，并没停下，继续一路颠簸着，往前驶去。 好险！虚惊一场！ 等卡车走远，两人都没再往后撤。 梁天舟走下车，来到陶元举车旁。 “看来他们不是为我俩而来，前面一定出了事。” “要不咱们再倒一段路，找个隐蔽之处，把你的车藏起来。我们开一辆车，再跟上去？”陶元举提议道。 两辆车确实目标太大，而且梁天舟的车，藤原纪美认识。就算换了车牌，也不保险。 “好。”梁天舟返身回到自己车上，朝城里方向再走了一段。 出现一片稍微开阔的路面，旁边竟然还有一家旅店。这种靠近城边的旅店，专为过往的货车司机住宿而开的。 旅店旁一个简易围墙，里面已经停了几辆货车。 梁天舟把车开到一辆大货车背后，停下来，还跟旅店老板打了个招呼，说等会来住店，现在先去逛一逛。 回到公路上，登上陶元举的车。 掉头再往东追去。 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后面不会再有什么宪兵队的了。两人放心往前追。 “注意前方。一旦他们停下来，我们得保持距离。”梁天舟坐在副驾，一路提醒。 “再往前一点，可就到了你之前发现的那个小村子了。”陶元举道。 藤原纪美亲自前往，还调了一队宪兵，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呢？ “你听！” 陶元举突然对梁天舟道。 两人同时互望了一眼：“枪声？！” “怎么办？现在跟过去，要是他们返回来，我们避之不及。不跟过去，又没法了解情况。”梁天舟和陶元举都陷入了两难境地。 权衡之后，陶元举做出了决定： “天舟，你把车开回去，我留下来，从旁边树丛中摸上去，察看察看。藤原纪美认识你，但不认识我。即使出现意外，我一个人，也比较灵活。” 梁天舟想了想，这也许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 “好，等宪兵和藤原纪美离开后，我再回来接你。” 陶元举从车后找出一身农夫衣服，换好后，跟梁天舟碰了一下拳头，迅速钻进了公路边的树林里…… () 第646章 她竟然会开枪示警 梁天舟把车往回开，经过先前停车的旅店时，他朝院墙内看了一眼，从马路的视角，看不到他自己那辆车。 继续朝城里开，在新编14军驻地附近，有个十字路口，他把车拐向右侧岔道上，往前再走一段，掉了个头，车头朝向路口，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暂停，只要宪兵队卡车和藤原纪美返城，必定从这个路过经过。 出来时还是半下午，现在已近黄昏，梁天舟脱下汗湿的衬衣，光着上身坐在车上，两侧的车窗都摇下，夜风轻轻灌入，稍微凉爽了一些。 他有些担心陶元举，一个人摸过去，也不知道前面具体情况。相信他藏身树林中，但愿不会出啥意外吧。 对了，陶元举不是还派了人，长期盯着这个小村子吗？那样的话，那个人更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过了半个多小时，宪兵队的卡车回来了。 却没见藤原纪美的车。 梁天舟决定再等等，宪兵队回来，说明事态已经平息，而藤原纪美留下，可能还要处理她这个秘密基地的事情。 按说，现在在这个村子里的人，不会多，大量的人，都被分派出去了。所以她才会调动宪兵队，来镇场子。 又过来一个多小时，藤原纪美的车，从十字路口朝城里方向过去了。 梁天舟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他启动汽车，沿着刚才的路，向那个小村子开去。 一路上再也没遇到什么车辆，在靠近村子的位置，右侧是通往江心洲渡口的小路。 梁天舟停下车，坐在车上，观察着四周。 陶元举出现了。他从树林里钻出来，跳下马路，来到车旁，却并没有立即上车。 “你先把车开到前面一点，我在这等你。”陶元举道。 梁天舟把车继续朝前开了一段，这样要是小村里有人进出，也不会马上发现。 然后步行返回，跟陶元举一起钻进树林。 “什么意思？还没打听清楚？”梁天舟问道。 “打听清楚了，事情是这样的。” 陶元举已经跟蹲守在这附近的军统手下见过面，两人把情况汇总了一下，还原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对面江心洲有个年轻人，出于好奇，下午偷偷潜到这个村子旁边，想看个究竟。 结果被里面的人发现了，当场将其击毙。 本来江心洲的人，对这个神神秘秘的村落，就很避讳，一般不会去招惹。 这一点，从梁天舟那次和邹映雪在渡船上听到的情况，也能想到。老百姓都怕惹事，惹出麻烦来。所以，不仅不会去招惹，连谈论，都小心翼翼，生怕祸从口出。 还是年轻人，不信邪，踩了人家的禁区。 “他们枪杀了当地村民，然后呢？”梁天舟追问道。 陶元举接着道： “这一回，村民就不干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出头，江心洲的村民，约好了一样，齐聚在这个村子外，要为死去的青年讨说法。 里面的人拔出枪威胁，也不管用。人一旦愤怒到极点，又见对方没有几个人，都不会退缩。 里面的人可能还不想把事情闹大，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我明白了，所以他们中有人给张巩打了电话，张巩又通知了藤原纪美，所以他俩才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藤原纪美出发前，也请求了宪兵队支援。” 梁天舟一下把前后因素联系起来：“宪兵队来后，就开始了武力镇压？” 陶元举摇摇头：“我们听到的枪声，是宪兵队朝天开的。藤原纪美也不想把事态扩大，她等宪兵队到了后，命令军士朝天开枪，吓唬吓唬。 村民们起先只看到几个人，所以不怕，现在来了一队武装到牙齿的宪兵，还动了真格开了枪，再也没人出头了。” “现在村民都回江心洲了？”梁天舟问道。 “村民散了，宪兵也走了，藤原纪美却在村子了待了很久才离去。” 梁天舟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也许就是陶元举没有马上上车，而是让他也下车到树林里的原因。 他对陶元举道：“以藤原纪美的习性，如果基地被村民围攻，她竟然没有血腥镇压，还想到开枪示警，这说明什么？” 陶元举不假思索地答道：“说明她不想把事态闹大呀。” “我的意思是，她为什么不敢把事情弄大？而且，现在这村子里就那几个人，真要不想闹出动静来，把那几个人调走，转移个地方，不就行了？” 听了梁天舟的话，陶元举也无法回答。 按照常理，如果控制不了局面，几个人躲起来，跑路，都行。为什么会搞成僵持局面？ 他们只是在这村子里临时藏身，又不是守着祖屋舍不得走。 “陶站长，你的人，这些天，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特别的人，进了村子？” 梁天舟不得不怀疑，村里里一定有古怪。 “你是说，他们可能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或者藏了什么人？”陶元举也反应过来。 “不然，没法解释，他们不放弃这个村子，却要坚守不动。” 之前梁天舟就怀疑过，这里是否也是其中的一个炸药库，但只有几个人驻守，是炸药库的可能性很小。 “对了，刚才藤原纪美离开，是几个人？只有她和张巩两人吗？”梁天舟又问道。 陶元举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 “当时因为怕被发现，没敢靠得太近。我看到好几个人都到了公路上，藤原纪美的车开走后，剩下的人，又回到了村子里。而且，因为天黑，看不清具体有几个人。” “走，我们再抵近一点，去看看现在村子里的情况。” 梁天舟提议道。 他有一种直觉，藤原纪美在村子里待了那么久，一定是调整了部署。很可能已经从村子里接走了什么人。 两个人没有走村子靠江边的芦苇丛，而是从村后的山坡上悄悄靠过去。 村民们才闹了事，里面的人，对芦苇丛一定非常戒备，稍不留意，弄出动静来，就坏事了。 公路到村子，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绕到村后，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村子里，除了灯光，一片寂静。屋子外面，没有一个人影。 梁天舟和陶元举两人，套上面罩，一路摸索过去…… () 第647章 漏掉了一个重要人物 这里说是一个小村子，其实跟一般的村子并不一样。 就是靠着江边，零零落落几座土墙草房，顺着不同的地势修建，高低错落，房屋也有大有小，都朝向江边。 正常情况下，这里应该是当地渔民下船登岸之后的家，极其简陋。 不知何故，空置了下来，被藤原纪美看中。 因为地处偏僻，村子里没有通电，照明都用油灯，却有一根电线杆，矗立在村后高坡上。 那是电话线。绝对是被藤原纪美的人占了之后，才架设的。 梁天舟上回是从前面靠近的，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现在人都钻进了屋内，根据点灯的情况，可以看出，哪几间草屋里有人，哪些屋内黑洞洞的，没人住。 二人正欲往前，向其中一间亮灯的屋摸过去，突然发觉，屋外暗影里，似乎有人。 居然留了放哨的！ 梁天舟和陶元举比着手势，蹲在树后观望了一阵，凑到耳边轻声道： “我发现只有顶头这间屋子外面有暗哨，其他屋子没有。我们绕过去。” 两人悄无声息地，又顺着山坡往前探。 这里人多的时候，应该前后左右都布置有暗哨，现在只留下顶头那一个位置，说明现在人不多，并且，没有什么需要严防死守的了。 梁天舟估计，藤原纪美很快就会放弃这里。 那为何不今晚就放弃，把人调走，却要留下几个人呢？ 从后面接近中间的那间草屋，草屋的墙，是泥巴夯实的土墙，屋顶用竹竿夹茅草覆盖，隐约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让梁天舟和陶元举都不约而同想起来他俩一起探查藤原纪美在山洞那里的基地的情形。 里面住有两三个人，他们用的是岛语交谈。 梁天舟屏住呼吸，侧着耳朵，从墙顶的屋檐缝隙，可以清楚听到他们的每句话，就隔一堵墙，一点不隔音。 一个人在说：‘早点睡吧，今天折腾得够累的了。’ 另一个人担心地说道：“你说，晚上那帮村民会不会来搞突然袭击？” “你想什么呢？他们住在江心洲，我可是看到他们全都过去了。要划船过来，那动静，外面放哨的能听不到？” 第三个人道：“过了今晚，等明天藤原组长给我们找好新的驻地，就搬离这个鬼地方。” “说起来，藤原组长为何只带专家一个人走，把我们丢在这里。” 第一个人道：“专家走了，我们不是省心多了，用不着提心吊胆的，都快睡吧。” 梁天舟听到这里，心中的预感得到应验，果然藤原纪美今晚带走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什么专家！ 他对陶元举打了个手势，指了指更里面的一座黑灯瞎火的草屋。 陶元举会意，两个人轻脚轻手离开这个土墙，向里面的草屋窜去。 两座草屋之间，又十多米的距离，到了那边，陶元举道：“这屋子里没人，你要我们过来做啥？” “今晚没人，说不动今晚之前，这里一直住着人呢。” 他没来得及把偷听来的岛语谈话，原原本本翻译给陶元举听，现在先探查，等离开这里，再说吧。 他推测，这个屋子，可能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专家曾经住过的地方。因为除了这间屋子没灯，后面还有一间没灯。但一个如此重要的专家，不会安排到最尾部的地方，遇到人从另一头袭击，专家首当其冲，受到伤害。 现在最尾部的那间草屋空着，可能是他们觉得没必要保持那种戒备状态，都挤到前面屋子去了。 这些屋子平时并没有锁，也不需要锁，因为随时都有人。 梁天舟想推开柴门，却发现，稍微一碰，就会发出“吱嘎”的响声。看来屋里是进不去了。 他扭头看了看最前面那个暗哨的角度，判定能不能看到他现在的位置。 中间隔了好几座草屋，还不在一条平直位置上，梁天舟心里有了主意。 不能推开门，就给着门缝看看也行。 这种门，门框和墙之间，有很大的缝隙。而且，门顶上到屋顶，更有一尺多高的架空。 他提醒陶元举，帮他盯着那边的暗哨。 他自己掏出一个警用小手电，盯着门缝朝里照，外面不易察觉，屋内的情况，却立马展现在梁天舟的眼前。 从屋内陈设看，这里以前确实住着人。而且，还有一个大桌子，地上有不少烟头，一个字纸篓里，还有烧掉的废纸。 梁天舟给陶元举比划着，示意他要翻进去。 陶元举也回了个手势：你当心点，动作快些。 梁天舟从门框上方轻轻翻进去，重新把屋子检查了一遍，来到大桌子旁，把字纸篓里燃烧过的纸屑捡起来，端详了一阵。 烧得太过，一点残留都没有。 小心翼翼地捡了块稍大些的灰烬，平放在手掌上，用手电光反复照射，不同角度看。 突然，梁天舟心中一惊，他放下那些灰烬，从门框上翻了出来。 “走！我们撤！” 梁天舟给陶元举打手势。 既然撤退，用不着挨近村子后面，万一不小心，发出动静惊动那些人。 两人往上爬到更高的山脊，然后快速撤到公路上。 “有什么发现吗？”陶元举问道。 “上车，离开这里再说。” 梁天舟毫不犹豫，跟陶元举一道，跑步去到停车之处，这回由陶元举开车，梁天舟坐副驾。 一路往回开，看看离那个村子已经很远了，才在路边停下。 “现在说吧，你都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陶元举把车熄了火，给梁天舟甩过来一支烟，他自己也点上一支。 压抑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放松一会了。 “陶站长，我们漏掉了一个重要人物。”梁天舟道。 “什么？你是说藤原纪美今晚接走了一个人？这人是做什么的？那么重要？”陶元举顿觉一种挫败之感，他是亲眼看到藤原纪美离开的，却没留意还有一个人也上了车。 “从我们在墙根偷听到的内容看，藤原纪美不仅把这个人接走了，剩下这些人，明天也会撤离这里。” “难怪今晚放松了警戒！”陶元举叹道。 () 第648章 她把专家藏哪了 陶元举有些不解地问道：“自从你告诉我这个地址后，我就派了人盯着，他们没有跟我汇报，有什么重要的人住在这里呀？” 梁天舟推测道：“那很可能在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地方之前，他就已经住在这里了。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藤原纪美要选这么一个偏僻之所，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啊。” “天舟，你刚才除了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在那个黑屋子里，你还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之前一定住过人，但已经收拾过了，除了销毁文件留下的一筐灰烬，几乎空无一物。” “不对吧？如果你啥也没看到，怎么知道那是个重要人物？”陶元举见梁天舟不够坦诚，追着问道。 “他们说了，那是个专家。这还不重要？” 梁天舟猛吸了几口烟，在黑草屋里看到的灰烬，他还吃不准。 因为烧过的灰烬，一碰即散，没法带回去慢慢研究。 但有一点，他觉得很可疑。 他对陶元举道：“我仔细看过那堆灰烬，还捡起其中一片检查过。虽然已经烧毁，但上面是用铅笔画的，而不是钢笔。” “铅笔和钢笔你都能分得出来？” 陶元举疑惑地问道。 “不一样的。钢笔是用墨水，笔迹较轻，写过字的纸，燃烧过后，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但铅笔就不一样了。首先，在用铅笔写写画画的时候，用笔较重，纸上面会有压痕。而且，铅笔芯的主要材料是石墨和黏土，燃烧过后，跟纸的灰烬有点不同，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笔画来的。” “这么说，你看出那些销毁的纸上，写了什么？” 陶元举急着催问。 “遗憾的是，字纸篓里剩下的，都是很小很小的碎屑，我只留意到，那些纸上，字不多，主要是线条，横线、竖线、圆弧……” 梁天舟停了停，突然道：“难道是图纸？” “你是说布局图？”陶元举也惊喜万分，旋即又无奈摇摇头。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竟然从眼前闪过，又消失了。 “我感觉不像。” 梁天舟见陶元举有些气馁，安慰他道。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他接着分析道：“如果是布局图，此刻应该早就经过驻军司令部审核通过了，怎么还要专家躲在这里来画？” 是这个道理，人员、物资都在紧锣密鼓调拨了，布局图竟然还没成型？ 这个专家是藤原纪美找来的，秘密藏在此处，布局图也是藤原纪美起草的，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陶站长，我觉得，现在的关键点，是找到那个被带走的专家。第一，要弄清他是哪方面的专家，第二，他被藤原纪美藏起来，在从事怎样的工作？” “唉！刚才就应该跟着藤原纪美，看她进城后，去了什么地方。专家在她车上，她总得找个稳妥的地方，把专家安顿下来。”陶元举恨恨地说道。 “天下没有后悔药卖，谁知道她车上还带走了一个人呢？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 梁天舟又何尝没有后悔，但后悔也没用，现在还是先想好，接下来怎么办。 “陶站长，你叫你的人，把这里剩下的几个人盯紧，他们明天搬走，不一定会跟那个专家还住一起，但他们新的住地，也得弄清楚。 另外，等会儿我俩分头去藤原纪美的两个住所看看，兴许她会临时把专家安顿在她的住处呢？” 陶元举把车开到那个旅店，梁天舟下车去取自己的车。 两人约定，陶元举去玉林路那个小院，而梁天舟，直接到藤原纪美别墅去。 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排了。 先说梁天舟进城后，直接朝藤原纪美别墅而去， 已经晚上快十一点，街上没什么人，一路畅通。到达藤原纪美的别墅，把车停在远一点的街边，步行过去。 别墅里没有灯光，窗帘也是拉得严严实实的。 看起来应该没有人。 为了确认，他贴近别墅大门，门上了锁。藤原纪美没有回来。 从她折回城里，到现在都过去三个多小时了，要是回这个别墅，早该到了。 会不会去了特高课？ 把专家直接带去特高课，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梁天舟重新上车，去特高课办公大楼。 在路上，他就在想，要怎样才能打探到，她是不是带了人回特高课呢？ 干脆直接去问门口的岗哨！ 对，想个理由，就说找藤原纪美。 以往这个时间点，有时他还在办公室加班，所以，自己现在过去，并不显得突兀。 到了特高课，还没进大门，就见办公大楼，除了二楼电讯组那几间屋子亮着灯，其他房间漆黑一片。 青木一雄也没加班。 一楼行动组更是黑灯瞎火。 他把车开进院内，去自己办公室坐了一会，出来到门口问岗哨： “看到藤原组长来过没有？” 岗哨里的人回答：“没看到，她没来过。” “你今天一直都在这里吗？”梁天舟问道。 “我是晚上八点接的班，就没见到过她。梁队长，你要是有急事，可以去她家看看。” 他还给梁天舟出主意。 “我没急事，我下午见她有急事，顺便问问，她回来没有。你没看到就算了。明天我再问她。” 从特高课出来，梁天舟还是不放心，这事拖得越久，越不好办。 他不知道陶元举那边，什么情况。 反正晚上也没事，不妨过去看看。 从特高课到玉林路，比去藤原纪美的别墅稍微远一点。 同样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没有直接把车开到小院外面，而是停在一条街之外，然后下车走过去。 才走到一半，就听一条巷子里有人叫他：“过来！” 这是陶元举的声音。 梁天舟凑过去，陶元举藏在屋檐下的阴影里。 “你怎么过来了？那边没有？”陶元举问道。 “没有。藤原纪美没回去。而且，我还去了特高课，她也没去特高课。” 梁天舟回答道。 陶元举用下巴朝远处那个小院指了指：“那里，我刚才过去守了半天，也没动静。” () 第649章 张巩身上的线索 藤原纪美带着专家回来，既没去特高课，也没回她自己的这两处住所，会去哪里呢？ “你说，如果换做是你，在这样突然情况下，会把人送到什么地方？技能保证安全，又能让他继续工作？还能随时保持沟通？” 梁天舟试着问陶元举，他自己也在思考。 “临时藏身的话，就不好说了，甚至可能在某个宾馆也说不定。等找到更加稳妥的地方，再转移过去。”陶元举想了想，说道。 “那今晚咱们也就很难找到了。” 梁天舟无不惋惜地说道。 “撤吧。明天注意藤原纪美的行动。”陶元举觉得再等下去，也是抓瞎，时间过去这么久，藤原纪美应该早就安顿好了。 “陶站长，我有个猜测，当然只是个猜测。”梁天舟又道。 “你说说看？” 梁天舟看着前方那个小院，又环视了一下身边的各种建筑，小声说道： “我在想，这个非常时期，藤原纪美和特高课正专注于他们的那个鬼计划，这个专家如果跟此有关，他会不会是个爆破方面的专家？” 见陶元举在认真的听着，梁天舟继续说道：“如果只是派人放置炸弹，可能会造成两江城的混乱，却并不能起到毁灭性破坏一座城市的效果。 打个比方，要让一个重要设施，彻底瘫痪，要炸掉一座电厂，一座水厂，或者一个重要工厂，一个行政大楼，在什么位置安放炸弹，炸药量多少，爆炸后能产生多大的能量，能不能有效摧毁目标物？ 这些都需要精确设计和计算。更需要建筑设计图，找出建筑物的承重结构。” 梁天舟本是边想边说的，说着说着，自己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陶元举也听出来玄机。他虽然不懂化学和建筑设计，但随便放点炸药就引爆，最多把建筑炸塌一个角，炸死几个人，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除非炮弹密集轰炸，地毯式轰炸，那样不仅需要大量的弹药，也很难做到同一时间，多地开花。 梁天舟现在虽然是历史系毕业，属于文科生，但前世他却是理工科的，而且，关于旧楼的爆破拆除，他也从新闻中看到过不少。电影里游击队炸大桥的情节，也有印象。那都是要找到那个爆破点。确定爆破点是需要设计图纸的。 这就跟在专家住过的那间草屋里发现燃烧过的灰烬，对上了。 “陶站长，我觉得，有必要通过什么渠道，去打听一下，两江城的那些重要单位，他们的设计图纸，还在不在。” 这是个非常麻烦的活。 且不说那些修建了多少年的建筑，设计图还有没有留存，就是还在，要找到，也需要内部的高层配合，才能行得通。 要全部找到，几乎不可能。 见陶元举在犹豫，梁天舟接着说道：“我只是想验证一件事。如果发现有图纸被盗，或者失踪，很可能是藤原纪美手下特工干的，那就可以肯定，那个专家，一定是在根据图纸，落实爆破点！” 梁天舟对陶元举手下线人情况并不了解，他能不能做到，也没底。试试看吧。 “好吧，我试一试。找到那个专家，什么都明白了。也就是多个角度确证一下。” 陶元举听懂了梁天舟的意图，两人就此分开，各回各家。 …… 第二天，梁天舟特意绕到藤原纪美的别墅，亲眼看到她从别墅里出发，去特高课。 到了办公室，对昨天下午和晚上的事，只字未提。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当天也没特别举动，没有离开梁天舟的视线，包括出门，都跟梁天舟一道。 要从她身上，发现专家的线索，看来一时半会，不太可能。 此后几天，情形大抵差不多，陶元举也没有任何回音。 那个专家，似乎从两江城消失了。 后来陶元举找梁天舟说过，那个小村落的人，被转移到一个普通民居里，一共六七个人，每日深居简出，看不出有什么行动，不过，都在监视之中。 至于设计图纸的事，暂时没有消息。 倒是蒋凤妹他们，给梁天舟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他们奉命跟踪张巩，那天张巩随藤原纪美外出，没有跟上，但后来他们发现，张巩的行踪，跟之前有点出入。 当柯方跟梁天舟说到这点后，梁天舟立马追问道：“张巩是不是去过什么新的地方？” “对，他这几天，常往宪兵队跑。之前几乎没去过。” 别说张巩没去过，藤原纪美去宪兵队的次数，也非常少。 突然之间，他频频去宪兵队，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莫非那个专家，被藤原纪美安顿在了宪兵司令部？ 藤原纪美每天看似一切如常，张巩是她的联络人，她那天特地带着张巩一起，不就是要张巩接着负责专家的事吗？ 把专家放到宪兵司令部，是再保险不过的了。 梁天舟之前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不行，得去一趟宪兵司令部！ 梁天舟暗中做了决定。 他先把这个情况，通报了“隐士”，又跟陶元举取得了联系。 陶元举听完他准备只身独闯宪兵司令部的打算，为他捏了一把汗。 “你一个人去，是不是太冒险了？”陶元举担心道。 梁天舟笑道：“你别忘了，宪兵队我又不是没去过。” 陶元举立刻想起来了，营救同盟国飞行员那次，就是梁天舟化装混进宪兵司令部，准备实施营救，结果被gd抢了先，梁天舟还在宪兵队驻地大院里，一边喊着“哨兵被杀了”，一边带人假装追杀手，逃出宪兵队大院，还抢了一辆三轮摩托车，跟在宪兵后面。 “我觉得，还是太危险。再说，你进去也就是确认一下专家的身份，别的啥也干不了。” 陶元举还是反对。 “陶站长，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这次进去，可以说一点危险也没有。因为我不做任何行动。就去看看，然后再出来。” 梁天舟坚持道。 见陶元举没有再反对，梁天舟又道：“不过，得借你的车用一用。” () 第650章 直接面对面 因为认识梁天舟的车的人，很多。而陶元举的车，就不一样了。他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面，见到他的车，也不会跟他的人联系起来。 只需要稍稍做点手脚，把车牌换成军牌。 陶元举作为军统两江站站长，有义务为梁天舟提供必要的协助，包括物资保障。 “行，我派人在外面盯着点，有情况，也好有个接应。”陶元举道。 “要派人是你的事，但得嘱咐他们，不能轻易跳出来。我估计基本上用不上。” 梁天舟胸中已经有了打算，但暂时不会跟陶元举细说。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陶元举问道。 “我得看情况，张巩什么时候去，我就什么时候去。” “我懂了，你单独去，并不知道藤原纪美把专家藏在哪里。跟着张巩去，张巩很可能是去跟专家碰头的，相当于给你带了个路。高！实在是高！高家庄的高！” 陶元举对着梁天舟，翘起了一根大拇指。 这也是梁天舟要跟陶元举换车的原因。张巩对梁天舟的车，那是相当的熟悉，不看车牌，都知道是梁队长的。 当然，他也不是跟张巩一起去。 离开陶元举之后，梁天舟做了一番精心准备。 他把车彻底查过一遍，进入宪兵队是要接受检查的，如果发现车辆可疑，或者陶元举在车上放了什么违禁物品，被查出来，就节外生枝了。 接下来，就是像蒋凤妹和柯方一样，悄悄看着张巩。 果然，在观察张巩两天之后，梁天舟发现，他开着行动队的配车，直接朝宪兵队方向驶去。 梁天舟驾车尾随而去，在快到宪兵队大门前，超了张巩，被大门的哨兵拦住检查。 这是梁天舟设计好的，如果一直跟着张巩后面，一旦有人起疑，就会怀疑他是跟踪张巩而去。 现在他的前面，张巩在后，谁会想到，跟踪的人，会跑到前面去？ 哨兵走过来，给梁天舟敬了一个军礼，用岛语说道： “请出示你的证件。” 梁天舟坐在驾驶座，带着墨镜，摇下车窗，把一本证件递了过去。 “请取下你的墨镜。”哨兵说道。 梁天舟摘下墨镜，任由哨兵反复核对本人和证件上的照片。 “黑田大尉，我还要察看你的车，请理解！”哨兵还回了证件，继续说道。 “请便。”也是岛语。 他把其他几面车窗都摇下，哨兵把头伸进去瞧了两眼。 按照流程，还要检查后备箱的。梁天舟都想过，他现在一身大尉军官服，就算走下车，后面的张巩也不一定认得出。 哨兵却没有再提要求，退后一步，示意梁天舟可以进去了。 梁天舟的黑田大尉的身份，用过好几次了。 他之所以用驻军司令部黑田大尉的身份，而不用一个什么佐官的身份，也是有讲究的。 宪兵司令部经常会有军方的一些部门派人过来办事，而那些跑腿办事的，大多都是些尉官。比如以前的谷村大尉。 在一个驻军司令部这样的大机关里，大尉级别的参谋、后勤、办事员，多如牛毛。 冒充个大尉，谁也不认识，都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要是冒充一个中佐、少佐，宪兵队司令官才是个大佐，一旦追问起来，属于哪个部门，佐官通常都是该部门的正副管事的，要是运气差，刚好人家就知道那个部门的人事情况，岂不立马露馅？ 凭着他一口流利岛语，哨兵对他毫不怀疑。 他把车往里开去，停在办公大楼前的空地上，人却没有下车。 从后视镜里，他看到张巩也在接受哨兵的盘查。 张巩是岛国人，他若以行动队的身份，是进不来的。 梁天舟一直怀疑张巩有另一重身份，说不定也是一个岛国大尉之类的，甚至可能是少佐，跟藤原纪美差不多。 哨兵同样检查了张巩的证件，也查了查他的车，然后敬了个礼，就放行了。 张巩也把车，停在大楼前，然后径直走进办公大楼。 这座大楼，对梁天舟来说，那是非常熟悉了。一楼有哪些部门，二楼有哪些部门。他都了如指掌。 他连忙下车，带上军帽，跟在后面走进大楼。 眼见张巩在一楼停顿了一下，朝右转向走廊尽头走去。梁天舟又不能跟得太紧，只得先放慢脚步，装作要到一楼某个部门办事的样子，看着他进了哪个房间。 为了错开一段时间，他还在卫生间转了一下，出来见走廊没什么人，快步向右侧走廊走过去。 走廊左右的门上，都挂着部门的牌子。唯有里面倒数第二间，什么牌子也没有。张巩就是进的这间办公室。 房门关着，一点缝都没有，梁天舟在外面尝试了几次，不仅啥也看不到，连里面的声音，也听不到。 这里面一定是藤原纪美接过来的那个专家。但怎样才能看清里面的情况呢？ 总不能一直在走廊里候着，等那专家出来方便或者什么的时候，看上一眼？要是被张巩正面撞上，可就不敢保证他认不出来了。 再者，如果其他人看到他在走廊徘徊，顺嘴一问：你找谁？那也是麻烦事。 梁天舟走出大楼，按照一楼房间数，从外面找到那间办公室的窗户，偷眼一看，这才发觉，这个办公大楼，一楼地面比外面高，进大楼是上了几步台阶的。 所以，从外面的地面，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只能看到半截墙和天花板。 他回到车上，再等。 等张巩离开。 张巩对他来说，就是个带路人，找到了专家所在房间，就不用他带路了。 等了差不多个把钟头，张巩才从大楼出来，上车离去。 机会来了！梁天舟提醒自己。 他重新下车，朝大楼走去，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 在这一个小时里，他已想好了对策， 与其在外面偷偷窥视，不如直接冲进去，面对面。 见走廊里没人，飞快取出一个印有“宪兵”二字的白色袖套，套在左臂，径直走到最里面那间，先扫了一眼隔壁门上挂的牌子，左边是后勤处，右边是补给处的办公室。 他在没有招牌的门上，轻敲了一下，猛地推开门…… () 第651章 真是错失良机 里面的人四十来岁，梳着油光的发型，穿西服，打领带。梁天舟一见，这人明显不是宪兵队的人。 那人抬头看了看梁天舟，见他身着宪兵大尉军服，还留着一小撮卫生胡。 见闯入者盯着自己看，正疑惑着，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梁天舟一脸茫然地反问道：“这不是补给处吗？请问您是？怎么没见过您？” “哦，”那人一听，松了口气，没有回答梁天舟的话，却指了指旁边的墙，“补给处在隔壁，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梁天舟赶忙退到门外，看了看门框：“还真是，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抱歉！” 他给那人鞠了一躬，拉上房门。 赶快褪下宪兵袖套，在宪兵队冒充宪兵军官，这一招实属不得已，太危险。 他钻进卫生间，怕的是现在马上出去，这个专家要是从窗户看到，会起疑心。 过了一、二十分钟，才慢慢悠悠地回到车上，特地又从车上朝那个窗户看去，看不到里面的人。 梁天舟这才启动汽车，掉头朝外开去。 出门还是需要检查，但相对更加敷衍一些。 经过这么冒险一闯，他完全确定了，这个专家，就是一个爆破专家。 在他推开门跟专家面对面的瞬间，他朝专家的桌面扫了一眼，桌上摆着好几张图，不是地图，是建筑设计图。 他身前一张白纸上，有些草图的框架，而他看似镇定的表情，有个细微的小动作，不经意间，把另外一张纸，塞到了建筑设计图的下面。 这个动作，就发生在梁天舟刚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还是被梁天舟察觉到了。 而且，他在跟梁天舟说话的时候，手中还握着一支铅笔。 梁天舟现在才明白，藤原纪美起草的爆点布局图，是为了落实人员，分派任务，做前期准备。 而专家现在在做的，是帮藤原纪美把每个爆炸点，在哪里安放炸药，安放多少量，做一个精确的设计方案。 就像布置一场战役，调用多少兵力，分别布防在什么地方，这是布防图。 而每个阵地上，具体怎么打，现场指挥官可以根据战场态势，灵活掌握。 可对这些特工就不一样了，他们不是爆破专家，并不清楚要怎样才能摧毁整个设施。他们只负责实施，上面要他们做什么、怎样做，他们就照做。 这就需要相关专家，先把方案定好，再传达给实施人员。 从专家桌上的建筑设计图看，藤原纪美早就在做准备了，她的特工，能搞到所需的设计图，这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 陶元举到现在也没打听到一份设计图的信息，可见不是件简单的事。 梁天舟现在有点后悔，当初发现江边那个小村落的时候，没有进一步探实。要是那时候发现了里面的秘密，让陶元举调特战队过去，解决那里的防御人员，相对还是容易的。 大概藤原纪美也是觉得那里比较偏僻，又安静，便于隐蔽，也有利于专家思考方案。又有她的秘密基地特工守护，不会出大问题。 要是早点偷袭那个村落，抓获了那个专家，从他手中的建筑设计图，也就完全能看出，藤原纪美起爆点布局图的全貌了。 真是错失良机！ 如今藤原纪美把专家安顿在宪兵司令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他是不太可能走出宪兵司令部了。 再要想打专家的主意，难上加难。 梁天舟开着陶元举的车，不能直接回特高课，他知道陶元举派了人守在宪兵队外面接应，所以，驶出宪兵队不久，他就把车停在路边。 在车上脱去了岛军军服，换回原来的便衣。 再下来趁人不备，把车牌也换了回来。 做完这些，再去跟陶元举约定的地方交车。 而陶元举在梁天舟进入宪兵队，到从里面出来这段时间，一直守在外面。 他派了几个人来，担负接应任务。但他还是不放心，自己又亲自来到现场，直到看见梁天舟开车他的车，从里面安全出来，才赶去约定地点。 这个地点，就是当初梁天舟冒充宪兵队夺了三轮摩托车，一路追赶而至的那段公路边。 那里比较偏远，车辆不多。 梁天舟等了一会，陶元举才气喘吁吁地赶来。 梁天舟顺着陶元举来的方向一看，正是宪兵司令部。 “看你这阵势，你刚才到宪兵队那里去了？”梁天舟问道。 “是啊，这不还是为了你的安全嘛。” 陶元举毫不掩饰地说道。 “我都说了，我只是进去看看，不会出事的。” 正因为梁天舟多次进去过，对里面的环境比较熟，才有此信心。 如果从来没去过，这样的行为，实在是胆大妄为，一点差错，都可能导致难以估量的后果。 “我们还是上车聊吧。站在路边，过往车上的人看到不好，要是有人再认出你来，就更不妙了。” 陶元举说着，自己先上了车。这回他坐到了驾驶位。因为车是他的，待会儿，要由他来开。 等梁天舟上了车，陶元举追问道： “你在里面见到那个专家了？” “见到了。”梁天舟点点头，“跟我之前分析的完全一样，他就是个爆破专家。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对着一些建筑设计图，写写画画。” 梁天舟把他在里面的经过简单跟陶元举叙述了一遍。 陶元举听罢，总结道： “这说明两点，一，正如你预计的，他是专门为藤原纪美的方案进行精确设计的爆破专家，现在被放到了宪兵队，我们几乎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二，也说明藤原纪美的方案，还没真正完成。还不具备可操作性。得等这个专家把设计方案拿出来。” 梁天舟补充道： “我们不仅不能把他怎么样，现在连他叫什么，华国人还是岛国人，从哪里来的，都没法搞清。” 陶元举扭头看着梁天舟：“你不是跟他说过话吗？他说的华语还是岛语？” “华国人，为岛国人做事，说岛语，也属正常。单纯从语言上，我跟他也没说上几句话，无法判定。” 陶元举禁不住叹息一声：“要是知道他的背景，或许可以从其他方面着手。” “他是一直在两江城，还是什么时候从外地调过来的，我们都一无所知，藤原纪美的保密工作，捂得太严实了。” () 第652章 这事你不用去查了 听梁天舟发出这样的感叹，陶元举道： “连你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我们就更摸不透了。” 这话不假。梁天舟的任务就是接近藤原纪美，但对她还是不够了解。 “所以我才提议，你派人替我盯着藤原纪美嘛。”梁天舟解释道。 有时候，经常在一起的人，监视起来，反倒不如外人更方便。 你又不是她的跟班，不可能寸步不离。真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该怀疑你的动机了。 这就叫明目张胆地监视，比暗中监视更难做到。 “今天的事，就到此吧。我会继续派人，盯着宪兵队这里。” 陶元举开车把梁天舟送回他自己的车边，两人才挥挥手道别。 …… 青山靠江边的一个露天茶坊，遮阳棚下，一个身穿灰布长衫、戴眼镜的中年男子，靠在一把躺椅上，手里拿着报纸，一边看报，一边时不时伸手，从前面的茶几上摸着一包瓜子磕着。 一杯细瓷茶杯，放在茶几上，偶尔也喝上一口。 看他的装扮，不是老师就是报刊编辑，反正就是一副文人模样。 过了一阵，一个同样身穿长衫的青年人，走进茶坊。 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坐下。 “你来了？” 中年男子放下报纸，对青年打着招呼。 “王先生，我的这篇稿子，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青年人把几张稿纸递给被称作王先生的中年男人。 “好，我看看。” 王先生拿过稿纸，细细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似在思考。 青年人有些局促地坐在旁边，等着王先生给他提建议。 茶坊里人不多，要是外人看来，就像一个爱好投稿的文学青年，被文学杂志社的编辑约见，顺便给他审审稿。 “吃瓜子。” 王先生在看稿的同时，不忘提醒青年一句。 “好。谢谢王先生。” 王先生看完稿子，说道：“这次修改后，感觉比上回的好多了。不错。” 说完，顺手把稿子揣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对青年道：“你了解的情况，都在这里了？” 青年点点头：“只写了这一篇，下次有了新的灵感，我再写，写了请王先生提提意见。” 王先生问道：“敌人把炸药运到宪兵队，你是怎么知道的？” 青年答道：“我一个在车渡码头做事的朋友对我说，他看到运送炸药包的车辆过江，也听到司机说要去宪兵队。” “你这朋友不简单，他能看出运送的是炸药包，还能听懂鬼子的谈话。”王先生轻轻一笑。 青年道：“他从东洋回来，会说鬼子话。不过，都是江湖朋友，他跟鬼子走得近，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王先生往躺椅后面靠了靠，笑道：“我没有责怪的意思。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脉资源，你不愧是侦察连连长，干得不错。” 青年忙道：“多谢王先生的支持和鼓励。” 这青年，正是奉命回家的吴平，而王先生，就是两江地下组织的老李。 因为吴平任务的特殊性，老李没有通过联络点跟他联系，而是交代了一个交换信息的方式，需要见面的时候，也通过这种方式约定时间和地点，两人单独会面。 吴平把这段时间打听到的情况，详详细细写在了稿纸上，给王先生投稿。 “另外有件事，我正在调查。” 吴平对王先生说道。 “没写到来稿里面？”王先生问道。 “还没弄清楚，所以暂时没写。这边的明生电厂的设备图纸失窃，不知道这件事，跟我们的任务有没有关联？” “什么时候的事？”王先生追问。 “事情发生有段时间了，但我是不久前才听说的。”吴平答道。 王先生想了一会，对吴平道： “这事极有可能是岛国人干的。破坏电厂，是他们的目标之一。不过，这件事你不用去查了，我另外安排人，从内部去了解。现在的关键是，要挖出图纸是谁盗走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特高课的眼线，或者就是岛国特工混进了厂里。” 这件事也给老李提了个醒，敌特能混进一个电厂，也能混进很多重要单位。 他通过地下组织成员，在悄悄做发动工人护厂的活动。之前主要是防止单位之外的人混进去搞破坏，现在看来，敌人很可能已经混进单位，成了内部员工。 这就更具隐蔽性和破坏性，必须提高警惕，对内对外都要警惕。 不让吴平插手，也是为了保护吴平。 王先生收起报纸，把桌上的瓜子塞给吴平，起身说道： “我回去再看看你给我的稿子，要是能用，可以考虑下月刊登。” 吴平点点头，送走王先生后，消失在江边码头上。 老李并没有立即离开青山，而是在附近几个单位外转悠了半天，给一些地下组织成员发出了指示，临近黄昏，才从青山离开，回到北岸。 …… 老李的考虑是明智的。 藤原纪美手下的特工，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执行潜伏任务了。 被扭送到警察局，后来又被藤原纪美释放的那个人，只是个意外。 而跟他同时潜入各个单位的人，至今没有被发现。 从藤原纪美搜集的那些建筑设计图都能想到，那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 当然，这里面也许还有川香良子几年来，一直在经营的特工网。 那些特工，甚至可能混入了重点单位的关键部门。这部分人，跟上司的联系更加隐蔽，除了关键时刻联系一下，平时可能多是蛰伏不动的。 这对于一般的普通工人，就更难分辨出来了。 追查川香良子的情报网，是早期的黄振高，后来的陶元举陶站长，还有梁天舟都先后进行过，但收获甚微。 这张网，可能遍布两江城的很多行业。 已经被侦知的，包括报馆的、医院的、大学校园的，还有商界等等。 藤原纪美来两江城才两年，而川香良子却在这里经营了五、六年。 只是她一直深居简出，一般人接触不多，了解也就更么。 她插手的事，有些是出于特高课的公心，有些又是对青木一雄的私心。公私混杂，手下人员也公私混杂。让人难以琢磨。 就拿她和藤原纪美来对比，她对藤原纪美的情况，基本上了如指掌，而藤原纪美对她，却知之不多。 现在看来，在青木一雄的推动下，两边的人员，都参与到了这次的计划当中。 无论对gd老李他们，还是对梁天舟、陶站长，都是不小的考验。 () 第653章 向“水仙”求助 不得不说，梁天舟这次只身闯宪兵队，非常冒险。 也就是那个专家就只是一个专家，而不是特工。但凡有一点特工的敏感，只需到隔壁补给处问一问，刚才有没有一个大尉军官来过，就能查出，他的办公室，被陌生人意外闯入了。 对于自己正在进行的这次重要任务，被陌生人闯入，本身就已经算得上非常严重的事件了。 但他因为刚来宪兵队，一个军官不小心走错房间，他以为这是极其正常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何况这是在宪兵队内部的办公大楼，听那军官的口音，是他的同胞，不用怀疑。 只要他把最关键的分析数据藏起来，不被人看到，也就没事了。 他也注意过，那个军官并没有继续往里走，应该也没看到什么。 他的工作很繁重，除了手头上这些图纸，藤原纪美说过，还有很多，等他一样一样完成后，把完稿部分收走，再把新的图纸提供给他。 藤原纪美这是为了保密，也为了保险。不把所有图纸一次性给专家，以防万一，图纸泄露。 而已经完成的那些，被她带走后，存放在哪里，专家并不知情。 派人盯着宪兵队和藤原纪美的陶元举，经过多天的情况分析，却逐渐发现了端倪。 他发现，每当张巩出现在宪兵队之后，必定会去玉林路藤原纪美的小院和她碰头。然后藤原纪美会从小院回到特高课。 他知道张巩是藤原纪美和专家之间的联络人，但藤原纪美每每见过张巩后，都会直接去特高课，毫不耽误。说明张巩给她提供的什么，她需要立即到特高课，跟青木一雄汇报。 陶元举在见到梁天舟的时候，跟他提出了自己的怀疑： “专家做出来的东西，会不会分批转移到了特高课？” 张巩的情况，梁天舟从蒋凤妹那里，也得到了印证。他想了想，推测道： “按说要搞定这么多爆炸点的设计，是一项很复杂的工作。怎么也得组织一个专家组，进行分工，才能提高效率。现在只有一个专家，他的工作量是非常大的。 他不可能把每个项目都同时着手，一定会一个一个地搞定，并且耗费的时间也不会少。 难道他每次完成一项，都被张巩带出来了？然后再进行下一项？” 想到这里，他突然回了一下拳头： “应该是这样。陶站长，你想，如果等他把所有项目都搞完，再给藤原纪美，一来藤原纪美不清楚他的进度，二来，全部放到专家那个办公室，也不保险。所以……” 陶元举接口道：“所以，随着专家一项一项完成，张巩就去把完稿部分，转交给藤原纪美。但这么重大的设计稿，藤原纪美不敢放到玉林路那个她私人的小院里，怕出了事担不起那责任，于是，拿到设计稿的藤原纪美，才会立即去特高课，转交青木一雄。” 逻辑上是这样。 也就是说，专家弄出来的爆破设计，最后又和布局图一起，存放在特高课青木一雄的某个地方。 因为是分批转移，就算军统站派人袭击张巩，也最多拿到其中一份，没多大作用，反而让对方警觉起来，加强防备。 “天舟，敌人的这次行动计划的思路，我们是越来越清晰了，他们就是要在最后放弃两江城的时候，通过这种方式，把两江城主要单位和设施炸毁。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了解他们针对的目标，是全部目标，不然就可能顾此失彼，防不胜防。” 陶元举停顿片刻，接着说道：“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难题上，怎么才能搞到他们的布局图，包括那个专家完成的设计稿。有了设计稿，我们才能准确找到他们下手的位置，予以排除。” “实在不行，只有我再冒一次险了。” 梁天舟说的再冒一次险，就是由他去特高课，找到青木一雄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布局图。 “你有机会接近吗？” 陶元举不由摇着头。 “要是你能接触到，还用等到现在？” 梁天舟说的冒险，还有另一个打算，那就是冒险去跟“刺刀”接头，先弄清楚“刺刀”的身份，如果此人比梁天舟更有优势，那就皆大欢喜。 要是此人已经叛变…… 那将是全盘皆输！ “刺刀”的事，还不能让陶元举察觉，更不能跟他透露。 这件事关系太大，梁天舟一时拿不定主意。 跟“刺刀”接头最大的风险，是梁天舟的身份。 梁天舟每天在特高课出入，特高课的人，即使不知道他叫什么，也看到过他跟藤原纪美在一起，办公室门上挂着行动队的牌子。 一旦贸然接头，对方立刻就能知道，他，就是潜伏在特高课的卧底。 思来想去，梁天舟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换一个人去接头！ 可是其他人又无法正常进入特高课，现在并不知道“刺刀”是谁，要是知道是谁，趁他外出的机会，安排别的人接头，或许能够试探试探。 不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还得把可能的人选，挨个去试探，不进入特高课，实为不便。 估计“水仙”告诉他“刺刀”的事，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不行，必须找“水仙”，看看组织上有没有别的法子，找出“刺刀”来。 以前梁天舟没把“刺刀”的存在当回事，接不上头，就不用管他。 现在看来，他或许能起到关键作用，这枚棋子，得用起来。 离开陶元举之后，梁天舟去了天主堂。 这一次他把威廉神父约到了外面的树林里。在那个告解亭实在感到憋闷，而且，他要跟“水仙”好好求一求，最好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梁天舟首先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包括出现了一个爆破专家，专门从事爆破方案的设计和制定，最终成型的方案，存放在特高课，都跟“水仙”一一做了汇报。 特别强调，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布局图和那些设计方案。 “我听出你的意思了，你们现在陷入了无法克服的困境，对不对？” 听话听音，“水仙”明白了“吴钩”来找他的意图。 () 第654章 青木课长的御用厨师 “你们陷入了无法克服的困境，想通过我，再想想办法，联系上‘刺刀’？” “水仙”看破了“吴钩”梁天舟的心思，直接点破。 “他如果很早就潜入了特高课，应该比我更有条件，接触到那些东西。或者我跟他相互配合，机会不是更大？”梁天舟也不否认，满眼的期待。 看着梁天舟的神情，“水仙”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以为我不想？” “这么说，你已经跟上面询问过？” 梁天舟若有所悟。 “水仙”道：“上回你离开后，我就跟总部联系了，希望得到更多关于‘刺刀’的信息。” “总部怎么说？没有回复？”梁天舟急切的追问道。 “水仙”笑道：“看把你给急的。上面回了，正在查找‘刺刀’以前的联系人。关于‘刺刀’的事，他以前的上线把联络方式上报了，但‘刺刀’具体是谁，男的女的，多大年纪，在特高课什么身份，却没有透露。” “是啊，知道这些信息，我也好有针对性地去调查，不然盲目接头，要么弄错了对象，要么暴露了我自己。我这段时间想来想去，都没想到更好的办法，所以也没敢尝试。” 梁天舟抓挠着后脑勺，显出一副无奈神情。 “不过，也别高兴太早。”“水仙”又道，“之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因为要找到他的上线，也没那么容易。据说，他的上线现在也调离了原来工作的城市。” “那么，他原来在那个城市，这一点应该很好确认吧？”梁天舟追问道。 “申城。” “水仙”不假思索地答道。以前他也不知道，还是最近总部回电，才提到。 “水仙”补充道：“‘刺刀’是从申城，来到两江城的。而且也有好几年了。” 青木一雄以前也在申城，几年前调任两江城。 这么看来，“刺刀”是随着青木一雄一起来到两江的？ 梁天舟突然想到一个人，就是特高课食堂的大厨韩师傅。难道会是他？ 中川玉树说，韩师傅因为做的饭菜挺合青木一雄的口味，被青木一雄从申城带来两江。 时间上吻合，来自什么地方也吻合，还是华国人，可能性更大。 但随后梁天舟又摇了摇头，如果真是韩师傅，一个食堂厨子，能有什么机会，窃取到青木一雄的机密文件？ 他还以为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所谓“刺刀”，不说课长助理、电讯组这样的核心位置，至少也应该在特高课某个部门。 是不是之前对“刺刀”的期望太高？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或者不是韩师傅？跟青木一雄同时来两江城的，应该还有人。梁天舟对特高课的人员不是很了解，看来得多留意一些。 梁天舟没有把他怀疑韩师傅的念头告诉“水仙”，他怕弄错了，误导组织，去围绕厨子寻找线索，白费功夫。 “可不可以咱们另外派人，去对疑似人员进行试探性接头？” 梁天舟把之前想到的这个办法，跟“水仙”提了出来。 “水仙”想了想，还是摇头： “如果最后迫不得已，可以采取这个办法。但这办法也不是那么好实行的。首先你得把目标范围缩小，列出可能的人来。还要在特高课之外进行试探。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上去说出暗语，他就算是‘刺刀’本人，也可能会置之不理。换位思考一下嘛，是不是这个理？” 梁天舟点点头。因为没有人通知“刺刀”，会有人跟他接头。那套暗语，就是一段很自然的对话，贸然上去问他，他会认为是接头的？ 除非，让他觉得，你可能是自己人。 比如梁天舟，特高课的人都知道他是行动队的，也知道他是华国人，如果他正好碰到“刺刀”本人，一说接头暗语，对方第一反应，一定是想，这人会不会是敌人来试探他的，或者也可能是自己同志。 这样，才会认为，那段对话，是试图接头。 总之，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笨办法。 试了一个人，不对，还得试下一个。 “‘吴钩’同志，你先回去吧。你说的这个，暂时行不通。等有了‘刺刀’的进一步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水仙”对梁天舟说道。 …… 虽然梁天舟的想法，没有得到“水仙”的认同。但自那以后，梁天舟开始对特高课的人，有意识地观察着。 特别是食堂的韩师傅。 古人有“邻人疑斧”的传说，就是怀疑邻居偷了他家的斧子，每天都注意观察他，越看越像，简直可以肯定，就是他偷的。结果却不是。 梁天舟却相反，每天观察，越看韩师傅越不像“刺刀”，他甚至可以确定，“刺刀”一定另有其人。 韩师傅除了每天在食堂后厨忙活，就是偶尔给青木一雄把饭菜送到办公室，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不过，他倒是跟特高课的很多人都很熟，去食堂吃饭时，他都会乐呵呵地跟大家说笑一阵。 梁天舟始终认为，如果韩师傅就是“刺刀”，他的作用实在有限。最多打听些特高课有什么行动，抓了什么人。因为给牢里送饭，也是食堂师傅们轮流去干。 直到一个周六的中午，梁天舟在特高课食堂吃饭，亲耳听到其他厨子问韩师傅，星期天怎么安排，韩师傅说，他明天要去青木课长家，给青木课长做饭。 梁天舟才明白，这个韩师傅，不愧是青木课长专门从申城带过来的厨子，周末不上班的时候，就成了青木一雄的私人御用厨师了。 这个意外发现，让梁天舟改变了对韩师傅的看法，即使他不是“刺刀”，他也有机会进入青木课长办公室，也有机会进入青木课长的别墅。 让梁天舟更好奇的是，当韩师傅说要去青木课长家的时候，其他的厨子一点也不惊讶，似乎习以为常。 对这样一个厨子，梁天舟还敢贸然上前，去和他对暗语？ 就算哪天“水仙”告诉他，经查实，“刺刀”就是厨子韩师傅，他心里也有点犯憷。因为梁天舟的身份是摆在明面的，他去接头，无异于自投罗网。 再等等吧。 () 第655章 监狱又快塞满了 再说老李见过吴平回来，根据吴平提供的信息，触类旁通，他想到敌人可能会在两江城的各个重要单位实行渗透，这些天他挨个通知，把两江城的地下组织分布在外的小组，都通知了一遍。 gd最擅长的就是搞工运、农运、学运和兵运，很多重要单位，都有地下小组。就跟两江铁厂的情形差不多。 围绕这些地下小组，还成立了不少外围组织，人员更多。 这些组织人员，并不是情报人员，有些甚至是公开半公开的参与到工人、市民的活动中。 有时候站在前面，有时候在背后掌控。 一旦发动起来，涉及的面很广。 加上两江的东南西北，四面都曾经或一直都有gd的大大小小的根据地，这些地方被后世称为“革命老区”。 当前到两江各类厂矿、车站、码头找活的，很多来自这些根据地及周边的“革命老区”，群众基础不错。 连两江城一些大中专院校学生，都动员起来，预防敌特搞破坏。 地下组织从事的这些活动，事实上填补了雾都方面力量的薄弱环节，虽没有经过统一协调，但各自都在做着自己范围的工作。 时间已经是七月份，李书记原来的联络员王六一叛变后，他又增加了几个联络员，分别负责跟不同的小组联系。 每天奔波，老李身上的汗，从没停过。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地方，需要他亲自去通知。 这天下午，甘文勋不在家，老李登门，到甘府拜访甘帮主。 甘夑元这些年私底下对老李、对gd做了不少事，不能看着他受损失。 更重要的，南头帮的帮众分布广泛，提醒他们加强防范的同时，还可以通过他们，获得更多的消息。 “老李，好久不见了，今日怎么得空光临寒舍？” 甘夑元见到老李，一边招呼进去，一边寒暄道。 “甘帮主，我今天可以特地前来探望，在你这讨碗茶水喝。”老李哈哈一笑，对甘帮主拱手作揖。 待老李在客厅坐定，甘夑元叫管家上了茶水，管家站立一旁，听候吩咐。 “你下去忙吧，老李是老朋友了，我们随便聊聊。” 甘夑元把管家打发出去，才对老李道： “前阵子，我听说你差点被特高课的崽子们抓走，可有这事？” “甘帮主连这事也知道，真是消息灵通。” 老李自我解嘲道：“我是有神灵护佑的，早就告诫我了。我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到。就差一个错身。” “你就吹吧，你们都是不要命、不怕死的。今天过来，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甘夑元单刀直入，直接相问。 老李每次到来，都一定有事。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次不需要你帮我，我也没有货要走。” 老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往甘夑元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 “我最近听说，小鬼子可能要对两江城动手，搞破坏。” “搞破坏？”甘夑元微眯了一下眼，等着老李继续说下去。 老李把话说得更加直白了些：“他们的气数快尽了，但还想在最后时刻，狗急跳墙，让两江城为他们的失败殉葬。” “你是说他们要把两江城毁了？”甘夑元一下就明白了。 老李点点头：“根据可靠消息，他们正在筹划这个行动。而且，我分析，你们码头，也应是他们重点要破坏的地方。” “我懂了。老李，你这是专程来告知，”甘夑元直起身子，对老李拱拱手，“我甘某人在此多谢了。但不知道他们将以这样的方式实施？杀人？纵火？” “炸毁！”老李道。 甘夑元短时沉默之后，对老李道：“我会知会下边，让他们严加防范，遇有可疑人员，提高警惕。” 老李起身，对甘帮主道： “那我就不多打扰，在此告辞。” “老李，你也得多加注意，别把自己弄进去了，我们还得想法捞你。” “有甘帮主这句话，老李感激不尽。” 一直看着老李出了门，甘夑元才叫来管家：“备车，我要去码头。”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江城警察局和各个分局，时不时会接到群众报警，有的干脆直接把人扭送到分局。 这天梁天舟正好在警察局，亲眼所见，几个壮实的汉子，架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男子，走进警察局。 杜飞出去接待的，问那几个汉子：“什么情况？这人犯了什么事？” “他趁我们换班的空隙，偷了厂里的工具。” “肯定不止一次盗窃厂里财物了，我是说每隔一段时间，工具箱里的东西就会少很多。”另一个汉子跟着说道。 “别急，你们是什么厂？他偷了什么工具？”杜飞闹着性子询问道。 “我们是织布厂的，他把我们机修班的工具偷了，拿出去换钱。” 汉子们回答道。 “证据确凿，被我们抓了现行，警官，你说该不该抓？” 杜飞叫一个警察过去，做了笔录，打发了工人离去。 “杜队长，这个人怎么处理？”警察问道。 “先羁押在审讯室，下午送到监狱去。”杜飞道。 类似的事情，在两江城的很多工厂都上演了，大家只要发现可疑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都齐心协力，抓来送到警察分局。 几乎都是证据确凿，没有疑问，当事人也供认不讳。 警察局监狱的于典狱长，又开始忙起来。 每天都有人送过来，监狱快塞满了。 “什么情况？碰上严打了？”梁天舟开始也纳闷，后来终于想明白了。 “水仙”跟他提到过，两江地下组织，会通过动员工人，防止敌人搞破坏。 这人是动员起来了，但抓来的，基本上都是小偷小摸、打架斗殴、杀人越货之流，跟敌特没啥关系。 不过，让群众擦亮眼睛，保持警惕，总归是好的。 虽然隐藏的特工他们暂时发现不了，一旦他们动起来，说不定被逮个正着呢。 不能打击群众的热情和积极性嘛。 况且他们抓住人，都说是盗窃、斗殴、杀人，警察也不能不管。要是真把一、两个特高课特工抓了，倒要看看，藤原纪美又用什么理由把人接出去。 () 第656章 火车站站长被害 就在梁天舟和陶元举把注意力放在宪兵队里的那个专家身上时，两江火车站站长蒲志勇被人杀死在火车站外的广场上。 因为当时车站广场上的人很多，杀手开枪后，趁乱逃逸。 车站广场可是一个公共场所，很快就有很多媒体关注到，包括各大报馆的记者。 在车站负责巡逻的巡警，立即请求支援，并向分局报了警。 梁天舟在警察局得知此事，和杜飞带着人，驱车朝车站广场赶去。 还没到达广场，就看到街头、广场都聚集了很多人，出事的地点，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因为杀手已逃，人们也不怕再有危险，看热闹的心态占据上风。 分局警察拉起来警戒线，等着梁天舟他们的到来。 这种事，无疑归梁天舟的刑事侦查科接手。 梁天舟上前察看了现场，蒲站长是从火车站内往外走的时候，被人突然从背后开枪，当即扑倒在地，鲜血流淌了一地。 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枪手是两个带着礼帽、身穿西服的人，看起来像是要赶火车的装扮。而且，是从候车大厅出来的。当蒲站长从候车大厅的最左边那门出来的时候，两个人从中间的门冲出去，开枪后，就不见了人。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线索。 更多的围观者甚至连开枪的没见到，都是在枪响之后，发现有人倒在这里，才知道出了事。 梁天舟让跟来的警员拍照、取证，察看死者情况。 “这会是什么人干的？”杜飞在梁天舟身边，轻声问道。 “难说。” 梁天舟在死者身边站了一阵，又走进候车大厅，从里面往外望，不同的门，能看到出事位置的角度也不同。现场人来人往，已经无法提取足印之类的痕迹。 也正因为人多，枪手一定是冲到蒲站长身后，近距离开枪。 他问那个目击者：“那两个开枪的人，你看到他们的脸了吗？说说他们的具体印象吧。” 那人道：“他俩冲出去之前，谁也没注意到，开枪的时候，我在候车大厅里，也只看到他们的背影。不过，身材都不是很高。” 他对着自己比划了一下：“比我稍微矮一点吧，估计。” 梁天舟目测了一下这个目击者，也就一米六几的身高，比他还矮一点，那就连中等个子多算不上了。 “走，去车站办公室看看。” 梁天舟留下几个警察继续检查现场，他带着杜飞，走进火车站候车大厅，从大厅的左侧一个楼梯上楼，去到站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人，梁天舟在门外站了片刻，才有几个车站工作人员，围了过来。梁天舟冲他们问道： “这里的人呢？” 众人都摇摇头，其中一个人对梁天舟道：“我们都在候车大厅，办公室的人，可能躲起来了吧。” “躲什么躲？难道人是他们杀的？”梁天舟没好气地回道。 杜飞道：“他们是怕被警察询问，又被那些杀手盯上，话说多了，惹祸上身。” “站里还有谁是负责人？”梁天舟对那些工作人员道。 有人指了指另外一间办公室：“副站长不知道现在在不在。” 车站出了这么大的事，副站长居然没露面。 梁天舟走过去，那间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还是没有人。 过了一阵，一个清洁工模样的人，走进副站长办公室，准备打扫。 “师傅，能问一下，副站长去哪里了？”杜飞上前一步，问那清洁工道。 “副站长今天轮休，没来上班。”清洁工答道。 “这个办公室里两张办公桌，还有谁？”杜飞不甘心，继续问道。 “那个是票务主任，他一般不在这里，在售票厅。”清洁工道。 梁天舟看他神态自若，便问道： “你知道车站外面出事了吗？” “知道。蒲站长被人杀了。”回答得很明白冷静。 “其他人都跑了，你怎么没跑？”杜飞插话问道。 “他们怕，我有啥怕的。又不是我杀了人。”那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再说，我还要干活，不干活，挣不到工钱。” 清洁工都是临时工，干一天，拿一天的钱。活干不完，干不好，还要扣钱。 说得非常实际。 梁天舟对身边围观之人道： “其他人都散了吧，我们还要调查一些情况，不要围在这里。等会有问题，需要问到你们的，我会找人去叫你们。” 待众人散去，梁天舟和杜飞走进那间办公室，把门关上。让那个清洁工也坐下。 “师傅，我们有些情况，需要调查，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如实告诉我们。” 清洁工见屋子里只有两个警察，门也关上了，不等梁天舟他们发问，就主动说道： “我觉得，蒲站长是因为昨天跟人结了梁子，遭到人家报复。” “哦，跟谁结的梁子？你不要紧张，慢慢说。” “我说了的话，你们能替我保密吗？” 清洁工反问道。 “你放心，这里只有我们俩，我们不会告诉别人，是你说的。” “昨天，蒲站长跟人吵了一架，吵得很凶。我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才丢了性命。” “其他人都不知道吗？”杜飞想起，刚才围观的人里，有不少是站上的工作人员，都没人提到这一点。 “他们不知道，只有我听到了。” 杜飞和梁天舟顿感意外，跟人结了仇，遭到仇家报复，完全有这种情况，他俩也能想到，他们意外的是，为什么只有这个清洁工知道？ “蒲站长和谁吵架？他们在什么地方吵的？”杜飞追问道。 清洁工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是安全科的田中主任。” “岛国人？” 梁天舟和杜飞齐声叫道。 “田中主任是岛国人，他是上面安排来做安全科主任的，我们都知道。昨天就是在蒲站长的办公室里，蒲站长和田中主任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起来。当时这层楼没有别人，只有我在副站长这里打扫卫生，听到的。” “你都听到了什么？” “听不大清楚，但我听到蒲站长吼了一句，以后放规矩点。还说我是这里的站长之类的话。” 杜飞一边听着，一边做了记录。 “你还听到什么？他们吵完之后，田中主任是怎么离开站长办公室的？”杜飞询问道。 “我躲在这间办公室，没敢出去，但感觉得出来，田中主任非常生气。蒲站长也很生气，田中主任离开很久，蒲站长还在那里骂人。” 对清洁工的讯问结束，梁天舟又在站长办公室里里外外察看了一遍。 这间办公室的窗户外，就是车站的月台，一眼还能看到铁轨，从月台向远方延伸。 “还要去找田中主任问话吗？”杜飞征询梁天舟的意见。 “我不去了，你带一个人去吧。注意，不要提他和蒲站长吵架的事，就跟他了解一下，这两天站里有没有什么意外事件，蒲站长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反常行为。” “我明白了。”杜飞听懂了梁天舟的意思，只把田中主任当成火车站的一个部门主管，他不是安全科的吗，找他了解了解情况。 杜飞去后，梁天舟回到广场外。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两个在一起工作的同事，因为吵了一架，就找人下杀手。 田中如果是岛国人安排到火车站的，任务应该是保障铁路运输安全，这对铁路部门非常重要，所以要岛国人担任。 但他和蒲站长因为什么而大吵一架？并且因此导致蒲站长被杀害？ 恐怕不仅仅是个人恩怨。 () 第657章 你跟我吵了架就要杀我吗 梁天舟之所以不亲自去面对田中主任，一是他还没想好，需要从田中主任口中了解什么，问得太直接，容易引起田中的警觉，问一些例行公事的问题，让杜飞去就好了。 二是，他不想跟田中主任面对面后，被他盯上。 假如田中主任不仅仅是铁路部门的一个普通岛国工作人员，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的话，跟他打交道，还不合适。 但他对这个田中，心里面是非常感兴趣的。 后面再暗地里对田中，仔细查一查。 半个多钟头后，杜飞完成了问话，领着一个警员回到梁天舟身边。 “他怎么说？”梁天舟悄悄问道。 “一问三不知。他说他一直在他自己办公室，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欲盖弥彰！” 梁天舟愤愤吐出几个字。 杜飞继续说道：“他说，这几天没发现蒲站长有什么异常，每天准时上下班，心情都挺好的。” “废话！” “蒲站长的家庭住址，问到了吗？”梁天舟接着问道。 “都记下来了。” “今天先把这里的现场处理一下，通知他家属没有？”梁天舟转身问分局的人。 “还没有。”对方回答。 “这么长时间了，他家属还没过来？”梁天舟追问道。 杜飞忙替他们解释道：“他家住得比较远，蒲站长很多时候都在车站旁的宿舍楼里住，他在那里留了一个单间。每周回家一两次。” 这些情况，也是刚才跟田中主任问话时，他身边的其他工作人员说到的。 梁天舟吩咐道：“派人去通知他家属，让他们过来见最后一面吧。” 然后带着杜飞等人，打道回局。 “这案子就这么了？” 在车上，杜飞不解地问道。 梁天舟没有吱声，他在思考，这案子的起因，还有，两个杀手和田中主任的关联。 “看来又是一起无头案。”杜飞叹口气道。 “杜飞，你去打听一下，什么时候蒲站长的家属在家，我们去拜访拜访。” 梁天舟突然说道。 杜飞扭过头来，问道：“梁科长，你觉得，蒲站长的家属也许能提供什么线索？” 他们住得那么远，平时蒲志勇又很少回去，能提供什么线索呢？ “不一定有什么线索，但可以了解了解蒲站长的为人。” “那好吧。打听好了，我再跟你汇报。” “还有那个副站长，今天没见到人，明天你带人，再去火车站，找找他。” “好的。” …… 第二天，各大报纸，纷纷登出了昨天的火车站杀人案，标题都很醒目： 车站广场喋血，俩杀手不知去向。 两江站蒲站长惨遭暗算，警方正全力缉凶。 下面配有现场照片和文字说明。 有些小报的报道更是五花八门，有说蒲站长是汉奸，被抵抗分子处决。有说蒲站长是潜伏在火车站的gd分子，被岛国人公开刺杀。 捕风捉影，不一而足。 追求的就是报纸的销量，怎么吸引人的眼球，就怎么写。 杜飞带人去火车站找副站长了解情况，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把一份油印传单放到梁天舟桌上： “梁科长，你看看这个。” 梁天舟抬眼一看，标题就吸引了他。 “警惕敌人魔爪，屠刀对准同胞。” 再往下细看，里面分析说，这次车站广场谋杀案，是岛国人制造的又一起血案，他们不甘心自己的失败，还会有更加疯狂的暴行发生，号召市民们，睁大眼睛，联合起来，揭穿敌人的阴谋诡计。 “你从哪里拿来的？” 梁天舟放下油印传单，对杜飞问道。 “街面上，到处都是。还有很多版本，大体内容都差不多。” “哦。”梁天舟随口哦了一下。 杜飞接着道：“对了，我听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说，蒲站长家属这两天在家忙着办后事。” “好，准备一下，下午我们去他家拜访，顺便祭奠祭奠。” “这个，合适吗？”杜飞疑惑地问道。 “不要以警察局的名义去。换便装。”梁天舟简短地吩咐道。 “就我们俩？” “对。你和我去。下午晚一点出发，你把他家地址记下来。” “要不要先跟沈副局长请示一下？” 梁天舟想了一下，摇头道：“不用了，咱们是去办案，回头整理好材料，再跟他汇报吧。” …… 下午五点过，梁天舟和杜飞，从警察局出门。 梁天舟的车上，随时都预备了便服，而杜飞还得回家一趟。 杜云福以前的家，在南岸，需要过江，比较麻烦点。现在搬了新家，在原朱金的宅子里，过去就方便多了。 车停在杜府门外，梁天舟没有下车，杜飞自己进去换衣服。 还没到下班时间，杜云福不在家，只有杜太太和女儿杜琳琳，看杜飞急匆匆进来，换好衣服又要出去，杜太太问了两句，杜飞丢下一句：“我晚上有事，不用等我吃晚饭。”冲出门上了车。 杜飞开车，走出一段路，问道：“现在就直接去吗？” “找个地方，我俩先吃点东西。”梁天舟道。 时候还早，现在赶过去，人家也正准备晚餐。不要在饭点，跑到别人家里去，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否则人家还吃不吃饭？留不留客人吃饭？都是为难。 如果人家家里，没做什么好吃的，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这都是问题。 尤其现在蒲志勇家，还在治丧期，更是有各种杂事要忙。 他们只是以祭拜之名，行调查之实，更不要让人有厌嫌之意。 两个人在街边随意找了一家小餐馆，点了两个菜，慢慢吃着。 一边吃，梁天舟一边问道： “杜飞，你说说看，我们去蒲家，需要了解些什么？” 杜飞看着梁科长，自从梁天舟说要去蒲家祭拜，他就在想，去蒲家，目的是什么？ “查一查，蒲站长是不是如一些小报所揣测的，他是gd分子？” 杜飞试探着答道。 梁天舟摇了摇头：“他是不是gd份子，跟我们有何干系？” 杜飞又推测道：“看看是不是像那个清洁工所说的，仅仅因为吵了一架，田中主任就对蒲站长动了杀心？” “你觉得呢？假如你跟我发生了争吵，你会杀了我吗？” “会不会像那些油印传单说的……” 梁天舟打断了杜飞的推断，轻轻说道：“先吃饭，到时候见机行事。” 杜飞还想继续说，但他也知道，身处小饭馆，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透。 转而推测道：“也许蒲站长和田中主任早有宿怨，也未一定。” “这就是我们不清楚的地方。”梁天舟首肯道。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钟头，估计大多数家庭，都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两人才继续开车前行。 蒲志勇家，布置了一个简易的灵堂，他老婆和儿子，守在灵堂里，前去吊唁的亲朋故旧并不多，都是些左邻右舍的，陪着他们。 “你们是？” 梁天舟和杜飞刚走到灵堂口，有人上前询问。 杜飞抢前一步答道：“这位是梁府的梁少，特来吊唁蒲站长。” 梁天舟斜了杜飞一眼，我什么时候成梁少了？但话已出口，他只得顺着说下去： “家父跟蒲站长是老相识了，多年来，在铁路运输方面，没少得到蒲站长的关照。这次蒲站长不幸罹难，家父特命我来，一为吊唁，二来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里面蒲志勇的老婆闻言，走了出来： “敢问令尊是？” 杜飞又抢着答道：“我家老爷，就是梁记洋行的董事长梁天舟。我跟着我们梁老爷，也跟蒲站长见过好多回呢。” “原来是梁老板的公子，快快有请！” 心里却在嘀咕，怎么没听老蒲提到过梁天舟这位老板呢？ () 第658章 酝酿打地鼠行动 梁天舟和杜飞迈步走进灵堂，梁天舟在前，杜飞紧跟在后。 白色的帷幔中，蒲志勇的棺椁停放在最里端。背面一个大大的“奠”字，棺椁前面摆放着花圈。 蒲志勇十多岁的儿子，一直跪在灵前。梁天舟和杜飞趋前各上了三支香，退后两手合掌，拜了拜。 这才转身朝蒲太太问道： “不知蒲站长这是得罪了什么人，才遭此横祸？” 蒲太太含悲不语，她儿子歪着头，看了看他娘，他娘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后面跟进来的那个年轻人却义愤填膺地插嘴道：“还不是得罪了岛国人！” 蒲太太忍着悲痛，对年轻人道： “光明，少说两句。” 面对这两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蒲太太内心保持着戒备。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梁天舟回过身来，看了看那年轻人，二十出头，中等个头，身体还算结实。穿着铁路工装。 刚才明明看到只有蒲太太和儿子，进来时突然冒出这个年轻人来，梁天舟当时还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往里走。 看那年轻人并不认识他俩，也许在火车站，并没有碰过面，他们才跟着蒲太太进去。 现在他插进来说话，梁天舟不由得问道： “这位兄弟是？” “他是我侄子，蒲光明，老蒲把他安排到车站上班，今天特地过来帮我们料理后事。”蒲太太给梁天舟介绍道。 蒲光明，在火车站上班，那么他会不会昨天就见过梁天舟他们？ 要是见过，现在梁天舟的身份，不是穿帮了？ 看他那神情，并没有认出来。 “你在车站上的什么班？”杜飞也觉察到了，得先弄清楚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试试他是否认识我俩。 “我不在车站，在机务段，干检修工。”蒲光明自己解释道。 杜飞听罢，放下心来，随口应付道：“怪不得我陪梁老爷去车站那么多次，都没见过你。” 梁天舟跟着问道：“你说蒲站长得罪了岛国人，就被人害了？莫非是岛国人枪杀了蒲站长？” “这不明摆着的吗？”蒲光明不顾他婶娘阻止的眼神，直言道，“车站一直都是岛国人所把控着，肯定跟我叔有矛盾，看着碍眼，就想拔出他们的眼中钉啊，这下他们如意了。” “光明，不许乱说。”蒲太太再也克制不住，对蒲光明轻声吼道。 “蒲太太，我们都是自己人，我也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回去要是家父问起，也回答得上来不是？” 梁天舟忙打岔道。 杜飞也附和道：“是啊，这里又没有外人，蒲站长都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还不能说？蒲太太放心，梁少和我都不会出去乱说的。” 梁天舟接着又问蒲光明道：“你怎么知道是岛国人杀害的蒲站长？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蒲光明道：“前些天，我叔对下面发了通知，要大家提高警惕，谨防有人破坏车站、破坏铁路，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即跟他报告。肯定是这个通知，得罪了那些想搞破坏的人噻。” “可是除了蒲站长，他们还能阻止得了别的人？通知不是已经公布出去了吗？” 蒲光明道：“你不知道，车站那个副站长，就是岛国人的跟屁虫，我叔没了，车站就他说了算。他才不会把那通知当回事呢。” “看来蒲站长死得真是冤。”梁天舟叹息道。 “谁说不是呢？防止坏人搞破坏，结果首当其冲被搞掉的，是站长。”蒲光明深有同感。 “蒲太太，您看，家里还需要什么帮助的？家父跟蒲站长多年交情，您就不要客气，但说无妨。” 梁天舟继续充当起富家公子来。 “多谢梁老板，也多谢梁少爷来看他，现在什么也不需要。”蒲太太起身，准备送客。 从蒲家出来，杜飞叹口气道：“果然如那油印传单所说，这是岛国人干的。” “所以，你觉得这个案子，还能继续追查吗？有追查的必要吗？”梁天舟问道。 查来查去，查到岛国人头上，这案子注定没有结果。 这一点梁天舟早有预料。 他到蒲家来，就是想验证一个猜测。虽然没有跟杜飞说明，杜飞提出来了，他还表现得漠不关心。那就是，蒲志勇是不是gd。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是否跟特高课的计划有关。 看来，火车站也是他们的一个目标，并且现在已经在清除障碍。 不过，炸毁车站应该是他们的最后一步，他们还得借助铁路，转运他们的部队。 先去杜府，杜飞下车后，梁天舟换到驾驶座，开车回家。 …… 一进门，陶元举已经在他家客厅等候多时了。 “又是这么晚才回来？你下班后去哪里了？” 一见到梁天舟，陶元举就追问道。 “这个，有点事耽搁了。”梁天舟轻描淡写地说道。 待梁天舟坐定，陶元举继续说道： “你有没有觉得，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梁天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火车站蒲站长的事？” “你小子别跟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陶元举把手中的烟头揉到桌上的烟灰缸里，收住笑容，严肃地说道。 “我刚才就是为了这件事，去看望了蒲站长的家属。”梁天舟承认道。 “你不会真以为这只是一次偶然事件吧？gd的油印传单看到了吧？他们比我们看得都明白，这只是个开始，不信我们等着瞧，后面还会有类似的事发生。” 陶元举就是感到事态的紧迫性，才过来找梁天舟商议。 梁天舟又何尝不感到紧迫？ 他凝视着陶元举的眼睛，良久，才说道：“我们用不着等到敌人一切就绪了，才被动地应付。” “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想听听‘隐士’是怎么想的。”陶元举一拳擂在自己大腿上，兴奋地叫道。 梁天舟把香烟盒递过去：“看把你急的。陶站长，你怎么打算的，先说来听听。我再把你和我的想法，去跟‘隐士’商量商量。” “依着我来说，我觉得，现在就动手。”陶元举斩钉截铁地说道，“把现有掌握的线索，全都给他掐掉！” 陶元举做了个刀劈的手势。 “陶站长的意思，把已经发现的那些隐藏敌特，统统做掉？”梁天舟复述了一遍。 “对。发现一个，杀一个。发现两个，杀一双。当然这是针对他们的人员。对其他方面，也要同时进行。”陶元举道。 搞暗杀，军统是专业的。 “其他方面是指？” “军火库，发现一个，摧毁一个。还有，查找布局图，也不能耽误。”陶元举道。 听他说来，梁天舟脑子里突然出现打地鼠的游戏，冒一个头，就砸一下，冒一个，砸一下。不能等到所有地鼠都冒了头，再砸，时间不够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怎么保证我们的人员安全？刚开始搞两次暗杀，可能问题不大，后面他们的警戒提高了，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而且，还很可能被他们利用，布下圈套让我们钻。” 这是梁天舟所担心的。 “这个我们可以好好斟酌一下，不能按照一个模式进行，每次都要变通，让敌人摸不着北。” 梁天舟点头认同：“我们也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了。不说全盘摧毁他们的计划，至少也能给他们制造不小的阻挠，别让他们实施太顺。” 毕竟现在敌人还处在秘密进行阶段，如果他们正式启动，每个点派出部队做保障，要对付起来，更加困难。 这件事，得尽快跟“隐士”通报，对两江城的各方做个协调。 “那我等你的消息。”陶元举说完，起身告退。 …… 就在这天晚上，特高课办公大楼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 第659章 盗取文件中了计 夜深了。特高课办公大楼，除了电讯组监听室，整个大楼，静悄悄的。 以往这个时候，也跟今夜一样。其他部门加班的人，都已离去。青木课长也早回到他的别墅了。 大门口除了两个站岗的，隔段时间，有流动巡逻人员，绕着巡查一圈。 特高课大院外面，有两个黑影，观察了一阵大门边的情况，然后两人分开，分别在不同位置隐入旁边的树荫下。 他们看起来像在等人。但过路之人如果不靠近，很难发现，树荫下藏着人。 每过一段时间，他们中的一个人，会退到后面的士坡上，朝院内的办公大楼张望，见院内没有动静，又回到树荫下。 等了二十来分钟，两个人又凑到一起，低声说道： “怎么回事？不是约定的零点吗？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能不能搞到手哟？” 另一个道：“不要着急，这事急不得。我们随时得注意周围的情况，到时候做好接应。”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又退到士坎上去观察，回来说道：“应该进去了。青木课长的办公室里好像有光。不过，也不能确定，隔着窗玻璃，又拉着窗帘，也许只是玻璃反光。” 他看了看特高课街道对面的建筑，那里确实有不少窗户还亮着灯。 “耐心点。”另一个道，“记住，到时候按照我们预先想好的路线撤离，不要乱跑。” “知道了。” 这时，从远处过来两个巡警，挎着枪，手里拿着警棍，脖子上挂着警哨。 正顺着这条街道，朝两个黑影隐身的附近走来。 两个黑影打着手势，往后面摸去，退到小士坎外的灌木丛后，蹲下来，眼看着巡警站在刚才他们站立的树荫外，四下看了看。 “这个天气，实在太热，歇一歇。”一个巡警道。 “就是，咱们这是最后一趟了，转回去就该换班了。不用急，先抽支烟。” 说着，掏出香烟，两个巡警头凑在一起，把烟点上，站在原地闲聊起来。 把灌木丛后面的两人给急的，这两巡警就好像专门等着这里似的，如果这时候里面的人出来，他们还怎么接应？ 这个时候，他们又祈祷里面的人动作慢点，再慢点，东西到手也别急着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巡警把烟抽完，慢条斯理地继续朝前走了，后面的两人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他们总算是走了。” “你个子高点，你再站上去，从围墙上面朝里看一看，他到底动手了没有？” 那一个从灌木丛后站起来，伸长脖子望了望，低头说道： “那间办公室好像又没有看到光亮了。” “你刚才不是说有光呢？到底有没有，你看仔细点。” 站着的人道：“可能是窗户玻璃反光，现在我们这里的角度换了，就看不到了。” “p话，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就在外面的两个黑影焦急等待之际，二楼青木课长办公室外，一条黑影在走廊上蹑脚蹑手地靠近。只见他从身上掏出一件东西，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没有开灯，随手又把房门轻轻关上。 电讯组监听室里的值班人员，戴着耳机，正全神贯注地监听着可能出现的可疑无线电波，谁也没留意到走廊另一头的动静。 那黑影进了青木课长的办公室，用小手电朝房内四下照了照，然后径直走到青木一雄存放重要文件的保险柜前。 他把小手电用嘴咬着，腾出两只手来，先试了试密码转盘，没费多少工夫，就试出了正确的密码。 再用备用的万能钥匙，打开了保险柜。 他关掉手电，静静地听了听走廊和楼下的动静。然后再次打开小手电，把保险柜里堆放的文件袋，一个一个挨着翻找。 可以看出，他是冲着某一个文件袋而来的。找完一摞，没看到他想要的东西，又翻开另外一摞。 翻着翻着，突然，他的手停了下来。 一行醒目的字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文件袋上的标题：两江城毁城计划。 他取出文件袋，从里面掏出一叠文件纸。除了毁城计划的纲要，还有爆炸点布局图和说明。 他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起来。 借着手电的光，快速看了看，这正是他要找的东西！ 把小手电继续叼在嘴上，取出微型照相机。为了不被察觉，还不能直接把文件袋盗走，得用相机对着文件一页一页地拍。 大楼外异常安静，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二楼那间办公室的窗帘里面发出的微弱的电筒光。 那黑影拍摄的动作也很麻利，拍完一页，放到最下面，再拍下一页。 几分钟就拍完了。又把文件依照原来的顺序，装进文件袋，再放回保险柜。 锁好保险柜，把密码盘随机转动了几次，直起腰来，关掉手电。黑暗中凭感觉朝办公室的门边走去。 与此同时，从怀里摸出了一支手枪，贴着门板，听了听走廊里的情况。 一切跟他刚进来之前一样，异常的安静。 他拉开房门，出来后又轻轻关好，上了锁。 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也不知道那两个接应的人，是不是还在外面。 他朝电讯组监听室那头看了看，门依然关着，没有人出来。 他把枪的保险打开，藏在衣服里。然后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在大楼中间的门边，又侧身藏着，再次观察外面的情况。 大门口的站岗的，都在岗亭里边，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他们的人。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正了正帽子，刚要走出去。旁边传来几个人的皮鞋声。 是流动巡逻的过来了。他又退回到大楼里，屏住气息，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楼外。 等流动巡逻队过去，又过来几分钟，估计暂时不会出现在大楼前面了，他才挺着胸，昂着头，大摇大摆地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 到岗亭还有十来步的位置，加快了脚步。 他都想好了，如果岗哨问起，就说肚子饿了，去街对面的小饭馆去吃点宵夜。 然后，还没等他靠近岗亭，大门突然关上了。 紧接着，特高课院内的左右两侧，涌出两队人马。青木课长跟随在左边这队人之中，对着他大叫道： “你终于现身了！” 而右边人马中，冲在最前面的，是藤原纪美。 他想快速冲到大门边，翻过大门，就是大街了。 可没等他这么做，岗亭里的两个特工，背靠大门，各自都手持冲锋枪，对着他。 “不要开枪！他跑不掉的，给我抓活的！”青木课长对手下连连发令。 他情急之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照相机，朝围墙外用力一扔。 与此同时，外面甩进来两颗手雷，一左一右，正好扔到追过来的两队人的面前。 “卧倒！” 大院里一片混乱。 围墙外的人，也在高喊：“快跑！” 而大门被关上了，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打开大门，冲出来要追外面的人。 青木课长手握枪，一面让藤原纪美先看好院里这个，一边指挥人员去追外面的。 那两条黑影，捡起丢出来的微型照相机，疯也似的朝街道对面的小饭馆奔去。 后面的追兵一边追，一边开枪。 等他们跑进小饭馆，把小饭馆的门关上，还用桌子从里面抵住。 特高课的人，拼命在外面砸门。 门是砸开了，可小饭馆里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屋里的电灯也不亮，早就被断了电。 “给我搜！” 追随而来的青木一雄，疯狂地叫嚷着。 在屋子里摸索着，好半天，才有人过来跟青木一雄报告： “后面有个门，他们早就跑了！” () 第660章 藤原纪美不见了 青木一雄听到人已经从后门逃走，他拎着枪，冲到后门。 屋子里一片暗黑，从后门望出去，却是另外一条巷子，有路灯照着。 “他们早就设计好了逃跑路线。” 青木一雄心中暗道。 即使早一点发现他们，动用汽车去追，等绕到后面，人也早无影无踪了。 “小饭馆的人呢？”他气急败坏地冲身边的特工问道。 “没人，我们都搜过了。”手下赶忙报告道。 “逃走的，莫不就是一直在这开饭馆的那两个人？” 青木一雄将信将疑地，他冲出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钻进了饭馆内，他完全没有看清。 先前追在最前面的人，回答道：“看背影，就是那两人。” “肯定是，不然他们怎么进到里面来的？现在饭馆早就打烊关门了。” 另一个手下补充道。 “八嘎！人家都在这里监视我们这么长时间了，你们这帮废物，竟然一点没察觉？” 手下皆不敢回答。 他们在这开个小饭馆，特高课很多人，还经常光顾，尤其是加夜班的，最爱到这饭馆加点餐，吃点宵夜。 饭馆老板和伙计，为人都很好，跟谁都能聊上几句。加上味道还不错，风评还行。 平常他们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呀，老老实实两个人，做点小生意。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是专门安在这里的眼线？ “撤！回去看看抓住的那个。” 青木课长带着人，从饭馆后门穿堂而过，回到前门。 这次抓捕，是青木一雄精心挖好的一个坑，他一直怀疑特高课有军统的卧底，但就是不能确定是谁。 而近期手下的特工反映，一些目标地点，工人们被动员起来，严防谨守，甚至不少市民，也参与进来。稍有可疑之人，就会被群众揪出来，扭送到警局。 这给他们的渗透任务，带来了不少麻烦。 他们怎么就盯着那么准？毁城计划和布局图，可是特高课的最高机密，难道他们看到了这个计划？ 他和藤原纪美研究了很久，得出一个结论，布局图并没有泄露。因为还有不少目标地点，一点异常也没有。 如果布局图泄露，对方不会出现这样的疏漏的。 另一个重要情况，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都感觉到自己身后经常有人盯着，却没弄不清是什么人。 对方很狡猾，等你想回过头去找寻的时候，他们都无影无踪，似乎又没有人。 这就更加说明，他们目前还没有掌握布局图的全部内容，还想从青木一雄或者藤原纪美身上，找到突破口。特工们遇到的情况，只是他们根据推测，而做出的应对手段。 青木一雄想，既然他们那么想从特高课下手，找到布局图，何不借他们这种急切的心情，把这个隐藏在特高课的内奸给揪出来？ 如果军统确实在特高课有卧底，盗取布局图的事，定然会落到这个卧底的头上。 为此，青木一雄特地召开了几次会议，会上着重提到布局图的事，表面上是督促手下，加紧行动部署，间接也透露了，文件就在他手上。 他相信，只要把这些信息传达下去，就会有人盯上他的办公室。 按道理，藤原纪美也应该回来给梁天舟传达。但梁天舟一直没参与这个计划，突然给他传达这方面的会议内容，太过突兀。藤原纪美觉得，也没必要。 再说，梁天舟也没机会接触青木一雄的办公室。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行动队的华国人，他上二楼都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更别说进入青木课长的办公室。没有青木课长的召唤，他在特高课，都得规规矩矩，不敢乱动乱说话。 梁天舟带领的华国人行动队，最好也不要介入这个计划。否则，就算梁天舟不泄密，保不准其他华国人也可能走漏消息。 所以，今晚梁天舟都没去特高课加班，而是去了蒲站长的家。 经过青木一雄的一番精心布置，鱼饵竟然真的上钩了。 只是百密一疏，他们没想到小饭馆的人，跟那个内奸是同伙。 他们断定那个内奸，只会偷偷拍照，而不敢直接把文件盗走，盗走就直接暴露了，偷偷拍照，神不知鬼不觉的，还能继续潜伏下去。所以只在特高课内部布下了陷阱，却忽略了大门外的街道。 现在照相机被外面接应的两人拿走，他们却一个人也没抓住，都让他们给跑了。 青木一雄能不气恼吗？ 他带着人回到特高课大门外，本想亲自审问，门口岗哨已恢复如常，院内却没看到中野元智，连藤原纪美也不见了人。 只有三三两两几个参与行动的特工，在等候着青木课长。没有青木课长的命令，谁也不敢擅自离开。 “藤原组长呢？” 他急得冲院内的特工喊道。 急火攻心，脑子里开始出现混乱。 自己和藤原纪美设计的这个圈套，就是为了抓住特高课的内奸。 内奸不见了，藤原纪美也不见了。 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突然涌进他的意识里。 不可能！他的内心告诫自己。 藤原纪美不会跟他们是一伙的！ 好不容易抓到内奸，会因为自己的大意，让藤原纪美钻了空子，把人放走了？连她自己也跟着逃了？ 这怎么可能？ 他冲进院内，抓着一个愣在那里的特工，怒不可遏地吼道： “我问你，藤原组长呢？她去哪里了？中野元智呢？” 那人其实是被青木一雄一脸的凶相给吓着了，半天才说道： “藤原组长去医院了。不对，是中野组长去医院了，也不对，是藤原组长送中野组长去医院了。” “八嘎！”一记响亮地耳光，扇在他脸上，青木一雄骂道，“话都说不清楚，他们为啥去医院？” 另一个特工急忙上前一步，替那个倒霉蛋说道：“是中野组长要自杀，藤原组长要拦，没拦住，人快不行了。所以，藤原组长就紧急调了车，送到医院去抢救了。” “她说了去哪家医院了吗？” 青木一雄稍微缓和了一下，擦了擦满头的汗珠。 “她没说，应该是最近的医院吧。” () 第661章 一定要把他救活 “还好！”青木一雄暗叫一声，想到之前突然闪现的念头，他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看来自己神经太紧张了。 这个圈套是他跟藤原纪美联合设计的，怎么会想到藤原纪美有问题？藤原纪美要偷布局图，还用等到现在？还用得着动用其他人吗？ 那份布局图，都是她亲手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藤原组长一个人去的？” 他又担心起藤原纪美来。如果敌人在这个时候，突袭医院，营救中野元智，藤原纪美一个人，哪能招架得住？ 但人又必须送医院抢救，从一开始行动，青木一雄就叫着要留活口，好不容易内奸自己跳出来了，还得从他身上找到更多军统方面的线索。 藤原纪美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所以第一时间来不及跟青木一雄请示，就把人送医院了。 手下人答道： “藤原组长带了一个小组，跟她一起去的。” 一个小组哪里够！ 青木一雄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回到办公室，给宪兵队今井大佐通了电话，请求援助。 然后自己又带了一队人马，赶到距离特高课最近的几家医院，挨家挨家地找。 心里祈祷着，但愿对方没有安排更多的人来接应，那样的话，说不定藤原纪美去医院的路上，就已经被伏击了。 最后，在基督教圣十字医院，找到了藤原纪美带去的人，在医院外面负责警戒。 宪兵队派出的一个小队，随后也赶了过来，迅速封锁了医院周围。 青木一雄走进急诊科，值班医生正在手术室组织抢救。 藤原纪美站在手术室外，紧张地来回踱着步子。 见到青木课长到来，她把青木课长拉到一边，跟他汇报当时的情况。 原来，窃取情报的，竟然是电讯组的组长中野元智。 当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冲出来，见到转过身来的中野元智时，都吃了一惊，这让他俩都没想到。 青木一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他叫着要抓活的，但随后爆炸的两颗手雷，打乱了阵脚。 紧跟着又发现中野元智把手中的一个东西扔出了院墙之外。 之后青木一雄带人去追外面接应的人，而藤原纪美则留在特高课院内，负责抓捕中野元智。 藤原纪美和中野元智，曾经多次在电讯侦听方面进行配合，他俩已经很熟，连藤原纪美秘密基地人员的电台，都归到电讯组，中野元智知道很多她的秘密。 见中野元智已经被围在中间，晾他也跑不掉了。藤原纪美拿着枪，对准中野元智，同时，其他行动人员，已经把大门重新堵上。 “中野君，真没想到，内奸居然是你！” 藤原纪美的眼中，充满一团火，一团怒火。如果不是因为还要从他身上审出更多的秘密来，她恨不得立马一枪崩了他。 此时的中野元智，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说再多，也是没用的。败了就是败了。 看到青木一雄带人去追外面的人，他料定他们追不上。在跟外面的人约定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他们的撤退路线，可以说让青木一雄猝不及防。 他的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 藤原纪美叫道：“中野君，你最好把枪放下，反抗是没有用的。” 这句话提醒了中野元智，他手上还拿着自己的配枪呢。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中野元智突然举起手中的枪，对着自己的脑袋。 他快，藤原纪美更快。 藤原纪美的枪，跟中野元智的枪，几乎同时响了。 在昏暗的路灯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中野元智的手腕被打中，他手中的枪，略一偏离，还是从头顶后部擦过，当即就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是科尔博士在里面抢救吗？”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青木一雄问藤原纪美。 “科尔博士今晚不值班，已经派人去叫了。很快就到。”藤原纪美解释道。 脑外科，这里最强的应该是科尔博士了。 那时候外科分科没那么细，无论从学历，还是从医经历，科尔博士都是外科的全能型选手。 “一定要把中野元智救活，他身上有很多东西，是我们必须要知道的。” 青木一雄叮嘱道。 “外面那两个人，追上没有？”藤原纪美反问道。 青木一雄摇摇头，立刻又说道：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竟然是街道对面开饭馆的老板和伙计。真没想到。” “青木课长，幸好你提前准备了假的行动纲要和布局图，不然咱们这次，可就弄巧成拙了。华国有句俗话，姜还是老的辣。不得不让人佩服。” 青木一雄打断了她，转移了话题：“这里不是谈这个的地方。对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藤原纪美抬了抬胳膊：“我没事。” 这时，科尔博士急匆匆从外面赶来医院，立即就有助手给他递上白大褂，白帽子，还有手套。 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迎过去，跟科尔博士打了招呼：“科尔博士，这事拜托你了，请你一定尽力把这个人救活。他对我们很重要。”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先去看了再说吧。” 他都还没见到伤员，什么情况全然不知，现在他也不好说什么。 急诊科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了。外面的人在焦急地等待，里面的人在紧张地忙碌。 护士时不时进进出出，面对外面的询问，却都摇着头，不予回答。问急了，说一句：“还在抢救。” 现在中野元智的生死，牵动着每个人的心。 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都不敢轻易离开半步，他们都想在第一时间，知道抢救的结果。 手术室里，科尔大夫接替值班医生，站在了主刀位置，值班医生给他打着下手。 “好险，子弹击碎了颅骨，角度再正一点，就不用抢救了。” 科尔大夫见值班医生已经对伤口进行了清理，伤者的头发被剃掉了，但接下来要检查颅内受伤的程度，再进行修复手术。 所幸子弹没有留在脑内，但看样子，抢救回来，大脑可能也不一定能恢复正常。换句话说，极有可能出现失忆，甚至痴呆症状。 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外面的人，已经能看到东方天边的鱼肚白了，科尔大夫终于走出了手术室…… () 第662章 你要的东西拿到了 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同时过去，把科尔博士夹在中间。 “科尔大夫，里面的人？” 问过很多次，他们都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人是救回来了，但能不能醒，醒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可就不好说了。”科尔博士简单几句话，说完，转身离开了。 跟在科尔大夫后面的值班医生，又被拦住，他不得不详细解释一番： “科尔大夫的意思是，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什么时候醒，能不能醒过来，现在还说不准。毕竟，你们都知道，他是大脑受伤。” 藤原纪美追问道：“那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准确的结果呢？” 值班医生道：“可能一天，也可能三天、五天。这可说不好。每个人的情况不同。” 停顿一会，又补充道：“对了，即使人醒了，也可能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藤原纪美问道。 “就是部分失忆，或者全部失忆，甚至痴呆，弱智，都有可能。” “啊？”藤原纪美听懂了，旁边的青木一雄也听懂了。 如果是这样，他们还能从中野元智身上，审问出什么来呢？ 但现在不能放弃，哪怕有一线希望，也必须要先治好他。 “青木课长，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 藤原纪美对青木一雄道。 一夜未睡，大家都很犯困。但藤原纪美还是不敢轻易走开。 中野元智被转移到特护病房，也安排了特工里外二十四小时守卫着。 再坚守在这里，也没必要了。 青木课长点点头：“那好吧。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 这一夜发生的事，梁天舟完全不知道。 第二天上班后，也没人跟他谈起。 电讯组本来就是正副组长轮流值班，一时没看到谁，也不会引起注意。 吃午饭的时候，在食堂他还碰到中川玉树。中川玉树平时见到他，话比较多，今天倒没怎么说话，吃完就回电讯组了。 直到中午以后，梁天舟才发现，街道对面的小饭馆，没有开了。 他趁出去买包烟的工夫，特地过去看了看，竟然人去屋空。 藤原纪美也是下午才过来，并没察觉出什么异常。 不过，刚到不久，就又离开了。 藤原纪美上午回家补了一觉，下午到特高课，还是放心不下医院里的中野元智，又赶到了医院。 她不是怕有人到医院营救中野元智，那里已经被宪兵队封锁了。而是担心万一中野元智醒了，到底是不是像医生预言的那样，不能回答任何问题了。 这一点不弄清楚，她寝食难安。 也就在这天下午，梁天舟接到了楚菲菲的紧急求见信号。 晚上，梁天舟先回了趟家，换了套衣服，化好了装，按照跟楚菲菲约定的见面时间和地点，叫了个黄包车，赶过去。 这是在楚菲菲新的藏身处的附近，有个小公园。 小公园的晚上，偶尔有人散步。 梁天舟走进公园，到了楚菲菲的身后。 “什么情况，这么急找我？”梁天舟轻轻问道。 “你要的东西，我的人拿到了。” 楚菲菲悄悄递给梁天舟一个东西，梁天舟摸着像是微型照相机，赶紧藏到衣服里。 “怎么拿到的？” “从特高课内部，青木课长办公室拍下的。”楚菲菲道。 “什么时候拿到的？”梁天舟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昨天晚上。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楚菲菲转头看了他一眼。 梁天舟笑道：“还是你的人能办成事。竟然能从青木课长那里，拿到这么机密的东西。” 他本想继续问，那个人是谁，但似乎又有悖组织纪律。同在特高课出入，要是人家的身份让自己知道了，那也是非常危险的事。 于是忍了忍，没有问出口。 “东西我可交给你了。你尽快转交‘隐士’吧。这东西连我也没看过，相机里的胶卷，还没冲洗出来。”楚菲菲说完，起身告辞。 此时的楚菲菲，正在想法营救中野元智。 中野元智不是春草小组成员，他跟安德盛、福原茂一一样，都属于联合王国军情六处华国联络处。 安德盛离开之后，楚菲菲启动早就在特高处对面开饭馆的春草小组成员，跟中野元智取得了联系。 虽然联系上了，却没有给他具体任务。中野元智也就一直处在静穆期。 直到梁天舟传达“隐士”的提议，希望楚菲菲动用她的力量，能不能找到特高课制定的布局图，她才给手里掌握的人员，包括中野元智，发出了明确指示。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早在谢富乐盯上安德盛的时候，青木一雄和川香良子就分析过，联合王国军情六处，可能在特高课有眼线。 后来驻军司令部出了个福原茂一，青木一雄就更加怀疑，特高课可能真的有内奸。 并且按照他的估计，联合王国军情六处在华人员，已经跟军统合作，说不定在两江城，已经划归军统两江站统管。 在军统方面追踪行动计划的当下，他想到了一个诱敌现身的绝妙计谋。 结果歪打正着，把本不属于军统的中野元智挖了出来。 由于中野元智也不属于春草小组成员，楚菲菲更不会把她秘密回到两江城以后，担负的其他任务，告知他。 现在他因为执行楚菲菲的指令而负伤被俘，这令楚菲菲非常头疼。 想要营救，却不知如何营救。 她手上并没有多少行动人员，如果求救于军统站，势必牵扯出她的很多不想让军统知道，也不愿意军统插手的事。 在昨晚的行动中，小饭馆的两个人逃出来后，连夜跟楚菲菲接上头，转交了手中的微型照相机，并告诉她，特高课里的中野元智，没有按原计划出来，估计凶多吉少。 他俩把事情经过，简单给楚菲菲叙说了一遍，楚菲菲也感到事态严重。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她还派了人，去特高课附近打听情况，却一无所获。特高课里，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动。 并且，刚才从梁天舟的话语里，他似乎对昨晚的事，一无所知。他也没谈及特高课今天有没有继续追查，或者拘捕中野元智后的审讯。 她想托梁天舟帮她刺探一下，但还是忍住没开那个口。自己后面在想法打听吧。 () 第663章 陶元举的担心 如果楚菲菲对梁天舟说了当时的实际情况，梁天舟回到特高课，说不定还能查出些端倪出来。 至少可以核实，中野元智是否已经出事。 并且，最关键的，梁天舟得知窃取情报暴露的过程，就能意识到，这是青木一雄设的一个局，等着人往里跳，那么，如此得来的情报，是否真实，那就不是可疑，而是毫无疑问，假的了。 梁天舟不敢耽误，马上前往“隐士”家，把照相机连同胶卷转交给了“隐士”。 当“隐士”询问情报的来源时，梁天舟没敢隐瞒，实话实说： “是楚特派员的人，从特高课内部窃取的。” “噢，这么说，他们春草小组在特高课也派了人？”“隐士”随口说道。 “这个我想应该是的。但不好详细问她。”梁天舟答道。 别说梁天舟不好问，就是以前老跟楚菲菲在一起的王进，可能也不见得清楚。 各属各的组织，除非上层认为有必要，要求他们横向联系，否则就是犯了忌讳。 “这个相机里的胶卷，我会尽快冲印出来。具体内容，等冲印出来，我再通知你吧。” 梁天舟离开后不久，“隐士”也悄悄出了门…… …… 就在梁天舟先去见楚菲菲，后又找“隐士”的同时，陶元举却在急着找他。 按照先前的分工，陶元举负责派人盯着藤原纪美。 恰在昨晚，盯着藤原纪美的军统人员，见到了发生在特高课院内院外的惊险一幕。 并且跟着藤原纪美到了基督教圣十字医院。但因为藤原纪美带去了一个特工小组担任警戒，后来青木一雄也赶了过去，且随后又调去了宪兵队，他始终没法进入医院一看究竟。 今天上午，藤原纪美从医院离开后，医院的警戒级别丝毫没有放松。 昨晚受伤的是什么人？ 是特高课特工，还是另有其人？ 远远盯着的军统人员无从得知。 直到今天下午，藤原纪美去了特高课，盯梢的人，在附近闲逛的时候，意外发现，原来开在特高课对面的小饭馆，没有了。 这个情况，跟昨晚的事件有没有联系？ 他跟饭馆左右邻铺打听过，都三缄其口，没人敢说，说也说不清楚。 后来藤原纪美再次去了医院，他才感到，受伤在医院救治的，一定是个重要角色。 他这才抽时间回去跟陶站长汇报。 底下人不知道，陶元举可是知道呀。特高课里，不是有梁天舟吗？ 莫不是梁天舟擅自潜入青木课长办公室，去偷取情报，结果暴露了，还受了伤。梁天舟确实曾经说过，要在特高课拿到那份布局图，他是最合适的，虽然有难度，但也可能他临时决定，冒险一试也未可知。 至于小饭馆的事，从陶元举的角度来说，他觉得跟梁天舟没啥联系，纯属巧合。 于是，从下午到晚上，陶元举一直在找梁天舟。 这时候，用以往的联系方式，留下纸条，等梁天舟去取，已经等不及了。陶元举先后去特高课、警察局还有他家里，都找过。 可是连人影也没见到。 越是见不到，陶元举心里越着急。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陶元举也越来越觉得是梁天舟的可能性很大。 他也去过圣十字医院，正如手底下人汇报的，此时的医院，一般人根本不让进。 他想跟“隐士”联系，可是以前一直都是梁天舟代表“隐士”，陶元举连在哪里可以找到“隐士”，都无从知晓。 进入夜晚，无头苍蝇一样地乱找，也不是办法。 陶元举决定，继续盯着藤原纪美。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为了紧急情况好有个接应，陶元举自己带了两个人，蛰伏在医院附近。 藤原纪美零点之前，从医院出来，回到自己住地。 陶元举留了一个手下人继续监视医院，他带着另一个手下，跟着藤原纪美到了她的别墅。 藤原纪美却再也没有出门，回到家后，洗了个澡，关灯睡觉了。 把陶元举晾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了。 “头儿，你说，被送到医院去的，会是什么人？是特高课的人，还是我们的人？还是gd的卧底？” 坐在陶元举旁边的手下，忍不住跟陶元举打听起来。 在他心里，眼见陶站长急急慌慌地围着那个受伤之人转，料想很可能是军统的人。要是别的人，陶元举不会这么在意。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想知道。”陶元举并不直接回答，他也确实想搞清。 “看那阵势，宪兵队都动起来了，这段时间，特高课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人物到访，被什么人盯上了，遭到袭击受了伤？” 手下人继续推测道。 要是特高课的一般人员，生病受伤，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重要人物？莫不是宪兵队那个专家？”陶元举心里暗想，但很快又自己否定了。 他在宪兵队待得好好的，没理由突然去特高课。 而且，他即使要去特高课，安保工作一定会提前布置好，怎么会遭到袭击？再者说了，谁那么不自量力，跑去攻击特高课的老巢？ 军统没有布置这样的任务，gd方面？ 不对！宪兵队那边，他派了人去，二十小时监控。要是专家离开宪兵队，陶元举早就得到消息了。 想来想去，还是梁天舟的可能性最大。 他看了看手表，凌晨一点过了。 “你下车，在这里继续监视，如果藤原纪美出门，看看她往那边走，我回头在这里来找你。” 陶元举对手下布置一番，他自己还想再去梁天舟的家，碰碰运气。 去梁天舟的家，不能带着手下人去。在现今的两江站，除了站长，其他人均不知道梁天舟其人的存在。 陶元举开车来到梁天舟家的楼下，抬头朝梁天舟住的那个窗户望去，没有灯光。 他朝四周观察了一阵，下车往楼里走去。 楼道里的路灯，幽暗幽暗的，这时候不会有人走动了。 他迅速上楼，来到梁天舟家的门外。 耳朵贴着门，听了听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轻轻敲了两下门，为了不惊动邻居，他敲门的声音，极其轻微，他自己也知道，这样敲门，除非梁天舟刚好醒着，而且就在客厅，否则，恐怕是听不到的。 但在楼下时就没见客厅亮灯。所以，陶元举不管梁天舟在家还是不在家，他只有自己闯进去了。 他摸出一样工具，插进锁孔，边钩边旋转门的把手，门被打开了，他闪身溜了进去。 刚进门，正要随手把门再关上，太阳穴边被一个凉凉的硬物顶住了…… () 第664章 两个人袭击特高课？ 陶元举感觉到被枪指着，他想反抗，但枪顶得死死的，不敢动弹。 随即客厅的灯也亮了。 梁天舟正握着手枪，朝着他笑。 第一眼见到梁天舟，陶元举又惊又喜。 惊的是，刚才明明听过了，屋内没有动静，窗户外也看不到灯光。所以他才开锁自己进来。没想到梁天舟早就躲在门后，严阵以待。 喜的是，在这里见到梁天舟，说明医院里的那位，就不是他了。陶元举稍稍放心了些。 梁天舟把手枪收好，把陶元举请到沙发落座。 “你没出事？”陶元举突兀地问道。 “我出什么事？这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梁天舟嬉笑着，又去给陶元举倒茶。 “圣十字医院里的，是什么人？”陶元举又问道。 “圣十字医院？什么什么人？陶站长，你别这种语气说话好不好？先告诉我，圣十字医院发生什么事了？” 陶元举接过梁天舟为他沏的茶水，凝视着梁天舟的表情： “你真的不知道？不是圣十字医院出事了，是特高课昨天晚上出了事，出了大事。” 梁天舟惊异地看着他，没有插话，等他接着说下去。 特高课昨晚出了大事，他是一点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问，问什么。 陶元举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据我的人说，昨晚特高课大院，发生了枪战，有人受了伤，现在正在圣十字医院抢救。不，是昨晚就送到了圣十字医院抢救，现在医院已经被宪兵队封锁了。这个受伤的，是什么人？” 陶元举一口气说完，梁天舟是越听越懵，他今天在特高课，一点异常也没发现。 “发生枪战？谁跟谁打？” 他追问道。 陶元举摇摇头道：“我还以为是你，偷偷去盗取情报被发现了呢。这一天都担心着你，找你又找不到。你说急人不急人？” 陶元举是松了一口气，梁天舟此时却突然想到了楚菲菲。 并且，他很快就把楚菲菲给他微型照相机，说里面是从青木课长办公室偷拍的敌人毁城计划布局图，昨晚暴露的不是他梁天舟，是楚菲菲的人！ 晚上见楚菲菲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些情况？ 如果她在特高课的那个人，被捕了，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梁天舟不清楚，楚菲菲难道也不清楚？ “陶站长，你说受伤的人在圣十字医院？确定只是受伤，而没有死亡？” 梁天舟盯着陶元举，催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从藤原纪美昨晚把人送进医院，今天下午又去医院了，还待到很晚，说明那个人，被抢救过来了。你想，要是死了，她还会再去吗？” “嗯，有道理。”梁天舟点了点头，“这个人对他们很重要，所以才调动宪兵队，严加保护。” 梁天舟想马上再去找楚菲菲，但在此之前，他还想从陶元举这里，听到更多的细节。 “陶站长，你的人当时一直都在现场吗？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详细给我讲讲。” 陶元举回想了一下，手下给他汇报的时候，他也当场问过事情的经过。 所以，他比较有印象。 “大概在零点过后，好像有两个人，在特高课外面，朝里面扔手雷，后来里面冲出来一队人，因为担心自己暴露，我派去的人，夺得比较远。 再然后，就看到藤原纪美驾车往医院送，应该是有伤员。他就一路跟到了医院。” “两个人？只有两个人，就敢袭击特高课？” 梁天舟不敢置信。 陶元举道：“我分析，那两个人，应该是负责打掩护的，后来有没有追到，是死是伤还是被抓，因为我的人已经离开了，后续就不清楚了。” 梁天舟立即想到，马路对面的小饭馆，今天突然关了。那两个打掩护的，跟这个有关系吗？ “零点过后，藤原纪美还在特高课大楼？青木一雄在吗？” 梁天舟继续追问道。 “在。青木一雄带人去追那两个人，藤原纪美没去，所以后来她开车去的圣十字医院。”陶元举道。 “这么说，伤的那个人，不是外面的那两人之一，而是一直都在特高课院内？” “应该是。外面的两个人，扔了手雷就跑了。” 梁天舟有了一个疑问，他估计陶元举也回答不上来。 “里面的那个受伤的人，是被手雷炸伤的，还是被枪打中了？” “这个，谁也不知道。”陶元举摇摇头，接着又道，“你明天去特高课，可以悄悄打探一下，但要注意，没有机会不可强求。” “我会注意的。” “找到了你，我就放心多了。好了，我撤了。”陶元举站起来，告辞离去。 …… 梁天舟心里，已经大致可以肯定，楚菲菲的人，一定中了青木一雄的套。 大半夜的，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双双守在特高课，这太反常了！ 他们一定是设计好了一个圈套，等着人往里钻。 这样的话，到手的情报，完全没有任何价值了！ 谁会拿真情报，来冒这个险？ 梁天舟决定，马上去找楚菲菲核实。 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纪律不纪律了，事关布局图的真伪，也关系到敌人发现我们在盯着他们，随时可能采取变通措施，调整计划的实施进度。 楚菲菲的藏身之地，是梁天舟给她找的，他自然知道在哪里。希望她没有因为昨天的事，临时转移了地方。 梁天舟今晚尽在为这事折腾了，但他还必须再跑一趟。 不能等到明天。 楚菲菲的人在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的手上，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得给楚菲菲及时提个醒。 为防万一，梁天舟还特地穿上了警服，出门驾车前往。 到了楚菲菲的藏身之地，这里是一个小巷背后的一排平房，从小巷中间有个窄窄的巷道穿过去。 后面比较清净，都是出租给外地来两江城上班的人。虽然人员比较杂，但跟那些棚户区多是流浪汉底层人士还是不一样。这里的人，白天都要外出上班，晚上回来睡觉。 所以，没有谁关心别的房间住着谁，大家相安无事。 梁天舟在小巷口停了车，步行穿过那条窄窄的巷道，来到平房最里面的一间门外。 这就是楚菲菲的藏身之地！ () 第665章 可以把他转院吗 周围一片寂静，附近的人都已入睡。 梁天舟不得不敲响了楚菲菲的门。 只轻轻的两下，里面就有人下床的声音。 这是一排单间，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桌和一个小凳。轻微的敲门声，楚菲菲也能惊醒，说明她也可能没有睡着。 “谁？”楚菲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 梁天舟没有报姓名，相信楚菲菲能够听得出来。 今晚才见过梁天舟，这么晚再来，一定有要紧事。 楚菲菲赶紧穿好衣服，轻轻打开房门，梁天舟已经朝外在走着。 她反手虚掩房门，跟着梁天舟，走了出来。 “这里太安静，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梁天舟没有停下，而是轻声对楚菲菲说道。 两人在小巷口子上了梁天舟的车，然后一路开到汉水河边，这是这一带最近的河岸了。 河边没什么住户，河水哗哗地流着，空气也比里面清新。 “不要下车，就在车上说吧。”梁天舟道。 “说什么？胶卷冲印出来了？”楚菲菲问道。 “那胶卷里的文件，应该是假的。”梁天舟直言不讳。 “什么？内容你看过了？”楚菲菲惊道。 “不用看，你能说说当时拿到那个照相机的全过程吗？” 先前见到楚菲菲，梁天舟问过，情报是怎么拿到手的，楚菲菲没有回答他。 因为事涉楚菲菲春草小组的秘密，梁天舟没有再问。 但现在，不得不详细了解。虽然陶元举已经把大概情况，告诉了梁天舟。但楚菲菲的人，才是当事人，具体情况，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楚菲菲也正为中野元智的下落不明而担心，还在犹豫要不要通报给军统方面，现在梁天舟再次追问，她便把她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中野元智？电讯组的组长中野元智？他是你的人？” 梁天舟瞪大了眼睛。 “准确的说，不是我的人，他是联合王国军情六处在华机构的人，他的组织，和我们军令部有合作协议。” “这不重要。你难道没看出来，这是青木一雄故意设的计吗？” 梁天舟从楚菲菲刚才的讲述中，已经完全判定，昨天晚上的事，彻头彻尾就是青木一雄布置好的一个陷阱。 经过梁天舟的提醒，楚菲菲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不是这么给我说的，他们说，在中野元智快走出大门的时候，被发现了，所以，他们投了两颗手雷作掩护，想帮助中野元智突围。结果他们也不清楚，中野元智现在失去了联系。” “不是走到大门口才发现，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那么晚，还守在特高课大楼，就冲着这一点，他们是在守株待兔，等着中野元智动手。” 梁天舟接着又说道：“中野元智受了伤，现在在圣十字医院。至于怎么受的伤，还有待进一步查实。” 楚菲菲陷入了沉默之中，她似乎在想，这件事的问题出在哪里。 查找布局图的指令发出去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中野元智怎么就得知了东西在青木一雄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这么机密的信息？ 难道不是青木一雄在开会的时候，或者什么时候，故意失言，泄露的？ 也就是从那时起，这事只要一行动，就注定会失败。 “楚小姐，你现在应该想一想，中野元智被捕，你们该做什么应对了。他都知道你们多少情况？” 梁天舟知道，现在圣十字医院戒备森严，要想从那里救人，几乎不可能。 而特高课的刑具，他不相信一个投靠联合王国的岛国人，能够扛得住。 招供是迟早的事。 楚菲菲刚才的沉默，也是在想这件事。 “中野元智是安德盛留下来的人，他对春草小组一无所知。他只认识特高课对面开饭馆的两个联络人。”楚菲菲说道。 果然，那个店老板和伙计，是楚菲菲的人。 梁天舟的预感得到印证。 “现在小饭馆不能再开了，那两个联络人，我也调走了。中野元智即使招供，也供不出什么来。”楚菲菲言道。 见梁天舟还在盯着她，她又补充道：“安德盛的手下，都是单线联系，互相之间，并不知道。” 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除了福原茂一和中野元智，联合王国还有特工潜伏在什么地方？ 梁天舟不打算追问，相信楚菲菲已经意识到了，那是她和军令部的事。 “但是，他可能知道，在你接手之前，他和安德盛之间的一些事。” 梁天舟再次提醒道。 楚菲菲想了想，道：“安德盛都不在两江城了，他的事，跟我们没有多大关系。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 “嗯，我送你回去吧。” 没什么好谈的了，一切昭然若揭。一份假情报，牺牲一名深潜的特工，着实令人惋惜。 “你们，你们有没有办法，帮忙营救中野元智？” 在往回开的路上，楚菲菲试着问梁天舟。 梁天舟摇摇头。 “你可以把这情况，上报军令部，看他们的合作机构，也就是那个军情六处，有没有别的途径。现在去圣十字医院救人，属于自投罗网。” 梁天舟本还想告诉他，没有两个月，战事就要结束，那时候或许通过交换间谍，能让中野元智获释。前提是，在那之前，他不被青木一雄枪杀。 但梁天舟心里，对中野元智，不抱期望。 …… 那天晚上，中野元智已经醒了过来，但还不能说话。藤原纪美来看过后，见已无大碍，暂时又不能问出什么来，跟科尔大夫交流了一阵，又叮嘱守在医院的特工，还有宪兵队的小队长，倍加小心，严防对方来救人。 然后自己回了家。这就是陶元举所见到的情形。 又过了一天，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一同来到圣十字医院。 “他现在能说话了吗？” 在走廊上，正好遇到科尔博士，青木一雄上前问道。 “你是说你们那位伤员？”科尔博士摇摇头，“这才两天时间，你们需要有耐心。” “那我们可不可以把他转院？”藤原纪美问道。她和青木课长商议好了，一旦抢救过来，就尽快把中野元智转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比如陆军医院。保卫工作也好安排。 “当然可以，能转院当然好。” 科尔博士乐得放手，给这样的伤员救治，每天被监视着，而且，医院的其他业务也受影响，巴不得早点转走呢。 () 第666章 我们就聊聊天而已 由宪兵队保护，便衣特工监督，中野元智顺利转院到了两江驻军所属陆军医院。 又经过多少天的精心治疗，他竟能开口说话了，但时不时会头痛昏厥。 面对这样的情况，青木一雄想通过审讯的方式，对待他，几乎没什么用。他的医生对青木一雄强调过： “这样的病人，如果用刑，恐怕不仅仅是会晕过去，颅压增高，血压不稳，伤口爆裂，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弄得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都足有为难。 最终不得不放弃刑讯的打算，由青木一雄出面，好好跟中野元智谈一谈。 而此时的中野元智，经历过生死，尤其是苏醒之后，疼痛的折磨，让他把很多都看开了。 青木一雄走进病房，笑容可掬： “中野君，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中野元智平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只露出眼睛和口鼻，看着青木一雄自己坐在病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内心还在挣扎着。 他没有理会青木一雄的示好，两眼望向天花板。 青木一雄并不气馁，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那天你的举动，让我非常震惊。作为一名帝国特工，你让我非常失望。” 中野元智还是不语，目光从天花板移到青木一雄的脸上，看了一阵。 “你很勇敢，尤其是敢朝自己开枪。”青木一雄笑容依旧留在脸上，“但是，作为天皇陛下的子民，作为已经帝国军人，你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 中野元智这才收回目光，看了看自己右手的手腕，那里同样缠着纱布，是被藤原纪美一枪打伤的。若不是那一枪，他不会躺在这里。 “你，准备怎么处置我？”这时中野元智才淡淡地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 青木一雄心中一喜，就怕你始终不开口，开不了口，就如科尔大夫曾经说过的，也许会失忆，会留下痴呆的后遗症。你只要开口说话，我们就可以好好聊聊。 中野元智的这句话，透露出几个信息。 第一，他可以说话了。第二，他很清楚目前的处境。第三，他想知道将会面对怎样的结局。 说明他并没失忆，也不痴呆。 “这就要看你怎么配合了。”青木一雄道。 中野元智轻轻摇了一下头，又把目光落在青木一雄身上：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恐怕不能让你满意。” 青木一雄尽力掩饰住兴奋的心情，往中野元智身边凑了凑，说道： “哟西！既然你懂得我想知道什么，那你就说说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样，也许我们可以考虑，接下来怎么处理。” 见中野元智又不说话了，青木一雄往后退了退，很有耐心的样子，说道： “这样吧，我们聊点轻松的话题。我记得，你是从岛国军校毕业后，通过了总参谋部的选拔，去德国进修情报技术的。青年才俊，帝国的骄傲啊。”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中野元智回应道。 青木一雄继续说道：“从德国回来后，你进入了关东军机要部门，从事电讯侦听和密电工作，深受关东军长官的赞赏。” “可是，这场战争，也让我失去了很多亲人。” 中野元智轻声叫道。 “他们上了前线？”青木一雄询问道。 中野元智却没有回答他，接着说道：“连我父亲在家乡的工厂，也被征用，他失去了全家赖以维持生存的工厂，我弟弟，才十六岁，也被拉去当兵，送到了东南亚。” “这不都是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帝国的荣耀？你应该感到荣幸呀。” “呵呵。你在申城和两江巧取豪夺，聚敛钱财，也是为了天皇陛下？”中野元智反问道。 “这个，这个……”青木一雄脸色渐变，他的这些事，中野元智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也不能成为你背过帝国的理由！”他终于收住笑脸，严肃地嚷道。 “青木课长，你觉得，这场战争，帝国真的能赢吗？别自欺欺人了。” 中野元智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反感这场战争，可是作为岛国人，尤其是作为一名军人，又不得不卷入。” “难道你是反战同盟的人？” 青木一雄听出了一点味道，追问道。 中野元智摇摇头；“我不喜欢他们的立场，我不喜欢共~产国家，我不会加入他们的。” “所以，你就投靠了联合王国？成为了他们隐藏在特高课的奸细？” 青木一雄现在基本可以判定，中野元智就是军情六处的人。谢富乐当初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他说军情六处的人，可能不止一个，在特高课内部，很可能有他们的人。 也就是有了这种疑心，青木一雄才策划了这次欲擒故纵的行动，让中野元智现了原形。 绕来绕去，这时才绕到了正题上。 “现在你们更是丧心病狂，还要毁掉这座城市。就不怕将来被世人唾骂？被历史所审判？” 中野元智没有接青木一雄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说着说着，头又开始剧痛起来。他用手捧着脑袋，紧咬着牙，强忍住。 “中野君，不要激动。” 青木一雄见状，不敢再追问什么。 他跑出去叫来了医生。 “大夫，你看看他，什么情况？” 医生一番检查之后，严肃地对青木一雄道：“大佐阁下，恐怕今天你不能再跟他说什么了，这样对他的恢复，是很不利的。” “我也没说什么呀？我们只是聊聊天，聊聊天而已。”青木一雄解释道。 他站起身，带着遗憾，准备离开。 中野元智在他身后，对他说道：“青木课长，我说过，我不能给你提供你想知道的东西。我最多就认识街道对面那两个开饭馆的老板和伙计。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就是把我毙了，我也说不出什么来。” 青木一雄转过身来，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木然片刻，说道： “中野君，不着急。我改天再来，跟你好好聊聊。” 说吧，头也不回地走了。 () 第667章 中野元智又自杀了 经过中野元智这次事件，特高课内启动了甄别和自查行动。 按照青木课长的指示，由他的助理牵头，成立了专门的审查组，秘密对下属各部门人员，包括组长，进行重新审查。 这样的审查，无非就是再把他们的档案和履历核实一遍，然后对有疑问的，请求相关单位协查。最后一步，才是找当事人进行谈话，大部分没有疑问的，连谈话这个环节都省了。 这样的甄别，与其说要找出有疑点的人，不如说是对上级有个交代。 梁天舟这样的，本不属于特高课在编人员，他的办公室，也是因为藤原纪美而暂时划给他的。 一句话，梁天舟的公开身份，还是警察局的人，在特高课，他是编外人员。 从性质上来说，他跟常清明没啥区别。 但因为他经常出入特高课大楼，所以，青木一雄背地里也对他进行了一番审查。 他通过警察局的沈副局长，调阅了梁天舟的档案，自己察看了半天，没有告知藤原纪美。 从档案里，看不出任何疑点。 自然食堂的厨子们，也被筛查过一遍。他们不是特工人员，基本不可能接触到什么机密。但对身世的调查，还是必要要进行的。 这天他把藤原纪美叫到办公室，对她说道： “下午我们再去一趟陆军医院，过了这几天了，估计中野元智的伤情应该稳定了。” “你上次去，他交代了什么吗？”藤原纪美问道。 青木一雄摇着头道：“他虽然不是很抗拒，但他却不愿如实交代。说他只知道对面那个饭馆的两个人，别的人一概不知。” 藤原纪美道：“这次的事情，他可能只接触了这两个人。但他在特高课隐藏那么久，他是什么时候投敌的？那之后，就没泄过密？没从事过其他背叛帝国的事？” “这正是需要我跟你一起去，跟他问清楚的事。”青木一雄道。 “青木课长，我有个建议。既然他已经被抢救过来了，如果身体条件允许，我们得把他转过来，必要时该提审就得提审。不能一味地让他待在陆军医院疗养，这算什么？” 青木一雄又何尝不想这样？但医生对他的告诫，他又不得不考虑，如果还没动刑，他一激动，嘎嘣了，岂不百忙一通？ 就这几天，驻军司令部的小泽参谋长都每天打电话，询问情况。 青木一雄有时候都后悔，不该没审出结果来，就急急忙忙给小泽参谋长报告。 但特高课内部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想瞒也瞒不住。 中午，食堂的师傅把青木课长的午餐送到他的办公室，他一边吃饭，一边还在想，等会跟藤原纪美去医院，希望能问出他关心的一些疑点的答案来。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以为又是小泽参谋长打来的，该如何汇报，先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才接起了听筒。 “是青木大佐吗？我是陆军医院的，很不幸地通知您，您送来的那个病人，叫中野元智的，自杀了！” 听筒里清晰地传来医生的声音，不等他详细问下去，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立马放下碗筷，下楼在食堂找到藤原纪美，对她说道： “别吃了，你出来一下。” 食堂里还有不少人，青木一雄不便直接说，拉起藤原纪美就离开了食堂。 “什么情况？你别拉我呀。”藤原纪美嘴里还喊着一口饭菜，随青木一雄来到车边。 “马上出发，去陆军医院。中野元智自杀了。” “啊？他又自杀了？不是派了人看着吗？怎么自杀的？”藤原纪美大惑不解。 “快上车吧，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青木一雄催促着，把藤原纪美塞进驾驶座，他自己从后面上了车。 中野元智住在陆军医院特护病房，特高课派了特工二十四小时保护着。 他的病房，都是经过反复检查，窗户加了保护栏，房间里也没有金属、绳索之类的。至于武器，更不可能私藏。 他是怎么自杀的呢？ “医生怎么说的？”路上，藤原纪美问道。 “他直说自杀了，意思是，已经死亡，没救了。” “会不会是被人暗杀，伪装成自杀的现场？”藤原纪美不得不想到这种可能性。 “你是说他们本来打算营救，但营救无望，就下了杀手，杀人灭口？” 青木一雄问道。 “如果换做是我，我会穿上医生的白大褂，带着口罩，佯装进去察看病人，伺机下手。” 藤原纪美做着推测。 青木一雄笑道：“守在门口的两个特工，只是摆设吗？” 这属于理想方式，实施起来，并不容易。尤其还要不被察觉，并有足够的时间伪装现场。 一旦被门口的特工怀疑上，在他们的目视下，怎么不着痕迹地完成杀死和伪装的工作？ 陆军医院的医生电话里清楚地说的就是自杀。 藤原纪美想了想：“可以让另外的人，把那两个蠢货吸引开，再趁机钻进病房。” “纪美小姐，别忘了，那两个人，是你派去的。你既然知道他俩是蠢货，还派他们去执行守护任务，你是不是也算用人不当，算失职？” 青木一雄揶揄道。 “不能说这样做一定能成功，但至少也有这种可能性吧。”藤原纪美辩解道。 那是在两江驻军的陆军医院，有专门的警卫部队，他们派两个特工去病房守护，已经很特殊了。不可能像圣十字医院那样，派宪兵队去把医院封锁了。 所以，只要能混进医院，再见机行事，钻个空档，执行暗杀，也是有可能的。 两个人到了医院，停好车，就直奔特护病房。 到了病房外，原本守护在门口的两个特工，都已进入病房里，主管医生在门口迎着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 还有外科的科主任，也在一旁，等候着。 “大佐阁下，您先进去看看吧。一切都维持着原样，我们还没进行处理。”主管医生对青木一雄急切地解释道。 两人随医生走进病房，眼前的一幕，让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都打了个寒颤。 () 底668章 去见小泽参谋长 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走进病房，见到的一幕，着实把他俩吓了一跳。 之间中野元智身子躺在病床边的地面，脖子上缠着输液用的胶管，胶管在脖子上饶了一圈，还打了一个结。 而胶管的另一端，绑在床头的木质靠背上，通过胶管，把他的上半身悬吊在半空，也就是只用了上半身的重力，完成了自缢的行为。 由于胶管的紧勒，死者的舌头伸出口腔之外，双目圆蹬，异常恐怖。 “什么时候发现的？”青木一雄问道。 两个守护的特工，赶紧报告：“中午有人送饭进去，发现他就已经这样了。” 另一个忙补充道：“送饭的人，每次都是他送，我们检查过他的身上，还有饭菜和推车、托盘，都查过。没有问题。” “还有别的人，进来过这间病房吗？” “除了医生和输液的护士，没有其他人了。”特工报告道。 医生插话道：“这是典型的自缢身亡，居然用输液管，真没想到。” 是啊，其他金属用具和绳索，都是严禁带进去的，连吊瓶的支架，都是用的木支架，为的就是防止他自杀。 “死亡时间多久了？”青木一性追问道。 “发现的时候，大概两个小时之内。”医生回答。 “这范围也太宽了，还能更准确点吗？”青木一雄不满道。 “这已经是非常准确的推断了。”外科主任插进来说道，“我们只能说在两个小时之内，半个小时之前。不可能精确到一小时五十分钟，或者一小时十分钟之类的。超过半小时，身体里的血液就逐渐凝固，而两个小时左右，也是根据尸僵的程度，做出的推断。” 医生虽然不是法医，但基本的生理常识，还是有的。 “确定不是他杀，然后再伪装成自杀的现场？”藤原纪美不甘心，还是冲着医生咨询道。 医生摆摆手道：“我查过他的体表状况，没有暴力痕迹，也没有反抗的迹象。基本可以排除他杀可能。” “罢了，藤原小姐，我们走吧。” 青木一雄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对外科主任道：“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们，按照医院的流程，把死者处理了吧。” 说完，带着藤原纪美离开了。 这里每天都有伤重的军士不治身亡，他们都没有家属在华国，最后医院会根据规定，集中火化，然后将骨灰盒暂时存放。 这些，青木一雄不用操心。 “太可恨了！”藤原纪美回到车上，还一脸的愤愤然，她挥动这拳头，咬牙切齿地吼道。 “藤原小姐，这件事，我们得马上给小泽参谋长报告。” 青木一雄想到小泽气恼的脸色，心里就有点慌。 虽然小泽清司也是大佐，但人家朝夕都在司令官的身边，随便一句话，都能让青木大佐吃不了兜着走。 “这里距驻军司令部不远，不如现在我们就去司令部，面见小泽参谋长？”青木一雄又提议道。 在青木一雄的眼里，小泽清司对藤原纪美是相当客气的。 这还要回到那次将军观摩团到前线观战的行程中，小泽清司从观摩团的几个将军口中得知，藤原纪美的父亲，藤原将军，可是参谋本部的名人。岂有不照顾之理？ 现在拉上藤原纪美一同前去，也是想着，有藤原纪美牵扯其中，怎么也不会太给脸色看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这样了，要骂要罚，也认了。 “藤原小姐，计划的实施进度，可能也要做相应的调整，这还得听小泽参谋长的意见。” 虽然他释放出了一份假的情报，但对手也能感觉到，他们的计划，是一个多么重大，且多么具破坏性的计划，他们不可能就此罢手。 那么是否要提前实施？ 他得把这个顾虑，跟小泽参谋长表达出来。 …… 按下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去见小泽清司不表，再说说中野元智的死。 其实就是楚菲菲安排人去，把中野元智做掉的。 根据当时的环境和情势，靠她手下那点人马，要营救出来，正如梁天舟所说，几乎不可能。 梁天舟还提醒她，中野元智即使不了解春草小组，但他之前参与过哪些任务，还会不会有不利的一面。 经过斟酌，她做出了除掉中野元智的决定。 就派小饭馆的那两个手下去执行。 他们混进陆军医院，假冒医护人员，一个上前把门口的守卫引开，另一个进入病房。两个守卫时候怕担责任，肯定不敢说曾经离开过一小会儿。 因为中野元智跟他认识，所以没有防备， 突然出手，捂住口鼻，击打他的头部纱布缠绕的伤口，致使中野元智当场昏厥。 然后取下输液瓶，用输液胶管伪装了自杀现场。 然后悄悄撤离。 伪装现场的动机，就是不要特高课对他们继续紧追不放。 这事做得并非天衣无缝，但凡青木一雄多问几句，死亡时间两个小时以内，而这段时间，医生、护士有没有来查过房，来过几次，分别是什么时间来的。 医生和护士应该都能记得很清楚，再跟门口的俩守卫一核对，多出来的一次，必有蹊跷。 不过既然除掉中野元智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也不在乎最终被青木一雄查出来。 事实上，也没有比这个方案更好的方案了。 他俩回去跟楚菲菲汇报，为了两人安全，她把这两人派去了郭家甸旁边那个楚团长的部队。反正他俩已经暴露。 读者诸君或许已经看出来了，楚团长跟楚特派员，多半是有某种关系的。 对楚菲菲派来的人，他是照单全收，包括之前送过来的一部电台。 梁天舟自从得知电讯组组长中野元智的身份后，再观察特高课的人，感觉到了人人自危，尤其对梁天舟的态度，因为他是华国人，往往是避而远之，能不沾惹就不沾惹。 连中川玉树，以前总爱跑到梁天舟办公室闲聊，这些天，也很少见到了。 倒不是他们怀疑梁天舟是什么卧底，只是目前的形势，还是能撇清跟华国人的关系，就不要自找麻烦。 秘密审查，虽然在秘密进行，但这算不得什么秘密。 谁都知道，审查组在调查什么。 下午晚些时候，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从驻军司令部回来，就直接去了青木课长的办公室，再没有下楼。 下班之后，梁天舟独自离开了特高课…… () 第669章 群英会 梁天舟把胶卷里的情报是假情报的事，跟“隐士”汇报了。 并且把中野元智如何得到这些情报的，也详细转告了“隐士”。 “隐士”已经把胶卷冲印了出来，他也感觉这份情报有问题。 显然是青木一雄仓促间炮制的一份东西，经不起仔细推敲。 “中野元智为了这个东西而暴露，实在不应该。”“隐士”不禁惋惜。 “谁说不是呢？”梁天舟也有同感。 他在那个位置上，本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他。他不了解我们正在追查的那个计划的情况，为了任务，也不得不行动。”“隐士”补充道。 形势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鉴于目前两江城几方力量分散，沟通不畅，几误大事。军令部和军统雾都总部，分别下达了指示。 这指示也同时密电通知了两江站陶元举站长。 要求军方管辖的几方面负责人，选择适当的时候，共同商议，如何在确保组织保密和安全的前提下，达成信息分享，行动协调，目标一致。 尤其特别的是，军令部还通过圣都总部，将这条提议，转达到了n4军，新编n4军目前仍属国军序列，gd两江地方组织，隶属于n4军下辖的根据地，所以，老李作为负责人，也将参加这次协调会。 考虑到各方的具体情况，上峰提议，由“隐士”实际负责，来做这个牵头人。 梁天舟是“隐士”的联络人，通知各方的任务，自然由他去完成。 至于老李的临时联络方式，还是“隐士”从总部转达的军令部密电中获悉的，这个自然也是n4军上报的。 时间约的就是今天晚上，地点就在城北的归云山中，藤原纪美废弃的那排木屋里。 通知要求，出于安全考虑，这次协调会的总体安全，由“隐士”负责。各方代表，最多可带一名随从人员，但随从人员不得进入会议现场。 各方代表，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但由“隐士”对各位的身份，进行查验核实。 “隐士”核实各方负责人身份的重任，就落在了梁天舟的头上。 梁天舟先回了一趟家，化了装。开车来到同心村附近，把车藏好，换上了当地山民的衣服。 然后步行绕过同心村，来到归云山的脚下， 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其他车辆，或者可疑的人员。他不知道“隐士”的安保措施，是怎么布置的。 但他相信，“隐士”一定是在丛林中，安排了暗哨。 选择这个地点，还是梁天舟建议的，原因很简单，这里人迹罕至，晚上几乎没有当地人上山。 万一遇到情况，可以不从原路下山，而在山上就地躲藏，或者徒步数十公里，去后山，再钻出山林。 “隐士”在后山的某个位置，也安排了人员车辆接应。这些，他对梁天舟提到过。 根据安排，梁天舟要守候在这个上山的小路边，负责对前来的人进行身份核对。 没有问题，就放其通过。如果有意外的不速之客，梁天舟只需发出信号，暗哨会立即通知山上，会议取消。 首先赶到的是陶元举。他带了一个手下，两人均带着面具，时近黄昏，梁天舟从树丛中钻出来，让他俩摘下面具，确认无误，放行。 “记住，上去后，这位兄弟，只能在木屋外五十米处守候。”梁天舟提醒道。 接着到来的是楚菲菲，她是一个人来的，身上是农妇装扮，大夏天的，却裹着一个蓝布头巾，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两眼在外。 核实之后，依旧放行。 “隐士”也是独自前来，他穿着一件长衫，戴一顶毡帽，一副大墨镜，还戴着口罩。 梁天舟恍惚之间，竟然想到了曾经的上线“暗箭”。“暗箭”以前跟他碰面时，也常常类似的打扮。 但“隐士”的肩上，还挎着一个包，那里面还有一套衣服，是山中农夫的粗布衣衫。他随时可以找个隐蔽之处，变换装扮。 “他们人都到了吗？”“隐士”轻声问道。 “还差一位，gd的老李。”梁天舟也小声汇报道。 “老李你不用等了，如果我没猜错，他此刻已经在山上了。”“隐士”对梁天舟道。 看着梁天舟不解的眼神，“隐士”解释道：“他们gd擅长穿山过岭打游击，你觉得他会走寻常路，从这个大家都要经过的路口上山吗？你也跟我一起上去吧。现场的秩序，就交给你了。” 梁天舟这才跑到前面带路，领着“隐士”，朝木屋走去。 到了现场，看到几位不是蒙面，就是遮脸，突然让他想起后世听说过的一件事。 那是在后世的九〇年代，华国西部边陲的某地，一些东屠组织的头目在一起开会，因为大家都是慕思邻，每个头目均用被称作“台思达尔”的头巾蒙面，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长啥样，什么身份。 这一方面是防止被官方的暗探追查，另一方面也为了防止彼此之间知道了别人的身份，影响到人员的安全。 没想到在八十年前的华国中部，已经出现了这样的密会模式。 梁天舟走进屋子，见老李果真已经到场。 虽然老李也是经过乔装易容，俨然乡村地主家的管家账房，但他面罩挡住了口鼻，一副近视眼镜，却摘不掉。那时候又没有隐形眼镜。 梁天舟以前也是跟老李打过几次交道的，虽然不是很了解，但也算熟人。 他把老李叫到屋外，问道： “老李，你一个人来的？” 老李道：“不用你吩咐，我带的人，留在外面了。” 梁天舟朝四下看了看，却只见陶元举带来的那个手下，远远地坐在一个土坎边守着。 “别看了，你看不到他。咱们还是进去开会吧。”老李拉着梁天舟，又回到了木屋。 梁天舟走到大家中间，首先宣布了一条纪律： “请各位，把随身携带的武器，统一交给我，替大家保管。” 这一条纪律，是“隐士”跟他提前商量好的，目的是防止意见出现分歧时，几方人员拔枪相见，局面就难以控制了。 之所以不在进山时，就让大家交出武器，而要在他们已经进了木屋才提出来，毕竟大家都是秘密组织的负责人，如果遇到敌人，是需要武器防身的。 在木屋里开会，要是山下出现敌人，梁天舟会马上归还各位的武器。 这一点，所有人都没有异议，梁天舟把他们的武器，集中放到屋子的一个角落，他自己就站在那里。 他不是会议的主角，只是联络人兼现场维持秩序。 其他的四个人，聚在一起，开始商讨起来。 () 第670章 “铁血复仇团”重出江湖 现场的三个负责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隐士”。老李更是第一次听说“隐士”这个人。 王进知道谁是“隐士”，但他在楚菲菲面前，也从来没有提到过。 现在“隐士”就在面前，借着昏暗的小油灯，几个人不由朝“隐士”多看了几眼。 但无论是楚菲菲，还是陶元举，都看不出，这个“隐士”，自己是否以前见到过。 整个过程中，“隐士”都用一种极其奇特的声音在说话。好像口中含了一个变声器，也可能是口技吧。 而老李，更是对“隐士”的这种变声方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整个会议，围绕着如何破坏敌人的毁城计划而展开。 各方选择性地介绍了自己这方面，正在进行或者准备进行的一些工作。 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这次会议，之所以没有通知两江城的另一股雾都方面的势力——中统参加，因为他们跟军统和gd都尿不到一个壶里，当然，无论是军统，还是军令部，都管辖不到他们，这才是主要原因。 “隐士”道：“目前岛寇败局初现，但最后时刻，我们决不可轻敌。再次强调，不能冒进。希望各方，能相互配合，共同对敌。” 至于信息共享，行动中的协调，经过激烈的讨论，为了统一行动，也为了安全，各方都独自于“隐士”建立常规联系。 其他各方之间的横向沟通，也在热烈的讨论中，达成共识。 大家都把重点放在了行动的协调上，情报的分享，也是在综合集中之后，由秘密渠道，进行传达。 出于不言自明的考虑，在情报来源，以及各方潜伏人员方面，都自觉规避而不谈。 陶元举还当面跟“隐士”提出，对两江城的岛国特工展开各个打击的“打地鼠行动”的建议。 “我们不能等到敌人都动手了，才被动应付。我觉得，发现一处，处理一处。发现一个，消灭一个。这样可以将敌人的计划，在布置准备阶段，就一点一点地给搅合了。” 陶元举提出了自己的理由。 “针对目前敌人还在秘密进行阶段，敌特分小组甚至单个在执行潜伏任务，这样的行动，我赞成。但如果敌人动用军队，我们如何应对？”老李说出来他的顾虑。 “隐士”插话道：“如果他们已经动用了军队，那就是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不是我们这些地下组织能应付的。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在他们最后决战之前，发现问题。到时候，可能还要通过上峰的统一调拨，调相应的军事力量，加以阻止和捣毁。” 说着，特意看了看楚菲菲。 楚菲菲明白，“隐士”所说的，大意是到了那时候，就得看邹平凡的表现了。 最后时刻，需要他亮明立场，竖起旗帜。 还有两江城周边的国军部队，可能也得奉命加入。 甚至有可能的话，不惜一战！ 陶站长的这一提议，原则上获得了通过，但具体实行时，仍需谨慎，要防止敌人的报复，甚至故意释放虚假信息，误导行动。 整个会议持续了好几个小时，至后半夜，方才结束。 大家分头下山，各自撤离。 …… 由于青木一雄对特高课成员的重新审查，梁天舟要跟“刺刀”取得联系，就更难了。 这种时候，人人自危，谁都会想到自保。别说在特高课里面去进行试探，就是等到人家到了外面，用暗语去接头，他都可能怀疑是青木一雄在进行试探。 “刺刀”这条线，是指望不上了。 而陶元举提出的方案，得到“隐士”的认同，他立即着手行动。 凡是还有利用价值的线索，就留着。只要觉得没有再利用的价值了，这条线索就给他掐断。 此项行动的主力，自然是陶元举手下的两江站行动队。暗杀是他们的拿手功夫。 一时间，“铁血复仇团”的名号，又在两江城频频出现。 当张巩把特工被杀事件向藤原纪美报告时，附带告诉她，根据作案手法来看，极有可能是曾经的“铁血复仇团”干的。 藤原纪美大为震惊：“‘铁血复仇团’？重出江湖了？一定给我查！查出来，绝不姑息！” 她曾经多方努力，就是要消灭这股土匪势力。很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了，现在又跳出来，频繁作案，怎不令她气恼？ 可是当张巩接二连三向她报告，同样的事还在继续发生时，结合出事人员的情况，藤原纪美意识到了：这个“铁血复仇团”，并不是当初她认为的那样，仅仅是几个土匪。 他们很可能是隶属于军统两江站的特工行动组织。难怪来无影去无踪，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 而且她也更加断定，在特高课内部，还有军统的卧底。 不然在她准备集中力量抓捕的时候，他们就消失了。而他们此次出手，次次击中要害。被暗杀的，全是参与这次毁城计划的秘密特工，如何解释？ 这个人不揪出来，他们的行动，就相当于完全暴露在对方眼皮底下。 这些事件相当严重，她不得不跟青木一雄反复商议，该如何应对。 特高课行动组办公室，藤原纪美对梁天舟道： “前年两江城出现的那个‘铁血复仇团’，我记得你去追查过，他们现在又冒出来了。” “又冒出来了？他们干了些什么？”梁天舟一脸茫然。 “他们专门针对我们岛国人下手，手段极其残忍诡异，有什么办法，能够找到他们的窝点，把他们剿灭？” 藤原纪美看着梁天舟，期待他能有什么妙招。 但梁天舟一无所知的神情，她又觉得想多了。 “可是，我们警察局并没有接到谁报案呀。你是听谁说的？”梁天舟反问道。 “天舟君，你说，‘铁血复仇团’有没有可能就是军统下属的什么别动队？” 梁天舟心里一咯噔，林三虎的“铁血复仇团”，现在名义上确实是军统的别动队，藤原纪美这句臆测的话，歪打正着，还真说对了。但他们近期并没有暗杀行动啊。 “你有这样的感觉？”梁天舟盯着藤原纪美，等着她的分析。 “以前我们一直以为，‘铁血复仇团’只有几个人，但现在看来，他们的人数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藤原纪美说道。 “这个我还真说不好，难道他们扩编了？真像你所说的，是军统的一支别动队？或者被军统收编了？” 藤原纪美道：“我也说不好，只是一种预感。” () 第671章 一石二鸟的试探 藤原纪美既不想在梁天舟面前，提及更多特工被杀的事，又想从他这里再确认一下“铁血复仇图”的情况。 毕竟“铁血复仇团”的案子，当初警察局方面是梁天舟负责处理的。藤原纪美也让梁天舟追查过。 他对这个团伙，应该比她更了解。 但梁天舟对此似乎并不能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线索，藤原纪美不觉有些许的失望。 “纪美小姐，我觉得吧，‘铁血复仇团’就是几个流窜作案的杀手，他们可能早就不在两江城了。” 梁天舟一本正经地接着这个话题说道。 而藤原纪美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把行动队好好整顿一番，近期说不定有大的行动。”她对梁天舟吩咐道。 “好。” “还有，张巩暂时不跟行动队，我对他另有安排。” “行。” 要梁天舟整顿行动队，张巩三天两头不在，藤原纪美总得先给梁天舟打个招呼。 其实从藤原纪美开口询问“铁血复仇团”的情况，梁天舟就猜到了，她把陶元举的暗杀行动，都算到“铁血复仇团”头上了。 他却不知道，陶元举已经不是第一次打着“铁血复仇团”的名号，混淆视听了。 早在他想摸摸强松、张干、李万几人的底细的时候，就自称是“铁血复仇团”团长石林，江湖人称“捅破天”。 这段插曲陶元举没有跟梁天舟提起，他现在重新拾起这个旗号，目的还是暂时麻痹敌人。 他让手下人，在执行暗杀任务的时候，特意留下“铁血复仇团”的字样。搞得像是江湖草莽，专找岛国人复仇。 这种事自然瞒也瞒不了多久，藤原纪美很快就把“铁血复仇团”跟军统联系上了。 但民间却把这个“铁血复仇团”传得神乎其神，专杀鬼子的好汉团。军统暗杀行动，两江的谋体不敢报道只言片语，但坊间却到处流传。 这次行动，滞缓了特高课的部分行动，但也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他们会变得更加小心又隐秘，并且，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正在酝酿一次针对“铁血复仇团”的诱歼行动。 藤原纪美对青木一雄说道：“这次的‘鱼饵’，就是张巩。” 根据藤原纪美的分析，即使军统在特高课有内线，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潜伏特工的具体细节，问题很可能出在张巩身上。 张巩作为具体联络人，只要跟踪他，就可能发现他去联系的其他联络站，顺着这条线索，便能掌握联络站的人员情况。 而被杀害的那些特工，恰恰就是张巩负责联络过的。 “藤原组长，你认为张巩被人盯上了？”青木一雄担心地问道。 藤原纪美道：“如果你那里的布局图没有出问题，那么，他们盯上张巩的可能性，非常大。但他们怎么知道张巩的身份的呢？” 青木一雄提醒道：“张巩的身份，还是你悄悄跟我说过。特高课的其他人，没人知道。你想想，会不会是他在什么地方，执行什么事的时候，被人认出来了？要不就是行动队有内线！” “可是，行动队的人，并不知道张巩是我们岛国人。”藤原纪美道。 “梁天舟知道吗？”青木一雄问道。 “你怀疑梁天舟？他也不应该知道呀。” 这话让藤原纪美有些吃不准了。 她仔细回想了行动队成立至今，张巩有没有在梁天舟面前暴露过他岛国人的身份，思来想去，似乎并没有。 只是张巩很多次被藤原纪美安排去做些事情，比如叫张巩去开车，或者去调查“铁血复仇团”的案子。 作为特高课行动组组长藤原纪美管辖的行动队，她抽调一、两个人办事，这不能说明什么吧？ 要说平时，张巩总围着藤原纪美屁股转，巴结她，那些华国的汉奸狗腿子，不都这副德性吗？ 这也不能怪藤原纪美不知情。梁天舟第一次得知张巩是岛国人，是他偷偷潜入玉林路小院那夜，张巩半夜去跟藤原纪美汇报，用的是岛语。 后来在跟林三虎一起抓获一个秘密基地成员的时候，经过审讯，对方供出，负责他们联络工作的人，是藤原组长的同学，华国名字叫张巩。 那个俘虏当时就被林三虎手下的老五手起刀落，给干掉了。 藤原纪美想，也许真的是张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露了馅。 他最近负责去宪兵队找那个专家，莫不是在宪兵队外，被人盯了梢？ 好在专家被安排到宪兵队，相对来说，还算安全。 两个人如此这般地策划着，让张巩在合适的时机，把“铁血复仇团”引出来，一举歼灭。 “张巩不行，他们如果真的得知张巩的身份，暂时不会对他动手的。”青木一雄听了藤原纪美的提议，说道。 藤原纪美用心一想，也对，如果要对张巩动手，张巩早就不存在了。 他们下手的人，都是张巩联系过的，但对张巩却手下留了情。 “既如此，我们不妨增设一处联络点，让张巩去联系。然后……” 藤原纪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可以，”青木一雄点头同意，“这事不能让张巩察觉，做戏要做得像，就要让他当成真的。” 藤原纪美进一步提议：“我想让梁天舟带着行动队去，配合宪兵队行动。” 青木一雄不置可否地看着她，这是一次试探，藤原纪美自己提出来，他有啥不同意的？ “你决定了就行，我没任何意见。”他对藤原纪美道。 于是出现了在办公室，藤原纪美跟梁天舟的对话。 不过，她只是说近期可能会有大的行动，却没透露具体什么行动。 这得等张巩那边，一切准备就绪，然后在梁天舟带着行动队出发之后，才告诉他。 梁天舟也习惯了。这种时候，通常他也懒得追问。 他在心里推测，多半跟陶元举已经开始的“打地鼠”行动有关。 行动队没有侦察刺探消息的任务，挑选的都是能征惯战的老兵，所以，行动队出动，一定是有一场战斗在等着。 这一点，是行动队跟常清明的便衣队的最大区别。便衣队没有战斗力，干的是街头包打听的事。而行动队，从配置上就可以看出，几辆军用越野，每个人都是枪弹管够。 假如真的把行动队拉去伏击军统，他该如何应对？ () 第672章 跟我去抓一个人 根据之前会上达成的意见，任何一方，都不可冲动冒进。 陶元举的行动，也不是把先前发现的潜伏敌特全都一网打尽，而是有选择地进行。有些还有利用价值的，会暂时放过。 所以，他的行动，实际上并没有连续开展。 这种情况下，即使张巩跟一个新冒出来的人接头，在没有确定该人下一步会做什么的情况下，军统方面是会暂时盯住，而不动手。 换句话说，你有所准备的时候，我不一定动手；而你稍有懈怠，说不定军统杀手就找上门了。 就是要你防不胜防，打你个措手不及。 这像不像一种城市游击战？ 每隔一到两天，陶元举就会通过梁天舟，把军统行动队的战果，向“隐士”通报一次。 同时，梁天舟又根据“隐士”的指示，将这些情况定期转告楚菲菲和老李。 特别是gd方面的老李，他可以据此，调整部署，对发现特高课潜伏特工的单位，动员群众，加强戒备。 也就把藤原纪美布下的一个一个的点，逐步拔除。 这天中午在蒋记鱼庄，蒋凤妹见到梁天舟，对他说到一个新的情况： “张巩前几天，去宪兵队的次数更加频繁了。可是，这两天却再没有去过。按照以往的规律，他昨天就应该去的。” “那他这两天，都去过哪些地方？”梁天舟问道。 蒋凤妹道：“他昨天傍晚，去过玉林路的一个小院。然后连夜去了这个地方。” 说着，蒋凤妹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 梁天舟一看，这是一个新的地方，不是以前蒋凤妹他们查出的那些张巩去过的联络点之一。 “今天他在哪里？”梁天舟问道。 “你说张巩吗？还不知道，柯方还没回来，他在跟着。” “那好。我晚上晚些时候再过来，如果柯方回来了，你叫他等我。” 梁天舟急急地赶回特高课，藤原纪美不在办公室。 他有一种预感，宪兵队那个专家的工作，可能差不多完成了。 所以张巩也就不用再去那里取图纸。 现在这套图纸藏在哪里呢？ 蒋凤妹说，张巩昨晚去了玉林路，多半是交给藤原纪美了。 这时，食堂的韩师傅从窗前经过，手里拿着一些用过的餐具，朝食堂走去。 梁天舟很想知道，青木课长此刻在不在他的办公室。 但他不会跟韩师傅打听，这样似乎有点不妥，平时他都没跟韩师傅打过多少交道，见人路过窗外，就叫住他，不免冒失了些。 韩师傅扭头看到窗户里面的梁天舟，却主动打起了招呼： “梁队长，中午没看到你去食堂，你还没吃饭吧？” “吃过了。我在外面吃了才回来的。”梁天舟答道。 韩师傅笑着点了点头：“也是，你们经常不在办公室，还有藤原组长也是，经常见不到人。你们都是忙人。” “你这是给青木课长送了餐？”既然已经聊上了，梁天舟不妨随口一问。 看他手中的餐具，显然不止一个人的，梁天舟觉得这一问，又有点多余。 果然韩师傅把手上的餐具晃了晃，说道：“不是给青木课长送，青木课长今天也不在，这是电讯组的。那你忙，我就先回食堂去了。” 说罢，韩师傅捧着餐具朝食堂走去。 青木课长不在，藤原纪美也不在。 他们现在是在玉林路那个小院呢，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半下午的时候，藤原纪美来到特高课，对梁天舟道： “今天晚上，你挑选几个行动队员，跟我去个地方。” “挑选几个？不是全体出动吗？”梁天舟确认道。 “今天不用全体出动，挑选四五个人即可。”藤原纪美道。 梁天舟有些疑惑，如果有大的行动，为啥不多调些人手？ 见梁天舟一脸问号，藤原纪美补充道：“这次不用大动干戈，去抓一个人。” “好，我这就去‘望乡咖啡屋’，点齐人马，再来找你。” “我跟你一起去。”藤原纪美说着，就要起身。 出了特高课大楼，两人朝停车位走去。 “开我的车？”梁天舟询问道。 “我们各开各的车，到时候说不定要分头行动。” 梁天舟驾车在前，藤原纪美跟在后面。 一路上梁天舟都在想，这是要抓谁呢？ 抓一个人，只带四五个行动队员。 难道她发现了一个重要人物？既是重要人物，怎么又只带这几个人？ 梁天舟把自己所知道的人，一一过滤了一遍。 老李？藤原纪美一直想抓住老李，可就是没有得手。 但要抓老李，她绝不会只带几个人。 陶元举的人，这些天在秘密追杀她派出的特工，要不就是被她找到了线索，对付军统的杀手？几个人也无济于事啊。 要想稳当，那不得把行动队全体都带上，甚至还得向宪兵队请求支援？ 或者，陶元举派去盯着藤原纪美的人暴露了？ 她要用自己做诱饵，引出盯梢的人，然后让梁天舟带着行动队从后面包抄？ 以往这类活，不是都由岛国人行动队在干吗？ 梁天舟自认为，关键时刻，藤原纪美更愿意不动神色地调动岛国人行动队，梁天舟的行动队毕竟都是由华国人组成，说到底，并不是藤原纪美信得过的嫡系。 到了“望乡咖啡屋”，还不到下班时间，行动队的人，都在二楼办公室。 “全体集合！” 梁天舟走在藤原纪美的前面，朝那些队员命令道。 “有任务？” 开始还散漫地东倒西歪坐在那儿闲聊的人，立刻振作起来，在办公室里围了一圈，跨立待命。 “藤原组长，你来点人？”梁天舟对藤原纪美陪笑道。 “你看着办吧。” 行动队个个身手都不错，梁天舟按站立的位置，挨着点齐了五个人： “你们五个，整理装备，晚上跟藤原组长执行任务。” 梁天舟说完，看了眼藤原纪美。 “行了，这五个留下，其余人解散。”藤原纪美挥挥手，算是默认。 藤原纪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梁天舟跟在后面。 他看了看时间，下午六点还差一刻钟。看样子藤原纪美并没打算马上动身，便问道： “什么时候出发？” () 第673章 柯方危险 “藤原组长，什么时候出发？”梁天舟跟着走进藤原纪美的办公室，问道。 “等等张巩。” 当藤原纪美说出这话的时候，梁天舟心里猛地一惊，怎么把他给忽略了？ 柯方！ 柯方一直在跟着张巩，一定是被张巩察觉到了，藤原纪美现在调集人手，目标一定是柯方！ 柯方有危险！ 可是现在这样才能通知柯方，让他迅速撤走？ 等张巩回到“望乡咖啡屋”，柯方一定也会远远跟过来。这正是藤原纪美在等待的时机。 梁天舟心里不免紧张起来。 他相信，柯方出来，是经过一番化装的，但也就是在街上可以遮掩，一旦被抓捕，什么化装术，都失去了作用。无论藤原纪美还是青木一雄，都去过蒋记鱼庄多次，他们绝对会认出柯方来的。 柯方一旦暴露，蒋凤妹和戚威，必将同时暴露。而藤原纪美是知道他跟着几个人很熟的，到时候即使蒋凤妹、柯方不把梁天舟供出来，藤原纪美让梁天舟来审柯方，也是难解的一个局。 而且，蒋凤妹是甘夑元的干女儿，藤原纪美会不会因此联想到甘文勋？再把疑点重新落到甘文勋身上？ 必须阻止抓捕柯方！ 可是现在自己却无法脱身，他不能丢下藤原纪美和那五个行动队的，突然找个理由离开吧。这样做，一旦藤原纪美等不到柯方现身，稍一联想，就会想到，会不会是有人泄了密。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她可能猜到了柯方的身份，但还不确定，要梁天舟带着人行动，也是对梁天舟的一种考验？ 不然这种事，她随便安排几个岛国特工，就能解决，为啥非要梁天舟带着华国人行动队的来办？ 这个念头一出来，梁天舟惊出一身冷汗。 要是自己贸然出手，给柯方发出信号，让他脱身，说不定就中了藤原纪美的计了。她就是要看，面对这样的情况，梁天舟会有什么表现。 现在的梁天舟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他通知柯方，自己就会被怀疑。 如果要自己不被怀疑，就得带着几名队员，全力以赴，抓捕柯方。 柯方虽然武功不错，可是，再高的武功，也敌不过快抢。 何况他现在毫不知情，面对突然抓捕，很可能猝不及防，逃不掉了。 梁天舟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回到自己办公室。 虽然已到晚饭时分，没有人提是不是先吃饭。“望乡咖啡屋”二楼的气氛，沉闷又紧张。大家都有一种临战的兴奋，却不敢说话。 梁天舟的那颗心，随着张巩上楼的脚步，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张巩到了。柯方可能也在外面不远的地方。藤原纪美布置的行动，马上要展开了。 张巩直接走进藤原纪美办公室，跟她小声汇报着什么。 然后藤原纪美站到窗口，拿起望远镜，朝外观望了一阵。 紧接着，藤原纪美和张巩，同时走了出来，梁天舟也来到行动队的大办公室。 大家一见藤原组长来了，纷纷站立起来，等着命令。 藤原纪美道：“行动有些调整，我们先不急着抓捕，我宣布一下今天任务的分配。由我跟梁队长，跟上目标，找到他的落脚点，张巩，你负责带领他们几个，在后面跟着。” “是！”张巩答道。 藤原纪美继续说道：“如果在他的落脚点发现他的同伙，到时再根据情况行动，看我的指令。” “是！”所有人齐声回答。 梁天舟作为行动队的队长，藤原纪美却让副队长张巩带队，而把自己留在她的身边。 而且之前藤原纪美已经跟梁天舟说过，张巩这段时间，不参与行动队的事。 何况柯方是盯梢张巩，让他去反跟踪，不是更合理？ 看来，梁天舟的一举一动，都是藤原纪美要掌握的。他之前的预感，这次行动也是对自己的考验，并非多虑，而是明摆着的。 为了不引起街上路人的注意，从而让目标有所警觉，藤原纪美把自己的车给了张巩，让那五个人，挤在一辆轿车里。而没有动用行动队的越野。 并且叮嘱张巩，等她先走十分钟之后，其他人再出发。 藤原纪美自己和梁天舟下了楼，上了梁天舟的车。 梁天舟出了“望乡咖啡屋”，就一直在四下观察，没有见到柯方的影子。 “往哪开？”他把车打着火，问藤原纪美。 藤原纪美朝西边远处望了一眼，说道：“目标现在还在西边那个巷口。我们往东边走一段，再绕过去，别让他有所察觉。” 往东驶过一条街，估计已经离开目标的视线了，朝南拐进一条巷子，再转向西。 绕到目标所在位置的南边路口，藤原纪美道：“停车，熄火。就在车上等着他离开。” 梁天舟此时已经看到，化了装的柯方，蹲在一辆破旧脚踏车旁，在摆弄脚踏板。 要是现在藤原纪美命人冲过去，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好在藤原纪美改变了策略，选择跟着他，这给梁天舟又增加了些思考对策的时间。 但梁天舟实际上什么也做不了，藤原纪美就在副驾坐着，他的任何反常的举动，都将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他现在就像一个提线木偶，那根牵引动作的线，攥在藤原纪美的手中，她叫他干啥，他就干啥，没有回旋余地。 “藤原组长，我觉得他既然是跟着张巩来的，张巩不动，他会不会一直在那等着？” 梁天舟知道藤原纪美想跟着柯方，那样势必就会去蒋记鱼庄。 但如果柯方一直不走，她很可能改变主意，直接命令抓捕。 “走，回‘望乡咖啡屋’，让张巩和其他人，先回住地。” 藤原纪美突然对梁天舟道。 目标跟踪张巩，张巩回了住地，他今天的跟踪任务，就结束了，自然也该回他的落脚点了。 梁天舟发动汽车，正要掉头向东原路返回，却见柯方已经停止摆弄脚踏车，他朝“望乡咖啡屋”看了两眼，飞身上车，离开了。 藤原纪美忙叫：“不用回去了，跟上目标。” () 第674章 反跟踪 柯方骑着脚踏车在前面走，梁天舟开着车在后面跟。 梁天舟这个提线木偶的脑子里，却一刻也没停止过思考。 梁天舟还不能跟得太紧，有故意让柯方注意到之嫌。 他希望柯方不要一直沿着这条路线走，哪怕骑车往一条窄窄的小巷穿一下，梁天舟的汽车，也会受到干扰，然后再下车去追，或者饶过小巷，到前面去堵截。 这都可能增加柯方逃走的机会。 自己当初在对鱼门三英进行培训的时候，就强调过，在跟踪别人的同时，也要防着自己被人反跟踪，或者被第三方跟踪。 尤其是不能一直朝一个方向，没有变化地直线行进。 毫无规律的行走路线，才能让人不易察觉，也更容易甩掉尾巴。 走了两条街，真像梁天舟所期望的，柯方猛然回头，然后下车把脚踏车拎着掉了个头，飞身上车，迎着梁天舟车的方向，骑了一段，突然右拐，钻进了一条不足一丈宽的曲折小巷。 “跟上去。”藤原纪美在旁边催促道。 梁天舟把车开到巷口，朝左边巷子里望过去，窄窄的巷子，曲曲弯弯，小车即使能通过，也得小心翼翼，慢慢驾驶。 后面张巩带着五个人，也跟了上来。 藤原纪美从车窗伸出手去，打着手势，让他们的车，从东边绕到小巷东向的出口，两头守着，不管柯方是进，还是退，都会进入监视视线之内。 等张巩带人走了之后，梁天舟把车驶离巷子口，停在街对面，这是藤原纪美提出的。 “我们不能堵在巷口，要是他从里面倒回来，不是正好撞上？” 车停下后，藤原纪美还下车去，在街边的商铺边，假意闲逛着，眼睛始终不离小巷。 正是晚上市民出门闲逛溜达的时候，街道两边都有很多来来往往的人。 也有踩着脚踏车、坐着黄包车，穿街而过的。 还有些富人家的小车，偶尔经过。 路边停着辆黑色轿车，也并不特别惹眼。 倒是目标骑着脚踏车，稍不留神，可能就跟掉了。 当然这是梁天舟最希望的情况，他现在就如提线木偶，按照藤原纪美的指令行事，真要跟掉了，也赖不到他头上。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出现的，藤原纪美猎鹰般的眼神，比梁天舟更加专注。 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赶紧上车，对前面另一条小巷指了指，说道： “他从那条巷子出来了。” 柯方并没有顺着这条小巷穿过到另一头，而是在里面不知那个岔路，钻到前面的巷口，又回到了大街上。 却没有逃过藤原纪美的眼睛。 梁天舟不得不继续跟上，前面过了一个十字街口，就是商业繁华地区了，进入那里，要用轿车跟踪一个骑脚踏车的，更不容易。 梁天舟心想，柯方还真会绕，绕来绕去，绕到人群密集的地方，遇到情况，丢掉脚踏车，混进人群中，也很难再找到。 藤原纪美这时有点后悔只带了五个人出来。 商业街区街道纵横交错，每个方向都有可能逃离。如果不得不下车步行去跟踪，这几个人显然有点少了。 她微微摇了一下头，下了个决心，改变了主意。 她对从另一条道路重新回到这边的张巩示意，张巩把车开到两车并行。 “前面下车，实施抓捕！” 既然跟踪下去，有可能跟丢，藤原纪美再无耐心，直接下达了抓捕命令。 而梁天舟此时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来协助柯方脱险。 怎么办？ 柯方其实早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他刚才突然掉转车头拐进小巷，一是看看跟来的车里，坐着什么人，他看到了梁天舟。 而梁天舟的旁边，是藤原纪美。 二是进入小巷后，里面七弯八拐，能够更灵活地决定，从哪里绕出去。 他也发现了这辆小车的后面，还有一辆车，如果那辆车去小巷另一头围堵，他就被动了。所以他没有穿过小巷，而是绕回到前方的巷口出来。 当然，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更不会直接回蒋记鱼庄，到闹市区去转一圈，是最佳选择。 他本想在热闹的商业区，跟这些人玩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但对方还有没有其他人，他不清楚，时间一直耗下去，对他并不利。 在快到十字街口的时候，他突然向右，从一辆正在行驶的小车前，快速穿到街道的右侧。 那辆小车被这突如其来的脚踏车下了一跳，疯狂按了几声喇叭。 里面的司机还对着柯方破口骂了一通： “不要命了？你找死啊！” 跟在这辆车后面的一辆车，也跟着按喇叭，里面的人，却在催促前车司机： “快走吧！堵在路上干啥呢？” 然后绕过前面的车，加速冲上去，向十字路口的右边横道驶去。 柯方到了路口，突然决定不进商业街区了，那里人太多，骑着脚踏车，也快不起来。 他朝十字路库的右边横道一转龙头，拐了过去。 张巩带人已经下了车，见目标并没进入商业街，而是向东逃了，赶紧又上车，跟在梁天舟的车后。 梁天舟的车，此时却被堵在了离十字路口一百米之外的地方。 前面不仅有轿车，还有黄包车，还有穿来穿去的行人。 靠近商业街区的外围，人也不少。 车虽然没停下，一直在慢慢往前移动，但等到了路口，却花了好几分钟。 拐上右边的岔路，却不见了目标的影子。 “怎么会跑这么快？难道他发现了我们？”藤原纪美纳闷道。 “这条大道，一直向西，我们要不要加速去追？”梁天舟请示道。 “让张巩带人在这一带再找找，我们先去前面看看吧。” 藤原纪美无奈地说着。 她心里还是觉得，目标并不会跑远，一定还在附近。 但梁天舟提出加速去前面，也有道理。如果追出一段路，还是没找到，目标就一定还藏在这一带。到时再回过头来，跟张巩的人两头往中间搜，抓住的可能性更大。 梁天舟刚要轰油提速，藤原纪美突然叫道： “等等！你看那是不是他的脚踏车？” 梁天舟顺着她指的方向，果见一辆破旧的脚踏车，被遗弃在路边。 () 第675章 陶元举伸出援手 梁天舟很快就确定，那辆被遗弃在路边的脚踏车，正是柯方先前骑的车。 柯方没有走远？他为啥放弃脚踏车？难道钻入商业区人流中去了？ 一连串的问号，没有答案。 直到这时，藤原纪美彻底后悔没多带人出来了。 她下车走到脚踏车边，绕着脚踏车，转了两圈，以确认，这辆车，是不是刚才目标所骑的车。 “不用看了，肯定就是他的车，已经被他丢弃，人跑了。” 梁天舟见藤原纪美一直在盯着那辆脚踏车，便主动说道。 “我知道是这辆车，可是他为什么要弃车逃走？或是根本没有逃走，就在这附近看着我们？把我们当傻子一样？” “可见，军统的探子，真是狡猾狡猾的，大大的狡猾。” 梁天舟先把柯方，归入军统之列，这样或可转移藤原纪美追查的方向。 “军统，军统。”藤原纪美嘴里嗫嚅着，然后咬牙吼道，“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不仅是对柯方逃脱的愤怒，也是对军统近期作为的发泄。 看着脾气暴戾的藤原纪美，梁天舟如释重负。 每当藤原纪美什么表情也没有，总是沉默不语的时候，她可能在憋着一个更大的p。 而当她怒气冲天的时候，说明她在说服自己，面对眼前的局面。 …… 此时的柯方，正在陶元举的车上，已经离开有一阵了。 当他从十字路口拐过去，那辆超越前车，转弯过去的小车，正是陶元举开的。 他这两天正好亲自盯着藤原纪美，当藤原纪美从特高课出来，他就一直在后面。 到“望乡咖啡屋”后，一直等到张巩进去，然后藤原纪美坐着梁天舟的车出来，且故意绕行，就令他很是奇怪。 等他看到柯方被梁天舟驾车跟踪，马上就明白了。 他早就知道梁天舟派了人去盯着张巩，并且张巩接触过的联络点情况，还是梁天舟提供的。 他也知道铁血复仇团林三虎，和鱼门三英的蒋凤妹等。 他跟这些人都打过交道。虽然蒋凤妹跟陶元举碰面时，她并没察觉。 陶元举之所以没在梁天舟面前把事情说破，是看在这些人，都是梁天舟的人。他们都在替梁天舟做事。 而且，“隐士”曾经安排他去接应梁天舟，他也遇到过“铁血复仇团”。在陶元举看来，他们也许是“隐士”默许的，算是自己人。 现在见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在一起，开车跟着柯方，想必梁天舟正需要有人助他一把，帮柯方脱险。 这事毫无疑问，落在了陶元举身上。 他先是远远地跟着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后来见时机差不多了，就超过了梁天舟，在前面拐过弯后，截住柯方。 柯方正卖力地蹬着脚踏车，身旁突然停下一辆小车，车里的司机摇下车窗，冲他说道： “把脚踏车丢了，快上车！” 柯方偏头一看，此人并不认识，他理也不理地继续踩着脚踏车。 “赶快！你是梁天舟安排跟着张巩的吧？别让梁天舟为难！” 情急之下，为了让柯方相信他，陶元举说出了梁天舟的名字。 柯方已经知道后面跟踪的车里，有梁天舟，还有藤原纪美。 经陶元举这么一说，自己的底细都一清二楚，如果他是特高课的人，梁天舟不会安然跟藤原纪美坐在一起，还开着车。除非梁天舟要抓他，那他也认栽了。 他犹豫了几秒，推倒脚踏车，迅速上了陶元举的小车。 陶元举并没有继续深挖柯方的身份，他把柯方带到几条街之外，也就是蒋记鱼庄附近，让柯方下了车。 “你赶紧回去，一刻也不要耽误。”临走，他还对柯方特别叮嘱道。 看着柯方离去的背影，陶元举默默念道：“梁天舟，你欠我一个人情，我可算对得起你了。” …… 面对熙来攘往的人流，藤原纪美捶胸顿足也解决不了问题。 但她在刚才跟着柯方的路上，始终觉得这个人的背影，有点熟悉，尤其他迎着梁天舟的车骑回来的时候，虽然带着一顶遮阳毡帽，把眼睛挡住了一半，但那脸型，确实有点模糊的印象。但又想不起在那里见到过。 也许年轻小伙子的身形，都差不多吧。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梁天舟征询着藤原纪美的意见。 藤原纪美叹口气道：“唉，让他给跑掉了。算了！通知他们几个，一起吃个饭吧，大家都辛苦了。” 梁天舟抬眼就看到，旁边就是一家饭馆，便对后面的张巩招手。 张巩把车跟上来，问道：“梁队长，还追吗？” 梁天舟轻轻摇了摇头，斜眼看了藤原纪美一眼，道：“兄弟们辛苦了，藤原组长招待大家一起晚餐。” 后面车上传来一阵欢呼。 梁天舟看向旁边的饭馆，对藤原纪美道：“就这家吧？看着还不错。” “不，去蒋记鱼庄，好久没去那里了。” 藤原纪美说完，径直上了车。 “好吧，”梁天舟回头又对张巩吩咐，“听见没有，蒋记鱼庄，知道那里吗？不知道就跟着我走。” “知道。” 张巩回答一声，驾车在后面，跟着梁天舟的车。 一前一后，两车停在蒋记鱼庄外面，一行八人，鱼贯进入鱼庄。 蒋凤妹见来了贵客，赶紧迎上来。 “还有没有包间？”梁天舟问道。 “有。请几位上楼吧。” 藤原纪美看了看大堂里闹哄哄的场面，说道：“不用去包间了，就在这里找张桌子，八个人正好一桌。” “这个……”蒋凤妹还在犹豫。 梁天舟催促她道：“就按藤原组长的意思，那边有张空桌，就那里好了。” 蒋凤妹招呼服务生抢前一步，把那张桌子又象征性整理了一下。 “生意不错嘛。”藤原纪美环视了一下周围，对蒋凤妹道。 “将就能够维持，现在生意不好做啊。” 蒋凤妹客气道。 “这时候应该最忙的时候了吧？正是晚餐高峰期。”藤原纪美继续问道。 蒋凤妹摊摊手：“最忙也就这样了，你也看到了，空座不少。” 藤原纪美突然想起什么，问蒋凤妹： “对了，你师兄、师弟怎么没见到？他们不来帮忙吗？” () 第676章 我先去洗个手 柯方回到蒋记鱼庄，没有走前面大堂，而是直接从后门进入后院。 当即找到师妹蒋凤妹，还没来得及把遇到的情况说明，蒋凤妹抢先说道： “师兄，梁大哥中午来过，要你晚上在这里等他。” 柯方道：“我碰到梁大哥了，他跟藤原纪美在一起。” 接着，他一边换衣服，一边把遇到的情况，跟蒋凤妹简短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很可能暴露了。他们跟着你，却没有马上抓捕，是想看你会回到哪里去，找到你的住地。” 蒋凤妹冷静下来，把整个过程梳理了一遍，接着说道： “既然他们想通过跟踪来找到你的住地，说明并不知道你是蒋记鱼庄的人。” 柯方已经把之前穿的一身衣服换下来，同时把脸上的伪装撕下来，他对蒋凤妹的分析，点了点头。 “应该不知道，如果藤原纪美认出了我，我就很难脱身了。而且，现在她也会带着人，到鱼庄来搜查了。” 这话提醒了蒋凤妹，她看了看柯方换下来的衣服和帽子，又看着他刚撕下的伪装，那张用透明胶质做的面皮，下巴上有些短须，面颊还有一颗黑痣。 这技术，还是梁大哥教的。 她对柯方说道： “我先把这些衣服面皮处理掉，你去后厨帮忙，不要对人说你刚回来。” 柯方跟踪张巩被发现，他这身装扮，不能再用。 要是藤原纪美立马带人来鱼庄，强行搜查后院，除了这张面皮，连这些衣服也不能留在这里。 怎么办？没有时间多想。 面皮可以趁人不注意，悄悄丢进灶里烧了。 而衣服要烧起来，比较麻烦些。 蒋凤妹把衣服帽子裹起来，用麻袋装好。 看到后院一排陶制的鱼缸，鱼庄的鱼，没有杀之前，都养在这些鱼缸里。但鱼缸也藏不住一个麻袋。 一旦后院被搜查，鱼缸也不能幸免。 她又想到大门外街角边的叫花子，如果把这些衣物，送给他们，想到一半，她还是觉得不妥。 叫花子得到这身衣服，肯定立马穿在身上，被藤原纪美发现，只需一问，叫花子就会老老实实说是她送的。 现在要出门去远一点的地方处理掉，一来她也走不开，二来，要是在她返回前，藤原纪美已经来到，发现她出了门，更加说不清。 蒋凤妹灵机一动，如果他们只认定柯方有问题，搜查冲着柯方而来，那么柯方平时不去的地方，是不是就能躲过搜查？ 她处理完胶质面皮后，拎着麻袋，上了二楼，那里有栾九的掌柜办公室。 鱼庄掌柜的办公室，其实也很简陋，就是一些木柜子，用来存放账本。 连桌子椅子也只有一套，栾九自己用。 哪怕有再重要的贵客来，栾九或者甚至甘老大要亲自接待陪同，也都是请到雅间叙话。 此时栾九就在某个雅间，陪着客人。 蒋凤妹悄悄溜进办公室，把麻袋塞到木柜的最里面。 这只是暂时的，等过了今晚，再想法处理掉。 昨晚这些，回到大堂收银处，平复了一下心境。 抬头就看到藤原纪美和梁天舟，带着几个人进来。 蒋凤妹忙迎过去招呼客人。 看样子，他们并不是来搜查，而是来吃饭的，蒋凤妹的心，稍稍安稳了点。 现在见藤原纪美问起她师兄、师弟，她向大堂扫视了一圈，说道： “师兄刚才还在那边招呼客人，现在应该去后厨帮忙了吧。我师弟今天不在两江，他去乡下收鱼去了，明后天可能才回得来。” 藤原纪美一直在注视着蒋凤妹，从言语、表情上，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我们点的鱼，是现杀的吗？”她又问道。 “那肯定的，我们保证，每位客人吃到的，都是最新鲜的娘子湖的鱼。客人点了，才现杀。” 藤原纪美给张巩使了个眼色，张巩忙道： “我去看看，我们这么多人，要挑大点的鱼。” 一边说一边站起身。 蒋凤妹笑道：“客人可以先去看看，看中哪条，我们的后厨师父就给客人杀哪条。现杀现称，老少无欺。” “张巩，你不会没见过杀鱼吧？你去看着厨师，顺便偷师学艺，以后自己在家弄。”藤原纪美取笑道。 “得令！”张巩也哈哈一笑，就往后厨走。 梁天舟一直在冷眼旁观，他开始担心柯方没回来，听蒋凤妹说在后厨，还以为是骗藤原纪美的。 张巩提出要去后厨看，梁天舟不由紧张起来。 他看了一眼蒋凤妹，正好碰到蒋凤妹在对他眨眼睛，嘴角一咧，转身笑着跟上张巩去了。 梁天舟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看来，蒋凤妹和柯方，已经有了准备，问题不是很大。 但这么短时间，柯方又把脚踏车扔了，他是怎么回到蒋记鱼庄的？而且，还赶在他们开车过来之前，做好的准备？ 从他丢弃脚踏车那里，回到蒋记鱼庄，就是马拉松冠军，也没这么快。 搭乘公交车？两江城的那几路公交车，等车要等一个小时，即使刚好碰上不等，那时的公交车，走走停停，上面的人都可以不等停下，一步跨下车。速度之慢，可以想象。 他究竟怎么脱险的，梁天舟现在也没机会过问。 不一会儿，张巩就从后厨回来了。 “怎么样？这么快就学会了？”梁天舟也跟他开着玩笑。 张巩连连摆手道： “学厨师？我就算了吧。我去挑了两条大鱼，还有几尾武昌鱼，凑出一桌来，各位今天有口福了。” 蒋凤妹也跟了出来，给在座每个人面前，倒了一碗茶： “几位先喝茶，现杀的鱼，很快就好。” 然后回到她的收银台后面去了。 藤原纪美起身道：“我先去洗个手。” “我也去。”张巩刚要坐下，立即又站起来，跟着藤原纪美朝后院走去。 她是真的洗手，不是后世说的上厕所。 去后院找水管。 路过收银台，蒋凤妹想要给她带路，她摆手制止道：“我就洗个手，不麻烦蒋小姐了。” “好，就从这道门过去，鱼缸旁边，就是一排水龙头。” 蒋凤妹也不坚持，随她去吧。 () 第677章 有惊无险，平稳落地 藤原纪美和张巩走到后院，果见一排陶制鱼缸。张巩先前已经来过，就是在这里挑选的鱼。 他跟着过来，是要瞅机会给藤原纪美汇报。 刚好现在后厨没人进来拿鱼，藤原纪美打眼一看，除了一排鱼缸，后面那排简易平房，应该是鱼庄伙计住宿之处。 此时大家都在前面忙碌，后院没有人，住房的门，都没有关。 伙计的住房，也没什么贵重物品，还在后院，通常也没有外人来，关不关门，都不打紧。 但藤原纪美却看到了一件东西，引起了她的兴趣。 张巩悄悄跟她说道：“我去看过了，蒋小姐的师兄，是不是那个叫柯方的？他确实在后厨帮忙。而且，我觉得那人不像他，虽然身材差不多，长得一点也不像。” 藤原纪美用耳朵听着，眼睛却落在后院那辆脚踏车上。 她走过去，端详了半天，又摇摇头，没有说话。 张巩顺着她的目光，也观察着这辆脚踏车。 “这辆跟路边那辆不一样。”他对藤原纪美说道。 “废话，还用你说。” 藤原纪美凶了他一顿，张巩闭了嘴。 当初蒋凤妹给柯方弄来一辆脚踏车，后来又找修车摊再搞了一辆。修车摊的二手车，什么牌子什么款式，全看运气，自然不可能弄两辆一模一样的。即使能找到一样的，蒋凤妹也不会这样做。 藤原纪美心想，那个人把车抛到路边不要了，自己盯着这辆车做啥？ 这种拼装的旧车，没准是他们用来送餐的，有人订了餐，需要鱼庄派人送上门，拎着食盒，踩着脚踏车，节省时间。 她是不是想多了、 回到座位，鱼也陆续端上了桌。 吃到一半，藤原纪美抬头就见一个小伙子，提着一个大号食盒，向后院走去。 “他们这里还送外卖？”藤原纪美自言自语道。 张巩机灵，赶紧跟过去看，回来说道：“他把食盒绑到脚踏车的后架上，从后门出去了，果真可以点外卖。” 梁天舟岂能看不出他们的心思？这时候淡淡地说道： “一般有点名气的餐馆，都可以给客人送餐到家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张巩尴尬地笑笑，他刚才实在表现得太过急躁了。 藤原纪美暗示他去查后厨，他知道藤原纪美可能怀疑柯方。他发现这几天有人跟踪的时候，有过几次跟柯方照面的机会，但都是远远看的，不过，现在他能确定，后厨的柯方，不是那个人。 既然如此，他便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地享受美食。 若是平时跟藤原纪美来鱼庄，梁天舟还会跟蒋凤妹啊，柯方啊，或者栾九说笑一阵。 今晚同来的人多，他没有叫蒋凤妹过来，也没有离座去找蒋凤妹。 他不能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蒋凤妹身上。 但他心里的疑惑却一刻也没减少。 今天就像坐过山车，爬上高坡，跌入低谷，然后又晕头转向地一路爬升，总算进入一段稍微平缓的路段，前面会不会又要往下俯冲？ 直到大家都吃完，梁天舟去收银台结了账，各位都上了车，他才觉得，平稳落地了。 在跟蒋凤妹结账付钱的时候，他悄悄对蒋凤妹说了句： “跟踪的事，先停下来。” 蒋凤妹只说了一个字：“好！” …… 原本说好的，今晚柯方回来等他，他要弄清张巩近期的动向。 但现在，他不能留下来，他跟大伙一起来的，还要跟大伙一起走。 蒋凤妹按照平常的一贯做法，亲自把贵客送出门，送上车，才返回回去。 藤原纪美的车，张巩在开，梁天舟得负责把藤原纪美送到家。 在路上，藤原纪美长舒了一口气，才说道： “天舟君，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什么意思？” 梁天舟扭头看了眼藤原纪美，不懂她想说什么。 藤原纪美沉默了一阵，说道：“要是直接把他抓住，一审就什么都有了。我非要跟着他，想摸清他住哪里，有没有同伙，结果鸡飞蛋打，让他溜了。” “也不能说贪心吧。不得不说，你的想法，是很妙的，搞不好就能一网打尽，收获不会小。今天只是出了点意外。” “不，我觉得还是贪心了点。” 藤原纪美欲言又止，最终不再说这话题。 她本来想说，还想通过这个人，给军统传递一个假信息，说张巩又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然后诱使军统现身追杀，再把军统行动人员一网打尽。 这才是她和青木课长商量的计策。 现在看来，这个跟踪张巩的人，经此一吓，很大可能不会再出现了，那个计策，还不好继续实施呢。 归根到底，还是没有沉得住气。 这话，她并不想让梁天舟知道。 “纪美小姐，张巩他们到住地了，你去开你自己的车，还是我送你回去？” 梁天舟的话，打断了她的沉思。 “算了，他明天开到‘望乡咖啡屋’，我们不用管他。你送我回去吧。” 经过这一折腾，藤原纪美心情低落，没有再说话。 “你到家了。”梁天舟把车停到藤原纪美别墅门外，下来给她拉车门。 “你要不要进去坐一会？”藤原纪美对梁天舟邀请道。 “不了。我也早点回去，今天出了一身臭汗，得回家冲一下。” 梁天舟哪还有心情，陪着藤原纪美解闷。 他也不返回鱼庄了，已经通知他们停止行动，暂时不会有事。他开车直接回了家。 …… 等人都走了，柯方才出来，凑到蒋凤妹身边，问道： “他们走了？” “都走了。”蒋凤妹答道。 “不是说梁大哥今晚找我吗？他等会还回来的吧？” 蒋凤妹摇摇头道： “估计不会了。他叫我们停止跟踪，这段时间，你也不要出去了，就在店里待着吧。” “我还有问题要问梁大哥，那个接我走的人，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我的事？我开始都怀疑他是特高课的特工，后来想到他要是特工，梁大哥不是出事了？应该不是，才上了他的车。但到现在，心里还不踏实。” 蒋凤妹听罢一笑：“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 第678章 遇事得慎重 经柯方一说，蒋凤妹立即想到一个人，她曾经和这个人一起跟踪过成庚年家的侍女秋红，她没发现这人，这人却对她的行踪很清楚。这还是事后梁大哥告诉她的。 可见此人是个高手，跟踪术远在她和柯方之上。 这也符合柯方给她描述的情景。 但她又并不清楚此人具体什么身份，只是听梁大哥的语气，属于友军。她觉得，没有征得梁大哥的许可，暂时还是不要对柯方说得太多。 便对柯方道：“没事了，你把心放肚子里吧。” …… 第二天，梁天舟就接到陶元举约见的信息。 下午，梁天舟来到临江旅社，没有特殊情况，他们的见面都在这里。 陶元举也不能老往梁天舟家里跑，次数多了，被人看到并不好。 还是因为柯方的事，陶元举认为，有必要让梁天舟知道。 经陶元举一说，梁天舟恍然大悟。 难怪柯方那么快就回到了鱼庄，还做好了后面的应对准备。 “不过，你放心，他并不知道我是谁，我也没问他是谁。” 陶元举表功似的，强调了一遍。 梁天舟连忙伸出手去，跟陶元举握了握：“这件事，我真的得感谢你。你不知道，当时藤原纪美说要抓一个人，我得知抓的目标竟然是我的人，又无法脱身去通知，心里那个急啊。” 梁天舟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我已经通知他，停止行动了。” 陶元举笑道：“你那几个复仇团的兄弟，挺不错的，战力爆棚。我都想把他们收编了。不过，这两个小年轻，还嫩了点，需要磨炼呐。” “陶站长，你把我的底裤都扒了，我在你面前，一点秘密也没有了。” 梁天舟打趣道。 “我可是认真跟你说，现在非常时期，用那样的人，对你很危险。他们暴露，你也悬了。” 梁天舟收住笑容，不停点头：“你说得对。现在张巩那边，我还是交给你的人吧。” “义不容辞。” 陶元举爽快地接受了。 “还有个事，我得提醒你和你的人。这段时间，你们整的动静那么大，要提防他们将计就计，挖个坑让你们往里跳。” 梁天舟感觉，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一定在密谋一个阴谋，很可能是针对军统的。 他原先以为，可能会通过跟踪张巩的人，传递一些讯息，引诱军统出手。因为这阵子军统针对的全是与张巩有联系的人。 但藤原纪美昨天把柯方撵走了，这有点出乎他的意外。事后看藤原纪美也是后悔不已。 她口头上说早知道该直接抓捕，但后来又沉默不语。 所以，藤原纪美这次临时起意，可能是张巩跟她汇报，说自己被人跟踪了。冲动的行动大概坏了他们密谋的计划，她才那么沮丧。 陶元举道：“我也想到这一点了。所以，我决定，改变打击目标，拿刘汉盛接触的人动手，让他们再紧张几天。” 张巩是藤原纪美的人，而刘汉盛是川香良子的人。 左右开弓，让敌人摸不到规律。 梁天舟却摇了摇头：“我觉得还可以继续对张巩接触的人，突然停下，他们会觉得情报就是跟踪张巩所得。 不过，只针对咱们已经掌握的人。对他以后联系的，我们还没掌握的人，要特别警惕，很可能是个陷阱。 当然，刘汉盛接触的人，时不时找几个干他一票，也能打乱敌人的阵脚。”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陶元举完全认同。 “还有，”陶元举往前倾着身子，贴近梁天舟，放低声音，继续说道，“我在考虑，是不是找个机会，再把他们的军火库掀它妈的一两个。” “有这种机会吗？经历过那次军火库被摧毁，他们应该特别小心了。” 梁天舟担心地说道。 “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事情过了这么多天了，他们不可能一直保持紧张戒备状态，就没有松懈的时候？”陶元举道。 梁天舟想了想，道：“原则上，我是不赞成这样做的。以他们现在的保卫措施，三两个人根本做不成。派去的人多了，万一败了，或者有人被宪兵队抓获了，会坏大事。” “当然，当然，”陶元举连忙解释道，“我也不是说把它作为一个必须拿下的任务，不妨见机行事，机会来了，就干，时机不成熟，就放弃。” 梁天舟见他还是不甘心，不得不搬出“隐士”来： “上次开会，你们不是说好，不可冒进嘛。 现在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正愁找不到军统的线索，要是落下个把人被他们抓获，审出什么来，最后关头，导致我方策略暴露，得不偿失。” 当时虽然是针对楚菲菲的人，遇事要慎重，不可冒失。 但陶元举如果真带人去搞掉军火库，胜算不大，还容易被抓住。梁天舟还是希望他再考虑考虑。 “可是，如果真能捣毁他们的军火库，比杀掉几个特工，意义更大。” 陶元举辩解道。 梁天舟劝道：“我们现在杀他几个特工，作用确实很有限。我们并没有完全掌握他们的所有特工。但目的不就是延缓他们实施计划的时间嘛。拖他一段时间……” “然后呢？他们就不实施了？”陶元举笑道。 梁天舟想的是，如果能搞到布局图，自然是最好的。即使没有搞到，不久之后，国际形势会有大的变化。那时候，岛国国内慌作一团，两江城的驻军也会人心惶惶，他们可能仓促把计划付诸实施，而准备却并不充分，到时通过一些渠道，把他们的阴谋公开，结合咱们已经掌握的部分，足以让他们的计划流产。 那时，他们即使组织宪兵强行推动，咱们的国军已经兵临城下，力量的对比也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一些原来倒向日伪的军队，该有所作为了。 梁天舟知道，楚菲菲已经要求邹平凡在关键时候，出兵阻止敌特的破坏活动，这个情况，陶元举自然还不清楚。 梁天舟心里还有个期望，他会找到时机，拿到布局图的。 就算拿到布局图，要真正阻止敌人的行动，靠军统几个人，也是杯水车薪。 以现在的局面，让像邹平凡这样的跟雾都方面暗通款曲的军人，立即拉起队伍跟宪兵队、跟两江驻军干，他们是会断然回绝的。 邹平凡的事，现在还是高度机密，梁天舟作为“隐士”联络人，才了解得这么多。 可是该怎么跟陶元举说呢？ () 第679章 联络暗语 “陶站长，你可以先派人盯着那几个军火库，但不要急于解决。” 陶元举笑道：“自从上回临时取消炸毁军火库计划，我就一直派了人。他们的动向，都有掌握。” 梁天舟见劝说不了陶元举，只好一再叮嘱： “没有百分百把握，干万别冒险。现在军火库是敌人防备的重中之重，跟上次不一样。上次他们没想到我们会集中几路人马，攻其一处，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你提醒得有道理。我会特别小心的。” …… 特高课食堂平时常吃的菜蔬、肉类，都是固定有人送上门来。一般每天上午，食堂的人等着食材送到，就可以开始忙着准备午餐了。 所以，送菜的和食堂的师傅，一来二往，都比较熟了。 这天送菜的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却是大家都没见过的一个后生。 带他来的人，主动给管事的介绍，说是原来那个跟他一起的，家里出了点事，回家了。这几天，都由这个后生跟他来送菜。 进来的时候，经过了严格盘查，没有问题，才放行。 在食堂后厨，把菜筐放下，两个人和师傅们闲聊一会，就走了。 第二次来的时候，碰到青木一雄，拦着问了半天，得知只是临时顶几天。 看着人也挺本分老实，除了送菜，也没啥可疑的。 第四天，他就没来了，还是由原本的人接着给食堂送菜。 除了等着人送菜，食堂的师傅有时候也会出去采买些调味品啥的，星期天不上班，除了韩师傅有时会被叫去青木课长家，给青木课长做饭。其他人还可以出去逛一逛。 这个周末，青木课长没有叫韩师傅去，其他几个厨子就约韩师傅： “中午大家聚一聚，韩师傅你也要来哟。” 难得一个星期有这一天不忙，韩师傅愉快地答应了。 食堂里有几个岛国厨子，也有几个华国厨子。大家平时相处，倒也融洽。 私下聚餐，不好用食堂的食材，几个人商量着出去买点好吃的，都是厨子，说干就干。 韩师傅和同伴到最近的菜市，按照准备要做的菜，买好了肉啊、鱼啊，各种用得着的。 正要往回走，被人撞了一下，微胖的身躯差点没站稳。 “怎么走路的？也不看着点。” 韩师傅旁边的师傅对那人吼了一声，那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事，人多，挤一下、撞一下，难免。算了。”韩师傅倒过来劝他的同伴。 “都买好了，咱们回吧。”同伴说道。 韩师傅把手上的食物递给同伴，对他道：“等我一下，我去那边上个厕所。” 韩师傅被撞那一下，他的神经一紧，不由用手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衣兜。 果不其然，有东西！ 他蹲在厕所里，关好隔间的门，把纸条拿出来，扫了一眼。 本就有点紧张的心，更加紧张了。 他侧耳听了听厕所的动静，人来，人又去，菜市的公共厕所，人就没有断过。 纸条上写着的，是一句联络暗语，还有一个地址。 他赶紧把纸条揉碎，混合着厕纸，一起冲走。 好几年了，这句暗语，他始终没忘。 莫非申城的同志，来到了两江？ 留下的地址，显然是要他去那里碰头。 他又想，会不会是特高课派人在试探他？ 现在青木课长查得严，稍有不慎，可能落入他的圈套中。自己暴露事小，他还有重要的事，没法完成。 这人选择在菜市给他传递纸条，说明他早已盯上了自己。如果不是特高课的人，怎么就断定，谁是那个他要找的人？ 要不就是他在申城的上线来了。他的上线是认识他的。 除了他的上线，别人也不知道他呀。 要是特高课的人，那么，他的上线出问题了！ 不然谁会知道这句联络暗语？ 外面他的同伴见他半天没从公共厕所出来，跑到门口来叫他： “老韩，你拉肚子还是怎么的？蹲这么久？” “好了，好了。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韩师傅一边扎裤带，一边回答。 “还能喝酒不？肠胃不舒服，你就别喝了，看着我们几个喝得了。” “没那回事，哥几个今天谁也不准怂，放开了喝。”韩师傅笑道。 韩师傅心里决定，先把纸条的事放一放，等跟这帮家伙喝完酒，再好好捋一捋，去还是不去。 …… 梁天舟昨晚把陶元举的想法，如实跟“隐士”汇报。 原本以为“隐士”跟他一样，也会反对陶元举的这种想法。 “隐士”耐心地听完，拍了拍梁天舟的肩膀，说道： “你是不是担心陶站长莽撞行事，导致事没办成，损兵折将不说，还让敌人戒备更加严？” “还有，要是有军统成员落到敌人手里，我们的那些方案，都将泄露。”梁天舟补充道。 “那是你跟陶站长关系好，担心他的安危。”“隐士”看穿了梁天舟的心思，他不待梁天舟解释，继续说道，“要相信陶站长，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我相信他，他会把握好时机的，尤其经过上次差点被伏击而全军覆没，这个教训，他一定会汲取。” 听“隐士”如此一说，梁天舟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沉吟了一阵，“隐士”又道：“我现在倒是更关心楚特派员和她的工作进展情况。要真正摧毁敌人的计划，最后时刻，还得落在邹平凡身上。这个时间点，需要几方密切配合。” 这个观点，梁天舟是认同的。他跟陶站长也这样说过，光靠军统行动队的那些人，对偌大的两江城，是顾不过来的。 另外一份力量，则来自gd动员的群众基础，大家都擦亮眼睛，防微杜渐。 “那我找个时间，再跟楚特派员沟通一下。有什么情况，回头我再跟你汇报。” 梁天舟说完，准备离去。 “别急着走，你跟邹映雪还要多联系，双管齐下，才能掌握更多关于新编14军的情况。” “可她就是军需处的一个挂职闲人。”梁天舟道。 “你别忘了，她虽是军需处的，但不是所有军需处的人，都能每天见到邹军长的。你就别推脱了。” () 第680章 医院接头 食堂的几个大师傅聚在一起，吃肉喝酒，一直到半下午，半醉半醒，都回到宿舍，呼呼大睡。 韩师傅拉着一个岛国厨子，对他说道：“高仓师傅，我肚子真的感觉不舒服，你跟我一起去趟医院吧。” 韩师傅长期跟着青木课长，有时也能说几句洋泾浜岛语，在一众华国厨子中，就他跟那些岛国厨子相处最为融洽。 高仓师傅见他脸色不好，刚才喝酒都没怎么劝他。 这会又说肚子不舒服，不像是假的。 反正他也不想就这么回去睡觉，就答应了。 韩师傅接到的纸条上的地址，就是在圣十字医院。他如果自己一个人离开特高课，要是有人问起来，怎么解释都像是在辩解。 所以，拉上岛国厨子高仓，是他早就想好的。 从特高课大楼去圣十字医院，路程不远。两个人步行过去，二十分钟就到了。 但因为韩师傅肚子难受，便在特高课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两个胖子挤着坐上去，高仓用蹩脚华语对车夫道：“去圣十字医院。” 一路上，韩师傅都在想，只留了一个地址，却没有说找什么人，自己这一去，该跟谁接头呢？ 他假装肠胃吃坏了，是去内科，还是急诊呢？ 莫非接头的人，是那里的医护人员？要是知道他是哪个科室，自己就装必须去那个科室的病，不是更好？ 那样就可以把高仓留在外面，自己单独进去会面。 不过，也不能直接去相见。 他还是担心，万一是个圈套。 吃饭的时候，他就反复斟酌过，只有他原来的上线叛了变，这才可能是针对他的圈套。 时隔这么久，上线的情况，他实在无从得知。 “到了。”黄包车夫把车停下，对两人道。 韩师傅下了车，随手给了车钱。和高仓一起朝医院门诊大楼走去。 这家医院是教会医院，医护人员不仅有华国人，还有不少洋人。比如科尔博士。 在两江城，圣十字医院的名声还是很响的。但进去看病的，还是以中上层人士为主。原因嘛，一是收费问题，普通下层百姓，嫌它贵。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里面全是西医。在那个年代，老百姓得个什么小病，找个中医土郎中把把脉，开几副中药回家，用药罐熬熬，也能对付，何必花那冤枉钱。 韩师傅走进医院，就看到来来往往看病的人，有西装革履的，有长衫马褂的，还有青年学生。 这家医院他来得不多，但也了解里面的科室分布。 “咱们去内科吧。” 韩师傅在门诊大楼走廊里扫了一眼，内科外面的人，拍着长队。而急诊那头，没几个人。 他特地选择去人多的内科，就是为了有个缓冲时间，好好观察观察。 先在挂号处挂了内科的号，然后跟高仓一起，在内科诊室外面，排了队。 “你在这排着，我去去厕所。”他让高仓在队列后面排着，自己则朝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 回头看了眼高仓排的位置，轮到叫他，还得不少时间。 韩师傅走到走廊顶头，再向右转过弯，就是厕所。 正当他要往厕所里走去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顶黑色头巾、白色面纱的修女，从后面赶上几步，轻声对他说道：“韩师傅，请跟我来。” 这修女是不是从他进医院就一直跟着他？刚才韩师傅竟然没有察觉到。 不对，也许是在挂号的时候，他报了姓名，才跟上他的。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去？”韩师傅谨慎的看着她，这个修女他从来没有见过，不说清楚，凭啥要听你的？ 修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关切地问道：“韩师傅，看你脸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是接头暗语。纸条上写了的。 回答应该是：“没什么，就是昨晚没睡好。” 然后对方再说：“我看你还是去医院看看，说不定是肠胃出了问题。” 韩师傅再答：“说得有道理，得空我就去医院。” 但现在韩师傅就在医院，他也不想直接承认，便怼道：“废话，不生病，谁到医院来。” 修女轻轻一笑，这显然不是按套路出的牌。 她已经确认来接头的就是韩师傅，自然不会放弃。 “我看你呀，说不定真是肠胃出了问题。先跟我走，等会排队到了你，你再去看医生吧。” 然后嘟噜一句：“时间紧迫，趁你那个同伴还在排队，赶紧跟我走。” 说完，转身从厕所旁边一个门，往外就走。 韩师傅这回信了，但还是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才跟在修女身后。 “‘刺刀’同志，本来我们想请‘猎枪’同志来一趟两江，但他实在走不开。所以，只好以这种方式，来找你了。” “猎枪”就是“刺刀”在申城的上线。 上级总算是几经周折，找到了他。他提供了“刺刀”的真实身份，和职业。姓韩，厨师。 “水仙”得知这些情况后，原想告诉“吴钩”，让他去跟韩厨师接头。 但“吴钩”每天出入特高课，如果韩厨师出了问题，“吴钩”就没有退路了。 所以，思来想去，“水仙”决定，绕过“吴钩”，让自己的修女助手把“刺刀”约出来见面。 修女出入教会医院，不会太引人注意。所以，她就一直待在医院，只要韩师傅如约前来，她的机会就来了。 “你们是？” 韩师傅还是不能确定，修女是哪方面的。 他跟随青木一雄来两江，并没有接到任何指示和谁接头。 “我们是两江地下党，现在找你，是有件重要的事，需要你的帮助。” 韩师傅笑道：“你们就那么相信我？确定我能帮到你们？” 修女淡淡一笑：“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刺刀’了。我们对你确实不怎么相信，但‘猎枪’同志以他的党性给你担保，说你绝对可靠。” 这话不是修女随口编的，“猎枪”确实跟上级是这么说的。 “好吧，什么事，你说说看。” “你知道，特高课现在正在秘密部署一个计划……” “毁城计划！”不等修女说完，韩师傅脱口而出。 () 第681章 约见楚菲菲 女护士一说到特高课的计划，韩师傅立即想到了毁城计划，因为他正在为这事发愁。 而他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又令女护士吃惊不小。 “韩师傅，你知道他们有这个计划？”她看了看左右，认真地问道。 韩师傅点了点头。 女护士接着说道：“我们需要弄到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以便采取措施，阻止敌人的阴谋。” 韩师傅刚要开口说什么，走廊里传来高仓大声的呼喊： “韩师傅！韩师傅！快过来，该你了！” 韩师傅立马转身，往走廊后门走去。 “韩师傅！”女护士跟进几步，还想多说几句。 韩师傅回头道：“他们的这个计划，锁在青木课长别墅的保险柜里，没法搞到。” 然后大声回应着高仓，朝内科诊室跑去。 “韩师傅，下一个就是你了。” 见到韩师傅，高仓把位置让出来，他自己到一旁的长条椅上坐着等候。 “怎么这么快？刚才还排那么长的队，这么一会儿，就到了？” 韩师傅压制着激动的心情，调节了一下呼吸，对高仓问道。 “看着人多，有些是病人的家属，拥在一起，还有的只是感冒病，找医生开了些药，就走了。”高仓回答道。 “我这个也快，开点胃药就完事。” 韩师傅本来没病，进去给医生说拉肚子，查个血压、量个体温，直接开药。 那时候的医院，还不至于动不动就查血常规、查大便、查小便，然后等到下午检验报告出来，再找医生诊断。 韩师傅主述病症明确，也不是疑难杂症，并且他主动要求吃药不打针，就很简单。 “这么快就出来了？” 高仓在外面没等几分钟，见到韩师傅出来，颇感意外。 “我还以为你要在医院输液什么的，早知这样，你自己过来就行，我也不用陪你来了。” 韩师傅摇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会这么简单，开了些药回去吃。”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处方单。 高仓从长条椅上起身，就要往外走。 “高仓师傅，我还要去药方取药呢。看你急着要走，要不你先到门口等着我，我取完药就来。” 高仓拍拍后脑：“嗨，我差点忘了这事。你去吧，我先出去透透气。” 看着高仓走出去的背影，韩师傅朝走廊尽头看了一眼，便朝中间大厅处的药房走去。 取好药，一转身，刚才的女护士又出现在他身后。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说话，而是递给了他一张单子。 单子上是联络方式，韩师傅接过来，看过之后，又还给了女护士：“我记住了。” 便从大厅的正门出去了。 …… 天主堂里，“水仙”听完修女的汇报，见修女一脸的失望，安慰道： “你已经完成了接头的任务，怎么看着还不高兴？” 修女嘟着嘴，半天才说道：“人是接上头了。可是那个计划，在青木一雄的别墅里，怎么才能拿到呢？” “水仙”道：“这确实有点棘手。‘吴钩’同志恐怕也没办法进入青木一雄的别墅，那里面戒备森严，其他人更没机会接近。” 青木一雄的别墅，除非他邀请你进去，平常都不让人进出的，包括特高课的人，也不能随便进去的。藤原纪美到两江两年了，也只近段时间，才被青木一雄叫去商量事情。梁天舟更是从来都没有进去过。 这些情况，“水仙”听梁天舟说起过。 那一次为了营救成梓轩，“水仙”对青木一雄的别墅周围也进行过侦察，混进去不可能，强攻更不现实。 “你跟‘刺刀’接触的时候，他还说了什么吗？” “水仙”询问道。 “没有。但我怀疑他的病是装的，目的就是要到医院来接头，所以他应该是愿意跟我们接触的。”修女答道。 “这一点，你不用怀疑，他肯定是装病，上午接到通知，要他去医院，下午他就去了。哪会那么巧，他刚好就生病需要去医院？ 而且，他专门叫了一个同伴一起去，说明这个人做事，非常谨慎，他要同伴给他当证人，以免被人怀疑上。” 修女道：“就是因为多了一个人，我们说话的时间很短。都还没来得及跟他商量，怎么才能拿到情报，他就匆匆走了。” “水仙”呵呵一笑，对修女道： “你们就是再多点时间，也不会有更多的收获。你不觉得这是他特意这样的？你们是第一次接头，他来之前一定对你有所防备。万一你是青木一雄安排去试探他的呢？” 见修女不语，“水仙”继续说道： “现在既然他愿意露面，也记住了你给他的联系方式，我们就等吧。等他主动约我们下一次的见面。” “这件事，需要跟‘吴钩’通个气吗？”修女问道。 “水仙”道：“我看不用了。他们同在特高课出入，还是不要互相知道底细为好。这是为‘吴钩’的安全着想，也是为‘刺刀’的安全负责。” 修女仰着头，看着“水仙”，不解地问道： “那你以前还让‘吴钩’去跟‘刺刀’接头？” “此一时彼一时嘛。”“水仙”解释道，“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刺刀’是谁，既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干啥的，就听说人在特高课，也只有‘吴钩’方便去打探、接头。后来想想，确实他去很危险，不就没有催他了嘛。” 停顿片刻，“水仙”又道：“说起来，找上级落实‘刺刀’的身份，还是‘吴钩’提出的建议。” …… 就在这天下午，梁天舟和楚菲菲约好，在一家咖啡馆碰面。 咖啡馆在二楼，他赶到那里的时候，楚菲菲还没到。 梁天舟选了一个靠窗的卡座，先要了一杯咖啡，一个人看着窗外楼下的街面。 远远地看到一个穿着灰色条纹西装，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正朝咖啡馆这边走来。 从走路的步态，以及鸭舌帽下除开短须之外的脸型看，那就是楚菲菲。 梁天舟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正是约定的时间。 楚菲菲不易察觉地左右看了看，钻进了楼下的门里。 紧接着，梁天舟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 他正要起身相迎，猛然发现，街上又出现了一个熟人。 () 第682章 意外的小插曲 正当梁天舟要跟楚菲菲相见的时候，突然发现，便衣队的常清明，带着两个人，出现在了咖啡馆楼下的街上。 这边楚菲菲刚进门，那边便衣队就出现，梁天舟不由心头一紧，他顾不上转身朝楼梯口去看楚菲菲，继续盯着街面，注视着常清明。 他们跟楚菲菲前后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跟踪楚菲菲而来？ 不应该呀！ 常清明和便衣队，不是一直在暗查gd行踪吗？跟楚菲菲有什么关系？而且，常清明认识以前的楚秘书吗？梁天舟不能确定。 这时楚菲菲已经来到梁天舟面前，见他还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她自己在对面坐下，问道：“你在看什么呢？我已经在眼前了。” 梁天舟示意她看楼下。 楚菲菲看了一阵，道：“你让我看什么？” “那个穿对襟短褂，戴着顶帽子的人，你认识吗？”梁天舟指着常清明问道。 楚菲菲仔细看了看，说道：“看样子是便衣队的，但这个人，我不认识。” “他就是便衣队现任队长常清明。你刚才来的时候，有尾巴吗？” 楚菲菲看着常清明，想了一下，摇着头很肯定地对梁天舟道：“没有，我很注意的。绝对没有。你是说，他们是跟着我来的？” 梁天舟道：“不好说，但他们确实是在你来了以后出现的。” 说完，转过身来，扫视了一下二楼咖啡馆的环境，对楚菲菲道： “为保险起见，我先下去把他们引走，你赶快离开这里。一个小时后，如果没事，我们在临江茶楼二楼碰面。如果有事，过了二十分钟我没到，你就先撤。” 楚菲菲坐在原地不动，梁天舟拿起桌上的帽子，起身下楼。 常清明并没有看到梁天舟过来，他和两个手下都在盯着对面一家服装店铺的门。 梁天舟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他慌忙要拔枪，被梁天舟按住了他的手： “常兄？在这里公干？” 梁天舟跟他打着招呼。 “原来是梁科长，我还以为是谁呢。”常清明松开准备拿枪的手，指了指对面店铺的门，“我们跟踪一个可疑分子，他进那里面去了。” “什么可疑分子？gd分子吗？”梁天舟好奇地顺着他的手势，看了看那扇门。 常清明不是跟踪楚菲菲，梁天舟放下心来。但若他是跟踪gd来到这里，他还是要过问的。 抓捕gd，对便衣队和行动队，都是很重要的使命。 常清明道：“还不能确定，我的人发现，他很像我们曾经追查过的一个gd。” “这么重要的线索，可别让他给跑了。是哪位兄弟发现的？找他来辨认辨认吧。” 梁天舟想摸一摸他们的底，看着旁边的两个便衣队员说道。 “是我。” 其中一个队员凑过来说道。 梁天舟给他们当过一段时间的代理队长，大家都认识这是梁队长。 梁天舟打量了一下此人，问道：“你确定没有看错？你怎么知道他是gd？” 那人憨憨地一笑，道：“看着有点像，常队长说要跟着，看他和谁在一起。” “你看着像谁？”梁天舟催问道。 那人这才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叫啥，有一回看到他和卫家少爷在一起，卫宏达是gd，他也很可能是。” 哦，原来当初给朱金报信的就是这个人。梁天舟又多看了他两眼。 转头对常清明道：“人进去多久了？别是从后门溜了吧？” 正常情况下，人们逛街，从店里进去，还会从店里出来。 可如果他发觉自己被人盯梢，那就不一定了。 “走，进去看看。”经梁天舟一提醒，常清明反应过来，跟梁天舟挥挥手，带着两个手下，钻进了那家服装店铺。 梁天舟眼角的余光，看到楚菲菲已经安全离开，他站在那里，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三个人刚进去，梁天舟便见一个女子，拎着挎包，摇摇曳曳地从服装店铺里面出来。 凭梁天舟的敏锐眼光，他立马看出，那个女子，是个男子，而且，正是边尘。 如果偶尔在街上碰到，他是不会注意的，只是经刚才常清明一描述，他特别留意了店里进出的人。 边尘显然也看到了梁天舟，不过是稍一迟疑，随即转身，假装不认识，消失在街上的人群之中。 常清明带人在店里转了两圈，没看到人，问了店老板，并没有后门。 他们出来，梁天舟还站在原地： “怎么样？跟丢了？” 常清明还在骂手下：“特么的，让他跑了。刚才你俩就应该跟一个人进去，把他给我盯死了。” “不是你刚才叫我们都不要进去，守在外面的嘛。”手下嘴里嘀咕道。 “梁科长你怎么也在这里？” 常清明突然问道。 “我呀，”梁天舟不慌不忙地指着对面的咖啡馆，“我约了个朋友在那边楼上喝咖啡，正好看到你们，就来看看。” 常清明低声道：“你不会也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吧？” 梁天舟哈哈一笑：“不要说破好不好？没事，我先走了。” “那梁队长，你先去忙。改天咱哥俩再叙。” 常清明看着梁天舟离去，嘴里还在念叨：“明明看到进了服装店，又没出来，怎么就不见了呢？” …… 再说边尘被人跟踪，在服装店更衣室里换了套女装，却没找到机会出来。 见常清明带人往里走，他干脆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常明明没料到进去个男人，出来变女人。压根就没往他身上看。 可当边尘走出店铺，发现警察局梁队长正拿眼盯着他，心里不免一慌。 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梁队长是刑侦科长，自己又没犯案，就算被他认出，只要他不上前盘问，就当没看到吧。 他更希望梁天舟没有认出他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所以，走了几步后，迅速拐了个弯，脱离了梁天舟的视线。 但他没有走远，藏在一个街角，观察着梁天舟。 梁天舟是知道他的底细的，连他家住哪里都清楚。如果他跟那几个跟踪的人是一伙的，那就得采取相应的措施，至少暂时不能回家。 后来见梁天舟并没有跟那三个人说什么，而是各自分开，梁天舟一个人走了，边尘才放下心来。 () 第683章 监视青木别墅 却说梁天舟赶到临江茶楼，特地先在附近转了转，确无异常，才漫步跨进茶楼，直奔二楼临江一面。 这一次是楚菲菲先到，在等着他。 “刚才什么情况？我看他们并不是冲着我来的。” 楚菲菲指的是常清明和便衣队的两个人。 梁天舟不假思索地说道：“便衣队的嘛，都是些街头混混，他们发现一个曾经跟他们干过架的人，一直追到那里，看人家进了对面店铺，等在外面，准备收拾收拾人家。” 说的语气很自然，楚菲菲不疑。 转念又问：“我怎么看你跟那个常队长挺熟的嘛。” “能不熟吗？我还帮过他呢，有段时间，常清明被人收拾，住进了医院，青木一雄让我代理过一阵便衣队的队长，等他伤好了，才又交还给他。我不仅跟常队长熟，跟他们的几个小队长，还有一些队员，都很熟。” “难怪了。” 楚菲菲这才明白，梁天舟先前为啥要自己迎上去，拉着常清明给自己离开打掩护。 梁天舟猜出了楚菲菲的心思，解释道： “如果不是担心，常清明有可能认出你来，你就是跟我坐在一起，让他看到，也无大碍。毕竟他也不是去找你的。” “好，不说他了。”楚菲菲转移了话题，说回正事，“你这次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梁天舟端起楚菲菲先就要了的茶壶，给楚菲菲的茶碗里续上，又给自己面前倒了一碗，喝了两口，润润嗓子。 其实就是在组织语言，“隐士”想知道邹平凡的工作做到哪一步了，而他也正想了解具体的情况。 拉着“隐士”这张虎皮，从楚菲菲口中打听邹平凡，问得再细，那也是奉了命令的。 “楚小姐，据我估计，现在快八月了，不出一个月，局势必有大变。你信吗？” 梁天舟一根一根扳着手指头，说得已经很宽泛了，要按他自己前世的记忆，一周左右，就会出大事。 所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留给军统的时间，也不多了。 楚菲菲笑了，看着梁天舟一本正经地说着预言，像极了寺庙门前看相算命的。 “你这个有啥神奇的，现在每天都在发生着大变化，尤其是这一两个月。” 梁天舟见她没有理解，不好说得太明。要是他直接告诉楚菲菲，什么时候北熊联邦对岛国开战，什么时候岛国本土受到核打击，估计应验了之后，雾都有关方面，得把他当做星际来客，送进研究机构解剖了。 “我说的不是一般的变化，我说的是，算了，这么说吧，‘隐士’想知道，邹军长那边，准备得怎样了。” 梁天舟抬出“隐士”，切入正题。 “你就直接问吧，绕这么打一个圈子。”楚菲菲收住笑容，点了点头，“没有大问题，我已经跟他提过，到时候需要他配合我们，控制住两江城的局面。” 梁天舟道：“两江城的局面，目前最紧要的，就是摧毁敌人的破坏计划。别到时候接管一个烂摊子。” “你说的是毁城计划？我也跟邹军长说过。他明确表示，只要我们需要的时候，他会全力以赴。” 梁天舟轻声念叨：“但愿不会出什么岔子。” “你又算到了什么？” 楚菲菲恢复了笑脸，玩笑的口吻说道。 “也许是我多虑了吧。现在军统站在一步一步地清除特高课安插的暗线，但我感觉，他们掌握的还很有限，敌人一定还有不可预料的后手。到现在，那份布局图，也没弄到。” 楚菲菲思索片刻，说道：“我这些天也想，中野元智从青木一雄办公室搞来的情报是假的，那真的很可能就不在特高课。他会藏到什么地方呢？” “他家里！” 梁天舟冲口而出。 楚菲菲的话，提醒了梁天舟。 青木一雄明知特高课有内线，敢以假情报让内线现身。他就不敢冒险再把真的计划和布局图，留在特高课。 那么，极有可能就藏在他那别墅里。 因为那个别墅，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去。川香良子大多数时间都在，不像特高课大楼，下班和周末，不在青木一雄的视线内。 “你是说在他那个别墅里？”楚菲菲想了想，说道，“极有可能。” 梁天舟抢着说道： “不是极有可能，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段时间，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总是双双不在办公大楼，他们一定是躲在别墅里讨论他们的那个计划。” 今天是星期天，梁天舟站起身，对楚菲菲道： “我得去他的别墅外看看。星期天，藤原纪美可能又去了青木一雄的别墅。” “行吧。” 楚菲菲也起身准备离开。 梁天舟走了几步，又回转身，对楚菲菲道： “对了，我有个提议，你考虑考虑。最近这段时候，你可以住到邹军长那里去。我不是说他家里，是新编14军的军营里。” 楚菲菲又笑了：“邹军长也提出过，我正在准备呢。” “去之前，先跟邹映雪见上一面。”梁天舟又提醒道。 楚菲菲惊问：“你怎么知道邹映雪？” “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你跟邹映雪是同学，她现在就在军需处。你如果住进军营，少不得要跟她打交道。还是先跟她打个预防针的好，省得到时候闹出意外来。” 梁天舟想的是，她俩是同学，而邹平凡不一定知道这情况。邹映雪跟他说过，见到楚菲菲的事，她瞒着所有人，包括她哥邹平凡。 要是楚菲菲以化名和假身份进到军营，贸然被邹映雪看到，叫出她的真名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惹出麻烦来，不是小事。 “我接受你的建议。看来你跟映雪关系匪浅呀。”楚菲菲笑道。 …… 从临江茶楼出来，梁天舟叫了辆黄包车，先去找到林三虎，两人一同前往青木一雄别墅附近。 毁城计划藏在青木一雄的别墅，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但他得了解他们在干啥，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蹲守在别墅外，还可以看看，有没有其他人，比如宪兵队的人，比如小泽参谋长，也去了别墅。那情况就非常紧迫了。 梁天舟推断，既然青木一雄把资料都放到了别墅，最后的指挥调度中心，肯定也在那里。他要林三虎他们，把别墅给全面监视起来。 () 第684章 想见主事人 韩师傅从医院回来，其他几位厨子还在呼呼大睡。 “韩师傅，你自己去倒点开水，把药吃了，我也去歇会儿。”高仓也喝了不么酒，又去医院折腾一阵，有些犯困。说着说着，打着哈欠往他自己的床上躺。 “谢了，爷们儿！”韩师傅一边道了谢，一边自个儿拎着暖水瓶出门去打水。 走到半道，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单位没人，锅炉都没开呢。 干脆去食堂，用后厨的灶烧开水。 当然不是为了吃药，那药还用吃吗？ 他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食堂的厨子，都住在一个大房间里，一人一张床，没有私人空间。 跟两江地下组织接上了头，他在想，现在是跟青木一雄说，老家有事，提出辞职呢，还是继续待下去？ 辞职之后，他请两江地下同志，把他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或者去周边的哪个根据地。 但青木一雄会同意吗？要是能同意，他当初也不会突然被通知，要他跟着来两江了。 如果继续待下去，又能从事些什么新的任务？ 他把自己在特高课的处境，综合分析了一下，最后决定，先听组织的安排，得找个时间，再去沟通沟通。 至于女护士提到的毁城计划，韩师傅早在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开始酝酿时，就注意到了。 他进出青木课长的办公室，比梁天舟还方便。还有个梁天舟无法跟他比的地方，青木一雄的别墅，他也是时常过去的。 怎奈他独自随青木一雄来到两江城，没有任何同志跟他联系，他作为食堂大师傅，跟大伙挤一块儿住，也不方便私藏什么微型照相机之类的工具。 藤原纪美把布局图交给青木一雄不久，韩师傅就潜入青木课长办公室，他想把那个布局图盗走，又不知道该给谁。而且，青木一雄一日发现图纸不见了，一方面会大力追查，另一方面，也可能改变方案。 毁城计划厚厚一摞材料，他没时间细看，他只捡关键的，就是那份布局图，仔细看了看，凭着超强的记忆，记住了里面的内容。 把东西放回原处后，他就特别关注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的动向。 他发现，他看过的那些材料，被青木一雄带回了别墅。因为有一次他被青木一雄拉去别墅替他做菜的时候，他亲耳偷听到青木一雄跟川香良子在讨论材料的内容，从门缝中，他看到青木一雄面前，摆着一摞材料。 后来不久，就出了中野元智的事。 当时韩师傅就意识到，青木一雄设了局让中野元智钻，那他办公室的东西，一定是假的。 他不知道中野元智是哪方面的人，但假情报确定已被传递出去。 所以他更加着急，又无可奈何。 这就是他在菜市被人一撞，收到纸条特别激动的原因。 在医院见到女护士，他没来得及将实情说出，他知道后面她还会借机找他，在药房，女护士给他看联系方式，他心里就有了底。 下一回，得找机会单独去见见那个女护士，并且，必须见到她的上级。 虽然这有违组织纪律，事关重大，他必须见到上级才能放心。何况，据他判断，女护士只是接头人，很多情况，她并不了解。要是在她手上出了问题，事情就大了。 事不宜迟，韩师傅关了炉火，一个人出了特高课。 按照女护士给的地点，他留下了一张纸条，只有一句话： “我想见家里主事人。” 然后回到特高课宿舍，像其他几位一样，倒床就睡。 …… “水仙”收到韩师傅的纸条，明白了他的顾虑，当即对修女说道： “韩师傅要见我，我们得给他制造一个见面的机会。” 修女道：“还想上次一样，约他出来，你和我一道去见面？” “水仙”摇了摇头： “韩师傅只是食堂厨子，他没有外出执行任务的机会，出来一定要有说得过去的理由。而且，时间还不能太久。食堂三顿都要开饭，厨师什么时候才有空闲？” “只有晚饭之后。”修女道。 “晚饭之后，没有理由，更不好出门了。” “水仙”摆了摆手，接着道：“所以，我让你把跟他联系的地点放在特高课附近，他溜出来传个消息，马上就可以回去，耽误不了几分钟。” “那昨天他怎么又去菜市，又到医院？”修女不解道。 “呵呵，你忘了，昨天是星期天。特高课的食堂不开饭。” “水仙”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一个办法，他对修女道： “我去特高课外面见他。” 修女担心道：“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要是他有问题，密报了青木一雄，那里就是一个陷阱。” “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冒点险是值得的。我相信他。” 说是这样说，“水仙”要亲自去特高课外面见韩师傅，还是要经过一番周密布置的。 因为那附近很可能有人认识韩师傅，所以，不能到饭馆、茶楼之类的公共场所。 既要隐蔽，又要安全，那就临时租一个房子。 出现意外，还要能撤退，这房子就必须在一楼，最好有后门。 修女在去取纸条的时候，注意到特高课斜对面有一间铺面，好像以前是饭馆，现在关着门，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后门。 她跟“水仙”说后，“水仙”直接摇头：“不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家饭馆前不久牵扯进了特高课情报失窃一事，‘吴钩’给我说过，那里原来是雾都方面的一个联络点。已经暴露，我们再去那里，每一个特高课的人，都会多看几眼，还怎么隐蔽？” 见修女还在拼命想，“水仙”笑道：“我们也不必在这里闭门造车，你等下再去一趟，看看那附近有没有比较偏僻点的，从特高课里面看不到的位置，简陋一点都没事。我在想，要不要在那里建一个联络点，这事还得考虑一下。” “好，我化个装，立马就去。” 修女走后，“水仙”动身去找老李，他还需要老李提供协助。 () 第685章 布局图终于到手了 特高课出门往东，行数十米，向南有条小巷。 巷口是一个公用厕所。附近居民每天一大早，会提着自己家里的木质马桶，将夜里的排泄物拎到这个公用厕所倒掉。 那时候不是每家每户室内都有厕所的，很多偏远点的地方，都有专门拖着板车，挨家挨户收粪的，只需等他到了自家门口，把马桶的污物，倒进板车上的几个大桶即可。 市中心人口密集的地方，才建有一些公用厕所，不想在家里摆放有气味的马桶的，也可以半夜往公用厕所跑。 不过这样的人很少，所以到了晚上，公用厕所基本上没人再去。 修女在这一带转悠了半天，临时要找个铺面，没有现成的。而且，突然新添一家铺子，也比较惹眼。 若是租居民闲置的住房，她考察了一下，也不符合“水仙”要求的，随时可以撤离的条件。 天热走得急，突然想要方便，修女发现了这个公用厕所。 从公用厕所出来，修女灵机一动，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位置，不就是一个绝佳的碰头地方吗？只是气味不太理想。 无论是“水仙”，还是韩师傅，去上个厕所，谁会多想？ 而且她特别留意到，这个公用厕所的男厕所、女厕所，两头都有门，男女厕所背靠背。从这头的门进去，也可以从另一头的门出来。 只要在外面安排人望风，逃走还是有机会的。 她回去跟“水仙”一描述，“水仙”立刻表示，就那里了。气味不好，没事的闲杂人才不会去瞎转。 但撤离的事，他有所调整，他跟老李要了一辆车，还有司机。 并让修女去给韩师傅发出通知。 一切准备就绪了。 …… 韩师傅从联络点取出纸条，看了一眼，丢进口里嚼烂吞了，整理了一下衣服，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回到特高课。 纸条上说，家里主事人，明天晚上八点，在什么什么地方，等他。 这个地方，就是那个公厕。 时间选择晚上八点，这个时间，食堂的晚餐结束很久了，厨子们收拾一下，没事就各自散了。 到了这天的晚上，小巷深处一辆黑色小车从小巷另一头缓缓驶来，在距离公用厕所五十米外的一棵树下，停了下来。 从特高课方向看去，是看不到小车的影子的。 车上的人并没有下车，也没有打开车门。 特高课大门前，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年乞丐，衣衫褴褛，单肩扛着一个破麻袋，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朝公用厕所方向走去。 韩师傅从特高课大门出来，准备到马路对面的小卖部买包烟。 在小卖部柜台边，突然说了声：“糟了，肚子又吃坏了。” 捂着肚子，左右看了看，快速向东边的那个公用厕所跑去。 在公厕门外，见已经换了装扮的女护士，对他使了个眼色，头朝厕所里微微示意。意思就是，男女厕所都查过了，没有问题。 韩师傅跑进厕所的时候，女护士已经离开，上了远处那辆黑色小车。 韩师傅在男厕所里拿眼一扫，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回事？女护士刚才明明在暗示他赶紧进去呀。 正在腹疑中，一个老乞丐颤颤巍巍地走进来，放下手中的木棍，还有肩头的麻袋，瞅瞅里面也没别人，就韩师傅一个人。 看着韩师傅还手捂肚子，他一边小解，一边跟韩师傅搭讪道： “这位师傅，看你脸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韩师傅一愣，再把这老乞丐打量一番，回答道：“没什么，就是昨晚没睡好。” 老乞丐接道：“我看你还是去医院看看，说不定是肠胃出了问题。” 韩师傅点点头：“说得有道理，得空我就去医院。” “‘刺刀’同志，我是‘水仙’，欢迎归队。” 老乞丐解完手，看了看厕所外面，没有人，压低声音道：“听说你要见我？” “你是两江的负责人吗？”韩师傅再次确认道。 老乞丐道：“算是吧，两江城我们可不止一条线。” “我明白了。我有重要情报，要向你汇报。” 老乞丐摆摆手，再次走到门口，向外看了看，转过身来，才说道：“长话短说，这里也不保险。” 韩师傅道：“上次我说了，敌人的毁城计划，要弄到，难度很大。现在在青木一雄别墅的保险柜里。但是，他们的那份爆点布局图，我看过，全都记下了。” 说着，韩师傅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你都记下了？”老乞丐欣喜地瞪大了眼睛。 “是。我正愁找不到组织，你们就跟我联系了。万幸！”韩师傅急迫地说道。 “那你能不能写下来？” “水仙”在身上摸来摸去，摸出来纸和笔。 韩师傅却没有接，他朝“水仙”问道：“组织上能不能安排我离开？我觉得现在在这里，已经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了。” 这个问题，有点突然，“水仙”没有料到。他还想在这附近建个联络站呢。 便问韩师傅：“你想去哪里？” “我听从组织的安排，去哪里都行。”韩师傅道。 “青木一雄会放你走吗？” 韩师傅摇摇头；“多半不会。但我可以偷偷离开。” “水仙”道：“这样不好，你突然不辞而别，会让青木一雄起疑心，甚至怀疑到毁城计划上来，你还是再坚持一段时间，容我好好想想。好吧？” “行，没问题。” 韩师傅接过纸和笔，飞快写了下来。 “韩师傅，听你口音，应该是津门人吧？” “水仙”接过韩师傅写好的东西，揣进怀里，才问道。 “正宗津门人，自小就喜欢说个相声什么的，我是把布局图里面的地点，编成贯口，快速背了下来。有事没事还默默念它几遍，生怕忘了。” “太好了！‘刺刀’同志，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水仙”捡起靠在墙边的木棍，扛着破麻袋，从厕所另一头的门出去，稍微站立一会，黑色小车开过来，老乞丐麻利地钻进了车里。 车在巷子口右转朝东驶去，开出很远，“水仙”转过头去，看到韩师傅依旧捂着肚子，从厕所里往特高课大门走去…… () 第686章 先誊抄几份吧 “师傅，就在这里刹一脚吧。” 黑色小车刚在前面拐过一道路口，修女把车叫停。 “我就在这里下车。”她对司机，同时也对“水仙”说道。 “好，你先回去吧。” 这是她跟“水仙”约好的。 由她去跟司机会合，先行来到公用厕所边，检查厕所内外。“水仙”自己单独前往。 见到韩师傅以后，她和司机退到车上，负责警戒。 而离开现场之后，两人就分开走。 在车上，修女并没有问“水仙”，见面的情况。 前排还有个司机，虽然他也是我们的同志，但这件事，他并不知情。老李只是安排他负责接送。 而拿到布局图的“水仙”，此刻却改变了主意，他没有直接回天主堂，而是让司机先开去找老李。 “对不起，老李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啊。” 司机连忙说道。 老李是通过公用电话，跟他联系，要他在什么地方接上一个人，然后要去哪里，就听那人的吩咐即可。 他接到的人是刚才下车的女士，而不是这个叫花子老头。 “那你就把我放到刚才那女士上车的地方，剩下的你不用管了。” “水仙”对司机说道。 “好呢。” 别人不知道老李在哪里，“水仙”知道。他跟老李有秘密通道，能很快联系到老李。 等他出现在老李面前的时候，老李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大事，连忙招呼到密室说话，并吩咐助手，在外面盯着点。 “你去见了什么人我不问，但看样子一定有好事。说吧，什么好消息？” 李书记待“水仙”坐定，迫不及待地问道。 “水仙”掏出韩师傅手写的相声贯口，递给李书记： “老李，你先看看这个。” 老李拿起一看，眉头一会紧皱、一会舒展，最后掩饰不住地笑了起来。 “看出是什么了吗？” 老李道：“这上面全是咱两江的地名和单位名，这还不明白？我看了几条，就知道了。这应该是敌人准备破坏的两江的一些重要单位和重要设施吧？” “没错！”“水仙”激动地说道，“这是我们的一位同志，用相声贯口的方式，把布局图的各个要点，背了下来，今天我去见他，当着面让他写下来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爆炸点布局图？” 老李立即找来一份地图，用笔把韩师傅纸条上的地点一个一个圈了出来。然后把地图反复端详了又端详，频频点头道： “嗯，确实是一份布局图。这下可好了。” “老李，”见老李高兴，“水仙”接着提醒道，“东西我就交给你了，这个要通知到哪一级，由你来定夺。” 老李收住笑脸，保证道：“放心，这么宝贵的东西，我不会给任何人提起。毕竟得为咱们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同志安全负责。我会把它分解成一个一个的具体任务，下达下去。” “老李，你考虑得很周到。但恐怕还得给那边送一份去。” 老李顿悟过来，连连点头：“对，如今咱们还是联合抗敌，是友军。” 老李跟雾都方面的几个人开过协调会，有了重要情报，自然需要互相通报，共享信息。 但他只需要转交给“隐士”，其他人，没义务面面俱到。 这其实是“水仙”所希望的。 他若通过“吴钩”给军统带去，人家会质疑情报的来源。而且，“吴钩”本人也会追着问，“刺刀”是不是已经联系上了。 现在“水仙”所做的，都是背着“吴钩”的，这是为了“吴钩”和“刺刀”的安全。 况且，老李要把情报交给“隐士”，只有通过“隐士”的联络员，“吴钩”不还是可以看到嘛。 至于说消息泄露后，特高课会不会怀疑有内鬼，他们也会往军统方面想，韩师傅现在没有新的任务，他只要蛰伏不动，还是安全的。 正如“水仙”所期望的，梁天舟从李书记手里接到布局图，大喜过望，当即就去见了“隐士”。 这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和陶站长，还有“隐士”的一块心病。 做梦都想拿到布局图，却苦无良策。 在“隐士”家的书房里，“隐士”把之前中野元智偷拍的照片拿出来，一一比对。 “你看看，你看看，这两份布局图，完全不同嘛。” “隐士”连声叫道。 梁天舟也凑过去看了看，道：“他弄个假的，也不真真假假夹杂一些，纯粹假得过分了。中野元智应该是完全不了解情况，但凡知道一点，扫一眼，就明白这个不靠谱。” “天舟啊，他一旦开始行动，即使发现是假的，他也暴露了，结果都一样。” “那现在我们怎么做？”梁天舟请示道。 “隐士”把假情报的照片收起来，又把真的这份，递给梁天舟，说道： “你把这个誊抄几份。” “好，我去抄两份。一份给陶站长，一份让楚特派员转交邹军长。” “隐士”点点头：“嗯，gd那边，他们自己肯定留了一份，你抄两份就够了。要叮嘱他们，干万保密，这东西一旦泄露，敌人就会做出调整，我们又被动了。” 梁天舟心中一动，想说他们没时间了。 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口。 …… 老李有了这份布局图，相关工作很快就布置下去了。 这回有了具体目标，不再是盲目发动，大海捞针。 凡是标注在地图上的那些单位，都进行了动员，先对近期进入单位的人，做了监控，防止他们轻举妄动。 然后对周边出现的可疑分子，鼓励群众及时发现，及时举报。 这些工作，大多都不是由两江地下组织成员亲力亲为，他们有很多外围组织，即使不是外围组织成员，谁希望自己的单位被破坏？谁想自己的饭碗被人砸了？ 群众的积极性，不是因为政治倾向，往往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被激发出来的。 梁天舟把布局图分别交给楚菲菲和陶元举。 当陶元举到来的时候，他还给梁天舟带来一个好消息： 位于城东青山的那个炸药库，被军统摧毁了！ () 第687章 我要马上见邹军长 陶元举见到梁天舟的时候，告诉他，城东的军火库，被他端掉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梁天舟以为是昨晚，白天他在特高课也没听到动静呀。 陶元举道：“就是昨晚。” “昨晚？真是昨晚？可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今天看起来跟没事一样啊。”梁天舟回想着白天在办公室的情形，两江城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军火库的守卫是宪兵队在负责，但青木一雄怎么也该关心一下吧？ 上次炸那个军火库之前，青木一雄还亲自开车过去巡视呢。 梁天舟总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 他问陶元举：“那个军火库，你平时派了人盯着吗？” “你什么意思？想到了什么？”陶元举见梁天舟一脸严肃，也不由回想了一下，“我的人一直都监视着的，有什么问题吗？” 梁天舟问道：“有没有发现，他们偷偷转移了里面的炸药？不对，应该是转移了一部分，而留下了一部分？不然你们炸的是什么？” 陶元举道：“你是说，里面保存的炸药，没有原来多了？但他们的守卫却一直没有减少。” “我猜测，你的人只注意到守卫还在，就以为里面的货也都在。他们并不是二十四小时都盯着吧？” 梁天舟进一步追问道。 “难道他们？”陶元举终于理解梁天舟的话了。 很可能里面的大部分炸药都已转移，但表面上却保持不变，用来迷惑对手。 难怪守卫虽然没变，戒备却有点松懈，他们正是趁着敌人戒备上的漏洞，引爆了里面的炸药。 但这个虚张声势的军火库，对他们来说，实际上相当于放弃了。 而陶元举派人去端掉，并没有撼动他们的根本。 所以青木一雄才跟没事一样。 “如此看来，城西那个军火库，多半也是虚的。现在敌人的主要炸药，都存放在宪兵队里面。”陶元举推断道。 梁天舟举起手来，要陶元举别说话，他本能地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在心里反复推演了一遍，如果他们设的假目标被袭，他们却毫无作为，这很反常。 既然装模作样派了宪兵队守卫，遇到袭击，怎么也得做做样子，追查一番吧。 为什么他们却视而不见，完全不管不顾呢？ 梁天舟掐指算了算旧子，突然叫了一声： “不好！他们可能马上要行动了！最多就在这几天。” “什么？这几天就要行动？” 只有已经在着手更重要的事，才会对不痛不痒的小事不闻不问，想过问，也顾不过来。 那些虚张声势的军火库，本就为了吸引对手注意力，目的已经达到。把对手注意力吸引过去，他们要干什么？还用多问？ “陶站长，你先看看这个，这就是那份布局图，赶紧按着这张图，分派人手。” 梁天舟把他抄的布局图摆在陶元举面前。 “这布局图怎么得到的？没有问题吧？”陶元举将信将疑地问道。 “没时间解释了，这份图是从青木课长别墅里得到的，这一份是给你的。” 匆匆跟陶元举办了交接，梁天舟急着又赶到“隐士”家，把他刚才的推断，再和“隐士”详细讨论过。 “隐士”也觉得敌人的反应，不正常。 “现在光靠陶站长的人手，已经远远不够了。我看你还是通知楚特派员，让她转告邹军长，要不就派他的部下，加入进来。” “现在就叫邹平凡反水，他肯定有顾虑。”梁天舟提醒道。 “当然，现在大家都不敢公开。”“隐士”严肃地说道，“连陶站长都只能悄悄进行，新编14军可以派出信得过的部下，分成若干小队，换上便衣，按照布局图的情况，分头行事啊。此时他再不出力，更待何时？” “好，我马上去找楚特派员。” 梁天舟站起身，就要离开。 “还有，你也把这个情况跟gd方面通报一声，他们若有什么可用之人，也该调动起来了。宪兵队那边，让他们派人加强监视，一旦发现任何异动，立即向我报告。” “是！” …… 楚菲菲还没住进邹平凡的军营，邹军长要安排一个合适的机会，给她一个合适的身份，再避开特高课在军中的眼线，才能确保楚特派员的安全。 今晚拿到梁天舟的布局图，她准备明天就想法转交给邹平凡，回到住处不久，梁天舟又去找她，把“隐士”和他的分析对楚菲菲叙说后，要她尽快设法见到邹平凡。 事态紧迫，她也顾不上许多了，梁天舟走后，立即行动，去找到甘文勋，两人一同把邹副官约了出来。 邹副官驾车来到甘府外面，刚停下车，看了看甘府的门。 甘文勋和楚菲菲突然从甘府外的暗处走出，他俩一直在这里等着，并没有进入甘府。 邹副官还没来得及开口招呼，楚特派员急急凑到车窗边，隔着车窗对邹副官低声说道： “邹副官，我有急事，刚才电话里不好说，才把你叫出来。” “什么事这么急？”邹副官问道。 楚菲菲看了看街面，此时并没有过往的人，才说道：“我要马上见邹军长。” 邹副官看了看时间，今天安排邹军长出来，有点晚了：“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现在这么晚了，你看。” 说着指了指腕上的手表。 楚菲菲却不看表，继续说道：“事关重大，必须当面跟邹军长汇报，请邹副官直接带我们进军营吧。” “这个……我们还没……” “别顾虑那么多了，你帮我们找两身军服，再把我们带进去。”楚菲菲直接做了决定，没有商量的意思。 甘文勋也在旁边问道：“邹军长今晚在军营吗？” 他之所以这么问，因为他知道，邹平凡有时候晚上会在邹公馆过夜。如果那样的话，就不用去军营了。 他不知道，如果邹平凡在邹公馆，更不方便接见他们。那里的张妈，眼睛可盯着呢。 这情况邹副官是清楚的，他笑了笑道：“军座今晚没去公馆，在军营里。” 然后心中掂量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好吧，我先回去让军座做些安排，回头来接你们。” () 第688章 把这个营交给您，我放心 不到一个钟头，邹副官就回来了。 他带来了两套新编14军的军官服，让甘文勋和楚菲菲都换上。 还特别强调道： “委屈一下楚特派员，只带了两套男军服，” 楚菲菲笑道：“没事，我刚才忘了提醒你，要的就是男装，可别弄身女军服，在军营里出现太惹眼。” 她说的不是自己长得多耀眼，而是在任何时候的军营，女军官总是会招惹不少男兵的目光。 长成她这样的，就更少不得被人关注和议论了。 要是被敌人的眼线看到，那跟不换军服进去，有何区别呢。 要的就是掩盖身份嘛。 楚菲菲和甘文勋钻进车里，很快把军服换上。邹副官已经开着车，朝军营驶去。 他们没有从军营的正门进去，邹副官把车开到侧面一个门，对着那里的哨兵抬了一下手，哨兵点点头，并没有检查，也没有登记，就放行了。 这就是邹副官说的先去让军座做些安排。 平常进出军营，不仅要检查，还要把证件递上去进行登记，包括进出的时间。 现在这个门的哨兵，接到了长官的指示，邹副官的车，不用查。所以邹副官才放心从这里进去。 邹平凡此时正在他的指挥所里，等候着。 指挥所不是他平时经常待的办公室。办公室是军直机关，指挥所是战时所备。里面有沙盘，墙上挂着军用地图，还有军事专用电话和专用电台。 他选择在指挥所接见楚特派员，一来显得正式，二来，深夜指挥所除了他的亲信卫兵，不会有其他人闯入。 邹副官把车停在指挥所外，对二人道：“你们进去吧，军座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 邹副官要留在外面，担任警戒。 两个卫兵见是邹副官带来的人，立正行礼，然后转身替他们把门推开，说道：“长官请进！” 待两位进去后，卫兵又把门关上。 邹平凡正背着手在端详着墙上的地图，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笑着招呼道： “楚特派员，深夜到访，一定要紧要事。” 楚菲菲扫视一眼这个指挥所，颇有重新回到部队之感。 地图、沙盘、电台，一身戎装的邹平凡。 里面没有座椅，几人围着沙盘站着，楚菲菲把梁天舟给的布局图呈上，对邹军长道： “邹将军，您先看看，这是我们搞到的敌人准备对两江城下手的布局图。” 邹平凡拿过认真看了看，又抬起头，在墙上的地图上找寻了一番。 然后走到沙盘旁，楚菲菲早看出来了，这是两江城的沙盘模型。 跟后世房产公司的沙盘模型不同，房产公司的沙盘模型，把建筑做得很精细，每层楼、包括窗户和阳台，甚至室内的结构都按照一定的比例，雕刻出来。但环境部分，却不那么用心。 而这种军事沙盘，属于地形地貌沙盘模型，更注重环境因素。是以微缩实体的方式来表示地形地貌特征，并在模型中体现地势、河流、湖泊、道路和大街小巷等分布状况，主要表现的是地形数据。上面的房屋建筑反而很粗略。 邹平凡拿出一根细长的木棍，对照手中的布局图，在沙盘上指指点点。 “他们这是要把整个两江城毁掉啊，这些地方被破坏，城市就瘫痪了。”邹军长不无感慨地说道。 楚菲菲和甘文勋都跟着点头。 “邹将军，我们分析，敌人可能就在这几天，会付诸行动。所以，想请您出手。” 邹平凡挺直身子，看向门口，确定没有外人，才说道： “不瞒楚特派员和甘营长，我部已接到两江驻军司令部通知，要我们严阵待命，随时听候调遣。只是不知道会调往哪里。” 楚菲菲立即接道：“我也不瞒邹将军，据我们可靠的消息，岛国人的未日很快就要到来了，此时正是邹将军表现的时刻。” 邹平凡得知楚特派员深夜要见他，心中早有预感，在楚菲菲和甘文勋到来之前，他已反复权衡过，这时候，要他竖起旗帜，拉起队伍跟岛军干，他还真没那把握，他也不会让自己损兵折将，剩自己一个光杆司令，将来在雾都方面，没有筹码。 但楚特派员如果要求他出人，他还不得不答应。毕竟楚特派员此时代表的，是雾都军令部。 现在的军中，内部工作已经开展得差不多了，绝大多数高层甚至中层军官都表示，他干啥，他们都会跟着他。 至于下层军官和军士，他们没有选择。长官说打谁，他们就打谁。 只需要防着那几个岛国人的眼线，消息不要过早暴露。所以，邹平凡并没有对中下层军人，透露一丁点的消息。 但军中人心，他还是摸过底，让他们脱下伪军皮，换上雾都国军军服，没人不乐意。 但现在要真派人，还不能以新编14军的名义出手。 他对楚特派员道：“如果有用得着我邹某人的地方，楚特派员尽管开口，为了保存实力，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我想，先派出一部人马，换成便衣，听候楚特派员调遣如何？” 楚菲菲看邹平凡气定神闲，没有推脱，爽快答应，却又不愿出全力，还真被梁天舟预言准了。 她不动声色，追问道：“邹将军准备派多少人出来？” 邹平凡狡黠地一转眼珠：“先给你一个营吧。我军部直属团的一个工兵营交给你。” 见楚菲菲还在犹疑，邹平凡接着道：“一个工兵营，四、五百号人。请楚特派员理解，现在还不好派下属各师的部队介入，以免引起岛国人注意。” 同时，他又看了看甘文勋，说道： “甘营长，这支工兵营，我想交个你甘营长来带。” 甘文勋没想到邹平凡此时点了他的将，忙道：“工兵营原来没有营长吗？” 邹平凡道：“甘营长你误会了，我不会让你来当工兵营的营长，我要工兵营长听你的调遣。你来带他们，我放心。” 说完，看着楚菲菲。 这是要征求楚特派员的意见。 楚特派员是情报出身，带兵确实让邹军长有点不放心。 但甘文勋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国军王牌军的主力营营长，战场上摸爬出来的，跟兄弟们能尿到一起。 “我同意，就由甘文勋负责。”楚菲菲点头说道。 () 第689章 我很乐意 一个工兵营，说起来几百号人，分散到两江城，就如几粒沙，遗落沙滩。一点也不起眼。 邹军长既然已经拿定主意，楚菲菲不在说什么。 “那我现在就把工兵营长叫来，当面跟甘营长交代清楚。不，我现在就任命甘文勋为上校团长，甘老弟，请不要推脱。” 邹平凡之所以讲这段话，因为之前他让邹副官给甘文勋递话，要他出任当初新编29师的上校副参谋长，被甘文勋婉拒了。 如今委任他为上校团长，担心甘文勋依然不受。 甘文勋却并不在意这个，他也明白，临阵升职，无非是让那个工兵营长心服口服。 一个营长听另一个营长的调遣，心里多少有些芥蒂。 …… 就在楚菲菲和甘文勋在新编14军，由邹军长主持，和工兵营营长研究具体部署的时候，吴平也受李书记安排，回根据地，向司令员和政委请示后，把侦察连带到了两江城外待命。 侦察连的人，都没有进过城，他们在东郊和西郊，对分布在那里的一些点，可以起到补充和增援的作用。 侦察连不仅善于伪装成老百姓，混入普通人群中，他们还具有很强的战斗力。不足一百人的侦察连，对gd方面，也是出动人员最多的一次大行动了。 一时之间，两江城里城外，暗流涌动，针锋相对。 就像背对背下陆战棋，感觉到对方在调兵遣将，明面上却看不到各自阵前面对的，是什么棋子。也许司令前面是炸弹，也许军长面对的是排长。 现实中加入了情报的因素，就看谁的布局严谨，看谁的情报准确了。 随着特高课派出的特工小组不断被军统伏击、追杀，他们的每一步行动，似乎都被对手侦知，青木一雄再也坐不住了。 他一改往日的淡定，急忙向驻军司令部通报情况，请示具体的实施时间。 在他看来，准备了这么久，一直都处在防备状态。防备计划泄露，防备物资被炸，防备人员遭到攻击。 防备时间越久，己方总是疲于应付，最好能马上展开实施，变被动为主动，搞掉一处算一处，岂不更加有效？ 驻军司令部却总是没有答复。 这天他又和藤原纪美一同前往驻军司令部，这次是小泽参谋长召集他们去的，参加了驻军的一次紧急会议。 整个会议上，弥漫着一种失败的情绪。 青木一雄这才知道，帝国真的快撑不住了。 他再一次询问小泽参谋长，具体实施行动，何时开始。 “再等等吧。我们都在等大本营的通知。肯定得等部队撤离时，才开始轰炸全城。你的准备工作，真的做好了吗？”小泽清司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青木一雄心里话，这样一拖再拖的准备工作，永远没有准备好的时候。 你在准备，对手在破坏，局势已经逐渐在失控，怎么能做到绝对的准备好？ 他还有另外一个心思，等部队都撤离了，他在两江城的产业，还没出手呢。看来这回损失是在所难免了，到时候迫不得已，只有先保命。 这时候，他反而有了钱财都是身外物之感。赚得再多，命没了，一切白费。 不过，直接放弃，还是有些不舍。 从驻军司令部回来的路上，看着道路两旁的街道，人们该干嘛，还在干嘛。这就是他生活和工作了好几年的两江城。 刚来到的时候，他是如何地充满理想，要把这里巩固成黄军的稳定的后方，最后能把整个华国，纳入帝国的版图。 可短短几年，帝国的气数，就完全变了，变得无能为力，变得徒有壮志，理想成了空想。 现在面对这样的局面，青木一雄又回到了现实中。 近段时间，特工小组总是被袭击，他隐约觉得，特高课内部，除了已经暴露并自杀身亡的中野元智，应该还有对方的卧底。 并且，还有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藏在家里的那份计划书，包括布局图，很可能泄露了。是在他别墅里泄露的，还是带回别墅之前就泄露了，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也担心，要是毁城计划真是在他家里被盗，他的责任可就大了。 把材料带回家，本想着家里更安全，结果责任全落到了他自己头上。 他把住在别墅和进入别墅的人，挨个想了一遍。 鉴于像中野元智这样的地道岛国人，都能做出背叛的事，他对谁都不那么绝对信任了。 无论是在特高课大楼，还是家里的别墅，都可能有一双眼睛，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要查，该从何查起？ 也正是因为这些念头，他才不安，才找小泽参谋长追问具体实施时间。 所谓夜长梦多，要是真的计划泄露，等对手准备充分，他们将万难成功。 他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司机，想跟藤原纪美讨论一下，也不方便。 再看藤原纪美也是心事重重，便没有打算说什么。 到了北岸，他对司机吩咐道： “时候不早了，先送藤原组长回住处吧。” 藤原纪美忙说：“不用，回特高课，我的车还在那里。” “哦，那就送藤原组长回特高课。” 到了特高课大楼，藤原纪美下了车，青木一雄坐在车里，对藤原纪美道： “今晚，哦，算了，明天上午，你直接到我那里来。我们再讨论一下，我等会给今井大佐也打个电话，让他明天也过来一趟。” 他本想让藤原纪美晚上就去，想了一下，晚上他还要处理自己的私事，明天吧。 藤原纪美“嗨”了一声，走进了大门。 …… 走进行动组办公室，见梁天舟还没走，藤原纪美对他邀请道： “天舟君，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这是藤原纪美这段时间里，第一次约梁天舟吃饭，梁天舟本想不去，他现在随时都可能有事。但藤原纪美再次说道： “陪我喝点酒，请不要拒绝。” 看着她满脸的忧郁，梁天舟点点头道： “好吧。我很乐意。” 他突然觉得，说这个我很乐意，真的太假。藤原纪美难道感觉不出吗？ () 第690章 “终于来了” 梁天舟转念又一想，陪藤原纪美吃饭喝酒，也是工作，从这方面来说，他是该乐意的，也不能算假。 脸上的笑容是真的，有时候对她的关心，也是真的。 这几天不是正要关注藤原纪美的动向吗，一起吃饭，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去想哪里吃饭？”他问藤原纪美。 见梁天舟答应了，藤原纪美想了一下，道：“我有点累了，还是点了餐，让他们送到我家，咱们在家里吃，随意一些。也不怕醉了出丑。” 梁天舟收拾好桌面，站起来说道：“那就还是打电话去菜根香酒楼，那里离你住处近。” 说着，拿起桌上的电话：“我们先把餐订好，等我们回去，正好送到。” “可是，我想吃蒋记鱼庄的鱼，上次你们几个抢得那么快，我都没吃几口呢。而且，他们不是也要对外送餐嘛。” 藤原纪美在梁天舟开始打电话之前，又提出了要求。 梁天舟盯着梁天舟看了几秒钟，判断她说的是真的，便笑着提醒道： “他们送是要送，你想过没有，他们那里到你家多远？只怕骑脚踏车送过来，菜也冷了。” “凉了可以再热吗，家里有锅有灶的，只是没怎么用过。”藤原纪美坚持着，“再说，我回去也要冲个澡，不着急。” “好吧。我倒是有个办法，我给他们打电话说说，看行不行。” 梁天舟打通电话，对方接起来，一听是蒋凤妹，梁天舟道： “凤妹，藤原小姐要定个餐，还得麻烦你们派人送到她家，我告诉你地址。” 等蒋凤妹把地址记下来，梁天舟又道： “这么送过来，估计汤都凉了。我有个建议，你们能不能把汤料用瓦罐盛了，鱼处理好，打成片，不要下锅，一起带到她家里来，她家里有锅，等汤料煮好后，我们自己下鱼片煮，如何？” 那边蒋凤妹连连点头，对着话筒说道： “这是个好办法，梁大哥，我们以后也可以给其他客人提供这样的外送服务。这样，客人也可以在家里尝到新鲜下锅的水煮鱼片了。” “当然可以，也可以拓展些生意嘛。” 挂了电话，对藤原纪美道：“走吧，等着享受美味。” 藤原纪美听完梁天舟的电话，好奇地说道： “天舟君，在我们岛国料理店，如果要客人在家吃到新鲜的鱼片，都是带着厨子上门操作。你这个点子，比那个更方便快捷，还省了带厨子的麻烦。” “风味不一样，各有各的特色吧。”梁天舟随口应和道。 一个是大众食品，一个高档消费，自然风味不一样。 两个人各自开着自己的车，在藤原纪美的别墅前停下，走进屋内，藤原纪美让梁天舟在客厅稍坐，她去楼上洗个澡。 本以为有梁天舟在，她会尽快洗好就下楼来，结果，柯方骑着车，把订的餐都送到，又离开了，她才从楼上姗姗下来。 看着她已经换上了一套居家长裙，头发湿漉漉的，边走还边用一条干毛巾，擦着水，梁天舟自己去厨房把汤料烧开，然后下了鱼片。煮好后，端到餐桌上。 鱼庄还赠送了一些凉菜，梁天舟欣慰地暗道：凤妹还真是块做生意的料，一点就通。 转过身，却发现藤原纪美正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瓶红酒。 “喝红酒还是喝什么？”她问梁天舟。 你都拿出来了，还说啥呢。 梁天舟道：“我无所谓，就红酒吧。” 以往这种时候，藤原纪美一边喝酒，会一边感慨，聊聊人生什么的。 今天她却话不多，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端起酒杯就喝。 梁天舟能感觉得出，她是心事太重。但又不愿说出来。 于是，也就陪着她，慢慢喝着。 喝闷酒容易醉，但这回藤原纪美没有醉。 一瓶红酒，她喝掉三分之二多，梁天舟只喝了不到三分之一。 然后藤原纪美对梁天舟道： “他自己，谢谢你陪我。你回去吧，我今天太累，想休息了。” 梁天舟起身欲把桌上收拾一下，藤原纪美制止道：“你不用管了，回头我自己来。” “好吧，那你早点歇着，我走了。” …… 就在这天晚上，梁天舟回到家，打开收音机，从雾都中广台播报的新闻中听到了一则重要消息： 就在当天上午，一架同盟国军的b-29轰炸机，在岛国本士投下了一枚最新研制的元戎魔弹， 元戎魔弹在离地面六百米处爆炸。顷刻之间，一座城市的上空突然卷起巨大的蘑菇状烟云，接着便竖起几百根火柱，地面马上沦为焦热的火海。在闪光、声波和蘑菇状烟云之后，火海和浓烟笼罩了全城，在方圆十多平方公里内有数以万计的房屋被摧毁。 “终于来了！” 梁天舟暗叫道。 他指的当然不是那枚代号“小男孩”的元戎魔弹来了，而是敌人最后的疯狂，要来了。 突然间，梁天舟再也没有了睡意，他站到窗前，点燃一支香烟，看着窗外的夜色，宁静的夜晚，很快就会卷入一场硝烟中，他不知道敌人会在何时，开始发疯，也不知道，我们这边的各方势力，是否都已准备充分。 藤原纪美今晚的反常，她是否已经知道这一情况？ …… 事实上，下午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去驻军司令部开会，上面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召开的紧急军事会议。 但为了不造成军心动摇，会议上，并没有提及本士被元戎魔弹攻击的事实，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感受到了，败局已定的颓丧。 这大概也是藤原纪美心事重重，拉着梁天舟喝闷酒的原因之一吧。 但这事是瞒不住的，不仅华国的抗敌谋体做了详实报道，全世界都在关注这一事件。 在梁天舟的记忆里，第一枚元戎魔弹之后，北熊联邦马上对岛国宣战，随后同盟国军又投下了第二枚元戎魔弹。 这都是在之后这几天要发生的事。 青木一雄为何还没动呢？ 难道两江驻军司令部还没对特高课下达指令？ 他们是在等待本士大本营的命令？ 梁天舟此刻，最想见到的人，是“隐士”，“隐士”应该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 对，马上就去。梁天舟穿好衣服，出了门…… () 第691章 两点指示 “隐士”得知岛国本士发生的事，不是通过偷听“敌台”中广台，而是雾都总部局座给他发了密电。 这个内容，连两江站的陶站长都还没传达到。目前上面正在调动兵力，以配合同盟国军的行动。 局座通知“隐士”，要组织两江的各个地下组织，尽力阻止敌人的阴谋，防止岛军败退之时，做困兽之斗，鱼死网破，给两江城造成灾难性破坏。 为了稳定军心，局座还透露，目前国军已分几路向两江逼近，大家并不是孤军作战，要充分调动起来，打好最后一仗。 尽管如此，“隐士”还是感觉到任务艰巨，他把两江城目前的形势，反复掂量了掂量，正要找梁天舟，梁天舟就找到他了。 时间已是深夜，梁天舟来到“隐士”家，其他人都已休息。 听到有人敲门，“隐士”自己出去给梁天舟开的门。 “我也正要找你，你就来了。快跟我去书房。” 梁天舟没有说话，朝门外看了几眼，确定没有尾巴，迅速闪身进入沈府里面。 “隐士”和梁天舟在他的书房坐下，两人都沉默了一阵，侧耳听了听，万籁俱寂，只有他两人的呼吸声。 “听到今天的新闻了吗？” 梁天舟率先问道。 “隐士”点点头。半夜造访，不言而喻，一定指的是那条新闻。 “你是听的收音机里的新闻广播？”“隐士”问道。 他知道上峰连陶站长都没传达，梁天舟只能是自己从中广台新闻播报里听到。 “我已经知道了。”“隐士”道。 “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今天下午去驻军司令部开会了，我想应该跟这条新闻有关。” 他俩出门的时候，梁天舟是看到了的，回来只见到藤原纪美，不见青木一雄。但藤原纪美的情绪十分低落，他就预感到，一定发生大事了。 “隐士”跟梁天舟一样，不仅毫无睡意，而且还很兴奋。 “领导，有什么新的指示？”梁天舟笑道。 “隐士”摆摆手道：“我想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梁天舟上身前倾，做洗耳恭听状：“可是我国军已经抵达两江城外？” “隐士”笑道：“你倒很会推算，哪有那么快。不过，也快了，军令部已经电令第六战区孙长官派出手下四个军，向两江挺进。” “太好了！” 梁天舟激动不已，他站起来轻身叫道：“如此我们就不用畏首畏尾，可以大干一场了。” “隐士”随即又说道：“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但同时也可能刺激敌人，他们可能直接启动毁城计划。所以，我们面对的局势，更加紧迫了。” “我知道，所以我们也要动起来！”梁天舟说完，重新坐下。 “隐士”把梁天舟之前留在他这里的那份布局图摆出来，两个人又开始讨论起来。 梁天舟还把一些至今没发现异常的点，用铅笔在布局图上圈了出来。 没有异常，不代表没有问题。很可能敌人更加隐蔽，没有被发现而已。 不觉两个钟头过去了，最后“隐士”提出： “我们之前以陶站长的两江站为主，都是分散对付特高课的潜伏小组，现在如果敌人全面启动，我们可能疲于应付，稍有疏漏，就会有严重后果。 所以我想，现在有两个重点。 第一个，把青木一雄死死给我盯住，还有宪兵队。一旦他们大规模出动，我们必须要驻扎两江城郊的新编14军提前介入。这个军令部会通过楚特派员给他直接下达指示，相信邹平凡不敢再推却。 如有必要，除掉特高课课长青木一雄。 第二个重点，是不是跟gd学学，或者通过老李，让他安排一下，把敌人毁城计划的阴谋，公之于众。通过传单或者小报的形式，让两江城的全体市民都看到。 甚至可以把这个布局图直接公开！” 这看起来是“隐士”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之前之所以不让新编14军直接参与，时机不到，邹平凡消极应付，不解决问题。 不解决青木一雄，因为杀了一个青木一雄，还会再派一个来，新来的大家都不了解，更难对付。 那时不会公开敌人的这个计划，而要秘密调查，各个追杀，那时局势不一样，岛军后院没有起火，士气还在。特高课还有能力重新组织新的计划，两江伪政府也还有能力，管控舆论。 听完“隐士”的这两点，梁天舟再也坐不住了，他腾地站起来道： “好！好主意！我马上去办。” “你坐下，现在半夜三更，你去哪里找谁办？”“隐士”笑着招手，让梁天舟继续坐下。 梁天舟尬笑两声，又坐回椅子上。 “还有一个情况，目前两江的省、市一级的政府，几近瘫痪，逃的逃，躲的躲，找门路的找门路。所以这个时候，公开敌人的阴谋和布局图，正是时机。” 这个情况，梁天舟虽然没有“隐士”清楚，但也早有耳闻。正所谓，大限来时各自飞。 “隐士”看着梁天舟，继续说道： “我再给你一个任务，你把你那两个影子别动队，调到特高课附近，全天候监视。不管青木一雄在不在特高课，他们都把特高课给我盯住！” “这是为何？”梁天舟不解地问道。 “隐士”笑笑，说道：“要把目光看远一点，不要只盯着他们这个什么计划。计划之外，他们还有没有别的行动？盯着特高课，监视其他特工，也不能忽视。” “好，”梁天舟点点头，“那这么说来，青木一雄的别墅也得监视，那里可是他的一个重要据点。” “青木一雄的家，就让两江站的人去负责吧，你通知陶站长。” “藤原纪美呢？” 梁天舟又追问道。 “藤原纪美身边不是有你吗？什么时候动她，你说了算。” 梁天舟临走的时候，“隐士”还一直在叮嘱：“每一步都要落实到位，不得有疏漏。越是到了最后时刻，越要避免无谓的牺牲。” “明白。” () 第692章 梁天舟的新任务 这一晚，梁天舟几乎一夜未合眼。 天还未亮，他就动身，挨个通知。 他要赶在上午上班之前，把昨晚“隐士”嘱托的事，一一落实。 这几天每天都会有新的意想不到的变数，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约陶站长见个面，都要等到晚上，或者第二天。 第一站就是找陶站长，监视青木一雄和宪兵队，陶元举早就安排了人，这一次就是提醒一下。并要陶元举根据情况，一旦抓住机会，除掉青木一雄。 然后他准备找楚菲菲。 楚菲菲已经被邹平凡接到了军营，还给她分配了电话，便于甘文勋跟他联系。 梁天舟知道她的电话，接到电话，楚菲菲立即从军营溜出来，跟梁天舟的军营外隐蔽出相见。 听完“隐士”要邹军长出手的指示，楚菲菲道： “我已接到上峰电令，邹军长已知道了。这边的情况证‘隐士’放心吧。” 剩下一个老李。 他赶到老李的秘密联络点，要求立即见到老李。 不到半个钟头，老李出现在梁天舟面前。 “老李！”他打了个招呼，开门见山，说了当前两江城的形势，然后把“隐士”分派的任务，传达了一遍。 老李听完，一拍大腿，说道：“也该到了公开的时候了。” 老李显然也是偷听过“敌台”的，不用梁天舟多解释，他就理解了“隐士”的用意。 “这个任务，就由我接下来吧。”老李二话不说，爽快应承了。 从老李那里出来，梁天舟还有一个重要的事，去见“水仙”！ 他要把“隐士”的这番部署，跟“水仙”报个备。 特别是，国军四个军即将集结在两江城外围的事，要“水仙”密报总部。 这事说不定牵涉到战后两党的布局。 一是岛军投降之后，谁来接管两江城。二是，如果两江城由国军接管，两江地下组织必须得有应对措施。 不管怎么，“水仙”必须知道现在的形势。 把其他的事都安排妥当后，梁天舟来到了天主堂。 此时的天主堂，还沉浸在一片祥宁之中，大门未开，估计里面的人，都还没起床。 顺着院墙，绕到天主堂背后，那里是他们的宿舍区。 梁天舟躲在后面草丛里，学起了猫叫。 一声，两声。听着宿舍里面的动静，感觉有人翻身下地了。他再等一会，侧门轻轻起开，“水仙”穿着一身短衣短褂，走了出来。 这是他跟“水仙”约定的暗号。 “走，去那边的树林里。” “水仙”没有走过来，而是对梁天舟挥了挥手，自顾自往旁边小树林走去。 梁天舟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到了小树林。 “卯时前来，定有要事。” “水仙”忽地一转身，对着梁天舟道：“现在可以说了。” “‘水仙’同志，当前两江城的形势……” 梁天舟想问他知不知道岛国发生的大事，还有两江驻军司令部召开会议的事，被“水仙”一摆手，止住了： “形势我已清楚，军统方面是怎么部署的？” “水仙”一见梁天舟到来，定是要告诉他军统方面的事，这才是他想听的。 梁天舟把“隐士”的部署，详详细细告诉了“水仙”。 “嗯，是时候了！” “水仙”跟老李不约而同地说了同一句话。 但他和老李说这句话的含义，却大不相同。 老李的意思是，到了公开敌人阴谋的时候了，证群众和舆论，监督并打击敌特的破坏活动。 而“水仙”说的是时候了，则是另一层意思。 目前分散驻扎在两江周边根据地的n4军第五师各部，早就接到圣都总部指令，在岛军投降之旧，趁势接管两江城。 联合战线的两党两军，将在两江城上演新的一轮争夺战。 这个情况，“水仙”没有告知梁天舟，但梁天舟今天转告的情况，“水仙”觉得，该出手时就出手，是咱们的队伍争取主动的时候了。 “还有，‘隐士’私下跟我说的，第六战区孙长官麾下四个军，现在正向两江城挺进，看来是准备战后接管两江。” “水仙”不说，梁天舟就不知道了吗？他之所以急着来见“水仙”，就是要通过“水仙”，把这个重要情报，报告给总部。证总部拿主意。 “‘吴钩’同志，你提供的这个情报，太重要了！” “水仙”两眼放着光，他伸出手，跟梁天舟使劲握了一下。接着追问道； “知道那四个军的番号，还有他们现在开拔到什么地方了吗？” 梁天舟摇摇头：“‘隐士’可能也不清楚，他只是听上峰给他稍稍透露了一点。” “以后凡是有关国军和军统的情报，你要多注意搜集。然后直接来找我。 现在工作的重点，不仅要摧毁岛军的毁城计划，还要留意军统和国军的进展情况。” 这算是梁天舟接受的新任务。 “水仙”之前就给梁天舟做出过指示，抗战结束，梁天舟会作为我党在军统的眼线，留在“隐士”或者陶元举身边。 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履行这方面的职责了。 “‘水仙’同志，因为工作关系，我不方便直接提醒老李，还请你跟老李说说，要他防着陶元举。陶元举很早之前，就受上峰指令，秘查两江地下组织情况。” 梁天舟担心，两江地下组织在目前跟军统、军令部方面的合作中，一不小心，被陶元举给盯上。 他跟陶元举接触这么多年，对陶元举算是很了解了。 陶元举此人，刚直果敢，又不失阴柔。耍起阴谋来，不比从前的黄振高逊色。 他现在似乎一点也没透露，他在追查两江地下组织中，有什么成效，他也没必要跟梁天舟谈论这些。 所以，在这方面，梁天舟对他捉摸不透。 “嗯，我会找机会，通过特殊渠道，把你的这个担心，转达给老李的。” “水仙”看时候不早，天也大亮了，天主堂其他人该起床了，便结束了谈话。 …… 藤原纪美早上起来，洗漱之后就出门。她没有去特高课，而是按照昨天青木课长的吩咐，直接去了青木一雄的家。 () 第693章 针锋相对 青木一雄别墅内。 青木一雄正陪着宪兵队的今井大佐，川香良子也在一旁。 今井司令官是昨天接到青木一雄的电话，今天一大早，趁大多数人还没出门，宪兵队还刚刚出操的时候，就来到了青木一雄的别墅。 “今井司令官，等藤原小姐到了，我们再把实施方案落实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细节，没有注意到。我估计，驻军司令部很快就会下达执行命令，不能到时候仓促行动，乱了方寸。” 今井大佐摘下军帽，放到面前的茶几上。摸了摸溜光的脑袋，端起川香良子给他斟上的茶喝了一口，板着脸，没有表态。 这个计划中，特高课川香良子手下的特工是主力，藤原纪美秘密基地的特工，都是后来补充进去的。而宪兵队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分派兵力，在遇到意外情况的时候，控制现场局面。 也就是说，具体要怎么弄，今井司令官并不关心，你要我派兵，我就派。 至于计划的前期部署，选点，安放炸药，引爆，这都是潜伏特工的活儿。 包括那个爆破专家，虽然后面一直藏在他的宪兵队，他也只是起个保障安全的作用。专家干了什么，又没有跟他汇报。 还有实施爆炸所需要的炸药，宪兵队负责保护，但那些物资，是特高课专用的，分别存放在哪里，每处放多少，也是特高课说了算。 特高课虽然很多方面还归宪兵管辖，但这个特殊的机构，大多数时候都是独立行事。 藤原纪美连早餐都没吃，直接到了青木一雄的别墅。 等她一到，会谈地点立即转移到了青木一雄的小型会议室。 会议室外，青木一雄还安排了两个亲信特工把门，以防隔墙有耳，被什么人偷听到。 虽然别墅里住的全是岛国特工，他还是怕再出现岛国人暗中通敌的情形。 会议室的墙上，一张放大了的爆炸点布局图，早已挂上。 青木一雄、今井大佐、川香良子，还有藤原纪美，围坐在会议桌旁。 作为开场白，青木一雄道： “今天把几位召集到这里来，是因为现在我们的对手，我估计，把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宪兵队。 他们以为我们所需要的炸药等物资，全都集中在宪兵队。 我们去宪兵队开这个会，目标太过明显。” 今井大佐这时插话道：“还是青木大佐有先见之明，在第一次军火库遭到袭击之后，改变了策略，偷偷把炸药转运出来，并且分散到了一些不起眼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 连后来重新筹备的，明面上说运往宪兵队，实际上也早已分散开了。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青木一雄谦虚地点头致意，接过去道：“华国有句俗话，吃一堑，长一智嘛。变通一下，也是被逼出来的。就让他们去盯着军火库和宪兵队吧。” 他停了一下，站起身，走到墙上的布局图前，接着说道： “可能各位都有所听闻，岛国本土的局势，已经非常严峻。两江城随时会被放弃，只要上面一声令下，就该我们上场了。” 他伸出右手手掌，在布局图上，把一些点的准备情况，一一做了介绍。 “现在，我们的大部分准备工作，都已完成。”青木一雄重新坐回座位，“前阵子，军统和gd方面的活动，确实对我造成了不小的干扰，我甚至怀疑，我们的这份布局图，已经泄露。 现在看来，即使布局图失窃，他们也只是掌握了这份图上的地点，对我们潜伏人员的情况，知之并不多。” 藤原纪美看着他，那些被追杀的特工，还少吗？ 站着说话不腰疼。 青木一雄看了看川香良子，对着今井大佐说道： “当然，这得归功于川香少佐早期的布局，她在两江城的很多方面，都下了工夫，早就安插了我们的秘密特工。 据我所知，军统几年来，都一直在追查她手下的特工信息，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 谁能料到，现在反倒派上了大用场。这个功劳，理当算在两江城传说中的‘穆先生’头上。” 青木一雄转过头来，又对着藤原纪美： “‘穆先生’的特工网得意保全，藤原少佐也是帮了大忙的。她手下的秘密基地，几经波折，成功转移了对手的视线，尤其几次大的行动，使对手顾此失彼，没有精力再追查下去。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青木一雄说道这里，藤原纪美才明白，原来她的情况，人家了如指掌。 她的秘密基地，青木一雄从来闭口不问，不代表他真的不知情。 很多时候，竟让被他用来当了炮灰，替他挡了枪子。 青木一雄突然又转换了话题，说道： “我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讨论，还有个原因，我怀疑特高课里，还有对方的暗子。只是这人是谁，我还没弄清楚，也没时间慢慢查了。不然布局图上的内容，对方怎么那么清楚？他们的行动，完全就是按照图上所示在开展。” 说着，他像是有意，又像无意，扫了藤原纪美一眼。 藤原纪美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 “现在，藤原少佐和川香少佐分别说说，你们手下的准备情况吧。” …… 青木一雄家里的小会，早被军统的眼线侦知。他们发现宪兵队的车把一个大佐军官送到青木一雄别墅，之后藤原纪美也赶了过去。 上面已有指令，宪兵队和青木一雄别墅一有情况，立即向陶站长报告。 “继续监视！” 陶元举指示来跟他汇报的特工。 而另一方面，gd的地下人员，因为盯着宪兵队的炸药，也发现了宪兵队今井司令官天刚亮就坐车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还不清楚。 老李昨晚得到通知后，连夜安排人手，一面油印传单，将敌人的所谓“布局图”及破坏两江城的计划，赶印出来。 一面通过渠道，找到一些小报，一些有气节的主编，当即决定，头版头条，立即见报！ 更加让敌人意想不到的是，设在雾都的《红星时报》，也在头版醒目位置，披露了岛寇妄图炸毁两江城的计划，同时刊登类似新闻的，还有国府所属的《央报》。 这些消息的及时传出，两江城国共两方面的地下情报工作者，功不可没。 () 第694章 青木受训 却说青木一雄跟今井大佐、藤原纪美和川香良子正要研究毁城计划的实施方案，外面的电话响了。 门外的亲信特工隔着门叫：“青木课长，您的电话！” 青木课长大叫一声：“来了！小泽参谋长的命令来了！”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电话都还没去接听呢，你怎么就知道是驻军司令部的命令？再说，小泽参谋长并不知道你此时还在家里，怎么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青木一雄站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这是我的助理打来的，他一定是在我的办公室接到小泽参谋长的电话命令，来转告我的。” 等他走出会议室，余下的几人谁也没有说话，表情严肃。准备这么长时间，今天就要正式启动了？ 他们都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呢，还是该更加紧张。 对川香良子来说，也许更紧张，到了交作业的时候了，这作业完成得怎样，很快就能见个分晓。 而对藤原纪美，她这段时候，派出的人，不断被军统挖出来灭掉，灭掉再派，如此的拉锯战，再持续下去，她都不知如何应对了。正式启动，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宪兵队司令官今井大佐，端坐原地，没接到上面的指令，他是不会有所动作的。 青木一雄没有权限调动宪兵队，要么请求他协助，要么，就得驻军司令部直接对他下达命令。 青木一雄走到客厅的电话机旁，拿起听筒： “我是青木。” “青木课长，小泽司令官要你马上给他去电话。听他的语气，非常生气！”青木一雄的助理在电话里，以尽量委婉的语气对青木一雄说道。 “他不是下达命令吗？” 青木一雄怕助理漏掉什么重要信息，追问了一句。 “没有。就是让你马上去电话。” “好，我知道了。” 挂掉这边，再拨通小泽参谋长的电话。 那边电话一接起就问：“是青木君吗？你们怎么搞的？情报泄露，你们不知道吗？” “什么情况？小泽参谋长，请明示！” 一听小泽清司的语气，青木一雄心里叫一声“不好”，还是耐着性子听着。 “你别躲在家里了，出去看看街上。满大街都在传你的那个秘密计划！还有，雾都几大官媒，都刊登了你的计划！你真是出尽了风头了！” 小泽清司对着电话，一通发泄。 青木一雄云里雾里，他虽然预感到计划可能泄露，但还在庆幸，只有布局图失窃，不影响整个计划继续实施。 经小泽参谋长这么一吼，他意识到事态可能失控了。 忙不迭地问道：“那我们要不要马上启动计划？趁他们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小泽参谋长在电话里的怪笑声，差点冲破青木一雄的耳膜：“青木君，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形势？他们都把事情捅到报纸上，又满街散发传单，现在全两江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你会觉得他们没有防备？还打什么措手不及？” 形势？什么形势？ 一夜之间，形势已经发生逆转了吗？ 青木一雄呆立在电话机旁，一时无语。秘密计划变成了公开的罪行，还怎么执行下去？ 雾都那边刊登的新闻，岂止在雾都造成了轰动！半天时间，全球主要新闻机构，都得到了这个消息，连岛国本士，也极为恼火。 “小泽参谋长，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青木一雄不敢申辩，唯唯诺诺地请示道。 “还能怎么做？你，唉，你自己来跟司令官阁下解释吧！” 说吧，小泽参谋长挂了电话。 会议室的人，只断断续续听到青木课长的几句话。等青木一雄回到会议室，藤原纪美催问道： “小泽参谋长怎么说？是不是马上要动手？” “动手！动手！动手查内鬼！” 青木一雄顾不得今井大佐还在场，歇斯底里地吼道。 今井打走忙出来打圆场：“青木君，息怒！究竟出了什么事？计划不能执行了？” 从青木一雄的表情，他已经推断出，青木一雄在电话里受到了训斥。现在青木一雄绝口不提计划的事，那就是计划出了问题。 如果上面指示下达执行的命令，绝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青木一雄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说道： “计划已经曝光了，现在外面到处都在发传单，公开我们这个计划。雾都的报纸也等出来了。我们内部一定有内鬼！” 他看了看藤原纪美，又看了看川香良子。 “在特高课给我查，包括这个别墅里的人，统统地查！查出来，我直接毙了他！” 布局图只在特高课大楼和这个别墅存放过，今井大佐的宪兵队只有最初的计划书，没有布局图，也没有专家绘制的爆破点位图。 所以，青木一雄几乎可以断定，内鬼就出在这两处地方。 “怎么查？”藤原纪美小声问道。 “先从出入过我的办公室的人查起。”青木一雄道。 又对川香良子说道：“别墅这边，所以进出过别墅的人，都暗中调查一番。” “青木君，那我先回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今井大佐见没有他什么事，再待下去也无济于事，提出辞行。 “好，今井司令官，我派车送你回去。” 今井大佐的车，早上送他过来后就离开了，再打电话叫过来，也费时间。便点头同意了。 送走今井大佐，青木一雄又对藤原纪美道： “你先去特高课安排一下，我要去一趟驻军司令部，司令官阁下那里还得有个交代。” “好。” …… 藤原纪美驾车来到特高课大门外，远远看到大门对面的小卖部前，好像是梁天舟，正朝小卖部走去。 她摇下车窗，对他喊了一声：“梁队长！” 梁天舟正要去买包烟，顺便去旁边找陶元举了解了解监视的情况。 见藤原纪美在车上叫他，赶紧走过去： “藤原组长，叫我？” 平常藤原纪美遇到这样的情况，知道他是去买烟，并不会叫住他。 今天不仅叫了他，还特地称呼他“梁队长”。 “青木课长有令，特高课出了内鬼，要查。” () 第695章 林三虎传话 藤原纪美告诉梁天舟，特高课要查内鬼。 不知道藤原纪美怎么回事，毁城计划从策划到执行，都没有梁天舟的事，也没有他那个行动队的什么事，要查内鬼，悄悄地查就是，怎么把梁天舟叫住呢？ “藤原组长，你是让我去查？” 梁天舟一时摸不着头脑。 藤原纪美也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改口道：“不是让你查，是叫你不要离开，省得被人怀疑。” “哦，多谢藤原组长。我就是去买包烟，马上就回去。” “那你尽快吧。” 说完，藤原纪美把车开进了特高课大门。 梁天舟又回转身，朝小卖部走去。 边走边想藤原纪美的话，现在要查内鬼，难道他们已经知道布局图泄露了？ 这还用问吗？从上午出来，梁天舟在街上就见到有人散发传单了。 这真是一个疏忽，这份布局图，是gd方面搞来的，“刺刀”不就是gd的人吗？ 他们一定是联系上“刺刀”了。只是暂时瞒着自己。 现在把“刺刀”冒着危险搞来的布局图，公开出来，不就等于告诉青木一雄，他身边有内鬼？ “隐士”不清楚这份图是怎么来的，梁天舟能猜到啊。 这确实是重大疏忽，弄不好，“刺刀”就有暴露的风险。 他回头看了看特高课大楼，如果限制所有人出入，彻底清查，“刺刀”会不会躲不过去？“刺刀”是谁呢？ 得想办法通知“水仙”，把“刺刀”尽快转移走。 如果他没来特高课，还可以抽身去找“水仙”。但那样他也不会知道要查内线的事了。 可是现在呢，他刚被藤原纪美看到，还特地打了招呼，不要离开。 这个情况怎么告诉“水仙”？ 他在小卖部买了一包香烟，顺手撕开烟盒，点上一支。 对了，林三虎不是在这里吗？ 让林三虎去找“水仙” 这样可不可行？ 林三虎他们几个人，早就想去投奔n4军，自己还给他们保证过，等抗战结束，介绍他们去，在那边，梁天舟还认识一个朋友。 这个朋友不就是“水仙”嘛。 提前让他们见上一面，未必是坏事。 至于自己的身份，和“水仙”的身份，要不要跟林三虎透露一点？ 不行！ “水仙”指示过，抗战胜利后，他还要继续留在军统。 对林三虎，他是信任的。但暂时也不能暴露。 梁天舟心里有了主意。 他朝小卖部旁边的小巷走过去，站在巷口吸烟，突然一转身，消失在小巷里。 林三虎就在那里。见到林三虎，梁天舟简短地说道： “林大哥，现在有个紧急情况。特高课里有个gd的线人，现在危险。你替我去天主堂找威廉神父，就说是我梁天舟叫你去的。” “找到他说什么？”林三虎也不问威廉神父是什么人了，废话不多说。 “就跟他说，gd在特高课的人危险。就这一句话。威廉神父知道怎么做。” “好，我马上就去。” 林三虎从小巷另一头出去，驾车走了。 梁天舟这才转身，回到特高课。 …… “水仙”穿着神父袍，正在天主堂翻看圣经，听到一个修女过来说： “威廉神父，外面有人找你。” 他放下圣经，抬头就见一个三十左右的壮年男子，从修女身后走了出来。 “你就是威廉神父？” 林三虎本来在外面等，修女走后，他着急，干脆跟着修女进来了。 “是我，你找我有事吗？”威廉神父和气的捋捋白胡须，问道。 林三虎看了看修女，威廉神父道：“玛莎，你去忙吧。” 修女走后，只剩下威廉神父和林三虎。 林三虎抢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是梁天舟叫我来的。” 威廉神父警觉起来。 梁天舟有事，他自己不来，却叫一个人来。 这是严重违反组织程序的！ 转念一想，这人说是梁天舟叫他来的，而不是说“吴钩”叫他来的。而且是直接上天主堂找人，没有用联络暗号。说明“吴钩”的身份，这个人并不知道。 突然叫个人来找，一定是“吴钩”那边有重要且紧急的情况，他又脱不了身。 “梁天舟？警察局的梁科长？你是警察局的人？” “这个你不管，他有急事要转告你，gd在特高课的人很危险。这就是他要我转告你的话。我走了！”林三虎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你等等。” 威廉神父又把林三虎叫住，盯着他看了几秒，说道：“你就不怕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林三虎道：“梁兄弟让我找威廉神父，这里就你叫威廉神父，错不了！” 威廉神父一听他叫梁天舟为梁兄弟，心中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但又不好多问，便说道： “梁科长是我的朋友，gd方面也有我的朋友。多谢梁科长一番好意，我替gd方面的朋友谢谢他了。” 谁知这句话提醒了林三虎，他们不是想投靠n4军，又不认识那边的人吗？梁兄弟虽然说过以后帮他们介绍那边的人，现在这个神父也认识那边的人，何不套套近乎，双管齐下，也多一份保障？ 便凑过来，对威廉神父道：“威廉神父，你真的认识那边的人？可否给我引见引见？” 威廉神父留住他，只是想把梁天舟的身份撇清，让人觉得只是出于好心，才来传个话。没想到这个林三虎反倒沾上他了。 他连连摇头，外加摆手，说道：“我看不行。你是梁科长的人，跟那边可不是一路人，他们不会见你的。” “我！我们，哎，算了。以后再说吧。” 事情紧急，林三虎也不想多耽误。这次不行，威廉神父不一直都在天主堂嘛，等战事结束，再来求他。实在不行，还有梁兄弟嘛。 他急急告辞离开了。 …… 看着林三虎离去的身影，“水仙”满意地点了点头。 gd在特高课的人有危险。 “水仙”再清楚不过，gd在特高课，除了“吴钩”，就是“刺刀”了。 “吴钩”派人报信，说特高课的人有危险，那就是“刺刀”有暴露的危险。 必须尽快通知“刺刀”转移！ 这不仅是为了“刺刀”的安危，也是为了“吴钩”的安危！ “刺刀”逃走后，清查内鬼的行动，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了，“吴钩”自然就安全了。 “玛莎修女！”他冲着外面叫了一声。 () 第696章 内部审查 梁天舟走进办公室，藤原纪美正在那里等他。 “藤原组长，你刚才说什么出了内鬼？有什么情报泄露了吗？” 他弱弱地问了一句。 这不是废话，没有情报泄露，怎么知道出了内鬼？ “等青木课长回来再说吧。有人偷偷进了他的办公室，具体情况他最清楚。” “咹？青木课长办公室的文件被盗了？”梁天舟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样子。 从梁天舟的角度，连中野元智的事，他都是不应该知道的，因为中野元智出事以后，特高课没有人谈论。前一次的调查，也是秘密进行的。 青木一雄和藤原纪美这段时间密谋的计划，更是对梁天舟绝了缘的。 所以，他应该不知道这回事。 但现在情形不同了，梁天舟决定主动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他从衣服里拿出一份传单，放到藤原纪美的桌上，指着传单说道： “莫非这些传单上说的事，就是青木课长被盗的文件？” 藤原纪美扫了一下那份传单，先前青木课长在别墅说外面到处都在散发传单，她还没亲眼看过。 现在这一看，她才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这传单上的内容，不正是她辛辛苦苦熬夜画出来的布局图吗？ 上面还说，这就是岛国人的阴谋，要把两江城毁于一旦。 “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还不把发传单的人统统抓起来！” 藤原纪美没有回答梁天舟的疑问，却对着传单发起了火。 “太多了！人太多了，传单也太多了。要不，我现在赶回警察局去，协助他们上街抓人？” 梁天舟说着，真的转身就要走。 “回来！现在他们不缺你一个。你还是在这里等青木课长回来吧。” 藤原纪美又把梁天舟叫回来。 梁天舟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跟藤原纪美在说：“这么机密的文件，怎么可能失窃？难道特高课真的有内鬼？” 藤原纪美端详着梁天舟，突然问道： “梁队长，你最近去过青木课长办公室吗？” 梁天舟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急道：“藤原组长，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别激动，我只是随口问问。青木课长回来，可能每个人都会被叫去询问。”藤原纪美不知道青木课长将会怎么调查，但他说过，凡是进出过他的办公室的人，都要接受调查。 光是询问，怎么能问出内鬼来？ 莫非每个被怀疑的人，都要进行刑讯？真正的内鬼，熬不过刑，会自己招认？ 这也太大动干戈了。而且，刑讯逼供，招了的人，也不见得就是内鬼，倒可能是胆小怕痛的，承受能力差的人，被屈打成招。 到了中午，青木一雄还没回来。 不能出门，就只有去食堂吃午饭了。 藤原纪美也通知了其他各个部门，说是青木课长有令，所有特高课人员，外出办事的，回来就不要再出去了。没有出去的，一律不再外出，等待青木课长。 所以今天的食堂，吃饭的人，格外的多。 食堂按照平常的用餐情况，准备的午餐，显然不够了。 还有一部分去得晚的，没有吃上饭。 青木课长的助理到后厨去，要求厨子再加班多做些饭菜来。 韩师傅指了指放菜的货架，对助理道： “每天送的菜，就这么多，这些得留着准备晚餐。” 助理道：“先解决午餐，晚上你们跟送菜的联系联系，让他们再送来嘛。” “那行，你说了算。师傅们，动手！” 几个厨子又折腾一阵，给没吃上饭的那些人，加炒了一些菜。 最后一拨人还没吃完，青木课长回来了。还从宪兵队借了一个小队的宪兵，荷枪实弹，守在大门边。 “全体人员，大会议室开会！” 课长助理第一批吃完的，这时拉开喉咙楼上楼下地通知。 这样的全体会议，在特高课不多见。 还没吃完饭的人，也赶紧刨上几口，匆匆离开食堂，赶往大会议室。 各个组的组长、副组长，还有课长助理，坐在最前面，后面有座位不够的，就围了一圈又一圈，站着。 助理让各个组的组长清点人数。 自己组的人，自己清楚。各个组长站起来，转身挨着点自己组的成员。 最后汇总上去，除了在外执勤未归的，全都到了。 青木一雄又问助理：“还有哪些人没来？” 助理道：“除了门口站岗的，都到了。” “食堂的师傅呢？怎么一个都没来？”青木一雄道。 “厨子也要来吗？他们不是特高课的人呀。”助理跟青木课长确认道。 青木一雄一瞪眼：“他们为特高课做事，就算特高课的人。快去叫。” “好的，马上去。” 不一会儿，食堂的几个大师傅，也来到大会议室，挤在门口。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他们开会，还要我们来听？这事以前可从来没出现过。” 几个厨子还在议论纷纷。 “人都到了。” 助理挤到前面去，跟青木一雄报告。 青木一雄站起来，用华语大声说道： “现在宣布一条纪律。从现在开始，不得交头接耳，不得相互打听。” 大会议室里，立即安静了下来。 梁天舟和藤原纪美坐在一起，心想，这么济济一堂的人，看你用什么方式来进行调查。 青木一雄还在说着：“大家刚才都看到了，我带了一个宪兵小队来，凡是有违反纪律的，立即抓捕！” 挤在门口的厨子们，朝门外看了看，大门口的宪兵，已经进入大楼，在走廊里每个办公室门前，持枪立正，肃然而立。 青木一雄继续讲道： “也许很多人心里有疑问，这么兴师动众，是要做什么？ 问得好！” 众人都以为青木课长要给出答案，谁知青木一雄话锋一转，朗声说道： “我们作为岛国重要的情报机关，每个人，都要经得起考验。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中。 既要经得起组织的审查，也要经常自查。 所以，今天就要请各位，把自己最近十五天以来，每天都去了什么地方，和谁一起，做了什么事，时间具体到半小时，地点具体到一间办公室，都仔仔细细写出来。 等会就由各位组长把自己的人，带回自己办公室，不写完，不准离开。 再次强调，不得交头接耳，不得相互打听。” () 第697章 特批出门买菜 听完青木课长的话，助理又补充道： “刚才青木课长的话，各位都听明白了吗？也就是说，每天几点起床，几点到几点做什么，还有谁跟你一起，具体的半个小时，几点几分就不强调了。地点具体到办公室，比如去哪里办事，进了哪间办公室，加上时间，不得有遗漏。” 众人都点头表示懂了。但也有人心里嘀咕：过了半个月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却不敢说出来，又不敢跟同伴交流。 助理接着道：“现在请各位组长把人都带回去，办公室门口有宪兵把守，注意刚才宣布的纪律！” 门口的几个厨子，却愣在那里，他们谁来带？大厨韩师傅？ 青木一雄看见厨子站着不动，对藤原纪美道：“行动组没有什么人，你就暂时负责一下食堂的师傅们吧。梁队长，一楼行动组好像还有几间空的办公室，让师傅们去那里写。” 韩师傅却举起手，向青木课长申请提问。 青木课长跟韩师傅是老熟人，他放松了表情，问韩师傅：“你有什么问题？” “报告青木课长，我虽然认得几个字，可是要写，还要写那么细，恐怕写不出来，怎么办？” 这还真是个问题。 谁知还有两个厨子也跟着说：“我连认都认不到几个字，比韩师傅还差，这回可要了命了。” 如果只是韩师傅一个人，青木一雄还可以叫他口述，让藤原纪美或者助理去做笔录。 虽然不得交头接耳，不得相互打听。可以把韩师傅单独叫到藤原纪美的办公室去询问嘛。 现在一下有三个人都不会写，该怎么解决呢？ 青木课长望着藤原纪美：“要不藤原组长辛苦一下，让他们三个轮流去你的办公室口述，你帮他们记录下来？” 藤原纪美道：“可以叫梁队长负责记录。他写字比我快。” 青木一雄瞥了眼梁天舟，他之所以没叫梁天舟，因为梁天舟自己也要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啊。 藤原纪美道：“他在特高课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写完也要不了多少时间，接下来就可以帮师傅们做笔录了。” “这样吧，你负责两个人，梁队长完成他自己的之后，再负责一个人。这样可好？” 青木一雄做了让步。 “好吧。” 韩师傅又道：“我先来吧，我的记完了，还要出去买晚餐用的菜。” “晚餐的菜？怎么回事？”青木一雄看了看助理。 助理解释道：“中午吃饭的人多，送来的菜不够，把晚餐的给用了。晚餐的得重新叫人送来。” “那叫他们再送啊。” 韩师傅道：“他们又没有电话，还是我们去找他送吧。” 青木一雄想了想，这还是个问题。 “这样，你先去藤原组长办公室口述笔录，完了，我叫助理陪你走一趟，快去快回，让送菜的送，你们就不用在外面等了。” “得嘞！” 青木一雄要每个人都把最近十天的经历都写出来，然后统一收到一起，细细比对，如果有同一时间，做同一件事，又在同一个地方的，就看彼此能否对上。 如果对不上，必有一个人说了假话。 如果某个时间段，只有一个人，没有同伴，那这个人也需要重新接受审查，一定要弄清楚，他说的是不是实情。 当然，这中间，青木课长最在意的，是那些出现在特高课二楼的人，尤其是单独去的。 所以，像梁天舟这样的，外单位借调，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待在办公室时间很少的人，他只关注有没有去过二楼。 这次不是调查谁是军统或者gd，而是调查谁偷走了文件。有所针对。 只要查出谁偷了文件，他不是军统就是gd，这就顺理成章了。 …… 再说“水仙”安排了人，来到特高课外面，现在的特高课，戒备森严，只进不出，怎么才能通知到“刺刀”，让他赶紧撤离呢？ 修女联系“刺刀”，是在特高课附近的某个地方留下条子，等“刺刀”去取。 现在境况紧急，“刺刀”也没机会去那里取纸条了。 他们在那一带转悠，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只好一直守着，守株待兔，希望“刺刀”会找个理由出来。 …… 此时的韩师傅，在藤原纪美的办公室，一边回忆，一边口述经历。 厨子的经历很简单，时间都记得很清楚。 因为每天早上几点起床，几点开始准备午餐，几点开始准备晚餐，几点睡觉，那可都是有固定时间的。而且，通常都是大家在一起。 青木一雄要他们写经历，无非是要让大家看到，他是一视同仁，谁也不例外。 再有就是不上班的星期天，几个厨子一起去菜市买菜，一起吃饭喝酒。那天下午韩师傅去了医院，还是和高仓师傅一起去的。这一点，相信高仓师傅写的经历里，也会有这一段。 所以，每天都一样，很简短。不需要梁天舟帮忙，藤原纪美很快就能把三个厨子的经历记录完。 “藤原组长，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去叫人送菜了。” 韩师傅站起来，对藤原纪美鞠了一躬。 “你等一下，青木课长的助理要跟你一起去。这是为你好。” 藤原纪美提醒道。 青木课长的助理说要开车出去，韩师傅道：“就过两条街，又不远。开车麻烦，我俩走着去吧。” 助理想想也对，步行二十分钟不到，开车也要好几分钟，还要找地方听着，便跟韩师傅一同出了特高课大门。 助理奉青木课长之命，一来跟韩师傅同去，可以证明韩师傅一路没有问题，二来也监视韩师傅，万一呢？ 出门右转，过马路，进一条小巷。 韩师傅道：“从这个小巷过去，很近。要不了二十分钟。” 这个巷子车是开不进去的，所以步行更便捷。 韩师傅在进入小巷的时候，已经发现身后有人跟着，他还不清楚是青木一雄派的人，还是“水仙”的人。 青木一雄要查特高课大院的人，韩师傅是不怕的。他在特高课的一举一动，都是有人证的。 心里坦荡，不怕他怎么审查。 () 第698章 韩师傅不见了 走到菜市，人就开始多了起来。菜摊一排一排的，之间供买菜人走的通道，人来人往。 “平常找的哪一家送菜？”助理边走边问韩师傅。 韩师傅抬手往菜摊的后面一指：“就是最里面的那家。他的位置比较偏，所以在这里现场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价格也就好说，叫他送上门，他也乐意。前头这些摊位，口岸好，生意忙都忙不过来，他们不愿意便宜给我们，还要送上门，嫌麻烦。” “韩师傅，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看来韩师傅也很懂做生意的诀窍。” 助理还夸他。 这时，一堆人挤来挤去，都在往菜摊上挤。 “挤什么挤？后面排队！” 前面的人对后面的人吼道。 韩师傅和助理被这一拨挤，给挤分开了。 韩师傅听到身边有人悄悄对他说：“韩师傅，‘水仙’通知你，你有危险，立即撤离。跟你一起的那人，我们来对付。” “等一等。”韩师傅立即明白，已知从小巷就跟在后面的人，果真是“水仙”派来的。 但现在他若马上离开，助理一定会看到。走不远，就可能被追上。到街上他还可以叫警察，封锁街面，那样可就被动了。 “等我先把他支开。”韩师傅轻轻对身边的人说道。 “好。” 韩师傅又跟助理会合了。一起来到经常给特高课送菜的那家摊位前。 “老板，今天再给特高课送些菜过去吧，今天吃饭的人多，菜不够了。” 韩师傅跟菜老板打了招呼后，说道。 “还要送多少？”菜老板认出了韩师傅，对他来说，也算是大买主了，从菜摊后面，笑呵呵地迎出来，递上一支烟。 “我不吸烟，谢谢。”韩师傅摆摆手。 菜老板又给韩师傅旁边的助理递烟，助理一脸嫌弃地摇着头，也不接。 韩师傅赶紧岔开话题： “平常送一天两顿的，今天一顿就吃完了。你就再按一天的量送吧，每样菜都来点。” 菜老板高兴得嘴都合不拢，这是一笔额外的生意，他巴不得以后每天都送双倍。 助理左看右看，看到了卖鱼的，对韩师傅道： “韩师傅，那边有卖鱼的，要不晚上给大家改善改善，买点鱼回去怎么样？” “你说了算。你先过去挑一挑，捡大的挑。我跟老板再说几句话，就过来。” 韩师傅把助理打发去挑鱼，他绕过菜摊，从菜市的后门迅速走了出去。 早有人盯着他，见他脱离了助理的视线，立刻上前，对韩师傅道： “往左走过这条巷子，有辆小车等你。” 韩师傅重重点了下头，朝菜市外的一条小巷走去…… …… 青木一雄在办公室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待手下写完经历，收拢起来。 他不能确定这样的办法，有没有效，现在也只能这样查了。这可是他去驻军司令部的路上，想了好久才想出的招数。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要川香良子在别墅也同时开始调查，不知现在情况这样了。 根据他的判断，布局图也只在特高课他的办公室，和他的别墅这两处存放过，要出问题，也只能在这两处。 他想叫助理去各个办公室看看，大家都写了多少了。才发现，助理已经被他安排跟着韩师傅去买菜了。 他不得不自己从办公室出来，锁好办公室，从二楼一直走到一楼，一间一间办公室巡视。 各个组的人，都在抠破脑袋边回想边写，只有行动组，梁天舟和食堂的厨子，都已经完成。又不敢闲聊又不敢走，傻傻地坐在那里。 “韩师傅回来没有？你们先去食堂忙去吧，准备一下，菜送到了，就准备晚餐。” 青木一雄破了例，食堂跟其他部门不一样，等大家都写完，还等着开饭呢。 众厨子如同得到特赦，不敢说话，默默地一个接一个离开了。 青木一雄又回到二楼，还没走到办公室的门前，就听到里面电话响。 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急着扑过去抓起话筒： “喂！” 他以为是小泽参谋长，有什么新的指示，结果是川香良子的声音。 “青木君，我这边全都查了一遍。最近出入过别墅的人，只有一个人没查了。” 川香良子在电话里跟青木一雄汇报道。 “谁没查？” 青木一雄赶紧追问。 “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厨师，韩师傅。” “韩师傅？我这边已经叫他写了这些天的经历，到时候核对一下。” 不漏掉一个人，这是青木一雄这次给自己定的原则。 青木一雄突然灵光一闪。 特高课里，有条件在特高课大楼他的办公室出入，又去过他的别墅的人，屈指可数。 他的助理，藤原纪美，还有几个心腹。韩师傅也算一个。 但他每次去都是帮他做饭，基本上都在厨房里。他进不去那个放保险柜的房间。而且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偷偷把保险柜打开。 韩师傅自从跟他从申城来到两江，从来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他也不爱出去转，就喜欢待在厨房琢磨菜谱。 就算偶尔把饭菜送到办公室，也是青木课长在的时候，青木课长如果不在，他去办公室，其他人难道不会盘问？这楼里的人可都是特工！ 一个厨子，趁青木课长不在办公室，偷偷进去，想他也不敢。 在青木一雄的心里，他更愿意相信，现在还隐藏在特高课的那个内鬼，很可能是中野元智的同伙，也就是岛国人。平常从来没听说过中野元智跟韩师傅有什么交往。 青木一雄想到这里，自己又否定了。 谁说同伙就一定要在这里经常在一起？他们不可以装作没联系，做给其他人看？ 谁说一个厨子就没胆量，悄悄潜入他的办公室，窃取机密？ 内鬼又不会在脸上刻字！ 如此一想，他对韩师傅越来越有兴趣了。忍不住准备下楼，去找藤原纪美把韩师傅口述的交代材料要过来，好好研究一番。 刚走到楼梯口，他的助理风风火火从外面冲进来，对着青木课长叫道： “不好了！” “慌什么慌？能不能好好说话？”青木一雄心里一震，助理就一个人回来，他的身后并没有韩师傅，难道真是韩师傅？ 助理道：“韩师傅不见了！” () 第699章 你才是那个内鬼 青木一雄正要去把韩师傅的口述经历拿来研究，就听助理说韩师傅不见了，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看看其他办公室门前持枪把门的宪兵，怕再问下去的话被正在房间写回忆录的下属们听到，赶紧拉着助理，回到课长办公室。 助理诚惶诚恐地跟着进去，冷不防被青木课长左右开弓连扇几个耳刮子，嘴里骂道： “八嘎！笨猪！我让你去跟着他，是叫你跟着他，跟着他！你竟然连个人都看不住！混蛋！你不知道我正在查内鬼吗？你不知道每个人都不能随便走出特高课吗？” 每扇一个耳光，助理都“啪”地一个立正鞠躬，不敢还嘴。 心里却在骂：不是你让他出去买菜的吗？你特么现在把气撒在我头上！你那狗屁文件，碰都不让我碰，自己弄丢了，还怪别人！ “不服气是不是？”见助理闷声不语，青木一雄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扇过去。 助理的两边脸，都留下了杂乱泛红的巴掌印，连用手捂着都不敢。 发泄完了，青木一雄一屁股坐在大班椅上，端着茶杯，还没喝，又“咣”地重重放下，吼道： “你是怎么跟丢的？快说！” 闹了半天，助理一进门就想说的，被呵斥一顿，也没给他机会细说。 现在才摸了一下发疼的脸，嗫嚅着说道： “我和韩师傅一起去了菜市，就是这里出去最近的那个菜市，里面人太多，挤来挤去，我们跟送菜的摊主说好后，出来时被人挤散了。我发现不见了韩师傅，赶紧找，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这才回来跟您报告。” 他不敢说自己一个人去挑鱼，挑好鱼，没看到韩师傅。青木课长让他跟着韩师傅，他却自己走开，让韩师傅得以逃脱，岂不是更要挨揍？ “就这么简单？人多你就跟丢了？你的特工训练课，是怎么混过关的？” 突然，青木一雄站起来，拔出来手枪，狞笑着指着助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青木一雄突然冲门外大叫一声，“来人！” 门外冲进来两个持枪的宪兵，青木一雄对他们说道：“把这个人给我押起来！” 助理没想到青木课长突然翻脸，脑子还有点懵，已经被军士控制住。 青木一雄上前下了助理的枪，转身回到大班桌后面坐下。 从楼梯口助理回来报告，藤原纪美就听到了，又听楼上课长办公室传来青木一雄的咆哮，她就猜到出事了。 助理是跟着韩师傅去买菜的，现在助理回来了，韩师傅却不见人影，藤原纪美不由得找出韩师傅口述的那份材料，细细琢磨了一番。 这材料是她亲自记录的，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重新检视一遍，也没有问题呀。 所有经历都一清二楚，都没有单独外出过。还有其他厨子的材料，她也翻出来一一核对，大家的叙述，都能互相印证，他们到大会议室的时候，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没有机会串供。 再说，好几个厨子，如果要串供，难道他们全都是内鬼？都是卧底？怎么可能，其中还有好几个岛国厨子呢，都是青木课长从日式料理店请来的。 今天这次审查，藤原纪美不在被审查之列。因为布局图失窃，藤原纪美完全可以排除。她自己画的布局图，自己透露给军统、gd？说不过去。 所以，其他各组的人，还被关在办公室，写完和没写完的，都不准离开。但藤原纪美可以。 听青木办公室的动静越来越大，她禁不住上去看看，是不是发现内鬼了。 走进青木办公室，正听到青木一雄坐在椅子上冲助理喊道： “我明白了，不是韩师傅跑了，是你把韩师傅杀了！要不就是你用什么话威胁他，让他不敢回来了！查来查去，查了半天，你才是那个内鬼！对不对？” 这个结论，别说青木一雄，藤原纪美也大感意外。 助理不是青木课长最信赖的人吗？要是助理是内鬼，特高课还有秘密吗？ 不过藤原纪美不了解情况，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站在那里继续听着。 青木一雄又指着助理道： “你可以在任何时候，进入我的办公室，包括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一定偷偷记下了我办公室保险柜的密码，我每天都察看过，保险柜没被损坏，一定是用密码打开的。你还经常到我的别墅去，没有人会怀疑你。” 助理吓得两腿发软，他委屈地看着青木课长，此时再不吱声，这顶内鬼的帽子，可就坐实了。 “我没有，不是我。我都不知道你丢了什么文件。” 青木一雄道：“别装！你聪明着呢。你假模假样让别人写经历，我却没有叫你跟他们一样去写。你就是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才达到了你的目的，对不对？ 你以为把韩师傅吓跑了，或者悄悄杀害，我就会放过你，就不会往你身上想。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在会上并没有说要追查什么，只是要大家把半个月来的经历写出来，接受组织审查。韩师傅就算是偷窃文件的人，他怎么就知道我在追查这件事？谁告诉他的？ 就算他知道我在追查这事，我并没有怀疑到他，他为何要逃？” 这时，他注意到藤原纪美已经来到办公室，换了一副平和的口气，问藤原纪美： “藤原组长，食堂师傅们的材料，带来了？” 藤原纪美都带着呢，上前把所有厨子的材料，包括行动组梁天舟的，都递给了青木一雄。 “我冤枉呐！冤枉！我对天皇陛下，对您青木课长，绝对的忠诚，我怎么可能做出背叛的蠢事来？” 助理还在不断申辩。 青木一雄却没有理他，把手中厨子的材料翻看了一遍。 又问藤原纪美：“你都审查过了吗？” 藤原纪美点头道：“我核对过了，表面看，没有问题。” 青木一雄把手一挥：“你把他带下去吧，先关到刑讯室。其他人的，等他们写完，帮我收上来。” 现在他把藤原纪美当助理使唤，等藤原纪美和两个宪兵把助理带走，青木一雄捏紧拳头，重重地砸在办公桌上。 () 第700章 计划流产 梁天舟在自己办公室，也听到了楼梯口和青木课长办公室的声音，后来又见藤原纪美和两个宪兵，押着课长的助理，从窗户外经过，去了刑讯室。 难道“刺刀”是青木一雄的助理？ 不是让林三虎去通知“水仙”了吗？赶紧让“刺刀”撤离。 “水仙”没来得及转告“刺刀”？ 哦，对了，特高课现在只进不出，“水仙”有什么办法通知“刺刀”嘛。 梁天舟把住进特高课一来，对助理的了解，重新回想了一遍，隐藏得真好。 他想到过“刺刀”可能是岛国人，更可能是某个组的组长之类职位，才有机会接触到青木一雄的机密文件。 可他完全没想到，竟然是青木一雄最信赖的助理！ 这真是个意外情况。 不对！梁天舟记得，从大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好像听了一耳，韩师傅说下午要去买菜，而青木一雄让助理陪着韩师傅去。 助理跟韩师傅去买菜，现在韩师傅没看见踪影，而助理被关押起来，说明什么？ 莫非“刺刀”就是韩师傅？ 那助理被关押，是因为让韩师傅跑路了，还是别的原因？ 没见到韩师傅，也不一定就是没回来。也许他直接去了食堂，梁天舟没有注意罢了。 等藤原纪美从刑讯室回来，梁天舟一脸好奇地问道： “我看见你把课长助理押去刑讯室了？不会查出什么来了吧？” “青木课长怀疑他是内鬼，”藤原纪美摇着头，“太不可思议了！” “他不是跟韩师傅去买菜吗？怎么突然就被抓起来了？” 梁天舟继续八卦。 “哎，韩师傅没回来，也不知是死是活，是不是真的被助理害了。” 藤原纪美发现，自己说多了，忙解释道：“这是青木课长的推断，不是我说的。” “知人知面难知心啊。” 梁天舟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不再细问。 这下他完全弄懂了，韩师傅才是那个“刺刀”，他出去买菜，“水仙”就有机会让他撤离。助理成了背锅侠，反而被怀疑是内鬼。 要不是他叫“水仙”通知“刺刀”转移，现在这情形，梁天舟还真拿不准，韩师傅和助理，谁才是真正的“刺刀”呢。 所以，这道难题给了青木一雄，他也一定很难做出判断。 于是只好把助理先行关押，慢慢再审呗。 …… 到晚餐之前，所有人都交上了作业，青木课长也解除了禁令，但大家去食堂用餐时，还是自觉地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相互打听。 食堂里，梁天舟坐在藤原纪美的对面，轻声问她：“吃完饭，可以走了吗？” 藤原纪美摇摇头。 梁天舟以为是不能走。 她接着又说道：“我也不知道。看青木课长怎么说吧。” 青木课长没有来食堂吃饭，韩师傅不在，换了个师傅给他送到办公室。 饭后临时助理藤原纪美去找青木一雄： “青木课长，是否可以离开了？” “再等等吧。”青木一雄一边用餐，一边说。 等什么？藤原纪美虽然也说不清，那个助理到底是不是内鬼，但所有人的材料不都收上来了吗？ 后期的材料核查，还要她帮忙吗？ “不是还有些出外勤的，没有回来嘛。等他们回来，其他人就可以走了。”青木一雄道。 哦，原来青木一雄还要把调查进行下去，外面的人，和现在在这里的人，不能碰头交换信息。 就像考场规定，迟到半小时的不能再进场，而场内的半小时之后才能提前交卷。就怕有的人，进去只为了看看试卷，十分钟就交卷出考场，给另外的人漏题，另外那些人赶在半小时之前再进去，以这种方式作弊。 藤原纪美回来给梁天舟一说，还进一步解释道：“你就不要搞特殊，免得到时候落个通风报信之嫌。” “我没说现在就要走啊。只是问问可不可以走。” 梁天舟退回自己办公室，一个人悠闲地抽着烟。 而此时，却有不少人，在紧张地注视着布局图中目标地的情况。秘密计划公之于众，他们担心岛寇狗急跳墙，不顾一切地实施破坏行动。 这些人包括陶元举和他的军统两江站全体成员，也包括甘文勋和邹军长交给他的那一个工兵营官兵。 邹平凡自己也在密切注视着两江城岛军和特高课的动向。 更多的则是传单中提到的那些地方、那些单位的工人、市民群众。 每个人心中的弦都绷地很紧，严防死守，严阵以待。 正如“隐士”所说，一些官员，本来还在观望，一看这形势，没有躲的，也想方设法，躲了起来。 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谴责岛国人，或者谴责民众。怎么做都是不要命。 尤其在随后的几天，北熊联邦对岛国正式宣战，联邦赤军陈兵华国东北边境，随时准备对岛国关东军发动攻势。 紧接着同盟国军又在岛国本士再次投下一枚元戎魔弹。 两江驻军司令部反复权衡之后，鉴于内外交困，无力应对的局面，毁城计划的执行命令，最终也没有下达。 一个罪恶的反人类计划，宣告流产。 …… 邹平凡回到邹公馆，动员小夫人黎诗韵跟他搬到军营里去住。 “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军营？” 黎诗韵不解地问道。 “不仅你要搬进去，你家里的父母都要搬过去。”邹平凡道。 邹副官在旁边帮着劝道：“军座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住在这里，军座不放心。” “？？？”黎诗韵没明白。邹军长的公馆，还有谁来搞事？怎么就不安全了？ “子龙，你下去吧，我跟她说。” 邹平凡摆摆手，把邹副官打发出去。 “诗韵，你看，就去住一段时间，很短的时间。这段时间，两江城可能会发生动荡，我要在军中稳定军心，腾不出手来照顾你。乖，听话哈。” “你是不是要倒戈？”黎诗韵突然凑到邹平凡耳边，小声问道。 “有些事，你不用问太细，过阵子你自然就明白了。”邹平凡见黎诗韵有点松动，心情大好，搂着她就亲。 “好吧，这回就听你的。” () 第701章 刺杀 邹平凡要黎诗韵搬进军营，可是公馆还有个张妈，总得找个理由。 张妈可是特高课安插的眼线，无缘无故把人接去军营，这要是被特高课察觉，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现在的形势，岛国必败无疑，但还是要确保不出岔子。要是黎诗韵让他们拉去做人质，逼着邹平凡部就范，邹平凡还真举棋难定。 “这样，诗韵，你明天就说有了身孕，要回你自己家去保胎。然后我再派人把你们全家都接走。我也不叫张妈走，让她留下来看宅子。” 邹平凡想到了个办法。 “我估计，我走了，你不来这里了，她也不会继续待下去。”黎诗韵道。 “随便她吧。” …… 特高课的审查工作，在每个人都上交了一份自己半个月内详细经历后，告一段落。 除了青木课长的助理被不明缘由关押外，其他人该干嘛，还干嘛。 后面阶段的事，是青木课长和藤原纪美逐一审查交上去的材料。 梁天舟当晚就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曾经一度想过，要不要做点什么，把那个助理的内鬼身份给坐实了。 但转念一想，没有几天了，那个助理，也就是个小人物。不管他最终得到澄清，还是被当做内鬼解决掉，没那么重要。 也不需要用他的命，来掩护其他什么人继续潜伏。 不过，韩师傅的撤离，让这场审查，虎头蛇尾，梁天舟也没受到过多考察，也算一个积极方面的好处。 第二天，陶元举找到梁天舟，给他提出了一个具体的行动方案，两江站准备对青木一雄动手了。 “这是我拟定的初步方案，你可以给‘隐士’过目一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部分，尽快给我反馈。” 梁天舟粗略看了这个方案，他个人是绝对赞同的。 他知道，还有一周左右，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等到他们的天皇发表了“投降诏书”，交战的双方将会停止对抗。作为华国政府方面的军统组织，就再也没有动手的理由。 梁天舟还知道，早先陶元举拟定的那份日伪必杀名单里，也有青木一雄这个两江特高课头子。 当初没有上峰同意他执行刺杀方案，因为重点已经不在那几个人。 而且，杀掉一个青木一雄，岛国方面还会派其他特务来当这个课长，新来的特高课课长，也许比青木一雄更难对付，更不了解。 现在情形变了，到了最后清算的时候了。 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为了避免误伤，这几天，你记住，不要跟青木一雄一起外出。” 陶元举提醒道。 他手下的行动队员，可不知道梁天舟的身份，要是在解决青木一雄的时候，梁天舟正好在身边，弄不好被当做汉奸，一并处理了。 “等我去跟‘隐士’通报之后吧，他作为两江军统督导员，有知情权。而且，除掉青木一雄这事，也是他先提出来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 陶元举还有另一层意思，至今都不知道“隐士”是谁，什么身份。他要是隐藏在青木一雄身边，或者跟青木一雄有交集，除掉青木一雄的时候，如果“隐士”碰巧在场，会不会也有误伤的可能？ 把这方案给“隐士”看，顺带也就告诉他，该回避就回避。 …… 陶元举的这个方案，选择在青木一雄外出的时候。 经过这段时间的跟踪摸排，军统站基本掌握了青木一雄大致的活动规律。 他每周都会单独去跟犬养次郎会面，处理私人事务。 这种时候，他除了带一个司机和两个保镖性质的心腹特工，不会带其他人。 而犬养次郎的手下，也会回避。 青木一雄不想让犬养次郎的手下见到他，也不想让特高课的其他人，知道犬养次郎和他的私人产业。 这时候是刺杀青木一雄的最佳时机。 “隐士”看过梁天舟带来的行动方案后，没有意见，原则同意。 “你去提醒陶站长，以前青木一雄见犬养次郎，可能防卫方面有机可趁，但现在非常时机，要警惕青木一雄留有后手，不可轻敌。” 正如以前军统方面不同意刺杀青木一雄，虽然真要杀他，也有很多机会。 杀掉一个，再来一个更狠的。 那时的两江城，青木一雄可以大大咧咧地到处走动。 现在呢？他还敢到处跑吗？ “我一定把这话带到。”梁天舟保证道。 …… 陶元举行动的这天晚上，为确保不失手，梁天舟还悄悄安排了“铁血复仇团”的兄弟们，和他一起，暗中跟着青木一雄。 青木一雄在两江的几个项目，都没能顺利出手，犬养次郎已经接到青木一雄的指令，万一两江城不保，要他赶紧动身去申城，跟青木四郎会合。这边的事务不用管了。 损失是肯定的了，以后找机会，再图东山吧。 晚上九点左右，三渡大商场已经打烊关门。犬养次郎回到自己的住所。 这是他在两江城待的最后一个晚上。 按照青木一雄的安排，明天一早，他带两个人先行出发，神不知鬼不觉地坐轮船去申城。其余手下，随后乘火车，从京汉线转京沪线，晚些抵达申城。 之所以做如此安排，他要随身携带一批贵重物品，转车容易出事。而其他人乘火车，可以转移视线。 所以，在犬养次郎的住地，那两个要同他一同乘船的手下，已经把要带走的贵重物品收拾妥当。 犬养次郎检查了一遍，对手下道： “今晚早点休息，明早五点动身。” 凌晨四点多种，他们都已起来，准备停当。犬养次郎道： “等会老板要来，你们负责一下外面的警戒。” 他提前对手下做了布置。 两个手下各自检查了身上的装备，枪和弹药，然后把枪藏到衣服里。两人开门出来，在周围转了一圈。分立在门口的两侧，警觉地注视着周边的环境。 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 “老板来了！” 犬养次郎心里说了一句，赶紧起身迎出门去。 青木一雄从轿车里钻出来，司机留在车里不动，两个随从在青木一雄身后，亦步亦趋，贴着他，左右环顾，保持着戒备。 青木一雄见到犬养次郎，轻声说了句：“走，进屋！” 话音未落，突然一条黑影窜出，对着青木一雄举枪就射…… () 第702章 青木一雄殒命 “卧倒！” 青木一雄身后的两个随从，大喊一声，把青木一雄扑倒在地，躲过了急射而来的子弹。 而正面朝着青木一雄的犬养次郎，来不及闪开，肩胛中弹。廊沧几步，差点栽倒在地。 隐在门外负责警戒的两名手下，闻声冲了过来，一齐举枪还击。 青木一雄被两名随从搀扶着，赶紧朝犬养次郎住所门口奔去。 犬养次郎忍着剧痛，和两名手下一起，一边开枪射击，一边退回他住所的门内。 军统杀手一击不中，顺手把青木一雄小车内的司机一枪击毙，然后躲在小车另一侧，伺机再战。 这次陶元举下达的命令是必杀青木一雄，所以，除了冲在前面开第一枪的杀手，后面马上跟进好几个。 青木一雄的随从只顾得保护青木一雄，只有犬养次郎和他的两个手下，全力应付着。 一番还击之后，他们全都缩回犬养次郎的住宅里，不敢冒头。 枪声暂时停息了。 “头儿，现在我们怎么办？” 犬养次郎的手下，一看这形势，已经慌了神。 犬养次郎也没想到，现在被困在这里，如果没有青木一雄，他还可以带着两个手下突围，应冲出去，说不定能逃脱。 现在青木一雄才是主人，自己带人跑了，青木一雄怎么办？ “都别慌，既然枪响了，我的人很快就会赶过来。” 青木一雄定了定神，安抚起几个属下来。 “原来老板早就料到有人会袭击？” 犬养次郎松了口气。 他这所住宅，外墙都是砖石砌成，抵挡一阵子，没有问题。只是门口需要防守。 青木一雄没有多做解释，他出来的时候，川香良子要他多带几个人，这些人，不全是因为担心青木一雄可能遇到行刺，犬养次郎天明之前要动身上船，这些人的任务是，暗中保护犬养次郎，不要在离开两江城时，再出意外。 他们不与犬养次郎碰面，只是在暗中悄悄跟着。 所以，在还没到达犬养次郎的住所前，青木一雄让他们留在两条街之外的街边，等犬养次郎几人出了门，再跟上去。 现在这夜空中的枪声，他们一定听到了，所以，青木一雄要众人保持镇定，撑到援兵到来。 而在住宅外面，几个军统杀手，相互打着手势，沿着台阶，一步步正在逼近。 “上！” “用手雷把门炸开！” 一个杀手比划着。 这样僵持下去，不行。先前一阵枪战，已经惊动了街上的不少人，巡警甚至宪兵巡逻队都可能被吸引过来。 必须尽快攻破这道门，快刀斩乱麻，解决了青木一雄，迅速撤离。 躲在门后的几位，从门缝里看到外面扔过来一颗手雷，赶紧向两侧躲让。 门被炸开了！ 里面的灯光，依旧亮着，屋内却看不见人。 军统的几个杀手不敢贸然往里冲，接着又往屋内扔了两颗手雷，要是青木一雄和犬养次郎还在这间屋内，断没有活命之理。 “你们俩，先进去看看。” 领头的现场吩咐道。 两个杀手低着身子，从门口两边灯光的暗影中，朝屋内接近。 突然，左右两边的房间的窗户里，同时响起了枪声。 两名杀手应声倒下。 原来，手雷炸响的时候，青木一雄和犬养次郎各自带着手下，分散在左右两边没有亮灯的房间，从窗户悄悄观察着门前的动静。 此时进门之处，被他们两边火力封锁，军统方面还损失了两个人。 一次刺杀行动，演变成了攻坚战。 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却不多了。 此时在距离犬养次郎住所两条街之外，他留下的那一组人马，听到枪声，迅速拔出枪支，朝犬养次郎的住宅跑过来。 枪声就是意外，枪声就是命令。 就在他们刚跑出半条街的时候，遇到了阻挡。 陶元举亲自带人，正守着这里。 “隐士”通过梁天舟提醒过他，要当心青木一雄留有后手，现在果然应验。 陶元举见几个黑影冲了过来，当即下令：“一个不留！全给我往死里打！” 然而他没想到，这一组人都是特工出身，灵活善战，遇到军统阻挡，立即分散隐蔽，双方竟在街上，打起了巷战。 陶元举一时没占到优势，回头见刺杀小组又失手了，心急如焚。 当听到北面响起激烈的枪战声，负责刺杀青木一雄的这组杀手，感知到局面的失控，不得不连连用手雷开路，朝左右两边的房间墙外扔去。 奈何这所住宅，是砖石结构，手雷扔在墙外，压根解决不了问题。只是让里面的人，为了躲开手雷爆炸产生的冲击，而暂时停止还击。 “不能再拖下去了！你，你，各从一边上去，把手雷朝窗户里面扔。” 领头的迅速分派道。 “其余人，负责掩护！” 几个人各自朝两边房间的窗户开枪，压制里面的人不敢冒头。 而刚才被分派去投掷手雷的两人，也趁着黑暗，摸到了墙角下。 他俩相互打了个手势，几乎同时摸出手雷，顺着窗户，扔到了屋内。 整个过程，就像战场攻坚的时候，炸毁敌碉堡。 扔完手雷，两个人都向后扑倒在地。 “轰！轰！”紧挨着的两声巨响，把左右两边房间的墙，连着窗户，一起炸开了。 “进去检查，看还有没有活口。” 几个杀手从中间正门冲进去，一番搜寻。 里面六个人，青木一雄和他的两个随从，犬养次郎和他的两个手下，俱已殒命当场。 杀手们顾不得欢呼，领头的一声令下： “撤！” 几个人走出犬养次郎的住宅，见一条街外，陶站长和他带去的人，跟对方打成了胶着状态，一时竟脱不开身。 “去接应一下陶站长。” 几个人不约而同，向北边冲去。 “青木一雄解决了？” 见到刺杀小组的人，陶元举连忙问道。 “都解决了，青木一雄，连同犬养次郎，还有几个跟班。” “按计划撤离！”陶元举命令道。 连着朝对方开了一阵枪，陶元举和手下正要从南边撤退，却发现，南边的大街上，一队宪兵巡逻队，端着三八大盖，正吆喝着朝这边本来…… () 第703章 新的任命 看着十来个人组成的宪兵巡逻队，堵住了他们计划中撤离之路，陶元举回头又看了眼这边的特高课特工。 那边的人容易对付些呢？ 要是好对付，先前也不会被缠着脱不开身。 “各自找掩体先隐藏起来。”没时间多想，陶元举迅速做出选择。 两头都有堵截，硬冲牺牲太大。 只有先寻找有利掩体，再寻找机会。 他现在很后悔，没多带点人来。要是在外围再布上一个小组，现在也可以接应一下。 眼看宪兵巡逻队已经冲到了百米之内，不知什么地方，还听到了警哨声，巡警也在集结。 必须尽快突围，越拖越难脱身！ 北边的特工小组只有五个人，南边十几个宪兵。 “头儿，我们不如集中火力，往北边，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行动队队长跟陶元举建议。 “再说，我们停车的地方，从北边绕过去，也要近得多。”他又补充了一句。 “弟兄们，散开队形，往北冲！到停车处会合。” 陶元举没有犹豫，果断下来命令。 北边的五个特工，见对面来了宪兵巡逻队，料定军统的人，插翅难逃了。 他们又开始向陶元举他们压过来。 两边交上火，宪兵巡逻队还没弄清哪边跟哪边在打，不敢马上开枪。 就在这各危急时刻，北边特工的背后，突然驶过来一辆小车，车上跳下五条好汉，一起端着冲锋枪，对特高课的特工，一阵猛扫。 五个特工，猝不及防，全都没有回过神，就被灭了。 “快撤！这里交给我们！” 为首之人，冲陶元举喊道。 陶元举赶紧带领手下队员，跑步越过五条好汉身旁，朝他们停车处奔去。 身后又是一阵冲锋枪的扫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 梁天舟带着林三虎等五位好汉，从别墅就跟着青木一雄。 他们亲眼看到青木一雄把一个特工小组放在了距离犬养次郎住所稍远的街边，自己坐着轿车走了。 他心想，已经提醒了陶站长，军统必定会有所准备。所以也不急于出手。 现在看着情形，军统行动队员已经被两面夹攻，难以脱身了，他急命林三虎等，上前相助。 这才使陶元举有一次死里逃生。 “铁血复仇团”以迅猛之势，不仅灭了特高课特工，还把冲过来的宪兵巡逻队全歼。 巡警来到的时候，除了街面横七竖八的尸体，活着的人，一个也没见到。 经过勘察，几路人都是围绕犬养次郎的住所而来的。 他们立即给警察局打电话汇报。 死者中，有两江特高课课长青木一雄，这事非同小可，值班科长当即通知了沈副局长。 沈副局长从家里连忙赶到现场。 在犬养次郎的住所察看过后，他发现，不仅炸死了青木一雄，顺带还把犬养次郎送回来老家。 这算是意外收获！ 青木课长死了！ 这可是两江城的头号新闻。 各大报馆派出得力记者，连夜赶出新闻稿。今天的报纸已经印好，每家报纸都发行了号外，重点报道了这件震惊全城的事件。 连一向不报道“负面新闻”的《两江新报》，也破例发行了该报唯一的一期号外。 从这一点看，汉奸报纸的主编们，此时也开始动摇了立场，随大流跟风了。 梁天舟早上九点，若无其事地走进特高课大楼，藤原纪美早就在办公室了。 特别引起他兴趣的是，一向不以岛国人身份露面的川香良子，此时出现在青木一雄的办公室。 并且每个人都接到了通知，要大家九点半，在大会议室开会。 “开会？青木课长都没到，开什么会？” 梁天舟疑惑不解地问藤原纪美。 “现在最好少说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藤原纪美答道。 梁天舟微微一笑；“出了什么事吗？连话都不能说了？” “不要笑！尤其不能让她，”藤原纪美指了指楼上，“不能让她看到你还在笑。” 梁天舟收住笑容，无奈地耸耸肩：“好吧。看来真的是出什么大事了。不笑就不笑。” 九点半，一辆黑色轿车驶进特高课大院，小泽参谋长下车后，径直上了楼。 梁天舟和藤原纪美也跟着上楼，走进大会议室。 正前方主~席台上，川香良子和小泽参谋长都端坐上面，她的背后墙上，挂着一面膏药带光的旗帜，那是所谓的岛军军旗。旗帜上方，“武运长久”四个大字，贴在墙上。 她的旁边，是她的新助理，以前一直在别墅跟着她的一个特工。 梁天舟和藤原纪美都在后面找了位置坐下，其他人陆陆续续都到了。 川香良子干咳两声，喝了口水，大声说道： “现在开会。” 全场肃穆，没人说话，也没人笑。 川香良子旁边，她的新助理拿过话筒，对着全场宣布： “全体起立！” 所有人都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川香良子也站了起来，用一种带哀音的腔调，缓慢地说道： “今天凌晨，我们两江特高课课长、尊敬的青木一雄大佐阁下，不幸罹难。他的一生，是为天皇陛下尽忠的一生。他的离世，也是为我帝国而捐躯，是两江特高课，也是帝国的损失。现在全体都有，为青木一雄大佐默哀一分钟。” 众人皆两腿并拢，两手下垂，手指贴着裤缝，上身完成近九十度，对着主~席台上的川香良子和小泽清司，深深地鞠躬默哀。 梁天舟入乡随俗，见藤原纪美也是这样的姿势，跟着也压低了身子。 难怪藤原纪美说不要笑，不要让川香良子看到他在笑。 此刻他的心里，一直在笑！ 不过，还是得克制，克制，再克制。 干万别没忍住，笑出了声。 青木课长没了，上面会再派个课长来吗？ 梁天舟微微摇了摇头。 还剩几天？从别处再派个课长来，说不定人还没到任，岛国就完蛋了！ 军统陶站长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毅然决定出手的。 现在弯腰鞠躬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在此时，才知道青木课长没了。 相信每个人，心里在想的，都各不一样。 帝国的颓势，他们不可能现在才看出来。 突然没有了这个一直管着他们的头儿，他们中很多人，并不觉得多难过，反而会感觉一身轻松有木有？ 是不是到了该解脱的时候了？ 默哀毕，大家都坐下。 川香良子继续说道：“现在有请两江驻军司令部参谋长小泽清司大佐，宣读任命。” () 第704章 研讨会 小泽清司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张任命书，新助理用手举着话筒，凑到他的跟前。 “经驻军司令部和华国驻屯军方面综合考量，鉴于青木一雄课长的突然离世，任命川香良子为两江特高课代理课长，军衔由少佐晋升中佐。从今天起，大家要共同努力，完成青木课长未竟之事业。” 新助理叫道：“大家鼓掌！” 梁天舟心里计算着日子，禁不住想道：这是不是叫“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可惜的是，川香良子并不是岛国版诸葛再世，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她和她一手打造出来的特工网，注定会像癌症晚期病人身上的淋巴，一律将被清扫干净。 川香良子何尝不清楚这一点？ 她跟青木一雄暗中计划的，是等犬养次郎离开之后，他俩也随后撤退去申城。 败局已定，能够全身而退，也是需要预先做好谋划的。 可是，身为特高课特工，青木一雄身亡之后，她又没有选择的余地。上面要她代理支持特高课工作，是因为遍布两江的那个特工网络，是她负责搭建起来的。 她也是身不由己。 少佐升中佐，就是要她当炮灰，往前顶住！ 如果说同盟国军第一次在岛国本士投下元戎魔弹，青木一雄去驻军司令部参加紧急军事会议，会上还试图保密。随后几天的国际形势，几乎所有人都看清了。 交战的双方，由上到下，都在传递着同样的信息。 岛国方面，天皇发布“投降诏书”的前几日，大本营已经知道，帝国准备投降了，虽然言辞上可能不会这么表述。拟定那个“诏书”，修修改改，都花了几天时间。 而同盟国方面，也被告知岛国即将投降，要求各地做好受降准备工作。 所以，事实上大多数的战场对抗都逐渐停了下来。 可暗地的特工活动、情报工作，却日渐活跃。 川香良子上任后抓的第一件事，就是处决青木一雄的原助理。 已经没有时间和耐心，听他本人的喊冤叫屈，去调查分辨，他是不是那个一直隐藏在特高课的内鬼。 …… 同一个时间，两江城的一些大汉奸，除了已经逃走、躲起来的，也在互相串联，寻求出路。 邹平凡就被一些政界名流硬邀请去，参加了一个研讨会。为首者就是几次跟他密谋过的赵南湖。 邹平凡走进研讨会现场，见所有与会者，均是两江城挂得上好的“政界名流”，因之前赵南湖多次跟他提到过，他心知这些人聚在一起，会讨论些什么。 但人既然都已经来了，不妨坐下来听一听。 这一听不打紧，这些人竟然跟赵南湖有着同样的算计。 说起来赵南湖几次找邹平凡，都在劝说邹平凡跟他联手，他有政界的影响力，邹有数万军队。用赵南湖的话说，两人联手，可以干一番大事业。 那时候局势还不明朗，赵南湖是石城伪政府的红人，出于谨慎考虑，邹平凡并没有表态。 如今听与会这些家伙的观点，都是想趁机脱离石城伪政府，但却不愿投靠雾都方面。 一个戴眼镜、西装革履的“名流”大声说道： “我们在座的这些人，可都是跟着汪主席过来的。大家想一想，跟雾都方面合作，会有好果子吗？” 另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政客附和道：“是啊，受辱都是次要的，弄不好被当做汉奸处决了。” “这些道理我们都懂，你俩就不用反复强调了。”有人打断他们的言辞，提醒道，“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我们该怎么应对？” 一个说：“不是早就跟大家通过气了吗？我们不能就这么让两江城给了雾都方面。这是我们的地盘，现在有邹将军加入，更有保障。何不效当年辛亥之时，宣布两江独立？即不受石城政府节制，也不让雾都方面插手？” 另一个人举手表示反对，他振振有词地说道： “某觉得，宣布两江独立，对我们而言，是一条出路。但并不是不接受雾都方面的接管。 我们要先把一个独立的两江新政府打造出来，有地盘、有人事，还有军队。然后再跟雾都方面谈判，提出我们的条件。这样总好过如丧家之犬一样，去向雾都乞降吧？” 这番言论，得到大多数汉奸们的叫好。 “嗯，谈判得手中有谈判的资本，先建立一个独立的两江新政府，就是我们的资本。” 赵南湖坐在邹平凡旁边，此时转过头问邹平凡：“邹将军，你的意下如何？” 邹平凡还未开言，有人就叫嚷起来：“邹将军，无论是当年的黄卫军，还是现在的新编14军，战场上都没少让雾都方面头疼。你要是直接投过去，没准就被扣押起来了。何不跟我们大干一场？” 众人也跟着起哄，看来邹平凡不表个态，今天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他思虑片刻，站起身来，抱拳对在座的行了一礼，说道： “我邹某人一介武夫，没想那么多。现在经诸位一提醒，确实有道理。现在的局势你我都清楚，脱离石城伪政府，肯定是明智之选择。邹某人赞同。至于宣布两江独立，成立新政府，我看时机并不具备啊。还请诸位三思。” 赵南湖立马接道：“邹将军，既然都赞成宣布脱离石城伪政府，又不同意另立新政府。你是觉得我们这些人，成不了事？还是你有更好的出路，不愿跟我们为伍？” “岂敢岂敢！”邹平凡连忙鞠躬赔罪，“我只是担心，责任太过重大，怕邹某人有负诸位重托啊。” “邹将军就不要推脱了。我等之命，皆在邹将军之手。我们即可起草两江独立宣言，通电全国，宣布跟石城伪政府划清界限。” 邹平凡还想说点什么，被赵南湖拉着，坐了下来。 也罢，发个宣言，不算什么。回头主动跟楚特派员和雾都方面讲清楚即可。邹平凡无奈地摇摇头，不再坚持。 () 第705章 你感觉此人如何 邹平凡并不知道，研讨会参会者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早就在雾都方面挂了号。甚至有的人，还进入了陶元举的黑名单。 本意是必杀之人，后来改为秘密监控。 里面就包括那个赵南湖。 邹平凡回到军营，立即找到楚菲菲，将研讨会的事，跟她说了个大概，并把与会者都有哪些人，一一列了出来。 楚菲菲给军令部通报了此事，得到的回复是，让邹军长虚与委蛇，暂时稳住那些人，以防止他们谋事不成，提前出逃。 同时，陶元举也接到雾都总部急电，督促加强对两江城汉奸的监控力度。 …… 天主堂旁边的小树林里，梁天舟和“水仙”约定，在那里碰面。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他要跟“水仙”详细汇报。 “水仙”到来的时候，没有穿平时老穿的神父袍，而是一身短衣短裤。也没有花白胡子，下巴上，光光的。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平头，目光深邃，精神饱满。 若不是因为约的就是“水仙”，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是“水仙”，梁天舟几乎不认识此人。 见梁天舟盯着他发愣，“水仙”呵呵一笑，解释道： “我们合作这么长时间，咱们也算老朋友了，还是让你看看我本人的形象吧。” “老帅哥！” 梁天舟脱口而出。 “水仙”之所以真面目出现，还有一个原因。他在天主堂的日子，就要结束了。上面已经通知他，以后的身份，不再是天主堂的威廉神父。 至于会是什么身份，梁天舟以后会知道。 “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调侃之后，“水仙”转入正题。 在汇报之前，梁天舟还有一个不放心的问题，他对“水仙”问道： “‘刺刀’已经安全了吗？” “水仙”点点头：“嗯。已经转移。多亏你及时通知，也幸好他找到机会外出，不然这一次，他恐怕过不了青木一雄那一关。” 梁天舟便把“刺刀”事件的前后，还有军统站刺杀青木一雄以及现在特高课由川香良子主持，一一跟“水仙”做了汇报。 也提到了两江城的一些汉奸政客，正在酝酿的事，他是从“隐士”口中得知的。 “隐士”也许是从雾都方面了解到，也许从别的途径，总之，“隐士”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要梁天舟转告陶站长，必要的时候，可以对这些人采取非常措施。 所谓非常措施，就是由监控行动，改为扣押。 “水仙”听完，义正辞严地说道： “这些华国人的败类，就应该受到公开的审判，不能让他们逃之夭夭。” 停顿一下，他又说道：“把那个双手沾满gd人士鲜血的特高课头子处死，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梁天舟点头道：“这就叫，血债血偿！不过，他的继任者，也就是那个川香良子，这个女人也不寻常。现在紧要关头，我们还得防着点她。” “‘吴钩’同志，你对她了解多少？”“水仙”问道。 “我和军统的陶站长，这两年一直在追踪她，但到现在，对她经手的特工网，还知之甚少。至于她本人，这次出现在特高课，我才第一次正面接触。” “那你就更应该当心了。你曾经暗中追查过她，说不定她也暗中调查过你。只是没有确凿证据，加上她一直躲在青木一雄背后，掩饰了她的锋芒。现在也算新官上任，不可小觑。” “我明白。”梁天舟道。 “还有，那天你叫来给我带信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以前跟我提到过的林三虎？‘铁血复仇团’的老大林三虎？” “水仙”突然想起这事，正好“吴钩”就在面前，便询问起来。 “正是。你感觉此人如何？”梁天舟反问道。 “水仙”笑笑，说道：“我说我跟你只是朋友，在gd那边我也有朋友，所以我会把他带来的消息转达那边。他竟然扭着我，要我给他介绍gd方面的人，说他要去投奔。” 梁天舟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早就跟林三虎他们说过，战争结束，会介绍gd的朋友跟他认识，没想到，他竟又找“水仙”给他引见。 现在也是时候跟“水仙”正式说说“铁血复仇团”的事了。 他止住笑，认真地对“水仙”道： “他们想加入n4军，可不是我撺掇的。他们都不知道我的gd身份，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军统的人。” “这么说，投奔n4军，是他们自己的主意？这是好事啊。”“水仙”大喜过望。 “确实是他们自己的主意。他们商量这事的时候，我都不知情。要不是我拦着，说等抗战胜利后，给他们介绍n4军的朋友，他们恐怕早就跑到根据地去了。” “水仙”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他拍了拍梁天舟的肩，道： “这是革命群众自觉的选择，我们得欢迎啊。这就叫主观能动性。把你的烟掏出来，给我来一支。” 主动索烟，“水仙”还是头一回。 梁天舟摸出香烟盒，两人各自点上一支。 坐在小树林的土坎边，“水仙”吐出几口烟雾，才继续说道： “你再把他们几个的具体情况跟我说说。” 他曾听“吴钩”说过，“铁血复仇团”的五个人，都是国军的逃兵。之前是自发结合在一起，专杀鬼子。 后来经“吴钩”劝说，放弃无组织、无计划的蛮干行动，成了潜伏在两江城的一支特别行动小队，简称别动队。 他们的枪支弹药，都是“吴钩”通过军统方面，得到的保障。 如果他们要加入gd部队，对他们的经历进行审查，是必须的。 梁天舟详细把每个人的情况，都跟“水仙”做了介绍。偶尔“水仙”也会插问几句。 梁天舟道：“他们虽然名义上是军统别动队，实际上无论之前的黄振高，还是后来的陶元举，以及‘隐士’，都没插手。他们和这些人，也没有直接联系。在军统的在籍人员名册中，也不会出现。所以……” “水仙”听“吴钩”替他们分辨，忙摆摆手道： “‘吴钩’同志，你误解了。我不是因为他们是军统的人，才审查这么细。为了组织的纯洁，每一个新加入的人，都要接受背景调查。你作为他们的引路人，对他们自然比我更熟悉。你有义务对组织详细说明他们的情况。” “我懂。我也是把实际情况向组织如实报告嘛。”梁天舟尴尬地笑了。 () 第706章 接二连三的枪杀案 听完梁天舟对“铁血复仇团”的介绍，“水仙”提议道： “在适当的时候，你可以再让林三虎来跟我见一次。记住，只能说你我是朋友，你找个理由吧。” “这还用提醒？我感觉，到时候我不叫他来，他也会到天主堂找你的。对林三虎来说，你也是他找n4军的一条线索，他不会放弃的。” “水仙”摆摆手：“他找不到我了。包括你，我们之间的联系方式，也要调整。还是按照最初的方式，在那个地方留条子，约好时间和地点，再碰面。” “什么？就因为林三虎在天主堂见过你？” 梁天舟不解地问道。 “不是因为他。我不是还让你安排他再来跟我见面嘛。” “那就是这地方在岛国人、在川香浪子那里暴露了？”梁天舟继续问道。 “水仙”依然摇头：“岛国人的日子，没几天了，不足为惧。” “好，我知道了。” 梁天舟没有再追问，只要不是这两个原因，那一定是被军统陶元举的人给盯上了。 陶元举早就接到雾都总部密令，要查清gd在两江地下人员的情况。 “水仙”最近几次出现，是跟“刺刀”有关，可能那时候就被军统站的人给盯上了。 在特高课和青木一雄住所，他都派了人盯梢。 说不定“刺刀”撤离那天，也被军统察觉了。 “你要注意安全。”梁天舟只能这样叮嘱一句。 “放心吧。现在他们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毕竟两档还没翻脸，我会想法甩掉的。再有，等会你就不要去天主堂，从树林这边直接出去。” 难怪今天“水仙”要让梁天舟在外面树林见面，难怪“水仙”没有穿神父袍出来，还改了妆容。 看“水仙”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问题不大。 “好吧，那我先告辞了。” 梁天舟该汇报的，都汇报了。跟“水仙”重重握了握手，转身钻出了树林。 …… 回到警察局，鲁海和杜飞正要出门。 “你们俩，这是要去哪里？” 梁天舟迎面碰上，随口问道。 “头儿，江岸街一家粮油店出事了，店里掌柜和伙计全都被杀，我们正要赶去现场。” “什么人干的？”梁天舟问道。 “还不清楚，巡警报上来的。” 他俩带了几个人出门走了。 梁天舟走进大楼，沈副局长从楼上下来，对他说道：“江岸街那个案子，你去看看吧。” 梁天舟返身回到车里，驾车追上鲁海和杜飞：“你俩上车，其他兄弟们，后面跟着来吧。” 到了现场，粮油店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 分局巡警已经拉起警戒线。见梁科长亲自到来，迎过来先介绍了一下情况。 “粮油店掌柜和两个伙计，都死了。据目击者称，是三个男子，从一辆车上跳下来，冲进店里就开枪，店里的人措手不及，当场就全被打死了。” 从车上跳下来？可不是一般的劫匪。 这家小小的粮油店，莫非得罪了什么江湖匪帮？ “死者叫什么？哪里人？来这开店多久了？”梁天舟追问道。 “掌柜叫丁茂，外地人，这个店开了半年多了吧。”巡警回答。 几个围观的邻居也纷纷插嘴：“就是半年前，才开的。过完春节，我记得。” “两个伙计也是外地人？”杜飞在旁边跟着问道。 “他们都是一起来的，反正都是外地人，至于是哪里人，我们还都没打听过。” 围观者叙说道。 “他们跟什么人起过冲突吗？比如因为生意方面的事？”杜飞继续问道。 “这么小个粮油店，顾客都是这一带的住户，谁会因为一点小矛盾，就找人来杀他们？” 梁天舟听出名堂来了，他看着说话之人，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几个杀人的，是被别人找来的，而不是他们跟掌柜的有矛盾？” 那人道：“这还看不出，三个人身强力壮，还开着车，关键是，他们拿的枪，都是一样的。一看就是职业干这个的。” “哦，你还挺了解的嘛，你接触过这样的人？”梁天舟追问道。 那人连连摆手：“没有，没有。都是听人传说。” 杜飞从身上取出自己的配枪，在那人面前亮了一下：“他们拿的是不是这样的枪？” 那人往杜飞手上的枪看了几眼，摇摇头：“不是这种，他们的枪，前面的枪管很细。” 梁天舟明白了，岛国人的南部手枪。 “你听到他们下车后说过话吗？” 那人继续摇头：“一句话都没说，冲进去就开枪。肯定是有人要这掌柜和伙计的命，派了杀手来。” 杜飞凑到梁天舟耳边，轻声说道：“看起来，是岛国人干的。” 梁天舟突然意识到，如果杀手是特高课的特工，这个店很可能是gd两江地下组织或者陶元举的一个联络站。 如果是联络站，他们为啥不抓人，而直接杀人呢？ “你们先做好记录，再察看一下现场，我先回局里。” 梁天舟对鲁海和杜飞吩咐一声，自己先走了。 他不是回局里，他要去找陶元举。 问问这个粮油店里的死者，是不是他的人。 去了几个他留下的联系地点，都没找到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梁天舟只好先回局里。 谁知他前脚刚踏进办公室，沈副局长后脚就跟了进来。 “天舟啊，你们走了后，我又接到电话，双洞桥街又有人当街开枪，打死了两个路人。鲁海和杜飞都不在，你再带两个人赶过去看看吧。” 奇了怪了！怎么这一天尽是开枪杀人的案子？ 这边是小店掌柜和伙计，那边是路人。 他们跟路人有仇？还是报复社会？ 报复？ 这两个字突然在梁天舟脑海里闪现。 他二话不说，叫上刑侦科的两名警员，又开车直奔双洞桥街而去。 双洞桥街在两江的西北角，梁天舟赶到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 两名死者仰面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因为是在大街上，死者是谁，没人说得清。 巡警努力维持着现场的秩序，但还是有人往前挤。 “具体什么情况？”梁天舟问巡警。 “几个手持南部手枪的人，从车上下来，对着这两个人就开枪，这两个就倒在这里了。” 又是南部手枪。 又是开车而来。 “确定这两名死者的身份了吗？”梁天舟问道。 “没有。没人认识。” () 第707章 防患于未然 巡警认识南部手枪，他就知道，开枪的多半是岛国人。 见梁科长问起死者身份，他摇头的同时，又说道：“肯定是得罪了岛国人，惹来杀身之祸。” 梁天舟叫两个手下，勘验现场，拍照，做好笔录。 “把死者送到法医那里去吧。” 他现在必须见到陶元举。 他有个预感，这两个人，跟粮油店的掌柜和伙计一样，都是军统的人。 他还有个不好的预感，可能接下来还有有军统的特工被杀，得给陶站长提个醒。 回警察局交差以后，梁天舟顾不得吃晚饭，又去陶元举留下的联络地点寻找，依然不见人影。 什么时候了，陶元举又来玩失踪！ 他给陶元举留了条子，要他见到纸条，立马来见。 然后，在路上随便吃了几口，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 到家之后才发现，陶元举已经在他家里等候多时了。 “我到处找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梁天舟急切地问道。 陶元举丢下只剩一小段的烟头，严肃地说道： “军统站出事了，一个联络站被端，两个跟踪特高课人员的人，被枪杀。我一整个下午，都在忙着通知所有人，全部放弃现有联络点，启用备用联络点。” 梁天舟大惊，果然不出所料，两起案子被杀的，都是军统的人。 “我一直在找你，就是为这事。我担心后面还有有人被杀，来提醒你。” 陶元举耸耸肩，又摸出一支烟点上，丢给梁天舟一支，说道： “应该不会了，现在人全都转移了。备用联络点，我想他们不会查到。” 梁天舟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在陶元举旁边坐下，转头问道： “你知道是谁在操纵这两起事件吗？” 陶元举看了看梁天舟，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一个名字：“川香良子！” 只能是她了。 青木一雄死于军统之手，她是要替青木一雄复仇。 如果放在以前，她发觉军统的联络站或者军统的人，一定会暗中监视，真要动手，也是会抓捕回去，才能审出更多的秘密来。 现在川香良子不再按套路出牌，她不需要审问，不需要弄清到底是不是军统联络站，只要她觉得可疑，就直接灭了。 估计还有一个原因，陶元举这两年一直在追踪川香良子，她应该有所察觉。 前不久军统还把刘汉盛除掉了，这笔账她也一起算在军统头上。 这时的川香良子，心里只有仇恨，几近疯狂了。 “陶站长，监视特高课和宪兵队的人，不能撤。最好再派人对青木一雄那个别墅实施监控。只是要改变一下方式，别再让人发现了。” 避其锋芒是对的，但也不能啥都不做了。 “还有，我担心，她会不会不等上面的命令，擅自启动毁城计划？” 陶元举道：“我也想过，就算她不顾一切，要启动毁城计划，现在她也没有那个能力了。安插在各个重点单位和地区的特工，被我们，不，应该是被两江城的民众注视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你别忘了，他们准备的那些炸药，真的全都在宪兵队吗？如果早已分散到各处，终究还是一大麻烦。” “这个，我们现在也无能为力，只有等战后再清查。” 陶元举摊摊手，人力有限，要真的分散存放，要一个一个点查出来，不是短短的几天能办到的。 “防患于未然吧。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陶元举离开后，梁天舟冲了个凉，家里没有外人，他打着赤膊，坐在沙发上，吹着风扇。 立秋好几天了，这两江城还是火一般地热。 他给自己泡了一杯绿茶，打开木壳收音机，听着里面播报的最新消息。 这时候距离抗战胜利越来越近了，梁天舟不由得想起曾经跟刘斯芸在一起的情景。 斯芸因为不了解他的身份，而对他产生了很多误解，最后跟他越走越远。 他那时就想，等到抗战胜利，他不用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可以跟斯芸敞开心扉，化解误会，重归于好。 那段时间，他也曾苦闷过，纠结过。 当时他的上线“暗箭”还不断开导他，作为一名地下工作者，很多时候都得面对亲人朋友的质疑和误解。但还是得承受。 就好比“隐士”，他的外甥女刘斯芸，一直认为他是大汉奸，不理他。谁承想，他还是两江军统方面抵抗力量的负责人之一？ 可是现在，梁天舟又接受了新的使命，即使抗战结束，他的真实身份，依然不能公开。 他也不知道刘斯芸现在在什么地方，她安全吗？过得怎么样？ 既然他还得以军统身份，继续从事秘密工作，估计等到可以公开的那一天，又是好几年了。 看起来，此生跟刘斯芸应该没有缘分了。 后世的他因为沉溺于对历史的兴趣，连女朋友都没处过。穿越到这个战争年代，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喜欢的女孩，梁天舟真是动了心的。却又无疾而终。 他又想起后世流行的一种说法：相爱的人，不一定能最终走到一起；而跟自己相守一生的人，也不一定是自己最爱的人。 单身狗的他，曾经还不能理解这其中的深意，现在，他似乎有些懂了。 懂了前半句。 明天就是农历的七夕，牛郎跟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 现在的他，又成了单身狗，连思念，都不知该思念谁。 脑子里晕晕乎乎的，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梦中听到有人敲门，很轻，很柔。 他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一道缝，却见斯芸站在门口，穿着裙装，盈盈对着他笑。 “你怎么来了？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梁天舟大喜，忙伸手把刘斯芸拉进屋。 刘斯芸却只笑，不说话，看着他一个劲地笑。 “傻笑什么？我给你重新泡一杯茶吧。” “不用了，我就用你喝过的这杯，现泡的太烫，没法下嘴。” 刘斯芸说着，把脸凑过来，贴近梁天舟的唇边。 她的呼吸都能感觉到，胸口也贴了过来，体香扑鼻。 梁天舟都快晕了，却发现自己还打着赤膊，光着上身。 刘斯芸把手揽着梁天舟的脖子，真个身子都贴到了一起。 “轰隆隆！轰隆隆！” 一阵雷声响起，两江城下起了暴雨。 梁天舟睁开眼，风扇还在吹，茶杯还有温度，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又做梦了！ () 第708章 绑架甘美玉 第二天，梁天舟醒来，想起昨晚跟陶元举说的话，防患于未然。 他对川香良子还要做什么，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冒了出来。 去警察局之前，先找了林三虎。 之前遵照“隐士”的安排，“铁血复仇团”负责盯着特高课。 现在青木一雄不在了，川香良子作为代理课长，却不怎么出现在特高课大楼。 他现在决定，让他们秘密监视川香良子。 林三虎跟川香良子，或者穆向良，没有打过照面，只是听说过此人。 梁天舟也拿不出她的照片，只好带着林三虎，到青木一雄别墅外去蹲守。 他对川香良子的活动并不十分了解，通常她出门很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她。 梁天舟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半。如果她要去特高课，或者去什么地方，只要她在别墅外出现，林三虎跟上去，自然能见到真容。 运气还不错，等了不到半个钟头，川香良子从别墅出来，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那不是青木一雄的车吗？”林三虎眼尖，一下认了出来。 “对，上车的就是川香良子，她有个华国名字叫穆向良。林大哥，拜托了！” 林三虎驱车跟上，梁天舟顺道去了特高课大楼。 原本他是想先去警察局的，已经到了青木一雄别墅这边，离特高课更近，不如先到这边点个卯，再回警察局。 昨天的两起案子，因为急着找陶元举，还没跟沈副局长细说。 藤原纪美在办公室，见梁天舟到来，跟着来到他的办公室，自己拉过椅子，坐下。 “藤原组长，有什么吩咐？” 梁天舟笑着问道。 藤原纪美盯着梁天舟，半晌，开口道： “天舟君，你说，青木课长的助理，真的是内鬼吗？” “那还能有假，川香课长不是已经把他处决了吗？”梁天舟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知道，这不是藤原纪美想听到的答案，不由得警觉起来。 难道藤原纪美开始怀疑弄错了？ 不过，韩师傅已经撤离，即使发现错了，也无关紧要。 现在的特高课，谁还关心这个。 “对了，川香课长这两天怎么总不见人？”梁天舟又随口问道。 藤原纪美摇摇头：“这个，谁知道呢？她本来就不喜欢到特高课来。” 她没有再继续助理的话题，但心中却有解不开的疑团。 不继续说他，只是觉得梁天舟也不清楚计划泄露的事，以前还可以跟青木一雄讨论一番，现在她竟然找不到人说。 她悻悻地回到自己办公室，脑子里却始终在想着这个疑团。 川香良子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所以，明明没有确凿证据，她还是下令执行了。 如果那个助理真是被冤枉的，那么真的内鬼又会是谁呢？ 青木一雄搞了那么大的声势来查，最终也没有结果。 莫非是那个食堂从大厨韩师傅？ 助理是跟着韩师傅出去买菜，韩师傅不见了，青木一雄认为是助理杀了韩师傅或者威胁韩师傅跑路，让韩师傅的失踪，转移追查的注意力，所以他认定助理有问题。 可如果真是韩师傅，他又是怎么知道，那天每个人写经历，是要调查内鬼？青木课长在会上并没有说这件事，他不仅知道在调查什么，还感觉到自身的危险，所以及时开溜了。 从逻辑上来说，如果没有意识到危险，潜伏的内鬼是不会轻易撤离的，说不定他还有潜伏下去的意义呢。 助理肯定是知道青木课长开会的目的的，所以，他是内鬼，逻辑上没有问题。 可如果韩师傅是内鬼，他从何得知调查的真实目的？ 藤原纪美把那天特高课的情形，仔细回忆了一遍。 梁天舟见在这里也没啥事，不如现在就去警察局。 他出门路过藤原纪美办公室时，还对她挥了挥手，意思是，没事我先走了。 然后上了自己的车，径直朝警察局而去。 藤原纪美在跟梁天舟相互挥手的瞬间，突然想到，那天早上，她在特高课大门外，碰到梁天舟。 当时梁天舟说他在外面买烟，自己给他说过，青木课长要查内鬼，叫他不要离开，买了烟，赶紧回到办公室。 梁天舟是知道那次调查的目的的，会不会是他把这消息告诉韩师傅，然后让韩师傅伺机逃脱的呢？ 要是这个推论成立，那梁天舟又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他跟韩师傅是一伙的？ 虽然这个推论是在假设韩师傅是内鬼的前提之下的，但藤原纪美还是不由心中一颤。 她马上做出决定，跟着梁天舟，看他离开特高课，到底在做些什么！ 以前她曾让张巩暗中盯着梁天舟，现在她要自己亲自去，她对张巩的盯梢能力，打起了问号。 刚才梁天舟冲她挥手出了门，藤原纪美也迅速关上门，驾车跟了出去。 …… 梁天舟到警察局后，直接去了楼上沈副局长的办公室。 虽然以前通常情况下，他和“隐士”不会在警察局谈军统的事，但昨天的两起案子，属于刑事案件，刑侦科接到报案的。跟沈副局长汇报案情，就不需要避讳了。 进门后，梁天舟自己先坐下，看着大班台后面的沈副局长，两个人几乎同时都在问对方： “今天没发生什么案子吧？” 沈副局长问的是刑侦科有没有接到报案，梁天舟来找他，是不是因为又出了新案子。 梁天舟问的是，我刚过来，如果刑侦科接到报案，他们势必得跟沈副局长汇报。 他还没去刑侦科，所以直接问沈副局长了。 两个人都相视而笑，看来他们都担心，对方还会下手。 梁天舟道：“我刚从特高课过来，还没去问鲁海他们。” 接着，梁天舟把昨天的两起案子，怀疑是川香良子派人所为，以及昨晚陶站长说，已经采取应对措施，这些情况，统统告诉了沈副局长。 “这两天在特高课都没见到川香良子的人，也不知道她还会做什么。”梁天舟接着说道。 沈副局长安慰梁天舟道：“陶站长的措施，处理得很及时。我想应该问题不大了。” 谁知到了下午，梁天舟正在刑侦科办公室，跟鲁海、杜飞闲聊，电话响了。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难道又有枪杀案？ 杜飞去接了电话，刚“喂”了一句，就转身叫道：“梁科长，找你的。” 梁天舟走过去接起。 “梁科长吗？美玉被人绑架了！”是甘夑元的声音。 () 第709章 焦急的等待 梁天舟刚拿起话筒，那边就传来甘老大的声音： “梁科长，美玉被人绑架了！” “甘帮主，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梁天舟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冷静地听甘老大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今天上午，甘美玉一个人出去，说是要去《两江新报》报馆，找闺蜜小萱。 现在的局势，小萱有什么打算，姐俩要合计合计。 谁知刚出门，就有一辆轿车在甘府外面停下，跳下两个男子，把美玉拉上车，就开走了。 当时在门口的管家，看得清清楚楚，甘美玉还在挣扎，说明她并不认识车上之人。 甘夑元心里着急，按照他多年的江湖经验，是不会选择第一时间报警的。他得先弄清对方是什么人，绑架的动机，开什么条件。 如果报警激怒了对方，很可能撕票。 但他思来想去，梁科长虽然是警察局的人，也算甘家的老朋友了。 这是跟他私下说说，也许他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电话里甘帮主还一再叮嘱，不要对警局的人提起，如果有时间，希望梁天舟尽快去甘府一趟。 “好，我马上过来。” 梁天舟放下电话，立即动身。 他遵照甘帮主的意思，没有告诉鲁海或者杜飞，电话的内容。 在路上，他把昨天的两起枪杀案，和今天甘美玉的绑架案联系起来，可以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川香良子跟甘美玉多没见过面，为啥绑架甘美玉？冲着甘夑元？还是冲着甘文勋？ 或者不是川香良子干的，而是什么不知名的土匪？ 甘夑元得罪过什么人？ 一切等到甘府后，见到甘夑元再说吧。 …… 甘夑元此时在甘府急得就如浑身都有蚂蚁在爬，坐立不安。但他又必须保持镇静，现在整个宅子，都在看着他，等他拿主意。 甘文勋也从外面被叫了回来。 父子俩讨论了半天，也没搞清到底得罪了谁，绑架美玉，会不会是针对他们父子俩的。要不就是美玉得罪了谁？可她自从江大毕业后，一直待在家，又没出去找工作，也没跟什么人来往，能得罪谁呀。 甘文勋见父亲给梁天舟打电话，想上前阻拦。 甘夑元对他摆摆手：“梁科长能不能帮上忙不知道，但多一个人想办法，也是好事。我相信他不会告诉警局的。” “爸，你不报警是对的，但把梁科长招来，要是绑架的人是岛国人，是特高课的人，他们要是冲着我来的，我的身份，会不会让梁天舟起疑，你想过吗？” 甘文勋急了，电话已经打过，再阻止也没用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甘夑元并不多加解释，他坐在客厅，甘文勋陪在左右。管家和仆佣也着急地围着他俩。 梁天舟赶到的时候，门口没有人，他直奔客厅而去。 “梁科长，你先请坐。”甘夑元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梁天舟坐下说道：“电话里不好问得太多，甘帮主，你仔细回想一下，近期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比如穆向良？” “穆向良？” 甘夑元想了想，除了以前跟她在船运方面有些竞争和冲突，近期并没有见过她呀。 他摇了摇头：“梁科长，就你上次带话，问我要不要接手她的丸红船运，我没同意，这算不算？” 就凭这一点，不至于抓人相要挟。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不是，梁科长，你怎么就确定是穆向良干的？” 一旁的甘文勋插嘴道。 “我没有说一定是她干的，现在不是大家都在分析嘛。”梁天舟解释道，“这也是一种可能吧。” 说罢，又转向甘夑元：“甘帮主，他们绑走美玉，到现在都没打电话或者递话过来？有什么条件？绑架为的什么？” 甘夑元道：“就是没有。要是提了条件，我们也能知道是谁了。” 梁天舟心里开始担心起来。 如果是川香良子，昨天那两起枪杀案，连话都不说，上来就开枪，把人往死里打。 要是这样，美玉凶多吉少。 他看了看一屋子的人，现在不好给他们提起昨天的事，还是再等等，看对方会不会联系甘帮主吧。 甘美玉不是军统的人，甘夑元也不是，但愿他们不会像对待军统那样，直接下死手。 甘文勋把他爹拉到外面，悄悄对甘夑元道：“如果真是穆向良，我看她很可能是冲着我来的。她现在是特高课的代理课长，说不定她已经察觉到了我的身份。” 甘夑元拍了拍文勋的肩：“她为啥绑走美玉，而不直接对你下手？这不奇怪吗？” “我这几天不在码头，她找不到我，才拿美玉要挟我。我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爸，我还是去做些安排吧。” 甘夑元一语不发，转身走进客厅。而甘夑元却离开了甘府。 等他再次返回时，已经将身穿便衣的工兵营弟兄们，悄悄布置在了甘府周围。 这种时候，光靠南头帮的帮众，已经无济于事。现在邹军长调给他的工兵营，正好排上用场。 结果这一天，却没等到任何有关美玉的消息。 梁天舟也一直陪在甘府，对方随时可能传话来，现在需要的是耐心。 …… 经历了一天风平浪静的陶元举，得到监视川香良子的手下汇报：川香良子可能抓了一个什么人，现在关押在城西江边的一处废弃仓库里。 “抓的什么人？” 陶元举追问道。 “不清楚，一个年轻女子，是她的手下抓到送到那座废弃仓库。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 陶元举心想，不应该是我们的人，难道是gd方面的？ 他又问道：“那座仓库你查了吗？” “没有，有人把守，进不去。”手下答道。 “走，带我去看看。说不定里面藏着炸药。” 梁天舟昨晚提醒过他，敌人的炸药不一定都集中在宪兵队，很可能已经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存放着。 现在她偏偏选中一个废弃仓库来关押，不由人不起疑。 “等等，我带通知几个人一起，要是炸药，咱们见机行事，端了他娘的。” …… 已经半夜了，甘府里一众人等，还在等待着。没人在这个时候离开，也没人放心去睡觉。 “叮铃铃！” 甘府的电话响了起来，甘夑元第一个冲过去，接起话筒。 “让甘文勋接电话。”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内，可以断定，是有人故意压低嗓子说出来的。 甘文勋已经站在他爹身旁，一把接过电话，对着里面喊道： “我是甘文勋。你是谁？” () 第710章 我就是陶元举 “甘文勋，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现在你赶紧叫上陶元举，到城西xxx街靠江边的仓库来，天亮之前，如果不到，甘美玉就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陶元举？陶元举是谁？” 甘文勋一头露水，他没听说过这个人呀。 “被装了，你不是军统的吗？叫你们陶站长赶紧过来，我没有耐心等到明天。” 说完，对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陶元举是军统的站长，甘文勋从电话里听明白了。 但他去哪里找陶站长呢？ 现在眼面前还有个警察局的梁科长，他怎么跟大家解释这通电话？ 梁天舟其实已经在甘文勋问对方陶元举是谁的时候，已经才出了打电话的是谁。 而且，他也突然明白了，川香良子为什么找甘文勋。她把甘文勋当成军统的人了，要找陶元举复仇，找不到人。连军统的其他人都一夜之间失去了踪迹。 甘文勋家就在这里，跑不掉。 所以才绑了甘美玉，逼甘文勋出面，然后引出陶元举来。 她没想到甘文勋连陶元举是谁都不知道，还以为甘文勋死不承认。 甘文勋不想在这时候给大家解释电话的内容，他对甘夑元道： “你们在家等着，我出去一趟。” 转身就走了。 他准备带着工兵营，去川香良子说的那个仓库，强行把甘美玉抢出来。 甚至干脆连带把川香良子给灭了！ 甘夑元看了看梁天舟，不好意思地说道：“梁科长，让你费心了，要不先回去，这事既然已经有眉目了，我们自己能处理。” 梁天舟哪能就这么离开？别说是帮甘夑元，就是冲着川香良子，他也要去看个究竟。 “什么都别说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甘夑元坐着梁天舟的车，他们并不知道电话里说的地址，就悄悄跟在工兵营后面。 工兵营散布在两江城的不同地方，甘文勋并没有把全部工兵营弟兄都集中起来，大概也就一个排，由工兵营长带队。 趁夜疾行，来到川香良子所说的仓库。 七夕的晚上，半圆的上弦月挂在天空偏西边。仓库里没有灯光，外面看不见人。 甘文勋把工兵营弟兄们散开，和工兵营长先在附近察看了地形环境。 仓库前面是xxx街，后面通向江边，那里有个小码头，应该是为了装卸货用的。但已经很久没用。这仓库看来也是废弃了的。 “要小心周围有埋伏。她是做好准备的，一定设了个圈套让我钻。” 甘文勋对工兵营长说道。 “你说得对。要是咱们硬冲进去，人救不出来，反而被包围了。”工兵营长赞同道。 两个人正在商量，仓库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甘文勋，你果然守信。陶站长来了吗？” 随着这声音传来，仓库里面突然亮起了灯，大门边，还能看到一排枪手，簇拥着一个西装“男子”。声音是那“男子”发出的。 甘文勋认得她就是喜欢被人叫做穆先生的川香良子。 工兵营长抢前一步答道：“我就是陶元举，你找我来有何贵干？” 一身便衣的工兵营长站在昏暗的月光下，声音洪亮，无所畏惧。 “很好！”川香良子大声喊道，“让陶站长过来，其他人，胆敢擅闯，格杀勿论！” 她身边的杀手齐喝：“嗨！” 甘文勋朝她摆摆手，也大声叫道：“慢！既然陶站长已经来了，是不是该把舍妹放了？我是来接她回家的。” 川香良子道：“急什么？我跟陶站长还有事要谈，等着！” “不行！”甘文勋打断了她的话，“我得先见到美玉，否则面谈！” “做人不是这么做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甘文勋身后传来，甘夑元上前对川香良子道： “穆先生，你跟陶站长的恩怨，关我们甘家什么事？你拿一个弱女子相要挟，亏你自己还是个女人！” 川香良子认出了甘夑元，冲他嚷道：“老东西，我和你的事，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说道。你识趣的话，赶紧让开，叫陶元举过来。” 又朝甘文勋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和陶站长一起过来，我不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 甘文勋低声对工兵营长道：“我先过去，先弄清美玉的情况，再做定夺。” “我跟你一起去。我不去，她不会答应的。别忘了，我现在是陶站长。”工兵营长笑呵呵地说道。 两人正要往仓库走，甘夑元拉住甘文勋：“你别去，我去！我老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要好好照顾美玉。” 甘文勋不干，却被他爹一把往后推去，一边轻声道：“你得在外面，带着你的人，把这里围了。这样她才不敢轻举妄动。” “爸，当心里面有诈！” “我知道了。”甘夑元和工兵营长并排往里走，一干枪手拥着川香良子退回仓库。 “把身上的枪，丢过来！”川香良子命令道。 工兵营长把手枪抛给了近处的特工。 “还有你！老头儿。”川香良子指了指甘夑元。 甘夑元也从身上摸出一把手枪，递了过去。 等他们跨进仓库门，才发现，里面堆放着很多炸药包。工兵营长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敢情他们用来摧毁两江城的炸药，并不全在宪兵队，这里也是其中一个库房！ 抬眼一看，甘美玉嘴里被堵着，两手捆绑，正坐在一把紧靠炸药包的木椅上。 “美玉！”甘夑元老泪纵横，欲上去给闺女解绑。 川香良子把出手抢，对他吼道：“被乱动，乱动我先打死她！” 工兵营长一听，吓唬谁呢？你敢朝她开枪，她身后那是什么？ 但甘夑元却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 川香良子身旁的特工，已经散开，把两人围在中间。 工兵营长想，看这形势，除了面前这些特工，川香良子一定在外面还布置了人手，她就不怕甘文勋或者陶元举带着人来，跟她硬拼？ 只是刚才在外面察看地形时，并没有看到人。她到底藏了多少人呢？希望甘文勋和手下弟兄们，不要中了埋伏。 “嗨！你是陶元举？” 在灯光下，川香良子打量着工兵营长，再次问道。 “废话，不是陶元举，我来干啥？” “久闻大名，却没有见过，不得不多问一句。青木课长是你带人杀了的？” “我杀的鬼子多了，怎么，你心疼了？” “八嘎！死到临头还嘴硬！”川香良子发疯似的嘶喊道。手下特工齐齐把枪举了起来。 () 第711章 还不动手 面对失去理性的川香良子，工兵营长一脸镇定。 他当然知道，一走进这座仓库，就充满凶险。现在得先稳住川香良子，等手下弟兄把外面收拾了，再把这仓库围起来，她就算插上翅膀，也跑不掉了。 但里面的炸药包是个麻烦，此时干万不能激怒她。 于是，他缓和了一下语气，对川香良子道： “你叫我来，不就是为你男人报仇吗？你就不怕自己也逃不掉？” 川香良子轻蔑地一笑： “我知道你带了人来，可是带人来也没用，我已经在这周围早就埋伏了人。” “哦，那你是打算在这里跟我做一个了断？” 川香良子脸上堆着假笑：“算你聪明！也佩服你的胆量。明智是陷阱，还敢亲自前来。” 甘夑元却在旁边发话了：“你们说来说去，先把我闺女放了，你们慢慢扯，行不？” “老头儿，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你，你闺女，还有外面那些人，今晚还能活着离开吗？” 甘夑元早有心理准备，他就是在等甘文勋，等他们从外面先动手。 外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我去把美玉替换下来，怎么样？你让美玉离开，我留在这里。” “喂喂喂，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川香良子再次发飙。 工兵营长赶紧说：“我跟你的事，你干嘛牵扯其他无辜之人？” “没有人是无辜的。” 川香良子蛮横地吼道。 “尤其是军统，个个都该死！知道昨天，不，现在应该是前天，你们的那个联络站，还有跟踪我帝国特工的人，是怎么死的吗？都是我干的。” “可是他们并不是军统的人呀。” “不看到这个老头儿还好，看到他，我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还有外面那个甘文勋，明明是军统派到两江城来的，还假装什么逃兵。我早就怀疑他了，果然吧？他是你陶站长的人？” 川香良子突然耳朵一动，她听到了什么，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别偷偷摸摸的了，我早就看到你了，你跟甘老头一起来的。既然来了，就现身吧，梁天舟！” …… 梁天舟是和甘夑元一起来的。但甘夑元进去后，他却没闲着。 他从车上下来，带上面罩，消失在黑暗中。 据他分析，现在这座仓库外，几路人马都会齐了。 川香良子留在外面的暗子，甘文勋带来的工兵营弟兄，陶元举和他带来的军统行动队，还有林三虎和“铁血复仇团”。 后两路人马，是跟踪川香良子而来的。 他很快就跟陶元举和林三虎碰上了头。 他们在工兵营弟兄们的外面，把川香良子安排的特工一个个地清除。“快刀”林三虎和他的几个兄弟，这次发挥了他们的刀工，不发一枪，全解决了。 好在川香良子没有通知宪兵队，她带来的特工，毫无防备就一命归西了。 陶元举眼看一个人冒充他的名字，走进了仓库。梁天舟告诉他，那人应该是甘文勋带去的，多半是新编14军工兵营的。 “走，咱们抵近仓库去瞧瞧。” 林三虎他们留在外面，陶元举和梁天舟迅速摸到仓库外面，隔着墙，听着里面的谈话。 听到里面叫梁天舟的名字，无论是梁天舟，还是陶元举，都吃了一惊。 吃惊的不是川香良子发现了他们。而是听她的口气，梁天舟已经暴露了。 “不能留下她！里面的特工一个都不能留！”陶元举立即做出了决定。 梁天舟也道：“该咱们出场了，你这个真陶元举。” 两人同时出现在仓库门口，手上握着枪。 梁天舟道：“川香课长，你是在叫我吗？” 川香良子看了看梁天舟旁边的陶元举，又看了看工兵营长，突然又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真假李逵，你们这是给我上演的哪出戏？” 笑完，突然收住，盯着陶元举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进来的这位，才是货真价实的陶元举，陶站长吧？我看过你的照片。刚才竟然差点被糊弄过去了。” 然后又朝着梁天舟，看了半天，口中说道： “青木君，我早就说过，梁天舟很可疑，他，他就是那个隐藏在特高课的内鬼。你怎么就拿不定主意呢？” 梁天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笑非笑地等她说完，故意问道： “我很可疑吗？话说以前我见过你吗？你见过我吗？” 川香良子道：“每次叫你去追查什么，你都查不出来。每次叫你去抓人，你都抓不到。还记得谢富乐吗？他就跟我提到过你，怀疑过你。可惜他，对，谢富乐很可能就是死在你的手上。” “怎么样？现在又跟陶元举在一起，你们早就是一伙的了，对不对？” 梁天舟慢慢把自己头上的面罩摘下，并不接川香良子的话。他看了看四周，果然这里是一处炸药库。 虽然炸药包只堆放在甘美玉身后那一小片区域，但只要不小心引爆，威力肯定不会小，在场的人，谁也逃不掉。 这也是川香良子的信心所在。 她这是要跟陶元举同归于尽的安排！ 现在她还指望外面那些她埋伏的人，如果得知那些人已经指望不上了，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陶元举也看出了这个局面，他对川香良子道：“你要找我，我来了。我想，你可以让其他人先离开，包括那个甘小姐。有什么你冲我来，我们俩的事，我们俩来解决如何？” “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川香良子冷冷地说道。 她就是要找陶元举复仇，在她心里，那个特高课代理课长，她根本就是勉为其难，她知道不会有任何作用。 以暴戾的手段，接连枪杀军统特工，就是为了引出陶元举来。 绑架甘文勋的妹妹甘美玉，也是为了引出陶元举来。 她突然对左右枪手大喝一声：“还不动手！” 就在枪手纷纷举枪，就要射击，就在陶元举和梁天舟快速往仓库大门外闪退的同时，一个苍老却震耳的声音在仓库响起： “谁敢！把枪都放下！” () 第712章 排爆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甘夑元身手敏捷地窜到川香良子身旁，在她瞠目结舌中，夺下了她手中的枪，顶在她头部，同时大喝一声： “把枪都放下！谁敢乱动，我打死她！” 局面一下陷入僵持状态，川香良子的手下枪手，愣愣地看着她，不敢轻易开枪。 这时，听到仓库里的动静，尤其是甘夑元的一声吼，甘文勋带人冲进仓库，站在陶元举和梁天舟的身后。 这让川香良子大感意外，她埋伏的人呢？怎么这些人都完好无损地冲进来了？ 这不是她预先设计的场面！她没想到甘文勋手中有一个工兵营，以为就是陶元举手下几个特工。她埋伏的人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足够应付。 外面连一声枪响都没有，她的人没有动手？ “你们？”她惊愕地看着面前这群人，很快明白了一件事。 梁天舟的话，也证实了她的预判。 “你在找你埋伏在外面的人吧？不妨告诉你，他们现在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 话音刚落，川香良子突然身子往下一蹲，往后一退，手上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支小巧的手枪，对着甘夑元就是一枪。 动作之快，在场所有人都没看清。然后转身朝炸药包后面跑，冲出仓库的后门，疾窜而去。 甘文勋想朝她开枪，顾及到中间隔着炸药包，和炸药包旁的甘美玉，终究还是让她逃出了仓库。 其他特高课枪手，就没那么幸运了。陶元举、梁天舟和甘文勋都是有备而来，还有后面的工兵兄弟。 为了不造成流弹引爆一旁的炸药包，他们都是扑上去，近距离开枪。岛国枪手几乎全被打翻在地，有两个吓得边躲边往门外钻，被工兵兄弟缴了械。 “追！”甘文勋一声令下，工兵营弟兄们，追到仓库后门，又追到江边，没见踪迹。 “跳江了？” 甘文勋愤怒地朝着江面，一阵扫射。 这边众人正要上去给甘美玉松绑，工兵营长连忙制止： “别动！她身上可能连着引爆装置。” 他挥手叫了一个工兵兄弟：“你，上去检查一下。” 工兵放下手中武器，走到甘美玉身边，仔细一看，忙对工兵营长道： “报告营长，没发现引爆线。” 营长不信，亲自走过去：“滚一边去，我来看。” 他先把甘美玉口中的堵塞物取掉，甘美玉大出一口气，说道：“在椅子下面！” 工兵营长立马朝甘美玉坐着的木椅下面瞧，仓库里面是干燥的泥土地面，椅子正下方的位置确实有松动的情形。 “难道是松发式地雷？” 他再看了看地面，真要是松发式地雷，甘美玉此时可不能轻易挪动。 反步兵地雷主要分为三种，即压发雷、绊发雷、松发雷三种。所谓压发雷，只要踩上去就会立即发生爆炸，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最后的结果也是非死即伤。绊发雷使用的是绊发引信，其就是在地面上布置一条长长的线，只要人的腿脚碰到这条线就会引爆地雷。 最后一种就是松发雷，和前两款地雷不同的是，松发雷踩到之后并不会第一时间爆炸。而是在抬脚的时候才会发生爆炸。有的地雷虽然是松发式机制，但却装置了自动爆炸装置，就算踩中的人没有任何动作，该地雷在一定的时间也会发生爆炸。 工兵营长对手下的军士喊道：“把排雷工具递过来，所有人退到仓库外面去！” 这些工兵出来的任务，就是协助破坏岛寇的毁城计划，防爆排爆所需的工具，一应俱全。 工兵营长果断下达指令后，他自己留下来，准备排雷。 甘文勋此时已从江边回来，美玉还在里面，他必须进去。 他让工兵营兄弟守在外面，自己走进仓库，来到工兵营长旁边。 两个人一番琢磨，甘文勋道：“看地面情况，不像是埋有地雷。” 工兵营长点点头，他也重新察看过了：“应该是把松发装置连接到了这些炸药包上。现在我得试着拆解这些装置。你也退出去吧。” 甘文勋却没有走，蹲下身来问道：“有多大把握？” 工兵营长道：“比松发雷简单，引线延长了，拆解就容易得多。” 甘文勋一边安抚美玉：“不要怕，哥在这里陪着你。” 一边目不转睛看着工兵营长的操作。 甘美玉从惊恐中缓了过来，却看着前面倒在地上的甘夑元，仍不住痛快起来：“爸！我爸他……” 甘文勋把甘美玉的头搂住，拍了拍她的肩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五分钟后，工兵营长站起来，擦了擦满头的汗，说道：“搞定！可以起来的。” 仓库外的人，都蜂拥而入。甘文勋二话不说，拎着枪，走到那两个被缴了械的岛国枪手面前，抬手两枪，两人应声毙命。 “兄弟们，帮忙把甘老爷子送回家吧。” 工兵营长命令手下道。 一代江湖豪强甘夑元，就此壮烈捐躯。 作为多年的朋友，梁天舟此时无论如何，也不会独自离开。 陶元举带着人走后，他跟随工兵营的兄弟，一起回到甘府。 在路上，他就问了甘文勋，川香良子最后怎样了。 因为川香良子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她若不死，后患无穷。 甘文勋摇摇头：“跳江了！我们朝江面开了无数枪，不知有没有打中。” 此时甘文勋已知梁天舟是军统人员，但却顾不上细想。以前觉得他是伪警察，要是自己的身份被他得知，会不会对他不利。 现在发觉，原来都是自己人。既然他对自己没有威胁，还坚持要送甘夑元最后一程，也就不再刻意回避。 甘府把灵堂搭起来，已近中午。 梁天舟跟甘文勋和甘美玉告辞。 他现在不能再去特高课了，得把这个情况，跟“隐士”报告。 刚从甘府出来，走到门口，还没钻进自己的车，就见林三虎从旁边斜插出来，转眼来到跟前。 “梁兄弟，你不能再公开露面了！” 【作者题外话】：这本书从上架到现在，八个半月了。今天是9月20日，完成了第一卷，抗战胜利。 当中免不了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敬请各位书友指正。 第二卷随后就来，欢迎继续围观，金票、银票，跟读打卡，南宫一并在此感谢！ () 第713章 我们胜利了 林三虎一直守在甘府附近，就是担心梁天舟再去特高课。 见梁天舟从里面出来，他立即上前，悄悄对梁天舟道： “梁兄弟，昨晚我都听到了，川香良子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她现在又下落不明，你不能再露面了。” 昨晚梁天舟和陶元举走进仓库，林三虎几兄弟就在外面警戒。里面发生的事，他都听到了。 后来梁天舟跟甘文勋回甘府，以为林三虎他们自己走了，没想到他却来到这里。 “林大哥跟到这里，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多谢林大哥了。” 梁天舟很感动，这样的兄弟，值得交！ “不过，我还是得去一趟警察局。” 林三虎道：“那你当心点。” 梁天舟点点头，开车朝警察局方向驶去，走了一段，发觉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 林三虎还在后面？ 刚才两人分别时，林三虎也没提要一直跟着啊。 再说那车，梁天舟把方向盘朝一边微微打了一点，后视镜中正好可以看到后面的车头，那不是藤原纪美的车吗？ 难道？梁天舟突然意识到了危险。难道从昨天起，她就一直在跟着自己？ 仓库里川香良子跟他说的话，她也听到了？ 还是刚才碰巧在路上发现，尾随而来？ 梁天舟无法做出判断。不管怎样，藤原纪美在后面，他不能再去找“隐士”了。现在要做的，是尽快甩掉藤原纪美，然后去郊外，找一处隐蔽之地，藏起来。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梁天舟向西一拐，走过一段路，再转向北，朝着郊外开去。 却发现，藤原纪美一直紧随，怎么也甩不掉。 是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梁天舟把枪取出来，检查了弹夹情况。 今天是七夕节的第二天，也是西元8月15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梁天舟决定到了郊外人少的地方再动手。 可没等他开出城区，藤原纪美就追上了他。 眼见梁天舟要往郊外逃逸，她哪能再等。 加速追上，把梁天舟逼停。 “纪美小姐？你找我有事？”梁天舟笑道。 藤原纪美走下车，举着枪，对准梁天舟，走近他的车边： “下车！” 声音激动又嘶哑。 “别拿枪指着，这街上还有路人呢。”梁天舟嬉皮笑脸地下了车。 “站好！少给我油腔滑调。” 藤原纪美眼中满是怒火，梁天舟一看就懂了，她一定是昨晚偷听到了川香良子的话。没有回旋余地了。 “我现在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再用假话搪塞，别怪我手下无情！” “你问吧。” 梁天舟手往腰间摸去。 “别动！” 藤原纪美右手举着枪，左手伸过来把梁天舟的枪下了，捏在手中。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我又不是……” 不等梁天舟说完，藤原纪美厉声问道：“昨晚川香良子所说的，是真的吗？” “川香良子？昨晚？她说了那么多，你问的是哪一句？” 梁天舟眼角余光，看到远处林三虎的车，缓缓驶了过来。他还真的跟来了。 “她说你就是隐藏在特高课的内鬼，你是吗？”藤原纪美继续问道。 梁天舟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眶红红的，声音嘶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看得出来，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现在是你死我活的对峙，梁天舟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对策。 他希望林三虎此时不要冲过来，刺激藤原纪美。 他的枪被藤原纪美收了，必须得先稳住她，再见机行事。 “你看我像吗？”梁天舟答道。 “是我在问你！你，你还反问！” 藤原纪美快没了耐心。 梁天舟两手一松，张开双臂，以此让藤原纪美放松警惕，嘴里说道： “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军统的人，一直都是。” 突然身子往下一缩，扑向藤原纪美的双腿，把她扑倒。 林三虎已经驾车开到跟前，大叫一声：“当心！” “呯！” 枪响了。 是藤原纪美的枪。 林三虎赶紧从车里冲出来，梁天舟趴在藤原纪美的身上，一动不动。 “把枪放下！”林三虎用枪指着梁天舟身下的藤原纪美吼道。 刚才梁天舟突然一撞，藤原纪美的一枪，打空了。 此时被梁天舟压在身下，她要是再开一枪，梁天舟躲无可躲。 她颓然地瘫在地上，把手中的枪，往地上一丢，不做反抗。 梁天舟从她身上爬起来，捡起地面的枪，又从她左手边把自己的枪拿了回来。 藤原纪美从地上坐起，两行眼泪顺脸而下。 “天舟君，我败了！我们败了！” “你们跑到我们的国家来为非作歹，杀人放火，怎能不败！”梁天舟站在她面前，怒斥道。 藤原纪美突然窜起，从梁天舟手中夺过枪，说时迟那时快，林三虎手中的枪，冲着她就开了火。 藤原纪美中弹再次倒下，两眼盯着林三虎： “打得好！谢谢你！” 踹了口大气，又说道：“我不会对天舟君开枪的。” 然后看向梁天舟：“天舟君，我心里，一直，一直喜欢你。我，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你，喜欢过我吗？” 梁天舟凝视着她，默然无语。 她从梁天舟身上夺枪，本是想对着自己开枪，林三虎成全了她。 藤原纪美的眼睛，慢慢闭上了…… 街上，突然冒出来很多人，都在欢呼，都在高喊： “岛国投降了！我们胜利了！” 人越来越多，汇聚成一股洪流，相互祝贺，相互拥抱，相互击掌。 此时，岛国的天皇，正通过广播，向全世界播放着《天皇投降诏书》。 不仅两江，华国各地，都在庆祝，都在欢腾。 这些声音，藤原纪美听不到了。 …… 不久之后，正式的投降仪式，在同盟国军的一艘军舰上举行。 邹平凡所属新编14军，正式改为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一军，邹任军长，同时兼任两江守备军总指挥。 而在国军接管两江城的前夜，赵南湖偷偷登上一艘货轮，逃出了两江。 甘文勋离开两江城，回到了廖长官的部队。 鱼门三英，也由李书记介绍，成为了根据地派驻两江城的新成员。 林三虎经梁天舟牵线，由“水仙”安排，带着他的“铁血复仇团”几位好汉，如愿以偿地加入了n4军，林三虎被委任为尖刀连连长，手下一百多号人，被林三虎调教的，人人善战，个个勇猛。此是后话。 （第一卷完） () 第714章 梁天舟履新 一个月后，雾都方面派出军政各方面的人员，完成了对两江城的接管。 梁天舟和沈达诚都离开了两江警察局。 他俩都是为了抗战，以警察局的身份做掩护，潜伏在两江，从事地下情报工作。 现在岛国投降了，他们又不属于军统两江站，根据总部的指示，先回雾都军统总部，等待新的工作安排。 身为西蜀人，梁天舟对雾都并不陌生。后世作为医生的梁天舟，也是在雾都一家三甲医院就职。 但成为军统成员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到靠近家乡的西部大都会、国民政府临时首都——雾都。 对于其他省的人来说，第一次到雾都，都会感叹雾都的地形地貌，城市依山而建，起源于秦岭南麓的嘉陵江从这里汇入大江。住在雾都，出门不是爬坡上坎，就是渡江跨河。 那时候无论是嘉陵江还是大江，都没有建桥。轮渡和老百姓的木制渡船，是江上的主要交通工具。 朝天门码头下船后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梯坎，和梯坎之上沿江而建的一长排吊脚楼，是雾都给初来客人的第一印象。 爬上梯坎，回头再看，江面樯帆林立，舟楫穿梭，江边码头密布，人行如蚁，蔚为壮观。 但对梁天舟而言，来到雾都，更多的是一种亲切感。 乡音乡情，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在轮船上，梁天舟是一个人，可沈达诚却是携家带口，沈太太何香君，还有管家、侍女，都一起回雾都。 一身清廉的沈达诚，也没有什么财产，收拾几箱细软，还有书，就上船了。 到了雾都，有老友派了车来接沈达诚，还给他提前租下一处宅子。 沈达诚让来接的人，先把家人和箱子送到他的住处，他对梁天舟道： “天舟啊，我们先去总部报个到，后面再听候安排吧。” 梁天舟一笑：“我可没地方住，只能到总部住宿舍了。” 雾都跟两江很多方面很像，都是两江汇合，都是江枫渔火美景如画。都是沿江几大水陆码头。 但雾都的街上却没有什么黄包车，更多的是用竹椅绑上两根竹杠，两人或者四人抬着的交通工具，当地人称“滑竿”。 爬坡上坎，不想走路的人，都是坐这个。 要是搬个什么东西，有手拿竹杠沿街找活干的挑夫，后来这类人被称作“棒棒军”。 家眷被接走了的沈达诚，没有选择坐滑竿，而是和梁天舟一道，步行穿街过巷，赶到位于中山二路的军统总部。 可把两人扎扎实实锻炼了一盘脚力。 到达军统总部办公大楼后，先去一处人事科报到。 都快到下班时间了，梁天舟分到了一个单人宿舍，沈达诚有住处，但也给他留了一间宿舍，人事科的田科长说的，如果有事加班，赶回去恐怕来不及。现在沈达诚的职务未定，也没有配车。 沈达诚在宿舍楼打了一转，认了个门，就离开了。 梁天舟一个人，简单整理了一下房间，就有左邻右舍的同事，过来问候。 常年住在这宿舍楼的，都是单身的，来了新邻居，好几个人拉着梁天舟要出去喝酒。 梁天舟架不住大伙儿的热情，跟着在附近一个饭馆，热闹了一番。也顺便认识了这些新同事。 他才发现，虽然这些人都是单身，但并不是单身的都住宿舍。当了科长、副科长以上职务的，都在外买了或者租了宅子。 人住在外面，毕竟要自由得多，有家的可以跟家人团聚，没家的，想干嘛就能干嘛，找个相好的，也能有个地方办事不是？ 就像在两江城，梁天舟是警察局的一个科长，就自己在外租房，虽然一个人住。 梁天舟想，等工作安顿下来，他也要去外面寻一处房子租下来。 两天后，梁天舟才接到人事科田科长的通知，让他去人事科一趟。 人事科属第一处，等他赶到人事科，找到田科长办公室，里面除了前天见过的田科长，还有一位四十多岁，微胖有些谢顶的男人。 见到梁天舟，那男人满脸堆笑，冲着他道：“你就是梁天舟？” “我是。请问您？” 梁天舟不认识此人，说实话，雾都总部他除了前天见过田科长，还有后来接触的几个青年邻居，其他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田科长连忙过来给他介绍道：“这位是二处的贺定初贺处长，我们经过研究决定，考虑到你曾经做过刑侦工作，你就去二处侦缉四科吧。” “贺处长好！” 梁天舟随即给贺定初行了个礼。 此人他没见过，贺定初的大名他却如雷贯耳。各地军统站都在他的管辖之下，黄振高和陶站长的直接上司。 贺定初哈哈一笑，拉着梁天舟在旁边坐下，说道：“你可是我亲自找局座要过来的，到我们二处，当这个侦缉四科的科长，你可得好好干。” 早在黄振高时期，他就知道梁天舟这个人，后来才知道，此人竟是局座自己掌握的那条线上之人。名义上在黄振高和陶元举手中，实际上只是挂名。 现在回到总部，贺定初怎么也要把他要到自己的二处来。 一番寒暄之后，梁天舟才知道，这个侦缉四科，实际上刚刚成立，成员现在只有十多个人，一部分是其他科转来的，更多的是像梁天舟这样，从外勤各站抽调回来的。 除了一个副科长，是原二处侦缉一科一个组长调过来担任，其他下属分组和各组组长，等梁天舟到任以后，由他来定夺。 也就是说，贺处长给他画了一个框框，里面怎么画，他自己动手。 侦缉四科的任务，跟其他几个侦缉科一样，名义上都是追查雾都反对派组织的行踪，主要针对gd方面。 现在还没彻底翻脸，暂时没有要求抓捕，但必须掌握。 梁天舟没想到，来到总部，干的却是常清明那种，特高课便衣队的活。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从两江离开时，“水仙”就指示过他，到了雾都，要好好隐藏，组织上会派人跟他联系，以后的任务，会根据他的新职务，再行确定。 那么，这个侦缉四科，我接了！ () 第715章 重聚在四科 梁天舟跟着贺定初来到二处。 总部办公大楼，只有四室和一处在这栋楼里办公。其他几大处，都在背后的另一栋楼里，有些处下面的科，甚至不在这中山二路，另觅场所了，为的是保密和方便行动。 就好比藤原纪美的行动组，地址就不在特高课，而在“望乡咖啡屋”，一个道理。 二处在这栋楼的一楼，一共三层砖楼，三处、四处在楼上。 梁天舟对贺定初道：“处座，我们侦缉四科，可不可以不放到这里，去外面找个地方？” “这个，”贺定初略一思索，还是摇了摇头，“你们刚成立不久，还是先跟大家在一起，有什么需要我们协调的，也方便一点。等将来业务开展起来了，去哪里设点，你来决定，跟我说一声就行。” 在一楼最里面的几间办公室，是划给新成立的侦缉四科的。 贺定初领着梁天舟过去，他亲自给大家宣布梁天舟的任命。 四科除了科长、副科长在一间办公室，其他人，随意分散在两间大的办公室里。 “都到大办公室集中，我要给大家介绍你们的科长。” 贺定初对所有人说道。 等大家都聚拢了，贺定初道：“这位，就是侦缉四科科长梁天舟同志，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之后，他拉过一个人来，给梁天舟介绍道： “这位是侦缉四科副科长唐波。” “怎么是你？”梁天舟惊道。 “真的是你？”唐波也欣喜地叫道。 贺定初在一旁微微笑着：“我就知道你俩一定认识，好好搭档，把工作尽快开展起来吧。” 这个唐波，就是黄振高之子，潜伏邹平凡部窃取情报的唐副官。 被转移到雾都总部后，一直在二处军情一科，还被提拔为组长，现在转到侦缉四科当副科长。 梁天舟同时还意外地发现了两个熟人。 真是熟人，尤其是其中一个，太熟了！原来他们都到了这里。 一个是曾被特高课逮捕过的尹志林，因为身份暴露，不能继续留在两江，他被陶元举调回了雾都。 另一个，简直不要太熟好不好？竟然是杜飞！ 梁天舟脑子有点懵。 杜飞是沈达诚的手下吗？还是陶元举两江站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在两江警察局，梁天舟就隐隐感觉到，杜飞并不简单的是杜云福老家的侄子，来自农村的普通农家子。 他聪明，有文化，有思想，逻辑严谨，办事可靠，而且还会开车。 有一阵子，朱金对青木一雄说警察局有gd分子的时候，他甚至还怀疑过他是不是gd地下组织的人。 现在才发现，他竟然是军统！ 真是不可思议！ 梁天舟突然觉得，对这个杜飞，竟然谈不上熟悉，甚至根本不了解了。 他又想到沈达诚。不知道上面怎么安排的？ 这两天都没见到他，梁天舟也不好跟别人打听。军统是个秘密组织，人事的任免，没有对你公布的，都是不需要你知道的。 梁天舟后来才知道，沈达诚自从那天跟他一起到人事科报到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他那间分给他的单人宿舍，也一直空着，最终又被总务处后勤科给收了回去。 沈达诚对他，又成了一个秘密。 梁天舟还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也不属于军统两江站，那就是原鄂省警察厅综合室主任王进。 抗战结束后，他就去向不明。他应该跟沈达诚也是一条线的。 贺定初介绍了梁天舟之后，就离开了。 处长一走，房间里就更热闹了。 除了原来在二处的人，从外勤站调来的，也跟梁天舟差不多，这两天才来报到，大家都还不太熟。 “我宣布，本科今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晚上大家聚一聚，好好喝几杯。”梁天舟在喧闹中，大声叫道。 要形成一个团队，第一次团建，就是让大家彼此熟悉。 “好！” “喝几杯可不行，不醉不归才好！” “就是，咱们夜晚就要不醉不归。” …… 晚上聚会的地点，是唐波选的。 他比其他人早一段时间来到雾都，对这里比较熟了。 “就在咱们办公区前面，朝枇杷山方向上几步石梯，就有个两江火锅店，味道不错。还可以遥看两江汇合的夜景。” 梁天舟初一听，还以为是两江人在雾都开的火锅店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里也是有两江交汇之景观的。 这几步石梯，可不真的只有几步石梯，弯弯绕绕，一直往上爬，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一处稍平之地，这就是两江火锅店的所在。 再一打量，原来这里还有一条公路，火锅店就在公路一旁。 据说上枇杷山顶，可以鸟瞰全雾都，所以，这火锅店的位置，选得不错。 席间，唐波和杜飞都跟梁天舟敬了酒，一个是为了感谢当初的相救，一个是故友重逢。 “你们都住哪里？这两天我怎么都没看到过你们？” 梁天舟住在宿舍，前晚跟几个邻居出去吃饭，昨天一天没事，自己出去闲逛了一天。 唐波道：“我在外面租了房子。” 杜飞呢，就住宿舍，只是刚巧没有碰上。 尹志林是最热情的一个。他先前认为梁天舟是藤原纪美的人，当初是想利用他，觉得他可以争取，还私下找过梁天舟。殊不知这正是藤原纪美所希望的，让他误以为梁天舟可以争取，再让梁天舟打入军统。 现在想来，那就是个笑话。 尹志林是《雾都报》的记者，他也不住宿舍。 除了这几人，给梁天舟印象较深的，有几个。 宋一宁，郑克纲，魏纪昌，黎文伯。 宋一宁，三十出头，原军统天津站情报科的，公开身份是伪政府一个官员的司机。 郑克纲，也是三十多点，杭城来的，曾留学岛国，担任过岛军翻译官。 魏纪昌和黎文伯都是雾都总部其他科转过来的，都很年轻，是雾都大学大四的学生。 梁天舟准备把侦缉四科分为两个组。通过了解这些人的资历，还有性格特征，办事能力，他要选出自己手下的组长来。 但不是现在。 现在总共十来个人，他和唐波两个头儿，办个什么事，一人带个人，不多。 () 第716章 引路人 至于杜飞，梁天舟最想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也是最不敢贸然相问的。 不论他是沈达诚的人，还是陶元举的人，还是黄振高的人，放在他身边，其用意不言而喻。 梁天舟记得杜飞到刑侦科的时候，两江站还是黄站长当家。 而且，杜飞是杜云福的侄子，如果梁天舟没猜错的话，福记珠宝行的杜云福，后来暗中还帮助过gd组织转移朱金宅子里的财宝。 难道他是在两边押宝？一面让侄子加入军统，一面又暗通gd。两边不得罪？这真是商人的圆滑之处！ 当然也可能杜飞是军统的事，连杜云福都被蒙在鼓里，也未可知。 毕竟只是老家的侄子，又不是常年在身边。 杜飞的身份既然不好多问，梁天舟索性把这心思放下，权当啥也不知道。 要在这个军统总部扎下去，可得经受住任何监视和审查。 他心里想，要说杜飞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干脆，其中一个组长，就内定杜飞了。 一不做二不休，他就要把杜飞当做心腹看待，假如他负有监视自己的使命，正好做给某些人看。 梁天舟知道，另一个监视自己的人，就是唐波。或者也可以说，是贺定初安排来牵制他的。 唐波早就到二处了，他离开两江后的经历，梁天舟无从得知，但能从组长升为副科长，肯定得到贺定初赏识的。 何况，乃父黄振高原本就是贺定初的人。 这个新组建的侦缉四科，看似都是新人，实则关系复杂，各有来头。 就说那两个还在念书的大学生，魏纪昌和黎文伯，人家几年前就是侦缉一科的人了，可谓是二处的青年才俊，能文能武。 梁天舟想到两江大学的卫宏达和边尘。这两人也算进步学生的代表，上学期间就参与了不少社会活动。只是他们跟魏纪昌和黎文伯走的，却是两条不同的路。 要是雾都大学也有类似卫宏达和边尘这样的学生，魏纪昌和黎文伯对他们就是一种潜在威胁。 而这种威胁的源头，竟是他这个侦缉四科的新任科长。 在两江的时候，遇有学生出事，梁天舟上面有个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官场滑头沈副局长顶着，（至少当时的梁天舟是这么看待沈副局长的，）梁天舟是能帮就帮，能放就放。 现在可不一样了，他上面是贺定初，下面是这帮有恃无恐的特务学生，他若包庇或者像两江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上下都看着他呢。 梁天舟现在是深深领会到身在虎穴的处境，步步惊心呐。 作为新成立的侦缉四科，跟原有的三个侦缉科并无业务划分，遵循一个原则，谁得到的情报，谁负责跟进。 既然把魏纪昌和黎文伯转到了四科，他俩手头的工作，也就一并转了过来，算是给他们一个支援。 那就先从雾都大学入手吧。 第二天上午，他把这两人单独叫到自己办公室，详细询问了他俩现在掌握的情况。 “你们俩既然都在雾大，从那边到这里路上也要不少时间。平时可以不用来科里报到。我给你们派一个兄弟过去，有紧急事项，叫他回来通报。” “这样好，我们原本想的是两个人轮流过来，省得每次两人都来，确实麻烦。” 梁天舟道：“但是，每周得把工作总结写好带过来，我要掌握你们每天的活动内容。” “行。” “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唐波是军情一科过来的，他并没有带着业务来，算是跨了行。 其余人也多是外勤站来的，一切都得从头来。 梁天舟跟唐波商量了一下，靠这么点人，在哪去找情报？第一步，把人都撒出去，自由组合。可以自己去找线索，也可以搭建自己的线人关系网。 根据每个人的职级不同，初步定了一个经费额度，在额度之内怎么花，自己可以做主。 但有一点，每天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下午必须回到科里汇报、总结。次日准备做什么，也要跟科长、副科长报备。 有放有收，不然就成一盘散沙了。 他把人都召集起来，宣布了这个决定。正要叫杜飞跟他一起，唐波却抢先说道： “杜飞，你跟我一起吧。” 他大概是得知杜飞曾经担任过两江警察局侦缉队队长，拉在自己身边，说不定能率先打开局面。 梁天舟不好跟唐波抢人，就把宋一宁叫住：“老宋，你跟我走。” …… 侦缉四科的配车还没到位，大家都甩火腿。 走到大门外，宋一宁问道： “我们去哪里？” 梁天舟看了看身后，等其他人都离开了，才拉着宋一宁，来到大门外的一个隐蔽处，问道： “我俩都是从外地过来的，对雾都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了解。你说，最直接的办法是怎么做？” 宋一宁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找个引路人！” “对！上道！”梁天舟赞道。 按理说，对新来的人，每个科安插一、两个，让老人带带新手，上了路子，自己再寻找新的业务。 现在整个科，除了那两个学生娃，其他人都没有干过这活，对雾都的情况，又很生疏。 从哪里下手？ 当年朱金的便衣队，也干这活，但人家手下都是两江城的街头混混，地面熟，人际广。 警察局的侦缉队又不一样，有什么事，先有人跟警察局报案，然后再下去查找线索。 现在就是个秘密机构，没人主动给你报告。 线索全靠自己找。 “梁科长，咱们在哪找合适的引路人？”宋一宁疑惑地问道。 梁天舟咧嘴一笑，并不答话，却掏出香烟来： “老宋，抽烟吧？” “梁科长，来我的。” 宋一宁赶紧从自己身上掏出烟，递给梁天舟，又把梁天舟的烟强行按回他的衣兜，点上烟后，梁天舟只管抽烟，也不是说话。 一会儿，有两个便衣打扮的男子从大门里面出来，在门口停留了一下，朝东边走了。 “跟上，就是他们了。” 梁天舟丢掉烟头，对宋一宁道。 “他们是？” “三科的，我在走廊碰到过他们。”梁天舟道。 () 第717章 袍哥五爷 梁天舟和宋一宁，跟着三科的两个人，在城里转悠了半天。 最后在临江门一家茶楼里喝了一个时辰的茶。 梁天舟一边宋一宁闲聊，一边斜着眼睛看着那两个三科的人。 只见他们在茶楼的另一头，和一个穿对襟布衫，袖子挽着，叼着一根竹烟杆的中年男子在密谈。 谈话的声音很小，梁天舟听不清，但从表情上看，是在说什么隐秘的事。 等那两人离开，宋一宁问道：“还跟吗？” 梁天舟朝那个竹烟杆男子努努嘴：“咱们跟着这个人。” 他判断，此人定是三科那两人的一个线人，而且，凭直觉，梁天舟认为，这人多半是袍哥里的兄弟。 袍哥，是遍布西南各地的一种民间帮会组织的成员，大家通称为袍哥，这个组织也被称为袍哥会。在其他地区被称为哥老会。 相传袍哥的组织者是郑成功，他组织这个社团时最先起的名字叫做“汉留”，大概是寓意着保留汉族人的风骨精神。 “秘密结社，开山立堂，是为袍哥之始也。” “袍哥”的来源便是取自《诗经·秦风·无衣》中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盖会中的兄弟之间需要相互帮衬。 在民国时期，参与袍哥的人不仅有当地的知识分子、军队人士、政府官员，还有社会底层的农民、乞丐、苦力、做小生意的人等。据称，当时蜀人男子，十之七八都入了袍哥。 他们日常使用隐语和暗号交流，遵循一套自定的规则，形成了一个具有一致身份认同的江湖联盟。 袍哥会发源于清朝初期，盛行于民国时期，与青帮、洪门为当时的三大民间帮会组织。 梁天舟家乡就在西蜀，距离雾都不远的一个乡下小镇上。 他的远乡近邻很多都是袍哥，所以，从竹烟杆男子的言行举止，他能断定此人应是袍哥中人。 既然他是三科的线人，跟着他，也许更能接触到他们所谈事情的核心。 梁天舟心里还有另一个打算，他也要在袍哥中，发展自己的线人。 一直跟着三科的人，并不是长久之计。 宋一宁是外省人，初来雾都，对这里的情况，比梁天舟还不了解。 但跟着这个线人，这一点，他是赞同的。 等这人走出茶楼，梁天舟和宋一宁赶紧跟上。 这人出了临江门，往朝天门方向走了。 他俩落在后面，隔着几十米。因为街道既不宽敞，还曲曲折折，不敢拉得太远。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俩还边走边看着这一路左右的店铺，东拉西扯地聊着，像是在逛街。 快到朝天门的时候，有人跟那个竹烟杆男子拱手打着招呼： “这不是李老幺吗？今天怎么看着这么高兴？捡到金元宝了？” 李老幺两手一抱，行了个袍哥礼，乐呵呵地回道：“托你吉言，过几天就去捡个金元宝去。” 果然是袍哥人家，梁天舟没有看错。 但不知他是哪个字牌，哪个堂口的。 袍哥字牌，又叫字号，分“仁、义、礼、智、信”五个字号，每个字号下，有多个堂口。 每个堂口的袍哥大爷称为“舵把子”，没有二爷，这个位置是留给关公关二爷的，也没有四爷，因为杨四郎是个叛徒。副首领是三爷，再往下是五爷，分黑旗五爷和红旗五爷，黑旗五爷管外，红旗五爷管内。 话说梁天舟和宋一宁走着走着，不见了李老幺。 他俩往这一带一看，全是吊脚楼，全是茶楼。 也不知李老幺钻到哪家茶楼去了。 正在迷惑间，梁天舟的背后有人叫他：“是天舟哥吗？” 回头一看，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一身学生装，定定地看着他。 “你认识我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梁天舟更加迷惑了。 “果然是天舟哥，我是天浩啊。”小伙子刚才还是不确定的眼神，梁天舟这一问，他便笑了起来。 “梁天浩？你怎么在这里？” 梁天舟仔细打量这小伙子，接着说道：“几年不见，没想到长成大人了。” “天舟哥，上次见到你，还是在蓉都，你还在上学呢。” 梁天浩突然又问道：“你们，你们跟着李老幺做啥？” “李老幺？你认识李老幺？” “认识呀，他是我爹他们堂口的兄弟伙。我看了你们半天了，你是有什么事吧？” 梁天舟不谈这个，拍着梁天浩的肩头，道：“我问你怎么在这里，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不是说了吗，我爹的敬业社，就在这里。他现在是敬业社的黑旗五爷。”梁天浩说道。 梁天浩的父亲，是梁天舟远方的叔父，以前在家乡就开始嗨袍哥，没想到现在到了雾都，还坐上了敬业社五爷的位置。 “那好！你回去替我跟我叔问个好，改天，我专程去拜访他老人家。” 梁天舟现在身边有个宋一宁，外加两手空空，如此去拜码头，有些说不过去。 “天舟哥，你都走到这里了，再不上去，我爹知道，可要怪我了。” 梁天浩不由分说，拉着梁天舟就往一家茶楼里走。 “可是天浩你看，”梁天舟两手一摊，“我这也没准备呀。” “还准备个啥，都是自家人。” 迎头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一脸络腮胡的汉子，冲着梁天舟说道。 “我刚在楼上就看到天浩在跟一个人说话，仔细一看，竟然是天舟侄儿，到叔这里，还讲那么多礼。” 梁五爷豪爽地嚷着，梁天舟不好再推辞，跟宋一宁对视一眼，两人都走进了茶楼。 梁五爷在家排行并不是老五，人家现在是袍哥五爷，大家都这么叫。 刚往楼上走，跟李老幺擦肩而过。 梁天舟还怕天浩当着李老幺的面，戳穿他俩跟踪李老幺的事，看了看梁天浩，见他看也不看李老幺，跟在梁天舟后面，上了楼。 袍哥拜码头可是有一整套规矩的，包括说些江湖切口，诸如： 兄弟我多在山岗，少在书房，只知江湖贵重，不知江湖礼仪。 一切不周不到之处，还望各位大哥抬个膀子，晾个袖子。 日月旗，龙凤旗，花花旗，给兄弟我打个好字旗。 现在被天浩父子俩强拉进来，这一套就免了。 “天浩，给你天舟哥和这位兄弟上茶！”梁五爷待众人坐定，对梁天浩吩咐道。 () 第718章 你想入袍哥 茶上来了，梁天浩挨着梁天舟坐下。 梁天舟问道：“看你这打扮，在哪里上学？” “我在雾都大学。今年大二。”梁天浩答道。 “咱们老梁家又出了个大学生，挺好。”梁天舟赞道。 又出了一个，前面那个自然就是梁天舟本人了。 “瞎混呗。”天浩谦虚道。 “学什么专业的？” “理学院，学物理。”梁天浩答道。 梁五爷插嘴说道：“我想叫他学法律，他小子非要学什么物理，物理是个什么东西？” “法学院不错，理学院也不错，叔你就让天浩自己选择就得了。” 梁五爷又说：“学法律，将来可以到政府某个官差，咱们这样的江湖人士，也有个依靠不是？学物理有什么用？又当不了官。” 梁天舟一听笑了：“叔，政府的官也没那么好当的。弄不好脑袋就掉了。” 后面的话，梁天舟没说，梁天浩还年轻，再过几年，这常家王朝的官，可以要走背运的。 “天舟侄儿，你怎么也到雾都来了？” 梁五爷把话题转到了梁天舟身上。 “我现在在军事委员会下面一个机构谋了份差事，刚到没几天。” 又指着宋一宁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同时，老宋。” “梁五爷好！” 宋一宁赶紧起身抱拳行礼。 梁天舟见时候差不多了，也跟着说道：“今天纯属路过，改日有空再来看望叔，我们告辞了。” “哪有这个道理？多年不见，这一见面就要走？留下吃饭。” 梁五爷坚决不干：“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爽快点，别那么见外。” 梁天舟先前就不想带着宋一宁进来，他没打算在同事面前昭告他有哪些亲戚朋友在雾都。 将来万一有事，最好不要牵扯到这些亲友。 现在既然已经这样，那就顺其自然吧。 吃饭就吃饭，梁天舟只叙旧，不谈别的。 尤其是他目前的工作，并不能让梁五爷知道。 他对梁五爷还不摸底，他是什么倾向？是好人还是坏人？梁天舟都不甚了解。 袍哥人家，上到达官显贵，下到普通百姓，甚至士匪、军人，盗贼、娼妓，三教九流的都有。 摸不清他的路数，可不能随便透底。 但看他想让天浩进官府做事，至少表面上，他是想走白道的。 饭后告辞出来，在回总部的路上，宋一宁突然说道： “梁科长，我听说雾都的袍哥，像我们这样的外省人，可以捐钱入会的。” “你想入袍哥？”梁天舟十分意外，但也提醒了他。 连宋一宁都想加入袍哥，他自己为啥不行？ 即使不正式加入，结识一些袍哥人士，对自己的工作，也是大有裨益的。 他们人脉广，消息灵通，先前不是还想找袍哥当线人嘛。 眼前就有个现成的关系，为啥不用起来？ 当天下午，四科其他人也都回来了。 这一天，大家都没什么收获。都不约而同做了同一件事，就是熟悉环境。 还有一点，所有人都有个共识，找当地人做线人。 “有想法是好的，有了想法，就要马上行动起来。”梁天舟总结道。 “我有一点不明。” 这是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梁天舟朝声音看去，说话的是杭城过来的郑克纲。 “克纲，有问题就提出来。”梁天舟鼓励道。 郑克纲清了清嗓子，放低了一点声音说道：“我们现在查找gd的线索，目的是什么？发现了，要抓吗？” 这是个敏感的问题，上面并没有明确指示。 其他人也都在窃窃议论，梁天舟听着，这事刚开始他说过，现在不妨再强调一遍： “谁说了只查gd线索？凡是跟国民政府对着干的，言行不利于团结，有损领袖形象的，人和事，我们都要早发现，早干预，早制止。这不是抓几个人就交差的。” 停顿了一下，梁天舟又道：“当然，对于那些没有威胁到社会稳定，没有造成实质性损害的，我们只需要掌握他们的行踪，所谓知己知彼嘛。不能等危害造成了，我们再去四处追捕，盲人摸瞎马，挨训可别怪我没提醒。” 郑克纲听罢，又想到了一个办法。他看了看梁科长，又看了看唐副科长。 “会上有什么，尽管说出来，不要留到背后，又议论纷纷。” 唐波伸出手，示意郑克纲。 “我想，我们可以从现在驻雾都的gd办事处入手，先摸清每天进出那里的人，然后分头跟踪，看看他们最终去了什么地方，都是什么身份。 当然这个工作量比较大，但好过无头苍蝇，满城乱转。” “我看可以。” 唐波首先表态。 “你以为只有你能想到？他们一科、二科、三科就没人想到这一点？” 梁天舟一泼冷水当头淋下。 “gd驻雾都办事处进出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不用去跟踪，都知道。那是连常总裁都忌惮几分的。 而且，人家在自己驻地附近安保做得怎样？要是被他们察觉，向常总裁告我们一状，或者在媒体上披露，常总裁骂起人来，你我这些小人物，承受得起吗？” 一通大道理说完，梁天舟又对郑克纲的想法给予了部分肯定： “你这倒提醒了我，我们不能去gd雾都办事处，可以对那些有赤~化倾向的人，或者报纸，采取监视行动。还有那些不太听话的所谓民主党派人士，找线人实施监控。我们自己最好不要出面。必要的时候，可以在他们的身边，安们的线人进去。” 听得众人频频点头。 梁天舟看着唐波，又转头对郑克纲道：“克纲，给你一个任务，留意雾都的各个报纸，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当言论的时候，向我和唐副科长报告。” “好的，梁科长。” 郑克纲很高兴，总算找到了事干。 梁天舟又对唐波道：“我看，我们可以安排人，先把雾都的那些左派分子，逐一列出来，再斟酌一下，下一步该怎样做？你说呢？” “我没意见。” () 第719章 我想跟着你 当天开完会，梁天舟独自出门，他需要清理一下头绪。 整天充当特务小头目，把自己完全装进角色之中，还没有时间想想自己该怎么办。 在街边随便吃了点东西，江风追上来，还有些凉意。 他从两江出发时，得到的指示是暂时静默，等组织需要的时候，会有人激活他。 他这几天所做的，纯粹就是军统侦缉科长应该做的。 但他也要为自己积累一些资源，包括在侦缉四科的位置上，要做出一些成绩来，才能更好地潜伏。 虽然现在是抗战之后，雾都还是临时首都。汇聚在这里的各方人物不少，明争暗斗随时都有。要做点事，挣点表现，还是容易的。 现在对他个人来说，有两件事是马上要着手的。第一件就是到外面租个房子。 住在单位宿舍，一举一动都离不开同事的视线，他很不习惯。 尤其是他现在已经是科长级别了，第一天晚上热情邀他共进晚餐的邻居，现在见面都变得拘束了些。 这是个人人自危的环境，谁对谁都不会真正敞开心扉。 第二件事嘛，就是再找个机会，去看看梁五爷。至于要不要加入他那个袍哥堂口，另说。即使加入，他也得秘密加入，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这不仅是担心将来牵连到梁五爷，更因为他是gd成员，组织上是不允许擅自加入这种帮派组织的。除非工作需要。 拉帮结派，江湖结拜，这些都是不允许的。 当然也有例外，刘帅不就在凉山跟当地头领结拜，歃血为盟，喝过血酒嘛。还是一段佳话。 回去的时候，在总部大门口，碰到也从外面回去的杜飞。 如果没记错的话，福记珠宝行的杜老板应该是鄂省人，杜飞是他侄子，也是鄂省人。 他在这雾都难道还有熟人？ “梁科长，你一个人散步？” 杜飞主动给他打招呼。 “对了，杜飞，你是什么时候来雾都的？”梁天舟突然问道。 “我从两江警察局离开后，就直接过来了。有半个多月了吧。”杜飞坦率地回答道。 “你在这边有认识的朋友？”梁天舟追问道。 “没有。这半个月，由于没落实具体部门，也不知道干啥，就一直闲着。”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什么，忙解释道：“你说我刚才？是唐副科长散会的时候，拉着我一起出去吃了饭。现在他回住处了，我也就回来了。” “哦哦。唐副科长这人挺好的。我在两江的时候就跟他认识了。” “我知道。” 杜飞冒出这几个字，梁天舟停住了。 第一次团建的时候，唐波跟自己聊起过两江的事。现在杜飞这句“我知道”，是从那次聚餐时知道的，还是在两江就知道了。 当时他从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营救出唐波，把他藏在一个安全地方，这事连沈达诚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他还是奉了黄振高之命，去接应唐波，截取他手上的情报的。 陶元举协助他，参加了营救，但都是事后他把情报交给陶元举的时候，陶站长才知道唐波其人的。 这个杜飞，又是如何知道的？ 谁知杜飞又补充了说道：“我知道，唐副科长这人不错，对下属也好。咱们侦缉四科，两位科长都好，跟着你们干，我还是挺知足的。” 梁天舟心里骂道：说话带喘气，你小子就是故意的！ 回到宿舍，梁天舟住二楼，杜飞的房间在三楼。 他先跟着到了梁天舟的房间，不请自入，一屁股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对梁天舟道： “梁科长，你应该出去租个房子，住在这里太简陋了。” “正有此意。这不，这两天忙，没顾上嘛。” 闲扯一通，杜飞看了看房间门口，把椅子往梁天舟面前挪了挪，说道： “梁科长，我想以后跟着你一起。你看，我们在两江的时候……” 梁天舟不等他说完，打断他道：“跟唐副科长也是一样，怎么？还想给我当司机？我现在也没有车呀。”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跟你梁科长在一起，自我感觉比较默契吧。也能随便聊。唐副科长，他不太喜欢跟人说真话，也不怎么爱说话。在一起，有点沉闷。” 杜飞连忙解释。 “不许在背后说上司的坏话！”梁天舟佯装生气道。 “我这不是坏话，每个人的个性不一样吧，有的人好相处，有的人就不容易相处。”杜飞继续说道。 “他要是话多，一个人潜伏在邹平凡身边，脑袋不知掉了多少回了。理解理解吧。” 梁天舟还想开导一番。邹平凡后来归顺了，当初可是一门心思跟汪逆的。他手上没少沾国军兄弟和gd的鲜血。 想到这里，梁天舟突然想起邹映雪来，抗战胜利后，邹平凡部控制了两江城，后来第六战区的几个军先后赶到，他就再也没见到邹映雪了。 说起来沈达诚还要他把邹映雪拉过来，加入军统呢。 梁天舟看看杜飞，为了宽慰他，不妨给他透露一点： “杜飞，我打算把侦缉四科的人，分为两个侦缉组，你来当一组的组长，你的意下如何？” 杜飞闻言，立即站起来，恭敬地道：“多谢梁科长栽培，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梁科长的期望。” “嗯，”梁天舟满意地笑了，“这事你先不要伸张，二组的组长人选，我还没定下来。我可不想被干扰。” “明白！” 杜飞重新坐下，对梁天舟神秘地说道： “我得到线人报告，说过几天同盟国驻华大使赫里要在雾都大学发表演讲，到时候可能gd方面会组织游行活动。” “你不是说你在雾都没有认识的人吗？这会儿又有线人了？你小子给我还留一手！” 梁天舟恨不能一拳给他擂过去。 “没有朋友，有线人，线人不算朋友。”杜飞狡辩道。 “这消息可靠吗？” “应该可靠吧？”杜飞犹犹豫豫地说道。 梁天舟想起白天碰到李老幺，说过几天他就去捡个金元宝，难道跟这事有关？ () 第720章 我听处座的 梁天舟听杜飞说，gd过几天会组织一场游行，针对同盟国大使赫里的演讲。 如果三科的人找李老幺，也为了这件事，那这个消息，就不止杜飞知道，三科的人也清楚。并且会有所动作。 他压低声音对杜飞道：“你这消息跟其他人提过吗？” 杜飞摇摇头：“没有。你是科长，我想先跟你汇报。下午开会的时候，你说不要去gd驻雾都办事处，你看，可不可以从这次游行中寻找机会？” 梁天舟没有接他这一茬，却问他道：“你现在手头有多少人？” “你是说线人吗？”杜飞反问道。 “能用的人。” “五六个吧。” “你先不要把这消息跟别人说，你把你的人，都派出去，让他们也去参加游行。”梁天舟吩咐道。 “我明白了。”杜飞一点即通。 “现在上面没有具体指示，我们主要目的是控制局面，不要出现上面不希望见到的情形。然后对那些特别活跃的，给我好好盯着。”梁天舟补充道。 “是。” …… 第二天，梁天舟一早就来到贺定初的处长办公室。 “贺处长，有事跟您汇报。” “进来说。”贺处长笑眯眯地招呼着梁天舟。 梁天舟走进去，站在贺处长办公桌前。 “这两天感觉怎么样？”贺定初问道。 梁天舟摇摇头：“难！都是新手，对雾都又不熟悉，还需要点时间适应。” 这是先叫苦，把困难摆出来。 “对了，处座，我们科配的车，什么时候能到？现在我们出门办事，效率太低，一点小事，出门就要一天。” 说完，冲贺处长一脸谄媚地笑着。 贺定初打着官腔道：“这个嘛，我已经给后勤方面的供应科打过报告了，得看他们的进度。” 梁天舟凑近一点，厚着脸又说道：“处座，要不看看有没有快报废的旧车，我们拿去修一修，先将就对付着？” 贺定初指着梁天舟，笑道：“你小子这算盘打的，先给你一台旧车，等新车到了，你们四科不就有两辆车了？” “废物利用嘛，就麻烦处座您了。” 梁天舟憨憨地笑了。 “我给你去问问，旧车倒是有，没法开了。看有没有修得好的。”贺定初这就算是答应了。 当着梁天舟的面，就给供应科打了电话。 放下电话，贺定初对梁天舟笑道：“搞定了。不过，那辆越野车被炸过，你不忌讳的话，就给你吧。先说好，修车费得从你们科里出哈。” 梁天舟连忙表态：“没问题。经费不够，我再跟您打报告申请。” “你小子，算来算去，算到劳资头上来了？” 贺定初大笑起来。 梁天舟见目的达到，该说正事了。他从身上掏出一份材料，是昨晚他连夜赶出来的。 “处座，你看看这个。”双手递了上去，摆在贺定初面前。 “这是什么？” 贺定初拿来起，边看边念。 “什么？赫里大使的演讲期间，有人要游行？你们怎么知道的？” 他还没念完，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事您不知道？”梁天舟故作吃惊地反问道。 他以为三科科长廖奇应该给处座早汇报过了，看来廖科长是闷头干事，想在最后时刻，才跟处座报告，独拔头功。 提前说了，说不定还会安排其他科跟进，他的作用就打折扣了。 梁天舟不一样，他正是想要贺处长早点知道，算是他四科办的头一件事。 等贺定初重新坐下，梁天舟才说道：“我的人这两天一直在外奔波，总算有了一些进展。这都是我们接到的线报，消息应该可靠。” “这事我得跟局座汇报去。要是真出了事，他会拿我是问的。” 贺定初跟梁天舟想法一样，早点汇报，也算自己一功。 说罢，就要起身出门。 “处座，你先听听我的想法。”梁天舟又把他叫住。 “对。你说。局座问起来，我也好给你说几句话。”贺定初端起桌上的茶杯，边喝茶，边看着梁天舟。 “我觉得，我们现在不能没事找事，要是不出乱子，就当啥也没发生。 表面上还是要稳定，要提倡和平建国。所以，应该允许有不同政见。 只要他们不过分，我们只需要派人监督即可。 我会叫我的人，混到游行队伍里，有什么意外，及时掌握。 至于具体怎么处理，还得听处座您的意思。” “嗯。”贺定初略有所思地点着头，“有道理，我们主动出面干预，反而容易落下话柄，让人逮着，责问起来，局座和常总裁都会很难办。” 梁天舟接着又道：“如果真有人胆大妄为，故意捣乱，我们又该怎么处置呢？请处座指示。” 贺定初摆摆手：“让我想想。” 梁天舟静立跟前，等着。 贺定初把茶杯放下，说道：“这样，我先去跟局座汇报，也把这个向他请示请示，以局座的批示为准，你回去等我消息吧。” “那我就去忙了。” 梁天舟告退。 …… 回到侦缉四科办公室，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宋一宁在等他。 “梁科长，我昨天回去又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加入袍哥，通过他们，好办事。” 见到梁天舟，宋一宁迫不及待地说道。 “这事你看着办，不用跟我请示。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加入我叔那个敬业社。” “为什么？你怕你叔收到牵连？可我现在只知道那里。”宋一宁不解地问道。 梁天舟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你懂的，有这么一层顾虑在。但主要的是，三科那个线人李老幺，就在敬业社，为了不跟三科起冲突，咱们回避一下。” 宋一宁想了一下：“好，我听你的。到时候我去请梁五爷帮我介绍到别的公口，我想对他来说，也是小事一桩。” 梁天舟满意地点点头。 对宋一宁又道：“现在，你跟我去一趟供应科。” “去供应科？有好事？”宋一宁立马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是好事。我记得你以前是司机，修车的事，会不会？” 宋一宁一听是关于车的，兴致更大，拍着胸脯道： “一般的小毛病，我老宋不说大话，那可是手到病除。” 梁天舟乐了：“小毛病也是病，你说的没错。走吧。” () 第721章 实地勘察 两人来到供应科，再跟着去了一个废旧仓库。 说是仓库，其实很大一片空地，里面果然摆放着好几辆报废车。 供应科的人对他们说道：“说实话，没有一辆车是能开的，不过，可以找人把这几辆车组合一下，勉强能攒出一辆车来。” 宋一宁一看，这都不是小毛病，得动大手术啊。 供应科的人说了，已经联系了雾都最大的修理厂，他们会派人来，把这几辆都拉过去，装一辆车，没问题。 “好吧，大概要几天时间？”梁天舟摊摊手，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怎么也要一周两周吧。” “麻烦你跟修理厂催一催，我们等着用呢。”梁天舟给供应科的塞了一包香烟，拱一拱手，“拜托了。” 然后对宋一宁道：“我们去雾都大学看看吧。” …… 赫里大使的演讲，将在雾都大学进行。事先去了解一下环境，便于回来做安排。 他没有跟宋一宁细说缘由，宋一宁跟着他，来到街上。 雾都大学在沙坪坝，从总部去雾都大学，得坐公交车。 但是郊区的公交车，不仅车少，间隔时间长，而且收车时间很早，下午四五点钟，就是最后一班了。 除了柴油公交车，当时还有一种公交马车，套上一匹马，拉着一辆大车，车上放两三个长凳，一次可以挤十来个人。 雾都的街上是没有脚踏车的，真有人从外地弄来脚踏车出门，可能扛着车爬坡，比骑车的时候还多。 “我们抓紧一点，坐公交车去，下午记得赶在未班车之前回来。” 梁天舟一边走，一边跟宋一宁提醒道。 走到公交车站，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 到沙坪坝的车，一个小时一班，人们都很守规矩，少有人插队。偶有想插队的，排着队的人就会把他轰出来，叫道：“守秩序，守秩序！不准插队！” 好在等了一躺，就挤上了车。据说有时候连等几趟，都挤不上，在公交车站干等几个小时。 雾都大学的小院，绿树成荫，学子们三三两两，在校园里穿梭。 国立雾都大学，和国立两江大学，都是当时华国的名校，声名远播。 “梁科长，我们来看什么？”宋一宁终于还是问了。 “来看望我们的兄弟，魏纪昌和黎文伯啊。他俩就在这里上学。” 梁天舟答道。 却没有往学生宿舍楼走，而是跟人打听学校后勤清洁站。 经过人的指点，还没到清洁站，就见一个正在打扫道路的人，带着草帽，围着围裙，手持大扫帚，卖力地干着活。 “这不是老孙吗？”宋一宁一下就认了出来。 老孙，孙光明，正是梁天舟安排来给魏纪昌和黎文伯当交通员的，专门负责在雾都大学和总部之间传递信息。 老孙见梁科长亲自到来，忙把梁天舟和宋一宁拉到一片树林中，他怕被人看到，一个清洁工，怎么会有两个有身份的人来找。 “梁科长，你今天来是有啥事吗？” 见四下没人注意，孙光明才问道。 梁天舟道：“本来是想找魏纪昌和黎文伯的，既然看到了你，就找你吧。” 回头对宋一宁道：“你去树林外看着点，有人来了咳两声。” 支开了宋一宁，才对孙光明道：“你听说过赫里大使要来雾都大学吗？” “知道。”孙光明点点头，“学校公告栏都贴出海报了，他要来发表什么劳什子演讲。” “校园里有什么反响？”梁天舟追问道。 “这个嘛，几句话很难说，大学校园里，支持各派的人都有。” “到时候，出来什么情况，你要及时给我打电话报告。”梁天舟叮嘱道。 “那是。我一定第一时间报告。” “那好，你去忙吧。我先走了。”梁天舟道。 孙光明看了看远处的学生宿舍楼：“你不去找魏纪昌和黎文伯了？” “不用了。我跟老宋自己随便走走，看看这里的环境。” 外面的老宋听到，走了过来。 “走，我们去校外转转。” 沙磁区是文化区，不仅有很多学校，外面的书店、报亭也不少，一片文化氛围。 梁天舟在附近转悠了两个钟头，对这一带的街道、地形有了个初步了解。 也对这里的警署分布，心中有了数。 如果有人要组织游行，出现情况后，无论参与者，还是围观者，能不能尽快疏散，做了预测。 假如有人搞破坏，一定会有警察赶来控制局面，警察会不会抓人，会不会开枪，他都在心中进行了演练。 还有，游行的队伍会不会顺着公路，从沙坪坝一直去到市府示威请愿？这都要提前考虑到。 他相信，一旦贺定初把情况报告了局座，上面一定会派更多的便衣过来，不仅仅是他们侦缉四科。 面对那么多二处的同事，自己该以什么形象出现？ 中午，和宋一宁在一家当地面馆，一人吃了碗小面。 小面是雾都一道特色美食，主要是用面粉、水、盐和碱面制作而成。面条用手工擀制，煮熟后加汤料，再放入油中炸制而成。色泽油亮，味道鲜香可口，面条筋道爽口，有麻辣、酸甜两种口味可供选择，非常受雾都当地人的喜爱。 为了节约时间，他们没有上大餐馆吃大餐，简单对付一下，挤上了回程的公交车。 …… 刚回到科里，贺处长打电话过来，要梁天舟去他办公室一下。 不用说，肯定局座有了批示。 梁天舟赶到贺处长那里，果见贺定初春光满面，笑呵呵地叫梁天舟先坐下，还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坐在梁天舟身边。 “你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局座大大夸赞了你的工作。” “那么，我早上说的那种情况？” 梁天舟催着问道。 贺定初笑道：“看把你急的，听我说嘛。只要他们做得不过分，就有他们去吧。但只要有人趁机捣乱、搞破坏，抓人！” “还是要抓？”梁天舟确认道。 “抓！不过不是我们抓，局座会通知当地警局出警。我们这边，也要多派些人手去，重点盯着那些积极分子。” “这不是我提的方案吗？” “是啊，所以局座才表扬了你啊。”贺定初拍拍梁天舟肩头道。小面三川小面是重庆市沙坪坝地区的一道特色美食，主要是用面粉、水、盐和碱面制作而成。面条用手工擀制，煮熟后加汤料，再放入油中炸制而成。小面三川小面色泽油亮，味道鲜香可口，面条筋道爽口，有麻辣、酸甜两种口味可供选择，非常受重庆人的喜爱哟！ () 第722章 找房子 当天下午，梁天舟跟唐波商量，考虑到雾都城市交通的具体情况，准备把人按区域进行一下分配。省得办点事，满城跑，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如果去的地方远，下午可以不用回来开总结会了，只要提前跟他说一声。回来后再单独汇报即可。 简单来说，就是把市中心、沙坪坝、九龙坡、南岸和江北，分派到人头上。两到三个人一组，各负责一片。 有重要行动的时候，再另行安排。 实际上这些人都是自由的，只是在发展线人的时候，重点在自己负责的片区去发展。 用梁天舟的话说：“我们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是骨干，跑腿的活，要善于用人，叫别人去跑。” 下午的总结会上，宣布了这个决定，大家都叫好： “这两天我们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钻，确实累。” “累点怕啥？怕累就不要来侦缉科。”梁天舟严肃地训道。 唐波也跟着说道：“调整思路的目的，是让工作更有效率，而不是让大家都轻松。从前我们都是在敌后，那时候，连着几天不睡觉，都能挺过来，而且，随时还有生命危险。现在就是跑跑路，动动脑子，就喊累了？” “那是，现在不是战争都结束了嘛。”有人低声说道。 “谁告诉你们，战争结束了的？我们现在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危险同样存在。搞不好，照样把小命玩完。”梁天舟接过来，继续训斥着。 这下没人再吱声了。 今天，梁天舟是在单位食堂吃的晚饭。 打好饭菜刚坐下，杜飞也端着碗，坐到了梁天舟的对面。 一边吃着饭，杜飞一边轻声对梁天舟道：“我已经通知了，到时候他们会以普通市民身份，混在里面。” 梁天舟听出他在说什么，抬头看了看周围，提醒他道：“这是不是谈工作的地方。” 又提高声音，对杜飞说道：“这食堂的饭菜还不错，住在职工宿舍也挺好的。” “是啊，要不是我有家有口的，我也宁愿过来住宿舍。啥也不操心，到点开饭。” 身后一个人插话，随即也端着饭碗坐到梁天舟旁边。 是侦缉三科的科长廖奇。 廖奇，三十五岁左右，身材匀称，目光如炬，留着一撮修剪整齐的一字胡。看起来就是个精明强干之人。 “廖科长，你今天怎么也在食堂用餐？不回去陪太太、孩子？” 梁天舟来了几天，跟几个科的科长多少有些认识。 “嗨，今天我家那口子，带着孩子去了她娘舅家，这两天都不回来。我呢，也乐得清闲几天。” 梁天舟心想，幸好刚才截住了杜飞的话题。要是被廖奇听到，闹到贺处长那里，如何收场？ 不过杜飞的消息，又不是从三科得到的，梁天舟和宋一宁跟踪三科的人，只是发现了李老幺这个线人而已。 有没划分责任范围，无意中撞了车，不知者不怪嘛。 “梁科长还没成家？”廖奇倒是一脸坦然，跟梁天舟拉起家常来。 “单身狗一个。”梁天舟道。 “单身好啊。等你以后有了家室，就知道有多少烦恼了。”廖奇感叹道。 梁天舟不由想起那句被后世用烂了名言：“生活就像是一座围城，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而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 “廖科长说笑了，从你的脸上，怎么也看不出一丝的烦恼来。日子过得滋润吧？真让我们这些平添羡慕嫉妒。”梁天舟笑着恭维道。 饭后，杜飞和梁天舟走出食堂，杜飞问梁天舟： “梁科长，你知道那个廖太太的舅舅是什么人吗？” “你是说，廖奇的舅丈人？” “对呀，那可是军令部的一个少将处长。”杜飞忍不住八卦起来。 梁天舟戏谑地看着杜飞，突然说道：“杜飞，你的侦缉方向，与众不同啊。说说吧，你那消息到底是从线人那里得到的，还是从……” 杜飞立马举起右手：“梁科长，我发誓，我的消息跟三科没有任何关系，真的是线人提供的。” 梁天舟朝食堂方向望了一眼，说道：“他什么老婆不在家，就来吃食堂，今晚他们三科一定有活动。” 说完，不等杜飞接话，又说道：“我得出去找房子去了。” 跟杜飞摆摆手，独自出了大门。 …… 那个时代，没有房屋中介。要租房子，都是直接找房东，或者通过熟人介绍。 雾都作为临时首都，有大量的外省人士涌入，尤其是大江中下游过来的，当地人称为“下江人”。 他们有些是随机关、单位、工矿企业一同来到，有的是为避战乱，携家带口，到雾都谋生。 租房居住的人增多，房屋出租也就跟着热了起来。 只要在街面上一走，都能看到哪家有房出租，他们通常会把出租信息，就贴在门上。 也有专门为了出租而建的房屋，整栋房子里，住的都是租客。 梁天舟本来想问问唐波，他住的那里，还有没有多出的房屋，他可以搬去跟他做邻居。 后来一想，还是自己重新找比较好。多一个本单位的同事做邻居，自然会有很多便利，但他住出去的目的，不是想要个独立的家，还有更多的用处。 从总部出来，沿着门前的大街，慢慢走着。 看到有不少人从一个往下的石梯路走，想必那条路应该通往一个居住比较集中的去处，梁天舟也跟着，顺石梯路而下。 石梯路的两边，虽然都是老旧房子，多为平房，偶有一两栋二层楼的砖房。 估计这里的房租应该不贵，住在这里，到单位也不远。缺点就是，没地方停车。 这不算什么问题，车就停总部停车处吧。 见一个梯步岔道，不足十米，就进了一家院子，院门旁写着：有房出租。 去问问吧。 梁天舟走下梯步，来到院门口。里面一个五十多岁的精瘦女人，见梁天舟朝里张望，主动问道： “你找谁？” () 第723章 新邻居 梁天舟一听女人相问，忙道：“我看这里贴着有房出租，来租房的。” “你几个人住？”那精瘦女人上下打量着梁天舟，从穿着打扮，判断着来人的身份。 梁天舟道：“就我一个人，有个单间就行。” “这里都是单间，单间也有几人合住的。” 那女人一边说着，一边钻进第一间屋子。 梁天舟正不知她要干啥，她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串钥匙。 “确定要租吗？你可以先看看房子，跟我来吧。” 梁天舟跟着进去，边走边问：“大姐，这里每间房的钥匙，都在你这里吗？怎么感觉就像旅店？” 那女人头也不回地说道：“叫我黄婶儿，你说对了，这里以前就是开的旅店。现在人家都要常住，我就把旅店关了，改成出租屋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串，继续说道：“每间屋的钥匙，我这里都要留一把。 不过你放心，你在这里住的时候，我是不会进你屋的。 你知道，有些人，搬走了，不住了，也不打个招呼，时间久了，我不得进去把屋子收拾出来，接着出租啊。 这钥匙嘛，当然你们要是忘带钥匙，也可以到我这里来拿，当个备用吧。” 院内两排平房，一高一低，依山而建。下几步台阶，下面那排平房尽头，还有个门，出门拾级而下，可以跟先前那个石梯路汇合。 “还剩两间房，一个在上排的中间，一个在下排最里面的顶头。你看你要哪一间？”黄婶儿问道。 “我就看最里面的吧，我喜欢安静。”梁天舟答道。 “这里都安静，平时大家都在外上班，晚上人回来了，才多一点。” “黄婶儿，能问一下，住在这里的租客，一般都是做什么的？” 梁天舟好奇地打听道。 黄婶儿走到尽头的房间外，找出钥匙打开门，说道： “小伙子，你放心，住在这里的，都是有工作的人，安全绝对没问题。那些无业闲杂人员，我是不会租给他的。我看你这打扮，也是体面人士，应该是吃公家饭的吧？” 梁天舟不答，走进房间看了看，日常用具一应俱全。每个房间后面，都隔了个简易卫生间，可以冲澡。要做饭的话，自己买个煤球炉，在门外阶沿下，露天厨房。其他住客都是这么干的。 基本可以拎包入住，梁天舟觉得很满意。 便跟黄婶儿签了手写的协议，付了房钱，一个简单的新家，就有了。 既然有了新家，今晚就在这里住下了。 梁天舟也没什么行李，单位宿舍那间房，就留着吧。 时间还早，不如在这周围再去转转，熟悉一下新环境，也当散个步。 路过门口时，又跟黄婶儿问过了，这里的院门，晚上不关。 以前当旅店的时候，要关门，现在改出租，有的人很晚才回来，有的人又一大早要出门，干脆就一直敞着，不关了。 这就好。梁天舟想到，要是有什么行动，夜里出门是常有的事，总不能每次都把黄婶儿从床上拎起来开门吧。 这可能是总部科长中，在外租房住的，最简陋的一个了。 在周边转了一、两个钟头，天渐渐黑了下来。 这一路又是爬坡，又是下坎的，这样的散步，顺带还锻炼了身体。深秋的季节，竟然出了一身汗。 回到新家，大多数租客都回来了，有的在屋外的灶台前忙活着，准备晚餐。 梁天舟掏出钥匙，正要开门，旁边房间的住客也刚回来，见到梁天舟，主动问候道：“你好！你是新住进来的？” 梁天舟点点头。 “我叫明玟，新邻居，认识一下吧。” 说着走过来，站在梁天舟面前。 亭亭玉立的一个。 长相清纯，不施粉黛，一头秀发披在脑后，一件藕色风衣，脚下一双小皮鞋，鞋跟不高。但在梁天舟面前说话，梁天舟也不用刻意低下头来。 凭感觉，身高不会低于165。 这是梁天舟的第一印象。 “我叫梁天舟，很高兴认识你。”见明玟伸出了右手，梁天舟跟她轻轻握了一下，自我介绍道。 “梁先生，有空欢迎过来坐坐，那我先进去了。” 明玟不卑不亢，相互认识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梁天舟观察了一下这排平房，家家外面都有个煤球炉，除了两间，他和明玟。 看来也是个不爱在家做饭的人。 梁天舟进了自己的房间，才发现真是无聊。 在两江的时候，他家里还有个木壳收音机，听听音乐、新闻。住单位宿舍，也有左邻右舍串串门啥的。 现在，外面的邻居不熟，家里啥也没有。连看书，都找不到一本。 要是在后世，那么多宅男宅女，宅在家里，可以看电视，可以玩手机，上网打游戏，找网友聊天，肚子饿了有某团，有某了么。 现在这个地方，除了睡觉，就剩发呆了。 如果他不租这种单间，租个公寓套房，也好不到哪去，还是一个人发呆。 “明天去买些书来，打发时间。” 梁天舟想着，就要准备洗漱。 门外传来敲门声：“笃笃！笃笃！” “谁呀？”梁天舟问道。 “我，明玟。梁先生睡了吗？”是刚认识的明玟的声音，很甜的那种。 “还没呢。”梁天舟打开了房门，明玟端着个茶杯，站在门外。 这次没有穿风衣，只在外面套了件薄薄的罩衫，女性的特征，愈加地突出。 “明小姐，请进！欢迎来做客。” 梁天舟做了个请的手势，把明玟让了进来。 房门就让它开着，反正住平房的，通常人在家，房门都不会关。 “明小姐也没休息？” “时间还早嘛，我习惯晚睡。” 明玟也不客气，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把茶杯放到旁边小桌上。 梁天舟搬过另一把椅子，隔着差不多两米左右，跟明玟相对而坐。 “刚才卡文了，就过来找梁先生聊聊天。不打扰你吧？” 梁天舟正无聊呢，有人陪着聊天，自然欢迎，忙道： “不打扰，不打扰。你说卡文，是什么意思？” () 第724章 照原计划执行 听明玟说到卡文，梁天舟似乎听过这个说法，但他不确定，这个明小姐，难道在写网文？ 卡文，顾名思义，就是写文写到一半卡住了，作者写到这不知道怎么写后续的内容了，形容灵感枯竭，陷入瓶颈期。 他便问道：“你说卡文是什么意思？明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方便透露吗？” 明玟歉意地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贝齿： “哦，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这附近一所国小的老师，业余喜欢在报上发个连载小说啥的，所以每天晚上回来，都熬夜码字。现在突然没了思路，就卡住写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梁天舟一听就懂了。 “卡文了就先放下，等有了灵感再写呗。”他笑着说道。 “那可不行，报纸每天都等着登呢，可不能断更，经常断更，读者就不看了，编辑也会催的。” 明玟解释道。 “那你也够辛苦的，白天在学校教书，晚上还要写小说。”梁天舟不由伸出了大拇指。 “谁说不是呢。入了这个坑，贵在一个坚持。是读者的热情，让我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做什么都要坚持，懒癌患者，大多数都将一事无成，这个道理，梁天舟认同。 “不知明小姐写的是哪一类小说？” 不会是写谍战小说的吧？梁天舟心里暗想道。 明玟也不矫情，直接报了书名：“《客居雾都》，社会世情小说类吧。” 四十年代，畅销小说流行，很多都是描写抗战背景下，社会各阶层生存状态的现实主义作品。 “想不到能跟明小姐这样的作家成为邻居，梁某深感荣幸。” 明玟试探着问道：“梁先生是从事哪方面工作的？” “我在政府的一个部门，做个小职员。” “我的小说里，各种职业的角色都有，也有政府职员，梁先生要是有兴趣，可以帮我看看，写得不好之处，还请指正。《雾都晚报》文艺版，每天都有。” 这是要拉梁天舟做粉丝，就像后世那些某音网红，天天都在喊：“动动手，把左上角小红星，点一点，点关注，不迷路。” “对了，明小姐那里，有没有什么好看的书，借我打发打发时间？” 梁天舟本想明天去买几本，现在有个现成的文化人，今晚就可以借书来看。 “有啊，梁先生等会就过去，自己挑。茅盾、巴金、老舍，很多大作家的书，我都有。” 梁天舟以为她要推荐她自己写的，没想到她提到这么多后世有影响的大作家。 看来自己刚才那些关于点赞涨粉的念头，有点过分了。 人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作家而已，都是客居雾都，都不容易。 明玟临走的时候，再次邀请梁天舟去她房间选书，梁天舟也确实睡不着，就去挑了本没看过的书，回来挑灯夜读。 …… 第二天，梁天舟先去了趟单位的宿舍，正碰到杜飞。 杜飞把梁天舟拉进房间，悄悄跟他说道： “昨晚正如你所说的，侦缉三科廖科长带着两个手下，出去了。” 梁天舟把房门关上，追问道：“他们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杜飞道：“他们到了一个茶楼，跟一个线人模样的碰了头。我听到他们在说，要找人假扮gd，趁游行的时候，挑起冲突，还说……” 杜飞停了下来。 “还说什么？你直说吧。”梁天舟催道。 “他们还说，要把事情闹大，多喊口号，最好打伤几个人。” “他们这是要让局座难堪？” 梁天舟随口说道。 “梁科长，”杜飞摇摇头，“我怎么觉得这是局座的意思？至少贺处长是暗中支持这样做的？”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梁天舟疑惑地看着杜飞。 “因为，他们回来后，廖科长专门去了贺处长的家。” 梁天舟明白了，贺定初表面上肯定了梁天舟的提议，尽量不要把事态闹大，只要对方保持克制，我们就不干预。 实际上，在暗中操纵，想把脏水往gd身上泼。 “杜飞，你怎么看这事？” 他要试探试探杜飞的态度。 杜飞不假思索就说道：“我当然按照上峰的指示办。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四科就完全成了摆设了，提供的信息上面根本就不采纳。” “嗯，上面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不要总把眼光放在一个四科，要服从大局。” “那我叫去的人，怎么弄？” 杜飞拿不定主意了。 “咱们还按原计划，盯着那些最活跃的人，之后要搞清他们的去向，这是给你的任务。” 既然贺处长没有否定他的做法，那就坚持做下去。看来贺定初也是打算两手都抓，一方面利用三科扰乱现场，栽赃gd，另一方面，也要抓住这次机会，找出幕后组织者。 不管怎样，侦缉四科都不会没事做。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几天梁天舟也看出来了，唐波就是贺定初的人。 黄振高当初就是贺定初的人，他的儿子，来到总部，顺理成章，被贺定初揽到了手下。 贺定初在二处新设一个侦缉四科，就是因人而设。唐波要提上来，别的科没有空缺，正好梁天舟回到总部，让他来挑这个头，把唐波调来做副手。 就冲这一点，他就不会让侦缉四科成为摆设。 这也是他要单独租房，而不跟唐波做邻居的一个原因。 梁天舟和杜飞从宿舍出来，准备去办公楼。走到路上，有个住在宿舍楼，第一天还跟梁天舟吃过饭的年轻同事，迎了上来。 “梁科长，我们处长叫你去他那里一趟。” 他看了看旁边的杜飞，对梁天舟道。 “你们处长？对不起，我忘了你也是我们二处的？”梁天舟实在想不起，那天吃饭的时候，对方有没有提到过他的部门。 “我是三处的，我们黎处长找你。”那人补充道。 “可是，我跟三处，跟黎处长不认识呀？” “你去了就知道了。” “杜飞，你先去办公室，跟唐副科长说一声，我随后就来。” 梁天舟不好推脱，只得跟着那年轻同事，上了办公楼的二楼，三处就在这层楼里。 “报告！梁科长到了。” 那同事在处长办公室外叫了一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请他进来吧。” 梁天舟推门进去，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材略瘦，无须，戴着副眼镜。 梁天舟马上想到《渡江侦察记》里那个情报处长，陈述扮演的。 这就是三处的处长黎培园？ () 第725章 黎培园的热情 “黎处长，您找我？” 梁天舟主动问道。 “来来来！先坐。”黎培园示意梁天舟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早就知道你要来雾都，我想把你要到三处来，结果让贺定初抢了先。” 黎培园一边说着，一边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到旁边台上拿过两只茶杯，沏上茶：“来，先喝茶。” 黎处长这么热情，梁天舟有点不知所措了，他赶紧双手接住。 “你不要紧张，叫你过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下，两江的一些情况。” “您请问，但凡我知道的，一定如实汇报。” 梁天舟恭恭敬敬地说道。 “你不要紧张。”黎培园再次说道，“我现在又不是你的上级，我们就是随便聊聊。还有，我们之间的谈话，你最好不要在贺处长面前提起。” 原来这样，难怪他让人在办公楼外面把自己截住，而不去办公室找他。 看来这两人之间关系微妙啊。梁天舟不由想起在两江时听说的情况来。 陶元举是两江站站长，直接受二处领导。但他在总部的靠山却是三处的黎培园。 现在黎处长一定是要打听两江军统的情况，自己可不能说出些对陶元举不利的话来。 梁天舟自认为跟陶元举相处还不错，也不会说他哪里不好。 黎培园单独把自己找来，大概也是听说过他俩的这层关系的。 是不是想从侧面再了解了解陶元举的能力啥的，这是提拔前的背景调查？ 但这也应该是二处贺定初来考核吧？或者总部干部科？ 总之，梁天舟心下踏实了，也就坦然了。 他抿了一口茶，等着黎培园的询问。 “小梁啊，陶站长多次跟我提到过你，说你很有能力，很多时候，都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这个，实为陶站长过誉了。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 梁天舟以为要问关于陶元举的情况，怎么扯到他自己身上了？ 黎培园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还听说，你是黄振高的得意弟子，当初黄振高也是非常器重你的。”黎培园继续说道。 原来绕来绕去，他是想打听黄振高的情况，这让梁天舟颇感意外。 “在特训班的时候，聆听过黄站长的教诲。”梁天舟小心翼翼地答道。 黎培园又道：“在侦缉四科工作开展得还好吧？” “还好。刚开始嘛，我会尽快理顺的。” 扯回到现在的工作了，梁天舟简单应付了几句。 “你的能力，老贺是清楚的。说起来黄振高还是挺有眼光，是他把你从申城调去两江的吧，我听说？” “嗯。”梁天舟点了点头。 “能说说黄振高这个人吧？你应该比较了解他。” “黎处长，你是想了解他的哪些方面？” 前面的铺垫差不多了，这才是今天黎培园找梁天舟的主要原因。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和陶元举都是各自为政，甚至都互不联系。那时候，你应该跟黄振高一直保持着联系，后来他还给你下达了截取情报的秘密任务。就说说黄振高那阵子的情况吧。” 这些情况，在两江城的时候，梁天舟都跟“隐士”详细汇报过，“隐士”也一定向总部上报过。 不然唐波怎么能顺利进入总部，并获得提升？ 有一个投敌的汉奸老子，光背景审查，都通不过。 所以，总部对黄振高的事，一定早有结论。 既然黎培园再次问起，梁天舟只好捡关键的几点说了说，其他的，作为黄振高的下线，他也不清楚，也不能打听。 这时候，他并没有做到知无不言，大多数时候，都摇头不知道，装傻充愣。 不论他打听黄振高是何目的，梁天舟绝不卷入他们明争暗斗之中。 客观地说，黄振高是有污点，虽然他最后的表现很英勇，很壮烈。 他也确实是梁天舟在特训班的老师，梁天舟口口声声叫“老师”，绝不会因此对老师愚忠。 他是有信仰的，黄振高作为老师，走的却跟他不是一条道。 从黎培园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他这是针对贺定初的。 梁天舟又何必夹在其中？ 所以，他反复表达的，就是对陶元举的赞誉，和他跟陶元举一起做过的那些事。 在陶元举和黄振高之间，有意把话题往陶元举身上转移。 “嗯，看来，你跟陶元举接触更多一些，难怪他也多次提到过你，你们配合很默契。所以我才想把你拉到三处来。” 黎培园甚至给他透露，他也准备正式把陶元举调到三处。 三处是负责对gd的情报工作，陶元举在这方面，深得黎培园欣赏。 “小梁啊，既然到了二处，就好好干。以后有时间，多到我家里去坐坐。” 梁天舟受宠若惊状，起身连连致谢。 “没别的事，我先去忙了。” “嗯。记住，我们刚才的谈话，不要让贺处长知道。我跟老贺是老朋友了，不要让他觉得，我背着他搞了什么。” “我懂。” 梁天舟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 时间很快就到了赫里大使演讲的这一天。 早在头天下午，贺处长就布置下来了，要侦缉三科和四科，同时出勤。主要任务是维持现场秩序，防止反对派搞破坏。 具体分工是，三科负责演讲现场，即雾都大学大礼堂内部，四科负责雾都大学周围。 贺处长在宣布的时候，强调：“主要的秩序维护，有警察局派出的治安队。我相信，廖科长和梁科长都清楚，我们去做什么。各科成员，都听各自的科长安排吧。” 正如梁天舟事先预料的，上面要这两个科，按照梁天舟和廖奇的计划行事，也就是说，一方面要制造混乱，另一方面，又要盯着对方组织者。两不耽误。 这一天侦缉四科统统集中行动，把原先的按区域分派的任务，暂时停下来。 十来个人，各自化装成不同身份的人，分头前往沙坪坝。 由于梁天舟已经提前踏勘过周边环境，他把人员分散，扮成路人，散布在不同地段。 “杜飞，你跟着我，有什么情况，好在我跟其他兄弟之间传递信息。” “好的。” 梁天舟心里却在默默祈祷，最好不要出什么大事。 () 第726章 大使车队 上午九点半，雾都大学大门口，徐徐驶来一辆黑色轿车。 早已迎候在门口的校方领导，来到车旁，跟车上的人交谈一阵，让车开进了校园。 这是打头阵的。里面应该是国府方面的礼宾人员。校方领导随后也走进校园，到大礼堂等候。 在进门的宽敞大道两旁，是夹道欢迎的师生。 梁天舟的位置距离校门比较近，他能感觉到，街上的路人中，还有进门大道的师生中，一定有不少是警察局的人，也许还有军统特务队的。 他们都着便衣，混迹市民之中。 但凭着多年干刑警的直觉，要辨别出普通市民和这些便衣来，还是不难。 不说看年龄、身材，单单从眼睛视线的注意方向，就能猜出个大概。 小偷在人群中，总是往人放钱的地方瞧。而负责安保防暴的便衣的眼睛，却常常看人的表情和双手。当一个路人突然把手插进衣兜里的时候，一定有好几双鹰一般的眼睛在注视着他，身姿也呈随时扑过去的预备式。 最核心的安保人员，通常会戴副墨镜，以掩盖他们贼溜溜的眼光。 但在这样的场合，墨镜本身就标明了他们的身份。 梁天舟今天没有戴墨镜，他穿着一身学生装，虽然年龄看起来比大多数学生要大一些，但那是校园里也有偏大的在校学生，不奇怪。 这样他可以随意进出校园，而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盘查。 一个大号书包，斜挎在肩上。书包里还有一套衣服。这是在有意外情况时所预备的。 十五分钟之后，一个由三辆轿车组成的车队，从市区方向开来。头车的车头上，插着一面小小的星条旗。 这应该就是正主了。 梁天舟想道。 车队在大门口停了半分钟，校方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步行带领车队，缓缓驶进校园。 两边的师生队伍中，爆发出一阵掌声。 梁天舟此时也和杜飞一起，混杂在师生之中，慢慢向大礼堂靠近。 在大礼堂前，车队停下，校方领导列队在大礼堂外恭迎。 这是政治任务，排场都是预先排练好的。 一个工作人员率先下车，然后把大使的车门打开，伸手请赫里大使下车。 这个赫里大使，全名帕垂克·赫里，之间他戴着黑框眼镜，嘴里叼着纸烟，衣服特别瘦，特别短，使得他显得脸比胸膛宽，腿有上身的两倍长。就是几个月前跟张治中将军前往圣地请教员赴雾都谈判的那位同盟国特使。 他犹豫地站在轿车旁，一手扶着车门，一手叉在腰间，像是在感受当前的氛围。 这种热烈程度，跟几个月前在圣地的体验，肯定是不一样的。 等了一会，看到师生们的热情，又看到大学领导们在翘首以盼地等候着，于是挥一挥手，纸烟也不拿下来，朝朝众师生喊了一声“哈罗”，便匆匆地朝大礼堂前的校方领导面前走去。 “欢迎大使先生光临雾都大学！”校长主动伸出手去，赫里大使礼节性地握了一下，早有接待人员把赫里大使请进了大礼堂。 这一个环节没有出问题，梁天舟心想，但这才刚开始。 大礼堂里面是侦缉三科的责任地，梁天舟就不进去凑热闹了。 刚要往校外走，见大礼堂外，还有不少车辆，估计是雾都各新闻媒体，派来现场报道的记者们的车。 大的报社，实力雄厚，记者外出，都派车跟随。 至于那些小报，就靠记者们各自的门路了，能不能挤进去，都不好说。 报社的车，车身上都涂着自己报纸的名字，一看就是采访车。 梁天舟巡视了一遍，这些雾都的媒体。 他让郑克纲去盯着报上言论，这几天也没过问，不知他进行到哪一步了。 对当时雾都的报业状况，梁天舟大致还是了解一些。不仅有执政党主导的《央报》，也有各民主党派自己办的报，包括gd的《新华报》。 对媒体的检查，不是他们侦缉科的事，归警察局安保部门负责。 梁天舟和杜飞从校园里出来，蹲守在校门外。 “杜飞，你安排的人，刚才看到了吗？” “看到了，跟着师生进大礼堂去了。”杜飞回答道。 “全都进去了？”梁天舟追问道。 杜飞：“我看到进去了两个，外面应该还有，没看到。” “你手底下有多少人？” 杜飞笑道：“不多，这次过来，就三个。但他们还带了人来，我就不清楚了。” “你让他们带人来了？”梁天舟急问。 “看热闹嘛，他们自己带的人，我只找那三个人就是。其他人由他们负责。” “看到三科廖奇秘密去见的那个线人了吗？” 杜飞摇头道：“没看见。我只看了他一眼，也许来了，我没认出来。” 梁天舟道：“我估计，半个小时之后，要出大事。” 梁天舟为什么从得知这件事之后，就预感要出事。 他对这个赫里大使后期的言行，还有印象。他反对两党和谈，反对他们国内那些支持华国建立联合政府的言论。 他的此次演讲，必然引起不少在野党派的抗议，游行正是因此而被激发。 而三科的廖奇，却想制造混乱，把责任扣在gd头上。这一点，梁天舟早就察觉到了。 他要杜飞把人安排到游行队伍中，叮嘱他要看好那些最活跃的。 其实他就是担心，最活跃的人，可能是侦缉三科有意安排，专门捣乱的。 原本想在不知不觉中，把三科的意图给搅和了。 但贺处长竟然让他把四科放在外面，三科和四科的人，分开。这让他感觉有点使不上劲。 不过，这样也能让四科远离是非之地，要是他们发现了游行的组织者，现在也不会立即行动，还有回旋余地。 只是三科的这个阴谋，要不要想法阻止呢？ 梁天舟陷入了两难境地。 “杜飞，你去通知各兄弟，不要放松警惕，演讲结束，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好。” 杜飞领命而去。 () 第727章 市民声援团 杜飞走后，梁天舟又独自返回校园。 现在大多数学生都被安排去聆听演讲，大礼堂里面济济一堂，外面也用高音喇叭扩放出来，没有进到大礼堂的，就围在大礼堂周围。 所有课都停了，教学楼里几乎没有人。梁天舟到一栋教学楼里找到一个卫生间，迅速换了大号书包里装着的西装、领带，还有一顶帽子，外加墨镜。 同时还沾上了一字胡须，他要混在那些工作人员中间去，还不能让同事，尤其是侦缉三科的人看出来。 四十多分钟的演讲还没结束，大礼堂那边就一阵喧哗。 梁天舟从教学楼赶紧出来，朝大礼堂奔去。 还没到大礼堂，场面已经沸腾了。 很多人都在挥着拳头，大叫着：“赫里，滚出华国去！” 还有人在喊：“我们要和平！我们不要战争！我们要民主！” 大礼堂里面也有人往外涌出来。 梁天舟看到，十几个便衣，一路护送着赫里大使登上了门外的轿车，车队却被激愤的学生拦住了。 这一幕情景，怎么那么熟悉呢？ 当年在两江大学，学生们驱赶在那里演讲的汉奸，也是这样的场面。 不同的是，在各方安保的护送下，赫里的车队离开了校园，而学生们的怒火却丝毫没有平息。 有人在喊：“我们去市府，我们要求当局给一个说法！” 在梁天舟还没来得及寻找三科的人，学生们就像滚雪球一样，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然后像突然决堤的洪流，朝校门口奔涌而去。 负责安保和维持秩序的便衣，和一队队持枪警察，拦也拦不住。 糟了！ 杜飞的这个消息，太特么准了！ 现在连三科的人影都没看到，更别说还要盯着他们安插的线人了。 有人在学生队伍中间一个传一个地喊话： “同学们，大家把手拉起来，要保证自己身边，都是认识的同学，一定不要让坏人钻了空子，混进我们当中！” 只见游行的学生，一个拉着一个的手，左右两边的人，拉着前后同学的手，把除了学生之外的人，全都挡在队伍之外。 这一招是谁发明的？他们怎么就知道有人要混进学生当中？ 便衣也好，警察也好，现在明显被游行队伍隔开了。 梁天舟后悔把学生服换了下来，但他很快就发现，魏纪昌和黎文伯，都在学生队伍中，他们也跟左右同学，手挽着手。 刚出校门，隔壁暂借雾都大学地盘建校的中大，也涌出一支学生队伍。 还有中~央工专等学校的学生，也纷纷加入进来。 每支队伍，都有不少人牵头，仿照雾都大学的做法，手拉手，向前走！ 街上游行的人，越来越多，看热闹的市民，也越聚越多，警察也在不断增加。 但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也只是劝阻，拦截。拦截无效，又集中起来，用车运到下一个路口，继续拦截。终是没什么用。 刚才还在大礼堂进行采访的各大媒体记者，此刻也成了最忙碌的人。 他们穿梭在街上学生和路人之间，又是拍照，又是抓着几个学生就采访。 梁天舟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身影的出现，让梁天舟觉得，这世界真奇妙！ 他看到刘斯芸在人群中，她身边还有一个男子，举着照相设备。 她怎么也到了雾都？她在哪家报社？ 他想挤过去，再看清楚些，但却被游行的队伍挤得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等抬头再看，远近都不见了刘斯芸的影子。 从雾都大学到市府，徒步游行至少要走两个小时，这一路浩浩荡荡，当地警察早往上报告了，不知道上面怎么布置的，总之游行队伍一直在向前。 梁天舟站在路边，看着这局势，估计杜飞安排的人，此时也不知冲散道那里去了。 还有他自己布置在校门外的四科的人，也一个没见到。 突然，游行队伍的最后，一阵吵闹声传来。 梁天舟往后一看，有两支队伍，明显不是学生，衣着各异，也举着标语，打着旗号，叫什么“市民声援团”。 他们一边跟在学生队伍后面，一边高喊： “我们要民主！我们要自由！我们要老婆！我们要女人！” 走在后面的学生们，对着他们叫道：“你们别在这捣乱！不要跟着我们！” “谁特么规定，只准你们游行，不准我们声援的？我们都是光棍，要个老婆，要个女人，关你们屁事！” 那边的队伍一片谩骂。 吵闹声就是他们发出的。 还有人嘻嘻哈哈地对一些女学生喊道：“要不你们也别去游行了，跟我乖乖做老婆，我们就不跟着了。” 一些男学生忍不住，要过去动手。 “你来呀！有种就来！一群软蛋！” 梁天舟看出来了，这就是来捣乱的。而且，他看那些人的样子，多半就是街上的混混。 “不理他们，我们走我们的。”女学生们把男学生劝住。 那边却不依了。几个人冲上来，不知是原来就藏在身后，还是临时从哪里找来一些木棍，朝着学生队伍一阵乱打。 掉在后面的不少记者们，把这一切全都拍了下来。 场面立时失控。 两边的人，打成一团。 有人还顺带把路边的摊贩和小店给砸了，甚至还有人扬言要把房子给点了。矛头从学生转向当地市民。 围观的被激怒，纷纷参与骂战。 梁天舟从人群中挤出去，他不能站在这里，被记者拍进去。 等他总算挤到一个稍微开阔点的地方，回头一看，“市民声援团”中，竟然看到了侦缉三科的几个便衣，惨杂其中。 梁天舟顿时明白了。 贺定初当面说要三科负责大礼堂内部，实际上三科根本没有进去，他们在外面联络社会上的混混，就是要搞事。 难怪在校园里他没看到三科的人，杜飞也没看到。 这就是那天李老幺所说的，过几天，他就能见到金元宝了。三科为了这天，竟然花钱找人来混进游行队伍，这是廖奇的注意，还是贺定初的主意？ () 第728章 难道是幻觉 看着队伍越来越乱，警察再次出现，挥舞警棍，两边驱赶。 对方有备而来，学生们很多都受了伤。 被警察一赶，立马有人高喊：“警察偏袒流氓！” “我们是和平游行，警察凭什么打人？” 警察大约是得到上峰指示，不要把事态闹大，适可而止。 领头的警察对学生们喊道：“你们还是赶紧散了吧，把你们受伤的人带走。” 驱赶却不抓捕，这是他们不想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落下话柄。 一部分学生，继续追赶前面的队伍，一部分留下来，护送受伤的人回学校。 “市民声援团”，闹了一阵，自动散了。 他们并没打算一直跟到市府，也没胆量跟到市府。 学生们也没有到达市府，而是在中途就被市府重要官员赶来拦下了。 这事要真闹到市府去，常总裁问责下来，谁能担得起？ 市府的头头们，别无选择，赶紧赶过来，拦住游行队伍，要求学生们派代表，把意愿向他们反映上去，表态会上达天听，会尊重民众的呼声，尊重民主。喊了一阵口号。 游行就结束了。 “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伤几个人，流一点血，在中国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 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这实在不过是徒手的请愿。人类的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但请愿是不在其中的，更何况是徒手。” 梁天舟对周文豪这段文字，此刻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离开人群，一个人回到了总部。 根据事先安排，手下弟兄们，要对这次活动中发现的可疑分子进行追踪，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而他，还有一件私事要做。 他把能收集到的雾都的报纸，都收集起来。一张一张地翻看。 他想找到刘斯芸的名字，比如某篇新闻报道，署名：本报记者刘斯芸的字样。 他没有在游行现场寻找，因为找到也不能相认。 在不清楚对方什么情况的时候，贸然相认，她会认为，她的出现，又被这个军统特务给盯上了。 但他禁不住还是想关注她，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家报社做事。 可他找遍手头的报纸，也没有找到他想看到的名字。包括那些左派的报纸，比如《新华报》，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那时候的报社，可不想后世的媒体记者，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分不同的版面，不同的栏目，驻不同的地区。同一家媒体的记者，互相都不一定认识。 那时候，尤其是同在一座城的，每家报社记者就那么点人，不可能几天都不发稿。这不合理。 难道他在现场看到的，不是刘斯芸？只是身形有点像的其他人？当时人太多，又只见了那么一眼。 恍惚之间，产生了幻觉？ 这在梁天舟心里，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此后，他每天都会关注报纸上的新闻，有时也顺便翻翻报上的其他内容。也看到了《雾都晚报》文艺版上每日连载的那篇小说《客居雾都》，作者：明玟。 这正是他的新邻居的大作，看着看着，还有点意思。 …… 第二天，侦缉四科的人，全都回到了办公室，包括雾都大学的魏纪昌、黎文伯，还有孙文明。 “都说说，你们昨天的情况吧。克纲，你负责做下记录。” 梁天舟在大家坐定后，开了个总结会，让郑克纲担任会议记录。 “我被挤到了学生队伍之外，他们走得太快，外围看热闹的人又多，我，就没跟上。”一个说道。 另一个附和：“就是，早知道我们应该在学生中发展两个线人，就好了。” “学生中不是有我们的人嘛，就请魏同学、黎同学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有人点了魏纪昌和黎文伯的名，他们都看到，这两个年轻同事，当时就在游行队伍之中。 “那小魏、小黎，你们俩就先开个头，谁先来说？”梁天舟对二人道。 黎文伯看了看魏纪昌，两人显然先已经交流过，他开口道： “还是我先说吧。纪昌的经历跟我也差不多。我们是被同学拉去参加的。” 梁天舟打断了他，插话道：“同学不拉你，你们也应该主动参加。这是难得的接近他们的机会。” 其他人跟着道：“对对对！我们不会把你俩当成激进的活跃分子的，说重点，你俩都有什么收获？” 黎文伯尴尬一笑，继续说道：“我发现，这次游行活动的组织者，就是雾大学生会，他们还联合了附近几所学校的学生会，好像搞了个什么，学生自治联合会，便于统一组织，统一行动。” “学生会的背后，有什么人在操控吗？”唐波问道。 “学生会里都是由从学生中选出来的学生干部，暂时没发现他们后面还有啥人。”魏纪昌补充道。 唐波不了解大学的情况，梁天舟道： “学生会实际上是一个由学生组成的社团性质的组织，没有什么权力，但有一定的影响力。” 又转向黎文伯：“你提到的那个，有具体的负责人吗？还是一个临时结成的松散关系？” “这个我还没打听到。只是听一些同学在说，现在不止我们雾大一所大学在行动，我们还有联盟。” 魏纪昌接着道：“相信你们也都看到了，其他几所学校，几乎在同时，就组织起来那么多学生，参与进来。这肯定事先有协调过。” “嗯，”梁天舟对两位学生同事道，“接下来你们要注意盯着学生会，看看他们的背后，有没有社会人士，在给他们撑腰，鼓动和出谋划策。” 孙文明就在黎文伯旁边，梁天舟也对他说道：“老孙，也包括你。” 接下来其他人也分别介绍了自己了解到的一些信息，都没什么实际意义。 梁天舟有意没有问及杜飞的线人那边的情况，他不知道那些线人，是学生还是其他人士，不在会上提起，给杜飞留点余地。 () 第729章 是考验吗 会后，杜飞找到梁天舟，私下说道： “梁科长，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这次行动，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梁天舟当时就有这感觉了，但杜飞这时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意外。 “我看到那两支杂痞队伍，就是侦缉三科的人搞的鬼。上头表面上还说三科负责大礼堂内部。 这是利用我们转移视线，难道我们四科有内鬼？” “你是说上面怕我们知道情况，会泄露出去？”梁天舟惊问道。 杜飞神秘兮兮地说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你看他们一直手拉手，就是防着有人混进队伍去，坏了他们的事，有没有可能他们早就知道我们的安排？” “呵呵，”搞了半天，杜飞原来是想到了这个，梁天舟笑道，“你不了解学生的情况，他们如果经常游行，再有什么人背后策划，这些伎俩，都是小儿科。” 见杜飞还半信半疑，他又补充道：“当然，我们四科组建不久，我也不敢说四科的每个人，都那么可靠。但与其怀疑同事，不如先把精力放在工作怎么开展上，你说呢？ 再说了，上面做那样的安排，肯定也有他们的考量，我们按照要求执行就是。对了，我还没问你，你那几个线人，后来是什么情况？” 杜飞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跟魏纪昌和黎文伯他们说法差不多。” “他们中有雾都大学的学生？”梁天舟继续追问道。 “算是吧。”杜飞支吾着。 “好了，这一次总算没出大乱子，局面被控制住了。” 虽然控制住局面的，不是他们军统的功劳，是人家游行组织者的警惕性。梁天舟还是松了口么。 看着杜飞远去，梁天舟还在回想他刚才说的话。 军统方面的行动，难道真有人提前通知了游行的组织方？ 是侦缉四科的人，还是其他科的什么人？ 他宽慰杜飞的话，他自己都不是很信。而贺处长为什么要对四科守口如瓶呢？是考验四科？还是防着四科？ 他相信，连杜飞都觉察到了，其他人，大概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他们没有在科长面前谈到而已。 …… 星期天，梁天舟特地去看望了梁五爷。 之前说好的，有空会专程去拜访。 为此，还准备了一份礼物，作为晚辈，孝敬给梁五爷。 还是在上次那家茶楼，见到梁五爷的时候，梁天浩也在。 “天浩？你每周都回来吗？” 梁天浩答道：“我不是每周回来，是有空就回来。这两天学校课不多，基本上每天都回家。” “上学就是好，没有压力，啥也不操心。上完课，就开溜，对吧？”梁天舟打趣道。 梁天浩不服，辩解道：“我们理学院可不是文学院，或者那些混进学校当特务的学生，他们连课都不怎么去上，人家心思不在学业上。我们的课程作业很多的，还有实验课，有时候连吃饭都在实验室。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 “好吧，我说错了。你怎么知道有特务学生，不上课，还算学生？” “谁不知道？他们自己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一天神秘兮兮的，看起来很积极，其实背后就去跟主子打小报告。” “天浩，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梁五爷意欲阻止梁天浩，“当心人家把你说的话，也报告上去。不要给我在学校惹事。” “我也就在家里说说，天舟哥又不是外人。” 梁天浩说着，还看了眼梁天舟。梁天舟心里有点虚，忙转移话题： “叔，你给我说说袍哥的事呗？” “这有什么说的，现在在省内，哪个男人不是袍哥，你也就是这些年出省了，要是还在家，早就跟我嗨袍哥了。” “入了袍哥，有什么好处吗？” “这都不懂？”梁天浩插嘴道。 “你懂，你告诉哥吧。” “干什么都要有个圈子，大家差不多的人，抱成团，有什么事，互相帮衬着。袍哥跟袍哥又不一样，有的干的是正事，有的专门做欺行霸市的勾当，还有的拉帮结伙打砸抢，当土匪。” 梁天浩一口么说完，梁天舟笑道：“那咱叔这个敬业堂，属于哪一类？” 梁天浩不作声了，他不是不知道，是不晓得该怎么说。 梁五爷这时才叹了口么，说道： “袍哥也是社会。一个堂口的，也啥人都有。只是遇到大事，大家抱成团，平常照样勾心斗角，你整我，我整你。” 这一点梁天舟自然清楚，鱼龙混杂，那个帮会都存在。 不然建国后，袍哥被强行取缔，是有原因的。 要说历史上，袍哥对华国革命，还是有贡献的。 早年的保路运动，主要成员都是袍哥大爷，同时也是同盟会盟员。 后来开赴抗敌战场的铁血川军，几乎人人都是袍哥。 在gd队伍里，赤军经过西蜀时，很多袍哥纷纷加入。老一辈革家中，也有不少出身袍哥世家。 但最终还是被取缔，以致后世很多年青一代，对这个泛社会帮派组织，知之甚少。 “叔，怎样才能加入袍哥呢？”梁天舟问道。 梁五爷打量了梁天舟半天，开口问道： “怎么？你想加入？上回跟你同来的那个，叫宋一宁的，他单独来找过我，我给他介绍到义云社去了。他自己说叫去那里。”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梁天舟佯装不知。其实就是他跟宋一宁建议的，不要加入梁五爷的敬业社。 但宋一宁竟然已经行动了，却没跟他汇报。这一点，回头要好好问问他。 “他都可以，你当然也行。”梁五爷道，“你是我侄儿，要入自然也入我们敬业社吧。” “我也可以不加入。有什么事，叔肯定也不会不帮我吧？” “随你吧。入了会，就要有规矩。要上香拜坛，起誓发咒，如有背叛，三刀六孔。这不是闹着玩的。你现在是公家的人，也没人敢欺负你。” 道理是这样。那些当了官员，还花钱买个挂名大爷位置的，其实就是想利用袍哥的人脉，办自己的事。 梁天舟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 第730章 近在咫尺 梁天浩在旁说道：“对，我就不操袍哥，我要用知识改变命运。” 梁天舟笑着拍拍天浩的头：“你呀，挺新潮。” “天舟哥，你现在住在哪里？我有空可以去找你玩吧？”梁天浩向梁天舟问道。 “我现在自己租了个地方，一个人对付着住。” 说完这个，梁天舟立马有点后悔了。 果然，天浩一听，就兴奋起来：“那下午我就跟天舟哥去看看，认个门。以后就能经常去找你了。” “你天舟哥人家有公事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你玩。”梁五爷训斥道。 “今天是星期天呢，哪有什么公事！” 梁天浩望着他哥。 梁天舟只得点点头：“好，等会跟我一起去吧。” 转头又问梁五爷：“怎么不见我婶儿？” “哦，你婶子在老家，你奶奶身边总得有人伺候。”梁五爷道。 跟梁五爷和梁天浩吃过饭后，天浩就催着梁天舟走，要去看看天周哥的家。 “我那也不能叫家，就是我一个人。”梁天舟分辨道。 两个人回到梁天舟的出租屋的时候，已是半下午。 因为是星期天，隔壁明玟也没有去学校，在家努力码字。 打开房门，梁天舟领着天浩进去，说道： “怎么样？这辈子都没住过这样的地方吧？” 梁天浩左看看，右看看，嘴里说道： “这里，比我们学校强多了。” 学校那是集体宿舍，一个房间好几个同学。人多，但是热闹啊。 “你先坐下，哥有事要问你。” 梁天舟跟天浩面对面而坐。 “什么事？”天浩问道。 “先前在你爹面前，我没好多问。前几天你们学校的游行，你去了吗？” 梁天浩瞪着眼，看着梁天舟：“哥，话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学校游行的事？” “这是秘密吗？别忘了，你哥我可是在政府部门工作，你们闹那么大的声势，我还能不知道？” “也是。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参加？我肯定要去啊。” 梁天浩丝毫没有掩饰，坦率地承认道。 “是谁组织的？谁有那么大的能耐？组织那么大的规模？” 梁天舟试探地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打听了。反正我们都参加了。” 梁天舟并不是想从自己堂弟口中打探什么，他只是想了解梁天浩在这方面，是什么观点。 看来，gd在雾都的宣传方面，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哥，你这里虽然一个人住，比较自在。但就是不好玩。连本书都没有。” 梁天浩开始的好奇心，很快就没了，坐着也觉无聊。 “我也觉得，准备过几天去买些书回来，打发时间。”梁天舟早就想这么办了，只是这几天一直没抽出时间来。 “诶，这是什么书？” 天浩突然看到梁天舟床头有一本厚厚的书，好奇地过去拿在手上，翻看起来。 “《家》，我看过。现在这本书可畅销了。”天浩边翻边说道。 “这都是十多年前出版的了，我早就看过。”梁天舟道。 天浩又看了看书的扉页，想看看出版时间。 结果大叫一声： “明玟藏书？这个藏书章是明玟的？” 他抬起头来，望着梁天舟：“难怪你都看过了，枕边还放着这本书，这是别人送你的？哥，这个明玟是不是写小说的？” 梁天舟也是那晚没事干，找明玟借来随便翻翻，虽然早就看过，他可不是在三十年代看的，是后世在图书馆借来看的。 没想到书里还有明玟的印章。也许看的时候，没留意吧。 “她就是写小说的，怎么？她很有名吗？” 梁天舟不以为然地说道。 “哥你跟她认识吗？简直太有名了。她在报上连载的小说《客居雾都》，我和我那些同学，都爱看。尤其是外地同学，很有共鸣。” 梁天舟没想到，一个在晚报写文的写手，还那么出名。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年代，又没有更多的娱乐方式，爱看报的读书人，除了看看真真假假的新闻，不就是看这些有点故事性、又有点文学性的小说嘛。 何况明玟写的，还是现实题材的同城故事。 “想不想认识这位大作家？” 梁天舟兴之所至，逗着天浩。 “你还真认识呀，她，我在哪去认识？你把她叫来？” 回头又想，不对，人家都送书给天舟哥了，难不成她是……嫂子？ “远在天边，近在咫尺。” 梁天舟道。 梁天浩又把这间屋子看了一遍，突然若有所悟地叫道： “不会吧？哥，你取了个女性化的笔名？那部《客居雾都》，是你写的？” 梁天浩用手指着梁天舟：“你还那么谦虚！他很有名吗？故作姿态。看不出来，我哥还是个作家。” “别胡扯了！我何时说了是我写的？我可不敢侵犯人家的版权。” 这时，门口正站着一个人。 他俩进门时，没有关门，说话声估计附近几间房都能听到。 站着的，真是藏书章的主人，明玟。 “梁先生，你回来了？这位是？” 明玟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这是我堂弟，天浩。”梁天舟又对天浩道，“近在咫尺，不一定在这屋里呀，门口不也是近在咫尺？” “你们在说谁呢？” 这一次，明玟走进了屋子，笑着对天浩点点头，打着招呼。 梁天舟正式给天浩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隔壁邻居，明玟小姐，不，应该叫明老师。” 天浩的眼中放光，愣在屋中间，盯着明玟看。 “喂，天浩，这么盯着一位女士看，很不礼貌的。”梁天舟推了他一把。 “你就是《客居雾都》的作者，明老师？” 天浩欣喜的叫道。 “明老师，你的一个小迷弟。”梁天舟从旁打趣道。 明玟坐下后，问梁天浩：“你看过我些的那些东西？” 天浩连连点头：“看过，我的同学们都看过。” “你的同学们？你是那所学校的？” 梁天舟道：“他在雾都大学上学。” 明玟笑道：“那你能谈谈看过之后的感想吗？比如，还有那些想法，我可以在后面写进去。” 嘚！梁天舟心想，在家里开起读者见面会来了。 () 第731章 你们去接一个人 梁天舟笑道：“天浩你一个学理工的，怎么对文学那么热衷？” “谁说学理的就不能爱好文学？周文豪，郭大师，他们还是学医的呢。人家不都成了文豪大师？” 天浩反驳道。 这话没毛病。很多作家，都不是文学院科班出身，在文学上的成就，却远非那些专门学文学的人可比的。 “天浩，”明玟说话了，“你说的那些都是大文人，社会名流，我一个小小的流行小说作者，跟他们可没法比。” “明老师，我该叫玟嫂子……姐……”天浩结结巴巴地看着梁天舟，做了一个怪脸。 梁天舟用手往他头上磕了一下：“不得胡言！” 看看明玟，一副淡淡的微笑，也不尴尬。大概当作家的，脸皮都练出来了？不会害羞，或者叫做大方。 “那就明玟姐，我还看过你以前写的《孤城秋梦》，写得可好了。” “哦，鸳鸯蝴蝶派的？” 梁天舟脱口而出。鸳鸯蝴蝶派是早些年流行的一个小说流派，专写才子佳人的现言小说。 天浩忙道：“什么呀，是抗战题材的。” “那时我在申城，沦陷后成了一座孤城。就是在那段时间写的。”明玟解释道。 梁天舟自我解嘲道：“我真是孤陋寡闻，怎么都没看过呢？我也在申城生活过。” 最后，在软磨硬泡请求下，天浩拿到了一本明玟签名的赠书，乐滋滋地对梁天舟道： “我要回学校去了，晚了没公交车了。” 梁天舟送他到三清寺前面，直到看着他上了公交车，时间还早，又在附近转了转。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曾家岩。 这个地方，梁天舟记忆里，是圣都驻雾都办事处的所在，后世成了纪念馆。 但现在，里面住着的，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梁天舟朝那白墙青瓦的院子看了看，有一种往里走的冲动。 但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一旦往里走一步，那就是大事。 军统特务潜入周公馆，gd方面会照会国府方面，提出严正抗议的。 梁天舟长这么大，人活了两世，都没有见过五号同志，这算是离敬爱的五号同志距离最近的一次了。 …… 星期一早上，梁天舟刚到办公室，贺处长的秘书就来叫他：“梁科长，处座叫你去一趟。” 梁天舟赶紧来到贺定初的办公室。 “处座，有什么指示？”梁天舟进去之后，站在屋子中央，问道。 “小梁啊，今天下午，你带上几个你们四科的人，去白石邑接一个人。” 白石邑是当时雾都最大的军民两用机场。梁天舟问道？ “什么人？坐飞机来的？” 贺处长道：“鲁省过来的一个少将师长，叫胡文炳。上面通知他来雾都参加一个军事会议。” “师长参加军事会议？这？” 梁天舟条件反射地想到，在临时首都举行的军事会议，而且把远在鲁省的军事主官召回来，怎么也得军以上的将领吧。 一个师长，除非常总司令亲赴鲁省召开现场会议，才有机会被通知到。 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你说得对，这只是一个借口，说的是召开华东战后军事部署的重要会议。你带人去，把他安置到一个地方，然后派人看着他。” “处座，可是要把他软禁？在什么地方？我们怎么看着他？” 梁天舟一连串的问题。 贺定初不慌不忙地说道：“你急什么？军令部会派一个秘书到机场，不然你们去，他会跟着你走？具体怎么安排，听那个秘书的。地点也是他们选的。” 梁天舟满脸的疑惑：“既然如此，军令部直接调一个连去，把他扣下不就行了？还用得着我们？” “他们肯定会调一小支部队去机场，而且在住地周围，也会有一支部队，但他的很多事，上面要我们负责调查。我已通知鲁省站，把他的情况汇总，交上来。在这期间，他的身边，必须有我们的人。” 贺处长说完，梁天舟问道：“二十四小时监视居住？” “对。”贺处长点点头，“不仅监视他的行动言论，还要防止他自杀。这事在材料搜集齐备后，会交给军事法庭。” “处座，他莫不是一个伪军师长？汉奸？”梁天舟问道。 “墙头草，两班倒。” 贺处长只说了这六个字。 原来真是一个伪军师长，梁天舟想到两江的邹平凡，曾经也是汪伪的师长，今年才擢升军长。却被雾都常总裁继续留任军长兼守备军司令。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反过去了又反回来，有的人却要接受审判，常总裁的标准是什么？ “他的随行人员，有多少？带武器了？” 梁天舟细细问道。 “应该有武器。具体情况你中午后，先去军令部秘书处，听他们的调遣。” “是！” 梁天舟立正之后，正欲离开，又被贺定初叫住：“对了，你们科现在还没有车，等下去车队，我给你们安排一辆车，先用着。” “好的，多谢处座。” …… 梁天舟叫上宋一宁，一起去车队。车队里有一些公用的车辆，在执行任务时，临时提出申请，可以调用。 梁天舟来的时间不长，车队负责人还不认识他。 “你好，我是二处侦缉四科的梁天舟。”他自报家门。 车队负责人连忙过来，寒暄道：“你就是梁科长？贺处长已经打过招呼了。你们是要一辆轿车，还是越野吉普车？还是小型货车？” 这是要去接人，吉普车是不是有点招摇了？梁天舟道： “就要一辆最普通的轿车就行。” 黑色轿车，拉上窗帘，外面看不见里面，挺合适。 “小丁，你带梁科长他们去停车场，给他们找辆轿车。” 车队负责人叫了一个办事员，领着梁天舟去了。 “老宋，你来开车。” 老宋曾以专职司机作为掩护身份，现在正好，继续担任司机。 “去哪？”上车后，把车发动起来，宋一宁问梁天舟。 “军令部。” 作为一个特工，来雾都这么多天了，别的不说，雾都地图，那是烂熟于心的。 宋一宁在军令部大门前停下车。 “你在车上等我，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 出示了证件，梁天舟对门口哨兵道：“我是调查局二处的，找秘书处。” 哨兵在岗亭里打了个电话，出来敬了个军礼，对他道：“长官，请进！里面大楼三楼。” () 第732章 这就是你的下榻处 军令部大门进去，最前面的大楼，上三楼，找到秘书处。 秘书处有几间办公室，他在处长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门开了，是一个助理给他开的。 “报告！我是调查局二处的，奉命前来接受任务！”梁天舟朗声说道。 处长招招手，要他进去：“你就是侦缉科的梁科长？” “正是属下！” 处长又对旁边的助理吩咐道：“去，把楚秘书叫到我这里来。” 楚秘书？楚菲菲？ 对呀，她不就是军令部派去两江做邹平凡工作的特派员嘛。 一会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梁天舟回头一看，门外果然走来一位英姿飒爽的青年女军官，不是楚菲菲还能是谁？ “楚秘书，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梁天舟主动打着招呼。 楚菲菲微微一笑：“梁科长，你应该想到我在这里，但我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这次接机的任务，是你跟我去？” “我听处长的安排。”梁天舟道。 处长哈哈笑道：“既然你俩认识，那就更好配合了。梁科长，你和你的人，都听楚秘书的调遣吧。” 楚菲菲看了看手表，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立即出发。” 跟处长道了别，随楚菲菲走出大楼。 “就你一个人？”梁天舟不禁问道。 “卫戍区调了一个排，这会儿已经到机场了，以后在他住地附近守卫的，也由卫戍区负责，你们就负责贴身跟着他。” 大楼外，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停在那里。 司机见楚秘书来到，下车替她拉开车门。 临上车，楚菲菲对梁天舟道：“你在后面跟着我。” “是！” 现在楚秘书是上司，她指哪，梁天舟就到哪。 快速走到大门外，对宋一宁道：“看见那辆车了吧？我们跟着她。” 贺处长是让梁天舟带几个人去，既然有军队协助，他觉得有他和宋一宁足够了。 至于后面轮换监视，再安排其他人吧。 白石邑机场，是抗战期间建成的，距离城区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曾经也是同盟国军航空大队驻扎之地。 主机场场面长1800米，宽500米，主跑道1500米，机场用地为1800多亩。 赶到机场时，梁天舟跟着楚秘书的车，直接进到里面的停机坪。 停好车，已有一队军士列队等候。 机场四周没有高的建筑，一望平整宽阔的场地，风很大。 “楚秘书，他是坐专机来的？” 梁天舟迎着风朝楚菲菲走过去，一边问道。 “是军机。”楚菲菲答道。 “机上还有什么人？” “还有两位将军，不过，他们有其他人负责接待。” 楚秘书让领头的排长把队伍隐藏到候机楼里，等飞机停稳，由她和梁天舟上前去，把胡文炳接到梁天舟的车上。 “不到万不得已，你们不要出来。”她对排长嘱咐道。 一队军士站在停机坪，人家在飞机上就能看到形势不妙，要是下飞机之前就出了意外，回去可不好交代。 同机的其他两位将军，并不在软禁之列呢，他要把那两位劫持成人质，逼着飞机再起飞，可就不好办了。 这时，梁天舟果然见还有两辆车，停在不远处，里面有几个穿戴整齐的军官。他们并没有下车，而是在车里等候。 楚菲菲对着那两辆车的人挥了挥手，他们显然都是军令部秘书处的。 二十分钟后，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地，肉眼可以看到，一架飞机的身影，越来越大，朝着机场飞来。 等这架飞机降落在跑道上，楚菲菲和梁天舟各自上了自己的车，还有那两辆停在旁边的黑色轿车，都朝飞机旁开过去。 飞机舱门已经打开，客梯车也接驳好。 机舱里先后走出几位身穿将官军服的中年男子。 下面迎接的人中，楚菲菲和梁天舟挨着，她对梁天舟道：“就是最后面那位，等下你不说话，我上去。” “好。听你的。” 其他几位接机人员，都是一身军装，就梁天舟身穿西服，显得有些特别。 贺处长布置他任务的时候，也没强调要穿军装啊。 侦缉科的人，平时都是便服。 三位将军有说有笑地走下舷梯，迎接的人赶紧上前，先敬了个军礼： “几位将军，我们是军令部的，奉命在此欢迎几位将军大驾。” “好好好！” 几位将军随意地挥了挥手。 “请将军上车。” 那两车的人，分别把一位中将和一位少将请到了他们的车上。 楚菲菲对最后的胡文炳伸出一只手，随之一个侧身，说道：“胡将军，请上这辆车。” 胡文炳一愣，看了看前面的两位将军。 那两位将军满脸笑容，对胡文炳道：“文炳兄，那咱们军令部见。” 说罢，冲胡文炳摆摆手，自己先钻进了为他们准备的那两辆车。 胡文炳看了看楚菲菲身后的梁天舟，意识到了什么，但事已至此，他轻轻摇了一下头，跟着楚菲菲朝梁天舟的车走去。 梁天舟跑步向前，替胡文炳拉开车门，然后伸手朝向胡文炳说了句： “胡将军，为了您的安全，请将配枪交给我，由我替您保管。” 虽然已有预感，胡文炳的脸色，还是不由阴沉起来，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两下，从腰间把配枪拿出。 胡文炳坐在后排中间，左右分别是梁天舟和楚菲菲。 梁天舟对宋一宁道：“开车！” 楚菲菲带来的司机，自己开着车在后面跟着。 驶去机场，胡文炳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不仅有辆轿车，还有一辆军用卡车，满载全副武装的军士。 他明白了，反抗是没有用的。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后面的黑色轿车，超到了前面。 楚菲菲轻声对宋一宁道：“跟着那辆车走。” 至于去哪里，梁天舟没有问，这些都是军令部安排好的，他只负责把人送过去，然后留下人来盯着。 车进入市区，梁天舟看着窗外，应该是沙坪坝一带。 一连的几个大弯道，车在上坡。 这是什么地方？山上？ 要是送到监狱去，也不用他们侦缉科的出动了。监狱由特务队负责，那里的看守都是军统特务队的。 前面的车，在一个独栋别墅停了下来。这里不是那个著名的监狱！ 等胡文炳下车后，看了看这栋房子，戏谑地说道：“这就是你们给我安排下榻的宾馆了？” () 第733章 不要扩散 把胡文炳安顿好以后，楚秘书正要离开，胡文炳道： “请你回去转告徐部长，我希望能够尽快见到他。” 楚菲菲指着梁天舟，对他说道：“我会转告的。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这位梁科长说，他负责你的日常事务。” 梁天舟随之点头：“我会派人，每天在这里陪着你。对了，你的配枪，恐怕暂时不能还给你了。” 胡文炳打量着房间，都是软包，都这样了，枪是不指望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兄弟，应该是军统方面的人吧？” 胡文炳头脑清晰，看人很准。 梁天舟不得不佩服。 其实只要熟悉国军内情的都知道，一旦发现将领有问题，军统介入调查，是很常见的。尤其还看到梁天舟没有穿军服。 跟一身制服的楚菲菲，显然不是同一个部门的。 梁天舟点头道：“所以，还请您配合一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这里还安排了一个厨师，是军令部指派的。 梁天舟对宋一宁道： “老宋，你先在这里盯着，我回去再派两个人过来。” “好的。” 走出房间，楚菲菲对梁天舟道：“梁科长，你跟我来一下，有些事需要交代。” 两人来到外面，离停车之处还有一些距离。 就站在台阶下，楚菲菲轻声说道：“梁科长，你安排人的时候，尽量把人员固定下来。这里的地点和胡的情况，得保密。看守的人，最好一直住在这里。” “哦，我明白。那就派两个人住过来，我原来还想大家轮换看着呢。” “不要轮换，当然，时间不会长，等你们贺处长把材料搜集好了，就办移交。” 梁天舟看着这个庭院，不出门，也可以活动活动，比监狱强太多了。 “还有，他在这里，哪些活动是允许的？请明示。” 楚菲菲早有考虑，这是上面已经定下的。 “除了不能走出这个院子，其他的，没有限制。可以看报，听收音机，你们看着办吧。但有一点，要保证他不出事，你懂的。” 梁天舟点着头道：“好。请领导放心！” 楚菲菲笑道：“你我都是跑腿办事的，谁也不是谁的领导。” “现在我们都不用担心暴露身份了，哪天有时间，请楚小姐吃饭。” “再说吧。” 说完，楚菲菲上了她的车。 回去的时候，梁天舟自己开车。 一路上在想，派谁过来呢？老宋已经在这里了，他已经知道情况，再换下来不妥，得算一个。 回到总部办公室，见郑克纲正在翻阅报纸，梁天舟暗道：“有了，就他了。” 走过去对郑克纲道：“克纲，给你换个地方看报纸，你跟我走，咱们车上说。” 郑克纲就这样被梁天舟抓了差。 坐在副驾上，他才跟梁天舟打听道：“梁科长，是有什么任务吗？” “你跟老宋去看住一个人，是军令部交代下来的任务。一个伪军将领，住在半山别墅。除了不能出去，别的都可以做。到了那里，老宋会跟你详细介绍。” 郑克纲是一个人在雾都，他住哪里不是住，之前给他派的活，是从报纸上，找出那些持有激进观点的人，所以，他每天都关注着各种报纸。 上面允许胡文炳看报，他那里也有报纸，正好，两不耽误。 把郑克纲送到那栋别墅后，看着他和宋一宁都把自己的住处安顿好了，才说道： “这里的生活物资，有人专门送过来，厨师也有现成了。你俩就安心在这里，不要出什么差错。暂时由老宋负下责，我隔一天会来察看一次。” “梁科长放心，这个活，比每天东奔西跑，省心多了。” 两个人都很高兴。 再次回到二处，去跟贺处长汇报。 时间已经到下班时间了，贺定初还在办公室等他。 “都安顿好了？”贺处长见梁天舟到来，问道。 “安顿好了，根据军令部的要求，我派了两个人住在那边。” 梁天舟回答道。 贺定初松了口气，又问道：“嗯，好。这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梁天舟想了想，从上午接到贺处长派的任务，午饭后就跟宋一宁去了军令部。再然后送郑克纲过去。没有碰到别的人，谁能知道？ “除了派去的两人，别的人都不知道。” “不要扩散。”贺处长道。 “明白。” …… 鲁省。 地下组织通过内线，得知胡文炳自从离开鲁省后，一直没有回来。 据胡文炳的副官透露，胡师长是被突然召回雾都开会，就一去不返的。 胡文炳，gd秘密党员。早在一年前，鲁省大批伪军起义，投靠了gd。而胡文炳当时所驻防地区，条件不成熟，而被暂时留在了伪军序列里。 抗战胜利后，当他正准备带领手下部队，接受gd改编的关键时刻，雾都方面派出的国军入鲁，胡文炳措手不及，被围在其中。只好放弃原有计划，以待时机。 后来，就接到军令部指示，要他随相邻防区的几位将领，同赴雾都。 当地gd地下组织，经过分析，胡师长此去雾都，恐怕凶多吉少。 便把情况如实向上级做了汇报。 雾都方面的地下组织，不久就接到上级命令，在雾都打探胡文炳的下落。 通过多方努力，包括歌乐山的监狱，都秘密打听过，没有胡文炳其人。 如果被扣留了，他们会把胡师长藏到什么地方呢？ 偌大个雾都，要找一个被刻意藏起来的人，何其艰难。 而另一方面，梁天舟却被上峰告知，胡文炳是伪军，是汉奸。需要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 现在他们不方便公然对gd分子采取行动，但扣上汉奸、伪军的帽子，就充满了正义。 现在知道胡文炳住处的，除了军令部，就只有梁天舟、宋一宁和郑克纲。 还反复被叮嘱，不可外泄。 雾都的gd，就是翻遍整个城市，也难找到啊。 何况雾都是国民d的天下，他们不可能满世界找，或者大规模动员人员去找。 另一方面，军统鲁省站，却在贺处长的一再催促下，加紧搜集对胡文炳极为不利的证据。 一切都在悄悄的进行中。 () 第734章 被人跟踪 转眼胡文炳被送到半山别墅已经一个礼拜了。 他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看看报，有时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打打拳，做几个俯卧撑。 宋一宁和郑克昌轮流睡觉，不睡觉的，就陪着胡文炳。 这天下午，胡文炳在客厅看报，见郑克昌也坐在旁边，专心致志地翻着报纸。 “郑先生，我看你也喜欢看报纸，你应该是念过书的吧？” 闲来无事，胡文炳跟郑克昌聊了起来。 郑克昌并不理会他，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 “郑先生，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好像在报上找什么？” 胡文炳再次拉着他闲聊。 “我找什么，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你要觉得无聊，可以再去打几路拳。”郑克昌没好气的回道。 “还挺有个性。你这样每天守着我，也好多天了。你去跟你的上级问问，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我那天叫楚秘书转告徐部长，喜欢他能尽快安排见我。这是我的要求，楚秘书说了，我有要求，就找你们。” 刚睡好的宋一宁，正好从他的卧室走出来，听到这番话，对胡文炳道； “胡将军，你的要求跟他说不着，跟我也说不着，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陪着你，看着你。别的，我们一概不知。连你什么身份，什么原因被关，都不关我们的事。” 胡文炳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跟我住这么久了，你看我像是坏人吗？” 宋一宁道：“坏人可不会在脸上写字。” “说得没错。” 等了一会，又道：“你们梁科长今天应该过来了吧？等下我跟他说去。” 梁天舟没隔一天，就会去别墅一听，看看那里的情况。 那辆拼凑的旧车已经从修理厂提回来了，原来订的新车也到了。现在侦缉四科有了两辆车。 新车就成了梁天舟的专用车，那辆旧车，暂时给其他人用，多数时候，还是唐副科长在开。 说话间，就听到山下公路上有汽车的声音。 “来了！这应该是梁科长开车来了。”胡文炳对宋一宁和郑克昌说道。 胡文炳稳坐客厅继续翻着报纸，头都不抬。 宋一宁和郑克昌迎了出去。 梁天舟停下车，两人已经到了车旁边。 “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情况？”梁天舟朝屋里努努嘴问道。 “情绪正常。不过，他想见徐部长，说是跟楚秘书说过的。”郑克昌答道。 梁天舟迈步走进客厅，对胡文炳道： “胡将军，听说你有什么要求？想见徐部长？” 胡文炳放下手中的报纸，看了看梁天舟：“我改主意了。能不能请梁科长跟上面反映一下，我要见律师！我是来参加会议的，不明不白被关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我要求见律师，你去给我找个律师来。” “胡将军，据我所知，军事法庭开庭的时候，上面会给你指派律师的。但现在我也无能为力。” 梁天舟两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我希望梁科长能把我的意见转达给上面。” 梁天舟道：“这个我可以转达，但我不会给你保证。” “还有，如果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干脆把我送到监狱去好了。” 胡文炳继续说道。 “这个嘛，你还是好好在这里想想吧，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可以给你提供纸和笔。当然，是毛笔。” 钢笔都在禁止之列。 …… 从别墅出来，梁天舟直接回了总部。 他把胡文炳的情况，和要求，跟贺处长提了提，贺定初不置可否，支吾了过去。 梁天舟把车停在单位，就在食堂吃了晚饭。 他习惯在回住地前，先在附近转一转。 刚走出大门，后面有人在叫他：“梁科长，出去散步？” 回头一看，唐波正开着那辆旧车，从里面出来，在门口停了一下，跟梁天舟打招呼。 “随便走走。”梁天舟应付道。 “梁科长现在搬出去住了？住得远吗？怎么不开车？” 这事也瞒不住，梁天舟答道：“就住在这附近，开车还没有走路快。” 见梁天舟贴到车边来，唐波又压低声音问道： “这两天怎么不见宋一宁和郑克昌？你叫他们去执行任务了？” “嗯，上面安排的。这段时间，他们都不会回来。”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没事我先走了。” 唐波方向盘一打，朝西边转了个弯，远去了。 按说，唐波作为侦缉四科的副科长，应该让他知情。但贺定初打过招呼，这件事不要扩散。 幸好唐波也没有多问。 走过一条大街，下石梯，准备去下面的一条小街转转。 梁天舟隐约感觉，后面有人跟着。 等他猛一回头，又不见人。 这条石梯路上，人不多。但两旁栽种着灌木，还有芭蕉林。 走了几步，又感觉身后有人。回头还是不见人。 这不是幻觉，梁天舟十分肯定。 走完石梯路，到了小街。他突然往左侧一家店铺钻进去，然后用眼注视着石梯路的出口。 半天，不见有人出现。 “买报！买报！今天最后几份了。” 一个十多岁的报童，沿着小街叫卖。 “还有什么报纸？”梁天舟把他叫住，问道。 “早报、晚报、日报，都有。” 报童答道。 “给我来一份晚报吧。” 报童道：“晚报好看，上面有小说连载。” 梁天舟掏出钱，买了一份《雾都晚报》。厚厚的一叠，版面不少。 这可以够晚上打发时间了。 后面的人，看来没有跟过来。 梁天舟又买了些零食，外加一瓶高粱酒。 他又从刚才下来的石梯路返回，倒要看看，跟着他的人，还在不在路上。 既然要跟踪他，说明对方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难道是总部的人？贺定初派来的？ 心中没鬼，不怕鬼敲门。 他有什么必要派人来跟踪自己呢？ 会不会是gd的人？ 自己来到雾都，并没有跟他们的任何人联系过，除了梁五爷和梁天浩，也没碰到过其他熟识的人。 他们跟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一路走回自己的住地，也没发现可疑的人。 他打开房门，察看了门里门外的地面，没有人来过。 但这件事却提醒了他，以后出门，得在自己门内做些记号。之前以为没人知道他住这里，放松了一些。 () 第735章 你别小看人 把买来的《雾都晚报》摊开，先看新闻。 他还希望能在新闻版面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结果依旧失望。 然后每个版面都翻看了一遍，眼光落在文艺版的连载小说上。 这是他的邻居的作品，之前扫过几眼，现在正好没事，不觉细细看了起来。 对了，还有酒，还有零食，麻辣牛肉，雾都特产。 全都摆出来，拿了一个酒杯，斟满，边看小说，边独酌。 看了一阵，心思不在小说上。 他还在想，是什么人，会跟踪他。 要说自己手头上，现在正在办的事，也就是看守胡文炳。胡文炳是鲁省来的，在这边应该没有势力。不会冲着这件事，来找上他。而且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都是够资格的人，才知道。 不行，我要出去再看看，看着附近有没有可疑之人。不然睡到半夜，被人堵在被窝里，就被动了。 他有意把房间的灯亮着，轻轻开门出去，又反手把门虚掩上。 来到小院旁边的芭蕉林后面，静静地坐在那里，两眼观察着小院旁边。 等了差不多一个钟头，没有意外。 他才又放心地回到房间，关好门，继续翻看报纸。 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是明玟的声音：“梁先生！梁先生回来了吗？” 梁天舟把枪插在后腰，到门边听了一阵。 “是梁先生吗？我是明玟。” 听到只有明玟一个人，梁天舟打开了门。 “梁先生！”明玟走进屋，看了看身后，对梁天舟道，“下午我回来的时候，有人在跟黄婶儿打听你，刚好被我听到。” 梁天舟本来已经放下心来，明玟这一说，他又警惕起来。 “什么样的人？几个人？他打听我什么？” “就一个人，男的，三十多岁吧。问你是不是住在这里。”明玟答道。 “然后呢？” “黄婶儿说是在这里，问他叫什么，回头跟你说一声，那人没有留下名字，说改天再来找你，就走了。” 梁天舟笑道：“看你这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人找我，就那么害怕？” “不是，我感觉那人身上带着……” 明玟看了看梁天舟的后腰，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了？带着什么？”梁天舟追问道。 “没什么，我忘了，你是在政府部门上班的。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我回去了。” 说完，明玟转身就要走。 当作家的，观察力很好，又细致，她看到梁天舟身上也带着那个，这就能理解了。没必要再多嘴。 “明小姐，你等等。” 梁天舟把明玟叫住。这件事他不给个说法，说不定她会把他写进小说里，泄露天机。 “梁先生，还有事吗？” “你都不想知道，我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梁天舟道。 “身上带枪的工作，要么是警察，要么是军人。军人不会出来租房住。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特务。” 说完，明玟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猜对了。”梁天舟咧嘴一笑，令人生畏。 “你真是特务？” “不，我是警察。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跟警察做邻居，绝对安全。” “可是，”明玟将信将疑地又说道，“警察不是总穿着警服吗？” “你说的是一般警察。我是刑事警察，是探长，穿便服是为了工作便利。” “我懂了。梁先生，让你看笑话了。”明玟不好意思地说道。 调查局总部是保密单位，外面大门口没有挂牌子，一般老百姓，很多都不知道那个大院里是什么单位。 要是明玟知道那里是军统总部，根本不需要发挥作家的联想，直觉就能猜到，他是军统的特务。 “我还是要谢谢你。你的警惕性很高。怎么样？今天的文章写完了？坐下来吃点东西，喝点酒？” 梁天舟对明玟发出了邀请。 作为一个独居女性，她这时本应该离去。 但她听说梁天舟是警察，还是探长，说不定下本书，她要写侦探类小说，跟梁天舟搞好关系，能拿到第一手素材，也未可知。 便爽快的答应着，坐了下来。 梁天舟又拿出一个酒杯，给明玟倒了半杯。 就在明玟端起酒杯的一瞬间，一个念头突然在梁天舟脑海里闪现。 刘斯芸！ 跟踪自己的人，会不会和刘斯芸有关？ 那天在游行的现场，他看到了刘斯芸，虽然很快就不见了。 当时他就没想到，刘斯芸也可能看到他了，是故意躲着他，才混进人群中不见了的。 在刘斯芸的眼中，梁天舟就是军统的特务。 她的身份梁天舟是清楚的，现在她来到雾都，也一定是从事着秘密工作，突然被军统的梁天舟看到，她肯定赶紧躲开呀。 那么，她会不会也在想，梁天舟有没有看到自己？ 梁天舟当时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戴着墨镜。侦缉科的人认不出，刘斯芸应该能认出。 那衣服还是他在两江的时候穿过的。 如果是这种情况，她回去跟她的上级一说，保不准就会派人来追踪他。 但从跟踪的人并没有一直跟着来看，他们大概是想弄清楚，梁天舟发现刘斯芸以后，有没有下一步行动。 以此来决定，刘斯芸是否要继续留在雾都吧？ 现在也无从证实，先且不想这个了，以后多加小心即是，可别在自己人手上栽了。 “梁先生，你们做侦探的，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很惊险的事？” 眼前这个明玟，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肯定比当国小老师经历的要多。你很感兴趣？” “你别小看人。我也就是来到雾都当雾漂这几年，才做了国小老师。” 明玟明显不服气。 “哦，之前你做什么职业？”梁天舟也好奇起来。 “那就多了。在申城的时候，我做过政府小职员，当个记者，淞沪抗战的时候，我还做过后援队的护工。” “这么说，明小姐真是令梁某刮目相看了。” 梁天舟由衷地赞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国破山河碎，壮士征战回。梦断魂犹在，身亡志未衰。我那个《孤城秋梦》，就是写的淞沪抗战后，申城的缩影。” “好！”梁天舟拍案而起。 () 第736章 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 梁天舟这一突然的举动，吓得明玟浑身一颤，这屋子就两个人，他对着桌子猛地一拍，能不吓着吗？ 见明玟这副反应，梁天舟也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马上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 “咱华国这十多年来，多少热血男儿，扛起枪，奔赴战场！现在总算是胜利了，也能告慰英雄魂了。” “梁先生，听你的口音，应该是本地人吧？怎么还出来租房？” “我也算本地人，但家不在城里，所以……” “所以，也跟我一样，算是客居雾都了。”明玟接口道。 “对。” “你说，这临时首都，抗战都结束了，会不会迁回石城？” “肯定要啊。不过，石城现在应该被毁得差不多了，即使要迁回去，也有个过程。” 梁天舟的记忆中，常总裁还是在第二年的上半年，才把首都迁回石城的。 还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说那边的各个府衙建筑需要修复，单是军政各个部门和官员，还有家属，要统统移过去，都是个庞大的工程。 同时还牵涉到经济、教育、文化、金融等多个行业的恢复，比如内迁的文化教育单位，内迁的银行系统。以及作为拱卫首都的军队部署。 当然这些跟普通老百姓没多大关系。 “怎么？你是打算下一步跟着去石城？”梁天舟问道。 明玟摇头道：“那倒不一定，这世界这么大，我还想到处去看看。具体去哪里，到时候再说吧。” “当作家还是挺自由，不像我们这些，被工作束缚着，到哪里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说这话的时候，梁天舟是由衷的羡慕。前世的他，就喜欢利用空闲时间到处跑，结果一不留神，穿越到这个世界了。 “我也不是说走就能走，学校这边怎么也得等一个学期结束吧，不然随时撂挑子走人，太没责任心了。” 梁天舟道：“那叫职业道德，干一项工作，就要把这工作做好，有始有终，有个交接。” 说走就走的旅行，不差钱的行。就算是作家这样的自由职业者，在当时没有联网银行卡，没有移动支付的情况下，可以边旅行，边投稿赚钱。但总得找个邮局，等着报社把稿费汇去，再从邮局取出来。 要是稿费不足以支撑，还得像明玟一样，在当地找个工作，维持生计。 所以只能说，她们的浪迹人生，是一站一站的，在那一站停留，就相对稳定一段时间。 这也挺让人羡慕的了。 …… 就在梁天舟和明玟把酒闲聊的时候，刘斯芸跟她的上线老罗，在雾都一个秘密联络点正在讨论他。 那天在游行现场，刘斯芸一眼就发现了乔装的梁天舟。游行中有军统的便衣，她早有预料，没想到梁天舟也到了雾都。 所以，第一时间，她挤进了旁边凑热闹的人群中，躲过了梁天舟的视线。 然后跟着游行队伍往前，就再也没见到梁天舟了。 回去后，她首先跟老罗汇报了这一情况。 当初在两江城的时候，互相都知道对方的底细，那是为了联合抗战的需要。 身份面临暴露的风险时，她被撤回根据地，之后又离开根据地，去了圣地。 现在她来到雾都，在《雾都晚报》报馆，继续做记者。这是组织上的安排。 原以为这里没人知道她的情况，却意外地发现，梁天舟也来这边了。 这个情况，要说严重，也很严重。关系到她还能不能继续留下来。 她跟老罗详细说明了她和梁天舟在两江的交往经历，以及梁天舟军统的背景。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万一梁天舟去报馆找她，她该怎样应对？ 互不揭穿，不提当初？现在的形势不同了，没有了共同的敌人，就没必要继续联系。 更重要的是，他俩分属两个阵营，不经组织同意，私下交往，也是很有风险，是违反纪律的。 “你能确定他看到了你？” “不能确定，但看到的可能性很大。我都看到他了，他作为一个军统特工，又是专门去游行现场执勤，不会不注意到，尤其是现场的记者，跑前跑后，很惹眼的。” “那你先请几天假，我派人去调查一下。” 为防万一，刘斯芸有几天都没去报馆。 今天老罗把她叫去，就是要和她讨论梁天舟的事。 刘斯芸坐下后，老罗道：“刘涛同志，我派了人去军统总部蹲守，你说的那个梁天舟，确实是在军统总部。” 刘斯芸现在化名刘涛，也难怪梁天舟在报上找不到她的名字。 “我就说，我不会认错，他一定是奉调过来的。” 刘斯芸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罗思索着说道： “依我看，他似乎并没有要对你采取什么行动。你想想看，都过了好几天了，报馆那边，也没有动静。而且，我们的人发现，他这几天，每天都会外出，可他却没有去找过你。说明什么？” “说明他暂时还不知道我在哪家报馆。”刘斯芸脱口说道。 “你确定，只要他知道你的地址，就一定会去找你？” 刘斯芸想了想，之前她还很确定的，经老罗一问，反而不确定了。 冲着他俩曾经的关系，好不容易得知她的下落，梁天舟肯定会去找她。 可是，他也知道刘斯芸的身份，如果贸然去找，动机是什么？ 一个军统特工，在这种时候，去跟地下组织成员私会？谈情说爱？完全没有可能！ 要么就带人去抓她？ 现在是敏感时期，连五号同志都在雾都公开露面，没有上面的指示，梁天舟也不会自作主张，这一点她有信心。 “这样吧，刘涛同志，你还是先回到报馆去工作，我会安排人，继续调查梁天舟的动向，你也要多加小心，如有意外，尽快撤离。” “好，我服从组织决定。” 刘斯芸起身，跟老罗握了握手，悄悄从联络站出来，回她的住地了。 老罗随后把外面的一个联络员冉辉叫进来，吩咐一番。 梁天舟在外租房居住的事，他没有告诉刘涛。但监视梁天舟的住地，可以了解他的动向。不仅因为刘涛，老罗还有另外的想法。 () 第737章 胡太太接到 梁天舟租房的这个小院，上面那排平房中间空着那间屋，有人住进来了。 住进来的人叫朱江，三十多岁，他跟黄婶儿说的是，刚在一个公司找到事做，公司包吃不包住，所以得自己出来租房。 朱江每天上下午都要去公司上班，下午下了班，才回来住。 有几次下班回来，跟梁天舟在路上碰到，两人都住一个院，还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这就是所谓的点头之交。 他在梁天舟发现被跟踪之后才搬进来，不得不让梁天舟对他有点疑心。 有一次，他还叫明玟悄悄去看了看，问她是不是前两天跟黄婶儿打听他的那个人。 明玟看过后，摇着头道：“不是。这个人斯斯文文的，那天那个，一看就是常年在外面跑的。” “你就说人家皮肤有点黑嘛。” 明玟道：“不仅皮肤偏黑，身材也不一样，那个结实得多。” 经过这番查验，梁天舟也就放下心来。 有时候散步时碰到，还闲聊几句。 “听说你在一家公司做事？” “是啊，金源贸易行，打杂。先生看起来你也是在公司上班？” “我在政府部门，小职员。” 梁天舟暗暗记下，还抽时间去查过，金源贸易行，确实有个叫朱江的人，刚来不久。 这个朱江，每天早出晚归，除了偶尔遇到梁天舟，搭搭话，也不跟院里其他人交往。 自然也不在院里做饭。 …… 梁天舟到功公室后，跟科里的人碰了个面，准备去半山别墅。 刚走出门，电话响了。 功公室的同事在后面叫他：“梁科长，电话找你。” 接起话筒：“喂，你是？哦，是楚秘书啊，什么事？” 来电话的是楚菲菲。 “你今天要去半山别墅吗？”楚菲菲问道。 “我正准备去呢，你晚打两分钟，我就已经在路上了。” “你先到我这来一趟。” “好的。” 放下电话，梁天舟直接驾车去了军令部。 他不知道楚菲菲叫他过去，有什么事，但一定跟胡文炳有关，不然也不会一开口就问是不是去半山别墅。 到了秘书处，楚菲菲已经在等他了。 “胡文炳现在情况怎么样？”她问道。 “还能怎样？每天看看报，锻炼锻炼身体。对了，他上次提的那个要求，你们这边是怎么考虑的？” “见律师是不可能的。该见的时候，自然会安排。不到见的时候，让他好好反思吧。把这些年他的那些事，写出来，兴许还能争取宽大。” “我给他说了，他只字未写。” 楚菲菲拉着梁天舟，就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等会儿我跟你一起，送两个人过去，让他好好想想，他会写的。” “什么人？” 梁天舟问出来后，自己已经猜到了。 “胡文炳的太太和他的儿子。” 楚菲菲冷冷地说道。 这是要拿他老婆和孩子来要挟胡文炳。 他不是伪军、汉奸吗？贺处长说的，鲁省站正在搜集他的罪证。 还要把他老婆孩子抓来，劝说他交代问题？ 梁天舟心里，飘过一丝丝的疑问。 到了楼下，楚菲菲道：“我就坐你的车。” 梁天舟给她拉开车门，让她上了副驾。 他自己坐回驾驶座，问道：“现在胡太太和她儿子在什么地方？” “在码头，今天坐轮船抵达的雾都。” “从鲁省过来的？怎么不坐火车？”梁天舟更加疑心。 “他太太和孩子，在太湖老家，我们从他老家把人带来的。”楚菲菲平静地说着。 “现在从申城开往雾都的轮船，运行正常了？” 梁天舟问道。 抗战期间，申城的船，最远只能到达宜城，在敌占区范围内航行。 后来恢复了两江到雾都的班船。梁天舟和沈达诚就是乘坐两江开往雾都的船，回来的。 那时候，申城至雾都的航线，还没恢复。 楚菲菲道：“都正常了。现在上面都在筹划，准备还都石城呢。以后到石城、到申城，都可以坐船直达。” 聊着聊着，已经来到了朝天门码头。 看着江上停靠着好几艘轮船，刚下船的人，沿着码头上面的石梯路，蚂蚁一样的蠕动着。 梁天舟问道：“船到了吗？” 楚菲菲道：“早就到了。他们现在正由护送的人，带着在候船大厅等我们。” 停好车，两个人走进候船大厅。 远远的就看到一堆人，四个男子，一个中年女士，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那四个男子，与其说是护送他们的，不如直接说是押解他们的。 虽然都是便装，但梁天舟一眼就能看出，全是职业军人。 他们见到穿军装的楚菲菲，知道是来接他们的，几个人冲他们招招手。 “一路上还顺利吧？” 楚菲菲把领头的叫到一边，悄声问道。 “还好。我们跟她说，胡师长在雾都生了重病，要她带着孩子来照料病人。他们就跟着来了。” “嗯。”楚菲菲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那领头的又道，“我看她在路上郁郁寡欢的，说不定她已经预感到情况不好了。” “没事，人都来了，有些事，迟早也得让她知道。”楚菲菲说着，转过身走到那女士面前，伸出手来： “这位就是胡太太吧？我是军令部的楚秘书，你好，欢迎来雾都。” 胡太太没有跟她握手，直接问道：“我家老胡现在在哪里？请你们马上带我去吧。” “我这不就是来接你和孩子，去跟胡师长团聚嘛。请跟我来吧。” 她转身朝候船大厅外面走，几个男子在后面跟着，簇拥着胡太太和儿子，来到梁天舟的车旁。 小胡边走边问胡太太：“娘，我爹生了病，是不是住在医院？我们这是要去医院吗？” 胡太太看着楚秘书的背影，又朝左右的便衣男子扫了一眼，抓紧了儿子的手，摇摇头，对儿子道： “他不在医院。我们现在跟着他们走就是。” 梁天舟已经前先一步，打开了车门。 楚菲菲道：“请胡太太和儿子上车吧。” 又对其他四个护送者说道：“你们自己回去吧。” “是！”四个人，着便衣，行军礼。他们也不用掩饰了。 () 第738章 梁科长，停车 楚秘书对那四个护送之人说道：“你们回去吧。” 四人齐刷刷敬了个礼，答道：“是！” 之所以不让那些护送的人跟着，梁天舟想，肯定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胡文炳现在在哪里。 一个家庭妇女，一个小孩，他和楚菲菲两人，不会出啥大问题。 至于他们回去，回哪去，自然是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估计是军令部下属的什么部队的。 梁天舟一个人在前面开车，楚菲菲和胡太太以及小孩，都坐在后排。 在路上，她才对胡太太委婉地说道： “胡师长没有生病，他出了点事。上峰要他交代问题，所以，希望你来，能好好劝劝他，尽量配合。” 胡太太听着，没有说话。 这个情况，她早就预料到了。 因为就在那几个便衣到了太湖她家那天，n4军方面派了人去找她，希望把她和儿子转移一个地方。 当时儿子在外玩耍，她出去找儿子的时候，就被这几个人劫持了。 口头上说得好听，要接他们到雾都陪伴丈夫，照料丈夫的病。 n4军的人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塞进了一辆车里。 无奈之下，只好远远地跟着，又不好明着去抢人。 现在胡文炳下落不明，如果公开把家属抢走，等于坐实了他有问题，要是对方知道他们是n4军的人，连胡文炳gd地下党员的身份，都会暴露。 他们一路跟着，发现那车出了太湖，出了本县，朝着江边港口的码头驶去。 这是要从水路走，去哪里呢？ 胡文炳是去雾都后，没了消息的，估计多半是劫持他们娘儿俩，去雾都做人质。 n4军方面的人，混在码头的人流中，发现他们果然买了船票，上了申城开往雾都的轮船。 这下几乎可以断定，胡文炳在雾都出了事。 这件事上报n4军后，通过圣地有关方面，转到雾都地下组织。要求从胡太太这条线索，查找胡文炳的下落。 时间、船班都清楚，雾都方面派了人，按时赶到朝天门码头。 目标明显，四男一女一小孩。他们都没分开下船。 这边胡太太一路没有吱声，楚菲菲点到为止，也不详细说。 因为前排还有个梁天舟呢。胡文炳的情况，对梁天舟，也是不能完全告知的。 她相信，胡文炳见到自己太太和孩子的时候，自然明白上面的用意。 从码头开到半山别墅，在城里绕来绕去，差不多用了将近两个钟头。 “娘，爹住在山上吗？这里怎么没有人住，全是山和树？” 小胡在胡太太身旁，看着窗外问道。 胡太太紧紧搂着儿子，低声说道：“儿子啊，恐怕我们也得在这山上住上一阵子了。” 楚菲菲突然对正专心开车的梁天舟喊道： “梁科长，停车！” 梁天舟猛一踩刹车，回头问道：“楚秘书，怎么啦？” 前面还有几公里就到了，这路两边又没人，连个路边小店都没有。 难道楚菲菲内急，要在路边树林里去方便方便？ 人吃五谷，可以理解。 楚菲菲却道：“掉头，返回城里！” “这？” 梁天舟一头露水，但还是把车掉了个头，朝山下开去。 此处上山的公路就一条，通往山的另一侧。虽然路上没啥人，还是偶尔有些车辆，上去或者下来。 见到后面的几辆车后，梁天舟明白了，楚秘书是怕有人跟踪，故意掉头的。 “梁科长，刚才上去那几辆车，车牌号我已经记下了，你回去查一查。” 停了一下，又道：“算了，我回去查。现在继续往城里开。” “娘，怎么又下山了？是不是走错路了？” 小胡傍着他娘问道。 胡太太看着两个人，做贼心虚，生怕被人看到，心想，都不是啥好人。 但现在身不由己，她也只有拍拍儿子的小手，安抚道：“别怕，今天肯定能见到你爹。” 梁天舟此时不用楚菲菲吩咐，就把车开到城区，在复杂的街道上穿来穿去，一边从后视镜看着车后，确保没有跟踪。 话说他一个外地汉奸，会有人跟踪来找他，劫走他吗？梁天舟来不及细想。 兜兜转转半天，然后从山的另一侧，也就是那条公路的出口方向，往山上开去。 到了别墅，胡文炳和宋一宁、郑克昌几个人，正围在一起吃午饭。 胡文炳听到外面汽车声，知道今天是梁科长过来检查的日子，也没起身。 外面却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娘，爹就住在这里吗？” 他放下碗筷，愣了一下，马上起身往外走。 果见自己的老婆和儿子，正从梁科长的车上下来。 胡太太见到胡文炳，叫了声：“文炳！” 再也说不出话来，两行泪，强行忍住。 对身边的儿子道：“这就是你爹，胡文炳。” 儿子好几年没见过爹了，一路上口口声声“爹、爹”的，站在面前，却不敢认。 听娘一说，瞪着眼睛，一句“爹”没叫出来。 胡文炳满脸怒气，冲着楚秘书，恨恨地蹦出几个字：“你们也真做得出来！” 楚菲菲毫不介意，笑呵呵地对胡文炳说道： “胡师长，你们全家团聚，这是高兴的事。你就好好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吧。” 胡文炳把妻儿领进屋子，拉着儿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楚菲菲对厨师吩咐道：“胡师长家眷来了，你去多炒几个菜，全家好好聚聚。” “楚秘书，梁科长，你们也留下来吃饭吗？”厨师小心地询问道。 “我们就不吃了。” 楚菲菲又对胡文炳说道：“顺便提醒你一句，这附近，从今天起，又加派了一个排的驻防。” 她并不是怕胡文炳逃走，而是让他知道，只有好好配合，别无出路。 胡文炳没有理会她，继续拉着妻儿，问长问短。 “还有，你不是想见徐部长吗？后天，徐部长会亲自过来看你。你在这之前，最好想一想，跟徐部长说什么。” 说完，示意梁天舟：“我们走。” 车驶进市区，已经中午一点过。 “梁科长，找个地方吃饭吧。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没问题。” 梁天舟把车停在街边一个饭馆外面：“就这里吧。” () 第739章 你那半个老乡现在怎么样 楚秘书跟梁天舟走进饭馆，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饭店里倒也没什么人。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 梁天舟跟她似乎没什么可聊的。两人现在干的，都是保密的事，工作方面，在这饭店里，不好随便聊。 而看楚菲菲的派头，大有来自上头部门的威势，虽然级别上，她跟梁天舟应该差不多，都是少校科长级别。谁也不比谁高半级。 梁天舟想起在两江时，为了配合她的工作，军统方面派了王进去跟着她。那时候梁天舟就感觉，有时像是楚菲菲在缠着王进，有时又觉得是王进围着楚菲菲转。 梁天舟不知道，王进私下曾对“隐士”抱怨过，这个女人，不好伺候。 “楚小姐，作为本乡人，我要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川菜的一大派系。” 梁天舟知道楚菲菲是外省人，吃着川菜，就事论事，头头是道地给她做着科普： “川菜起源于蜀国，以“尚滋味”、“好辛香”为主要特点，但在味道上，不同派系还是有区别的。 川菜分为三大流派，蓉派、渝派和盐帮派，不同的流派有不同的代表菜。 先说这蓉派，又称为上河帮，以蓉都和乐山菜为主，调味丰富，用料比较讲究，绵香悠长，口感较为清淡、多样化，亲民平和，老少咸宜。代表菜宫保鸡丁、回锅肉、咸烧白。 渝派呢，又被称为下河帮，以雾都、达州、南充菜为主，大方粗犷，不拘一格的选材，慷慨的用料，豪放中又有浓浓的市井烟火味，俗称江湖菜。代表菜芋儿鸡、毛血旺、酸菜鱼。 然后是盐帮菜，也称小河帮，以自贡菜和内江菜为主。其味特点是以“味厚，味重，味丰”，麻辣的程度可让你原地跳脚，脸粗脖子红。代表菜鲜锅兔、冷吃兔、水煮牛肉。” 楚秘书听着，笑着插话道：“不是因为你是本乡人，而是你对美食做过研究吧？我接触好多本地人，他们也说不出这么多道道来。” 梁天舟承认道：“你说得对。如果没怎么去过外地的本土人士，他习惯的是自己当地的口味，并不了解川菜的全貌。” “说到本乡，我记得你跟王进还曾经号称半个老乡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这应该是楚菲菲此刻真正关心的，她离开两江之前，就很久没见到过王进了。离开之后，更没有他的消息。 “这个，”梁天舟想都不想地说道，“我也不清楚。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和你最后一次是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 看到楚菲菲眼中明显有种失落之感，梁天舟解释道： “王进是‘隐士’直接联系的人，自那次我跟你和他三人见过一次后，他就被‘隐士’派了别的活，我也就再没见到过了。” 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吃完饭，上车继续往回走。 “我先送你回军令部吧。” 楚菲菲今天没有带车出来，送她是肯定的。 路上，她突然问道：“梁科长，‘隐士’是谁呀？” 梁天舟扭过头去，看了她一眼。 “楚秘书，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抗战结束了，‘隐士’自然该归隐了。” 楚菲菲并非关心“隐士”，这是军统内部的代号，她不该打听的。她就想通过“隐士”，了解王进的去向。 “好吧，算我没问。我到了，谢谢你，梁科长！” 在军令部大门外，楚菲菲下车，挥挥手，向里面走去。 …… 看着楚菲菲离去，梁天舟才有精力，好好想想今天的经历。 大老远把胡文炳的家属找来。不是找来，是押解过来，从那几个军人一路紧随，就可以看出，胡太太没有选择。 而快到半山别墅的时候，楚菲菲又反常地要求倒回去，甩掉尾巴。 虽然梁天舟不能判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尾随，但楚秘书有这念头，说明她担心在雾都，有人在找胡文炳。 要找胡文炳，却跟着他和楚菲菲，难道他们知道胡文炳在他和楚菲菲手里？ 这不可能！ 军统方面，只有贺处长、宋一宁和郑克昌几个人知道。这几个人应该不会泄露。 军令部那边？即使有人知道楚菲菲的任务，要跟踪，早跟踪了，为啥现在才行动？ 排除自己和楚菲菲，那就是跟着胡太太来的人了。 那几个人不是被楚菲菲打发回部队了吗？ 要不是他们几个当中的某一个，又会有谁知道，胡太太今天抵达雾都呢？ 这是个系统工程，对方应该是有个组织，胡太太什么时候到，来干什么，都一清二楚。 当然，这种可能性的前提是，楚菲菲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楚菲菲知道内情，虽然她没说，但一定有原因。 梁天舟的分析没有错，楚菲菲就是担心雾都gd会出手。 而且，雾都gd组织派去码头的人，确实跟着梁天舟的车，上了那条山路。 但他们提前换了车牌，因为山路不宽，来往的车也不多，怕被前面车上的人注意到，换了个车牌。 这车牌还不是假车牌，牌子是假的，号码是真的，属于克隆牌。要是真的去查，这个车牌号属于雾都公路局。 如果用假号牌，要是被查出来，就会怀疑车有问题，他们被跟踪过。 这次跟踪，雾都gd方面确认了两件事。一件是找到了胡文炳的关押地点。另一件就是，军统方面的梁科长，负责这件事。 在码头候船大厅，亲耳听到一个女军官叫那男子“梁科长”。跟之前调查结论一对照，这个梁科长，应该就是军统的科长梁天舟。 但现在胡文炳的身份有点尴尬。 他的公开身份，是伪军师长。冲着这一点，gd方面并不好直接出面跟雾都当局交涉。 而他又是在鲁省伪军被国军重新收编后出事的，说起来，也是国军内部的事，算是秋后算账。 要么你承认，胡文炳是gd的人，要么，真没有理由摆到台面上提什么要求。 胡文炳被关押的事，于是由雾都gd组织，报给了上级部门。他们也只有等上级的决定。 () 第740章 事情有点复杂 梁天舟想到，如果有人要打听胡文炳的下落，这次送胡太太上山，实在是个漏洞。 虽然看起来似乎把尾巴甩掉了，但已经暴露了大概方位。 人家只要缩小范围，继续查寻，找到的可能性很大。 但楚菲菲说了，现在半山别墅附近，又增派了守卫军士。找到了，又能这样？ 安全方面，没什么问题。 梁天舟现在最感兴趣的，还是究竟什么人在找他，胡文炳究竟是什么人。 之前他没有怀疑过，现在种种迹象，不得不让他有所怀疑。 他决定要找机会再去接触接触胡文炳。 转眼两天过去了，按照楚菲菲的安排，这一天军令部徐部长要去山上见胡文炳。梁天舟提前赶到别墅，跟宋一宁和郑克昌一起，迎接徐部长的到来。 下午三点，一个由三辆车组成的车队，停在了别墅外面的公路上。 第一辆车上下来的事卫戍区的一个团长，附近的守卫部队，就是他派来的。 第二辆车上是楚秘书和军令部徐部长。最后一辆车是他带来的几个卫兵。 梁天舟以为这次可以从徐部长和胡文炳的见面中，看出胡文炳因为什么而被关押，但他想多了。 徐部长在楚秘书的引导下，走进别墅。胡文炳身穿军装，见到徐部长，行了一个军礼，立正报告：“徐部长！” 胡太太和儿子，已经被胡文炳安排的卧房，叮嘱他们不要出来。 徐部长走进客厅，对身边的众人道：“我要跟胡师长谈一谈，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胡文炳把徐部长请进书房，跟来的几个卫兵，立即站在书房门外，把守着。 那个团长，没有跟进来，在外面院中，察看环境，一边问宋一宁和郑克昌，还有什么物质方面的需要，可以跟他说，他安排人送来。 宋一宁道：“没什么需要的，缺什么，厨师都已经办好了。” 团长笑笑，道：“嗯，很好。那以后要什么就跟厨师说。” 看来厨师也是这个团长派过来的。 客厅里，楚菲菲对梁天舟道：“我们还是去外面等吧。” 梁天舟只得跟着出来。 徐部长和胡文炳在书房，具体谈了什么，他也就无从知晓了。 “梁科长，前天回去，我找人查了那几辆车的车牌号。” 楚菲菲跟梁天舟走到旁边，一边看着山下的风景，一边说道。 "查出来，有什么问题吗？"梁天舟问道。 楚菲菲摇了摇头：“没发现什么问题。也许是我敏感了吧。” “警惕一点，没有错。”梁天舟回头望了一眼别墅，继续说道，“真要是他在这里出了事，我和你都难逃被追责。” “是啊，在这件事上，咱俩是绑在一起的。我的责任甚至比你的更大。地点是我找的，你们的工作，也是我派的，连那些守卫的部队，也是我联系的。” “能问一下，我们要守到什么时候吗？” 梁天舟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好。现在鲁省那边，第十一战区，有不少人，在托人为他说情。徐部长很生气，究竟怎么回事，越来越复杂了。” 楚菲菲说到这里，突然打住。她似乎意识到可能话说多了，转移了话题。 “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比喧嚣的闹市住着舒服。” “秋天的山城，别有一番风光。”梁天舟附和道。 两个小时后，徐部长才一脸凝重地从书房走出来，胡文炳没有跟着，他独自留在书房。 “楚秘书，咱们走吧。”徐部长招呼楚菲菲。 一行三辆车，缓缓启动，离开了别墅。 目送他们消失在下山的公路尽头，梁天舟才返回别墅，他来到书房门口，胡文炳仰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 听到梁天舟的脚步声，他睁开眼，问了一句：“梁科长，他们走了？” “走了！” 梁天舟又说道：“你希望见徐部长，现在也见到了。” 胡文炳“呵呵”两声，不再说话。 梁天舟也不好多说什么，回头对宋一宁和郑克昌叮嘱两句，也驾车离开了别墅。 …… 回到侦缉四科办公室，正好赶上唐波主持每天的总结会。 他悄悄在后面找了把椅子坐下，唐波看到他，对他笑着点了下头。 他轻声对唐波道：“你继续，我就在这里听听。” 其实现场也没几个人，雾都大学那边三个，没有过来，宋一宁和郑克昌留在了别墅。现在包括梁天舟在内，也就五六个人。 要是再有个什么任务，侦缉四科几乎倾巢出动了。 唐波和大家分享结束，对梁天舟道：“梁科长，我们现在人员紧张，我看是不是把雾都大学的孙光明叫回来？” “可以。那边已经有两个人了，之前因为要应对赫里大使演讲期间的意外情况，加派了人手，现在撤回，我没意见。” 其实当初派孙光明去的时候，并不是因为可能有游行。但那时候没想到胡文炳的事，硬生生把两个人套在那里，走不脱。 “梁科长，宋一宁和郑克昌这两人现在去哪了？” 终于有人问道了这个问题。 他俩离开的时候，都是梁天舟突然安排的，没跟任何人提起。 唐波这一段时间都没问他，应该是猜到有秘密任务。 而其他人，没往秘密任务方面想，却以为他俩被调离了侦缉四科。 梁天舟道：“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好好！”问话的人赶紧表态。 “至于人手的问题，等我们忙起来，我会跟上面再反映，争取再调些人过来补充。现在还是各自把手头的头绪理一理，你们对自己负责的区域，了解得怎样了？ 消息渠道的搭建很重要，没有渠道，有个什么事，我们从哪里去打探消息？我们不能全指望上峰给我们分派任务。” 唐波盯了他一眼，梁天舟赶紧住了嘴。 他为何看我一眼？莫非他知道胡文炳的事？梁天舟还没来得及细想，唐波就对几个人道： “那个，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吧。” 等人都散去，唐波才对梁天舟说道：“梁科长，我们不能让他们有依赖心理，等着上面派任务，而不花功夫去主动找事做。” “你考虑的是对的。对我们这样新组建的科，要让上峰重视我们，就得主动点。” () 第741章 收音机引发的思考 下班后，梁天舟专门去商场买了台收音机回来。 晚上可以听听电台，新闻、音乐都可以听听，总比回到屋子，连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要好。 现在身处雾都这个临时首都，听中广台，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这不是“敌台”，是华国政府中央广播电台！ 当然要听从圣地播出的短波圣地广播电台，还不得不关起门来，偷偷收听。 把这木壳收音机搬回家后，立即试听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空旷的屋子里，有轻微的回音，就像一个超大的共鸣箱，听起来还颇有立体感的。 就好比大学里的很多同学都爱在盥洗室，或者淋浴间唱歌，比拥挤不堪的宿舍唱歌的效果，好太多。 这时电台里正播着京剧名家马连良的《春秋笔》，讲的是南朝宋文帝时，北魏入侵，史官王彦丞、檀将军与权相徐羡之的政见不和。檀将军出征的时候，其妻生了个女儿，因膝下无子，就叫女佣把女儿抱着出去，偷偷换个别人家的儿子回来。 碰巧换来的儿子，竟是史官王彦丞的儿子。后来王彦丞被徐羡之诬陷，发配边远，又遭徐羡之派人追杀。最终在王彦丞帮助下，檀将军大败北魏，奏凯回朝。徐羡之获罪，王彦丞、檀道济各认子女归宗。 梁天舟以前对京剧并不感兴趣，但在这个时代，京剧作为国剧，很被追捧。众多京剧名家，都活跃在这个时代。 梁天舟反正无事，便坐下来，细细欣赏。王、檀两家的子女，打败侵略者之后就认祖归宗了，他现在却还要继续留在这边，还有新的使命。 下午楚菲菲无意中说出来的那段话，她虽然及时转移了话题，梁天舟还是记住了。 鲁省那边，有人在托关系替胡文炳求情，那他怎么又被召到雾都来被软禁了的？说明鲁省国军内部，也有分歧。一定也有人举报他。两派的势力，在鲁省较量。 不是两派，很可能还是三派。梁天舟记忆中，鲁省在抗战之后，很多地区都被gd部队接管了。 难道这个胡文炳跟gd有什么瓜葛？因为这个才被拘禁的？ 楚菲菲说，事情有点复杂了。 常总裁是不是想拿胡文炳，来整饬鲁省的军政局势？ 之前梁天舟就有一点没想明白，同是伪军将领，同样被雾都收编了。邹平凡被委以重任，胡文炳却要遭监禁。 现在抗战刚刚胜利不久，还没到秋后算账，打击降将的时候。邹平凡的部队被拆散改编后，他被送到了陆军大学进修，后任两江行营少将高参，并没遭到清算。 现在看来，不是因为他曾是伪军将领，一定另有原因。 梁天舟点燃一支烟，换了一个台，是雾都对国际广播的《雾都之蛙》广播电台，正播放着马思聪演奏的贝多芬第五小提琴奏鸣曲《春天》。悠扬欢快的旋律，以乐观向上、生气勃发为基调，一股春风顿时扑面而来，使人心旷神怡。 尽管梁天舟把音量调到适中，但在这个小院里，还是吸引了不少人。 有些带着小孩的租户，小孩干脆堆到梁天舟的门外，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这是什么？里面怎么有声音？”有的小孩没见过收音机，好奇地问同伴。 “我爹说这个叫话匣子，里面还会有人说话呢。” “我怎么没听到有人说话？只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但是很好听。” 听到这些充满童稚的议论，梁天舟突然觉得，是不是不该买这个收音机。 至少，不该敞开门，放这么大声。 在两江的时候，他也听收音机，但那时他住的是一套公寓房，没人凑到门口看稀奇。 他不是怕小孩来看热闹，而是这样太惹眼，在这院里，还没有其他哪家有这玩意。 “小朋友们，这个叫收音机。” 明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也是听到梁天舟放的音乐，出门来看，发现门口挤着几个小朋友。 “收音机，是什么？”一个小孩问道。 “收音机啊，就是可以接收远方的声音的一个盒子。盒子里没有人说话，说话的人在很远的地方。他们说话，这盒子里就能听到。他们放音乐，也能听到。” 明玟抬头看了看院子后面的山坡，想找什么，没找到，继续解释道： “小朋友们有没有见过，有的电线杆上，有高音喇叭？” “我见过！”有小朋友举手回答。 “对了，这个就跟那高音喇叭一样，只是这个是装在木盒子里的喇叭。” “可是，我看那些高音喇叭，屁股后面都有电线，这个木盒子也有电线吗？” “这个小朋友观察得很仔细，有电线的，叫有线广播，没有电线的，像这个收音机，就叫无线广播。明白了吗？小朋友们，你们家的大人该叫你们回去吃饭了。” 小孩子哄闹一阵，散了。 明玟走进梁天舟的房间，梁天舟笑道： “明小姐真不亏是当老师的，好有耐心。” “这大概是职业习惯吧。是不是觉得很啰嗦？”明玟自嘲道。 “嘿嘿！”梁天舟干笑两声。 明玟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来，朝收音机扫了一眼，道： “其实梁先生不应该在出租屋放这个东西。你可能租房的经历不多，没经验。” “怎么？我经常租房啊。”梁天舟不服道。 “那可能你以前是租住在公寓里，相对治安较好。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住在这样的地方，有收音机的几乎没遇到过。” “你是说有人会偷收音机？”梁天舟问道。 “偷走收音机还是小事，就怕人家对梁先生的身份感兴趣，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话说得梁天舟默然了。 在那个时代，别说拥有收音机，没见过的，都大有人在。 一个租房的，他会是干什么工作的？如此贵重的收音机对他都不算回事。 “唉，你提醒地对，我明天拿去退了。” 梁天舟现在才真的后悔了。 () 第742章 你以为还是秘密吗 在明玟看来，梁天舟是警察局的一名探长，如果回家太过张扬，势必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指的是会遭到他办过的罪犯极其同伙的报复。 而梁天舟想到的，是不能让人盯上他，然后发现他是军统的人。 收音机搬回来，躲在屋里悄悄听听，也无可厚非，但刚才确实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现在抱着去商场退了，能管用吗？ 所以明玟说道：“那倒没必要拿去退。以后关上门，声音放小点，过几天，大家都淡忘了。” 说完，又仔细看了看收音机的牌子和调节旋钮，对梁天舟道：“你这台收音机还可以收短波？” “对呀，是两波段的。短波、中波都能收。”梁天舟答道。 那时候的双波段，就是中波和短波，而后世的双波段，指的是调幅（中波a）和调频（f），出于某种不可说的原因，很少有短波。 中波只能收听本地的广播电台，短波既能收听国内其他地区的电台（需短波频道发射），也能收听国外的短波电台。 曾经有那么些年，收听短波电台会被当做特务举报。 所以如果是单波段收音机，只能收中波电台，可以避嫌。 “梁先生，你说，如果把这个收音机改装一下，可以接收发报的频道，会不会有特殊用途？”明玟突发奇想，说出来的话，令梁天舟吓了一跳。 确实有人把收音机改成收报机，只接收，不发送。这是特工的一种联络手段。因为不发送信号，所以监听都不好使。 “话说你一个作家，怎么会想到这个？”梁天舟问道。 “我不是准备写一部侦探悬疑小说嘛，看了一些无线电方面的书，就是没找到懂行的人，认真请教一下。” 梁天舟郑重地说道：“以后可不能跟什么人都问，幸好是在我这里，别人听到，会展开联想，把你当成地下组织成员的。” “梁先生，你想多了。如果真要是想改装成电台，从事秘密活动，谁还到处问人？从逻辑上来说，我可以排除。”明玟极力辩解道。 坐了一阵，明玟往梁天舟身边挪了挪，说道：“梁先生，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后面那个朱先生，每天都很晚才回来？他在什么公司上班，公司经常加夜班吗？” “你说那个朱江？他在贸易行做事，跟客户往来应酬，加夜班也很正常。不像你们国小，几节课上完，放学后就准时回家。” “我又不是没在别的单位干过。反正我觉得他这几天回来很晚，有点反常。” “你每天晚上笔耕到几点？”梁天舟问道。 “一、两点吧。他也出不多那个时候才回来。” 梁天舟怂恿道：“你可以试着去接触接触他，你不是要描写雾都众生相嘛，公司职员，也是一个人数众多的群体。” 明玟离开后，梁天舟才又把她的话，反复回味了一番。 朱江的来历，他虽然去金源贸易行悄悄打探过，但还是不能疏忽。 他来这里租房的时间，太过巧合。就在自己被人跟踪之后。 而这两天，他送胡太太去别墅，到徐部长亲临别墅，他都在两边跑。如果楚秘书怀疑的跟踪他车的人，和朱江有关联，那朱江也是他们一伙的。 如果朱江是gd，他应该高兴还是警惕？ 身边住着一个地下d，不是来帮他的，而是来监视他的，他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哪天一出门，被暗枪打死，都有可能。 但是，他又想到，朱江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人，派来监视他的呢？ 比如军统？ 他现在在军统总部立足未稳，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反过来，别人完全可能对他也不信任。 对他展开秘密监视，跟踪调查，这不是审查的一种方式吗？ 甚至可能是军统内部对手安排的，也未可知。 不管这样，梁天舟决定，暂且不用管他，自己该做啥，还做啥。反正他现在没有跟gd接上头，只需防着暗枪即可。 …… 军统局长办公室，二处处长贺定初，局促不安地站在局座办公桌前。 “局座，鲁省站搜集的材料，我收到了，马上就带来呈送给您。” 局座桌上，放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局座解开封口的麻绳，取出里面的一摞材料，看了看最上面的几页，又放下，问道： “这些都是他做伪军的事，还是投~共的事？” “属下已经看过，大多都是当伪军时候的事情。”贺定初答道。 “那另外那小部分呢？” 贺定初道：“还有一些他跟家里的私事。没有发现跟gd有联系。” 局座不满地说道：“这么说，之前那些举报，都是捕风捉影？” “也不算捕风捉影吧，以前跟他关系好的那批伪军将领，都已经率部投~共了。”贺定初辩解道。 “你看你这事办的，连常总裁都点了头，我们才安排诱捕，现在怎么处理？”局座很恼火。就等着材料送来，好移交军事法庭，现在这材料，分量不够啊。 “局座，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贺定初冷汗都出来了，抓捕胡文炳的第一手材料，是他弄的。现在的屁股怎么擦，他得有个主意。 “你还有什么不当讲的？说吧。” “常总裁常教导我们，宁可错杀一干，不可放过一个。我看，不如秘密咔嚓了。”说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糊涂！你以为还是秘密吗？” 如果能秘密办了，局座也不会这么恼火。 “算了，你回去吧，我去听听常总裁什么态度。指不定又得挨骂。唉！” 局座朝贺定初一摆手，让他退下。 这事现在不仅是军统的事，还是经过军令部批示的，常总裁点头的。 这份材料，不说递交常总裁，就是军令部那边，都通不过。 军令部的徐部长，地位远在他这个副局长代理局座之上。这事还必须上报，盖不住。 当即带着那份材料，叫上他的主任秘书，先去军令部找徐部长。 () 第743章 请我们参观新家 局座和徐部长一起去见过常总裁后，回来又把贺定初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贺定初从局座阴晴不定的脸上，看不出他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短暂的沉默后，贺定初还是主动问道： “局座，常总裁有什么指示？” “宁可错杀一干，不可放过一个。”局座把贺定初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常总裁也决定要除掉？”贺定初从局座话中，领会出了常总裁的决定。 不料局座却摇了摇头：“常总裁的意思，人是肯定不能放的，既然有所怀疑，此人断不可再用。但现在还没到杀人的时机。” “杀人的时机？” 贺定初想了一想，似有所悟。 现在各敌占区都在接管恢复当中，像胡文炳这样的伪军将领，以及汪伪政府人员，已经倒向雾都方面的，也都人心惶惶，不知前路如何。 这事如果一直处在保密状态，也就罢了。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很多人都知道了，还有人托关系求情，如果没有确凿证据，直接杀了，势必造成投诚人员的人心不稳。 确实不是最佳时机。 “那常总裁什么意思？让我们一直这样把他软禁下去？”贺定初试探着询问道。 “不。雾都现在是多方势力明争暗斗、左右两派角力的场所，常总裁认为，把胡放在雾都，实为不妥。要我们秘密把他转移个地方。” “也就是要转移到雾都之外的某个地方？” “去息风。”局座说道。 “息风？直接送集中营，不再软禁了？” 局座道：“具体是收监，还是在外面软禁，这要看息风那边的情况而定。” “什么时候动？由谁负责转运？”贺定初问道。 “就这几天，等我好好想想。这一次一定要严密封锁消息，不能再走漏风声了。” 最后，局座还特别叮嘱，现在负责看守胡文炳的人员，不要更换，送走胡文炳后，暂时隔离，等安全抵达息风集中营，才能解除隔离。 贺定初道：“两个住在别墅的看守，好解决，但梁天舟，该如何处理？” “你说的是你特意跟我要去的那个梁天舟？他也知道内情吗？” “内情他不知道，但看守的人员，是他们科的，由梁天舟具体布置的看守任务。” 局座思索了片刻，对贺定初道：“他如果不知道内情，就不用隔离了。不过，得给他叮嘱一下，胡文炳的事，一个字也不准外泄。相信他会明白的。” 梁天舟是沈达诚手下的得力干将，局座虽然见得不多，但也算是相当了解了。 “贺处长，你先下去吧。等我做好安排，再通知你。” 看来，局座连贺处长也要放一手，没有敲定最后方案之前，也不会让他提前知道。 …… 贺定初没有得到局座的具体日期和具体安排，他也不用提前跟梁天舟打招呼。 梁天舟依旧隔天就去一趟半山别墅。 现在他开始试着换个角度去看待胡文炳，而不像之前，上面说他是伪军将领，是汉奸，他就毫不怀疑。 以前去半山别墅，除了给宋一宁和郑克昌做些交代，和胡文炳说话很少，他也没什么话能和胡文炳聊的。 聊多了，事涉机密。 现在胡太太和儿子都在，他有时就会跟胡文炳说些家长里短，还会问问胡文炳的儿子，习不习惯这里等等。 但所有内容，都不涉及胡文炳牵扯到的事。这是一个军统应该有的立场。 当然，要从这些闲聊中，看出胡文炳的这是身份，是不可能的。只是说，梁天舟对待他和他家人的态度，有些转变。 相对梁天舟的这些转变，胡文炳却丝毫没有改变，他对军统的人，包括梁天舟，还是时不时讥讽几下，还说，去转告你们的主子，要把他关到什么时候。 “这个，我说了可不算。”梁天舟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小喽啰，上面叫你们干啥，就干啥。你把我的话，转达上去啊。”胡文炳冷冷地怼道。 “楚秘书早就告诉过你了，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吧。有什么问题，把它写下来，我可以负责转呈军令部楚秘书。” 两个人针锋相对，胡太太搂着小胡安静地陪在旁边，也插不上话。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他爱怎么就怎么吧。大不了，我们一家就在这里长住了。”胡文炳挥挥手，不想再说话。 …… 从半山别墅回到总部，办公室里只有唐波和杜飞两人，其他人还没回来。 杜飞道：“梁科长，你搬出去这么久了，是不是该请兄弟们去参观参观你的新家呢？” 唐波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乔迁之喜，怎么也要请请客啊。” 梁天舟笑着摆摆手：“你俩就别瞎起哄了。我那里哪算乔迁新居，就是一间陋室，在这附近不远，一个单间而已。” “怎么说，也是新居。有机会请咱们兄弟们都去坐坐？”唐波继续说道。 “去没问题，先说好，可不能说是军统的人哈，先打招呼。” “这个大家都懂。就是单位同事。”杜飞道。 “哎，不对。我们去看你的新家，会对谁说是不是军统？难道你那里有人和你同居？”唐波一脸坏笑地盯着梁天舟。 “唐波，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思想还那么复杂。哪有什么人，我是说我那里的邻居们，如果有人问起，可不能说漏了嘴。” 三个人，就杜飞年纪稍大，不过也基本上算是同龄人。 又没有其他同事，就没大没小地开着玩笑。 “话说，择日不如撞日，我看，等会咱们一起去吃晚饭，然后就去参观梁科长的新家，杜飞，你说怎么样？” 唐波朝杜飞一仰脸，杜飞忙道：“我随两位科长，怎么都可以。” 唐波又转朝梁天舟：“梁科长，听到了吧，要不要先回去做个准备，打个招呼什么的？” “我跟谁打招呼啊。你俩小子，没有的事，都要说成有事了。” “嘢，轮起来，咱们三个还都是从两江调过来的，这也太巧了。” () 第744章 浓茶酒醒 总结会后，唐波和杜飞都没有把事扩大化，就他们俩，跟着梁天舟，在附近找了家小饭馆。 “今天我请客，你们点菜。”梁天舟大大方方地说道。 虽然他没答应搞什么乔迁之喜，请两个兄弟吃饭，他毫不犹豫。 三个人，菜点好，梁天舟又问道：“喝什么酒？” “这就要梁科长来定了。”杜飞推辞道。 “男人聚餐，哪能缺了酒。就喝咱们雾都特产，老白干。”梁天舟大声把伙计叫过来，吩咐一番。 三个人中，只有梁天舟算是本士本乡人，东道主。 小饭馆也不小，有几张小桌子，还有三张大方桌。 吃饭的人不多，三个人就围着方桌坐。另外两张方桌还空着。 那几张小桌上倒是都坐满了人。 要是一个人、两个人，宁愿坐小桌子。大方桌是在遇到有很多人一起来时，才派得上用场。 三个人都把外套脱下，搭在各自座椅的背靠上。等酒和菜都上来，把酒斟满，就开始干。 杜飞和梁天舟算是很熟了，虽然两位都是科长、副科长，他也不再拘束，甩开膀子，一会儿敬梁科长，一会儿敬唐科长。 “杜飞，酒不能这么喝。”梁天舟道。 “梁科长，那应该怎么喝？”杜飞问道。 “咱们在这里，不是单位，酒桌上，皆是兄弟，不要敬来敬去，大家一起喝吧。” “好，一起干杯！”唐波接口叫道。 梁天舟把酒杯举起，正要跟唐波和杜飞的酒杯碰一下，听到身后有人叫道：“来，干杯！” 谁呀？ 梁天舟回头一看，是两个面对面坐着吃饭的男子，也正举着举杯。 见梁天舟看他，喊干杯的男子对着梁天舟，把手往头侧一举，微笑着道了声：“不好意思了，兄弟，我跟我这朋友喝酒，我们也干杯。” “好，”梁天舟大声说道，“都是雾都崽儿，豪气！耿直！来，大家都干杯！” 酒酣耳热，三个人干了两瓶老白干。 梁天舟站起身，从椅子背靠上取下外套，去柜台上结账。 又遇到那个干杯的男子，已经喝得有点高了，偏偏倒倒地走到柜台，差点跟梁天舟撞了。 “老板，结账！” “兄弟，稍等一下，我先给这位先生结了，再算你的。”饭店老板客客气气地说道。 做什么都讲个先后循序。 那人这才看到梁天舟站在他旁边，又说了一声：“不好意思，你先请！” 看来酒醉心明白，他没有胡闹。 结完账，梁天舟看了看小饭馆里，还有几个吃饭的人。跟那个喝高了的人一起吃饭的，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梁天舟和唐波、杜飞从饭馆出来，直接朝自己的租住处慢慢走去。 …… 走进小院，还有不少人，正在屋前做饭。梁天舟径直来到自己的房前，打开门。细心地看了看门后的地面，才迈步进去。 唐波和杜飞，跟着梁天舟走进房间，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不由感慨道： “确实可以称得上是陋室一间。” 房间里只有两把椅子，梁天舟招呼道： “你俩随便坐吧。床上也可以坐。” 忙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开水：“要不要泡茶？” “这还用问？岂不有问客杀鸡之嫌？有好茶叶，尽管安排。”唐波一边挪过一把椅子坐下，一边嬉笑着说道。 “好茶叶没有，最最普通的沱茶，随便喝。” 浓茶醒酒，喝了酒，就要泡一壶浓茶，再慢慢喝，慢慢聊，酒劲也就过去了。 “不过，梁科长，我有一点想不通，既然就这么个单间，也是一个人住，为啥你不住宿舍，要花钱来租房子呢？” 唐波不可理解地问道。 他自己在外面住，是租的一套公寓，有足够的私密空间，还有必须的生活用具。 如果哪天高兴了，带个美女同住，再雇个保姆做饭做家务，小日子就过上了。 要是只租这么个单间，左邻右舍人员还这么杂，又没有朋友熟人可以串门，他宁愿住单位宿舍。 唐波以前是在邹平凡的部队，习惯过集体生活。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 梁天舟喝了一大口浓茶，砸吧着嘴，故作高深地说道。 他把桌上放着的收音机拧开，音量调小，这个时间段，跟那天刚买回来时候差不多，那个“雾都之蛙”国际电台，依然播放着西洋名曲。 “我是不懂，梁科长说说呗。”唐波虚心说道。 “你还年轻。”梁天舟边想边说。 唐波见杜飞用眼睛瞪他，他马上反应过来，忙改口道： “哦，我懂了。这个收音机是新买的吧？” 这道弯转得有点急。 因为他突然想到梁科长这些天总是神秘外出，还有科里的两个同事，好多天不见了。 住在单位宿舍，进进出出都避不开人，如果有秘密行动，被有心人察觉，再经过推测分析，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无论怎么说，单独住在一边，都是最好的办法。 作为侦缉四科的副科长，有杜飞在场的时候，还逼着梁科长说原因，委实不应该。 急弯转得再急，又没提前打转向灯，梁天舟还是意会到了。他也顺着唐波的问题，回答道：“前两天才刚买来。一个人可以解解闷儿，听新闻，欣赏音乐。图的就是一个响。” 当地方言，直接把收音机叫“响响”。弄个响响来听，就是听收音机的意思。 几十年后的“三转一响”，那一响，最初也是指收音机。 到这时，梁天舟才觉得，提前给他俩打招呼，完全没必要。 他担心有邻居来看热闹，问起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结果根本没人来。 连偶尔会来坐一坐的明老师，见梁先生家里有客人，也自觉不来打扰。 送走了唐波和杜飞，梁天舟准备换下衣服来，去冲个澡。 关上门，把外套脱下，搭在椅子背靠上，先烧热水。 等着烧水的当口，他忍不住掏出烟盒，又摸出火柴，准备点上一支烟。 手从衣兜里把火柴拿出来，还带出一张纸条。 什么情况？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明早七点，罗汉堂。暗箭。 () 第745章 “暗箭”召见 看着纸条上的字，梁天舟浑身一震。 这纸条是什么时候被放到自己衣兜里的？ 他首先把刚送离开的两个人分析了一遍，尤其是杜飞。 之所以会想到杜飞，是因为纸条上的落款：暗箭。 “暗箭”是他在两江时曾经的上线，接头暗语也是他和暗箭之间使用的。 而早在两江的时候，梁天舟就怀疑过杜飞的身份，他当时觉得杜飞绝对不是刚从乡下出来投靠叔叔的人，他的种种表现，说明他很有来头。 直到在雾都总部又见到杜飞，这些不可理解之处，似乎有了解释。原来杜飞一直都是军统暗藏在两江警察局的人。 以前自己还曾想过，杜飞是不是军统上面的人，安排来监视他的。 可现在，同样在两江待过的“暗箭”的消息，突然到了自己衣服里。那么，杜飞会不会是“暗箭”的人？在警察局也好，在雾都军统总部也好，都是为了安插到自己身边？ 监视自己？还是暗中协助自己？ 梁天舟把纸条重新审视一番，如果杜飞是军统派来监视他的，那这纸条难不成是一次试探？ 可纸条上的暗语正确，落款暗箭，雾都上层应该并不知道这个代号啊。 梁天舟把今天从早上出门，到晚上回到租住地的经历，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在小饭馆的时候，跟邻桌那个酒喝高了的男子，在柜台前有过短暂的近距离接触，难道是他？ 他在吃饭喝酒时就故意高声大叫，以引起梁天舟的注意，结账时，又跟梁天舟凑到一起。当时因为饭馆空间小，邻桌之间，有个互动，也很正常。 如果不是杜飞，就极有可能是那个男子了。 他努力回忆着那男子的特征，三十岁左右，雾都本地口音，中等身材，衣着也是本地普通老百姓装扮。 这种形象的人，在雾都城区，比比皆是。要不是现在突然联想到纸条，梁天舟都没有太多印象。 另一个让梁天舟激动不已的，就是“暗箭”又将现身。 当初“暗箭”说是因为工作需要，跟梁天舟道别，由“水仙”接替，成为梁天舟的上线。 原来“暗箭”在雾都！ 虽然在和“暗箭”搭档的日子里，“暗箭”从来没有露出真实面貌，每次都是大墨镜加大口罩，但梁天舟心里，看到“暗箭”两字，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那么，“暗箭”此次提出要见梁天舟，会有什么任务，需要交给梁天舟吗？ 他立即想到胡文炳。 之前对胡文炳的身份，还处在朦胧的猜测之中，并不能做出确切的判断。 在这个骨节眼，“暗箭”出现了。 这是他来到雾都后，第一次收到组织的联系。 明早七点，到罗汉堂路上还要些时间，六点之前就得出门。 梁天舟赶紧洗漱完，上床。 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 此时酒意已经醒了，又喝了浓茶，他索性打开的电灯，把胡文炳的前后情况，思考了一遍。 又把自己目前身处的环境，身边的同事，上司，还有军令部的楚菲菲，等等人物，以及现在租住的这个小院里的住户情况，都在脑子里过了遍小电影。 敌友难分。恐怕在不久的将来，敌人的成分更多。梁天舟不得不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小心再小心。 …… 凌晨五点多，梁天舟就惊醒了。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刚刚朦朦亮，小院的人，还沉浸在梦里。 他收拾一番，特地化了装，穿了件长风衣，带上黑色毡帽，出了门。 在路上，看时间还早，就在一早餐店吃了些早点，再往罗汉寺赶。 罗汉堂在罗汉寺里面，据传，罗汉寺始建于北宋治平年间，原名治平寺，距今已有近干年历史。 罗汉堂内，五百尊罗汉姿态各异，体态逼真，造型精巧，无一雷同。 该寺曾在岛军轰炸中被毁，尚未完全修复。 梁天舟赶到的时候，已接近七点了。寺内僧人早课刚结束，山门大开，僧众都在斋堂用斋。 大清早的，罗汉寺内，还没有香客。 偶有两个扫地僧，见有人进寺，也不上前询问，习以为常了。 “你来了？” 梁天舟刚到罗汉堂门口，就见昨晚邻桌喝酒的男子，等在那里。 果然纸条是他塞进自己衣兜的。 “兄弟，你是？”梁天舟正要问他，那男子朝罗汉堂里一摆头，轻声说道：“不是我找你，你进去吧。” 梁天舟进入堂内，那男子留在门外望风。 里面五百罗汉，济济一堂。从进门入口起始，先往右侧巷道进去，左右都是罗汉，走到尽头，再往左拐回，巷道呈蛇形蜿蜒布局，时而左转，时而右折。 这个地方梁天舟记得，无论前世的记忆，还是宿主本主的记忆，这罗汉堂里的巷道，绕来绕去，最终又会回到出发的门口。 有时候听到罗汉身后有人说话，而要走到那人所在位置，还要绕行好一阵。 “暗箭”此时人在哪里呢？ 正当梁天舟疑惑之际，真的听到左侧罗汉的背后，有人说话： “‘吴钩’同志，咱们又见面了。” 声音中略带嘶哑，是“暗箭”！ “自两江一别，差不多两年了。”“暗箭”继续说道。 梁天舟想从前面绕到那边去，跟“暗箭”面谈。 却听“暗箭”说道：“你不用过来了，咱俩就这样说话吧。” “好，‘暗箭’同志，此次召见，有何指示？” 梁天舟顿住脚步，从罗汉身侧的缝隙中，依稀看到一个穿着长风衣的人，衣领竖着，带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还带着墨镜，侧着身子，朝向梁天舟这边。 梁天舟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他俩竟然不约而同地用了同样的风格打扮。 “暗箭”道：“圣地总部指示我们，要查清胡文炳的下落，并确认，有没有营救的机会。” 这个问题，昨晚梁天舟失眠的时候，就提前分析过了。 他当时就觉得，“暗箭”找他，多半是冲着胡文炳来的。 “‘暗箭’同志，胡文炳是我们的人吗？” () 第746章 新任务 梁天舟听到“暗箭”说，总部指示，查清胡文炳下落，当即就问： “胡文炳是我们的人吗？” “暗箭”道： “他是我们的秘密党员，在鲁省本来准备率部起义，错过时机，就跟随其他伪军部队，归顺了常总裁。” “他现在由我派了两个人，日夜看守着。”梁天舟道，“另外，他的住所外面，是雾都卫戍区的两个排。” “暗箭”打断了梁天舟的话，接着说道： “这些情况，我已经知道。现在重点是，怎么进行营救？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几乎不可能！” 梁天舟断然说道。 “为什么？”“暗箭”心中其实早就有数，他要听听梁天舟的判断，是否跟他相同。 梁天舟压低了些声音，继续说道： “首先，上边现在把他定性为汉奸伪军将领，并没有提到有gd嫌疑。我们的人，以什么名义去营救？ 据我推测，他们软禁胡文炳的同时，利用军统鲁省站，在搜集他的材料。也就是说，还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的gd。一旦被他们得知，是gd救走了他，这不就等于我们自己承认了，他是gd？ 其次，现在他的住地附近，戒备森严，要悄悄救走，是不可能的。动用武力，从卫戍区的部队手里强行抢人，在当下这个局势下，也是行不通的。 第三，他的情况，现在被军统和军令部严密封锁，在军统这边，知道的人没几个，而直接负责他的看守任务的，是我。要是从我手中弄丢了人，组织上有没有考虑证我撤离？” “暗箭”连咳了几声，等梁天舟说完，他才试着问道： “那有没有可能，制造机会，证他自己逃走？我们只需安排人在外面接应，不直接出手？这样你只要承担疏忽的责任？” 见梁天舟陷入了思考，“暗箭”补充道：“我也只是一种想法，你回去可以再斟酌斟酌。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跟你通知一声，具不具备条件，还要你来判断。” 梁天舟沉默一阵，问道：“我想知道，我可以跟他，我指的是胡文炳，公开身份吗？” “不可！”“暗箭”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还要继续留在军统，能不能营救成功，都未可知。即使把胡文炳救出来了，他也不应该知道你的身份。切记！ 还有，‘吴钩’的代号，在两江并没有暴露，无论岛国人，还是军统方面，都不知道这个代号的存在，你现在继续使用这个代号。” 这时，罗汉堂门口传来两声轻微的咳嗽声，“暗箭”连忙结束谈话，还告诉了新的联系方式： “有什么情况，你可以在那里留下条子，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派‘鱼鳅’去取。” “鱼鳅？” “就是门口那位同志。今天就这样吧，你先走。” 梁天舟疾步走到罗汉堂门口，远处有几个和尚，正往这边走来。 他跟“鱼鳅”点了点头，迅速离开了罗汉寺。 …… 看着离开他离开了寺庙，“暗箭”才慢慢从罗汉堂转悠出来，此时“鱼鳅”也走了。 他来到大雄宝殿，用完斋的和尚们，也已经分散到各个殿，大雄宝殿里面，坐着一个老和尚，见有人来上香，半闭着眼，轻轻敲响了身旁的古钟。 余音袅袅，回响在大殿之中。 “暗箭”双手合十，作了几下揖。转身走出大雄宝殿。 “吴钩”说的几种情况，他不是没考虑过，叫“吴钩”来，一是确认胡文炳是否真的在半山别墅，另一个，就是在情况有变的时候，他能及时通知。 在半山别墅不好动手，但若胡文炳离开半山别墅，也许机会就有了。 据他分析，不管军统鲁省站已经搜集到足够的证据，或者没有搜集到足够的证据，无论哪种情况，都会把胡文炳从那个别墅转移出去。 什么时候离开半山别墅，去哪里，恐怕只有靠“吴钩”提供信息了。 当然，“吴钩”提到的第三点，他也会考虑。需要想个万全之策。 …… 梁天舟从罗汉寺回来，先回了趟家，换了衣服，才朝单位走去。 一路上，他又把情况分析了一遍，他跟“暗箭”说的话，没有错。 现在要营救胡文炳，一没有接口，二没有机会。 又不能暴露他的身份，他不能把胡文炳直接从别墅带出来，更不能怂恿胡文炳趁机逃走。 以他军统科长的身份，就是证他跑，他还会以为是个阴谋，证他在逃跑过程中，当场击毙，正好不需要任何证据和材料了。 现在啥也做不了，只有等待。 看看情况会不会有所变化。 刚走进办公室，大家都已经到了。 更令梁天舟意外的是，贺处长也在侦缉四科办公室等着他。 所有人都一脸严肃，没有谁说话。 梁天舟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在等他？ 他今早去会“暗箭”，难道被人发现了？ 他是化了装出去的，而且时间那么早，路上都没几个人，要是有人跟踪，他是可以发现的。 他回身看了看办公室内外，除了自己科里的几个人，贺处长并没带其他人来。 心里稍稍定了下来，对贺定初道：“贺处长，亲临四科，是有什么新的任务？” 贺定初看了看手表，还没到上班时间，梁天舟也不算迟到。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就是在等你。现在有个新情况。” 如果是关于胡文炳的事，他一定会把梁天舟叫到他的办公室谈。 既然在侦缉四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恐怕另有任务。 梁天舟忙问道：“贺处，什么任务？交给我们四科吧。” “是这样的，根据已经关押的原汪伪特工部头目交代，雾都内政部参事高鸿运，被汪伪特工部收买，给他们提供了大量雾都方面的情报。现在我要你们侦缉四科全体出动，去高鸿运的家中，把他拘捕归案。” “他家在什么地方？”梁天舟问道。 贺处长说了个地址，这地方梁天舟知道。 “就抓他一个人？我的意思，他住地有没有警卫？我们这几个人够不够？” “他在自己家，哪来的警卫？赶快行动吧！” () 第747章 高参事畏罪出逃 侦缉四科现有人员，两辆车，马上出发。 由于各地接管工作的推进，汉奸被关押、审讯，发现新的线索，有了新的汉奸嫌疑人，就一个字：抓！ 胡文炳不就是被冠以汉奸之名，被拘禁起来的吗。 这个高鸿运，看来隐藏得比较深，抗战结束几个月了，才被汪伪特工供出来。 内政部是一个管辖很庞杂的部门，包括官产、户政、城乡工程建设、风俗礼制等，方方面面。警察总署也归内政部管辖。 作为内政部的参事，高鸿运能够接触到当时雾都政府很多的内部材料。 虽然跟军事关系不大，但对政策的把握，还有经济局势的判断，关系到大后方的根基。 这是侦缉四科自成立以来，第二次集体行动。 赶到内政部的时候，梁天舟把人留在门口，他自己先去找了内政部秘书处，要求见部长。 秘书处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主任秘书，对梁天舟道：“部长已经接到你们贺处长的电话了，不过，我刚才去看了下，高参事好像不在参事室。” 说着，他带着梁天舟去了参事室。 参事室主任一听找高鸿运，当即摇头说道：“他都好几天没来上班了，说是偶感风寒，在家养病。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能告诉我，他的家住什么地方？”梁天舟急问道。 这种时候，他接连几天不来上班，梁天舟不由得有种预感，情况不妙！ 从参事室主任那里，得到了高鸿运家的具体地址，梁天舟顾不得跟主任秘书客套，转身就离开了内政部。 带着人，直奔高鸿运家。 到了高宅，没有直接冲进去。梁天舟和唐波各带几个人，先把高宅封锁了起来。 高宅是个独家小院，里面一栋两层楼砖房。 从关着的铁门往里看，里面有人。 敲了敲门，从砖楼里走出来一个仆佣打扮的人，来到铁门边，问道： “你们找谁？” “高参事在家吗？”梁天舟问道。 “找高老爷啊，他不在。”仆佣转身就要回去。 “你把门打开，我们要搜查！”杜飞站住梁天舟旁边，对里面的仆佣喊道。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搜我们高宅？” 仆佣不仅不开门，反而理直气壮地回敬了一句。 “砸门！”唐波一声令下，早有几个手下，把铁门砸开了。 “都别动！我们在执行公务，动就打死他！” 几个人持枪冲了进去。 一番搜索之后，果然里面不见高鸿运，连高鸿运的家人，一个都没见着。只有两个仆佣，被吓得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家主人呢？跑哪去了？” 先去理直气壮的那个仆佣，慌忙回答道：“高老爷都走了好几天了，他也没说要去哪里，只叫我们俩把屋子看好。” “他家其他人呢？老婆？有没有孩子？都走了？”梁天舟追问道。 仆佣答道：“夫人和孩子，几个月前，就被高老爷送回了老家。现在就只有高老爷一个人在雾都。” “老家？知道他老家是哪儿的吗？” 仆佣道：“老家具体在哪，我也弄不清，好像是南方哪个省。” 梁天舟先是以为，贺处长给内政部打电话，会不会有人通风报信。后来一想，人都走了好几天了，看来，要么是他自己预感到要出事，要么就是在审讯汪伪特工那边，有人给他报信。 “现在人没抓到，梁科长，你看怎么办？”杜飞和其他几个手下，都看着梁天舟。 “走！” 梁天舟带着人，退到了高宅外面。 然后对杜飞道：“你带一个人，悄悄留在这里，暗中监视。看看他是不是我们来的路上，有人给他报信，他情急之下，躲了起来，证仆佣出来应付。” 又对唐波吩咐道：“唐副科长，你回内政部去，找秘书处，到他们的人事部门，查一下高鸿运的老家地址。” “其余人，随我回总部，跟贺处长报告。” 梁天舟总觉得，贺处长不该打那个电话。现在人没抓到，也许是早几天就溜了。如果没溜，那个电话就纯属多余。 梁天舟带人去内政部，肯定要先知会负责人呀。 先把人扣起来，再证内政部那边的人，给贺处长打电话核实，不是更好？ 不过，要说贺定初有意泄露消息，也说不过去。 他要真有心证高鸿运逃走，直接给高鸿运打电话，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梁天舟决定，先不回总部。 他把车开到电话局，出示了证件。 “我要查查这几个电话这几天的通话记录。” 他说出的几个电话，把电话局的吓得愣住了。 那时候的电话，全市都不多，政府部门的电话，更是一查便知。 梁天舟说的那几个电话，一个是调查局二处处长办公室，一个是内政部参事室，还有一个是高鸿运住宅。 “快查吧，我们在执行公务。”梁天舟催促道。 人工转接的电话，接线员都有工作台账，详细记录着时间和双方电话。 电话局的把几个电话的通话记录都抄录了一份，递给梁天舟。 梁天舟接过来，仔细查看，贺定初这几天并没有给参事室和高宅打过电话，刚才这段时间，参事室也没有和高宅通话的记录。 高宅的电话，好多天都没有任何打进和打出的记录了。 看来，高鸿运真的离开雾都好几天了？ 揣着电话记录，梁天舟回到总部。 其他人会四科办公室，梁天舟直接去找贺处长。 “人呢？抓着了？” 贺处长一见梁天舟，开口就问。 梁天舟摇头，答道：“人跑了！” “去了这么久，他没上班？去他家了吗？”贺定初问。 “单位和他家都去了，人早在几天前，就跑了。家里只有两个仆佣看门。” “跑哪去了？那两个仆佣提供线索了吗？” “他们一问三不知，连他家老爷跑路了，都不知道，还以为只是出去几天。我证唐波去内政部查他的老家地址，现在只能看看，他是不是逃回了老家。” 贺处长直摇头，他反问梁天舟：“如果是你，当了汉奸，在即将被抓捕的时候，你会跑回老家吗？” () 第748章 晚报记者 “要是换了你，你会跑回老家藏起来吗？”贺处长问道。 梁天舟当然想到了这一点，但从他老家，也许能知道一些线索，比如他有没有什么亲戚，他老婆孩子在不在老家，他们知不知道高鸿运的去向，等等。 不漏过一条线索嘛。就像刚才，在高府没找到高鸿运，他还留了两个人，在那里蹲守。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他预感情况危机，要出逃，必定早有安排。 现在国内都已光复，已他通敌叛国这一点，也不太会往解放区跑。 那么，最有可能的去处，梁天舟想到这里，对贺定初道： “贺处长，我觉得，最大可能，他要偷渡出境。现在我们怎么办？” “已经走了几天了，可能现在通知南边的军统站，去海关追查，都为时已晚。不过，他要是偷渡，海关也没有出入境记录。确实不好办。” 梁天舟上前一步，对贺定初道： “虽然他要是偷渡，我们查不到行踪。但依我看，要偷渡，无非两个方向。” “你说说看。”贺定初道。 “第一个方向，就是滇南、桂南，穿越边境线，进入缅、寮、越煮锅境内。但这些地区目前仍处于动荡之中，要从这些地区再转道海外，并不太平。 所以，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港岛。从港岛转道海外，无论飞机还是海船，都很便利。而且那里现在从日占区又回到联合王国的管辖之下了，有了洋人的庇护，很多流亡者，都选择在港岛避难。” 贺定初一边听着，一边频频点头。 “梁科长分析得颇有道理。咱们在港岛也是有情报小组的，你先下去吧，我跟局座报告后，再做定夺。” 梁天舟还想就谁给高鸿运泄露的消息，跟贺定初探讨探讨，高鸿运家的电话记录他都带来了。 转念一想，电话记录里还包含了贺处长办公室的电话，而且，负责审讯汪伪特工的那些人，不知道背后都有谁，他就不去趟这浑水了。 唐波从内政部拿到了高鸿运的老家地址，他让唐波自己去交给贺定初，有没有用，贺处长自己拿主意。 当天晚上，他开着车，去高府，把留在那里的杜飞等人，叫上了车。 “头儿，这个地方，不用盯着了？” 白天人不在家，万一晚上回来了呢？一般蹲守设伏，怎么也得过了今晚再说吧。杜飞有些不理解，这相当于是放弃行动了。 “人都跑了，守在这里，没意义。再说，就算之前没跑，现在他也不敢回来了。”梁天舟道。 “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吧？”杜飞猜测道。 “不要瞎猜。高鸿运在内政部多年，想想他为什么会提前几天就开溜。懂了？” “官场的人际关系，真是复杂。”杜飞感叹道。 “虽然这次咱们四科出师不利，但好在不是我们的责任。”梁天舟松了口气，又对杜飞道，“要不你来开车？熟悉熟悉雾都的道路。” “好呢。” 那时候的雾都，道路并不像后世那么复杂，既无高架，也无立交。上下几条路，偶有斜插过来的支路，也简单易识别。 只不过大多数地方，下了车，还要步行爬坡下坎，才能到达目的地。 所以，如果不是正好在公路边，往往坐车的时间，还没有两头走路耗费的时间多。 这也练就了雾都本地人，脚力都不错。轻轻松松平均每天都要走好几公里地，还不是平路。 这样的城市道路，对于开车的司机，要求也高。尤其是手动挡的车，大多数路面都在坡道上，又陡还急弯，不熟悉的，手忙脚乱，还老爱整熄火。 正好让杜飞多练练车技。 到了总部大院，把车挺好。杜飞叫另外那个兄弟先回去，他把车钥匙丢给梁天舟，同时凑近身边，轻声说道： “梁科长，有件事情，雾都大学游行那天，我见到一个人，当时就想问跟你说，后来忘了。” “见到谁？跟游行有关吗？”梁天舟一时没想起来。 杜飞道：“你还记得在两江的时候，《两江新报》那个刘记者吗？我那天在游行队伍旁边，看见她了。她好像是一个晚报的记者，他们的车身上涂着报社的名字。” 梁天舟心中一惊，忙问：“你怎么认识刘记者的？” “头儿，你就别装了。那年两江西郊的王家村发生一起人命案，我跟你一起去的现场，刘记者当时也去了。她后来还跑到警察局找你要笔录原稿来着。我听鲁海他们说，刘记者可是梁科长的老熟人了。” “哦哦哦，”梁天舟扣着脑门，装作刚想起来，“我都忘了。她在雾都？什么晚报？” “好像是《雾都晚报》吧。一个城市还能又有几个晚报？”杜飞笑道。 “那你当时怎么没告诉我？” “我找你没找到啊。后来就忘了。今天在车上，你坐我身旁，就突然又记起了。” “她只是我的一个熟人，这事你可不要在办公室乱说哈。” 梁天舟只得承认，但又不忘叮嘱杜飞一番。 “放心吧，这是梁科长的私事，我有数。” 杜飞说完，径直回宿舍去了。 晚报社，雾都晚报，梁天舟在回住地的路上，一直念叨着。 这不就是明玟发表连载小说那份报纸吗？ 他早就把很多天的晚报仔细查看过，没看到刘斯芸的名字啊。 回到租住屋，又把房间里现有的报纸找来，重新挨着检查一遍，生怕以前漏看了哪天的。 翻来翻去，依然没有刘斯芸的名字。 正好明玟从学校回来，见梁天舟的门敞开着，站在门口跟他打招呼。 “明老师，快请进来，我问你一个问题。” 梁天舟把明玟叫进屋内，明玟见他手拿《雾都晚报》，边问道： “是关于我那小说吗？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写得有些粗略？” 梁天舟道：“不是小说，我想问问你，你认识《雾都晚报》的记者吗？” 明玟摇摇头：“我只认识给我发稿的那个编辑。怎么？梁先生找晚报社的记者干什么？” () 第749章 伊人再现 “是这样的，我今天听一个朋友说，我以前认识的一个熟人，现在在晚报社当记者。我翻看了这些晚报，没看到她的大名啊。”梁天舟解释道。 明玟是个局外人，跟她说说，问题不大。梁天舟也不会把很多细节道出来。 “我认识的编辑，是文艺版的编辑，记者应该是新闻采编部的，我确实一个都不认识。”明玟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梁天舟盯着明玟看了半天，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问明玟： “明老师，明玟是你的真名吗？” “不是，是我的笔名。我的真名叫明媛媛，怎么了？”明玟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也就是说，记者也可能会有笔名？对吧？” 梁天舟一下子开了窍。 “这个完全有可能。为了不给自己私下的生活招惹麻烦，工作中用个化名，常有的事。比如文艺版的责任编辑，也用的化名。”明玟说道。 “嗯，我明白了。谢谢你，明老师。” 明玟走后，梁天舟又把《雾都晚报》找出来，这一次他没有找新闻栏目的署名，既然是化名，怎么可能随便猜得出？ 他要找时间，亲自到《雾都晚报》报馆去看看，兴许能见到刘斯芸本人。 他看了看《雾都晚报》第一版的报头，雾都晚报几个大字下面，有晚报社的详细地址。 那时候人要给报社投稿，就是按照这个地址，用信件的方式，在信封上写上xxx报社xxx栏目组收，或者xxx编辑部收，通过邮局，寄给编辑。 有了地址，就好办了。 梁天舟暂时还不会跟刘斯芸直接面对，但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在晚报社。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思。 就定在明天早上。 报社的人，每天早上应该都会去报社打卡，平时什么时候外出，什么时候回报社，没有个定点，很可能见不到人，早上上班的时候，总会出现。 就这么定了。 这一晚，梁天舟再次失眠了，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说着。 但不敢贪睡，赶在上班族出门之前，他就起来，伪装了一下，戴上帽子，朝《雾都晚报》报社奔去。 晚报社很好找，虽然房子不大，但楼外屋顶上挂着《雾都晚报》的招牌，老远都能看到。 一看时间，八点不到，有一些早到的人，走进了报社。 为了不引起刘斯芸的注意，梁天舟就在报社斜对面待着。那里有一家早餐店，堂子不大，门外还摆了些桌凳，零星有些人在那里吃着早餐。 梁天舟选择了屋内靠门的一张小桌子，这里可以看到报社的大门。 点了几样早点，慢慢吃着，眼睛没有离开报社外的街面。 如果刘斯芸此时出现，他定能从人群中认出来。 然而，意外的情况出现了，刘斯芸从街上走来的时候，他认是认出来了，可是…… 她身边还有两个人，两个报社同事，和她一起。 并且，他们仨，没有进报社，而是朝着梁天舟所在的早餐店走了过来。 一边走，还跟同事一边在说：“老规矩，我们先吃点早餐，再进去。” 眼看走到早餐店门口，梁天舟正面朝她，即使他化了装，保不齐还是有被认出的风险。 梁天舟慌忙把碗端着，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把碗放到背面的桌上，使背朝门外。然后把帽檐压得很低，埋头吃着。 刘斯芸的声音，他很久没有听到了，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和亲切。但他不敢回头看。 他相信，只要他不抬起头来，斯芸即使从他身旁走过，也不会认出来的。 谁会想到，在两江城之外的雾都，一家很普通的早餐店，能遇到曾经的熟人？ 即使看着有点像，也会自我安慰说那人跟我一个熟人长得好像。 何况梁天舟只是把后背留给了她。 刘斯芸和她的同伴，并没有走进店里来，站在门口对老板叫了几样食物，三个人就在外面的小桌凳上，围着坐下。 “刘涛，你昨天采访的那篇稿子，今天该见报了吧？”一个同伴问道。 “应该会，主编没让我再改，算是通过了。”刘涛（刘斯芸）回答道。 刘涛？梁天舟狠狠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原来她的化名叫刘涛，难怪找遍所有报纸，也没找到。 “你呢？小简，你采访那个电影明星，有没有什么劲爆的新闻，提前透露透露，咱们当做佐餐的调味？”刘涛反问道。 原来那个叫小简的，是个娱记。 她用八卦的口吻，神秘地问刘涛和另外一个同伴：“你们知道，她是怎么出名的吗？” 两个女人同时反问：“不知道，是不是跟什么大人物有关？” “等着看我的追踪爆料吧。”小简卖了个关子，不说了。 好不容易熬到刘斯芸和她的同事们一起，走进了报社，梁天舟才抬起头来，给老板结了账离开。 总算知道刘斯芸的下落了，梁天舟有种说不出的兴奋。 看了看时间，八点半，赶紧回办公室，今天还要去半山别墅，可不能误了正事。 …… 开车来到关押胡文炳的半山别墅，已近中午。 这一天，梁天舟破例在别墅和宋一宁、郑克昌一起，吃了午饭。 他要多留在那里，观察观察胡文炳和他的家属。 平时宋一宁和郑克昌都是和胡文炳同桌吃饭，今天梁科长在，胡文炳又有家属，他们一家人，单独围着一张桌子吃，梁天舟便和宋一宁及郑克昌同桌了。 “你俩这么多天，习惯了吧？” 梁天舟关心地问道。 “别问我，这日子什么时候结束？”宋一宁悄声问梁天舟。 “你呢，克昌？你每天看看报纸，过得挺自在嘛。”梁天舟又转向郑克昌。 “三两天开将就，日子长了，实在无聊。有时候报纸都看不进去。”郑克昌也抱怨着。 梁天舟又对宋一宁道：“什么时候结束，又不是我说了算。我巴不得你们赶紧回科里，你们就再坚持坚持吧。” “不然呢？”宋一宁嚼着饭菜，一脸的无可奈何。 () 第750章 身边要有证人 像宋一宁和郑克昌执行这样的任务，有的人羡慕，轻松，不用到处跑。而当事人才知道其中的滋味。 梁天舟想起少帅被关押期间，有个叫刘书之的黄埔四期生，也是军统的一员。 此人毕其一生，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看管少帅。 人生几十年，他携全家老小，与少帅夫妇同吃同住，朝夕相处，两家人都处出感情来了。也不知被关押的是少帅，还是他这个军统看守。 不过，梁天舟觉得，胡文炳不会长期被关押，应该很快就会有结论，或者换一个关押方式。 这样的软禁，需要动用不少人力，四科耗不起，军统也不会这么干。 好比后世的双规，总要有个结论，然后该判刑的判刑，该处分的处分。 “暗箭”希望他考虑考虑营救的可能性，在他看来，除非解除目前这种看守状态，否则没有机会。 如果换一个关押方式，转移个地点，能弄清具体转移去的地方，还有转移路线，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也是唯一有机会的情况。 但他得先把自己摘掉，否则，下一个被关押的，就是他梁天舟了。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他不能主动去询问，关押什么时候结束，下一步做什么之类的。知道得越多，被怀疑的可能性越大。 这就是要尽量避嫌。 但他又不能真的啥也不闻不问。还得想办法，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真相。 并且，最好把嫌疑引到其他人身上。 考虑得很好，可是该如何实施呢？ 对胡文炳的处理办法，会从两个方面下达，军令部和军统局座那里。 当然，卫戍区的部队调派，也是军令部的事。 但如果能把嫌疑转移到那个守卫部队呢？ 那些士兵，并没有机会接触到具体行动方案，最多就是继续守下去，还是可以撤走了。 军令部那边，最清楚内容的，应该就是楚菲菲了。 那天见“暗箭”的时候，竟然忘了跟“暗箭”提到楚菲菲。 上面有什么新的指示，楚菲菲比他更早知道。 应该派人盯着楚菲菲！ 梁天舟从半山别墅回来，就给“暗箭”传了消息，简单几个字：“盯着军令部楚秘书。” …… “鱼鳅”把梁天舟的条子带给“暗箭”，“暗箭”一看就明白了。 这个楚秘书，他是知道的。 在两江的时候，就是警察厅的机要秘书。现在回到雾都，又恢复了军令部秘书处的身份。还做了秘书处一科的科长。 从梁天舟的字条判断，胡文炳案，应该是秘书处一科主管，所以梁天舟才要他派人盯着楚秘书。 “嗯，这就好办了。” “暗箭”暗暗点了个头。 有一个更直接的主管，就有机会洗脱梁天舟的嫌疑。并且，军令部那边，咱们也有卧底。监视楚秘书的事，“暗箭”心里有了一个大致轮廓。 梁天舟回到二处，正要去贺处长办公室跟他汇报，在走廊上，就听到里面隐约有说话声，他以为贺处长办公室还有其他人，转身准备过会儿再来。 又只听到贺处长的声音，像是在接电话。 办公室的门关着，走廊上听不清说了什么。 梁天舟看走廊上没有人，轻脚轻手，又走过去，贴着门，还是听不清。 贺定初的声音不大，声调却很恭敬，应该是上面来的电话。 传到门外，断断续续的。 梁天舟倾尽全力，听到几个字：息风……两天……马上来。 梁天舟迅速闪到一楼的卫生间里。 贺定初说马上来，就是要出门了，要是在门口被他撞到，可坏了。 果然，刚进卫生间，就听到走廊里有了脚步声。 梁天舟镇定了一下情绪，从卫生间出来，迎着贺定初走去。 “贺处长，我刚从半山别墅回来。” 他准备就在走廊跟贺处长汇报。 贺处长摆摆手道：“我要马上去局座办公室，你等下来我办公室再说吧。” 然后，急匆匆朝前面那栋大楼走去。 梁天舟回到四科，所有人都不在。 他点上一支烟，慢慢回忆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 息风，他知道。那是一个集中营。是当时军统四大集中营之首，规模最大，关押的人也最多。杨虎城、小萝卜头等都曾在那里关押过。 两天又是什么意思？ 贺处长在电话里说的是胡文炳的事吗？两天后就要把胡文炳转移过去？ 看贺定初出门的神色，应该是局座紧急叫过去的。 如果真是关于胡文炳的事，那这个情况太重要了，要不要立即转告“暗箭”？ 还是再等一等，等贺定初回来再看情形？ 不行，自己刚才要跟贺处长汇报，他让等会再去。 如果现在离开办公室，得找个什么理由呢？ 还是等一会吧。 再观察观察贺定初从局座那里回来后的神态。 也许等他回来，就会给自己传达上面的指示。 但如果自己知道了详情，就脱不了嫌疑。如何是好？ 梁天舟很快做出一个决定，在贺定初正式给他下达指示之前，把情报送出去。 等接到指示，就把自己一直限定在贺处长或者四科同事身边，不单独离开了。 也就是让自己，从接到指示时起，就有证人，证明他的一举一动。 看来贺处长一时半会还不会回来，趁这个当口，梁天舟出了大门。 “暗箭”给他设立的联络地点，就在军统总部附近，他把两日左右可能会把胡文炳转移到息风的信息，用暗语留在了那里。 然后在总部大门边的一家小卖部，买了一包香烟，一边抽着，一边往后面二处的办公楼走去。 他打定主意，要是贺处长回来，谈到胡文炳的事，他今晚开始，就住在单位的那个宿舍了。并且要让尽量多的人知道，他住在那里，没有出去。 回到办公室，又是两支烟的工夫，贺处长还没回来。 快下班的时候，唐波、杜飞和其他同事都回来，开了个简单的总结会。 梁天舟对杜飞道：“今晚叫上几个住宿舍的兄弟，咱们小聚一回。” “好啊，马上走还是？”杜飞欣喜地叫道。 “等一下，贺处长叫我等他，有什么事要说。” () 第751章 他没回出租屋 贺处长从局座那里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梁天舟从窗户外看到他回到二处，忙从走廊迎出去。 “梁科长，你还没下班？”贺定初似乎有些意外，他忘了叫过梁天舟，等会再说的话。 “贺处，下午我要跟你说的，就是半山别墅那边，我今天去过了，一切正常。”梁天舟每次去了回来，都要给贺处长报个备，也没啥重要事。 “哦，那就好。”贺定初例行公事地打着官腔。 “那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梁天舟见贺定初也没什么话要说，便要告辞。 贺定初却问道：“梁科长，你们科的魏纪昌和黎文伯，怎么好久没见到了？” “雾都大学过来，不太方便，是我让他们没事的话，可以不用经常来科里的。”梁天舟回答道。 “也是，只要不耽误事，不用讲究形式。没事了，你去吧。” 贺定初没提到胡文炳的事，却关心起那两个年轻人来，完全出乎梁天舟的预料。 后来一想，魏和黎，都是四科组建的时候，从其他科调过来的。贺定初对他们比较熟悉，也在情理之中。 但他明明听到贺定初在电话里提到息风和两天这样的字眼，去局座那里这么久，肯定也是谈论的这类事，回来却只字不提，这是为何？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这件事，上面没打算告诉梁天舟！ 这样更好，他本就不想牵扯进去，到时候真出了什么问题，他可就一点嫌疑也沾不上了。 不过，这段时间，住单位宿舍的决定，不会变。不能等到最后时刻，才回来住，太刻意了。 到宿舍整理了一下，杜飞等人就涌了进来。 “走吧！” 说好的小聚，还是要去的。 …… “暗箭”收到梁天舟的第二份信息，已经是当天深夜了。 在收到前一份信息的时候，他已经做了一番布置。现在这纸条上说，胡文炳可能在两日左右，转移到息风。信息非常重要，但他还要考虑，怎样降低梁天舟暴露的风险。 他不知道梁天舟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同时这消息还有谁应该知道。 军令部的楚秘书！对，梁天舟说了，她是主要负责胡文炳关押任务的，如果能从她那边，再得到印证，多种渠道得到的信息，出了状况，就不会直接将疑点锁定在一个人身上了。 “暗箭”甚至考虑，在适当的时候，会让楚秘书自己意识到，她被人盯上了。 当然，若是梁天舟能置身事外，就再好不过了。 另外一件事，胡文炳现在和他家眷在一起，他们是要把他连同家眷一起送到息风集中营？还是让他家眷回去？ 这一点也需要弄清楚。 梁天舟留下的信息，只是估计。“暗箭”觉得，有必要跟梁天舟当面问一问。 “‘鱼鳅’，你连夜去梁天舟租住的地方，把他叫到外面，问一问这几个情况……” “暗箭”对“鱼鳅”详细叮嘱了一遍，“鱼鳅”领命而去。 可不到一个时辰，“鱼鳅”又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他怎么说？”“暗箭”急忙问道。 “鱼鳅”摇摇头：“没见到。今天晚上，他没回出租屋。” “你在那里等了多久？” “鱼鳅”回答道：“都已经半夜了，我在那里等了半个多钟头，他要是没别的情况，早该回去了。” “暗箭”想了想，分析道：“有两种情况，要么他外出执行什么任务去了，要么，他没在那里住。” “要不，我明天一大早，再去一趟。”“鱼鳅”提议道。 “可以，如果还是没回，你就去军统总部外面蹲守，了解一下，他是否出差了，还是搬回宿舍住了。” “好。” …… 第二天，梁天舟到办公室后，跟几个手下碰了个头。然后带着杜飞，还叫上了孙光明，一起去沙坪坝。 自上次游行之后，魏纪昌和黎文伯主动提出，会在校园里继续追踪一些可疑分子。 梁天舟要求他们每周要把情况汇报给他，昨天贺处长问起这两人，梁天舟决定，亲自过去一趟。 孙光明知道他俩在哪里，而杜飞，是梁天舟特意带上的。 杜飞如果是什么人派来盯着他的，那就让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吧。 到了雾都大学旁，先把车停在校园外，几个人走进校园，慢慢悠悠地逛着。 孙光明先去通知魏纪昌和黎文伯。 梁天舟看着孙光明的身影，在想，当初他来雾都之前，二处为什么要在雾都大学放两个人？ 他俩名义上是学生，实际上早就是军统的特工了。 梁天舟之前还了解过，他俩并不是从学生中发展的成员，而是先加入了军统，才派去学校的。 第一次见到他俩的时候，他还说因为他们学业的关系，来回跑耽误时间，甚至他还联想到卫宏达和边尘那样的学生，在上学期间，要求进步，偷偷跟组织靠拢。 后来才发现，当学生，是他们的一种掩护职业。俗称“职业学生”，专门在校园里从事秘密活动的。 两党在这方面，做法都差不多，gd也会派一些青年到校园开展学生运动，到工厂开展工运，到国军部队开展兵运。 他们都是肩负使命的。 魏纪昌和黎文伯说的要追踪下去，就是要挖出隐藏在雾都大学的其他异己分子。 这里也是一种战场。 这样的地方，两个人也不多。毕竟每个人接触的人有限。 不过，梁天舟觉得，现在人员紧张的情况下，同时派两个人，实属浪费。 等了解了解他们的具体情况，适当的时候，可以调回一个来。 杜飞陪在梁天舟身边，在校园的一个休闲亭子间，等着孙光明。 这里离主教学楼不远，梁天舟和杜飞坐了一会，对他说道： “我去那栋教学楼里上个卫生间。” “正好，我也想去。”杜飞紧跟着道。 “你还是留着这里吧，老孙等下来了，找不到人。等我回来，你再去吧。” 留下杜飞，梁天舟一个人朝主教学楼走去。 他确实是要去上厕所，不过，在厕所里，却见到了“鱼鳅”。 () 第752章 都有背景啊 从主教学楼的卫生间刚要出来，后面一个人叫住了他： “跟我来一下。” 梁天舟一看，正是“鱼鳅”。 “鱼鳅”一大早在梁天舟租住地没有见到他，就到军统总部门口候着。 等梁天舟和几个手下开车出了门，他便一路跟着，到了雾都大学。 见梁天舟和一个人形影不离，他不好贸然上去，只得远远地看着，寻找机会。 总算等到梁天舟离开那个人，独自往主教学楼走去，他才尾随而至。 教学楼的卫生间不是说话之地，“鱼鳅”带着梁天舟，来到教学楼后面的墙根，从这里已经看不到先前那个休闲亭子了。 “‘暗箭’让你来找我？”梁天舟问道。 “鱼鳅”轻轻点了下头，接着说道：“你那纸条上的信息，是怎么得到的？是上面通知你了？” “没有。我从我们处长打电话的时候，偷听到的。但不是很详细，只是我的推测。” “哦，看来‘暗箭’同志可以放心了。他就是担心，这消息是上面通知你的，消息泄露，你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梁天舟道：“不是。你也看到了，为了减少嫌疑，我都搬回宿舍住，并且，身边都有其他同事作伴。” “还有，‘暗箭’想知道，胡文炳和他太太跟孩子，是一起转移，还是会让他太太带着孩子离开？这一点对我们很重要。” 梁天舟道：“这个，恐怕我无能为力。据我分析，上面对我都隐瞒消息，更不会让我知道，胡太太和孩子会怎么处理了。” “因为纸条上说得很简短，所以‘暗箭’才让我来找你，当面了解。你还有什么要转达的吗？”“鱼鳅”问道。 梁天舟想了想，说道：“他们对我刻意隐瞒，但对军令部的楚秘书，我想应该不会瞒着。所以，盯着楚秘书，会更清楚他们的行动时间，也能知道他们是把胡师长连同家眷一起转移，还是把他们分开。” “好，我记住了。我先撤了。” 说完，“鱼鳅”从主教学楼的另一头，绕道出了校园。 梁天舟回到休闲亭，孙光明带着魏纪昌和黎文伯也刚好到。 “你们聊，我去方便一下，都快憋死了。” 见梁天舟回来，杜飞起身，朝主教学楼飞奔而去。 “老孙，你到旁边盯着点。我跟他俩聊聊。” 梁天舟又把孙光明支走，才让魏纪昌和黎文伯在他旁边坐下。 这个亭子里，有一圈围椅，现在是上课期间，学生们很少到这里来。但还是要谨慎点，同时，也不想让孙光明在场。 梁天舟先了解了一下他俩近期的工作情况，主要的是，谈谈他们以前的经历，和从事过哪些活动，有什么技能等等。 虽然档案里记载了一些，还是需要跟本人核实。 量才而用嘛。 其他人，像宋一宁，曾经以司机身份潜伏在伪政府汉奸官员身边，郑克纲，鬼子翻译官，杜飞，刑侦队长，都各有所长。 唐波更是在伪军中担任副官，熟悉军队情况。 唯有这两个学生，他了解得不多。 要把他俩分开，就得知道他们能胜任什么任务。 经过一番谈话，梁天舟总算把两个的身世，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魏纪昌出身武术世家，其父乃武林一派的传人，江湖人称“魏大侠”，魏纪昌自小随父习武，身手了得。 而黎文伯，书香门第，文质彬彬，乃父为晚清秀才，民国之后，在当地书院执教。 二人均经历过特训班打磨，到雾都后，被贺定初安插到雾都大学。 原来竟是贺处的亲信。梁天舟心里暗暗吃惊。 难怪昨天贺处特意问起他俩。 看来，要调动他俩的工作，还得先给贺处通报一声。 不过，既然现在贺定初把他俩分到了四科，梁天舟也不客气，该指点，还是要指点，该要求照样提要求。 “你俩的工作汇报都写好了？”他对二人问道。 “都带来了。”魏纪昌和黎文伯忙从衣兜里拿出材料，交给梁科长。 “据你俩了解，这附近几所学校，还有没有其他科派过来的人？” “没有。”黎文伯道，“当时我们在一科的时候，整个二处就只有我们俩。隔壁学校都归我俩负责。” “你们做事还是要注意，我听说，其他学生都知道你们的身份？有这回事吗？”梁天舟严肃而不满地问道。 “不可能！”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怎么不可能？” “如果他知道我的身份，绝对是被我追查过的，此人多半有问题。”黎文伯道。 “是啊，”魏纪昌也跟着说道，“如果他们都看出来我俩身份，那天游行，为啥还有好多同学，拉我们一起去？” “没有就好。我就是给你们提个醒，要注意工作方式。”梁天舟赶紧收住。 两人嘿嘿一笑，道：“原来是梁科长诈我们的。”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我们也要回去了。” 梁天舟率先站了起来。 “科长再见。”魏、黎告辞而去。 梁天舟朝远处看了看，杜飞正和孙光明在那边闲转。 他对他们招一招手，二人结伴过来。 “谈完了？”孙光明问道。 “完了，打道回府。” 杜飞开着车，突然对身边的梁天舟道： “他俩应该是贺处的人。” “你真是消息灵通人士，怎么什么都知道？”梁天舟故作惊讶道。 杜飞没有回答，而是转向后排的孙光明： “老孙，我说得对吧？” 孙光明也是从别的科调过来的，他干咳两声，算是回应。 杜飞继续说道：“而且，黎文伯还是贺处的一个远房亲戚，我听说的哈。一科的人都知道。” “我说杜飞，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梁天舟提醒他道。 杜飞自然听出梁天舟话外之音，忙解释道：“我只是给梁科长汇报些实情，对其他人，我还懒得多嘴多舌呢。 当然，这些情况，老孙比我更清楚，所以也不用避着老孙了。老孙，你说呢？” “那是，那是。这都是公开的秘密。”孙光明不得不表态。 () 第753章 你和文伯出趟差 “鱼鳅”把跟梁天舟见面的情形，给“暗箭”详细汇报后，“暗箭”松了口气。 原来那纸条只是梁天舟的推测，看来，他的上司没有通知他，是为了防止消息外泄，同时也就把梁天舟的风险无意中降低了。 梁天舟再次强调了楚菲菲的作用，“暗箭”之前的部署，是恰当的。 至于胡文炳和家眷是同时转移，还是分开，让家眷回去，这恐怕真如梁天舟所说，得等到了行动那一天，才见分晓。 除非能从楚菲菲那边，了解更加详实的转移方案。 “既然他已经搬到宿舍去住，还时刻带着同伴在身边，我们近期也不用再去找他了。” “暗箭”对“鱼鳅”吩咐道。 “好。” “但联络点你还得照去，万一他有紧急情况，我们也好有所准备。” “鱼鳅”走后，“暗箭”开始行动起来。 …… 梁天舟回到总部后，直接找贺处长，给人事科打了个招呼，他要去再看看侦缉四科人员的档案，一边更加合理地对手下有个安排。 “这个没问题，我给他们说一声。”贺定初满口答应。 又问道：“你是不是对人员安排，有了初步的想法？” 梁天舟道：“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对他们大体上有了一定的了解，我想把他们分成两个小组，具体怎么分，我还要结合他们以前的情况，综合考虑一下。” “嗯，这个想法很好，不能做什么都一窝蜂，一起上。既然要分组，就要把责任落实到具体人的头上，组长的人选很重要。你有没有考虑过？” 梁天舟点点头：“我想过，担任组长，既要能力够，资历够，还要能服众。” “说出来我听听。当然，分组是你们科内自己的事，你可以跟唐波协商，跟我说说，我也只是帮你们参谋参谋。” 贺定初委婉地表示道。 “贺处有什么提议，我们当然会考虑啊。我是想，两个组的组长，一个是杜飞，一个考虑宋一宁，不知处座认为可否？” 贺定初一听，很认真的想了一阵，然后说道： “这两个人，资历够，以前从事过相关方面的工作，原则上我觉得没问题。” 梁天舟正要松一口气，贺定初接着又说道：“不过，是不是考虑多给年轻人一些锻炼的机会？比如，按照任务的性质划分组别？” “贺处的意思是，这个小组的划分，以任务为划分依据？也就是说，是临时划分，而不是长期分组？” “不不不，我是打个比方。比如，按照负责的区域，把沙坪坝和巴县范围划为一个组，市中心几个区域，又是一个组，当然也可以不止两个组，具体情况，你和唐波斟酌一下吧。” “我懂了。谢谢贺处的建议。我回去会考虑的。那我现在先去人事科。” 如果放在之前，梁天舟还不一定明白，现在，尤其经过杜飞在车上那番话，他哪能还不明白？ 从这里他也总结出一条经验，得去跟唐波商量商量。 唐波虽然是副科长，他的背后，同样站着贺定初呢。 下午，等唐波回来，梁天舟把唐波叫到一边，把分组的事，和他细细一说，唐波道： “杜飞当一个组的组长，我没意见。如果分两个组，我看，就把原来在雾都的人，分到一个组，其他从各地调回总部的，单独一个组。” “你是这样想的？那不是纵容拉山头，拉帮结派吗？”梁天舟反问唐波。 “大家都在一个科，不存在拉帮结派，就是要两个组竞争，有竞争，才能更大地发挥大家的积极性。” “那么，你考虑本地组，由谁担任组长？”梁天舟问道。 “可以让黎文伯，或者魏纪昌他们中的一个，来挑这担子嘛。” 梁天舟算是看出来了。唐波的说辞，跟贺定初的如出一辙，他们应该早就通过气。 这是梁天舟上任以来，第一次和唐波就工作的事，产生了分歧。 也让梁天舟意识到了，在侦缉四科，人际关系，实际上是整个二处的缩影。 既然领导这么考虑的，他没必要跟谁过不去。 顺着领导的意思，不是更讨领导喜欢？ 不过要让黎文伯担任组长，还真的得把原来其他科转过来的人分到他的组里，他才罩得住。要是把其他省调回来的，比如宋一宁、郑克昌等分给他，这些人肯定不服。 行吧，就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轮起来，梁天舟也是贺定初的人，是贺定初把他要过来的。 梁天舟这样想也对，确实是贺定初找到局座，把他从沈达诚手下要过来的。 沈达诚现在去了哪里，梁天舟并不知道。 贺定初要梁天舟来，就是为了搭建侦缉四科，看中的是他以前担任过警察局的刑侦科长。 而且最主要的，是梁天舟跟陶元举的关系。 在贺定初的计划中，梁天舟在侦缉四科只是过度，这个科长迟早是唐波的。 前面也提到过，陶元举在两江站，是二处管辖，但陶元举却是三处黎培园的人。这让贺定初很不爽。 梁天舟就是他要用来对付陶元举的一枚棋子。 这一点，黎培园在贺定初把梁天舟要来的时候，就看明白了。 所以那次专门找到梁天舟，要跟他联络联络感情。 梁天舟早就看出，侦缉四科是因唐波而设的。所以，就按唐波的提议上报吧。 …… 第二天，贺定初叫助理来，把梁天舟叫去他的办公室。 梁天舟以为又是要谈分组的事，他问那助理：“叫没叫唐副科长一起过去？” 助理道：“贺处就叫了你一个人。” “好吧，我马上过去。” “你快一点，贺处长在等着呢。”助理催了催，自己先走了。 梁天舟把唐波昨天的提议，好好理了理，然后朝处长办公室走去。 走进处长办公室，见黎文伯也在。 看来，贺处也真性急，还没敲定，就通知人过来了？ “梁科长，你来，有一个任务，要你和文伯出一趟差。” “出差？什么时候？什么任务？”梁天舟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 不是谈分组的事吗？ () 第754章 马上要开始行动了 梁天舟本以为贺处长找他，是昨天他谈到的关于四科分组的事。 他都按照唐波的提议，在心里打了个腹稿，准备跟贺处长汇报。 在处长办公室见到黎文伯，他更加相信，无论是唐波，还是贺定初，都是希望黎文伯当一个组的组长。 谁知贺定初却说道：“梁科长，我和局座商量过了，决定证你和文伯一起，去出一趟差。” 抓人出差，这个二处完全可以自己决定，为啥还说和局座商量过的？ “贺处，是什么任务？”梁天舟忙问道。 “去一趟粤省，把高鸿运带回来。” “啊，高鸿运还没逃出境？被我们的人抓住了？”梁天舟非常惊奇。 出走了好几天了，而且应该是预谋好了的，并非仓促逃亡，这么快就被抓住了？ 贺定初道：“他确实如你之前分析，已经逃到了港岛。” “这么说，他是在港岛，被我军统人员发现并抓获的？”梁天舟追问道。 贺定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说来也是运气。他若潜藏在港岛，甚至再次转道去海外，我们拿他也没办法。” “我知道了，他自己露了头，暴露了行踪。” “梁科长，你说得对。你坚持要人去查他老家，还真查到一点线索。” 贺定初满意地看了眼梁天舟，梁天舟接口问道： “他老婆没走？还是他老婆供出了他的藏身之所？” “都不是。他老婆不是几个月之前，就被送回来老家吗？ 高鸿运这次逃走，通知了他老婆，证她自己赶去粤省，他在粤省到港岛的关口来接。 而他老婆在老家收拾收拾，耽误了几天，我们的人赶去他老家，他老婆才刚离开。 这一条重要线索，我们转告了港岛的军统小组，在关口将高鸿运逮了个正着。” 唉！ 梁天舟不觉为高鸿运感到遗憾，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初他要是直接把老婆送去海外，恐怕这个汉奸，真就逃之夭夭了。 还是两江的何士昌有预见！ 在岛寇投降之前，就金蝉脱壳，不知去向。 “所以，你和文伯去粤省一趟，这次可不能再证他跑了。”贺定初道。 “把他两口子都带回来吗？” “带高鸿运即可，至于他老婆，证他们谴回原籍吧。女人家，带来无用，还费事。”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我们今天就走？”梁天舟问道。 “马上出发，我已经给你们订好了飞机，我证人开车送你们去机场。” 梁天舟身无牵挂，要走就走吧，但是，他又问道：“我走后，那边，贺处知道我说什么，就请贺处另行派人去接管了。” 贺定初道：“放心吧，我会亲自过问。你先办好这件事。” 把梁天舟派出去出差，本来就有证他暂时离开雾都的考虑，转运胡文炳，马上就要行动了，看守胡文炳的宋一宁和郑克昌，会按要求被隔离几天，而梁天舟不用隔离，恰巧高鸿运在港岛被逮，这事又是四科未完成的任务。叫他去粤省，顺理成章。 贺定初和局座都认为这样安排，再稳妥不过。 贺定初的另一番心思，证黎文伯和梁天舟一起去，一来，掌握梁天舟的行踪，二来，多证黎文伯出面办些正事，增加些阅历，提拔起来，更能服人。 就这样，梁天舟之前担心的种种危机，被贺定初无形之中，帮他消除了。 “贺处，那我先回办公室交代一下。” 梁天舟来的时候，并没想到要出差，回去把科里的事，做些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你去吧。文伯也去。车来了，我证助理去叫你们。” 贺定初扬了扬手，证他俩离开了办公室。 梁天舟证黎文伯在大办公室等他，他钻进科长办公室，把门关起来，整理了着办公桌。 这么突然被派去出差，虽然确实于高鸿运被抓有关，但会不会胡文炳那边，要行动了？ 梁天舟看出来，这是要证他回避，不证他知道胡文炳的具体去向。 联想到两天前偷听到的那些字眼，现在贺定初又叫黎文伯跟着自己，莫非贺定初察觉到他跟局座的电话，被梁天舟偷听到了？ 如果他认为梁天舟知道了内情，不是更应该把他限制起来，假如胡文炳出了事，便于审查核实吗？ 现在反而派他离开雾都，梁天舟觉得，应该没有察觉。 纯粹是为了证他回避。 这样一想，两天左右转移胡文炳，原来还只是梁天舟的推测，现在看来，印证了。 得把这个情况，通知“暗箭”。 梁天舟写好纸条，捏在手中。 他打开房门，去大办公室叫黎文伯：“文伯，你去门口帮我买包烟回来吧。” 黎文伯刚走出去，梁天舟又叫住了他：“算了，还是我自己去，你不知道我喜欢抽什么牌子的烟。要是车来了，你跟贺处说，我就在大门口。” 梁天舟快速出了门，把纸条放到“暗箭”约定的地方，然后买了包香烟，返回院内。 见黎文伯在办公楼外面等他，梁天舟问道： “车还没来？” 贺处长没有证四科派人，用他们的车送梁科长，而是用处长的专车，还有处长的司机去送，这一招就很迷幻。 也就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就要开始对梁天舟和黎文伯进行隔离。 黎文伯还没回答，车已经从车队那边开过来了。 …… 去粤省搭乘的民航客机，在粤省降落后，早有那边的军统站派了人，到机场来接。 既然人是在港岛被抓，为什么不直飞港岛呢？ 粤省省会穗城，离港岛距离还不近。 来接他们的粤省军统行动科的区科长，解开了梁天舟的疑惑。 “梁科长，高鸿运已由港岛军统小组移交我们粤省，现关押在军统站秘密看押点。” “他的家属呢？”梁天舟问道。 区科长答道：“遵照贺处长的指示，高太太已经由专人押送回原籍了。目前只有高鸿运在我们手里。” “请区科长先带我们去看看高鸿运吧，见到本人，心里也踏实些。” 梁天舟提议道。 “好。我这就给梁科长安排。” () 第755章 先救人 区科长开着车，载着梁天舟和黎文伯，朝穗城站秘密关押点驶去。 现在粤省虽然已在雾都政府管辖之下，但军统属于秘密机构，穗城站也不能公开拘押人。根据上峰指示，高鸿运并没有移交当地警察局。 看着车窗外的街道，逐渐从繁华的城区，变成了郊外的农田，区科长还在专心地开着车。 “关押地点很远吗？” 梁天舟向区科长打听道。 区科长回答道：“不算远，在黄埔港区。港岛小组抓获高鸿运后，通过一艘货轮，把他押送过来，我们也就在那附近，临时关押。” 从后视镜中，看到黎文伯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区科长又问道： “两位这是第一次来穗城吧？” “我是第一次。”黎文伯道。 梁天舟不知道算不算第一次，前世的他，多次到过穗城，但跟现在的穗城，显然太不一样。 “等下见过高鸿运之后，我可以带两位在城里再转转，领略一下这边的风光，再品尝品尝粤菜。” 黎文伯道：“我们不是马上把人带上，就回雾都吗？” 区科长笑笑，他转头问梁天舟：“贺处长叫你们带了人马上就走？你们是打算坐火车还是飞机？坐火车还只能坐到两江，再转水运坐轮船溯江而上。” “我们听你们穗城站的安排。”梁天舟道。 区科长接着说道：“我们接到总部的指示是，三天后，有一班从穗城飞往雾都的军机，到时候，二位押解高鸿运就坐这架军用运输机，返回雾都。” “很好，这样也省得押着人在路途上的不便。”梁天舟夸赞道。 军统要长途押送犯人，要么用囚车秘密转运，要么就只能动用军机。 也只有重要的人犯，才有资格专机转运。 如果不是总部安排，穗城站也做不了这个主。 “所以，你们还有两天时间，可以好好玩玩。”区科长道。 车进入了一个建筑又多了起来的地方，这应该就是港口区了。 在一片仓库之间绕行，最后来到一个库房外。 “就是这里了。” 区科长停好车，率先走到库房门口。 “这不是库房吗？人关在这里？”黎文伯问道。 “对，这是我们穗城站的一个库房，里面有个地下室，暂时就关在里面。”区科长解释道。 库房的门关着，从外面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区科长在铁门外敲了几下，叫道：“开门，我是老区。” 等了一阵，里面的人才把铁门打开，是两个便衣。 “怎么这么慢腾腾的？我带总部的梁科长来看看。”区科长对那两个便衣说道。 等梁天舟和黎文伯走进铁门，便衣又把铁门关上了。 区科长在前面带路，朝着地下室走去。 “你们俩，有没有下去看一看？干万别出什么问题。”区科长一边走，还一边问那两个手下。 “我们上午才下去看过，怕他逃走，把他绑在那里的。”便衣答道。 库房堆放货物的大房间后面，有个小的值班室。值班室一侧地面，盖着一块木板，掀开木板，露出通往地下室的木楼梯。 “你，到前面来带路。”区科长指着其中一个便衣道。 那便衣个子不高，赶紧到前面，顺着木楼梯下去。 其余人一个接一个跟着往下。 地下室有灯，但很狭窄，不到二十个平方，连桌子椅子都没有。 梁天舟下去后，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快给他松绑！先救人！”他命令道。 高鸿运被捆成一坨粽子，蜷缩在地下室的一角，没有动弹。 “这？”便衣看了看区科长，区科长叫道：“还不快松绑？谁叫你们把他绑这么紧的？” 他走过去探了一下高鸿运的鼻息，立马慌了。 高鸿运的呼吸已经非常微弱了！皮肤泛紫，这是长时间捆绑导致的血流不畅，身体缺氧，造成昏厥。 “你们捆绑多久了？”梁天舟自己动手，给高鸿运解开绳索，一边问那便衣。 “上午九点左右吧？”那便衣慌忙回答道。 “好几个小时了，我们再来晚些，恐怕只能看到尸体了。” 梁天舟又对区科长道：“赶紧抬到上面去，尽快通知医院来人抢救。” 然后对黎文伯道：“我们先上去，这里太拥挤，等他们把人抬上去。” 区科长叫那两个便衣负责把高鸿运抬到上面去，他也跟着上楼梯。梁天舟见他满头是汗，这个时节的穗城，气温虽不低，但他这身汗，显然是被吓的。 要不是梁天舟坚持要先看看人，他这趟差，也肯定办砸了。 人很快抬到值班室，梁天舟让把他平躺在值班室的床上，给他做了初步检查，翻开眼睑看了看，又探了探他的心跳。 还好，心跳虽然很弱，还能感觉到。要不然就只有自己跳到床上去，给他施行人工心肺复苏术了。 “把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起来。”梁天舟继续吩咐道。 “现在还要叫医生来吗？”区科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送他去医院吧。” 梁天舟站起来，深深舒了一口气。看来，能不能赶上三天后的飞机，还要看他的恢复情况了。 …… 梁天舟离开雾都的当天晚上，贺定初和军令部的楚秘书一道，来到半山别墅。 跟着他们一同去的，还有两辆铁厢囚车，和两辆军用卡车，卡车上是荷枪实弹的军士。 他们要趁夜把胡文炳转移走。 之所以选择晚上，是担心出发时就被人盯上。 而同时派两辆囚车和两车军士，还是楚菲菲的决定，她要布一个迷魂阵。 宋一宁和郑克昌听到车队的声音，以为梁科长来了。 “这么晚了，还带着车队来，莫不是要将人转移走？我们终于可以解脱了。”两人高兴地从屋子里迎出来。 却没看到梁科长，两辆轿车里，走出来的，是贺处和楚秘书。 “宋一宁，郑克昌，我们来，是要将胡文炳和他的家眷转移走。”贺定初开门见山，对两人说道。 “是！”两人立正敬礼，心里暗喜。 后面就有军士上来，跟在楚秘书和贺处长身后，来到胡文炳的屋子。 胡文炳早听到车队声音了，要来的，迟早回来。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胡将军，请上车吧！”贺定初面无表情地对胡文炳道。 “我一个人吗？” “不，连你夫人和孩子一起。”贺定初道。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连他们都不放过？” 胡文炳连声叫道。 “拿来那么多废话，”楚秘书对身后的军士一挥手，“全都带走！” () 第756章 宋郑二人被审查 随着楚秘书一声令下，几名军士就要上前去，架着胡文炳。 胡文炳怒声喝道：“都站住！” 几名军士一愣，立在屋子中央。 胡文炳回头温和地对夫人和孩子道：“我们走吧。” 胡太太拉着儿子，跟在胡文炳身旁，毫无惧色。 一家人，从屋内出来，上了第一辆囚车。 这几天跟胡文炳在一起的日子，胡太太已经预感到了这样的结局，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因何被关，但他们别无选择，要死就一家人死在一起。 看着他们上了囚车，军士把囚车车厢门锁好，宋一宁和郑克昌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他俩一直守在这半山之中，不得离开半步。 早就憋不住了，天天盼着这种局面快些结束。 前两天还追着梁科长问，什么时候是个头，梁科长也说不清楚。 幸福来得如此之快，两人都有些恍惚。 两个人正要跟贺处长询问，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不料楚菲菲转头又对他俩说道：“两位也请吧！” “我们？” 宋一宁和郑克昌没听明白，楚秘书的意思是，要送他们下山？ 他们都看向一旁的贺定初，征询贺处的意见，要不就搭贺处长的车回去就可以了，不必麻烦楚秘书。 “就是你们，上另一辆囚车。”楚菲菲重复道。 这些楚秘书表达很清楚，不是要他俩上楚秘书的轿车，而是跟胡文炳一样，另一辆囚车，是来接他俩的！ “可是，我们没犯什么事啊？凭什么把我们也关起来？”两人极力申辩，“贺处，这是什么意思？” 贺定初这才笑道：“看把你们给吓的。你们表现很好，只是需要隔离几天。同时嘛，根据楚秘书的提议，要你们配合演一出戏。” 二人将信将疑，演戏？演什么戏？ 不过，他们也是见过世面的，看了看两辆一模一样的囚车，还有一模一样的两辆军用卡车，顿时明白了。 “好！我们配合，接受这样的新任务！” 他俩上了另一辆囚车。军士同样把车厢门锁好。 每一辆囚车后面跟一辆卡车，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出了半山别墅，分头出发了。 两组车队下山后，又在山下交叉了一遍，东边下来的，向西开去，西边下来的，朝东驶离。 装着宋一宁和郑克昌的囚车，开进了市区，在一处隐蔽房子外，停了下来。 这房子不知是哪个部门的秘密场所，军统的？还是军令部的？总之，外面有人把守，他俩将在这里执行隔离，直到胡文炳被安全送到目的地。 而此时，贺定初和楚菲菲，并没有随车队离开。 他俩在半山别墅的院子里，看风景。 “楚秘书，你这一招，不知管用不管用。”贺定初道。 楚秘书心想：“这两天，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不仅盯着这别墅，似乎还跟在我身后，这样做，也是万不得已的。” 但她不会提到自己被跟踪的情况，淡淡地说道：“管不管用，谨慎一点没坏处。” “楚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很聪明，将来前途无量啊。” 贺定初瞄了一眼一身军服的楚菲菲的侧影，眼光落在那对傲人的双峰上，吞了一下口水，情不自禁地夸道。 “走吧，他们走了有一阵了，我们也该离开了。” 楚菲菲直接拉开自己车的车门，顺着下山的公路走了。 …… 穗城。 幸亏梁天舟发现及时，高鸿运的身体，并没有造成大面积组织坏死，人在医院输了两天液，基本上恢复了。 这两天，在区科长的陪伴下，梁天舟和黎文伯遍游南粤风光。 黎文伯还时不时想到押解高鸿运的任务，而梁天舟却乐得其所，放下一切，开心游玩。 他知道贺处让他出差，就是为了回避，他们好转移胡文炳。 既然如此，何必急着往回赶呢？ 但玩归玩，却不单独行动。走哪里，都带着黎文伯。 这也是照顾贺处长的一番良苦用心。 只是不知道“暗箭”和地下组织是怎样计划的，营救顺不顺利。 远在数干里之外的梁天舟，也不用操那份心。 同样是科长，来自总部的梁科长，却得到了穗城区科长的悉心关照。当然，让区科长心甘情愿陪着梁天舟的另一个原因，是高鸿运的转危为安，总算没有造成大的过错。 过了两天，根据区科长的安排，梁天舟和黎文伯，带着高鸿运，如期登上了由穗城飞往雾都的军用运输机。 到达雾都机场，早有相关部门，派了囚车来。 当场办好了交接，贺处长也派了专车在机场迎接梁科长和黎文伯。 等他回到雾都总部，兴冲冲去跟贺处长汇报，才见到贺定初一脸沮丧，勉强跟梁天舟应付了几句，就让他下去了。 梁天舟也不多问。刚出差回来，急于打听什么，容易让人起疑。 他正好也不去办公室了，直接回宿舍，拿了换洗衣服，去单位澡堂泡澡去。 …… 第二天，梁天舟刚到办公楼，贺定初把他叫了去。 “你去看看你那两个手下吧。” 贺定初认真地说道。 “谁？半山别墅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梁天舟故作惊讶地问道。 贺定初道：“就是他俩，已经不在半山别墅了。” “他俩是不是偷偷跑回来了？”梁天舟继续追问。 贺定初这才把转移胡文炳的情况，给梁天舟简短说了一下。 “胡文炳被转移走了，他俩不是就该回来了啊。有什么问题吗？” “唉！现在人被军令部的楚秘书带走了，估计还动了刑。你去看看吧。具体情况，去问楚秘书。” 贺定初这是要甩锅。 他哪里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只是不想由他来对梁天舟说。 连关押宋一宁和郑克昌的地方，他都装不知道。 “那我现在就去找楚秘书要人。可是，贺处，你也得跟军令部去问问，我们可都是军统的人呢。” 话虽然这样说，梁天舟没指望贺定初会出面。 他这明显是想通过楚菲菲的手，审查出什么真相来。还在梁天舟面前，装好人。 “你去吧，先到军令部秘书处找楚秘书。他二人的情况，你是直接证人，你去了，也许有用。” () 第757章 你可以把人带走了 梁天舟回到自己办公室，先给军令部秘书处打了个电话。 “我找楚秘书。” 电话中，他直截了当说道。 “楚秘书不在。”对方也言简意赅。 “我是军统二处侦缉四科的梁天舟，我们有两个人，被楚秘书带走讯问，能告诉我，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对方迟疑片刻，说道：“我也不清楚。要不你下午再打来问问？兴许楚秘书就回来了。” 说完，挂断了电话。 梁天舟又去贺定初办公室，这事，贺定初一定知情，不然他怎么知道楚秘书对二人用了刑？ “贺处，究竟发生了什么？楚秘书扣住他们俩，要审什么？” 贺定初叹口气，才慢慢说道：“这事原本跟你无关，这几天你在外地出差。 我们准备把胡文炳一家，转移个关押地点。就在你离开雾都那天晚上行动，当时楚秘书考虑到是秘密转运，还特意派了两组车，一组运送胡文炳一家，另一组，说好的让宋一宁和郑克昌两人假冒囚犯，坐上囚车，迷惑一下人。 然后为了保密，让他俩暂时隔离两天。 要是一切顺利，两天之后，甚至在你回到雾都之前，他俩也就回来了。 谁知出了点状况。” “押送胡文炳的车队出事了？怎么出事的？在什么地方出事的？”梁天舟急切地追问道。 贺定初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押送胡文炳全家的，是一辆囚车，还有一辆卡车满载军士护送。 可是，两天过去了，两辆车音讯全无，护送的军士也一个人影没找到。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你说奇怪不奇怪？ 所以，楚秘书怀疑有人走漏了消息，原本临时隔离的宋郑二人，成了最大嫌疑。于是就……” 梁天舟听到这里，大致知道，营救胡文炳的计划，得手了。 但他依然气愤地说道：“这不是胡闹吗？他二人知道要转运去什么地方？知道转运路线吗？” 贺定初承认道：“按说，知道路线和目的地的，只有几个人，他俩肯定无从知晓。” “这不就结了？如果接触过胡文炳的人，都要怀疑，那还有别墅的厨师，还有守卫在附近的那两个排的官兵，甚至包括担任护送任务的卡车上的人，为什么单单怀疑宋郑二人？” 梁天舟停顿片刻，推测道：“我觉得，护送卡车上的人，是最值得怀疑的。他们为啥全都不见了？跟着跑了呗！” “你这些推理，可以去跟楚秘书说。”贺定初摆摆手，打断了梁天舟的话。 “楚秘书现在不在秘书处，不过，我去找她，也是说代表你去的。在军令部，我一个小小科长，算个啥？” 下午，梁天舟意外地接到了楚菲菲主动打过来的电话。 “我停手你上午给我打电话，问宋一宁和郑克昌的事？” 她倒是毫不隐晦。 梁天舟道：“我这刚出差回来，就听说我的两个手下被你扣下刑讯，贺处让我跟你问一问，他俩到底有什么问题？” “电话里不方便说，我们找个地方见面说吧。” 她跟梁天舟约了地点和时间，这事既不在军令部，也不在军统这边，约到外面去，好说话。 “行，我马上过去。” 梁天舟挂了电话就动身，到了碰面地点，楚菲菲的车从梁天舟车旁经过，她隔着车窗说了声：“你跟我来。” 继续前行。 梁天舟在后面紧跟，到了一个军营。 进去后在一栋建筑前停下。 “你带我到这里来，他俩被关在这里？”梁天舟走下车，对楚菲菲道。 “你可以把他俩带回去了。” 楚菲菲平静地说道。 “不是，这事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吧？人被抓来，刑讯一番，又让我带回去，没事了？” “梁科长，你就是做刑侦的，有时候，为了得到真相，用点刑，是必要的手段，这需要解释吗？”楚菲菲接着又道，“经过审查，他俩没问题了，所以，你可以把人带走。” “楚秘书，我听贺处说，押解胡文炳的时候，出了点问题？现在还没找到人吗？” “对了，你不提我还要问你，这几天你去哪里了？转运胡文炳的时候，你怎么没去？”楚菲菲盯着梁天舟问道。 看来派梁天舟出差这事，是军统内部的决定，楚菲菲还不知道。 “我出差了。你们也不等我回来再决定怎么转移，要是我替你们参谋参谋，兴许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转运囚犯，我是专业的。” “你就吹吧！” 楚菲菲一改严肃态度，轻轻笑了一笑。 “真不是吹，你知道我这次出差，去办什么差事吗？就是把一个重要犯人，从几干里之外，押回雾都。这种事，对我来说，家常便饭。 要不，把情况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分析分析，问题出在哪个环节。当然，如果对我保密，当我没说。” “不用了，我们自己会继续追查的。” 说吧，楚菲菲带着梁天舟，进入屋内。 宋一宁和郑克昌衣服上都是血，脸上、身上也满是伤。 “什么都不说，先跟我回去。”梁天舟轻声对两人说道。 两人知道，这一关，算是度过去了。 梁天舟又问楚菲菲：“需要办个什么手续吗？” “走吧。啰嗦！” 拉着宋一宁和郑克昌，返回二处。 “先去跟贺处报个到。”下车后，梁天舟对二人道。 “好。” 三个人走进贺定初办公室，贺处一看，都回来了，微微点头颔首。 “贺处，以后但凡有这样的活，我们四科不接了。你让其他科去吧。” 梁天舟一脸怨气地说道。 贺定初忙道：“人回来就好，人回来就好。先让他们回去休息两天吧。” 等宋、郑二人离开，又把梁天舟叫住： “梁科长，你等一下。” “贺处，还有什么吩咐？”梁天舟顿住脚步。 贺定初问道：“他们最后的审查结论是？” “就叫我把人带回来，说没事了。这种事，对我保密，我也不好多问，是非之地，别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到时候，连我也被拉去刑讯一通。” “那不能够，你人都不在雾都，这也算是局座和我对你的保护。” “什么？难道你们事先就知道会出事？” 梁天舟抓住了贺定初话中的话，瞪着眼睛追问道。 “梁科长，你想多了。没事你也下去吧。” () 第758章 营救任务结束 楚秘书可不只是审问了宋一宁和郑克昌，她还去负责守护的部队，逐一对军士进行了审查，包括那个厨师。 如果梁天舟当时在雾都，也一定会在被审查之列。 这是她和贺定初达成的默契。所以，扣押宋、郑，贺定初是同意的。 审查没有问题，就让梁天舟带回，做个顺水人情。 但事情到底出来哪里，她心里有个隐隐的不安，会不会是那几天跟踪自己的人？ 这些人是gd吗？ 要是能找到他们是gd的证据，正好可以交给上面，向gd方面责难。 胡文炳名义上是伪军、是汉奸，连汉奸都要私藏，起的什么心？ 囚车是在川黔之间的山区消失的，那一带也没有gd的部队啊。 要是少量几个人，怎么能连人带车带护送军士统统掳走？而且不留痕迹？ 这真是一起灵异事件，而且，但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跟踪她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就跟胡文炳一样，神秘消失了。 …… 现在侦缉四科的人，都回来了。 梁天舟给大家开了个会，宣布了分组的事。 “经我跟唐副科长商议，报请贺处长批准，我们把科内现有的人，分为两个小组。一组由原雾都总部其他科转过来的兄弟们组成，组长黎文伯担任。二组杜飞任组长，其余人员，都归入二组。” 唐波接着道：“分组是为了更加有效地开展工作，希望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跟梁科长和我说，也可以跟各自的组长提议。有一点需要强调，我们都是军人，军人就要服从安排，要团结。” “唐副科长说得对，分组不是分裂，既要有竞争，又要有协作，大家都是一个团队。” 梁天舟说着，扫了在座的一眼，众人都没意见。 杜飞早就知道自己将任组长，而黎文伯，正埋头写着什么。 其他人，四科组建的时候，就是作为科员加入的，谁当组长，本也不是很在意。 “文伯，你来说说吧。”梁天舟点了黎文伯的名。 黎文伯抬起头来，想了一下，说道： “我感谢梁科长和唐副科长的信任和栽培，我在想，我们组，都是以前长期在雾都的，对这里相对比较熟悉。我们可不可以，不用每天到办公室来，比如每周一到两次，全体回到科里来，有什么事，这时可以交流沟通，其他时间，他们的行动，组长掌握就行？” “这个建议很好。”梁天舟点头道，“杜飞，你也谈谈吧。” 杜飞看了刚分入自己组的几个人，说道：“我们二组基本上都住在单位宿舍，每天到科里来，不是问题。” “嗯，那就这么定了，每周一和周四早上，全体都来集中，其余时间，有事的，可以不来。但两位组长，每天都得回来汇报汇报情况。” 梁天舟一锤定音。 会后，黎文伯单独找到梁天舟，在他的小办公室里，他拿出了一个计划。 “这是你刚才写的？”梁天舟问道。 黎文伯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我们要利用机会，分别打入那些左翼组织的内部。这是我草拟的一个计划。现在虽然还没有确切的任务，但渗透，得有一个较长期的规划。” 梁天舟翻看了一下，他根据一组每个成员的情况，初步确定了一个方向。 “正是考虑到这个情况，所以我才提出，不用每天回来。他们将以一种积极的姿态，去接近，去融入。最好能取得信任，进入那些左翼组织。” 梁天舟问道：“你的这个想法，很有前瞻性。但人员是不是少了点？” 目前，两个小组，每个组，包括组长，也才五六个人。 而且，这种工作，好像是三处在主要负责。 三处在抗战期间，就是针对gd，开展情报工作，和组织渗透。 “人员确实不多，我们可以先做些尝试，需要人，再跟上面打报告嘛。”黎文伯说道。 “文伯，我能问一下，你这想法，是不是已经跟贺处沟通过了？” 梁天舟想到黎文伯的背景，他在被任命为组长的时候，立马想到这个方案，肯定早就考虑过了。难道是贺处的意思？ “我跟贺处提过，他认可的。”黎文伯道。 梁天舟心想，这是贺定初在跟黎培园抢业务。 既然他已经首肯，黎文伯担任组长也是他授意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行。你跟他们布置下去，进行到什么程度，要给我反馈回来。” “好。那我先下去了。” 梁天舟把杜飞和郑克昌叫进来，让两人坐下。 “克昌，这段时间，在半山别墅，你没少花时间看报纸，都搜集到哪些信息了？” 郑克昌道：“根据梁科长以前的指示，我着重注意到一些发表不当言论的报纸，我都整理了一下。” 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笔记本，呈交梁天舟。 “你这个本本，没被楚秘书搜出来？”梁天舟问道。 “怎么可能不搜出来！不过她看过后，又退给我了。” “杜飞，这个上面的东西，你们组派人去落实。把发表不当言论的这些人的情况，摸清楚。” 杜飞答道：“好的。” “大家对雾都都不是很熟悉，要充分发挥线人的作用。” “说到线人，梁科长，我听老宋说，他加入了袍哥，我也在考虑，要不要也去加入。”郑克昌插嘴说道。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怎么开展工作，自己决定即可。我不做统一规定。”梁天舟说道。 “好，我明白了。”郑克昌满意地点着头。 杜飞道：“据我了解，要加入袍哥，就要拜在一个管事的名下，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兄弟伙，约束太多，没多大意义。” 梁天舟摆摆手，连声道：“我说了，你们自己下去看着办。这种事，不用跟我说。” 打发走了杜飞和郑克昌，梁天舟靠在椅子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回忆这几天的事。 至于胡文炳一家，究竟怎样了，他并不关心。 知道他们已被营救出去，任务就算结束了。知道太多，对自己不见得是好事。 所以，也就不用跟“暗箭”联系了。 现在梁天舟不用留在宿舍住了，当天下班，又回到了出租屋。 () 第759章 叔，我跟你打听个人 傍晚时分，罗汉寺里，传来一阵阵晚课的诵经声。香客陆续散去。 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汉子，在门外徘徊。他带着一顶灰色帽子，眼睛扫视着过往的香客。 一辆轿车驶来，在寺门外停下，车上的人跟中年汉子说了几句话，中年汉子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继续向前开着。 “‘鱼鳅’，你去军统总部了？有什么情况？” 中年汉子就是“鱼鳅”，车上的是“暗箭”。 “去了。他回来了。估计昨天就回来了，看起来，没什么事，现在又搬回了出租屋。” “暗箭”道：“既然这次任务已经完成，暂时就不要去盯着他了，给他留句话，撤回来吧。” “也太巧了，刚好在行动的时候，他被派去出差。你说，是不是有人特意在帮他？”“鱼鳅”一脸疑惑地猜测着。 “诶，注意纪律！不要随意揣测。好了，需要联系他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你就在这里下车吧。” “暗箭”刹住车，把“鱼鳅”放了下去。 这次营救成功，主要还是地下组织，通过礼字堂袍哥，联系了川黔交界处的绿林豪杰，上演了一出民国版的智取生辰纲。在那山高林密，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救下了胡文炳一家，最后把车辆推下了悬崖。 至于押送的军士，领头的企图反抗，被当场击毙，余下的，经过一番威慑，不敢回去复命，各自逃散了。 义字堂袍哥，主要分布在生意场上。礼字堂，军人和土匪绿林为主。后世传名的范哈尔，就是礼字堂袍哥的一个龙头大爷。 江湖上的事，就按江湖上的规矩解决。这跟gd扯不上边。 “暗箭”现在关心的，还是梁天舟会不会牵扯其中。现在看来，算是平安度过了。 …… 梁天舟从穗城回来，专门带了些南粤特产，准备孝敬梁五爷。 这两天总算把科里的事安排妥了，才抽出时间，去朝天门。 见面之后，把一堆广式美食，递了上去。还有一个精致的广彩挂盘，一个木箱子装着。 “叔，这是我前两天去粤省出差，给您带回来的。”梁天舟恭敬地说道。 “嗨，你小子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这不见外了嘛。” 梁五爷说是这样说，对那个挂盘还是爱不释手。 “一点心意，孝敬叔，应该的。” 梁五爷一边观赏着那挂盘，嘴里一边对梁天舟道： “对了，说到孝敬，你既然回了雾都，怎么也得抽时间回老家去看望看望奶奶吧。” 梁天舟这个奶奶，他还没见过。 自穿越过来，梁五爷和梁天浩，还是梁天舟在蓉都上金大的时候，他父子俩，到蓉都，见过一回。 也就是说，这一世，梁天舟还没回过一次老家。 “等我忙过这阵，一定回去看望她老人家。我奶奶现在身体还好吧？” 梁天舟心中有点惭愧，只顾得看叔叔和天浩，还真没想过要回原主那个老家。 “精神还不错，就是身体不适合出远门，只能在老家待着，你婶子在家陪着她。”梁五爷道，“等你啥时有空了，让天浩陪着你一起回去一趟吧。” “好。” 停顿了一会，梁天舟又道：“叔，我跟您打听一个人，不知道您认识不。” 梁五爷随口道：“什么人？说来听听，兴许我还认识。” “冯竹亭，您认识吗？”梁天舟问道。 “冯竹亭，是我们义字堂的总舵爷，你打听他做啥？”梁五爷一脸惊讶地看着梁天舟。 “我听说他有个结义兄弟，叫唐子仪。” “对的，唐子仪我也很熟啊。你找他有事吗？”梁五爷道。 唐子仪是雾都警察局侦缉大队的大队长，同时又是义字袍哥“盛义堂”的红旗管事。 梁五爷接着说道：“说起来，这个唐子仪，还是咱们一个县出来的同乡。”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听说他是同乡，想认识认识。”梁天舟编了个理由。 “好啊，哪天冯舵爷跟唐五爷空闲的时候，我叫上你，一起去拜见拜见。” 梁天舟赶忙起身说道：“那就有劳叔了。” “我明白了，你现在在官府做事，多认识些这样的人物，以后好办事。这个，包在你叔我身上。” 梁五爷豪爽地拍着胸脯保证着。 关于冯竹亭和唐子仪的事，梁天舟纯粹是凭后世的记忆想起来的，他俩可是雾都袍哥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没想到现在还有机会见到真人。 尤其是身为警察局侦缉大队大队长的唐子仪，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得着的时候。 “叔，那我就先走了，还有公务在身，不敢耽误太久。” 梁天舟准备告辞。 这么说了，梁五爷也不好再挽留，便道： “行吧。到时候，我叫天浩去找你。他知道你住什么地方。” …… 回到总部，尹志林见到他，贼兮兮地跟在他后面进了他的办公室。 “梁科长，今天你不在，有个人想见你。” “你这么神神秘秘，这个人一定跟我很熟。让我猜一猜。” 梁天舟想了一下，贺处长要是找他，大可以派助理来叫。 楚菲菲要找他，大概也会先打电话，尹志林不认识楚菲菲，即使接到电话，也不会这副神态。 刘斯芸不可能到这里来找他。 那么，一定是两江的熟人。尹志林就在两江待过。 “是陶站长！对不对？” 尹志林竖起大拇指，赞道：“梁科长真是神算子，一猜就中。” “那是，江湖人送外号‘梁半仙’的，就是在下。”梁天舟得意地吹嘘道。 转念又问道：“话说，陶站长来雾都，是找贺处汇报工作？” “这个嘛，你可以当面问他。上午他来的时候，你不在。他约你晚上一起聚一聚。” “好啊，一别几个月，难得他来一趟雾都，今晚我请客。” “不用你请，贺处长安排了。”尹志林道。 正说着，贺处的助理就出现在门口，对梁天舟道：“梁科长，贺处让你去一趟。” 尹志林两手一摊，笑道：“看吧，来了。” () 第760章 异地重逢 贺定初下午早早就下了班，和助理一起，带着梁天舟，步行来到总部附近一个挺有档次的川菜酒楼，叫做雾香居。 雾香居一共三层楼，仿古雕饰建筑，一般正式宴请，才会到这里来。 三个人刚到酒楼门口，稍稍等了一会，就见陶元举从总部招待所方向走了过来。 远远看见贺处身旁的梁天舟，他加快了脚步，边走边挥着手打招呼。 “欢迎陶站长来到雾都。”梁天舟迎上去，伸出手跟陶元举握了握，说道。 “上午去办公室，没见到你。你现在很忙吧？”陶元举寒暄道。 “瞎忙。” 贺处长的助理忙道：“两位就别站门外说话了，我已经订好了雅间，贺处，陶站长，梁科长，咱们先进去吧。” 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 梁天舟看了看身边，就这四个人，尹志林并没有被邀请。 看来，这是贺处长精心安排的，尹志林还不够级别。 进入雅间，贺定初坐上首，左右分别是陶元举和梁天舟，助理坐下首。 早有服务生跟着进来照应，酒菜陆续端了上来。 美女服务生正要给每位客人面前的酒杯倒酒，贺定初道：“你先退下去吧，我们自己来。” 助理赶紧接过服务生手里的酒，替她把每人的酒杯都斟满。 在这当口，贺定初道：“今天是我以私人名义，给元举接风，还特地叫上天舟作陪。你们曾经是出生入死、并肩战斗的好兄弟，难得再次相聚，就不要客气，好好聊聊。” 待所有的酒杯都加满，他又端起酒杯，朝在座的面前微微一举，道： “我先敬你们，你们都是我手下的得力之才，望诸位勤勉共进，再立新功。” 陶元举、梁天舟举杯应和道：“都是处座领导有方，我们理当敬处座一杯。” 一晚上都是场面上的话，跟处长吃饭，哪能真的放得开？ 话也不能随便聊啊。 上位者随便一句话，下属都会领会半天，揣摩半天，然后再顺着上司的话，延展开去。 下属之间，更不能撇开上司，自己聊得欢。 毕竟，他们不是朝夕相处的亲近关系。 不过，贺定初却有意无意，都在观察二人的表现。 酒宴结束，贺定初对陶元举道：“今天你远道而来，辛苦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然后自己带着助理先行离去。 走到拐角之外，才对助理道：“你，悄悄跟着陶元举，有什么情况，回来跟我汇报。” “是，局座。” 这边梁天舟一路送陶元举回招待所。 “陶站长，你来雾都，本来应该我来做东，尽尽地主之谊的。贺处安排好了，所以……” 陶元举摆摆手，阻止了他的话，轻声道：“你以为贺处长真的走了？他给咱俩留下了个尾巴。” 停顿一下，又道：“你跟我回招待所，咱兄弟俩，好好唠唠。” 陶元举心里明白，贺定初让人盯着他，并不是怕他和梁天舟有什么，而是看他在雾都期间，还会见什么人，尤其是有没有去找黎培园。 “那你等一下，我去弄点酒菜，就去你的房间，咱继续喝，边喝边聊如何？” 不等陶元举回答，梁天舟已经朝街边一家饭馆走去了。 很快，带着一些熟食，和一瓶烧酒，回到陶元举身边：“走吧。” 在两江的时候，因为陶元举不能公开露面，两人几乎没有一起吃过一顿饭。 现在不用躲躲藏藏了，本可以去外面好好搓一顿，但又怕隔座有耳，说话不便。 贺定初的人，要监视就让他监视吧。是他拉梁天舟来陪陶元举的，奉旨办差，无所谓了。 陶元举说了一些两江近期的情况，当然都是可以公开的内容。 然后话锋一转，对梁天舟道：“天舟，我没想到，你回到总部，就给了你一个侦缉科的科长？” “这也算是我的老本行，人尽其用嘛。”梁天舟自我解嘲道。 “你小子真就安心在这里蹉跎下去？浪费青春。要是你留在两江，少说也能做两江站的副站长了。” 梁天舟憨憨地一笑：“我嘛，服从上峰的调配。我是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 陶元举闷了一口酒，继续说道：“要是换了我，宁愿回两江警察局去当科长，也不在这里当这种科长。” “有区别吗？”梁天舟道。 “区别大着呢。地方警察局的科长，好歹也是有权的。除了局长，谁还能把你怎么样？在这总部衙门，谁都比你官大，你一个科长，算老几？再说，到了外面，谁认识你？” “就像你一样，天高皇帝远，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自由自在，想怎样就怎样？” “天舟，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最不济，你可以争取，去哪个部队稽查处、情报处，都比这里好。说不定当个处长都有可能。” “哈哈哈！”梁天舟呵呵一笑，“我对当官，没啥兴趣。陶站长倒是可以再争取往上挪挪，找黎处长活动活动，当个稽查处长，军衔上再升一升。” 他知道，陶元举一直对级别很看重，两江站的站长，比不得申城、京津那样的大站，能去军队谋个稽查处长，绝对是他希望得到的位置。 而军队的这些位置，跟两江站性质还不一样。 两江站是秘密特工，进入军队，就是公开的特工了。从级别上来说，军队晋升，明显要快于秘密外勤站。而这一块，目前归三处黎培园管辖。 梁天舟的话，正好戳中了陶元举的内心，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一时陷入了沉默。 “对了，陶站长，你这次来雾都，准备待几天？”梁天舟又转移了话题。 “哦，还有几天吧。具体也说不准，我还有些事，要办。办完就回去。”陶元举回答道。 “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快开口。我对雾都，还是很熟悉的。” “好。我有数了。” 梁天舟看时候不早了，起身告辞。 等梁天舟走后，陶元举迅速换了衣服，化好装，从招待所侧门，悄悄溜了出去…… () 第761章 新的密码本 陶元举既然已经发现了贺定初派了助理在盯着他，自然有办法甩掉。 他把房间灯一直开着，让助理以为他在房间。然后乔装溜出去。 几经折腾，来到黎培园的家。 黎培园在自家的书房接待了他。 “你来的时候，有人看到吗？”黎培园第一句话就问道。 “黎处放心，看着我的人，还在招待所那里守着呢。” “谈谈你在两江的情况吧。” 两个人秘密交谈了近一个小时，最后，黎培园叮嘱道： “对鄂豫皖共区的渗透，你提前做了布置，这很好，但两江gd地下组织的情况，却始终没有进展，要加紧啊。常总裁大手一挥，我们就要着手行动，到时候，情报工作没有跟上，对方部队的调动，咱们一无所知，可就抓瞎了。” “是，我回去一定抓紧。”陶元举赶紧表态。 “我想，贺处长也一定这样要求过你，怎么着，你都得拿出成绩来，我才好替你说话不是？” “是是！黎处教训得是。我会加倍努力的。” “还有，我听说今晚贺处长请了你和梁天舟去吃饭？”黎培园问道。 “不瞒黎处，确实跟贺处长和梁天舟一起吃了饭，梁天舟还跟我在招待所聊了一阵，才离开。” 黎培园冷不丁问道：“元举啊，你对梁天舟了解多少？他背后是谁，知道吗？” 陶元举凑近黎培园，恭敬地说道：“是‘隐士’。可是‘隐士’是谁？黎处知道吗？” 黎培园摇摇头：“‘隐士’是谁不重要，你要当心，他可能成了贺定初的人。这个人，我跟他接触过，说话圆滑，分不清哪句是实话，哪句是假话。总之，不可全掏一片心。” “多谢黎处教诲。”陶元举再次起身致谢。 “我给你一本新的密码，以后涉及渗透计划的事，都用这套密码跟我报告。”黎培园又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陶元举。 陶元举小心地收起来，然后说道：“那我就告辞了，还得赶回招待所。时间久了，怕有闪失。” “好，你去吧。在雾都待的这几天，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 梁天舟回到住地，打开收音机，一边听着晚间新闻，一边把贺处长和陶站长的种种表现，重现回味了一遍。 陶元举回总部来述职，见贺处长是理所应当的。贺处长却要派人盯着他。 在两江的时候，他就知道，陶元举明里是两江站的站长，归二处贺定初管，实际上他的靠山是三处的黎培园。 看刚才陶元举的神情，他是清楚贺定初在看着他的。 那他跟黎培园的关系，到底是私人关系，还是某种秘密的组织联系？ 如果是私人关系，黎培园完全可以把陶元举调到三处下属的一些部门，比如陶元举自己说的，去军队当个稽查处长，由秘密特工，专为公开特工。 而他却一直留在两江站。 更为奇特的是，贺定初应该知道陶元举是黎培园的人，依然把他留任。 贺定初和黎培园之间，是不是达成过某种默契？ 二处和三处之间，是既合作，又竞争的关系？ 战争结束前，二处主要负责对岛寇的情报工作，而三处负责对gd。现在情势变了，大家的目标，也许一致了。 想到这里，梁天舟觉得，陶元举此行，可能除了汇报两江站的工作，还另有目的。 这时，屋后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黄婶儿在跟人说话。 “朱先生，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嗯，公司今天加班。”是朱江。 这个朱江，真是什么人派来监视自己的吗？梁天舟心里吃不准。 今天他陪陶元举，回来得晚，朱江也回来得晚，而且比他更晚，不得不让人起疑。 昨天接到“暗箭”传递的信息，要他继续静默，没有任务，就不再联系。 所以，也不用管朱江是什么人派来的了，除了日常工作，他也没什么怕见人的。 …… 这天，梁天舟正和杜飞还有宋一宁驾车从沙坪坝回来。杜飞一边开车，一边跟宋一宁说说笑笑。 “杜组长，让我来开一段吧。”宋一宁手痒痒，很久没摸车了。 “好啊。我在前面靠边停，就换你来吧。” 杜飞爽快地答应道。 宋一宁换上去后，乐得不停地夸赞着：“新车是不一样，比唐副科长那辆旧车，感觉好多了。” “让副科长的车，你开过吗？”杜飞问道。 “上回跟他出去，过了一把瘾。” “当心！” 梁天舟突然叫道。 只见车头前面，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手上拿着一把手枪，从马路上横穿而过，要不是宋一宁刹车及时，绝对撞上了。 他的后面，有一群人在追。每个人都拿着枪，边追边朝着男子射击。 那男子朝梁天舟这车里望了一眼，见有三个男子，就跑向后面的一辆车。 “梁科长，你没事吧？”宋一宁回过头来，问坐在后排的梁天舟。 “我没事，后面的车有事了。” “什么情况？”副驾上的杜飞回头往后看了看，问道。 “抢车的！不，应该是走投无路，准备抢车的。”梁天舟道。 “快开！免得被误伤。”杜飞对宋一宁说道。 宋一宁一脚油门轰出，同时问道：“这是黑帮火拼吗？” 梁天舟摇了摇头：“不一定。也许是警察追逃犯。” 梁天舟曾经干过刑警。 在大街上，一伙人携枪追击，大白天的，要是黑帮火拼，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果然，看到那男子把后面一辆车逼停，将司机拖出去，自己上了车，加油提速，很快超过了梁天舟们的车。 “这下那帮便衣警察，算是追不上了。他们连车都没带。”宋一宁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以为人家傻？他们不会再拦下一辆车去追？”梁天舟笑道。 话音未落，后面又有一辆车，马达轰得“呜呜”响，急速追了上来。 就在超过梁天舟的车的时候，梁天舟从车窗伸出手去，给那辆车招了下手，问道： “兄弟，什么情况？” 那车上的人大声喊道：“警察，追凶，没事让一边去！” () 第762章 见义勇为偶遇唐大队长 那辆车上坐了好几个人，见梁天舟发问，大声吼道： “警察缉凶，闲杂人等，靠一边去！” 梁天舟笑了，他看了看那辆车，又看了看前面逃走的车，对那几个人喊道： “兄弟，你这车根本追不上那车。还是我去帮你追吧！” 随后对宋一宁道：“来点刺激的，老宋，看你的技术了！” “得勒！” 宋一宁这下兴奋起来，这辆进口新车，追前面那辆，绰绰有余。 “注意，歹徒手上有枪。” 梁天舟提醒道。 杜飞和梁天舟都从身上拔出抢来。 一场街头警匪追逐战，即将拉开序幕。 老宋毕竟是职业驾驶员，飙车不仅快，而且稳，哪怕在雾都这种他不甚熟悉的路况下，也逐渐拉近了跟前车的距离。 “杜飞，打轮胎！”梁天舟命令道。 杜飞坐在前排副驾，比梁天舟后排方便。 “这歹徒也昏了头了，抢了车往城里跑，还能跑得掉？”宋一宁油门不停，嘴也不停。 “你不熟悉这一带，前面有个岔路口，右转就能朝山里跑。”梁天舟道。 果然，前车在路口，急速右转，差点把车摔翻。 但很快稳住了，继续朝右驶去。 杜飞眼疾手快，趁前车右转之际，透过车窗，朝里面的人开了枪。 可惜车在转弯时，驾驶座上的人身子一偏，躲了过去。 梁天舟看了看后面，那辆便衣警察的车，早被甩下很长一段路了。 “老宋，超过去，把他逼停！” 梁天舟判断着地形，对宋一宁指挥道。 “新车呢。”杜飞赶紧提醒梁天舟，“等走近一点，再打轮胎，应该没问题。” 就在宋一宁把车追到只有不足二十米的时候，杜飞再次开枪，只听“嘭”的一声，正中后轮。 前车左右拐了几下，听了下来。 车上的人，飞快跳下车，朝路边树林钻去。 “他小子离开了车，这下就好办了。”杜飞不等宋一宁把车停稳，早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杜飞，小心，对方有枪！”梁天舟大声叫道。 宋一宁也拔出枪来，跟着下了车。 两个人一左一右，各自找了棵大树做掩护。 “梁科长，你留在车上，这里交给我俩了。” 梁天舟哪里还坐得住，跳下车，三打一，在那男子一阵乱射，子弹打空之后，梁天舟把枪收起来，回到公路上。 这时，后面的车也追了上来。 “人呢？追上没有？”领头的冲梁天舟问道。 梁天舟把油光的头发往后一甩：“在树林里，我的两个兄弟正在收拾他。” “你们是什么人？身上怎么有枪？”领头的警惕地看着梁天舟。 “我还没问你们是什么人呢？你们怎么也带着枪？”梁天舟反问道。 杜飞和宋一宁，一左一右，把那男子架着，回到公路上。 “人就交给你们了。杜飞、老宋，收队！” 梁天舟拉开车门就要上去。 “等等，我是警察局侦缉大队的唐子仪，我要检查一下你们的证件。” 虽然听梁天舟的口气，像极了干刑侦的人，但到底他们是哪个部门的，唐子仪必须得了解清楚。 梁天舟一听他自报家门，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看这个领头的。 中等身材，虎背熊腰，一脸横肉。 “原来你就是唐子仪唐五爷？” 梁天舟行了个袍哥礼，两手一拱，拇指往外一翘，说道：“在下调查局二处梁天舟，给唐五爷见礼！” “调查局的？好说好说，都是自家兄弟，敢问梁兄弟在哪个堂口坐哪把椅子？” 唐子仪也回了个袍哥礼，朗声问道。 “敬业社，梁五爷是我叔。” “哈哈哈！原来是梁五爷的侄子，按辈分，你也该叫我一声叔了。” 唐子仪大笑说道。 “哎，不对，梁五爷可以我的同乡，你也是？” 梁天舟掩笑说道： “唐叔，您说呢？我早就听说过您的名号了，今天也是太巧，竟在这里相遇。” “相遇就是缘分。这样，我先带这厮回去，等有空闲，我叫上梁五爷，咱们几爷子好好聚聚，如何？” “全听唐叔安排。” “还有，今天这事，还多亏贤侄了。走了！”唐子仪大咧咧地一挥手，招呼手下，押着歹徒上了车。 梁天舟再次拱手相送，等他们驾车离去，才对宋、杜二人道： “咱们也打道回府吧。” “还好，新车没受损。”在车上，杜飞还在庆幸。 宋一宁却对梁天舟刚才跟唐子仪的对话，特感兴趣。 “梁科长，你跟这个唐五爷是怎么回事？他是警察局侦缉大队的，也是袍哥？” “对呀，他是‘盛义堂’的管事五爷，跟我同乡。” “说实在的，我好羡慕你，梁科长。” 宋一宁砸吧了一下嘴，闷头开车，不再说话了。 …… 回到四科，梁天舟和杜飞、宋一宁一起，走进大办公室。其他人还没回来，杜飞掏出香烟，没人一支，正要给梁天舟划火柴点上，门口一声清脆的“报告”声响起。 几人扭头一看，不由眼前一亮。 一个身穿军装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敬了个军礼。那一声“报告”，就是她喊的。 “你是？” 梁天舟疑惑地问道。 外单位来办事的？自己是侦缉四科，现在也没有什么业务，跟外单位有联系呀。 “报告！你就是梁科长？叶梓奉命向你报到！” “叶梓？向我报到？你奉谁的命？” 梁天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听贺处说起过，科里要增加人手啊。 “报告梁科长，是贺处长叫我来侦缉四科的。” “哦。你从哪里来？以前做什么的？” 梁天舟完全不了解这个新来的女兵，开始询问道。 “我是从青港来的，以前，不说了吧？”叶梓用探寻的语气，跟梁天舟说道。 “得说。”宋一宁开玩笑地说道，“我们这里不收没经验的人。” “谁没经验呢？我在青港是夜总会的，那是我的掩护身份。” 叶梓下巴一扬，媚眼横飞。 “以后，除了特殊情况，不要穿军装。”梁天舟抽了一口烟，随意吐出一个烟圈，对叶梓说道。 “是！我这也是刚回来，这军装还没穿上一天呢。以前哪有机会穿军装！” “好，欢迎咱们科的新同事吧。”梁天舟对宋、杜二人看了一眼，几个人都鼓起掌来。 () 第763章 读书活动 獩章銞因﨟齇符合审核要求，??经通知作者，紧急修正龡，请您稍后刷新重试。 () 第764章 我早看过了 唐波倒是非常积极。当天下午，等二组的人回来齐了以后，就跟杜飞一起，宣布了学习的任务。 果然不出梁天舟的预料，不少人一听要学gd的东西，立马嘻嘻哈哈，没个正型地胡乱开着玩笑。 “什么？学习gd的书？我连小说都没心思看，一摸书，头就大！” “还要背下来？随便看看得了，了解gd，也不一定非要把自己弄成真正的gd啊。” 唐波抓住这句话，很认真地说道：“你要是能把自己学成真正的gd，必定大有作为。” “还是饶了我吧。我对gd可没什么好感。” 经过唐波点明厉害，说这是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这些人，才闭上了嘴。 过了两天，所需书籍都准备齐全，唐波就发放到每个人手上，并且规定，每周两次的集中时间，要检查。 从这方面，梁天舟就看出了，人和人的不同。 真要是有想法的人，稍微提示一下，他们会自己主动去做。 有头脑的，甚至不用上面规定，自己都会分析，怎样才能做到知己知彼。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书发到叶梓手上时，她随手翻了两下，就往旁边一放，说道：“这些书，我早看过了。” “哦，你还很有朝前意识嘛。” 梁天舟笑道。 叶梓毫不谦虚地说道：“也不看看我是从哪里回来的。我们青港站的倪站长，几年前就要求我们要好好研究gd，说迟早有一天，能用得上。” “倪站长？我听说过此人，以前从申城站调去青港的。”梁天舟道。 “再说，鲁省自打国军撤走后，gd游击队异常活跃，我们很多时候，也跟他们联合行动，互相摸摸底，再正常不过。” 宋一宁插话道：“你在总部这么说，不怕被人穿小鞋，说你有gd嫌疑？” 叶梓嘴一撇，看向唐波：“不是上面要求我们学的嘛。怕啥？” “行了，大家都要像叶梓学习，互相督促。”唐波打岔道。 散会后，见梁天舟要离开，叶梓几步追上，跟着梁天舟走进了科长办公室： “梁科长，我刚来雾都不久，对这边不熟悉。晚上可以请你去跳舞吗？” “请我跳舞？哦，我知道了，你以前就在舞厅，你是唱歌的，还是伴舞的？”梁天舟问道。 “看你问的。梁科长不知道，工作需要我们干啥，就干啥吗？” “那是。” 梁天舟想起两江的严紫霞，紫霞就是个歌女，除了跟梁天舟跳舞，她几乎不陪其他人跳。 “我就免了，你可以找唐副科长，或者老郑，让他们陪你去吧。跳舞也是工作，舞厅那样的场所，什么人都会遇到。” 四科就一个女的，她邀请谁，谁还能不乐意？ 叶梓就是四科的大熊猫，稀有动物。 “好吧，那我去找唐副科长。” 说罢，转身，袅袅娜娜地出去了。 门外，一堆爷们围着在看热闹。见叶梓出来，有人在悄悄议论： “被拒了！梁科长真是当代柳下惠，主动送上去都不接招。” “就你们这么多人盯着，他怎么接？” “叶梓妹妹，我们都愿意陪你去跳舞，咱们走吧？” “唐副科长已经回家了，你去他家找他？” 叶梓微微扬着脸，瞧也不瞧起哄的人，独自往外就走。 杜飞从大办公室出来，对众人道：“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叶梓回过头来，等杜飞走到身边，对他道： “要不，杜组长陪我去？” “我，对跳舞不感兴趣。”杜飞老老实实承认。 在两江的时候，他陪他叔叔杜云福去过舞厅，但都是在一旁看。 叶梓低声说道： “杜组长，你以为我真的是跳舞上瘾？我是去舞厅碰运么。说不定有机会碰到什么人呢。晚上没事，你就陪我去吧。” “要不，我再叫上两个人，咱们一起去？”杜飞道。 “别磨磨叽叽的了，人多目标大，就咱俩。定了！” ……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是抗战时期在作为陪都的雾都很流行的一句话，也是雾都都邮街一带众多舞厅靡靡之音的真实写照。 一向比较保守的雾都，也是在作为陪都之后，大量外来人员涌入，从申城传来的交谊舞厅，才开始兴起。 叶梓和杜飞，来到当时名么不小的南国俱乐部，这家夜总会的规模，跟小什字皇后舞厅和国际俱乐部齐名。 来之前，经过叶梓的捯饬，杜飞穿着一身西服，看起来也蛮有风度。 但一整个晚上，杜飞都坐在一个角落里，喝着饮料，观察着舞池中搂搂抱抱的人们。 叶梓时而跟人跳舞，时而端着红酒找人聊天，很快就认识了不少人。 出入舞厅的，都是有身份的人。甚至有驻雾都的国际友人。 叶梓把杜飞忽悠一起去，就是拉他做保镖的。 舞会结束，杜飞负责护送叶梓回宿舍。 “怎么样？我看你在里面挺活跃的，对雾都的舞厅，有何感触？” 路上杜飞问道。 “挺好的呀。就是要多认识些朋友，朋友多了，才好办事。” 叶梓意犹未尽地说道。 “下次你把梁科长搬来吧，他好这个。”杜飞怂恿道。 快到总部的时候，叶梓突然不说话了，指了指前方，问杜飞： “那不是梁科长吗？现在几点了？他怎么朝石梯路走？” 杜飞定睛一看，还真是梁科长。 “他就住在这梯步下面一点。不过，现在这么晚了，他怎么才回去？走，过去打个招呼。” 两人紧赶过去，冲着梁天舟叫道：“梁科长，这么晚了，才回家？” “哦，是你俩呀。我在办公室，赶了些材料。你们跳舞都回来了？” 本来是要顺着石梯路下去的，梁天舟又陪着杜飞和叶梓返身朝单位宿舍方向走了一段。 然后悄悄对杜飞道：“你护送叶梓回去，我也该回家了。” 梁天舟悄然隐身在树荫下。顺着灌木丛，走向石梯路。 只见一个身影，左右看了看，朝石梯路下方走去。 借着路灯光，梁天舟看得真切，就是住到他家后排的朱江。 () 第765章 提我名字保你无事 再一次证实，只要梁天舟回来得很晚，朱江必定回来很晚。 梁天舟之所以没有跟杜飞和叶梓说，因为他担心，要是朱江是雾都地下组织的人，可不能让杜飞他们知道。 军统的梁科长，被gd盯上了，还任由他住在旁边，梁天舟可不好解释。 如果朱江不是gd，就更说不清了。 自己疑神疑鬼，谁会盯上他呢。杜飞可是干过刑侦的，他的分析能力，梁天舟很了解。 走进小院后，梁天舟特意从后排平房朱江的门口经过，他的门还没关，一转头，正好看到，这算是给他一个暗示： 原先你跟在我后面，现在我在你后面，说明我已经察觉到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 伺候的几天，朱江每天早上都准时去上班，下午按时下班回来，再没有加过夜班。 当然，他也没有搬走。 …… 又是一个星期天。 中午之前，梁天浩就跑来找梁天舟。 “哥，我爹让我来叫你，他和唐叔约好了，在茶楼打牌，你若有空，现在就过去。唐叔点名要你去见一见。” 唐叔，就是唐子仪。 梁天舟已经见过了。当时他就说，有空一定聚一聚，他说话还真当回事。 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讲信用，守承诺。 “好，等我换件衣服，就跟你一起去。” 出了门，梁天舟又叫天浩等他一下，他跑进总部大院，把车开出来，带上天浩，才往朝天门茶楼而去。 “哥，这车是你的？”路上梁天浩问道。 “是单位的，星期天没有公事，我就开出来了。” 到了茶楼，楼下很多人，在吆五喝六一边喝茶一边摆龙门阵。 梁天浩悄悄对梁天舟道：“这些人，有一半是唐叔带来的。” “哦，两家袍哥搞联欢嗦。”梁天舟玩笑道。 “唐叔和我爹在楼上。” 梁天舟上了二楼，吊脚楼的临江一面靠窗户位置，摆上了一桌麻将。 桌上坐着四位男子，一个是梁五爷，一个是唐子仪，还有两个，梁天舟不认识。 “贤侄，今天跟梁五爷喝茶，正好想到你，就让天浩去叫你过来。” 唐子仪说着，对另外两个男子介绍道： “这是梁五爷的侄子，我的小老乡。” 又对梁天舟道：“要不要上来摸几圈？” “我就在边上看吧，你们正好四个人。”梁天舟推辞道。 “不存在，我今天手气臭，输了不少。正好换下来歇一歇。” 唐子仪下首的那男子忙站起来，把位置让出。 看来那两个不认识的，也都是梁五爷和唐子仪的朋友。 既然要跟唐子仪结识，就得上桌，陪他们玩上几圈。 梁天舟不再推辞，坐了上去。 民国麻将风盛行，尤以蜀人更甚。 袍哥几大爱好，喝茶、打牌和抽大烟。 传说民国初年川内军阀混战，前晌各自拿着枪，在干仗。后晌，两边的军士，又坐到一起打麻将喝茶了。 大家都是袍哥，多多少少也有亲戚在对方，没有不共戴天的仇，不就是当官的争地盘嘛，打归打，玩照玩。 梁天舟边摸牌，边跟几位闲聊。 他还担心唐子仪说出他在调查局上班的事，要是梁五爷或者天浩知道了，会不会有想法。 结果唐子仪只字未提。牌桌上，就说牌。 下了牌桌，上酒桌，又说喝酒。 只在梁五爷出去方便的时候，他才跟梁天舟说起那天抓歹徒的事。 “那天要不是贤侄出手，就让那家伙跑掉了。说起来，还得感谢贤侄伸出援手呢。” “顺手的事，不值一提。” 梁天舟又问道：“那家伙是什么来头？” “外面来的土匪，我们接到线报，带人去围捕，谁知让他跑了。” “唐叔大名远扬，我早就听说了你的名声，就是不知道我们还是同乡。” “岂止同乡，我跟梁五爷还是世交。” 这时，梁五爷正好回来。唐子仪对着梁五爷道： “就冲我们两家的这交情，贤侄以后有什么用得着你唐叔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梁天舟一拱手，道：“会的，会的。” “还有，我的电话，你记好。另外，你在雾都什么夜总会呀，酒楼呀，遇到麻烦，就提我唐子仪的名字，保你无事。” “那就多谢了！” 梁天舟明白，这不仅因为唐子仪是“盛义堂”管事五爷，更重要的，他是警察局侦缉大队的大队长。就是那些场所的保护伞。 酒足饭饱，唐子仪吆喝着又要上牌桌。 梁天舟忙道：“你们继续，我就不上了。” 天浩也在旁边道：“我带哥出去转一转。” “那行，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玩法。” 下了楼，天浩对梁天舟道： “哥，既然你可以把车开出来，下个星期天，你开车，我们一起回老家去看奶奶，行不？” “我没问题，你有空吗？学校要求周未什么时候返校？” “我可以请两天假。”天浩摸了摸脑袋说道。 “请什么假？我也只有一天休息。咱们当天去当天回。” “好吧。那就这么说好了？” “等会回去再问问你爹，他跟不跟我们一起回去。”梁天舟提醒道。 “这还用问？他肯定跟我们一道啊。” “现在我们去哪？” 梁天舟又问道。 “我想学开车，我们先去郊外，找个人少的路段，你教我吧。” “你真是会利用你哥。不放过任何机会。” 梁天舟拍了拍天浩的肩膀，笑着说道。 “这不是有现成的条件嘛。” “那我们先上楼去，跟唐叔和你爹打个招呼。” “好呢！” 天浩一脸高兴，匆匆往回就跑。 …… 等梁天舟晚上回到总部，的十来年恭维过来博代号打发噢诶高诶和沟啊格奥ie刚好i军阀防区制延续到1934年。当时由于川陕革命根据地的红四方面军多次粉碎了以刘湘为首的四川军阀的围剿，沉重打击了封建军阀的反动统治，刘湘于11月飞抵南京，向蒋介石求援。 1935年春，蒋介石派遣行营“参谋团”和上官云相等部中央军入川是个双方各 () 第766章 梁天舟的新麻烦 也该撤走了。 梁天舟心里想到。 不管他是哪路来头，既然已经被监视对象察觉，还有留下来的意义吗？ “哦，可能人家现在不用租房了吧。”梁天舟淡淡地回道。 明玟点了点头：“他是这么说的，他搬走的时候，我问过他，他说工作有些变动，现在上班的地方太远，公司包吃住。” “话说，你为啥跟我提他？”梁天舟道。 明玟尴尬地笑笑，然后才说道：“因为你俩在这个小院都很特殊，都很神秘。跟这里住的其他人不一样。我喜欢观察，爱琢磨。总觉得他跟你有某种联系。” “好了，别瞎捉摸了，要说我跟他相似的地方，都是一个人租房，都是早出晚归，你不也一样吗？” 明玟点燃了一支烟，说道：“也对，我们都是在这座城市租房讨生活的外乡人。” 梁天舟第一次见明玟抽烟，不过也能理解。写作需要思考，思考就得有些习惯性的外在表现。 据说有个棋手，在跟人对弈的紧张氛围，就爱喝酸奶，一瓶接一瓶地喝。还有个棋手，下棋时喜欢撕钞票，每当棋局一开，助手就得把银行练手的点炒币堆在旁边，他一边思考，手上就不停地撕。 作家也应该有些癖好，最常见的就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明玟见梁天舟盯着她手上的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长期熬夜，抽烟成了习惯。” 男士和女士不一样，男士抽烟会给在场的人一人一支散发。女士通常就是自己抽。 “好了，我先进去了。”明玟回身进了屋。 …… 梁天舟最初的预感是正确的，他觉得朱江是gd方面的人。 老罗安排金源贸易行的朱江，去盯着梁天舟，原意是想看看，梁天舟是否知道刘斯芸在雾都，如果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后来，又在胡文炳太太和儿子到达雾都的时候，发现梁天舟跟胡文炳案有关联，便继续留了下来。 他们跟“暗箭”不是一条线，虽然在营救胡文炳的事情上，根据上级的指示，有过配合，但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最近几次梁天舟晚归，朱江也跟在他后面回来，却是梁天舟或者明玟的主观臆测。 朱江自胡文炳转走后，就没有监视他的任务了。只是有时去跟老罗碰头，刚好碰到梁天舟晚回。 他跟老罗汇报了，可能已被梁天舟察觉。老罗就说，那你就撤出来。根据种种迹象，梁天舟没有对刘涛构成威胁，不用继续盯着了。 朱江对梁天舟说的，包括对明玟说的，都是实情，经得起调查。他确实是金源贸易行的人，也确实因工作关系，调到了另一个分店。 …… 然而此时的梁天舟，却正在被另一个人调查。 这个人，就是楚菲菲。 胡文炳离奇失踪，这事并没有结束。 这牵涉到雾都两大部门的严重失职。 到底是藏匿地点泄露，还是军令部或者军统内部有人往外透露转运时间和路线等消息，这事要往深里追究，说不定还能揪出隐藏在内部的g谍。 事情的主要责任人是楚菲菲，按常理，首先应该审查她，这段时间的行动轨迹。 她却主动提出，要接手调查工作，同时提出一个要求，就是调查要秘密进行。 军令部方面，同意了她的提议。并尽可能给她提供便利，包括但不限于跟军统方面的协调联络。 楚菲菲在事情发生的当时，就扣留了负责看守的宋一宁和郑克昌，同时还对担任周边守卫的卫戍区部队参与人员，进行了逐一排除。 虽然后来让梁天舟把宋一宁和郑克昌接回去了，但她似乎感觉，有什么问题被遗漏了。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复盘从胡文炳来到雾都，到转移离开的期间，能想到的各种环节。 梁天舟奉命到军令部找她的时候，还不知道具体任务，更不清楚她安排的软禁地点。 把人送到半山别墅后，两个跟着梁天舟接机的军统人员，被留在了别墅，再没有离开过。所以，宋一宁和郑克昌在经过一轮讯问之后，她觉得问题不在他俩身上。 这事本来安排得很隐秘，胡文炳被扣押的消息，却不翼而飞，连鲁省那边很多人，都知道了。 这是第一次情报泄露。 如果从这次消息泄露来看，梁天舟的嫌疑很大。 不对，还有两个同时从鲁省来雾都出席会议的军队将领，他们在机场亲眼看到军令部的楚秘书把胡文炳带走。但他们回去会泄密吗？ 楚菲菲摇摇头，她也不能确定。 要是这样，梁天舟似乎可以排除。 对了，她终于想出来了，被她漏掉的环节，胡太太和儿子来雾都！ 仅仅在朝天门码头停留了一阵，就被她和梁天舟去接走了。负责从苏省护送来雾都的四个人，是她挑选的，应该没有问题。 从这个环节来看，梁天舟又有嫌疑。 不过，如果胡太太在离开老家的时候，就被什么人注意到了呢？再通知雾都这边，也会引起某些人的关注。 这也是一种可能性。 那天接胡太太和她儿子去半山别墅的路上，她就总感觉到有人跟踪，是一种第六感的直觉，还是有什么迹象让她有那种直觉？ 如果真有人跟踪，梁天舟似乎又可以排除。 再然后，胡文炳全家住在别墅期间，就只有她和梁天舟时不时去看看。 至于转运的决定，上面老早就在考虑了，虽然直到最后一天，她带人带车去了半山别墅，才正式通知胡文炳，会不会有人，提前已经知道了路线和目的地？ 这个方案是军统方面拟定的，梁天舟作为军统的人，有没有可能在偶然的机会，打听到这种安排？ 如此，梁天舟还是洗不掉嫌疑。 但他偏偏就在决定转运胡文炳全家的当天，出乎意料地出差去了，人都不在雾都，怎么都可以排除掉。 每次都在嫌疑的范围内，却每次都能排除掉。 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是他自己有意把自己置身事外，还是真的无辜，碰巧卷入了每一个环节之中？ 这些谜团，楚菲菲不会轻易放过。 () 第767章 你一个人在等谁呀 楚菲菲也不是只盯着梁天舟调查，她还把去苏省接胡太太的那四名军人，纳入了调查对象。 按她初步的逻辑，就算胡文炳被扣押的事，在鲁省泄露，但转运的安排，却是在胡太太来到雾都之后，才发生的。 之所以要接胡太太来雾都，还是希望通过家属的因素，让胡文炳有所顾忌，从而主动坦白。 那时无论军令部，还是军统，都没有考虑过转移地点长期关押的事。更没确定关押地点，和转移时间。 那些跟踪自己的人，也许就是打探胡文炳消息的人。那些人是从什么时候，关注到她的呢？ 是梁天舟出差的前后！ 楚菲菲甚至联想到梁天舟在两江的时候，很多次藤原纪美和青木一雄都开始怀疑他了，他又不知怎么回事，都巧妙地躲过了。 他有这个能耐。 她开始把关注的焦点放在梁天舟身上。 这两天，在审查去苏省接胡太太的几名人员的时候，他们提到了一个新的情况。 据他们说，当时到了胡太太的住处，她家里还有几个人。 因此不好直接去她家，才在附近等候，最后还是在胡太太出门寻找儿子的时候，几个人凑过去，中途劫走的。 “那几个是什么人？是她的邻居呢，还是亲戚？你们都没弄清楚？”楚秘书大感意外，“而且，你们回到雾都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这情况反映上来？” “在码头我们把人交给你，你不是就叫我们回了嘛。不管那些是什么人，这胡太太和儿子，我们可是顺利接了过来。” “那几个人，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什么打扮？”楚秘书不甘心，继续追问。 “有男有女吧，年纪不大，二十多、三十多，差不多。穿着当地老百姓衣服，很平常的。” 楚菲菲心里一惊，如果这些人是那边的，他们的动作之快，差一点，自己派去的人，就扑空了。 看来，消息在鲁省泄露后，那边也在行动，双方都在抢时间。 要是这样，胡太太和儿子被劫走，那边势必会追查。 这是一个很大的漏洞。 很可能问题就出在这里。 但这也只是说明，他们跟踪胡太太，会找到胡文炳的软禁之地。 然后自己的一举一动，就被人盯上了？ 自己才是那个把人注意力吸引过来的责任人？ 楚菲菲不甘心，她总觉得，其中有些不能解释的地方。 就算在码头接胡太太的时候，被人跟踪，他们怎么知道楚菲菲是哪个部门的？那天她是和梁天舟一起去的码头，要跟踪，楚菲菲和梁天舟两人都应该被盯上。 既然两边都有可能被盯上，那也得查一查，梁天舟那段时间的行踪。 人，一旦对某人有了疑心，看什么都像很可疑。 这天下班后，她被军令部的一个副处长约着去南国俱乐部。 袁副处长原是她的一个欣赏者，两人在舞厅跳了几曲后，意外地看到梁天舟也在。 梁天舟和叶梓，还有杜飞，是后来到的。 自从跟杜飞去过一次舞厅，叶梓拉着杜飞又去了几回。 这一次，总算说动梁天舟同去，杜飞得知梁天舟要去，正好推脱自己不去了。 “杜飞，你得去！不仅要去，还得跟叶梓好好学学跳舞。这也是一项技能。” 梁天舟鼓励道。 “既然梁科长都这么说了，杜组长就不要推辞了。学跳舞，包在我身上。”叶梓拍着胸脯说道。 所以，楚菲菲看到梁天舟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红酒，目光时不时向舞池中的杜飞和叶梓身上扫一眼。 “袁副处长，我看到那边有个熟人，我过去打个招呼。” 一曲终了，楚菲菲跟袁副处长说了一声，自己朝梁天舟的位置走去。 “梁科长，你怎么一个人来的？” 楚菲菲突然出现在梁天舟面前，把梁天舟吓一跳。 “怎么这种神情？你以为会是谁？”楚菲菲笑道。 “楚秘书，我今天第一次来这里，就碰到了你。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啊。”梁天舟调侃道。 在两江的时候，楚菲菲不就经常和王主任出入皇冠舞厅嘛，虽然后来想想，可能是王进和她的一种相处方式，更有可能在舞厅，她怀有某种目的。但至少她是喜欢这种环境的。 “你还没回答，怎么一个人来呢。”楚菲菲坐在对面，盯着梁天舟问。 梁天舟正欲开口，她又说道：“我明白了，梁科长在这里等什么人。” “等谁呀！我跟同事一起来的，喏，就他俩。” 梁天舟朝舞池中努了努嘴，那里杜飞正和叶梓踩着节奏，数着一、二、三，有板有眼地学着呢。 “这俩是你的手下？美女不陪科长跳舞，却去教徒弟，也太不把你这个科长放在眼里了吧。” “别瞎说，这是我给她布置的任务。” “行，体恤下情。梁科长，下一曲我请你跳吧。”楚菲菲主动邀请道。 楚菲菲不记得在两江的时候，有没有跟梁科长跳过舞，好像每次他都把自己往王进那边推，然后他俩就莫名其妙的神色，互看一眼。 “好！非常荣幸！” 这一次梁天舟没有推脱。 那边的叶梓，一边教着杜飞，一边想，下一曲就叫杜飞先歇一歇，她要找梁科长好好跳一曲。 谁知下一曲还没开始，就看到梁科长和坐在对面的一个女子，同时起身，进了舞池。 “这女人是谁呀？杜组长，你认识吗？” 叶梓指着楚菲菲，问杜飞。 杜飞摇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不是咱们二处的吧？”叶梓又问道。 “应该不是吧？我来二处，比梁科长还早，没在二处见过此人。” “算了，这一曲我们歇一下，过去喝点什么吧。” 叶梓也没兴致继续教杜飞了，两人回到座位上，看着梁科长和楚秘书跳舞。 “没想到梁科长的舞，跳得这么好，这么潇洒。” 叶梓不由得赞叹道。 这时，一个男士走到叶梓面前，伸出手来，邀请道： “这位小姐，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 第768章 他才是四科负责人 袁副处长在楚菲菲离开后，自己找了个舞伴，跳了一曲，楚菲菲还没回来。 见这一曲楚菲菲跟那边位置的一个年轻男子进了舞池，而那个座位上，还坐着以为美女，就走过去，向叶梓发出了邀请。 “这位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叶梓抬眼一看，此人四十岁左右，么度不凡，定是有些身份之人，便站起来，答道：“好啊。” 叶梓长期混迹于声~色场所，对方什么情况，她打眼一望，便能猜出个大概。 一曲下来，已经跟袁副处长很熟地闲聊开了。 而此时楚菲菲和梁天舟也回到座位，杜飞往最里面让了让，几个人都在包厢坐下。 “梁科长，你手下这么美丽的小姐，不给我介绍一下？” 梁天舟正犹豫要不要给她介绍杜飞和叶梓，他们没有交集，如果人家不感兴趣，加上两人职级较低，就不用特意介绍了。 现在楚菲菲主动提出，梁天舟便准备正式介绍一番。 还没开口，袁副处长就跟楚菲菲说道：“这位是叶梓小姐。” 梁天舟看了他一眼，这是叶梓带来的？她不是在教杜飞跳舞吗？ “这位先生是？” 他微笑着询问道。 “他是袁处长！”叶梓抢着答道。 “嗯，他是跟我一起来的，我们的袁大处长。” 楚菲菲接口道。 叶梓说了他是袁处长，没提那个副字。楚菲菲也不驳袁副处长的面子，把副字去掉，加了个大字。 “还有这位，是我同事，杜飞。”叶梓也把杜飞介绍一下。 “那么，”袁副处长听完，看着梁天舟，“楚秘书，你的这位熟人，梁科长，你还没介绍呢。” “你不是听到我叫梁科长吗，还用再介绍一遍？” 楚菲菲说完，叶梓也跟着说道：“对，他就是我们梁科长。” 袁副处长微微颔首：“梁科长，幸会幸会！” “这里太挤了，梁科长，我们再去跳一曲吧。” 楚菲菲拉着梁天舟，又离开了。 “那么，叶小姐，我也再请你跳一支如何？”袁副处长彬彬有礼的伸出了手。 叶梓看了杜飞一眼，杜飞道：“你们去跳吧，我就看看。” 回去的路上，杜飞一边开车，一边问梁天舟：“那个楚秘书，好像跟你很熟？她是哪个部门的？” “我知道，军令部的楚秘书。”叶梓抢答着。 梁天舟道：“你什么都知道！你有没有告诉那个袁大处长，你是军统的？” “我干嘛告诉他这个？人家一听军统的，还不躲得远远的？” “哦，那你怎么自我介绍的？看你跟那袁大处长跳了一曲就很熟络了。” 叶梓嘿嘿一笑；“我说，我说我们是警察局的，跟着科长来放松放松。” 杜飞脱口说道：“你怎么不说你是舞厅专门陪舞的？” 叶梓停了一下，说道：“我还真想说我就是陪舞的舞女，可是，一看他就是吃公家饭的，还是个官。要让他看得上，就不能是舞女。否则，岂不是白交了？ 说是警察局的，也有面子不是？ 幸好后来那个楚秘书没有点破。她要是直接介绍你是军统的梁科长，我可就圆不回来了。” 叶梓跟人结识，可是带有目的性的。 梁天舟听着，微微点了点头。 有心机，有口才，反应快，说话真真假假，不知道她有没有朋友。 沉默一阵，叶梓又对梁天舟道： “梁科长，我有个想法。” “又有什么想法？” 梁天舟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问道。 “我们，不，我说我，如果去找个报馆当记者，说不定能更好地、正大光明的认识各行各业的人士。” “你当舞女也能认识不少人。”杜飞插话道。 “杜组长，我不是说了嘛，舞女地位低下，认识了别人，别人也不把你当人看。” “那你在青港，不是做舞女吗？”杜飞怼道。 “那不一样。那些岛国人，他们把你当花姑娘，说话都不防，以为我听不懂。” 梁天舟听出来了，忙追问道：“你懂岛语？” 叶梓没有回答，却道：“现在这也用不上。” “那你跟老郑有共同语言了。”杜飞道。 “郑克昌？谁会在雾都说岛语啊，你们也不要跟别人说哈。” 叶梓叮嘱道。 “抗战都胜利了，你还保什么密嘛。” “哦哦哦，我忘了这茬了。还以为在青港呢。”叶梓连忙更正。 “梁科长，你住在外面，是跟家人住一起吗？” 快到总部的时候，叶梓想起那天在那个石梯路口，碰到梁科长，便问道。 “嗯。我就是想跟家人住在一起，所以在外面租的房子。” 梁天舟开玩笑地说道。 “你这么年轻，不会有小孩了吧？”叶梓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梁天舟的后背问道。 “有了，不够还没生下来。”梁天舟道。 “那就是还没有呗。什么时候生，我们可要准备份子钱，给孩子过满月。” 叶梓一本正经地说着，杜飞忍不住大笑起来。 “杜组长，你笑什么？” “梁科长的家，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挨饿的家，他的小孩，还没找到娘肚子在哪呢。” 四川省地处中国西南，是军阀混战特别频繁的地区之一。从1911年辛亥革命之后，各路大军阀开始在四川推广自己的势力范围，而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了1930年代初期。在这近20年的时间里，四川省经历了多次军事动乱和战争，数十位大小军阀在其间崛起和倒台。这些军阀以及各自的军队，奋斗于一线，流血牺牲，争夺地盘，实力强大，手中掌握实权。他们在各方势力间互相勾结、合纵连横，以达到巩固自己势力范围、争夺更多利益的目的。四川省地处中国西南，是军阀混战特别频繁的地区之一。从1911年辛亥革命之后，各路大军阀开始在四川推广自己的势力范围，而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了1930年代初期。在这近20年的时间里，发生发生过 阿道夫阿凡达大师傅留意黑啊 () 第769章 你以前是什么职务 第二天，唐波刚把黎文伯写的汇报材料，交到梁天舟手上，贺定初就叫人来通知他俩，去处长办公室。 梁天舟拿着汇报材料，草草扫了一眼，这是黎文伯的一组成员，这段时间的情况汇总。 他们有的在学校，有的在工厂，有的混迹于帮会当中，还有的扮作叫花子，手下笼络着一群老老少少的乞丐…… 梁天舟和唐波走进贺处长办公室，贺定初一脸严肃地说道： “今天的新闻看了吗？” “看了，秋城发生的骚乱，影响很大。”唐波道。 梁天舟虽然还没来得及看今天的报纸，但昨晚从电台里，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点点头。 “雾都这边，有些人也在蠢蠢欲动，尤其是几所大学集中的沙坪坝。”贺定初说道。 “又要有游行？”唐波猜测道。 表面平静的雾都，早已暗流涌动。 国民政府在各地，调动军队，制造摩擦，新的内战一触即发。 雾都各界有识之士，前不久成立了“反内战联合会”。成立大会当天，两派群众还发生了冲突，造成多人受伤。 秋城这次的事件，就是矛盾激化到白热程度的一次集中爆发。位于秋城的一些大学的学生，发起了“反内战、争民主”的抗议运动，遭到当地军警特的镇压。 雾都作为临时首都，各个民主派别，进步学生，纷纷响应，谴责当局。当天报纸上，把这当作头版头条推出。 贺定初点点头说道：“我已经跟其他几个科布置了，他们去配合警察局行动，但你们……” 贺定初看了看梁天舟手中的汇报材料，知道这是唐波刚刚就交给他的，继续说道：“但我要求你们，尤其是一组的那些兄弟，各自以现有身份，加入到他们的人中间。” 梁天舟很快就明白了贺定初的意思，他再次确认地问道： “贺处，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要我的人，积极参与其中，而不是偷偷去打探消息，然后回来告密？” “现在还有什么密可告？我要他们，忘掉自己的军统身份，跟他们身边的人一起，并且还要更加地积极。” 贺定初又说道：“你们前阵子不是在学习gd材料吗？好好表现，等这次乱象平息，他们中的很多人，在雾都就待不下去了，梁科长，唐副科长，到时候，根据他们的具体情况，你们落实一下，他们的去向。” “好的。” 梁天舟和唐波，这次都听懂了。 四科的人，要借这一次潮起潮落的时机，随着波涛，送入大海中。 梁天舟还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雾都方面这一次，恐怕会出动军警特，疯狂镇压。 打压越凶，局势越紧张，必然会有不少gd和其他派别的人士，被逼离开雾都，撤到其他地方。 还会有不少进步青年，坚定地走上投奔光明之路。 这也正是军统派遣特务渗透gd边区的好时机。 这个局面，他现在虽然什么也不会做，也无力扭转局势，但他要掌握自己手上的所有情况。于是主动表示道： “我马上回去，把每个人的定位落实下去，我们先告辞了。” 说着跟唐波一起，回到四科。 “唐副科长，这事你负一下责，每个人的任务，还有之后的联系方式，都要详细考虑到。当然，还得把一部分人，留在雾都，具体哪些人，你决定吧。” 他把具体工作，交给唐波。他才不想费神费力，做这些事。 唐波很快就拟好了方案，看来这件事，他早想到了。 也不用再把全体人员召回来，杜飞就在办公室，唐波给他交代了后，又动身去找黎文伯。 通知到两位组长，剩下的，就是组长自己传达给各自的组员。 唐波走后，叶梓凑过来问道：“梁科长，我觉得咱们二组，不用这么干。” “哦，说说理由。” 梁天舟饶有兴味地说道。 “说到底，这只是一次机会，但不用把大家全都投进去。这样混进对方阵营，顶多算个进步青年，就算去了gd势力范围内，也是外围群众，接触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嗯，你继续说。”梁天舟面无表情，似听非听。 “咱们二科，都是从各地集中起来的，对他们原来来自的地区，更熟悉，可以有针对地派出去，当然，得想一个更适合的身份。” “你就是想说，你要去找个报馆当记者？” 梁天舟想起昨晚她说的话。 “当什么，还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叶梓认真的神态，跟她平常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等过了这段再说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顺利融入，并被接纳的。” 叶梓提出的，确实有参考价值。 扮成青年学生，跟身边的热血青年一道，加入时代洪流，这只是一种途径。 而二科这些三四十岁的，久经战火的特工，自然有另外的工作方式。 这个问题，为什么是叶梓提出来，而不是杜飞？ “叶梓，你以前在青港，是什么职务？” 梁天舟好奇地问道。 “梁科长没有看过我的档案？”叶梓反问道。 “哦，其他人的档案，我都看过，你来了之后，我还没来得及去人事科档案室。”梁天舟承认道。 “我就是青港站的一个小小的情报组组长。而且，我们那里，一共有五个情报组。” “难怪，有头脑！”梁天舟再次打量了叶梓一番，夸奖道。 “杜飞给你怎么布置的？”梁天舟起身准备出去，见叶梓还待在那里没动，顺便问道。 “自由行动！” “好，那你跟我一起出去转转吧。现在外面一定很热闹。” …… 雾大、中大等雾都的很多大学校园，现在都群情激奋，学子们凑到一起，都在议论声援秋城的事。 有人拿着铁皮喇叭筒，跳上一个高台，发表着演讲。 有人提议，要为秋城死难的烈士，开追悼会。 还有人喊出了“反内战、要和平，要民主”之类的口号，一呼百应，都聚集一起。 黎文伯和魏纪昌十分活跃，俨然成为了学生中最积极的分子之一。 () 第770章 你跟楚秘书很熟吗 唐波在人群中找到黎文伯，把他拉到一边。 “唐副科长，你怎么来了？” 黎文伯正忙着呢，这种时候，他不用等上峰指示，也知道该怎么做。 唐波道：“你把这边交给魏纪昌，你去通知一下你们一组的人。” “有新任务？”黎文伯兴奋地问道。 唐波把贺处长的指示，以及他拟定的方案，跟黎文伯详细一说，黎文伯一拍脑袋：“太好了！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一组的人，并不全在沙坪坝，黎文伯回去跟魏纪昌交代之后，自己离开人群，消失在街上。 …… 梁天舟没有去沙坪坝，他带着叶梓，来到都邮街广场。 这里也聚集着一些各派别的人士，向在场的群众宣讲，提出他们的一些主张。主题还是围绕着“反内战、要民主”。各大媒体，也派出了记者到场。 按照贺处长的安排，今天就没有梁天舟什么事。科里其他人都布置下去了，他就是来看热闹的。 “我们去二楼的咖啡厅吧。” 叶梓抬头看了看楼上的招牌，对梁天舟提议道。 从那里的窗户，可以看到广场的全貌，毫无遮挡。 “好。”梁天舟同意了。 两人来到二楼，才发现，咖啡厅里早已有不少人。这里面有多少是来看热闹的，有多少是执勤的便衣。梁天舟没有心思细分析。 靠窗的位置，全满了。 “唉，怎么这么多人！”叶梓感叹道。 “算了，”梁天舟悄悄对叶梓道，“今天可能要出大事，我们还是离这里远一点吧。” 两人又下楼来，叶梓才说：“我刚才看到一科的人，在咖啡厅里面。” “不用管他们。他们有他们的任务。” 此时，广场上，人越来越多，一些文化节的名人，也在众人簇拥下，登上一个高台，即兴发表着演讲。 “乱了！乱了！” 梁天舟嘴里嘟哝着，催促叶梓赶快离开。 就听有人在高呼：“请勿打人！请勿打人！” 更多人的声音嚷成一片。 梁天舟和叶梓前脚更离开广场，就见一队队的警察，朝广场跑去。 警哨声一阵一阵响起，还有便衣队也赶了过来，夹杂在人群中，见人就打。 幸好梁天舟没有开车过来，不然此时的各个路口拥堵着，车绝对是寸步难移。 有些人在往里涌，有些人在往外奔逃。 在四面溃散的人群中，梁天舟又看到了刘斯芸的身影。 她也在这里？ 但他来不及细想，先找了个街边的店铺，带着叶梓躲了进去。 “咦，这不是梁科长吗？你怎么躲在这里？” 刚站住脚，身后一个女人声音传来。 楚菲菲是跟着梁天舟来到都邮街广场的，她要调查梁天舟的行踪。此时却装作刚刚邂逅的样子，冲梁天舟吃惊地问道。 梁天舟四下一看，这是一家女装店，楚菲菲正在试穿一件裘皮大衣。 “你跑这地方来买衣服？”梁天舟明知故问。 “是啊，随便看看，偏巧碰到这事。你不会是来参加集会的吧？”楚菲菲用一副探寻的眼光，打量着梁天舟。 这是反对派的集会，如果梁天舟是来参加这样的集会，可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我只是来看热闹的。”梁天舟敷衍道。 “现在这个时间，梁科长还有闲心看热闹？对了，你是来执勤的？”楚菲菲又问。 梁天舟一听，她的话中带刺，不怀好意，便回道：“楚秘书这个时间段，不是应该在办公室上班吗？你是不是来参加集会的？执勤也用不着军令部出动人员吧？” “哈哈哈！看把你急得，我不就随口一问嘛。再说，你来执勤，躲什么躲呢？让手下往上冲，自己躲起来？” 这时，叶梓从旁边挤过来，见到楚菲菲，惊奇地叫道：“楚秘书，你怎么也在这里？” “哦，叶小姐也在呀。我懂了，梁科长是来约会的，假公济私啊。” “叶梓，我们不打扰楚秘书试衣服了。走吧。” 梁天舟没有继续解释，从楚菲菲今天的表现来看，她的意外出现，本身就令人寻味。 这绝对不是军令部秘书处的人，该出现的场合。 这里面有事。 外面的警察和便衣，还在挥棒驱赶着人群。 广场上的人，逐渐减少，受伤的也被护送着离开了。自始至终，警察没有开枪，也没有抓人。 …… 梁天舟和叶梓回到总部，办公室就剩下他们俩。 “梁科长，你跟那个楚秘书，很熟吗？” 叶梓问道。这话昨天晚上杜飞就问过他，他并没有回答。 今天见过后，叶梓忍不住又问起来。 “不是很熟，只是以前认识。”梁天舟淡淡地回答道。 “可我感觉，她是跟着我们去的广场。” 叶梓的话，令梁天舟又一次刮目相看。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们进那家女装店的时候，她不在里面。她是跟着我们一起进去的。只是当时你老看外面的人群，没注意到。” 梁天舟想起来了，当时他看到人群中的刘斯芸，情不自禁地担心起她来，就多看了看，直到她消失在人群里，自己侧身迈进了女装店。 “这能说明什么？她跟着我们进女装店，也不说明她是跟着我们去的广场吧。” 梁天舟辩解道。 “总之，她今天说话，和昨晚说话，就像变了一个人，很不友好。” 隔了一会，叶梓恍然大悟，盯着梁天舟道：“我知道了，昨晚我们是三个人一起去的舞厅，而且我跟杜飞在跳舞。今天只有我们两个，她是不是吃醋了？” 看着梁天舟不知如何回答，叶梓更加兴奋：“看梁科长怎么还脸红了？你还说不是很熟，你们之间，一定有故事！” 脸红这种事，不说不觉得，越是被人一说，脸色便真的越来越红。 梁天舟正色道：“别瞎琢磨！我跟她以前只是因为工作关系，有过接触。真的不是很了解。” …… 下午，唐波回来，急匆匆走进科长办公室，跟梁天舟汇报道： “梁科长，出了点意外。”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梁天舟一看他的神色，已经有了预感。 “魏纪昌被抓了！” () 第771章 天浩被抓 唐波喘了口气，对梁天舟道：“出了点意外，魏纪昌被警察抓走了！” “什么？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吗？具体什么情况，你详细说说。” 梁天舟也知道，魏纪昌他们，一定是表现太过了，被当成闹事的首要分子，才会被抓。 都邮街广场那边，警察就没抓人，他亲眼看见的。 唐波拉把椅子坐下，才慢慢叙说起来。 他把黎文伯叫走以后，他自己留在雾都大学看形势。 魏纪昌和几个学生头儿，张罗着要给秋城死难者开什么追悼会，后来场面失控，很多人呼喊着要去市府示威、讨说法，声援秋城的师生。 不知怎么的，又有人不想去，说上回都走半道被拦回来了。 两边的人，就在现在厮打起来。 最后，主张游行去市府的人，占了上风，跟上回一样，周边几所大学的学生，汇聚起来，就往市中心开拔。 中间遇到警察拦截，发生了冲突。 魏纪昌一人对战一群警察，毫无惧色。把警察打趴好几个。 这不，警察局领头的，一声令下：“抓人！” “就抓了他一个？”梁天舟问道。 “好多。当时场面混乱，大家都动手了。警察人是真多，后面还来了援兵。我估计至少抓了一、二十个。”唐波说道。 看来，梁天舟之前认为警察不会抓人，有所误判。场面失控，抓几个领头的，才能镇住场子。 都邮街广场那边，围观市民一盘散沙，没有人组织。警察上去，很快就四处逃散，警察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驱散了事。 而学生群体，有人组织，容易团结起来。要是起了冲突，谁也不好退缩，怕被同伴说是胆小，怕事，不勇敢。 “这样也好，魏纪昌和那些人一起被抓，他们成了狱友，将来更容易打成一片。” 梁天舟安慰唐波道。 “问题是，现在怎么办？”唐波急道。 “凉拌！先不用管他，让他在里面待几天吧。”梁天舟摆摆手，不急不缓地说道。 他掏出烟来，丢给唐波一支，往椅背上一靠，悠悠问道。“那个，黎文伯现在还没消息？” “没呢。我没碰到他。他应该去了别的地方。” “不着急。他又没车，到处跑，这会哪能回得来。”梁天舟吐了一口烟圈，端起了茶杯。 “我去跟贺处报告一声。” 唐波站起身，准备离开。 “不用了，沉住气。现在什么都不了解，你跟贺处报告什么？来，我给你泡杯茶。闷得慌，去大办公室找叶梓美女解解闷。” 梁天舟嘴上说，却坐在椅子上不动。 唐波真去了大办公室。 …… 快下班的时候，梁天舟却接到了唐子仪的电话。 “天舟啊，你到警察局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那天梁天舟和唐子仪互留了电话，唐大队长还一个劲叮嘱，有事可以打电话找他。 结果，还是唐子仪先找梁天舟。 “什么事？”梁天舟问道。 “电话里不好说，你过来再说吧。” 梁天舟立即出门，驾车赶到警察局侦缉大队。 在大队长办公室，见到唐子仪。 唐子仪把办公室的其他人都轰出去，留下梁天舟一个人。 “坐下，先喝茶，听我跟你慢慢说。” 唐子仪给梁天舟递过来一杯热茶，坐在梁天舟旁边。 “天浩被我手底下的人抓了。就这件事，我还没跟梁五爷说，先找你。” “什么？天浩参加游行了？”梁天舟惊道。 “学生娃娃，一时冲动，参加个游行，也没什么。”唐子仪见梁天舟很紧张，便开导起来。 “那你找我过来是？”梁天舟试探着问道。 “哎！本来这也就小事一桩，抓的时候，我不在那里。后来看从上来的名单，才发现。我让手底下的人，悄悄放了，啥事没有。” 作为侦缉大队的大队长，这点能耐都没有，那还叫唐五爷吗？ “可是，天浩是真倔！他说要放，就把所有抓了的人全放了，他才走。不然，他坚决不出去。” “那现在他在哪里？”梁天舟问道。 “在下面一个关押所，跟雾大还有中大的学生，关在一起。我找你来，就是看你能不能去劝劝天浩。他要干什么且不说，人先出来嘛，不然我咋跟梁五爷交代？你说呢，天舟？” “唐大队长，”梁天舟没有叫唐叔，说明他想这事公事公办，“我想问一下，你们抓的其他那些人，准备怎么处理？” 唐子仪大手一挥：“你不管别的人怎么处理，天浩这个事，你说，我咋整？说出去，我唐子仪，连子侄都保不住，还怎么混？” “唐叔，你别急嘛。又没到人命关天的程度，你先告诉我，其他人会面临怎么的处罚？” “你怎么跟天浩一个德性？一样的倔！这事怎么处理，我还不是要看上面怎么说。也许送渣滓洞，也许，过两天就放了。谁说得准？” “唐叔，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用去劝他了。他要是铁了心要跟同学共进退，谁劝都没用。咱袍哥人家，讲的是一个义字。丢下同学在监狱不管，自己先溜，他以后还怎么混？ 再者说了，通过这件事，也让他长点记性，汲取教训，以后做事，不要这么冲动。你说对不，唐叔？” 唐子仪顿了顿，点头说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担心，如果上面要把这帮人送渣滓洞，天浩可就吃苦了。” “有你这个唐叔罩着，真要送渣滓洞，你肯定有办法把他从名单中抹去。这个我不担心。” 梁天舟话刚说完，唐子仪却道：“可我跟梁五爷怎么说？总不能一直瞒着他，要是哪天他知道了，我没帮忙，我这老脸……” “唐叔，我亲自去跟我叔说，把唐叔的这番好意，全告诉他。他也是嗨袍哥的，丢下兄弟自己脱身，他也不会答应不是？” “嗯，还是天舟贤侄显得周到。那这事就拜托贤侄了。天浩那边，我会跟下面打招呼，保证他在里面不会吃亏。” “应该我拜托唐叔才对。那我就不多留了，得去我叔那一趟。回见了唐叔！” () 第772章 要求放人 按下梁天舟自去找梁五爷，转告天浩被抓的情形不表，再来说说梁天浩，和十多个同学被关押在沙坪坝一个关押所里。 除了几个女同学被关到另外一间牢房，雾大的所有男同学都在一起。 “天浩，你应该跟他们出去，既然有人保你，出去再说啊。” 有同学劝说着梁天浩。 “别说了，大家都是一起进来的，我怎么可能撇下大家，独自脱身？” 梁天浩摇着头道。 他又看向魏纪昌，一脸羡慕地说道：“魏学长，你还厉害，一人对战多个警察，还把他们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你是练过的吧？” “我从小跟我爹练武，操扁挂，对付他们几个，小意思。”魏纪昌也不谦虚，很自豪地说道。 旁边一个瘦小个子同学提议道：“等这次我们出去，魏学长教我们练武吧，我们可以在雾大成立个国术社，让有兴趣的，都加入，怎么样？” “你想什么呢？”梁天浩道，“练武那得从小开始练，要有童子功。像你这种瘦猴子，朗巴尔身材，再怎么练，也打不过谁，你就不该跟着瞎起哄，还要我们分心来保护你。” 瘦小个子不服气，噘嘴道：“坚持练，不就强壮了，练武可以强身健体不知道吗？” “好了，别争了。咱们这次，能不能出得去，还难说呢。我就说天浩真是傻，能出去还非得留在这里。”另一个同学站起来说道。 “别说丧气话，以前也有同学在游行中被抓起来过，后来还不是都放了。我看呐，最多在这里待几天，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个高年级的学长宽慰大家道。 魏纪昌跟着说道：“就是，我相信，其他同学们，也会找有关当局要求放人的，我们要有信心。” “诶，怎么没看到黎文伯？先前还见到他在那里，后来怎么不见人了？” “当了缩头乌龟呗，胆小鬼！” …… 他们口中的黎文伯，此时正在雾大校园，跟几个积极分子预谋，准备再组织一次游行，声援被捕学生，要求当局立即放人。 他从外面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了。当即就听说了不少同学被警察抓走。 “咱们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得起来抗议！”他的态度非常坚决，立即得到几个同伴的赞同。 “警察抓的人，咱们就去找警察局。”有人叫道。 “对，就找沙坪坝的警察分局。要求他们放人！” “还要联合其他大学，他们也有人被抓了。” “好，派两个同学，去串联一下。” …… 唐子仪都已经睡下了，家里的电话响了。 “唐大队长，现在很多学生，聚集在我们分局外面，要求放人呀，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说话的是沙坪坝分局的局长。 “陈局长，现在头头们都休息了，你问我，我知道该怎么办？” 唐子仪搪塞着。 “你能睡得着，我咋睡？他们都堵在分局门口，值班人员把我从家里叫过来，我……唐大队，你还是请示一下上面吧，弄不好，再闹出什么大动静，你我可就难辞其咎了。” “你等着！” 唐子仪挂了电话，给雾都警察局局长请示，少不得挨了一通训，但得到的答复却是一个字：“拖！” “拖？”分局局长脑袋都大了，怎么拖？ 他只好走到门口，对外面的学生们喊道： “同学们！你们的意见，我会向上面转达的。你们先回去吧，我保证，明天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行！我们怎么相信你？我们就在这静坐，等你的答复。” 说到做到，警察分局外面，真的黑压压，全是学生，准备在那里安营扎寨，跟警察分局耗上了。 经过分局局长跟唐子仪再三反映，唐子仪不得不又向上头请示。甚至惊动了常总裁。 “娘希匹，他们都是怎么办事的！一点手段都没有！” 命令从上而下，唐子仪不敢耽误，连夜出门，除了侦缉大队，还调动了军队进城，再不听劝阻，就要强行弹压。 几所大学的学生，又以几个领头的被抓，而被迫撤回学校。 黎文伯再次逃脱。 …… 梁天舟正在办公室。今天是四科全体集中的日子，二组一个人没到，一组差不多都来了。 “说说吧，大家这两天都做了什么？” 梁天舟开场白。 “我派了我的线人，去把那几个演讲的文化界名人看起来了。” 也有人摇摇头道：“我也就瞎转了两天。” “一组的人，怎么都不见人？” 正说着，黎文伯从外面匆匆进来。 梁天舟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等会再找他了解情况。 会后，把唐波和黎文伯叫到自己办公室，梁天舟才问道： “文伯，你那边什么情况，你说说吧。” 黎文伯开口说道：“雾大这边……” 唐波接着道：“雾大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说说其他情况吧。” “雾大这边昨天上午被抓走了十多个，晚上我们去找警察分局要人，结果，人没要回来，又有几个同学被抓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魏纪昌也在关押所。” “怎么办？凉拌！” 梁天舟还是那句话。 “除了雾大呢？其他那几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唐波急切地追问道。 黎文伯道：“他们跟着出去闹了一阵，现在都躲起来了。” “也就是说，一切都在按照我们的预期发展？”唐波进一步问道。 “还难说，过两天再看吧。” 黎文伯回答道。 “梁科长，你看，我们是不是找人去警察局问问，他们打算怎么处理？”唐波试探着跟梁天舟说道。 “关我们什么事？这次军统出动的是其他几个科的人，我们又没参与。”梁天舟闷声说道。 “要不，请贺处长出面，要求警察局放人？”唐波继续提议。 “你以为，贺处应该怎么出面？说被抓的人中，有我们军统的人？你可以去跟贺处长说说看。” 唐波一下就明白了。 既然要安插人去那边，最好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一次，实际上警察局无意中，帮了他们的一个大忙。 () 第773章 严办带头闹事的 又过了两天，被关押的人，依然没有释放的消息。 唐波沉不住气了，晚上去贺定初家，私下跟贺处反映。 听完唐波的叙述，贺定初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 “梁科长做得对，这时候，我们插手，让警察局放人。你说人家会怎么想？我们军统在背后搞事，让警察局给擦屁股！” 唐波无言以对，嘴唇蠕动了几下，没有说出来。 贺定初接着道：“即使把人放了出来，那边，难道不怀疑？那些学生娃，是走了关系才获释的？人还怎么取得他们的信任？让他跟那些闹事学生关在一起，还可以增进关系。这是好事！” “贺处教训得是。是我想简单了。” 唐波赶忙点头：“只是结果超出了我们的计划，我想的是，怎么把人捞出来。” “你呀，只想着按自己的步骤走，出点意外，就乱了方寸。”贺定初继续教训道，“就像下棋，你想了好几步的棋，结果对方一步没按你预定的思路走，你就不会变通了？ 每一步都有很多种走法，而对方也有很多种应对的办法，没有那个优秀的棋手，是严格按照棋谱一颗一颗子的下的。 又比如拳师对战，谁是按照套路，一成不变地过招？你一拳打出，以为对方会格挡，露出破绽，你好趁机攻击其下路，结果人家没有格挡，而是闪身旁移，同时击打你的侧面，如何应对？” 教训玩，贺定初想了一想，又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不仅不能去捞人，还要跟上面施压，让上头出面，严惩带头闹事的人，以儆效尤。” “这个，贺处，你可知道，这次带头的是谁？” 唐波提醒道。 这次带头的是黎文伯和魏纪昌，黎文伯逃过了，魏纪昌却还在局子里呢。 贺定初意味深长地看了唐波一眼，说道： “你回去吧。我相信梁科长一定会理解的。” 他没有回答唐波的问题，却打发唐波走了。 …… 梁天舟把黎文伯叫到办公室，问道： “已经过了两三天了，魏吉伯还没有消息？” “没有。还关着呢。”黎文伯答道。 “学校的学生，没有再闹什么？” “没人领头，大家只有等。不知道这回这么回事，以前通常关押两天，就会放人。这次已经拖了这么几天了。” 黎文伯也没了主意，他一个人，肯定不会出头去鼓动学生，在军统这边，他也不敢擅自做主，还要听上司的意思。 “这样，你把把第一小组成员，最后的情况，写一份报告，交给我。”梁天舟吩咐道。 事情过去几天，除了魏纪昌，一组其他成员现在的位置，基本可以确定了。 也是时候跟贺处长汇报了。 就在黎文伯去大办公室写报告的时候，梁天舟桌上的电话响了。 是唐子仪打来的。 唐子仪被警察局长叫去，当面做了指示，要求他把带头闹事的和跟着起哄的学生，区别对待。也就是说，除了几个带头的，其他人，写份检查，就让他们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带头的要继续关押？” 唐子仪摸不透，想向警察局长问个明白。 “别问那么多了，这是上面的意思，我们照办就是。”局长如是说。 因为牵涉到梁天浩，唐子仪不敢大意，他亲自赶到沙坪坝关押所，当面看着，经过当天在场警察的确认，留下三个带头的，梁天浩和其余各位，被象征性教育了一番，释放了。 三个被留下的里面，自然包括魏纪昌。 这事办完，唐子仪第一时间给梁天舟打了个电话，隐晦地说道： “梁科长，你过来一趟。” 梁天舟明白，是要他去侦缉大队。 黎文伯的材料还没写好，梁天舟正好抽空先去警察局侦缉大队。 还是在大队长办公室，只有唐子仪和梁天舟两个人。 梁天舟也不坐，站着就问：“案子结了？” 唐子仪点点头：“算是结了。天浩现在估计已经回学校了，我亲自看着他离开的。” “这件事，多谢唐叔了。”梁天舟由衷地说道。 唐子仪道：“得亏他不是领头的。你最好找机会给他说说，不是每次都能有这种运气，落到我手上的。要是碰上其他人，比如你们军统的暗探，能不能轻易出来，就难说了。你人在军统，对他们是最清楚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派了暗探？”梁天舟说完，也觉得问得很幼稚。 “这还用问？哪次这样的事，混杂在人群中的，没有你们军统的人？要么搞事，要么抓人。警察不都是傻子，还能看不出来？” 唐子仪一边给梁天舟倒茶，一边说道，“这回那几个带头的，上面要求严办。我估计也是军统插手了。” “什么？带头的要严办？不是全部释放？”梁天舟很感意外。 “我什么时候说过，全部释放？留了几个。尤其是有个叫魏纪昌的，公然袭警，打伤了十几个警察，这已经属于刑事案了，绝对不能放。” 听到魏纪昌的名字，梁天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他没想到魏纪昌最后会把自己栽进去。 “他袭警，就要严办，不会是你们警察局报复他吧？”梁天舟开着玩笑问道。 袭警的人，落到警察手里，还能有个好？尤其在那个不知道文明执法的概念的年代，不把你往死里整，就算你命大。 唐子仪却摆了摆手，道： “如果给被他打伤的人去处理，不排除要遭收拾。这个嘛，大家都懂。但这次真不是这个原因。我都说了，很可能是你们军统上层要求严办的。” 然后又意识到话说多了，叮嘱道：“这事你可不能张扬出去，你心里明白就行。” “嗯，我懂。你是说是上面指示要严办？” “不然呢？”唐子仪道，“军统想抓gd！他们可能以为，这些带头的娃娃当中，有gd分子吧。所以，我们局长接到的指示就是，把带头的三个人，送去渣滓洞。渣滓洞不是归你们军统管辖吗？你想，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 第774章 贺处真是让属下佩服 要把魏纪昌等人，送去渣滓洞。 这是梁天舟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两手一摊，说道：“这事可跟我没半点关系。我们科，这次根本没参与。” “我当然知道跟你无关，不然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多。你对发生的事，一点都不知情，这我还看不出？” “好了，我是偷摸跑出来的，得赶紧回去。天浩的事，再次感谢！” 梁天舟对唐子仪一拱手，转身离去。 一路上，他就在想，自己先前一直叫唐波和黎文伯不要急，暂时也不要跟贺处长报告，先冷处理，过几天再看。 当时他以为，抓紧去的学生，大不了关几天，迫于压力也好，大事化小也好，多半会放人。 自己在两江的时候，也接手过跟学生有关的类似案子，最后都是这么处理的。 现在大多数学生倒是释放了，可咱四科的魏纪昌折进去了，这该如何跟唐波他们解释？ 又如何向贺处交代？ 如果跟渣滓洞管理部门去说明情况，释放肯定没问题，毕竟都是军统总部下属的单位。 但这样的话，魏纪昌不是白白在里面蹲了几天？梁天舟对此倒无所谓，但唐波和黎文伯，可能要惋惜半天了。 最关键的，等待，是他做的决定，将来还怎么指派别人，听从自己的安排？ 这可涉及到科长说话的威信。 想来想去，梁天舟还是觉得，由他去跟贺处讲明情况，然后从渣滓洞看守所，把魏纪昌捞出来，也算他当科长的一份能耐，谁能不服？ 不服你去把人捞出来试试？ 这么想着，已经到了四科。 黎文伯已经把材料写好，见梁天舟进了科长办公室，他也跟着走了进来。 “写好了？”梁天舟问道。 “早写好了，刚才你不在，所以一直在等你。”黎文伯答道。 “嗯，你放这里吧，我看过之后，就交给贺处。” 梁天舟见黎文伯放下材料，却不马上离开，似有话要说，便问道： “你还有事？” “梁科长，我看你刚才接了电话出去，是不是魏纪昌交代了身份，警察局找你去核实？” 自己刚才确实是接到警察局侦缉大队唐大队长的电话，但他是在自己办公室接的，黎文伯当时已经去了隔壁，他怎么就知道，我是接到警察局电话出去的？ “文伯，你怎么会想到是警察局来电话？” “我也是猜的。这个时刻，要是魏纪昌这小子在里面交代是我们侦缉四科的人，警察局肯定给你打电话呀。” “警察局没来电话，估计魏纪昌还熬得住，没有交代。我是接到……话说，我接个电话，有必要跟你汇报吗？出去忙你的吧！” 先还以为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话，有人监听，这种事，在情报机关，也是常有的事。但这小子明显就是瞎猜，干嘛那么认真回答他。 把黎文伯写的材料翻阅了一下，就带着去了贺处长办公室。 他都想好了怎么对贺处长开口，请贺处长出面，跟渣滓洞管理部门协调，把魏纪昌放出来。 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声“请进！” 梁天舟推门进去，只有贺定初一个人在。 “贺处，这次我们四科的行动汇报。”梁天舟把材料放到贺处的桌上。 “情况我都知道了。” “贺处，魏纪昌……”梁天舟准备解释一番。 贺定初摆摆手，打断了他： “这是我跟上面请示这么做的，把他送到渣滓洞看守所去。” 原来真是军统这边的意思！ 唐子仪跟他说的时候，他还没往心里想，现在经贺定初一说，他马上联系起来，贺定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后世穿越来的梁天舟，比当时的大多数人都清楚，渣滓洞里面，关押的都是什么人。 这时候江姐还在从事雾都和华蓥山两地往来，从事地下工作，两年半以后，才被捕关在渣滓洞。 但渣滓洞看守所里，一直关押的都是政治犯，包括国民d的一些反对派人士、gd地下人员和进步学生等等。 他们中很多人，一直没有暴露身份，却被长期关押。 甚至在监狱里，还成立了秘密的临时党支部。 这种情况下，如果魏纪昌以进步学生的身份，被送进去，贺定初的用意，梁天舟瞬间就明白了。 让侦缉四科的人，学习gd材料，背诵gd言论，把自己装扮成进步人士，不就是希望找到机会，渗透进gd内部吗？ 渣滓洞监狱里也有gd，让魏纪昌渗透进他们当中，这算是歪打正着，也就是贺定初促成这样结果的动机。 “贺处，我懂了。贺处的这一手，属下佩服！” 梁天舟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脸的兴奋劲。 “你懂什么？说来听听？”贺定初有意考考梁天舟，鼓励他道。 “渣滓洞里的gd分子，很多都死不承认，还在牢里串联闹事，跟监狱方作对。把魏纪昌以学生领头的名义送进去，一定可以取得他们的信任。这样，我们就嘿嘿……” 梁天舟没有说完，憨憨地笑了。 “哦，看来梁科长对渣滓洞监狱的情况，还挺了解嘛。”贺定初抓住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挑出来追问道。 梁天舟一想，糟了，怎么把后世对渣滓洞的描述，说了出来。这不是跟监狱里的同志们添堵吗？幸好没说地下党支部的事，那就泄露重大机密了。 还好，听贺定初的语气，渣滓洞监狱现在的情况，跟梁天舟说的，也八九不离十。 但自己怎么知道渣滓洞情况的呢？这个决不能承认！ “不是，贺处，我对渣滓洞一无所知，我都没去过那里。 你忘了，在两江的时候，我就在伪警察局干活。 那时候，我们伪警察局监狱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地下组织的人，进去后，都不老实，秘密串联，岛国人头疼，我们也没一点办法。 当然，我们军统的人，也有很坚强不屈的，都是党国的这个。” 说着梁天舟竖起大拇指。 “我果然没有看错。” 听了梁天舟的话，贺定初心里暗暗想道。 唐波想不通的事，梁天舟一点即通。无论是阅历还是能力，还是说话的水平，确实够唐波好好学一阵子。 () 第775章 新来的 “梁科长，既然魏纪昌已经进入渣滓洞，你们就不用再管了。” 贺定初说到了正题。 “好，我们也没法接着管他。让他直接转到监狱部门吧。这也算是我们四科为他们输送了一个人才不是？” 梁天舟满口应承道。 贺定初笑道：“我也正有此意，还是梁科长明晓事理。” 又看着桌上的材料，说道：“其他的人，你们继续努力。” “是！” 梁天舟站起来，响亮地答应道。 四科人手本来就不够，但事已至此，魏纪昌误打误撞，闯入了其他部门的领地。看贺处的意思，已经不在他侦缉四科的业务范畴了。 如何协调，他只有顺应形势，揣摩着贺处的心思，把他的想法，通过自己的口，说了出来，这样也落得个服从领导，有大局观的好印象。 至于如何面对唐波和黎文伯，这还用他操什么心，这俩都是贺处的人，恐怕贺定初早就把这两人安抚好了。 回到办公室，梁天舟很想跟“暗箭”联系一下。 很久没有“暗箭”的消息，根据“暗箭”最后留下的指示，他现在处于静默期。 但派遣特务打入gd内部的计划，得让组织知晓。 如果稍有不慎，很可能被这帮特务钻了空子，给gd地下组织造成危害。 不过，现在行动还在继续，大多数人还没有最后落实。目前只有魏纪昌算是正式启用了，这个情况，要不要通知组织呢？ 这件事，现在只有他和贺定初知道，如果立马把魏纪昌的身份，转告组织，再通过什么渠道，传达给渣滓洞监狱里的同志们，一日魏纪昌的身份被识破，自己就有脱不了的干系。 梁天舟有点犹豫了。 还是再等等吧。其他特工的去向，还是待定状态，等他们都有了明确目标，再转告组织？ 那自己还是有洗不清的嫌疑啊。 除非……梁天舟想到了一个办法，但这个办法，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左右的。 他还是决定先跟“暗箭”见一面，当面说说自己的这个想法。如果组织上能批准他的办法，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给“暗箭”留下纸条，请求见面。 …… 第二天下午，贺定初带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特务，来到侦缉四科。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个新同事，姚圣楠。” 上回叶梓来找梁天舟报到的时候，是她自己跑来自我介绍的。而这姚圣楠，却是贺定初亲自给大家隆重推出。 姚圣楠冲众人敬了一个礼，挺着胸脯说道：“大家好！我叫姚圣楠，以后请多关照！” 郑克昌低声对旁边的宋一宁道：“她要是低头鞠躬，倒有点岛国人的么势。哈吉美玛西德，瓦达西瓦姚德斯。” “胡说，岛国女子，多温柔的，那里像她这样，还胜男，比男人还男人？”宋一宁嘟囔道。 郑克昌不服么，回道：“那是你没见过很凶的岛国女人。” “你俩嘀咕什么呢？”梁天舟远远就见这俩凑一起开小会，准没说什么好话。 郑克昌忙抬头说道：“我们在说，姚小姐一看就是精明能干、聪明伶俐，这么漂亮的美女，我们肯定是欢迎的呀，大家说，对不对呀？” 满屋一阵大笑：“对对对！欢迎美女的加入！” “怎么又给我们送一个美女过来？”梁天舟看着贺定初，悄悄问道。 贺定初贴着梁天舟的耳边解释道：“你们那个魏纪昌不是被关起来了嘛，给你们四科补充一个人，莽汉换美女，还不谢谢我？” 姚圣楠还在跟大伙儿寒暄，贺定初转身就要离开，梁天舟忙跟着出来，继续追问道： “这个姚圣楠，是什么来历？以前在二处怎么没见过？外勤调回来的？” 贺定初道：“不是说了，用魏纪昌换的嘛。她原来在渣滓洞监狱，对gd比较了解，正好交换一下，让她补魏纪昌的缺。” “这么说，她对牢房里的gd比较了解，对外面的gd知道的并不多吧？” 贺定初凝视梁天舟片刻，然后很有深意地说了句： “那看你怎么使用吧，人我是交给你了。” 说完，自回他的办公室去了。 这下好了，科里两个女特务，一个小组一个，分配均匀。 但一想到她可是长期跟监狱里gd打交道的，梁天舟就不敢轻视。 此时渣滓洞里关押的gd，很多都是抗战时期，被秘密拘捕的，能把牢底坐穿。这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看来跟他们相处时间不短。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三十来岁的梁天舟，对付三十来岁的同龄女人，不得不小心加小心呀。 何况，还是贺定初亲自选定的人，又亲自送到四科来。 回到大办公室，梁天舟招呼大家安静下来，对姚圣楠道： “姚小姐，以后你就到第一小组吧，组长是黎文伯，小帅哥。” 说着，指了指黎文伯。 让三十来岁的监狱女看守，去听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鲜肉领导，却让二十出头的叶梓，跟着三十多岁成熟睿智的杜飞，要说梁天舟不懂女人心，打死都没人相信。 果然，看到黎文伯，姚圣楠眼睛都笑弯了，对梁天舟道： “谢谢梁科长！咱们一组都是年轻人，充满朝么。黎组长，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是我们一组的人。我代表第一小组，欢迎你，姚小姐。” 黎文伯赶紧纠正道。 第一小组可不都是年轻人，孙光明就比在座所有人年纪都大，却被姚圣楠选择性无视了。 梁天舟在一旁冷眼看着，又看了看叶梓。 四科目前就两个女同事，经过梁天舟的观察，她俩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姚小姐，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梁天舟关心地问道。 “哦，我今天刚过来，安排在单位宿舍308房，还没去看呢。”姚圣楠答道。 “308房？”叶梓惊奇地叫道，“我的房间？” 这时，姚圣楠听到了，看向叶梓：“哦，那以后我俩可是室友了。” “哈哈！308是咱四科的花房。”一帮光棍起哄道。 () 第776章 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四科之两支花，成了同室舍友，她们的宿舍，岂不就是花房嘛。 “既然这样，那叶梓，你陪姚小姐先去把住宿安顿一下，需要什么，去后勤那里领。”梁天舟吩咐道。 “需要劳力，说一声，我们这里别样不说，最不缺的，就是劳力。”有人讨好地说道。 “光动嘴，我要是你，直接上。”旁边的人怂恿着。 梁天舟把黎文伯叫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问道： “魏纪昌的情况，你都知道了吧？” 黎文伯点点头。 “现在雾大那边，就剩你一个人了。不过，我本来也在考虑，把你或者魏纪昌从雾大抽调回来，咱们科人手紧张，同一个地方放两个人，没有必要。现在好了，也不用我做选择题了。” “梁科长放心，我能把工作做好。一个人更灵活，我现在已经是雾大学生中的积极分子了，他们有什么行动，我会很快知道的。” 梁天舟想了一下，说道：“接下来你花更多的时间，考虑一下一组其他人员的进展情况，有什么及时跟我说。” “别的问题暂时还没有，梁科长，这个新来的姚圣楠，是什么情况？她以前是做什么的？从哪里调来的？” “贺处没跟你提到过？”梁天舟问道。 “没有。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是来顶魏纪昌的空缺的？” 看来，贺定初只跟他说了魏纪昌的事，而没有提及用魏纪昌换姚圣楠。 梁天舟道：“是的，她是从渣滓洞监狱转过来的，以前就是那里的看守。” “哦，从看守转到我们侦缉科，这一步跨得有点大哟。” 黎文伯脸上立刻现出异样的表情来。 梁天舟知道他想什么，侦缉科的人，最普通的都是少尉、中尉。看守所里，大多数确实只是军士。 “你别以为看守就是普通军士，看守也是分等级的，也有上尉、中尉。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姚小姐的军衔，应该跟你一样。你们一组，跟你同级的，很多吧？” “那梁科长，我该怎么安排姚圣楠的工作呢？” “你小子，你们组哪一个年纪不比你大？你不是安排得挺好的？怎么到了姚圣楠这里，你反倒没了主意？” 黎文伯吞吞吐吐地说道：“主要我看她是贺处亲自送来的人，我怕上面对她有什么特殊的考虑。” “没有跟你打招呼，你就不要想那么多，该怎么安排，你看着办就是。不合适，贺处会跟我说，到时再调整嘛。当然，无论你怎么处理，我都支持你，放手去做吧。” “好，那我先告退了。” …… 梁天舟接到“暗箭”回复，约定晚上碰面。 地点在嘉陵江畔的羊角湾。 干里嘉陵江，在雾都汇入大江，而在汇合之前几公里之处，有个大的回水沱，江水在这里绕了个弯。回水沱里的水流，相对较缓，很多渔船，选择在这里停靠。 一到晚上，点点渔火，映照在江中，就像是一只只睁开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勾勒出一幅静谧而美好的江边夜景。 从梁天舟的住处，到江边，先要走好几条街，然后是很长很长的几段下坡梯坎。 越往下走，人越少。要是夏天，好多市民会在傍晚去江里游泳避暑，以度过难熬的火炉般的夏季。现在这个季节，都是冬天了，江边的风，吹得人冷冷嗖嗖的，谁去遭这个罪？ 这也是“暗箭”选择在这里见面的原因。 见到“暗箭”，他裹着一件长大衣，脖子上还缠着围巾。跟在两江的时候，没什么变化。 两人在岸边一块巨大的礁石上坐下，看着远处的星星点点。 “找我出来，有什么情况吗？” “暗箭”首先问道。 梁天舟把近期侦缉四科的行动跟“暗箭”详细汇报了一遍。 特别说到，魏纪昌已经以进步学生的身份，被送进了渣滓洞看守所。 “你提供的这个情况，非常重要，也非常及时。” “暗箭”听了，给梁天舟以充分的肯定。 “可是我担心，目前知道他去看守所的目的的人，只有贺定初和我，要是魏纪昌的身份被揭穿，我就……” 梁天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而且，‘暗箭’同志，咱们能跟监狱里的自己同志联系上吗？” “这个，不是你该考虑的，我也不清楚，但我相信，雾都地下组织，一定会有办法。你的担心也是对的，我们现在暂时还不能戳穿魏纪昌的身份，只需要提醒狱中的同志，不要上当即可。” 这正是梁天舟先前想到的办法。他不知道上级会不会同意，所以拿不定主意，才希望见到“暗箭”。 没想到“暗箭”主动提到了这个办法，梁天舟心里轻松多了。 梁天舟虽然问“暗箭”能不能跟狱中同志取得联系，其实他自己是知道的。 狱中的地下组织成员，早就通过收买看守，跟外面建立了联系。而且，还有个装疯卖傻的老头，看守们觉得他精神出了问题，也不关押了，反而让他帮着伙房干些杂活，有时还跟炊事员一同上街买菜什么的。他也就成了监狱内外联系的秘密交通员。 要把魏纪昌的情况，转告狱中同志，这对雾都地下组织，一点问题没有。 这一点，梁天舟比“暗箭”还清楚，得益于他后世的记忆。 “还有我们侦缉四科其他人的渗透方案，目前还没具体落实，到时候我再跟组织报告。”梁天舟进一步说道。 “嗯，这些你也尽管放手去做，不要有顾虑，就算他们能够渗透到我们的一些组织中，我们也暂时不要动他们。有句话叫将计就计，直接揭穿他们，不如好好利用他们。 揭穿一个，他们还有下一个，让他们觉得已经成功渗透进去了，才能更好的迷惑他们。” 梁天舟这回彻底放了心。 “暗箭”沉默了一阵，突然又说道：“你想没想过，你在侦缉四科，只是暂时过渡？我感觉，等这一系列的安排，都开展起来，就是你离开侦缉四科的时候了？” () 第777章 口头嘉奖一次 “暗箭”突然提到，梁天舟在侦缉四科，很可能只是暂时过渡，等渗透计划进行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就会离开。 这一点梁天舟没有细想过，但他也不是没有察觉。 他早就看出，侦缉四科，是因唐波而设立的，他现在就是在为唐波做铺垫。 但说到渗透方案完成，他就会离开，这倒是出乎他的意外。 那么，四科的人，最后落实之后的情况，会不会就要瞒着他，直接由唐波接手？然后把他架空？ 这么重要的情况，如果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不是替他人做嫁衣裳吗？ 幸亏“暗箭”提醒了他，以后可得注意这一点。 但“暗箭”又是根据什么，做出这种推断的呢？ 梁天舟扭头看了眼“暗箭”，老谋深算，这是他此时对“暗箭”的评价。 “你这么看我，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 “暗箭”轻轻干笑一声，笑声嘶哑。 梁天舟已经可以确定，嘶哑的嗓音，不是因为感冒，而是他含了什么变声器。 这可以理解，说明“暗箭”的身份很敏感，他不想被人听出他的本来声音。 “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断定，这次计划完成后，我就要被调离？” 梁天舟问道。 “不仅你要调离，整个侦缉四科，都会裁撤掉。根据你所说的，侦缉四科的人，明显都是低职高配。 你们中的哪一个人，曾经都是担任过各自所在地区的重要情报人员的，抗战胜利后，论功行赏，也应该得到提拔。你说，他们的军衔是不是都升了？可是到了四科，却都是一般科员。 就说你吧，以前是科长，现在还是科长。可是你却是少校了。” “暗箭”细细分析道。 “所以，我猜测，这只是个临时单位，人员全部派出去后，它也就剩一个空架子。 到时候，可以改组成一个情报中心，或者并入机要室。其负责人，也就成了机要室分管情报网络的情报专员。据我所知，机要室可比其他科要高半级呢。” 梁天舟不断点着头，不得不承认，“暗箭”的分析很有道理。 “暗箭”看着江水滔滔，沉思良久。然后又道：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一方面，你要注意，他们对你是真的信任，还是表面上的信任，得到的情报，是真是假，要做好判断； 另一方面，你也大可放心，你在侦缉四科一天，你提供的情报，就不会对你构成危险。我们可以等，等到责任追查不到你头上的时候。再根据当时的情况，逐步收网，不搞一刀切，这样也能让人感觉不到，问题出在哪个环节。” 一席话，说得梁天舟感动不已。这不仅是为了情报的可靠，也为了他的安全。 “还有个情况，”“暗箭”又说道，“目前国民政府正在为还都石城做准备，军统总部到时候也会迁回石城去。但我估计，你们侦缉四科，不在随迁之列。” “你是说我们会被留在雾都？” “不是，是等不到那个时候，它的使命就调整了。” 不等梁天舟细思，“暗箭”站起身，说道：“今天就谈到这里吧。以后还是老规矩，没有重要情况，你就该干嘛干嘛。我们减少联系，避免节外生枝。” “好的。” …… “暗箭”先离开了，留下梁天舟，在江边迎风伫立，脑海中波涛翻滚。 “暗箭”今晚的话，不得不令梁天舟细细思考。到目前为止，他的身边，并没有任何帮手，全靠他自己，单打独斗。 所以“暗箭”才总是要求他静默。他提供的每一次情报，都可能将自己折进去，必须将方方面面考虑好。 爬上长长的坡坎，梁天舟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住地。 路上顺便买了份《雾都晚报》。 既然已经想明白，就好好放松一下，冲了个澡，拿着报纸，斜靠在床头，随意翻阅着…… …… 过了几天，叶梓兴奋地找到梁天舟，对他说道： “梁科长，我已经应聘到《雾都新快线》报馆做记者了。” “你怎么回事？不打算在四科干了？”梁天舟跟她开着玩笑。 这是叶梓之前就跟梁天舟谈到过，梁天舟当时不置可否。 “梁科长，你放心，我只要每天给他们交稿件，时间上是很灵活的，一点不耽误每周两次的集中总结会，也不影响领导分派的任务，反而还能更有利于任务的执行。”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才女。他们一下就看中了你，要了你？” “马马虎虎吧。这是家刚创刊不久的新报纸，亟需记者、编辑人才，所以条件放得比较宽，而已。不要求按时点卯，也是他不得不采取的变通方式。我们这批记者，好多还是别的报馆的记者，过来兼职的。一条新闻，写两篇，两边拿报酬。” “你跟杜组长汇报了吗？” 叶梓点了点头：“说了，他让我也跟你说一声。” “行，你的这事，我知道了。”梁天舟算是认可了。 这没违反什么规定，相反，有一个公开的合法身份作掩护，还是军统历来惯用的模式。 不过，一般都是由组织上安排。叶梓自己凭本事去找的，更值得鼓励。 听了梁天舟的话，叶梓没有离开，而是凑近一些，神秘地说道： “梁科长，其实，我之所以去这家报馆，我怀疑，这家报纸的背后，可能有救国会的一些左翼人士的影子。我这也只在执行你布置的任务。” “消息可靠吗？” 梁天舟波澜不惊地问道。 “八九不离十吧。我有我的消息来源。别看我老去南国俱乐部，我可不是去玩，这段时间，认识了不少各界人物。” “好！本科长口头嘉奖一次。继续努力吧。” “谢谢梁科长！” 说罢，叶梓转身离去了。 叶梓刚走，杜飞又走了进来。 “梁科长！” “你俩怎么回事？一前一后，就不能一起来？叶梓的事，是我同意的。你想说什么？”梁天舟笑道。 “我不是说叶梓的事，我要说的是，宋一宁被人打了。” () 第778章 你不是没事找事嘛 “宋一宁被人打了？谁打的？宋一宁现在在哪？” 梁天舟一听，急着问道。 “他受了点伤，郑克纲陪他去医院了。”杜飞答道，“谁打的，你还是等他回来再问他吧。我问了他，他也支支吾吾，没说清楚。” “很严重吗？还要去医院？” 杜飞道：“看不出来，估计是挨了闷棍。” “走，去的哪家医院，你跟我走一趟。” 梁天舟立即起身，叫上杜飞，出了门。 郑克纲临走的时候，说过，好像是去了最近的医院。 梁天舟知道那里，两个人赶到医院，在急诊外科，见到宋一宁，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医生建议，最好去照个x光，看看内脏有没有受伤。 “老宋，怎么回事？”梁天舟问道。 “回头再说。”宋一宁见诊室人多，摇了摇头。 “那就去照个片，最好没有内伤，不然好多天都不能动了。”梁天舟吩咐郑克纲陪着宋一宁去了。 人走之后，医生才说道：“他这是被人用口袋罩着，打了闷棍。如果没有内伤，就问题不大。” “谢谢医生了。”杜飞笑着致意。 检查的结果，万幸，没有伤及内脏。 “老宋，你是跟什么人发生了争斗？还是得罪了什么人？” 回去的路上，梁天舟再次问道。 “唉，说起来，也是我一时糊涂了。”宋一宁说道。 他昨天跟袍哥中的兄弟伙在一起喝茶，结果另一伙袍哥跟他的兄弟伙发生了点冲突，双方打了起来。 宋一宁不想自己卷入这样的街斗中，便起身想两边劝劝。 两边都顶着一股劲，谁也不听劝，他就只好自己离开。 刚走出一条街，碰到两个巡警，他一想，叫这俩警察过去，说不定就能制止住。便对巡警道：“那边有人打架！” 说完，他也顾不上回去看看，径自走了。 巡警赶到，两边人竟然都说，是自己人，闹着玩的。当着巡警的面，两伙人聚在一起，喝茶打牌，呼唲嗨呦。 巡警多了句嘴，说：“刚才一个三十多岁，操着外向口音的人，跟他们说的，这里有人打架。” 众人皆道：“他肯定是误会了，外乡人，没见过我们兄弟伙打归打、闹归闹，完了还是好兄弟。对吧？警察兄弟？” 巡警呵呵一笑，见惯不怪。 这下好了，宋一宁自己的兄弟伙，跟对方的人，今天都在找他。 碰到点事就给警察点水，这可犯了袍哥的大忌。 宋一宁今天走到外面，被人跟踪，然后用口袋套头，被胖揍了一顿。 他自己先还没弄明白，为啥挨揍。听到打他的人，最后丢下一句话：“以后再敢点水，卸掉你一套胳膊。” 他才回想起来，一定是昨天的事，惹出来的是非。 听了宋一宁的叙述，梁天舟哑然失笑。 “老宋，你这样还嗨袍哥，袍哥最重一个义字，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相传有个寻仇的年轻人，一路追寻仇家，凡经过之处，都要去拜袍哥的码头。被拜的码头舵爷，可以不帮他报仇，毕竟那是他的私仇。但只要人家来拜了，就得护他周全，派兄弟伙一路护送离境。在自己的地盘内，出了事，会遭天下袍哥耻笑的。 要是官府缉拿，还得帮着掩盖。更别说向官府点水，帮着官府拿人了。 这也是梁天舟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入袍哥的原因。 加入了，就要遵守规矩。 当然，有权有势的人，他说的话就是规矩，另当别论。 “老宋啊，你也别再想这事了。过了就过了。”梁天舟劝道。 又对杜飞道：“你们二组，近期可以从克纲整理的那些材料中的人入手，他们大多都是全国各地汇聚到雾都的知识界人士，帮派背景少。叶梓选择的方向，针对性就很强。目前第一小组已经走在了前面，二组要加把劲呀。” 郑克纲道：“我听说新来那个姚圣楠，过两天又要走。” “姚圣楠要走？才来几天就走？” 宋一宁看着梁天舟，梁天舟摇摇头：“克纲，你听谁说的？” “反正是要离开这里，不知道是离开四科，还是外出执行任务。” 郑克纲煞有介事地说道。 “不要乱传。执行任务也能随便说的？”梁天舟训诫道。 他一面训诫别人，他自己心里却在犯嘀咕。 把姚圣楠分派到了第一小组，她的行动，就由黎文伯负责了。 这件事，黎文伯并没有给他反馈，自己反而得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情况。 这让梁天舟不得不警惕起来。 回到办公室，黎文伯不在。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问一问。 …… 黎文伯正在雾大校园，跟刚从关押所释放的一帮学生谈话。 一方面关心他们在关押所的经历，另一方面，也总结总结这次的教训和经验。 俨然他已经成为了雾大学生的主心骨之一。 “唉，就是魏纪昌没有放出来，我们都说出来后，由他牵头，成立国术社呢。”瘦小个子同学还不忘强身健体这件事。 “你就知道国术社，那三个同学，还在里面关着，我们总不能不管了吧？”有人说道。 黎文伯道：“那几个同学，是这个时代的英雄。他们都很勇敢，值得我们学习。但以后，确实要汲取教训，我们这样干，起不到多大作用。” “你是说，我们就只有默默忍受？面对独裁专制，我们连发表意见的权利都没有了？”有人反驳。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黎文伯连忙解释道，“我们得讲究策略，既要争取民主，反对内战，又要保护好自己。看来常总裁一门心思准备发动内战，我们肯定不答应。” “实在无路可走，我们就去投奔圣地。跟着gd走。”有人提议。 “说了反对内战，你还跑去圣地，那不是准备亲自参加内战？”另一些同学反对道。 “我看，现今的政府，腐败无能，要是能去圣地，也算奔向光明。” “小声点。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小心同学中有特务告密。” 黎文伯气愤地说道：“谁敢打小报告，就是我们学生们的公敌。但这种话，确实不好到处去说。大家以后还是小心为上。” “黎学长说得对。告密者，无耻！” () 第779章 用人不疑 两天后，姚圣楠离开了总部。 她不仅离开了总部，还离开了雾都。 临出发前，跟黎文伯说了一声，她要去鬼都，寻找gd地下组织负责人。 “什么？你直接去找gd负责人？会不会太冒险？” 黎文伯大吃一惊。这个刚来不久的新组员，他还在考虑，准备给她安排什么任务呢。 “有点冒险，但也有一定的把握。我有办法让他们相信我。” “不行，你等我跟梁科长汇报一下，再走吧。”黎文伯说道。 “黎组长，我是奉贺处长的指示行动的，你最好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本来连你我也没打算说的。你是贺处长的人，他会告诉你一切的。” 姚圣楠叮嘱道。 “好吧。那以后，你怎么跟我们联系？” “贺处知道。需要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你。” 就这样，姚圣楠坐上了前往鬼都的轮船。 她来四科的时候，还不知道有这项任务。也是最近几天，监狱方提供了现关押在渣滓洞的鬼都gd县委副书记彭凌霄的最新材料，而这个彭凌霄，姚圣楠在渣滓洞时，多次跟她接触过，对她在狱中的情况比较熟悉。 姚圣楠要以彭凌霄发展的下线的身份，找到鬼都地下组织。 由于并不知道联络方式，她随身带了彭凌霄的一件随身物品，作为信物。所以，还是非常冒险的。 彭凌霄是在鬼都被捕，然后转运到雾都渣滓洞来的，已经被关押了好几年。所以，雾都地下组织，对她的情况，也不了解。 梁天舟见到黎文伯，问起过姚圣楠。黎文伯回答：“姚圣楠被我派去执行任务了。等她有了进展，我再跟你汇报吧。” 看黎文伯的态度，梁天舟更加确信，他，或者贺定初，有事在背着他这个科长进行。 黎文伯到底年轻，他说话时的眼神，就暴露了。 这是贺定初开始防着他了。 姚圣楠到底去了哪里，黎文伯不说，他还真没地方问。 跟姚圣楠同宿舍的叶梓？作为特工，执行秘密任务之前，肯定不会对无关的同事透露的。何况，据他观察，姚圣楠和叶梓似乎并不对付。 就在梁天舟心里疑惑，有点无助的时候，贺定初把他叫了过去。 “来来来！坐下喝口茶。” 贺定初放下手头的文件，起身给梁天舟倒水。 “叫你过来，是要跟你说说姚圣楠的事。我派她去执行一项任务，今天去了鬼都。这事目前只有我和你知道，文伯都不知详情。 她从看守所来，我们要充分利用她的这个经历，为她创造条件。” “哦。”梁天舟不知所措。 他刚怀疑贺定初在防着他，现在却主动找他，跟他说明情况。 还是把他当成姚圣楠的上级，来对待的。 “当然，”贺定初接着说道，“如果姚圣楠此行顺利，她将是四科最先完成渗透的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惭愧！” 梁天舟开始检讨自己：“这么长时间，我们确实进展不大。” 贺定初摆摆手：“这事不是你的责任。渗透需要等待时机。不是像战场上冲锋，号角响起，统一行动。你做得已经很让我满意了。” “况且，四科也不只有实现渗透一个任务，还要监控雾都的反对势力。这一点，你们做得就更没话说。” “多谢贺处鼓励。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梁天舟赶紧表示道。 “小梁啊，今晚如果没有别的安排，到我家里来，吃个便饭。” “贺处，家里有什么喜事吗？”梁天舟问道。 “一定要有喜事吗？对了，你喜欢打牌吗？” “会一点点。” “这就对了嘛，来陪我打打牌，大家聊一聊。”贺定初道。 说起来，到二处之后，梁天舟只去过贺家几次，每次都是贺定初邀请去的。 所以，听到贺定初这么说，心想，一定有什么事，要在家里跟他聊聊。 “好。我下了班就过去。”梁天舟答应道。 从贺处长的办公室出来，梁天舟心里在想，贺定初为什么做安排的时候，捂得很严，事后却又告诉他？ 这是信任他呢，还是有别的用意？ 也许本没打算告诉他，但黎文伯把他打听姚圣楠的事，跟贺定初汇报了，贺定初才做了一个姿态？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很多上位者，都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事实上没人能够做到。 疑人要用的例子比比皆是。用人不疑更是鬼话！ 这都是说给要利用的人听的一种话术！ 梁天舟不得不细细揣摩，贺定初对自己，有几分信任。 梁天舟备了些伴手礼，晚上赶到贺定初家。 以前几次去的时候，除了贺定初的家人，没有其他人。 这次等梁天舟进去，才发现，唐波、黎文伯都在。 “小梁，快进来！” 贺夫人见到梁天舟，连忙热情招呼道。 “贺夫人好！我又来叨扰了。”梁天舟道。 “说哪里话。都是老贺手下弟兄，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有空就来，别见外。”贺夫人接过礼物，把梁天舟拉进客厅。 “你们都是年轻人，先随便聊聊。我就不陪在这里了。”贺夫人说完，去了内室。 贺定初不年轻，还是留下来，跟三个年轻人坐一块儿。 “小梁啊，唐波和文伯都年轻，你要多多给他们指点。不要看在我的情面上，有些话不好说。” 梁天舟忙站起来，说道：“贺处，他们表现已经很不错了。我也还要多聆听贺处的教诲呢。” “今天家里没有外人，等会吃了饭，四个人凑一桌。今天星期六，明天不上班，好好放松放松。” 贺定初指的放松，就是打麻将。 见梁天舟有些局促，又说道： “我就不上了，让袁姨陪你们打。” 袁姨就是贺夫人。处长上桌，几个手下还怎么玩？只输不赢，故意防水？ 贺定初让夫人上桌，无意中增添了些家庭氛围，也把梁天舟和唐波、黎文伯列入了子侄辈。 这也是他笼络下属的一种手段。 “好啊，上次袁姨赢了，这次我们得赢回来。”黎文伯叫道。 “哈哈哈！”贺定初夸张地大笑起来。 () 第780章 相见又错过 姚圣楠到了鬼都之后，找到她在鬼都的远方表哥覃明山。 覃明山当时在鬼都教育局当科长，见到多年不见的表妹，自是热情接待。 “圣楠，前几年听表姑说，你在蓉都念书，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明山表哥，说起来，这几年颠沛流离，辗转去过很多地方。现在也不想折腾了，就来投奔表哥。” “你是打算在鬼都定下来了？”覃明山试探着问道。 “表哥，你能不能帮我谋份差事，比如，到鬼都中学当个老师，我觉得挺好。”姚圣楠期盼的眼光，令覃明山无法拒绝。 按说，表妹有文化，当个中学教员，绰绰有余。 “你想教哪一科？” “教国文。不行教教体育也行。我的体育很好的。” 覃明山扫了姚圣楠一眼，看起来，运动方面，可能还有底子。 岂止有些底子，军统特工出身，摸爬滚打，哪样不行？ 教个中学生跑跑跳跳，出个操，打几路拳，完全没问题。 “现在学校恢复正常行课，很多科的老师都缺，你来得正是时候。这样吧，明天我去局里安排一下，你住什么地方呢？就住我家里吧？” 姚圣楠道：“如果能去鬼都中学，我就在学校申请个宿舍即可，不必老麻烦表哥了。” “也好。” 姚圣楠直接提出去鬼都中学，是因为彭凌霄被捕之前，就是鬼都中学的副校长。 几年过去了，不知道在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比如，跟她很熟悉的同事，或者其他关系人。 还有，彭凌霄到底是不是鬼都本地人，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等等。 不排除彭凌霄只是她的化名，这些，都要靠姚圣楠去查明。 但她不想跟表哥表明身份，也不会去找县里有关部门核实。官府要能核实，当年就核实了。 覃明山很快帮她落实了工作的事，第二天，姚圣楠就到鬼都中学安顿了下来。 后面的事，一步步来。她暗暗告诫自己，要有耐心。 …… 梁天舟在贺定初家玩牌，一看时候不早了，起身告辞。 黎文伯就在贺府留宿，出来时，唐波主动说道： “梁科长，我送你过去吧，你没开车来。” 梁天舟的车一贯停在总部大院里，他住的地方，又不好停车。 唐波倒是每天开着车上下班。梁天舟婉谢道： “不用了，我随便走走，夜里空气也好，权当散步。” “那我先走了。” 唐波也不坚持，道了声晚安，就驾车离去。 这一晚上，纯粹就是吃饭打牌，梁天舟以为贺定初有什么事要谈，结果没有。 可能他就是为了安抚梁天舟，让他觉得还是很受信任的。 而且，这一次，贺定初明明白白向梁天舟展示了唐波和黎文伯的特殊关系，要他在以后的工作中，多多点拨。 上司都交代了，也没有遮遮掩掩，他自然满口应承。 表面上，他还是贺定初的心腹。 他告诉梁天舟，姚圣楠去了鬼都，还特别提到，只有他和梁天舟知道此事。这不是表明，对梁天舟是绝对信任的？ 但换句话说，姚圣楠的身份出了问题，梁天舟是不是就难脱干系？ 冬天的雾都，寒风刺骨。 梁天舟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迈开脚步，朝租住地走去。 经过一家宾馆的时候，无意中又看到了刘斯芸的身影。 这么晚了，她在宾馆干啥？ …… 刘斯芸当时并不在宾馆里，她在宾馆外面徘徊了很久，猛一见前面走来之人，像是梁天舟，赶紧往宾馆里面躲去。 直到亲眼见到梁天舟在宾馆外停留了一会，然后远去了，才慢慢出来。 这天下午，老罗找到刘斯芸，告诉她，她父亲到了雾都。组织上同意，她可以抽个时间，去看望看望自己的父亲。 刘斯芸考虑到她目前在雾都的工作，具有隐蔽性，此时去见父亲，是否合适，因此对老罗道：“我看还是不去看望了，以后再说吧。” “革命可不是要大家六亲不认，何况你父亲，这次是来雾都开会。去看看，并不影响你今后的工作，你自己决定吧。” 老罗没有强求，告诉了刘斯芸，她父亲落脚的宾馆，便离开了。 刘斯芸思来想去，见到父亲怎么说？ 要是父亲要她跟他回家，又如何处理？ 她很不想去相见。但听老罗说，父亲在雾都只待几天，就要回去。如果不去见上一面，又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所以，晚上，刘斯芸一个人，悄悄来到了父亲下榻的宾馆附近。 此时她的心情很复杂，既激动兴奋，又害怕担心。 很快就要见到父亲了，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几年前。那时候她刚刚从金大毕业，在家小住了一段时间。 后来偷偷跟同学北上，再后来，又去了两江。 现在在雾都，终于有机会相见，怎能不激动兴奋？ 害怕担心的是，如果被父亲看见，势必要问起她这些年的经历，她如何说？要是父亲真的要她跟着回家，又怎么推脱？ 刘斯芸在附近的一个饭馆一边吃饭，一边盯着宾馆门口。 她决定还是不见，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就知足了。 等了近两个小时，才见父亲和随从人员一道，在宾馆门口下了车。 刘斯芸见到父亲，眼泪禁不住掉了下来，她恨不能当场冲过去，叫一声：“爸爸！” 但她忍住了！ 从送他回来的轿车里出来的时候，刘元武脱下军帽，理了理头发，又把帽子戴上。 刘斯芸看到，父亲的头上，白发添了不少。 刘元武却不知道，他那宝贝女儿，此时正在几十米外的小饭馆门口，望着他。 就这么匆匆一见，话也没说上一句，刘元武就转身和随从人员一道，走进了宾馆。 刘斯芸并没有马上离去，她悄悄跟着父亲和随从人员，看到他们上了楼，又跟上去，知道了父亲所住的房间号。 然后又出来，从宾馆的外面，看着楼上那间亮着灯的窗户，发呆。 这时候，突然就见到梁天舟过来，差点迎面相遇。 () 第781章 促膝谈心 刘元武此次来雾都，是来当面接受军令部的命令，同时看望自己的老长官徐部长，随后就将率部开赴鄂省。 这次秘密的军事调动，没有通过电话或电报的方式，而是把刘元武等几个相关部队的将领，叫来了雾都，面授机宜。 据说期间还得到了常总裁的亲切接见。 这事老罗是怎么知道的，就不得而知了。 刘斯芸没有想那么多，既然决定不见，现在父亲已经回了房间，她也了了一段心愿，整了整衣服，从宾馆再次出来，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 星期天，梁天舟跟天浩说好的，要带他回趟老家。 一大早，就去总部停车处把车开出来，到了梁五爷的住处。 梁天浩昨晚就回到家了，该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齐全。 见梁天舟到来，忙把东西一个劲往车后备箱搬。 梁五爷见到梁天舟，对他说道： “天舟，你给天浩好好说说，我现在说啥他也听不进去。” 梁天舟看着天浩，问道：“天浩，你又做了什么，让叔不高兴了？” “冤枉！”天浩叫道，“我回来啥也没说，啥也没做，就听老爹叨叨了。” “东西放好咱们就出发，早点回去，下午还得赶回来。”梁天舟吩咐道。 “下午你跟天浩先回，我还要在老家多住段时间。”梁五爷道。 “好，你愿住多久住多久。”天浩回道。 “天浩，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等下在路上，我好好跟你说道说道。”梁天舟关好车盖，等梁五爷和天浩都上了车，便发动汽车，一溜烟出了城。 虽然梁天舟的原主记忆里，有回家的这一段，但到了路上，还是有点模糊，找不到路。 天浩和梁五爷，时不时给他指点一下，还算顺利。中午以前，就到了这个老家。 原主的奶奶，这一年已经快八十了，和天浩的母亲同住，在乡下老屋里。 家里还有管家和几个长年，请了个老妈子伺候。 见自家二儿子带着孙子回来，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又看了看一同进来的另一个年轻人，却不认识。 “天浩，这娃儿是你的同学吗？”老太太拉着天浩问道。 “奶奶，你看仔细点，他是天舟哥。” 梁天浩给老太太说道。 “天舟？是老大家的天舟？好多年没看到了，还真没认出来。” “奶奶，您老身体还好吧？我来看您老了。”梁天舟赶忙叫人，打招呼。 不用说，老太太身边的中年女人就是天浩的娘。 “婶儿，我来看您了。”梁天舟又道。 “真的是天舟，你们怎么碰到一起的？天舟不是从蓉都去了东部吗？” 天浩娘也是听梁五爷提过，几年了，她还记得。 “娘，天舟哥现在也在雾都。我们经常可以见上面。”天浩对他娘说道。 “那就好，这下离家近了，以后可以常回来看看。” “嗯。我会的。” 梁天舟赶忙应承。 管家招呼着几个长年把车上的东西统统搬进屋，对梁五爷道： “老太太吩咐，已经把几间屋子收拾出来了，二老爷要不先去看看，缺什么，我再着人去采办。” “我去看看我的房间就行，他们哥儿俩，下午还要赶回去。”梁五爷道。 “这是哪里话，刚回来，又要走？”老太太听力还不错，听到这话，不乐意了。 “奶奶，我要上报，天浩要上学，都不能耽误。反正现在也近，以后常来看您就行。” 梁天舟解释道。 又悄悄对天浩道：“天浩，你跟我去村子里转转，好多年没回来，看看有什么变化。” “能有什么变化，小村庄，几十年都一成不变。” 说归说，天浩还是领着梁天舟，出了家门。 梁天舟当然不是想看老家山山水水，他是有话要跟天浩说。 原本打算在路上，一边开车一边说的。梁五爷在车上，有些话不好说，怕父子俩又掐起来。 两个人并没有在村子里转悠，而是去了梁家大院后面的山坡上，坐在土坎边，看着远远近近的农家，屋后一篷竹林，屋顶袅袅炊烟，好一派巴蜀乡土气息。 “天浩，你那几天被关起来，你知道你爹多担心吗？” 梁天舟掏出香烟，兀自点上，抽了两口，言归正传。 梁天浩低着头，沉吟一阵，低低地说道： “我知道。但我都这么大了，有些想法，他们根本不理解。有些路，总是要靠自己去走的。” “你指的是什么路？”梁天舟反问道。 梁天浩抬起头来，凝视了天舟一会，试着问道： “天舟哥，你给我说实话，你在政府的什么部门上班？以前我都没想问你。” 梁天舟想了想，道：“跟我在哪里上班有什么关系？” “你能理解我吗？”天浩接口道。 “天浩，这次要不是唐叔从中动了些手脚，你怎么会得到释放，还跟没事一样。你那几个同学，现在还在监狱关着呢，你知道吗？” “这事你怎么知道？” 天浩警惕地盯着梁天舟，质问道。 梁天舟笑道：“这还是秘密吗？唐叔告诉我的呀。” 见天浩半天不语，梁天舟继续说道： “年轻人，有股子热情，想法很理想，但现实总得面对。” “有理想还不好？就怕年轻人没有了朝气，失去了斗志，跟上一辈人一样，庸庸碌碌地，重复着平淡的人生。” “天浩，有理想没错。但是，要自己想好，不要被别人当了枪使。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很积极，但他们往往怀着别的不敢说的目的。” 天浩继续沉默着，但脑子却在思考。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们学校有你说的特务学生，其他学生一眼就能看出来？” 天浩点了点头。 “你知道，谁会在脸上写上自己是特务？能看出来的，那是伪装得不够。最可怕的是，所有人都看不出来，都以为他跟你们自己一样，都是积极进步的青年。你说是不？” “真是阴险狡诈！” 梁天舟终于吐出几个字。 “所以，自己遇事多动动脑子，不要被人出卖了，连谁出卖的，都搞不清楚。学生都比较单纯，要懂得保护自己。有时候，不要强出头。咱华国有句老话，枪打出头鸟。 保护好自己，我叔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话又绕了回来。 () 第782章 连襟 梁天舟了解过，天浩并不是学生中的骨干，给天浩提个醒，也只是想让他不要一时冲动，血涌大脑，被当做典型，竖了起来。在警察局挂上了号，杀鸡儆猴，首当其冲就抓他。 这是梁天舟的一点私心。 至于黎文伯，适当的时候，他会通过组织，把情况传递出去。用不着让梁天浩知晓详情。 “天浩，我今天说的话，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哲保身，是老祖宗的总结出来的人生哲理，可以说它中庸，但这也是一种策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天浩站起来，对梁天舟道：“天舟哥，我懂你的意思了。对身边之人，都要多个心眼。不要被人利用。” “嗯，天浩，咱们可以回去了，午饭应该快好了。” 梁天舟不多说，拉着天浩往梁家大院走去。 …… 沈达诚这阵子被局座派往石城，协助处理总部迁移的前期事宜。 他大多数时候在石城，有时候又会回到雾都，小住一段时间。 这次回来，听到一个消息，刘元武在雾都。 他也好多年没见到这个连襟兄了，一番打听，得知了刘元武下榻的宾馆。 回家跟夫人何香君一说，夫人一听，忙问道：“姐夫是一个人来雾都的吗？我姐不知道有没有同来？” 沈达诚道：“还不清楚，要不我们找个时间，去探望探望？” “好，不如就今晚吧，我怕他随时可能离开雾都，到时候又见不上了。” “夫人决定了，就行。我给宾馆打个电话，让他们转告一声，别到时候他有别的应酬。” “老沈，我看还是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你有成见。通知了，说不定他反而躲起来。咱们晚上直接过去。”何香君说道。 沈达诚去了汪伪政府，还做了伪警察局的局长，从这一层来说，现在已经可以解释了。但他现在是军统，作为国军将领的刘元武，还是照样对他退避三舍。 “好，就依夫人。” 这天晚上，沈达诚特地错过晚饭时间，他知道，刘元武在雾都待的时间不多，少不得有些故旧往来。 他跟刘元武又没多少话题要聊，吃饭反倒尴尬。 不如等他晚饭之后，前去宾馆，见上一面即可。 话说刘元武刚跟雾都的朋友吃了饭，回到宾馆，脱下军装，准备歇歇。 前台来了电话，说有位沈先生携夫人来访。 刘元武一听，就猜到是沈达诚和何香君了。 人都到了门口，都是连襟，真好不见就打发人走？ “好，请他们上来吧。” 挂了电话，不久就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刘元武打开房门，迎着沈达诚和何香君，哈哈笑道： “香君，达诚，什么风把你俩给吹来了？” “还说呢，到了雾都，也不来看看你这姨妹和姨妹夫，真不打算认我们这门亲戚了嗦。”沈达诚也笑着，伸出手去，跟刘元武握了握。 “你说废话，我哪里知道你俩现在住在雾都？我听说，达诚现在不是在石城吗？” 何香君道：“老沈是常去石城，但家还是在雾都。就是不知道还都之后，他会被安到哪个位置。” 还都的事，现在已经尽人皆知，就是具体日程和哪些人会搬过去，现在还是个谜。 “你我都是军人，到时候听从命令就是，何必操那份心。”沈达诚豁达地说道。 “快请坐。好久不见，咱们得好好摆一摆。” 刘元武把两口子让进房间，又把房门关上。 “刘兄这次准备在雾都待多长时间？”坐定以后，沈达诚问道。 “明天就要离开。军务在身，不敢多留。” 寒暄一阵，何香君道： “看到姐夫，我就想起斯芸了。也不知她现在在哪里。” 说着，难免又伤心一回。 “斯芸？我也好多年没她的消息，哎，女大不由娘啊。不不，女大不由爹啊。” 突然又回过味来，忙问：“怎么，你们什么时候见到过她吗？” 沈达诚正欲阻止，何香君已经说了出来：“我们在两江的时候，还见过她，后来，就不知去向了。” “什么？她在两江？这些年她一直在两江？” 何香君点点头。 “不过，她也很少来看我这个小姨，她对我，对我们有很深的误会。” 刘元武忙给两位续上茶，说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达诚，你的情况，如果不是现在，我也要误会你。” “都是工作需要。”沈达诚微微摆了摆手。 “斯芸要是还在两江就好了，我们也可以见到了。”刘元武叹息一声。 “怎么，姐夫你要去两江？”何香君听出来话外之音，问道。 刘元武忙摇着头改口：“不不，我是说，知道她人在两江，就可以打发人去找，总比不知道她的下落，满世界乱找要容易。” 何香君还想说什么，被沈达诚按着手背，极力暗示，她才端起茶杯，没再开口。 沈达诚感叹道： “是啊，几年战乱，多少人颠沛流离，现在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斯芸不管她现在人在哪里，只要知道她还好好的，这就是值得安慰的好事。” “对了，我姐，她现在还好吧？”何香君岔开话题，问刘元武道。 “香文在老家，我没让她跟我到军营去。”刘元武答道。 何香文，就是何香君的姐，刘斯芸的亲妈。 “姐在哪个老家？”何香君追问道。 是在刘家，还是在何家？ 刘元武道：“在我们老刘家。” 看着何香君，又补充道：“何家老爷子、老太太，前几年已经过世了。那些年，香文一直都在何家陪伴两老。” 何香君一听，两行眼泪立马滚滚而下，一句话说不出来。沈达诚忙抚着她的手，屋子里一时谁也没再说话。 几分钟后，何香君仍在微微哽咽。 刘元武才小心地问道：“你们见到斯芸，她没跟你提到过？” 姥姥姥爷过世的事，斯芸是知道的。 可是在两江的时候，斯芸跟他们，压根就没说过几句话。 何香君沉吟片刻，叹道：“我终于知道，斯芸为什么总是不理我了。” () 第783章 珍惜眼前人 何香君叹了口气，说道：“我总算知道，斯芸为什么一直不理我了。” 刘元武道：“孩子不懂事，她是把姥姥姥爷的事，怪在你们头上了。不过，你们离家十几年，将近二十年没回去过了吧，当初她姥姥姥爷，确实很生气。” “自古忠孝难两全。”沈达诚停顿一下，又道，“今天就是来看看你。我们先告辞了。” 扶着何香君，站起身。 “好，我送送你们。” 刘元武心情也很沉重，这时候，他能做的，就是不再提那话题。 把两位送到宾馆门口，看着他们上车离去，才返回房间。 刘元武此时率部赴鄂省，又得知斯芸在两江，他暗下决心，到了那边，要派人去多方打听，一定要把斯芸找到。 激动的他，甚至当晚就写了一封信，第二天动身之前，去邮局寄回了老家，给夫人何香文报告斯芸的事，好让夫人放心。 …… 转眼姚圣楠去鬼都快半个月了，期间跟贺定初来过一次电话，是用覃明山家里的电话打来的。 看来她在那边进展并不顺利，据她分析，鬼都中学一定有gd的地下组织成员，但因为她是外地来的，又刚到不久，大家对她都存有戒心。 不过，她表示，她会尽力争取，博得同事的信任，然后再趁机打入他们内部。 “不用操之过急，你就是一个从外地去投靠亲戚的女人，适当时候，多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别的，看机会吧。” 这是贺定初对她的指示。 自此以后，姚圣楠一直跟贺定初保持单线联系，无论是黎文伯，还是梁天舟，都不清楚她的具体情况。 梁天舟回到租住地，时间还早，准备先歇息一会，再出去吃点东西。 明玟今天也回来挺早。 “明老师，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在门口碰到，梁天舟随口问道。 “我今天下午没到学校上课，去了《雾都晚报》报馆，我的编辑约我过去改改稿子，所以，完了就直接回来了。”明玟答道。 见梁天舟进了屋，她又跟过来，问道： “梁先生，我记得你曾经说，你有个朋友在《雾都晚报》当记者，她叫什么？” “哦，我已经找到了。谢谢你了。”梁天舟敷衍道。 “那就好。今天我去编辑那里，正好碰到几个记者，要是你还没找到，我可以问问他们，也许他们认识。” “不用了。她现在也不在《雾都晚报》了。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梁天舟编了个谎话，遮掩过去。 他找刘斯芸，并不准备跟她相认，更不愿意牵涉到其他人。即使还没找到，他也不会通过明玟去打听。 明玟是一片热心肠，弄得梁天舟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明老师，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一起去吃点？我今天回来较早，也还没吃呢。” “好啊。那现在就走吧。也不要走远了，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吃点就行。” 梁天舟没想到，随口一说，明玟竟答应了。也罢，反正一个人两个人，都是吃。 从石梯路下去，就在他之前去过的那家饭馆。 两个人刚一坐定，梁天舟暗叫一声：不好！ 饭馆门外，杜飞和宋一宁、郑克纲三个人，正往里走。 来得真不是时候！ 上回他就是和杜飞，还有唐波，在这里吃了一次。 没想到杜飞又带着同事来。 此时要换一家，已经来不及了。 杜飞进门就看见梁科长，跟一个女子坐在角落里。 “梁科长，你撇下兄弟们，自己跑来约会了？”杜飞径直朝梁天舟这边走了过来。 “哦哦，那个，这是我的新邻居，明小姐。这几个是我同事。” 梁天舟不得不给大家互相介绍一番。 “邻居？不对哟，上次我们去你住地，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美女邻居？”杜飞半信半疑。 然后突然又一拍脑袋，恍然醒悟： “哦，想起来了，上次你还特别叮嘱我们，不要乱说话。我们都是同事，你还捂得严哟。要不是今天碰巧遇到，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兄弟们介绍啊？” “你们真的误会了，我跟梁先生就是普通邻居。要不，大家都坐这来，热闹热闹。” 明玟大大方方地纠正后，邀请几人凑到一桌。 “那个，你们几个怎么跑到这来了？” 梁天舟尴尬地那话岔开。 “这里挺好的呀，酒啊菜啊，我觉得味道不错，就带他们俩来了。” 杜飞一边解释，一边掏出烟来，对明玟道： “明小姐，不介意我们抽烟吧？” “你们随便。” 等上菜的空档，几个男人吞云吐雾，明玟在这样的场合，她是不抽烟的。 但她也不反感。跟几个人很快就熟了。 郑克纲听说明玟在写小说，态度更加恭敬： “原来明小姐还是作家，失敬失敬！” 又扭头在梁天舟耳边悄悄说道：“梁科长，你要跟明小姐真没那什么，兄弟可要下手了。” 这话又被旁边的杜飞听到，擂了他一拳：“你小子不地道！” 明玟坐在对面，忙问：“他怎么了？怎么不地道了？” “哦，我们本来就是来吃饭喝酒，他一听说要喝酒，就想找借口开溜，明小姐，你说是不是不地道？” 杜飞脑子急转，说得明玟也跟着道：“男子汉，不喝点酒，怎么能叫吃饭？” 弄得郑克纲一张大红脸。 “还有，这个座位也得调一下，老郑，你跟明小姐换一下。” 杜飞一把把郑克纲拎起来，推到对面。 “明小姐，你过来和我们头儿坐一起。” 明玟待要推辞，被众人一说，只得换到梁天舟旁边。 梁天舟和明玟坐在四方桌的一方，其他三人，各占一方。这看起来，可不就成了一对儿。 杜飞想起上回梁天舟打过的招呼，又悄悄对两位兄弟告诫一番，不能提是军统的人。 “这还用你来提醒，我们都懂。”宋一宁和郑克纲轻轻点了点头。 饭后，杜飞借机和梁天舟走到一起，轻声对他说道： “梁科长，那个刘记者，你去找过吗？”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梁天舟恼怒道。 杜飞笑着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明玟，说道：“我看，这个作家也不错。珍惜眼前人。” () 第784章 你认识刘斯芸吗 这事过了一天，郑克纲突然找到梁天舟。 “梁科长，有件事，我想跟你反映一下。” 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梁天舟问道：“啥事？” “那个明小姐的小说，你看过吗？”郑克纲神经兮兮地问道。 “我每天这么忙，哪有时间细看。怎么？你喜欢看？” 梁天舟不明就里，还以为郑克纲真的迷上了明玟和她的书。 “我怀疑她有赤~~化思想。她写的虽然是小说，可字里行间，满满的透着对政府的不满和抱怨。” 梁天舟没想到，郑克纲关注的点在这里。 他盯着郑克纲，生气地说道：“你是说，她有gd嫌疑？换句话说，我每天跟一个gd份子在一起？” 郑克纲一脸坏笑着，赶紧改口：“我可没这么说。梁科长，你承认你们俩每天在一起了？” “我承认你个大头鬼！我看你是每天带着放大镜看报纸，看出神经质了。我怎么就没看出，她哪句话对政府不满了？抱怨了？” 郑克纲边笑边往后退，嘴里还在说：“没有更好。咱们嫂子的文笔，真心不错。” 梁天舟想上去揍他，他早转身跑开了。 回转身来，却发现贺定初站在身后。 “贺处，你找我？” 梁天舟不知道刚才郑克纲的话，贺定初有没有听到。但看他的表情，似乎刚刚才过来，应该没有听到。 本来几句玩笑话，要是贺定初也认为，他每天跟一个gd份子在一起，那可真是百口莫辩，少不得要把明玟弄进来调查一番。 这样的话，他军统的身份，可就在出租屋那个院里，传开了。 梁天舟心里紧张，却不表露出来。 贺定初并没问他这件事，只是对他说道： “梁科长，你到我功公室来一下。” 这是要秘密问话吗？ 梁天舟心里七上八下，跟着贺定初去了处长功公室。 贺定初走到自己功公桌后面，拿出一封信。 信封是油皮纸的，已经被拆开过，信封上收信人地址和姓名，是用钢笔书写的。梁天舟隔得远，看不清具体的字迹。 不知道是谁的信，贺定初拿信出来要干啥。 “梁科长，你从两江来的，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刘斯芸的女孩子？” 梁天舟脑袋“嗡”地一声，不知如何回答。 这封信是刘斯芸写的？还是信里提到了刘斯芸？ 偏偏贺定初又找他来核对，难道刘斯芸出事了？ 冷静！冷静！ 梁天舟暗暗告诫自己。 “贺处，这是谁的信？你说的刘斯芸，是做什么的？” 不能承认，梁天舟绝对不能承认认识刘斯芸！ 在没搞清楚贺定初的意图之前，最好把自己当做一个局外人。 贺定初盯着梁天舟看了几秒，才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刘斯芸在两江做什么，这是她父亲的信。一个国军将领，为找爱女，找了好多年。如果你知道这个刘斯芸，她在什么地方，我们可以帮这位将军找到她，也好让将军安下心来。” 原来，刘元武临走时写给夫人的信，被安插在邮局的军统特工，截获了。 事实上，刘元武在雾都的这几天，都没离开军统特工的视线。 倒不是怀疑他，而是他身负使命，出于保密考虑，派人监视，直到他离开雾都，这是军统一贯的做法。 而他临行前去邮局寄信，信件自然也得经过检查。 贺定初没有给梁天舟看信件，但梁天舟已经猜到了，这封信，是被军统截获的。 更令梁天舟震惊的，是刘斯芸的父亲，居然是国军将领。 他之前怎么没往这方面想？ 刘斯芸自己也从来没有提到过。 一个国军将领的女儿，加入了gd。这在当时，似乎并不少见。 梁天舟记忆中，傅将军最后接受和平方案，很大程度上，也是受到他那个gd的女儿的影响。川军将领杨三木的侄女，也是圣地派来的gd成员，却没有那么幸运，最后被杨三木亲手送进了渣滓洞监狱，惨遭杀害。 再联系到沈达诚是斯芸的姨父，这就更好理解了。 沈达诚在军统，也是少将级别。 刘斯芸的母亲和沈太太是姐妹，俩姐妹都嫁给了国军将军。她就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 从贺定初的语气看，刘斯芸并没有危险，只是她的父亲不知道她在哪里。 “贺处，这封信是那个叫刘斯芸的父亲，写给咱们军统的？他想让我们帮他找女儿？” “是写给他老家的夫人的。” 说完，贺定初又补充道：“我们检查过后，还会替他寄出去的。” “哦。那你是希望我们主动帮他找女儿？要不要叫两江站的陶站长协助查找？” 梁天舟提出了一种方案。 “你确实不认识刘斯芸吗？” 梁天舟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倒是认识一个叫刘斯芸的，几个字怎么写的？我能看看吗？” 此时再说不认识，要是将来某一天，发现他俩认识，可就不好圆谎了。 贺定初把信封里面的信纸，抽出来，摊在桌上，指着里面斯芸的名字。 “这两个字。跟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名字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她。不过，后来抗战胜利后，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梁天舟在看斯芸名字的时候，也顺眼瞟了一下信头和落款：香文，元武。 “你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在两江做什么的？”贺定初紧追不舍。 “记者。因为到警察局采访过，所以认识。” 梁天舟承认道。 贺定初点了点头：“看来应该是她。据我所知，刘将军的女儿，也是上过大学的，当个记者，绰绰有余。” “好，你下去吧。这事我让陶元举去功。” 刘元武的信中，并未泄露军事机密，寻找女儿的心情，也能理解。 军统的例行审查，没发现问题，自然会不露痕迹地把信继续寄出去。 但在梁天舟的心里，却起了波澜。 刘斯芸在自己父亲到雾都来，都不去见上一面。她是不知道呢，还是有意回避？ 开始的时候，梁天舟还担心刘斯芸的gd身份，引起了贺定初的怀疑。 看来是虚惊一场。 () 第785章 乌龙 但也不一定是虚惊。 梁天舟不敢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就冲着两江沦陷时期，刘斯芸在两江。贺定初就不会轻易放过。 不然，他哪来那份闲心，要主动帮刘将军寻找女儿！ 如果他让陶元举在两江去查找，会不会查到关于刘斯芸的一些线索？ 陶元举并不认识刘斯芸，但当初藤原纪美带人去抓老李的时候，同时也准备抓刘斯芸。梁天舟还跟藤原纪美去查过斯芸在哪家报馆就职呢。 虽然刘斯芸当时撤走了，但特高课的档案里，应该还有她的记录。 也就是留有案底！她是作为gd嫌疑而被追查的。 岛国投降后，特高课被两江警察局接管，那些材料，还保存着吗？陶元举有没有可能从那些材料中，发现刘斯芸的身份？ 现在梁天舟已经离开两江警察局了，当初要是想到这一层，就应该找机会把斯芸的案底抽去。 本来觉得很轻松的梁天舟，又紧张了起来。 如果刘斯芸的gd身份得到证实，虽然她现在化名刘涛，军统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她。 但总归对她，是一种威胁。 梁天舟祈祷她最好不要再回到她父亲身边，至少这几年不要。 假如贺定初通过陶元举，查到了刘斯芸的身份，回到她父亲身边，就意味着暴露。 甚至给她父亲带来意想不到的影响。 也就是说，在证据确凿的前提下，哪怕她父亲手握重兵，也不得不牺牲掉她这个女儿，来换取当局的信任。 杨三木把gd身份的侄女，送进监狱，就是被逼无奈，谁都知道了，想护着她，也没机会了。 要是能找到沈达诚，也许他还能想点办法。毕竟他曾经是两江警察局的局长，刘斯芸还是他的外甥女。 不过，他也和梁天舟一起离任了。 这件事，梁天舟暂时也只能埋在心里。他无能为力，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回到办公室，杜飞跟着进来，问道： “梁科长，贺处找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任务？” 梁天舟看着杜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刘斯芸在雾都的事，杜飞是知道的！ 杜飞不仅认识刘斯芸，他也是从两江来的。 要是贺定初找他核对，他会不会把刘斯芸在《雾都晚报》当记者的事，给捅出去？ 虽然他不知道，刘斯芸现在叫刘涛，但《雾都晚报》就那么点记者，要查出谁是刘斯芸，不算难事。 这可如何是好？ 见梁天舟半天没有回答，杜飞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 科长跟处长谈了什么，他本无权过问。 “杜飞，你们小组现在情况怎么样？”梁天舟岔开话题，问道。 “我正要跟你说，宋一宁来报告，说可能发现一个gd的窝点。” “什么？” 梁天舟“腾”地站起来，追问道：“在哪里？有多少人？怎么发现的？” 杜飞愣愣地看着他，没想到梁科长反应这么大。 “他说，还不确定，只是怀疑，是他的一个线人提供的情况。现在他已经在跟进了，具体什么地点，他也没说。” “他的线人？” 杜飞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就是袍哥里的人。” “他不是把袍哥得罪了吗？现在又在一起了？”梁天舟自宋一宁挨打之后，也没问过他。 杜飞道： “是啊，他后来办了个招待，请了他以前在袍哥的兄弟伙，一起搓了一顿，认了个错，赔了个罪。算是翻篇了。” “等他回来，你叫他到我这来一下。” 梁天舟吩咐道。 梁天舟现在顾不得刘斯芸的事了，就算贺定初找杜飞核实，知道了斯芸在雾都，只要两江那边没有查到她的gd嫌疑，也没什么。 等有机会，通过什么方式，悄悄给斯芸提个醒就是了。 反倒是宋一宁这边，是真是假，自己必须弄清楚。 如果他真的发现了gd的一个秘密点，这事可就大了。 要是他跨过自己，直接跟唐波，或者甚至跟贺定初报告，可就被动了。 越级汇报，是很不讨人喜欢的。但有些人，为了自己抢功，啥都可能做得出，不能不防。 梁天舟今天不见到宋一宁，他不会离开办公室。 到了下班时间，其他人都陆续离开。杜飞见梁天舟还没走，特地问了一声。 “宋一宁回来没有？”梁天舟问道。 “没有。”杜飞答道。 “他一个人去的吗？有什么情况，连个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有？” 梁天舟追问道。 杜飞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大门方向，有人大声吵吵。 紧接着，见三科的廖奇，带着几个人，扭着宋一宁，朝贺定初的办公室走去。 “什么情况？” 梁天舟嘀咕一声，跟杜飞一道，也往贺处长办公室而去。 “老宋怎么惹到三科的人了？”梁天舟一边走，一边问杜飞。 杜飞也是一脸懵逼：“我也不知道啊。” “廖科长，你这是跟我们四科过不去吗？” 梁天舟大声对廖奇说道。 “廖科长，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去找贺处吧。”廖奇也不回答，手下人继续扭着宋一宁胳膊，走到了贺处长的办公室门口。 贺定初刚起身，准备下班回家，走廊闹哄哄的，一抬头，人已经到了门口。 “闹什么闹？你们这是咋啦？” 他大声训斥道。 三科的人，把宋一宁推进办公室，廖奇跟着进去，对贺定初道： “贺处，他们四科的宋一宁，鬼头鬼脑地跑到我们的一个秘密点去。我听他们回来报告，立马带了人去，抓了个现行。好像还有两个人，那俩人被跑掉了，没逮着。” 梁天舟听着，差点没忍住，就要大笑起来。 这不是军统自己闹了个乌龙嘛。 而且，悄悄跟着三科的人，第一次还是他点拨宋一宁的。这事闹的！ 三科的手下继续说道：“我就看他不对劲，他会不会是gd？专门探查我们设的秘密点？” “住嘴！都是自家兄弟，不能这么乱猜忌。”廖奇一脸正义地对手下吼道。 手下还在说：“难说，gd混进军统，也不是没可能。” 贺定初等几人说完，朝宋一宁看了看： “宋一宁，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 第786章 廖奇的神秘行为 宋一宁抬起头来，扫了梁天舟一眼，脸色非常难看。 梁天舟心里暗道： “怎么个意思？你这是想要把我供出来吗？” 他要说是梁天舟教他，去跟着三科的人，搞点有用的信息，梁天舟还真不好辩驳。这么多人看着呢，尤其是三科的人，你越描，恐怕越黑。 “怎么？你跑我们的秘密点去，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还是你们梁科长指使的？” 廖奇见宋一宁朝梁天舟看，当场投过来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 “廖科长，事情没搞清楚，可别往我头上乱扣。” 梁天舟再不表态，三科的众人，都对着几个四科的人怒目而视了。 宋一宁干咳了两声，润了润嗓子。看来这一路上，他没少争辩，嗓子都有点嘶哑了。 “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跟梁科长汇报，我以为那里是一个gd的秘密窝点，我的线人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宋一宁不卑不亢地昂起头，一点也不畏惧。 查找gd线索，这可是侦缉四科目前的主要任务。 杜飞赶忙帮腔道：“这一点，我可以证明。我刚才还在跟梁科长说，老宋发现了一个gd窝点，梁科长下班没走，就是要等老宋回来，问个明白。” 三科的一个手下道：“你是四科的人，当然为他开脱了。没准也是你指使的！” “滚开！杜组长如实汇报，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梁天舟冲那人呵斥道，“贺处在场，老宋，你继续说。” 宋一宁道： “我也偷偷去打探过了，那里就是gd的窝点，里面好多gd的宣传单。” “我们都跟你说了，那里是我们三科的点。你还嘴硬！”廖奇的一个手下又插嘴道。 宋一宁看了看贺定初：“我只是说我当时的想法，我怎么知道你们在那里设了个点？” “我们做事，用不着跟你通报！” “你不说，我就是不知道！我看你们就是通g！被我逮着了。” “……” “好了！都别争了！” 贺定初打断了众人的争吵，对廖奇和梁天舟说道： “这应该是个误会。你们两个科，由于不清楚对方的任务，才闹出这种事来。说清楚不就行了？吵来吵去，成何体统！廖科长，把你的人带回去。宋一宁，也下去吧。” 众人都散了，廖奇一个人留了下来。 “贺处，我有情况向你汇报。” “等一下。”贺定初摆摆手，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又道，“你说吧。” …… 宋一宁跟梁天舟出来，嘴里还在抱怨： “我的线人，就是给我说那里是gd的窝点。这叫什么事嘛！” “我相信你。不用多说了。”梁天舟安抚道，“现在各科之间，都有自己的任务，出现这种交叉怀疑的情况，在所难免。” 又回头对杜飞道：“给手下打个招呼，跟别的科，不要去抢业务。闹内讧，说出去，不好听。” “明白。”杜飞应道。 “对了，老宋，你怎么又跟袍哥和好了？” 想起杜飞先前说的，梁天舟又问道。 “嗨，找人转圜了一下，也没多大个事。”宋一宁不无得意地说道。 跟几人分开后，梁天舟在思考，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是一场误会，但不排除这是三科的人，给宋一宁下的套，就是要让他相信，才好抓住把柄，把他扭送到贺定初那里，去讨个说法。 总之，约束好四科的人，尽量不去招惹三科吧。 不过，廖奇留在贺处办公室，准备密报的，是什么事呢？ 难道他们那个秘密点，有什么收获？ 梁天舟没有跟宋一宁详细询问三科那个点的具体地址，以及他打探到的情况。 问得过多，可能又激发起了宋一宁的兴趣，他再跑去察看。 但梁天舟决定自己去探个究竟，且不能让手下的人察觉。 匆匆回家，换了衣服，化好装，又出来，等候在总部大门外的隐蔽处。 他估计廖奇跟贺定初汇报，还没结束。 过了一会儿，果见廖奇带着两个手下，从里面急急忙忙地出来，没有开车。 梁天舟远远地在后面跟着，三个人有说有笑地一直朝前走，拐了几道弯。 尽管化了装，梁天舟还是担心被廖奇看出来，所以不敢跟得太紧。 在一个街角，差点就跟丢了。 好在他们三人目标大，没过一会儿，从两座房屋中间的巷道钻出来时，又被梁天舟发现了。 偶尔他们也会回头望望，梁天舟赶紧藏到最近的店铺里。 从这一点来看，他们绝不是下班后的闲逛，明显的反跟踪行为，让梁天舟确信，他们仨，此去定是有什么事。 走了一阵，梁天舟发现，他们是往下半城方向而去的。 下半城是老城，三教九流，底层百姓较多。而上半城是商业区、行政区，政府机关多。 顺着弯弯曲曲的小巷走了一段，前面有个灰衣男子，戴顶破毡帽，雾都当地人打扮。跟廖奇嘀咕了几句话，他在前面带路，廖奇和两个手下后面跟着。 梁天舟从那人的帽檐下露出的脸，判断他不是侦缉三科的人。 紧接着，四个人进了一家酒楼。 梁天舟抬眼一看，这家酒楼，老式木结构，两层小楼。 他正准备跟着进去，里面出来两个人，是和廖奇一同来的三科的两个手下。 他们大概被廖奇支了出来，在外面负责望风。 这些梁天舟不好再进去了，只能继续远远盯着。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一个叫花子拄着一根竹棍，从远处摇摇晃晃地向酒楼外走去。 经过酒楼门口时，还朝里面看了两眼，又慢腾腾继续向前走了。 又过来一个钟头左右，廖奇和那个灰衣男子一同从酒楼出来，两人在酒楼门口分开，廖奇带着两个手下，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而灰衣男子却继续往前走。 梁天舟准备跟着那灰衣男子，看看他是何方神仙。 刚要走出去，却见那叫花子又回来了。 这不得不引起梁天舟的注意。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竟然发现，叫花子是宋一宁！ () 第787章 宋一宁的计策 不是叫宋一宁不要跟着三科吗？他竟然化装成叫花子，一路跟着来了。 梁天舟另一个突然闪现的念头，就是，自己有没有被宋一宁发觉？ 如果他发现了梁科长在后面，也可能在前面，他大概率不会继续跟过来了。 梁天舟判断，自己的化妆技术，还是有把握的。宋一宁应该不知道梁科长在盯着他。 只见叫花子在酒楼门外吆喝了一声，里面跑出来一个堂倌。 两人来到酒楼旁的墙脚，说了半天话。 叫花子就拄着竹棍，也朝来时的路，离开了。 这时候再看那灰衣男子，早已无影无踪。 梁天舟气得直跺脚，又不好找宋一宁发作。 他告诫过，不要跟别的科抢业务。他自己就偷偷跑来跟踪，自己打了自己的嘴，还怎么找宋一宁说道？ 看宋一宁跟酒楼的堂倌很熟，说不定就是他的一个线人。他一定跟堂倌打听，廖奇在酒楼和那灰衣男子说了什么，但宋一宁现在也不会如实回去跟梁天舟报告。 宋一宁如此倔强地要弄清廖奇他们的事，梁天舟不由对他警惕起来。 他是为了争功，还是另有原因？ 如果说为了争功，刚刚被贺定初训斥过，就去找廖奇的事，这不是自讨没趣吗？就算发现了什么，也算不到他头上啊。 此事梁天舟还不好找宋一宁询问。 各自都装不知道吧。 …… 梁天舟回到住地，也不去想这件事了。 跟踪失败，就暂时放下吧。 何况他现在是静默状态，发现什么，也不方便出面做什么。 过了两天，宋一宁来找梁天舟，说他要出去几天，请几天的假。 “老宋，你不会又在偷偷跟着三科的人，想整点什么吧？” 梁天舟有意无意地问道。 宋一宁摇摇头，没有承认。 随即又压低声音，说道：“有一股土匪，在离雾都几十公里外的山里。” “你是想去把那股土匪招安了？这事得请示一下贺处。” 招安土匪，不是军统的正事，轮不到他们费心。 但若能把他们收编，成为军统的一支特务队，贺处也许会同意。 要是能成，也算一件功劳。 宋一宁道： “梁科长，不满你说，我发现那股土匪，可能背后有gd支持，我想去入伙。” 梁天舟联系到前两天宋一宁悄悄跟踪廖奇，那个灰衣男子，难道就是他说的土匪之一？ “老宋，你得把事情前前后后，原原本本跟我说一说，不然，我没法批准，贺处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 梁天舟正色说道。 宋一宁沉默了一会，才徐徐道来。 原来，那天在三科的秘密点，他就见到过那个跟廖奇会面的灰衣男子，他偷听到他们的谈话，灰衣男子说，可以把他们的大当家骗出来，然后廖奇他们带人，把大当家的抓住。 还说，他们大当家的，绝对跟gd有联系，抓住他，一审便知。 “这么说，那个灰衣男子是土匪里的内鬼？他是想向廖奇出卖他们大当家的？”梁天舟问道。 “干真万确！这事后来我通过我的线人，也得到了证实，他们后来又在一个酒楼碰过面。行动就在这两天。”宋一宁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是他们侦缉三科的事，咱们就不要插手了。” 梁天舟松了口气。 从宋一宁的口中，得知了那天在酒楼的情形，也算有收获。虽然不是他主动找宋一宁询问的。 “可是，梁科长，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他们把大当家的抓来，也就杀杀那股土匪的锐气。可如果他们背后真的有gd在支使，我们何不利用他们，接近gd人士？我相信，贺处不会反对的。” 梁天舟笑道：“老宋，真有你的的！你是想把土匪中那个内鬼，作为见面礼，去找他们大当家的？” “正是。牺牲一个叛徒，达到我们的目的，何乐而不为呢？” 宋一宁得意地笑道。 “那也得先跟贺处汇报。” 梁天舟想了一下，这事他出面，还真不妥。 明明就是跟侦缉三科抢功，至少也是坏了他们一桩好事。如果贺处顾及三科廖奇的因素，很可能不会爽快地同意。 三科的任务是抓人，四科的任务是混进gd内部。 要是同意宋一宁的提议，最好还得三科廖奇他们配合一下，演戏演得更像一些，这样宋一宁才能更加得到大当家的信任。 “老宋，这事你去找唐副科长，把你的想法，详详细细跟他说一说。他若说来找我，你就请他直接找贺处，就说是我的意思。” “好呢。” 宋一宁转身要走，梁天舟又叮嘱道：“记住，没有得到贺处批准之前，不要擅自行动。” 把责任推给唐波，是梁天舟不想自己出面。贺定初对唐波的提议，也许更愿意听。这可是帮他建功的机会。 而且，办法是唐波提的，事情成与不成，都跟梁天舟没多大关系。 最好行动时，还有跟三科的协调，也让唐波负责去办。 结果果如梁天舟所料，唐波听了宋一宁的提议，当即说道； “这是个好办法。你跟梁科长汇报没有？” “梁科长说，要你去跟贺处请示一下，他没意见。”宋一宁道。 “好，我马上去找贺处。” 贺定初听完唐波的汇报，问了句： “这是不是那天宋一宁跟廖奇争吵的原因？这是三科的事，他宋一宁插一杠子，难怪廖奇有意见。” 唐波被当头浇了盆冷水，站在那里，不知怎么解释。 廖奇逮着宋一宁那天，他不在办公室，但事后也是听说了的。 “要是贺处不同意，我就回去跟老宋说，叫他放手。” “我什么时候说了不同意？这么难得的机会，宋一宁这招，比廖奇抓人，更有用。” 贺定初对助理道：“你去三科把廖奇叫来。” 廖奇懵里懵懂地到了处长办公室，见唐波也在，忙问： “贺处，你找我？” “宋一宁的提议，唐波，你跟廖科长再详细说说吧。” “宋一宁？他又咋了？”廖奇警觉地问道。 () 第788章 这才是完善方案 按照预定计划，廖奇这两天就要安排人，在灰衣男子的配合下，抓住有gd嫌疑的土匪大当家的。 现在听贺定初提到宋一宁，以为又要坏他的事，态度极不友好。 贺定初冲他摆摆手道：“廖科长，你听唐副科长说完嘛。” 唐波便把宋一宁的计策，再次跟廖奇叙说了一遍。 “这，人不抓了？” 廖奇望着贺定初，他那天留下来，跟贺处汇报的，就是抓捕方案，这是得到贺处同意的。 贺定初道：“要抓！怎么不抓？” 这下把廖奇和唐波，都整不会了。 贺处长这是什么意思？宋一宁的提议，到底是行还是不行？既然还要抓人，跟侦缉四科没关系了，就该叫唐波回去。 他把唐波留下，又让廖奇过来，当面交代，然后还是说要抓捕，他是怎么想的？ 见二人没明白，贺定初反问道： “唐波，廖奇，你们换位思考一下，宋一宁跑去跟大当家的说，山上有内鬼，他信吗？那可是长期跟随他的兄弟，你指认他是内鬼，有什么证据？ 弄不好，落得个挑拨兄弟感情，一枪把他嘣了，都是有可能的。既然要办，就把事情办好。要演，就把戏演足。” “我懂了，贺处是要我三科配合演一出戏，在抓捕的过程中，让宋一宁出面，救大当家的一命，宋一宁也就顺理成章的跟着大当家的上山去了。但为啥要宋一宁去？我三科也可以派个人，去卧底。” 只要领导发话，说不抓人，要放人，还派人去打入内部，廖奇的手下，也能做到。 把这么好的差事，让给侦缉四科的宋一宁，他心里肯定不爽。 贺定初大手一挥：“这是我定的。廖奇你就不要再争了。这次行动，三科、四科联合出动。宋一宁得给他换个身份，不能说是军统的人。” “这好办！他就扮作酒楼堂倌，或者茶铺伙计，都行。就是偷听到我们的谈话，然后跑去报信。至于为啥要落草当土匪，他自己看着编吧。” 廖奇随口一说，还都在点上，好像他真的见过宋一宁在茶铺、酒楼监视他们一样。 “唐波，这件事，梁科长知道吗？”贺定初又问唐波。 “他知道，就是他让我来跟您汇报的。” “嗯。好。具体怎么行动，你下去跟廖科长商议即可，不用再来报告了。” 两人走后，贺定初心里深感欣慰，暗道：“梁天舟，好事知道让给唐波，会办事！” …… 唐波回到科里，就把贺处长的决定，以及和廖奇商量的方案，跟梁天舟转达了。 “这才是一个完善的方案。光靠老宋最初的办法，搞不好事情要办砸。”梁天舟听完唐波的话，满意地点着头说道。 “去把老宋叫来，我再叮嘱几句。” 唐波又去把宋一宁叫到梁科长办公室。 “老宋，别的我不多说，我们约个信息传递方式，你记好了。你的主要任务是当好这个卧底，不要急于求成。如果这股土匪的背后，并没有gd，你也要继续留在那里，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就得收编了他们。” “请梁科长、唐副科长放心，我谨记贺处的话，忘掉自己的军统身份，才能扮演好一个走投无路、落草为寇的角色。等到被唤醒的时候，就是我立功之时。” “具体的，你听唐副科长的安排吧。” “是！” 听唐波说，廖奇还想让三科的人去卧底，最后由贺定初拍板，依旧让宋一宁去。 梁天舟知道，这类的任务，最终都要统一归到唐波手下。不是因为只有宋一宁能行，而是老宋是唐波的手下。 当然，这个点子是宋一宁想到的，他属于主动请缨。如果派其他人去，是被动接受任务，做事的积极性，就要大打折扣。这也是贺定初考虑的一个方面。 说是三科、四科联合行动，四科只派出了唐波带领杜飞和郑克纲参与抓捕。 灰衣男子是山上的二当家，叫杨一镖，练得一手好镖法，传说只要一镖出手，必取人性命。 这天杨一镖对大当家展鹏道：“大哥，兄弟我在雾都搞到一批武器弹药，是托人从国军军需部门偷出来的。要不，大哥带人跟我去看看，验验货？” “老二，这种事，你带人去，把货拉回来就行了。” 展鹏扬扬手，武器弹药当然金贵，也不用大当家的亲自出马吧。 “不是，大哥，军需处的人，想见一见大当家的。我这个二当家，人家只当是跑腿的。还是大哥出马，跟军需处的人认识认识，以后也好再找人家办事。” 展鹏一想，这条路子将来真可能还要用，那就走一遭吧。 “去哪里？雾都不行，我们还得防着他们，给咱来个请君入瓮。” 展鹏多年的老江湖，这样的事，一定不能按对方的安排去相见。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要杨一镖给对方说，地点时间我们定，就在雾都郊外的一个镇上。而且，杨一镖先去见到“军需官”后，才临时通知地点，把人带过去。 “还是大哥想得周全。那我去跟他们约一下。” “对了，大哥准备带哪些兄弟一起去？”杨一镖又问道。 “我跟你走一趟，其他的，你决定就行。” 展鹏对杨一镖很信任。 杨一镖按照约定，见到廖奇的代表，双方约好了交易地点和时间。 郊外小镇的一个茶楼，“军需官”要跟展鹏会面。 既然来的人，由杨一镖挑选，自然都挑他自己的心腹。 临出发前，展鹏还是多了个心眼，他悄悄让自己的亲信带人，在小镇回山寨的路上，做好接应。又带了两个心腹喽啰，贴身相随。 这边廖奇得到消息，宋一宁立即赶到那个小镇，在约定的茶楼附近，隐藏起来。 虽然杨一镖说，随行之人，都是他的心腹，对付一个展鹏，完全没问题，廖奇还是跟贺定初申请，派了一个特务行动队，跟三科一起行动。 要是双方交火，侦缉三科的人，还是有点捉襟见肘。 一张大网，悄悄张开，就等大当家展鹏入局了。 () 第789章 奋不顾身救展鹏 此时的梁天舟也没闲着，如此的好戏，怎能不去现场观看？又不要他花钱买票。 最主要的，他要悄悄掌握宋一宁的情况，顺便也见识见识所谓的大当家展鹏。 明面上，他不用去，这给了他化装潜往的机会。 不知道具体行动步骤没关系，不知道抓捕地点也没关系，唐波和杜飞不是要去吗，跟着就行。 梁天舟听唐波说个大致方案，他当面说很完善，其实，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三科的任务是奉命抓捕，然后暗中放水，让宋一宁趁机施以援手，救出大当家的。 但他们忽略了一个人！ 就是二当家的杨一镖，他如果扣住展鹏，展鹏还能不能脱身，就要看现场的局势了。 要稳妥期间，就得在杨一镖和展鹏分开的时候，让宋一宁登场。 他们会分开吗？ …… 展鹏和杨一镖一行人，来到约好的茶楼。 杨一镖扫视了一眼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看来廖奇的人，还没有到位。 他得沉住气，先稳住大当家的。 “大哥，先上楼去，一边喝茶，一边等着。” 几个随从簇拥着展鹏，上了楼。 “约的时间快到了，你去把人接到这里来吧。”展鹏吩咐杨一镖道。 “好，我这就去。大哥稍等。” 说罢，杨一镖对几个心腹使了个眼色，自己下了楼。 在楼下张望了一阵，依然不见廖奇的人，他有点吃不准了。 这廖科长会不会变卦，到时候连展鹏和他自己，一块儿抓了？ 这时不免忐忑起来。 但现在已经箭在弦上，容不得他反悔了。 因为，他看到廖奇带着人，已经出现在茶楼附近。 楼上，杨一镖的心腹陪着大当家的。茶水还没送上来，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什么。 扮作堂倌的宋一宁，围着蓝布围腰，肩上搭着块白毛巾，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每人面前摆上茶碗，道了声“几位慢用”，就要退出去。 他观察了屋内的形势，要是展鹏身边的几人，被杨一镖收买了，或者干脆就是杨一镖的人，要帮助展鹏脱身，绝非易事。 虽然他已经提前选好了撤走的路线，但展鹏是带着这些人一起跑，还是被这几个人缠着脱不开身，宋一宁弄不明白。 他想，也许廖奇清楚，整个事情的谋划，都是廖奇主导的。杨一镖怎么稳住展鹏，一定给廖奇报告过。 “伙计，你们这里的茅房在哪里？” 展鹏叫住了他。他转身对展鹏道：“在楼下，从后门出去就是。” 机会来了！ 宋一宁决定提前行动。 他装作很热心的样子，跟着展鹏下楼，一边还给展鹏指路。 展鹏并非一定要上茅房，警觉的他，是借上茅房的机会，观察一下周边的环境，一旦出事，好有个对策。 见这伙计跟了来，顺便问道：“这茶楼后面有门吗？” “有！” 宋一宁兴奋不已，想什么来什么，真是天助我也。 “你跟我来。” 他带着展鹏，朝后门走去。 飞快打开后门，宋一宁回头看了看，急促地对展鹏道： “好汉，你快逃吧，你的兄弟把你卖了，抓你的人已经把这里围起来了。” “你说什么？” 展鹏大惊，瞪着宋一宁。 “我都听到他们说的，要抓你去领赏。再不走，就走不掉了！”宋一宁催促道。 展鹏很快明白过来，刚一脚迈出后门，就听见杨一镖从前门进来，正好看见。 “大哥，你去哪里？客人马上就到。”杨一镖一边叫着，一边冲了过来。 “哼！恐怕来的人，是取我性命的吧？” 展鹏丢下一句，转身就跑。 杨一镖嫌掏枪太慢，随手打出一镖，直冲展鹏后背而去。 “当心！”说时迟那时快，宋一宁一把把展鹏推开，他自己的胳膊却被镖打中。 “兄弟！”展鹏抬手朝杨一镖就是两枪，可惜仓促之间，没有射中。 “兄弟！你不能留在这里了。你救了我一命，我得带你离开。” 展鹏拉着宋一宁，边开枪边跑。 这时，廖奇的人，听到枪声，纷纷朝后门扑来。 “好汉你快走，带着我，你也跑不掉的。”宋一宁假意催着。 “不行，此时丢下兄弟，我展鹏还是人吗？走，前面有我的人，到了那里，就不怕了。” 后面的追兵，追了一阵，吆喝了一气，对空打了一阵枪，没再继续追。 再说梁天舟，在茶楼外观察了一阵，朝着镇子外走去。 如果展鹏和宋一宁逃脱，必定要从这条路撤走。他想再次确认，计划是否顺利实施，宋一宁是否已经跟大当家的脱险。 选了个隐蔽的山坡蹲下，藏在杂草丛中，这里离下面的道路很近，要是展鹏他们过来，梁天舟一定能够看清。 却听得附近有人说话的声音。 梁天舟仔细一听，立刻拔出枪来，向声音方向靠近。 “你说，大当家和二当家去，为什么把我们留在这里？”有人说道。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都看不出来？要是他们进了镇子，碰到意外，撤回来的时候，我们在这里可以掩护大当家的啊。” “那为啥不干脆把我们全都带去，人多，也不怕。” “这正是大当家的精明之处，我们听从安排就是，想那么多干啥。” 这些人是大当家的留下接应的？ 梁天舟想，展鹏把他们留在这里，是给自己留了一手，看来还是有些头脑。 这时，又有个人说道： “我看，二当家的这人不地道，这次诓着大当家的去，就没憋什么好屁。” “你这么说，我们就不该还在这里傻等，要不咱们进镇子里去看看？有事也要帮大当家的一把？” “不好。大当家的让我们在此等候，一定有他的考虑。我们还是耐心一点，再等等。” “要是宏哥在就好了，宏哥足智多谋，他一定可以给大当家的拿个主意。” “实话跟你们说吧，这次大当家的，冒险去接受这批枪支弹药，就是准备送给宏哥的。现在宏哥他们，最缺这个。” “……” 宏哥是谁？梁天舟听了，心里琢磨起来。 () 第790章 “暗箭”没有回复 梁天舟听那边提到一个叫宏哥的人，这人需要枪支弹药，大当家的还准备把这批弹药，当做礼物，送给宏哥。 虽然廖奇他们根本没给展鹏准备枪支弹药，但展鹏却信以为真。 梁天舟不由想起宋一宁说的，这支士匪的背后，可能有gd的身影。 要是宏哥就是gd，宋一宁这一上山，他的身份就暴露了。 但如果不是，而是另一支士匪头目呢？ 梁天舟本来准备丢个纸条，给他们点水。 那样的话，就把宋一宁推上了绝路。 但他还是忍了一下。 现在并不能确定，这股士匪是gd掌握的队伍，也不确定，宏哥就是gd的人。 贸然点破宋一宁的身份，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 他从那帮人藏身之处离开，回到先前的杂草丛里。 不一会儿，就见从镇子里跑过来两个人，一个是宋一宁，另一个粗壮大汉，想必就是大当家的展鹏了。 “兄弟，这下你也回不去了，先跟我去山寨，让我好好款待款待。你还有没有别的亲戚可以去投靠？到时给你备上些盘资，我展鹏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两人走到梁天舟藏身之处的下面，就听展鹏说道。 宋一宁摇摇头：“我是从外省逃到雾都来的，也没有亲戚。我没有别的去处了。要不就跟好汉上山吧。” “好啊！你也别好汉好汉的了，咱山上都是兄弟，有我的，就有你的。”展鹏豪爽地一笑，一巴掌拍在宋一宁的肩头。 “哎呦！” 痛得宋一宁业牙咧嘴的叫。 “嗨，我忘了你为我挡了杨一镖那狗杂种的一镖。” 展鹏又大声喊道：“兄弟们，都出来吧！” 刚才埋伏在山坡上的人，一窝蜂涌到路上：“大当家的，你回来了？其他的兄弟呢？” “别提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对了，兄弟，你叫什么？” 看着宋一宁，这一路上只顾逃命，都没问问恩人叫什么，展鹏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叫宋鲲。”宋一宁道。 “宋鲲，好啊，真是缘分！你叫宋鲲，我叫展鹏，咱俩就是鲲鹏展翅，大展宏图。” “见过宋哥！”一帮喽啰对宋一宁叫道。 “走，回山寨！杀鸡宰羊，欢迎宋鲲兄弟入伙！” 梁天舟不由得想起林三虎几兄弟来。 要是这个展鹏没有被gd收编，他真希望有朝一日，把他们拉到自己身边来。 这事竟被宋一宁抢了先。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梁天舟悄然回到雾都城里。 …… 这件事，他交给了唐波，就不再过问。 但唐波回来后，还是跟梁天舟做了详细汇报。 让梁天舟意外的是，本以为山寨那个内鬼杨一镖，会在这次行动中，被当做牺牲品，被展鹏，或者廖奇一枪毙了。 唐波却告诉他，杨一镖和他带来的几个人，投靠到三科廖奇手下，做了他们的外围成员。 据唐波说，这也是廖奇临时决定的。 因为宋一宁助展鹏逃走的时候，原以为杨一镖会看出是廖奇耍了他，并看出宋一宁救走展鹏的目的，那样的话，杨一镖决不能留。 但宋一宁提前行动，在廖奇的人还没赶到的时候，展鹏已经溜了。 杨一镖交不出人，责任在他。 他在廖奇面前一个劲地自责，反而没有怀疑其中的计策。 所以，廖奇就把杨一镖留下了。 “老宋的联系工作，以后你来负责。”梁天舟对唐波道。 “好。” …… 侦缉四科的人，陆陆续续都被派了出去，梁天舟觉得，有必要把这段时间的情况，跟“暗箭”做个汇报。 有些事，他不出面，也得通过组织，做好相应的对策。 下班的路上，他给“暗箭”留言，请求当面详谈。 现在不是经常联系，他估计这个请求，“暗箭”不一定马上能收到，所以，接下来只有等。 一天过去了，没有回复。 两天过去了，还是没有回复。 梁天舟只有“暗箭”这一个联系通道，“暗箭”要找他，会让“鱼鳅”来传递消息。 难道“鱼鳅”也没看到他留的条子？ 对了，“暗箭”说过，要他这段时间保持静默，那就不会每天都去联络地点，取纸条。 马上就到元旦了，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各行各业，都开始忙碌起来，准备迎接抗战胜利后的第一个元旦。 也许“暗箭”也是分不开身，才没有派人去取梁天舟留的条吧。 那就先把这事放一放。梁天舟除了每天去看看有没有回复的条子，其实时候，该干嘛，还干嘛。 回到住地，房东黄婶儿在招呼着几个人帮忙，要把小院弄得喜庆一点。 “黄婶儿，还要挂红灯笼啊，要不要再搞个迎新年小院茶话会？” 梁天舟跟黄婶儿开着玩笑。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要搞，我不反对。” 黄婶儿一边忙着，一边说道。 阳历的元旦节，在此时的大多数华国地区，还不是很流行，人们更看重农历的春节，那才是一年的结束和开始。 但在大都市，人们已经习惯了按西历计算日子。不少行业，也是把元旦作为一个节点，比如公司年度报告，会计轧账，都以这一天为分界线。 公职部门，这一天还会放假。 明玟也从学校回来了，梁天舟见到她，打着招呼，顺便问道： “明老师，你们快放寒假了吧？” 明玟道：“还早呢，还有一个多月才春节，学校要春节前十来天才开始放假。” “那也快了。两周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明玟笑着点头道： “也是，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过得这么快呢？” “明老师，这句话，我听着，怎么那么熟悉？是哪个名人的名言吧？” 梁天舟听出这句话，脱胎于那篇著名散文《匆匆》，故意问道。 “哈哈！不是哪个名人名言，是明玟篡改的名言。” 晚上散步的时候，梁天舟又去看了看留言的地方，这一次，一张折叠好的纸条，静静地藏在那里…… () 第791章 庆新年 梁天舟终于收到了“暗箭”的回复，他把上面的时间和地点，记在心里，然后掏出打火机，把纸条烧掉，顺便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他没有把情况写到纸上，留给“暗箭”，而是要求见面谈，因为事情比较多，情况复杂，单方面留条子，没法说得太细。 时间定在第二天的晚上，地点还是在江边，上次见面的地方。 然而，当梁天舟按照时间赶到江边的时候，却没见到“暗箭”，只有“鱼鳅”在等他。 “‘暗箭’同志呢？我要跟他当面谈点事。” 梁天舟问道。 “‘暗箭’今天不方便见你，有什么事，你先告诉我，我会转告他的。”“鱼鳅”答道。 “告诉你？” 梁天舟疑惑地看着“鱼鳅”，他只是个联络员，就算告诉了他，他也不能做决断。 何况，他跟“暗箭”要说的，事关重大，梁天舟不会告诉“暗箭”之外的任何人。 如果“暗箭”觉得应该让谁知道，那是他的选择。但从梁天舟的角度来说，他不会，也不应该在报告“暗箭”之前。跟另外的人提及。 “鱼鳅”解释道：“‘暗箭’同志这段时间不在雾都，我本来想等他回来再跟他说你见他的事，但又怕耽误了你的正事。所以……我知道这不符合程序，如果不是很急，就等‘暗箭’同志的通知吧。” “行，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梁天舟问道。 “元旦之后，应该能回来。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鱼鳅”说完，转身离开。 梁天舟谈了两口气，等了三天，这一回，又是白等了。 元旦前一天，贺定初召集二处所有科长、副科长以上干部开会，布置了元旦期间，军统从上到下，全体人员，都要出动，确保雾都平安度过抗战后的第一个元旦节，也是华国建国三十五周年的开国纪念日。 不仅总部机关各处各科，还包括外勤各特务队，都划分区域，落实责任。 各行各业都在准备放假，军统和警察局，确实最忙的时候。 尤其在这个敏感的年头，由各方通过多次反复协商，即将召开第一次协商会议的关键阶段。 元旦前夕，常总裁和夫人在山洞林园官邸，为纪念同盟国共同胜利，并庆贺马希尔特使六六寿辰，举行盛大宴会。各国使节、同盟军高级军官、中央执监常委、国府委员、各部院会长官一百多人出席了这次宴会。 山洞林园官邸，正是二处的责任范围。 除了军统二处，还派了警察、警备区等多方安保人员，全方位的保障。 元旦的当天，常总裁发表了《告全国军民同胞书》的广播演说，凡是有高音喇叭的地方，都聚集了不少人，有的在认真地听，有的只是跟着凑热闹。 常总裁的演说中，先是庆祝抗战胜利，岛国业已投降，积年国耻已经湔雪，我华国的全体国民应该都可以仰首伸眉，稍事喘息，来庆祝这一个岁首良辰。每一个同胞当然是格外的欢愉，格外的欣奋。 接着话锋一转，说处境还是备极艰难，外患虽已根除，内忧却更见严重。我们同胞在重见天日之余，心头上仍有重重的阴影。 军令政令必须统一，军队必须一律归还国家统辖。除了革命的责任不能放弃，国家的统一不容损害，根本大法不容变更，政府基础不容动摇以外，其他无不可以容忍，无不可以协商。 很多理性的人们，从这篇演说中，听出了玄机，听出了常总裁即将采取的行动暗示。 单从这次的演说，就可以预见，随后将召开的协商会议，不会有什么有成效的结果。 各民主党派希望见到的联合政府，不会出现。 而拥有独立军队的两派，必然兵戎相见。 所以，这个元旦，也是一个转折点。 常总裁开始腾出手来，排兵布局，要对国内的反对力量，动手了。 事实上，早在元旦之前，甚至在八月、九月受降期间，军队的调动，就已经着手。 桌面上一直在谈，台面下，各种摩擦、冲突，就没断过。 从军统总部对下属各科下达的任务，就可以窥见一斑。 除了军警特部门一直在忙碌外，另一类很忙的单位就是新闻、媒体。 叶梓所在的《雾都新快线》，本是一个新办的小报，对记者都是松散管理。这几天叶梓也忙得脚不沾地。 除了给报馆提供时事新闻稿之外，叶梓还给梁天舟带回了不少关于协商会议的没有公开的消息。 “你去报馆有一段时间了，现在该认识不少各个派别的人士了吧？” 梁天舟随口询问道。 “《雾都新快线》还真是救国会出资办的报纸，我接触过不少这方面的人。”叶梓点着头，认真地回答道，“他们跟gd来往，非常密切。我会密切关注的。” “不是关注，是参与！”梁天舟纠正道。 “对对，是参与。梁科长说得对。”叶梓连忙改口。 这时，郑克纲过来，问叶梓： “叶小姐，你认识《雾都晚报》的人吗？” “《雾都晚报》？他们有什么问题？我倒是认识两个那里的记者，我们一起采访时碰到过。” 梁天舟心里一惊，想要岔开话题，郑克纲又道： “我也就随便问问。我认识《雾都晚报》文艺版的一个作者，是我们梁科长的……” “克纲，不得胡说。” 梁天舟总算听出郑克纲的意思了，连忙制止。 “男作者？女作者？” 叶梓兴奋地接过话题：“让我猜一猜，一定是个美女作者，老郑，我猜得对不对？” 郑克纲不停摆手，嘴里道：“我不知道，别问我。” “嘿，老郑你什么意思，话是你说出来的，你连男的女的都不知道？我肯定猜对了。” 叶梓嬉笑着又转向梁天舟：“梁科长，隐藏得够深啊。听起来，老郑是见过的了？什么情况？” “梁科长，这是叶梓猜的，可不是我说的哈。”郑克纲指着叶梓，辩白道。 “对了，今晚梁科长把她约出来，咱们一起去南国舞厅，怎么样？” “好啊，我报名！”郑克纲举着手嚷道。 () 第792章 疑云再起 “好什么好？都给我把精力放在正事上！” 几个人聊得正带劲，谁也没有注意到，贺定初突然出现在门外，正板着脸，训斥着。 “贺处！” 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赶紧严肃起来。 “贺处，有什么最新指示？”梁天舟问道。 贺处长通常不会找他下面的人，就是像黎文伯这样的心腹，也是私底下跟他碰面。公开场合，都是通过梁天舟或者唐波过问一下。 突然来到四科办公室，多半就是找梁天舟，或者唐波。 唐波此时不在。 “梁科长，你来一下。”贺定初对他招了一下手，转身走了。 叶梓吐了一下舌头，没敢继续说话。 郑克纲也阴恻恻地闪到一边，随手拿了张报纸，装模作样看起来。 梁天舟跟着贺定初来到处长办公室。 “把门关一下。” 贺定初径直走到他的办公桌后，指着房门对梁天舟吩咐道。 梁天舟见他脸色很不好，不知道接下来，要谈什么，免不了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贺定初坐在高背靠椅子上，对梁天舟道： “你也坐吧。” 梁天舟在一把椅子上，半边屁股坐下，身子笔挺，两手放在膝上，等着贺定初问话。 “小梁，你在两江伪警察局那么多年，你有没有听说过，两江伪警察局里，有gd的内线？” “处座，你是说沦陷时期的两江伪警察局吗？” 梁天舟一听，不知道贺定初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他该如何汇报？ 说自己完全没听说过？似乎显得他的消息太闭塞，连自己单位，有没有gd情报人员，都一无所知。这不是一个情报人员应有的状态。 说听说过吧，要说到什么程度？ 当初特高课青木一雄几次提到，警察局有gd份子，还三番五次派便衣队去盯梢，甚至直接要梁天舟去暗查。 好像陶元举有一次也说起过这种怀疑。但都没有明确的证据，也没有锁定谁是目标。 都是无端的猜疑。 藤原纪美也被青木一雄安排，协助梁天舟调查警察局的gd份子，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梁天舟知道，当时陶元举得到上峰的指示，要关注两江gd地下组织的情况，也不知道陶元举都掌握了哪些。 “是这样的，”贺定初接着说道，“前阵子我不是让陶元举去查一查刘将军女儿在两江的下落吗，他去查了。” “有下落了？”梁天舟忙问道。 这时候，不能有半点犹豫。虽然此时梁天舟并不清楚，刘斯芸跟伪警察局有gd，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 贺定初摆摆手道： “刘将军女儿的去向，他没有查到，却发现了另外一个很蹊跷的情况。” “哦，我想一下，她当时好像是在一家什么新报，当记者。去报业新闻记者公会之类的地方，也许有备案。” 很明显贺定初要谈的是伪警察局gd内线的事，梁天舟却抓着刘将军女儿的话题继续展开。 他不想让贺定初看出，他对两江gd的话题很敏感，然后被抓住不松手，追问下去。 贺定初果然被带偏了，说道：“这个，陶元举去查过，有记录，但没有她现在的去向。我还问过杜飞，他不是也在两江干过一段时间嘛。我问他有没有听说过刘斯芸这个人，他也说不清楚，没听说过。” “那就没办法了。”梁天舟耸耸肩，无奈地说道。 “贺处，我觉得，你也不用太着急，说不定，过段时间，刘将军自己都找到他女儿了。” 贺定初一笑：“嗨，这个事，我急什么？我说两江伪警察局的gd内线呢，怎么又提起刘将军女儿的事。小梁，你好好回忆一下，伪警察局，包括特高课内部，当时有没有谁有gd的嫌疑？” 怎么又扯上特高课了？ “贺处，你是想现在追查当时卧底在警局和特高课的gd份子吗？这事也可以让陶站长去查查。我在那边的时候，确实有人怀疑过，警察局和特高课都有gd眼线，但一直没有找出来。” 梁天舟停了一会，突然又说道：“想起来了，特高课为了抓住那个内线，还搞了几次大规模的甄别，最后你猜，查到谁的头上了？是青木一雄的助理！他后来被毙了。” 梁天舟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贺定初却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没有暴露的。陶站长在追查的时候，发现沦陷时期警察局和特高课的档案有缺失，很多陶元举都知道的事，尤其是关于gd的事，材料中却没有提到。他估计，是有人暗中把那些部分，抽走了。 所以，我断定，在警察局接管特高课之后，警察局里还隐藏着gd卧底。” “那也可能是gd在特高课的卧底，早就把材料偷换了。警察局接手的时候，就有缺失，也未可知。” 梁天舟顺着这条思路分析道。 “而且，特高课后来那个代理课长，川香良子，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甚至有可能是她故意毁掉一些重要文件，不愿意交给我们的接管单位。” “嗯。” 贺定初一边思索，一边点了点头：“也有这种可能。行了，这事交给陶元举继续追查，你去吧。” 贺定初对梁天舟摆摆手，梁天舟才起身，打开门离去。 回到办公室，叶梓和郑克纲见梁天舟闷声不说话，晚上跳舞的事，也不再提了。 “咱们刚才说到什么了？”梁天舟见大家都不吱声，打破沉寂，问道。 “说到晚上去南国舞厅跳舞。”郑克纲忙接口道。 梁天舟摇摇头：“在这之前。” “晚报的女作者。”郑克纲又道。 “再之前。对了，报馆！克纲，这段时间，特别注意雾都的各个报纸，一旦发现有不当言论，立即跟我报告。” 监管舆论，可是军统的常规任务。 “得勒。又有的忙了。”郑克纲答应道。 “还有，叶梓，你也协助克纲，重点注意那些小报。”梁天舟又对叶梓吩咐道。 “是！” 分派完毕，梁天舟回到科长办公室，点上一支烟，陷入了思考。 这次贺定初跟他的谈话，信息量太大，他得好好分析分析。 () 第793章 我跟你透露个消息 从贺定初的话中，梁天舟感觉，刘斯芸被特高课追捕的事，陶元举并没有查到。 陶元举说特高课和警察局的档案，被人动过手脚，关于一些gd的材料，没有存档。 这是一件好事。对刘斯芸是好事。她就没有留下gd嫌疑的案底了。 梁天舟这些天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 是谁，在其中动了手脚？ 警察局，或者特高课，真的还有gd的人？ 可是这本该是不露痕迹的行为，如果不是贺定初要陶元举去追查刘斯芸，短时间内，很难被人发现。 现在贺定初指定陶元举追查此事，这又不算好事了。 不过陶元举对两江伪警察局内部情况，并不十分了解，他从何入手调查，梁天舟想不出来。 要说最有能力对此展开调查的，一个是梁天舟自己，另一个，就是“隐士”沈达诚，他俩都是伪警察局的，情况熟悉。 但现在两人都不在两江城了，所以，贺定初才委派陶元举接手这个活。 还有一个令梁天舟意外的情况，杜飞。 贺定初问过杜飞，关于刘斯芸的情况，杜飞说不认识，不知道。 这事杜飞从来没跟他提过。 他曾经担心过，只要贺定初问杜飞，杜飞明明在雾都看见过刘斯芸，还知道他在《雾都晚报》，找到刘斯芸，分分钟的事。 当时梁天舟希望贺定初不会去问杜飞，或者即使找到刘斯芸，把这消息告诉斯芸的父亲，也没多大个事。 大不了刘斯芸的父亲跑来雾都，把她带回家。 杜飞为什么要隐瞒呢？ 如果杜飞是gd，他跟刘斯芸是一伙的，他又为什么之前要跟自己说，刘斯芸在雾都？难道不应该帮着刘斯芸，隐瞒行踪？ 要不就是真心为梁天舟考虑，巴结他这个两度科长？ 杜飞以为，刘斯芸跟梁天舟的关系不一般，所以才没有跟贺定初告密？ 要真是这样，他不更应该在梁天舟面前来表功，获得好感吗？ 他却只字不提，如果不是贺定初今天说起，梁天舟都不知道杜飞被问过。 事情到了这种状况，梁天舟都不好找杜飞，当面去询问对质。 毕竟，现在从表面上看，梁天舟跟刘斯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太过关心，反而显得真有什么一样。 梁天舟现在唯一企盼的，是陶元举不要在两江真的查出什么来，遥遥相隔，他一点预兆都感觉不到，岂不被动？ 对了，这个情况，也要跟“暗箭”报告。让组织上，通知两江地下组织的同志，对两江军统站的追查，加以防范。 元旦已经过了，他应该回到雾都了吧？ …… 梁天舟从大门出来，正要前往联络地点，看看有没有“鱼鳅”的消息。 外面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在门口停了一下，车窗摇下，露出黎培园的头。 “小梁！” 黎处长对梁天舟喊道。 梁天舟迎过去，招呼道：“黎处，你叫我？” 黎培园下了车，对司机道：“你把车开进去，我跟小梁有事说。” 司机把轿车开进了总部停车处，黎培园用手往旁边挥了一下，对梁天舟： “我们随便走走吧。” 两人没有进总部大门，而是顺着大门外的围墙，向旁边一条小路，慢慢走去。 小路上人少，树多。没有太阳，天空灰蒙蒙的，坡底江边的方向，还有一层薄薄的雾。 “黎处，你有事就说，但凡我知道的，我知无不言。” “你又来了。我又不是要审问，你不用那么严肃。”黎培园干笑两下，“叫你有空到寒舍坐坐，你就来过一回。” “黎处，你知道的，我现在在二处。”梁天舟解释道。 “我又不是让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你紧张什么？” 走到小路的一个拐弯处，路边有几个石凳，给路人休憩时坐的。 “小梁啊，你们侦缉四科，现在是不是在针对gd，展开渗透？” 还说不审问，这就开始打探了。 “黎处，这事你应该去问我们贺处，我怎么说呢？”梁天舟并不直接回答。 黎培园笑道：“我也就随口一问，你觉得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 然后又道：“这是老贺要跟我争地盘。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是为党g做事嘛。二处、三处，都是局座的左膀右臂，不用分个彼此。” 梁天舟低着头，他在琢磨，这黎培园找自己到这里来谈心，不会就为了说这个。 黎培园看了看小路的两头，没有人来往。压低声音，问梁天舟道： “小梁，你知道贺处长准备把你提到什么位置吗？” 这话说得很直接。 虽然梁天舟自己有预感，在侦缉四科，他只是过渡，“暗箭”也这样替他分析过。 但从黎培园口中说出来，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听黎培园的口风，也不像是无端猜测。 他摇摇头道：“这个，我们这种小角色，哪里知道处座的打算。上峰要我去哪里，我服从安排就是。” “你呀！” 黎培园拍了拍坐在旁边的梁天舟的肩，说道：“你要是我三处的人，我一定会好好重用你，让你有更大的施展空间。” “黎处，你刚才还说，二处、三处，何分彼此。我们都是军统的人。” “对对对！” 黎培园打着哈哈，不置可否。 笑完，才接着说道：“我给你透露个准确的消息，老贺准备让你回两江城，给陶元举打下手，担任两江站的副站长。” 看着梁天舟抬头望着他，似笑非笑，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信。 黎培园又道：“这是老贺在局座面前，亲口说的。” “这种传言，我确实没听说过。”梁天舟淡淡地说道。 “这不是传言，干真万确，局座似乎并没反对。”黎培园进一步补充道，“小梁，侦缉四科，不缺你一个。但两江城，需要一个副站长，这事老贺早就跟局座提到过。” 梁天舟依旧一脸平静，对黎培园道： “不是，黎处，你今天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 第794章 老宋没有白挨一镖 "黎处，你今天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梁天舟不得不问道。 就算贺定初有意让他去两江，这不还没正式宣布嘛。 黎培园提前跟自己透露，总有他的目的。 “小梁，我想知道，对派你去两江，你是怎么想的？”黎培园没有正面回答梁天舟的疑问，却反问起梁天舟的想法来。 “我不是说了吗？我服从上级的安排，没有其他想法。” “是这样，”黎培园道，“我呢，有意让你去国军的军队里，当然，这还得看你的意愿。” “黎处是说，让我去部队？做什么？” “情报处或者稽查处，先当个副处长。军队这条线，可比外勤站升迁快得多。你想想，外勤站的副站长，再往上，是什么？有多少位置留给你？” 黎培园列出各种优势和前景，意在说服梁天舟。 “原来黎处并不希望我去两江站。”梁天舟听出了黎培园的话外之音。 “你错了。你去两江站，跟陶站长搭档，我是举双手赞成的。”黎培园道。 “哦，那这又是为何？”梁天舟不理解了，“有这等好事，你应该想办法，让陶站长挪一挪，他去当个处长，直接在你的领导下工作，岂不更好？” “不一样。陶元举去了军队，两江站你做不了站长，就会有别的人去领头。我现在需要有个人去军队，还要和陶元举配合。小梁啊，现在这个时期，军队的责任，比外勤站更加重要。有些话，现在不能说得太直白，以后你会看清的。” “我明白黎处的意思了。我要去的军队，目前也在两江？” 绕来绕去，要梁天舟跟陶元举配合，那一定都在两江，至少都在鄂省。 “聪明！不然我也不会想到你了。” 黎培园点头承认道。 “可是，你不是说，贺处已经打算让我去两江站，你这不是让我两头难做人嘛。” 答应黎培园，得罪贺定初；要不得罪贺定初，就不能答应黎培园，不是又有不识抬举之嫌？ 黎培园说道： “我是先听听你的意见，当然不会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不是。如果你同意，老贺那里，我跟他说，他一定会同意的。不行，我就找局座。大局为重，我相信老贺明白这个道理。” 说得合情合理，看来黎培园早就想到过，梁天舟会有这些顾虑。 “黎处，我现在不能答应你。你这个提议，对我来说，实在是很突然。”梁天舟还是坚持不松口。 贺定初大度地摆摆手，和蔼地一笑，说道： “嗯，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回去可以考虑考虑，想好了，跟我说。如果最后还是决定去两江，我也理解。我相信，陶元举也是很欢迎的。” “黎处，你就别给我出难题了。连去两江，我都是听你说的，我还考虑什么？我只想把现在的工作做好，一切听领导的安排。” “哈哈哈哈！”黎培园大笑起来，自我解嘲地又道，“你这回答，很妙！我知道了，你就等通知吧。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 黎培园乐呵乐呵自己回总部去了。 梁天舟坐在原地，回味着黎培园的话，又抽了一支烟，才缓缓起身。 他原本要做什么？ 对了，去看看有没有“暗箭”或者“鱼鳅”的消息。 刚才就要去的，被黎培园拉来聊了半天，现在都到下班时间了，他也不用再回办公室，直接去联络地点，一看，还是没有纸条。 …… 回到住地，梁天舟准备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再整理整理，理出一个头绪来。 看黎培园的态度，他这次的调动，很可能要离开雾都，重回两江。 不论是在雾都，还是回两江，他都无所谓。 总部现在已经陆续有部门从雾都迁回了石城，看样子，再过两个月，该迁回去的，全都要迁回去。到时候，雾都也就只留下部分人员，组成军统雾都站。 自己的去留，还得跟组织上反映，看看组织上怎么安排。 现在“暗箭”联系不上，不过自己却得做好准备。 为了安全，不能把所有需要交代的，全都写下来，包括侦缉四科下属人员去向，还有自己的去向。但得提前想好，考虑周全，到时候一并跟“暗箭”汇报。 另外还有两江站陶元举在调查的事，自己如果回到两江站，也许更有利。 但如果不是调去两江站，还得跟组织提醒一下。 思来想去，打好了腹稿，又回想了一遍，看有没有遗漏。 这才拧开收音机，准备听一听新闻。 …… 第二天，上午，梁天舟没有见到唐波和杜飞。 他还想悄悄观察观察杜飞，看看他隐瞒刘斯芸现在的情况，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虽然不便直接相问，凭感觉吧。 杜飞明里不说，也许梁天舟可以感觉出来。以前不知道这事，有点忽略，要是知道了，再去观察他，看他到底是为了讨好自己，还是另有缘由。 郑克纲说，唐科长和杜飞一起，开着车出去的。 “哦，我知道了。” 梁天舟并不追问。 一直到下午，唐波和杜飞才从外面回来。 回来以后，唐波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去找贺定初。 杜飞到科长办公室一露头，梁天舟抬头看了一眼，随口问道： “回来了？” “回来了。” 杜飞答道。 然后走进来，跟梁天舟汇报道：“今天跟唐副科长去了趟郊外，老宋有消息了。” “你们去联系老宋了？”梁天舟问道。 “嗯，老宋果然看得准，那支士匪，为首的展鹏，确实跟一个叫宏哥的人来往密切，老宋推测，那个宏哥，极有可能就是gd。” “唐副科长去跟贺处报告了？” 梁天舟问道。 “这么重要的情报，他还不得马上去报告？那天我见老宋为了掩护展鹏，胳膊上挨了一镖，也算没有白挨，到底还是有了收获。” 宋一宁受了伤，梁天舟当然知道，他躲在杂草丛中，就听见展鹏拍宋一宁肩膀，痛得他直叫唤。 但梁天舟不能提这个，在其他人眼里，梁天舟当时没有在现场，不应该知道这么详细。 他对杜飞道： “现在宋一宁要做的，还是隐藏身份，继续潜伏。我想贺处也会这么说的。” “贺处真是这么说的。梁科长神机妙算！”唐波说着话，也走了进来。 () 第795章 “暗箭”又要离开 “梁科长说得对，贺处就是这么说的。”唐波说着，走了进来。 “唐副科长，当初就是这么计划的，要老宋沉住气，不要联系太勤，以免引起别人疑心。” 这件事虽然交给唐波处理了，作为科长，梁天舟还是少不了提醒一番。 看唐波得知展鹏身边有gd的时候，那份激动的神情，就是缺乏历练。 如果作为宋一宁的直接联系上线，有这种急于求成的念头，宋一宁很可能在山上得寸进尺，提前暴露，这对gd方面，未必不是好事。 而梁天舟提醒唐波，也是希望稳住局面，怎么应对，是通过组织，揪出宋一宁呢，还是利用他，制造迷魂阵。 进退都是可以的。 而且，宋一宁的顺利行动，也是侦缉四科的一桩功劳。他什么都不做，贺处也是满意的。但如果他暴露了，挨训的还是四科。 既然得知了他在侦缉四科的时候不多了，梁天舟也不打算再推出什么新的计划，保证现有状态，平稳不出问题，贺定初就无话可说。 这天下午，梁天舟总算等来了“暗箭”约他见面的消息。 时间和地点，都不变。 从字迹上看，还是“鱼鳅”写的。相信“鱼鳅”这一次，不会再说“暗箭”不方便之类的话，他也知道，“暗箭”不出面，梁天舟是不会跟他传达情报的。 梁天舟顾不上吃晚饭，他再次把需要汇报的内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在江边的礁石上，“暗箭”一个人坐在那里，等着梁天舟。 “暗箭”这次回来，原本是要通知梁天舟，这是他和梁天舟最后一次见面了。 因为工作的调整，他要离开雾都。今后谁来负责跟梁天舟联系，要看组织上的安排。他顺便也要告诉梁天舟，新来的人的联系方式和接头暗语。 听到“鱼鳅”说，梁天舟之前找过他一次，似乎有重要情况要汇报，“暗箭”见到梁天舟的时候，首先问道： “你找过我？有什么情况，详细跟我说说。” 要汇报的太多，梁天舟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暗箭’同志，正如你所预料的，我可能真的很快就会离开侦缉四科。” “这事定了吗？” “还没公布。”梁天舟便把昨天黎培园跟他透露的信息，一五一十给“暗箭”叙说了一遍。 “大体上就是这样，很可能还要回到两江去。”梁天舟最后说道。 “嗯，现在很多部门也都陆陆续续在搬迁，虽然主要人员还留在雾都，但全部迁回石城，也就最多几个月的事。雾都这边，作为总部的条件，也就不再具备了。 你回两江，和留在雾都，都讲面临新的局面。都是派驻在外的外勤人员。不过，去了两江，将会有新的联络人，跟你联系。” 梁天舟想了一下，问道：“现在是去军统两江站，还是接受黎培园的提议，去国军部队，这一点，不知组织上是怎么考虑的？” “暗箭”不假思索地反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事会由你选择吗？” 梁天舟憨憨一笑：“我知道，这事得由上面来定。要是我去了军队，组织上……” “暗箭”把手一挥，打断了梁天舟的话：“‘吴钩’同志，我们会根据你新的职位，调整联系人和联系方式，也会给你新的任务。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 “好。” “我这次来，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就是继续留在雾都，也会有新的同志跟你联系，我不再担任你的联络人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在两江，“暗箭”中途调离了。现在在雾都，才合作这么几个月，“暗箭”又要离开了。 看来，“暗箭”的存在，不是因为“吴钩”，他有他自己的使命。作为“吴钩”的上线，只是顺便的。“兼职工作？” 梁天舟想了想，也对，自己到雾都总部来，什么都没稳定，连能待多长时间，也未确定。“暗箭”碰巧也在雾都，组织上让“暗箭”暂时做他的联络人，也可以理解。 毕竟都是老搭档，彼此熟悉。 “‘暗箭’同志，这么说，我们又要分开了？” “暗箭”点点头：“都是为了革命工作，将来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 “那我还有很多情况，必须先向你汇报。我怕等到下一位同志联系上，会误大事。” “你说吧。我记着。” “我先说一下两江的情况吧。这事还要先从两江时候我的那位对象说起。你还记得她吗？” “记得，是叫刘斯芸吧。怎么了？”“暗箭”点头问道。 在两江的时候，因为被刘斯芸误解，梁天舟苦闷的时候，找“暗箭”倾诉过，“暗箭”也开导过他。 当时的“暗箭”曾说过：我们在从事一项特殊的工作，执行的是特殊任务。有时候被同志们，包括自己所爱之人的误解，我们也只能默默承受。 梁天舟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个刘斯芸，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有个当国军将军的父亲。” “哦，这跟你说的两江的情况，有关联吗？” “暗箭”一边听着，一边追问道。 “她父亲一直在找她，而我们二处的贺处长，得知以后，想主动帮助寻找，结果，让两江站的陶元举查找的过程中，陶元举发现，以前伪警察局和特高课的档案中，有些关于gd的案底不见了。他们现在正全力追查这件事。” “暗箭”思考了一会，说道：“看来，两江警察局或者特高课，一定还有我们党的同志。他们提前把那些记录抹去，也是防止战后档案被gd获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是这样，那当然好。我就是担心，陶元举会不会追查出什么来，给两江地方上的同志们带来危险。所以向组织反映一下，这个情况。” “暗箭”道：“应该查不出什么。我想他们要抹去记录，一定会做得滴水不漏，不会留下什么疏忽的。不过，这事我会向上级反映的。对了，他们找到刘斯芸了吗？” “其实，刘斯芸就在雾都，只是贺定初并不知道。” “什么？刘斯芸在雾都？”“暗箭”神色一凛，随即又平静地问道： “你在雾都见过她？” () 第796章 百密一疏 “刘斯芸在雾都？你见过他吗？”“暗箭”追问道。 梁天舟默默颔首，旋即又纠正道：“我见过她，但她可能没见过我。我们没有相认。” 沉默，两人都沉默！ 随后“暗箭”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道：“你做得对。这就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哪怕是亲人，也不能相认。你现在是军统特工，如果贸然相认，她一定会严加防范，甚至再一次躲开。” “是啊。不过我现在也想开了，不会再为了这些事而烦恼了。” 梁天舟站起来，从身上摸出香烟，忍不住还是点燃抽了起来。 “暗箭”不抽烟，他也就没有给“暗箭”。 “接下来，我再说说我们侦缉四科的情况吧，这个一定要让组织上知道。” 梁天舟把侦缉四科各个成员的情况，还有他们现在的身份和去向，逐一跟“暗箭”做了汇报。 “我本来想详细写下来，又怕万一不小心，出了意外，被查出。所以，就口头上汇报吧。” “暗箭”道：“没关系，我都能记住。最好不要留下黑纸白字的东西。” 听“暗箭”这么一说，梁天舟不得不佩服“暗箭”的超强记忆力。 一般人，记一些事情，用点心，问题不大。 可是侦缉四科这么多人，每个人的名字，背景，做的事，前前后后，杂乱无章，“暗箭”都能记住，那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强。 梁天舟都是这些天，反反复复打了腹稿，强化记忆，才记住的。而且，他自己科里的同事，至少可以省去记人名的部分。 这就好比一个二十多人的聚会场合，所有人你以前都不认识，然后把他们一一给你介绍一遍，等聚会结束，恐怕绝大多数人，还是没法把名字跟人对上号，更别说马上叫出他们的名字，还知道他们的大概情况了。 梁天舟叙述得很慢，尽量有条理一些，这样方便“暗箭”逐一记住。 其他人他都很清楚，就是姚圣楠，贺定初只说她去了鬼都，具体做什么，无从知晓。她到鬼都后，也没再跟侦缉四科联系过。 “暗箭”说道：“恐怕不止姚圣楠，还有魏纪昌，他的情况你也不清楚吧？” “魏纪昌被送进了渣滓洞啊。贺定初用他换回了姚圣楠。他就正式调到看守所特务队了。”梁天舟回答道。 “暗箭”摇着头道：“不不，根据雾都地下组织的反映，这个魏纪昌现在已经不在看守所了。他去了一个地方，只有贺定初知道。人，并没有调去看守所，跟姚圣楠一样，由贺定初亲自掌握。” 梁天舟大感意外，这个情况，他确实不清楚。 魏纪昌离开侦缉四科后，他也没关注过。 “看来雾都地下组织的情报工作，也做得很细致嘛。”梁天舟不得不承认。 “那当然，在这条隐蔽战线，可不止你我两个在单打独斗。” 全部要汇报的，都汇报完，梁天舟顿时轻松了不少。 “从今晚以后，我们不再联系。我给你的联系方式和暗语，一定要记清。至于上级要派谁去跟你联络，”“暗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没人联系你之前，你就暂时保持静默吧。” “我记下了。” 离开“暗箭”，梁天舟独自往回走。 他突然想到一种情况，现在他的调令还没下来，要是没有去两江，而是去了别的地方，组织上怎么知道？又怎么派人跟他取得联系？ 刚才“暗箭”说不再联系，也就是说，现在梁天舟给“暗箭”传递信息的渠道，已经作废了。 真是大意！百密一疏。 现在唯有期盼着，调动没有大的出入，无论是去两江站，还是去两江的军队，都是去两江。这样，“暗箭”留的联系方式，才有用。 不然，梁天舟可就成为弃子了。 隐蔽战线有很多弃子，最后默默无闻。 单线联系的潜伏人员，一旦自己的上线出事，没人能够证明他的身份，更没法续上组织关系。 有的人，消失在芸芸众生之中。有的人，后来通过各种努力，重新找到了组织，但组织关系无法接续，只有符合条件的时候，重新加入组织，党龄从新加入的时间，开始计算。 也有不少的人，甚至被当做反动敌特，被揪出来，命运可想而知。 就像现在，如果梁天舟真跟组织联系不上，他唯一认识且能找到的gd方面的人，就是刘斯芸。可他如果直接去找刘斯芸，说自己是gd，是潜伏人员，刘斯芸会相信吗？刘斯芸的上级会相信吗？ 这些年他的几个上线，“老枪”，“暗箭”，“水仙”，他连人家真实名字都不知道，组织上跟谁去核实他的身份？ 除非负责核实的人，正好是这几个上线的领导，知道这些代号。 意识到这一点，梁天舟不免心慌起来。 他平静了一下情绪，还是之前想的，等正式调令下来，再说吧。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住地。 这才想起，今晚还没吃东西呢，肚子已经开始造反了。 他刚要倒回来，去街边找个地方对付一下，就见明玟在她的门口对他打招呼。 “梁先生，你怎么刚回来又出去？” “哦，我去解决饥荒问题。” “哈哈哈！我今天自己整了火锅，就在我家里。要不一起吧？菜准备的有点多。” 明玟力邀道。 “那怎么好？要不我再去买点什么回来，打平伙。” “真的不用了，很多菜的。梁先生就不要客气了。上回你请了我，让我也有个机会回请嘛。”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走进明玟的屋子，里面一个小煤油炉，炉上放着一个锑锅，锅内的汤，正沸腾着。 “明老师，你还会做火锅，调料自己弄的？”梁天舟问道。 明玟道：“我哪有那本事，锅底是找火锅店去买的，自己在家弄，比上火锅店实在，也自在些。” “看来，明老师是个懂生活的作家。” 梁天舟一边帮助放菜，一边夸赞道。 () 第797章 缘分 梁天舟和明玟两人，一边吃着火锅，一边闲聊着。 “我可能这个学期结束，就要离开雾都了。寒假之前就走。”明玟突然说道。 “怎么这么突然，前几天你不还说没决定吗？这次准备去哪里？” “人生就像漂泊的浮萍，随波而荡。我要远离都市的尘嚣，回归自然的怀抱。” “明老师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梁天舟笑嘻嘻地说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我皆是匆匆的过客。不是吗？” “有道理！” 梁天舟附和道：“其实，在哪里都是生活。我也要准备离开雾都了。” “哦，梁先生又要去哪里？” 明玟刚说完，立即又道：“我知道了。梁先生在政府部门工作，如今正准备还都石城，梁先生自然是要跟着回石城的了。” 梁天舟笑而不答。 …… 调令还没下达，梁天舟却被贺定初招去办公室谈话。 “小梁，你先坐吧。” 贺定初依旧坐在自己的大办公桌后面，对梁天舟挥挥手，示意道。 梁天舟从贺定初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 他相信，黎培园找自己的事，贺定初应该并不知情。 今天的谈话，难道是关于他的去向？ “小梁，你来我们二处也有好几个月了，侦缉四科从无到有，一步步把工作开展起来，你也花费了不少心血。这个，我是看在眼里的。” 梁天舟不作声，静静地等着。 贺定初接着说道：“不过侦缉四科，对你来说，有点屈才了。你看哈，抗战期间，你做出那么多贡献，到这里还只是个科长。别人都得到了晋升，就你还停留在原地。” “贺处，请你直说，是要给我分配新的工作吗？” 梁天舟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当然了，总部很快就要全部迁回石城，到了那边，可能还会有新的岗位，适合你。但现在有个紧要的事，我考虑再三，只有你去最合适。” “我没问题，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去哪里，我都保证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梁天舟连忙表态道。 贺定初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提高声音道：“说得好！你我都是军人，理应服从上峰的安排。 我想让你回两江城去，协助陶元举的工作，担任两江站的副站长。” 梁天舟脑子急转弯，最终还是去两江站？黎培园的提议没通过？ 他不是说，为了大局，贺定初会同意的吗？ 见梁天舟没有吱声，贺定初疑惑地问了一句： “小梁，你，听清楚了？” “明白！卑职一定不负重托，全力协助陶站长。” 贺定初的话还没说完，又继续说道：“现在军统外勤站，还是秘密机构，所以，你得有一个公开的身份。经过跟三处黎处长协调，局座批准，拟让你去35军177师担任情报处长，暂授中校军衔。177师目前就驻扎两江城外。” “贺处，这，我去177师，会不会约束太多，不利于两江站的工作开展？而且，我也不习惯部队的条条框框。” 军队有军队的纪律，哪像两江站这样的外勤站，灵活机动，随时可以到处跑？ 贺定初解释道： “你可能对情报处不了解，情报处不用严格遵照部队规章作息，时间上，是自由的。对了，这个177师，师长就是上回我给你提到的那位刘将军。他的女儿就在两江，不知道找到没有。” “啊？” 梁天舟实在没想到，最后自己会去斯芸父亲的手下工作。这世上的事，是不是真的只能用缘分来解释？ “当然，保证军队将领对领袖的绝对忠诚，是我们军统一贯的责任。所以，你以两江站副站长的身份，去177师兼情报处长，也有这个任务。具体的，你听陶站长的安排吧。” “是！贺处，我什么时候动身？四科这边，跟谁办交接？” 贺定初松了口气：“你先准备两天，正式委任状随后就发，你下周动身吧。侦缉四科，暂时由唐波负责，你手头上还有什么工作，都跟他对接。” “好。贺处，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请指示。” 梁天舟站起来，贺定初道：“没有了，你去忙吧。” 一切都按照黎培园的设计，在进行。一切又都在“暗箭”的预料之中。 梁天舟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真是一枚棋子，去哪里，干什么，都是别人在操纵。 他没有选择！ 想起“暗箭”那句话：这事会由你来选择吗？ 只有一样，是他可以选择的，就是为谁做事。 不论他被调到哪里，为gd做事，这是他主动选择的。 跟唐波办交接，这件事，全科都知道了。 梁天舟也不隐瞒：“奉命调动，希望各位在唐副科长带领下，继续为侦缉四科努力工作。” 唐波大概率会升任科长，不过梁天舟还是叫他唐副科长，这是官方规矩，他不能替别人透露未公布的任命。就如他没有说具体去哪里，担任什么职务一样。 这种信息，用不了多久，大家自然会知道。要是由他嘴里说出来，自己获得了晋升，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太高调了？ 就算这样，还是有人提议，找个时间，要给梁科长饯个行。 第一个响应的，就是唐波。 “肯定要的，所有四科的兄弟，包括姐妹，都要去。” 姐妹，也就是叶梓一个人，姚圣楠还不知下落呢。 只有杜飞，悄悄跟梁天舟问道： “梁科长，你要不要去跟她告个别？” 梁天舟看了杜飞一眼，明白他说的是谁。 他倒是想去告个别，尤其是梁天舟此去，还是去她父亲的部队，也不知道刘斯芸听到，该作何感想。 但他不能去。 他想起刘斯芸父亲在雾都给家里寄一封信，都被监管。 他在离开雾都之前，见过什么人，会不会也有人看着？ 他有种直觉，把他安插到刘元武的部队，跟上次那封信一定有关。 上面是不是对刘元武有点不放心？ 所以，他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见刘斯芸。 但梁五爷那里，他还是要去辞行的。 自己的家人，谁看到也不能说什么。 同事的饯行宴，定在星期六晚上。星期天，梁天舟去了梁五爷家，在那里带来一整天。 星期一一早，登上了回两江的轮船…… () 第798章 接风 梁天舟回两江，没有通知任何人。 但当他在客运码头下船的时候，陶元举还是亲自开车来接。 “陶站长，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还坐的这班船？” 见到陶元举，梁天舟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谁给他通知的了，不过还是很惊奇地问着。 “别忘了你我都是干什么的。”陶元举说完，把头一扬，“走吧，上车！” 先到两江站报到，再去177师，这是正规流程。 陶元举把梁天舟拉到一个小楼外，对他说道：“就是这里。” “这就是军统两江站？” 梁天舟看了看四周，这种小楼，比比皆是。 陶元举停车的这栋，没什么特别，也没挂任何牌子。 “这不比沦陷时期强多了？”陶元举无不满意地说道。 那时候，两江站连个固定的藏身点都没有，经常被迫不停地换地方。 现在好歹有个自己的窝了。 “你可以搬去市府大院，跟他们要一层功公楼。”梁天舟随口闲聊道。 “还是算了吧。在外面单独功公，方便很多。不用每天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活动。”陶元举解释道。 梁天舟点点头：“说得也是。我相信，这里也只是你的功公点，两江站还有其他分散的点吧？” “是，但很多人都有别的公开职位，所以，也不需要太多地方。我给你也在这里留了一间功公室。用不用，你来决定。” “多谢陶站长。” “今晚我给你接风，但明天，你得自己去117师，至少表面上，不能让大家知道，你是我两江站的副站长。” “明白！” 梁天舟接到的是两份委任状，一份是军统总部的，另一份是军令部颁发的，任命他为117师情报处处长的职务。 在军队中，虽然大家都知道，像情报处、稽查处之类的地方，早就被军统掌控了，不过，明面上，还是归军事主官统管。 “对了，晚上还有个熟人，要见你。”陶元举突然想起什么，对梁天舟说道。 “熟人？谁呀？” “先暂时保密，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大老爷们的，陶元举还玩这一手，梁天舟笑笑，也不多问。 心想，两江城他的熟人不少，毕竟自己在这里待了好几年。能给他惊喜的，又是陶元举安排的，肯定也是军统两江站的人。 可是两江站他反倒认识不了几个人，会是谁呢？ 林三虎？陶元举知道林三虎那几个兄弟，但抗战胜利后，林三虎就带着兄弟们，离开了两江，加入了n4军。现在不该出现在两江，更不会由陶元举来安排相见。 警察局的人，鲁海？光复以后，伪警察局大部分人员都继续留任了，鲁海想必也还在警察局。但陶元举跟他完全没有交集，怎么会出面安排？ 对了，陶元举按照贺定初的指示，在追查旧伪时期的档案，也许跟鲁海有接触，但不太可能联系到梁天舟。 到了晚上，陶元举预订了一家酒楼的雅间，两个人到的时候，他说的人还没到。 刚由服务生领着进入雅间落座，外面就传来一阵高跟鞋踩楼板的声音，同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陶站长，梁副站长，我没迟到吧？” 梁天舟抬眼之间，一个高挑美女已经出现在雅间里。 “邹映雪！” 梁天舟一下就认出来了。 邹映雪把大衣脱下，服务生帮着挂到旁边的落地挂衣架上。 “听陶站长说，梁科长，不，梁副站长又回两江来了，这是令人高兴的好事啊。” 邹映雪坐下后，继续说道。 梁天舟看看陶元举，又看了看邹映雪，搞不清他俩什么关系。 上司和下属？邹映雪真的加入了军统？“隐士”曾经提到，要发展邹映雪，但最终梁天舟也没完成这个任务，战争就结束了。 还是朋友？情侣？ 看不出来，梁天舟不敢乱说话。便道： “映雪，还是不要叫官称，直接叫梁天舟，或者天舟即可。” “对对对！”陶元举也回味过来，对邹映雪道，“尽量不要叫官称，对我也一样。叫习惯了，有别的人的时候，也改不了口。我们现在还是低调些好。” “行吧，陶先生，梁先生。” 陶元举转过来对梁天舟介绍道：“邹映雪现在是军统两江站的站长助理。” “恭喜啊，映雪，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梁天舟高兴地说道。 邹映雪道：“其实当初我就看出梁科长不是一般的伪警察局的科长，我也是奉了兄长之命，有意接触你的。再次跟你道个歉哈。” “又利用，又防备，那个时期，谁对谁都不敢完全信任。好在都过去了。”梁天舟打着哈哈，应付了过去。 “天舟，我还想问你一个事呢。” 陶元举突然转移了话题，盯着梁天舟。 “什么事？” “当时跟着你的那支别动队，怎么后来没了消息？是没有正式收编，还是被你带到雾都去了？” “别动队？”邹映雪好奇的问道。 “这事你不清楚。”陶元举对邹映雪道。 “哦，你说他们几个呀。哪里是什么别动队，就是‘铁血复仇团’的几个落草土匪。我有时候利用一下，号称别动队，无非是壮壮声势。军统方面可是一分钱的军饷都没给他们发过。” 陶元举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他们就是‘铁血复仇团’。我的意思是，他们被你带去雾都了吗？要是能留在两江站，该有多好！” “‘铁血复仇团’，这名字听起来很霸气，但我也没听说过呢。”邹映雪又插进来问道。 “那时候你还没回到两江，自然没听说。”梁天舟回答她道。 “天舟，你别转移视线，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陶元举紧追不舍地问道。 “他们就是临时凑到一起，杀杀鬼子。抗战结束后，他们说鬼子打跑了，也该回家了，就散伙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家在哪里。” “可惜了！”陶元举无比惋惜地说道。 转头又对邹映雪说道：“那几个兄弟，打起仗来，可是一等一的好手，早知道就该好好把他们笼络一下，收编了。” “陶站长，你就别想了。我早就动过这心思。但他们都是从国军中逃出来的，回来也是逃兵，要被追查的。而且他们也不愿意再当兵，回家种地，也挺好。” () 第799章 拜会叶教授 “映雪现在在什么单位？” 梁天舟明知邹映雪是陶元举的助理，还是问了一嘴。 “她，她哥邹平凡的31军不是裁撤了嘛。所有人员打散，分别编入了别的几支部队。她原来在军需处，现在在152师军需处。” 陶元举替她回答道。 “152师？”梁天舟重复一句。 “对，跟177师住地相邻。不过，也不近。”邹映雪道。 饭后，邹映雪离开。 陶元举对梁天舟道：“明天，我再给你派一个勤务兵，算是你带去177师的，给你跑跑腿。” …… 刘元武接到上峰通知，将从雾都派一个情报处长。 但没有说具体到达时间，所以，也没特别在意。 他率部来到两江后，驻扎在郊外。每日除了训练部队，就是派人四下打听斯芸的下落。 斯芸的小姨和姨父都说在两江看到过她，也许她现在还在两江呢。 但当时和沈达诚夫妇见面太匆匆，都没想起问问，斯芸当时在两江，做什么的，住在什么地方。 要是知道这些，也许还有点线索。 如今只有盲目地到处打听。 这么长时间，也没一点消息，刘元武有些心灰意冷。 这天他突然想起，自己在两江不是还有个老朋友吗？斯芸小时候跟他也见过多次，去问问这位老朋友，说不定斯芸在两江的事，他会知道点什么。 当天下午，刘元武带着副官张涛，穿上便服，叫司机开着车，先在街上买了些礼物，来到两江大学。 司机把车停在校门口，坐在车上等。 刘元武和张副官朝校园里走去。 “师座，咱们这是要找什么人？”张副官只听刘元武说要来江大，却不知道为啥事。 “找文学院，叶济仁教授。”刘元武道。 张涛赶忙找路上遇到的学生们打听。 叶济仁教授，在江大的名气，知道的学生不少，但住哪里，却没几个人说得明白。 “教授们应该都住教工宿舍区吧，要不你去那里问一问？”有热心同学给张涛指了指，说道。 两人朝教工宿舍区走去，路上又问了以为教师模样的人，可巧正是文学院的老师，这才打听到叶济仁教授的详细住址。 到了叶教授家门外，张涛上前按了门铃，退后一步，等候着。 “谁呀！” 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紧接着人就走了出来，打开门。 “你们找？” 女人说到一半，突然愣住了，连忙叫道： “哎呀，是老刘啊。快请进！” “嫂子，冒昧前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街上随便买了点。”刘元武说着，把手上的礼物奉上。 教授夫人接过礼物，把刘元武往屋里让。 “老叶在家吗？”刘元武问道。 “在呢。这会应该在书房看书，你稍等，我去叫他。” 刘元武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张涛立在他的身侧。 教授夫人去书房不久，叶济仁就出现在刘元武面前。 “老叶啊，多年不见，看起来，你老了许多哟。”刘元武感叹着。 “老了，老了。元武兄还是那么精神。怎么，你是路过，还是现在调防两江了？” 叶济仁寒暄着，教授夫人已经给大家端上茶来。 “唉，惭愧！来两江快一个月了，到现在才有空前来拜会。部队现在就驻扎在两江郊外。” 刘元武连连解释道。 叶济仁道：“你是军务在身，身不由己。不像我，半闲在家，无非就是看看书，写点东西，自由自在。” “济仁兄是做学问的人，才是国家之栋梁。战争结束，就需要教育和知识，你们才是人才。” “这位小兄弟也请坐吧，在我这里，没有那些规矩。什么长官坐着，你就得站着。”叶济仁看着张涛道。 刘元武忙对张涛示意，在他旁边坐下。 叶济仁接着说道：“我这里，平时常有年轻的学生们，来坐坐，喝喝茶，聊聊天。” 闲聊一阵，话题扯到斯芸身上。 刘元武道：“我听说斯芸前几年一直在两江，不知济仁兄可曾见过？” “怎么？斯芸来两江，元武兄竟会不知道？” 叶济仁连忙问道。 刘斯芸来求他帮忙，介绍去《两江新报》工作，他以为刘家是知道的，才让斯芸来找他。 “我们都不知道啊。后来还是听她小姨说，在两江看到过她。这次来，就想顺便问问，济仁兄有没有见过。” “见过！见过！” 教授夫人在一旁激动地插话道。 “她还到我们家来过多次呢。好像还有个叫梁天舟的小伙子，跟斯芸挺熟络的，估计他俩在处对象。两个人也一起来过，我看他俩挺般配的。” “斯芸有对象了？” 刘元武大感意外，女儿大学毕业，在家没待几天就走了。现在听说都有了对象，他该是啥心情？ “那个梁姓小伙子，谈吐还行，受过好的教育，不过，好像是在两江警察局做事。”叶济仁回忆道。 刘元武想，沈达诚不是在两江伪警察局当领导吗，斯芸跟警察局的处对象，难怪他能知道。香君说斯芸不理她，看来没怎么上沈家去。 “那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济仁兄，嫂夫人知道吗？” 刘元武忙追问道。 “哎呀，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俩了。”教授夫人遗憾地说道，“老叶，对吧，没有一年也有大半年，斯芸都没过来了。” 停了一会，又道：“应该还在两江吧？他们要是离开，怎么也会来打个招呼，辞个行啥的。而且，梁天舟还在警察局呢，不会也离开两江了吧？” 叶济仁接口道：“难说。伪警察局被接管后，大部分人留用，也有一些被清除了。这个梁天舟还在不在，我们也没关注过。” 刘元武道：“我也有好几年没见到斯芸了。这下总算听到一点关于她的消息。没关系，我会派人慢慢找。” “如果没有具体去向的话，我想想。” 叶济仁一边摩挲着脑门，一边思考着。 “现在《两江新报》也关停了。要不还可以去那里问问她的同事，兴许有人知道。江大学生剧社里不少人跟斯芸很熟，但那批学生都毕业了。” “老叶，你刚才说警察局那小伙子叫什么？”刘元武问道。 “梁天舟。对，可以去警察局打听一下。”叶济仁道。 () 第800章 警察局也指望不上 “那我现在就去。这时警察局应该还没下班。” 刘元武立即起身，就要告辞。 教授夫人连忙挽留道：“不用这么着急。她如果在两江，也不差这半天时间。你们两老哥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怎么也得留下来，吃个饭，好好叙叙不是？” 叶济仁也帮腔道：“是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算是来看我，还是来看谁嘛。留下来，让这位小兄弟去警察局即可。” “好，张涛，你带着司机去警察局，记清楚了，叫梁天舟。” 刘元武一想，这样匆忙离开，确实说不过去，便让张副官去查，自己留下。 …… 张涛守在那里，本就不是很自在，得到命令，立马转身就走。 警察局还是在老地方，街上找人，一问便知。 到了警察局办公大院，大门口的牌子，都说不定没有换，依旧叫华国两江警察局。 见到门口守门的人，张涛上前，打听道： “请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梁天舟的警察？” “梁天舟，梁科长，有啊。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 守门人还是原来的老人，他当然认识梁科长。 “他不在这里？去哪里了？”张涛紧紧追问。 “这可不好说，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去里边问问刑侦科的鲁科长？他俩一直很熟，兴许他能知道梁科长去哪里了。” 鲁海，从侦缉队队长，被沈达诚和梁天舟提升为副科长，梁天舟离开后，顺理成章地坐上了科长的位置。 张涛来到刑侦科办公室，鲁海刚好在。 “请问哪位是鲁科长？”张涛问道。 “我就是，你找我？你是？”鲁海看着张涛，穿着便衣的张涛。 “鲁科长你好，我想问一下，梁天舟现在去哪里了？刚才门卫让我来问你的。” “哦，不是找我，找梁科长，他现在不在局里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找他有点事。” 张涛忙恭敬地问道。 按级别，张副官作为师长的副官，少校军衔。一个警察局的科长，他并不怎么放在眼里。但现在不是有事求人家嘛。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他都离开小半年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是找一个叫刘斯芸的小姐，据说梁天舟知道她在哪里。” “刘小姐？报馆的刘记者？” 鲁海大叫一声，又放低了声音，说道：“刘小姐是我们头儿的相好，不，不对，是我们头儿的……反正就那意思，他俩关系非同一般。” 这几句话，让张副官心中燃起了希望，看来，马上就可以找到刘小姐了，师座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过，”鲁海摇了摇头，“梁科长不在，我也不知道刘小姐在什么地方。” 一盆冷水，来得太快。 白高兴了，燃起的一点希望，又被浇灭了。 “那能不能请鲁科长帮个忙，查一查这个梁天舟，被调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的意思是，请你帮个忙，去找局长问问，也许局长知道呢？” 鲁海把张涛上下打量一番，立马变脸，严肃地说道： “你以为你谁啊，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去问局座？” 张涛见鲁海变色，也不多打扰，道了声谢，自己找去局长办公室。 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叫进。 “您是局长吧？”张涛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问道。 “你是？”局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不认识。 张涛走进去，说道：“我是177师刘师长的副官，我想打听一下，梁天舟调去什么地方了？”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看着局长冷淡的表情，张涛心想，多半又是白忙。 “我们刘师长的干金，跟梁天舟在一起，我们想找他打听打听刘小姐的去向。” 局长打手一摆，不耐烦地说道：“这事我帮不了你。梁天舟辞职不干了，我咋晓得他去哪了。” 说罢，不再理会张涛。张涛只得悻悻地退出来。 …… 返回江大，刘元武正在叶家跟叶教授一家吃饭，张涛也不敢闯进去打扰，和司机去校门外自己解决。 “张副官，事情办得不顺利？” 司机见张涛从警察局出来，就一脸不高兴，一路上没敢多问。现在坐下来，等着上菜的空档，才小心地问了一句。 “本来还以为马上能找到刘小姐了，师座现在一定很高兴，谁知，还是……”张涛摇着头道。 两人不敢耽误太久，怕师座吃好了，他们还没过去。 草草填了填肚子，就回到车上。 这边刘元武在叶济仁家里吃饭，吃到半道，不停地看手表。 “我说元武兄，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叶济仁安抚道。 “他去警察局，这么半天，警察局早该下班了，还没回来，是不是没打听到？”刘元武焦急地说道。 又过了一阵，叶济仁看刘元武实在心里不安，留下来也心神不定，便道： “来，喝了这最后一杯，我也不留你了。赶紧去门口看看，你那随从回来没有。” 回到车上，张副官报告了整个过程。 “看来，还得继续寻找。”刘元武颓然说道，“回军营吧。” 一路上，刘元武都在念叨着：“梁天舟，梁天舟……” 怎么这个名字有点熟呢？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两江警察局，他除了知道曾经在这里干过的沈达诚，别的人，也不认识呀。 进了军营的大门，司机直接朝师长住处开去。 “等等！” 刘元武叫道。 司机刹住车，回头问师长：“师座，回哪里？” “去师部！” 刘元武吩咐道。 前几天电讯科把军令部的电文给他的时候，他只是扫了一眼，上面要派个情报处长来，人还没到，也没提具体时间，他就把电文塞进文件夹，锁进柜子了。 到现在他才回想起来，那个新来的情报处长，好像也姓梁。 轿车停在师部外面，刘元武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下车后直奔师部指挥所的文件存放处。 司机留在车上，张副官跟在师长后面，不知道师长突然来这里，要找什么。 电文找出来了，上面的名字，刘元武看得真切，确确实实是叶济仁提到的那三个字： 梁天舟！ () 第801章 初次见面 看到新派来的情报处长，正是自己女儿斯芸处的对象，刘元武作何感想？ 如果说之前对这个新任情报处长的背景，可能是军统，还只是一种习惯性猜测，现在，他几乎完全确定，梁天舟就是军统的人！ 曾经在沦陷时期的两江伪警察局，担任科长，抗战结束，摇身一变，成了177师情报处长，他若不是军统，逻辑上怎么解释？ 军统在两江伪警察局的卧底！跟他的连襟沈达诚一样。 见到这个梁天舟，就可能知道斯芸的下落，这是值得欣慰的。 但同时，这个军统出身的情报处长，却又让刘元武很头疼。 不过，情报处长是上面派来的，不派梁天舟，也会派其他人，所以，总的来说，他更迫切想见到梁天舟，然后问出斯芸的去向。 在这样矛盾的心态中，刘元武这一夜并没睡好。辗转反侧，设想着梁天舟来到177师后，该怎样对待他。 这一切，还要等真正见到斯芸后，再看情况吧。 就这样捱到了天亮。 一早又来到师部，师参谋长袁致和刚到，刘元武就问道： “那个，上面派来的情报处长，什么时候到？” “电文里没提，估计应该快了吧。我去跟情报处副处长全明达交代一下，人到了，还是表示一下欢迎。”袁参谋长说完，就要离开。 刘元武摆摆手，制止道：“别急，等他到了，先带到我这里来。” “是！师座！” 前几天袁致和把上面的电文交给刘师长的时候，师长并没特别在意。现在要求先带去给他见一见，袁参谋长也没多想。 情报处虽在参谋长管辖范围，但参谋长也得听师长的。 不一会儿，门岗打来电话，说新任情报处长梁天舟到了。 袁参谋长在电话里吩咐道：“你让他直接来师部。” 梁天舟带着唐伟强按哨兵所指，来到师部。 唐伟强就是陶站长指派给他的助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到了师部门口，梁天舟立正叫了“报告”，参谋长迎到门口，热情地说道： “是梁处长吧？欢迎来到177师，我是师参谋长袁致和，师座正在里面等你。” 梁天舟叫唐伟强在外面等候，他自己随袁致和走了进去。 “报告刘师长，梁天舟前来向您报到！” 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好好好！一路上还顺利吧？路上走了几天？” 刘元武举手回了个军礼，然后询问道。 “报告师座，走了三天，还算顺利。”梁天舟答道。 刘元武凝视着梁天舟，又把他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三十岁左右，声音洪亮，精神饱满，目光如炬，身材挺拔。 嗯，不错！别的暂且不说，看起来不讨厌。 “梁处长是从雾都来的？” 他又问道。 这几乎有点明知故问了，但也有可能，上面委派的人，从别的地方、别的部队调过来。 “报告师座，是的，我是从雾都过来的。轮船上坐了两天，在奉节停留了一天。” 雾都出发，走下水，一般轮船两天就能到达两江，梁天舟说花了三天，他赶紧想了个接口，找补回来。 “袁参谋长，”刘元武转头对袁致和道，“你去通知一下，今天下午，全师团以上军官开会，让梁处长正式跟大家见个面。” 梁天舟正要开口，刘元武把手往下一按，说道：“例行程序。以后你的工作，少不得需要他们这些人配合，正式介绍给他们，便于你开展工作。” “是！” 袁参谋长走后，刘元武让梁天舟坐下，他自己也坐在对面。 “梁处长，听说你以前在两江工作过？” 梁天舟一想，糟了，这段经历，刘师长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对自己做个调查？ 他还特意不提昨晚就到了两江，为的就是不能轻易暴露他曾在两江干过，而且还是军统的人。 军队主官，普遍对军统没有好感，要是知道是军统派来的，以后怎么相处？ 针尖对针尖，麦芒对麦芒？ “师座，您是指什么时候？”他问了句毫无意义的话，这就等于他已经承认了。 “梁处长，你也不用紧张，我现在以个人名义，跟你私下谈话。你以前在两江伪警察局干过？” 刘元武看出梁天舟紧张的神情，只提警察局，却不往深里说，不说军统之类的敏~感词。 梁天舟点了点头：“嗯。” 这个人，是刘斯芸的父亲，他没有想好该怎么撒谎，也没打算撒谎。 “我就是想问问，你跟斯芸很熟吗？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刘元武急切地追问道。 他憋了一晚上的问题，现在就想知道答案。 “斯芸。” 梁天舟脑子飞速转动，他要不要告诉刘师长，斯芸在雾都？ 要不要告诉他，刘斯芸在两江的时候，是gd地下成员，差点被特高课抓捕？ 刘元武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显然已经知道，自己是军统的人。 如果以一个军统的身份，告诉刘师长，她的女儿是gd，这说明什么？ 说明上峰派他来177师，就是来调查刘师长通g的问题。 可上峰在他出发的时候，并没有明确或者暗示，要他来177师追查这个。 监视国军将领，不等于他就一定通g，防患于未然而已。 想到这里，梁天舟决定，既然刘斯芸都没有告诉她父亲，梁天舟也没必要多这个嘴。 先暂时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吧。 “斯芸？我跟斯芸确实很熟，但是师座，你怎么认识斯芸？” 梁天舟装得很像，仿佛他真的不知道刘师长的刘，和刘斯芸的刘，不是一个刘一样。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他跟刘元武第一次见面，如果早就知道刘斯芸跟刘元武的父女关系，可就说不清了。 “哦，忘了跟梁处长说，斯芸是我的女儿，我有很多年没见到了，昨天才听江大的叶济仁教授说，你跟斯芸在一起，所以……” 刘元武的话，让梁天舟瞬间明白了，不是刘元武对他做过背景调查，而是碰巧听到叶济仁教授说的话。 刘元武接着说道：“所以，我就想知道，斯芸现在在哪里？在两江，还是跟你去了雾都？” () 第802章 重点在鄂豫边 梁天舟从雾都来，所以，刘元武此时还想到一种可能，就是刘斯芸跟梁天舟一起，去了雾都。 现在梁天舟被派回两江，但斯芸却留在了雾都。 梁天舟连忙摇头，并不停地摆手道： “师座，斯芸不在雾都，说实话，我现在也不清楚，她在哪里。” “怎么？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刘元武心中掠过一丝不祥之感，斯芸不会在战争期间，出了什么意外吧？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沉思了片刻，才又对梁天舟道：“梁先生，无论斯芸发生了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实情。你还年轻，你不理解做父母的，自己的孩子下落不明，会是怎样的煎熬。尤其是在战乱时期。” 梁天舟凝视着刘师长的眼睛，他发现刘师长可能是误会了。 “师座，斯芸没事。只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也是去年的事了。现在我确实不清楚她在不在两江，还是去了别的地方。不过，我相信她，一定还好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活蹦乱跳，出现在师座您的面前了呢。” “那她，是不是进了军统，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刘元武突然问道。 他本不想在梁天舟面前提军统两个字，但现在，刘斯芸可能跟梁天舟一样，成了军统的一员，这种念头，让他不得不继续追问。 “师座，恕卑职无可奉告。她加入了什么组织，我真一无所知。” 刘元武叹了口气：“唉，好了，等下我让人带你去情报处吧，下午开会，记得准时到。” 私人谈话，就此告一段落。 …… 情报处副处长权明达，四十来岁，军衔也是中校。原来的处长调离后，以为就该轮到他扶正了。 谁知上面空降了一个处长，心头很有些不爽。 见到梁天舟的时候，发现这个处长不仅年轻，还跟他一样，都是中校，就更加不服气。 他就没想明白，同样的中校，人家年轻，前景必然比你更光明。等他到四十来岁，说不定上校、少将都是有可能的。 你在人家这个年龄的时候，没有达到这个级别，这就是差距。 但权明达在177师经营多年，人脉和底子，都比梁天舟厚实。梁天舟虽然是处长，还得对权副处长格外看待一些。 “梁处长，下午师部开会，到时我们一同去吧。”权明达见面寒暄之后，对梁天舟道。 “好，权副处长，现在能不能先把咱们情报处的同僚，召集起来，让我认识认识？” “没问题。情报处也就几个人，现在应该都在。” “还有，这个是跟我一起来的，叫唐伟强，以后也在情报处。”梁天舟指了指身后的唐伟强，对权明达介绍道。 “好说，好说。以后都在一口锅里舀食，走吧，一起过去。” 梁天舟在177师的第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情报处主要负责本部队相关的军事情报的搜集、整理、分析和处理，直接对参谋长负责。 工作中，需要跟侦察部队、电讯科以及派出的特工人员，保持密切配合。 这是明面上的工作。 暗中的工作还包括，监督部队各级官兵的动向，向本级军事主官汇报。 梁天舟用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对177师师部人员及团、营级军官进行了摸底。 以他长期从事军统情报工作的经历，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新的岗位。 刘元武这天在师部跟袁参谋长询问道： “那个梁处长，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 “他，每天都在各团转悠，都没停下来过。年轻人嘛，精力旺盛，喜欢做事，是好事。”袁参谋长答道。 刘元武道：“这个人，曾经在军统，沦陷时期，作为潜伏人员，活动在两江城。他搞情报应该没问题。就是，他的这个背景……” “师座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袁参谋长自信地表示道。 “那就好，我也就是提醒一下。” 袁参谋长站在他身旁，微微点了点头。 刘师长接着又道：“部队的练兵，不能松懈。我们奉调来到鄂省，常总裁是有用意的，一旦上面一纸命令，又要开赴战场，所以，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些道理大家都懂。” “师座从雾都回来，常总裁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指示？”袁参谋长试探着问道。 刘元武转过身去，走到自己的桌前，才说道：“没有接到正式命令之前，不要打听小道消息。” “是！” “还有，徐副师长随三团驻扎在孝感一带，他们离共区最近，他们平时的演练，更要重视。说不定哪天，演练就专为了实战。” “看来，真要跟gd开战了？”袁参谋长推测道。 “这是迟早的事。有备无患吧。” 刘元武闭上双眼，审审吸了口气，又徐徐吐了出来。 “军人的存在，就是要打仗。所以，告诉情报处，现在的重点，要放在对鄂豫边界方面的情报搜集上。” “好的。我记住了。” …… 自岛军投降之后，两江被雾都政,府和国军接管，根据地方面，就开始收缩，并组建成了军分区。 现在鄂省各地的游击根据地，都在中原军区和中原局的统一部署下，进行了调整，以便于调动和防御。 陈武的武工队合并到侦察连，成了活跃在鄂省北部及两江周边的一把尖刀。吴平由侦察连连长，调到军分区任侦察科长。这还是元旦之前的事。 军分局司令员和政委把吴平和陈武叫到临时司令部，给他们下达了一个任务。 “司令员，什么任务？”两人齐声问道。 政委呵呵笑道：“看把你们急的。这次的任务，你们俩商量一下，派出几个小组，前往孝感到两江沿线，摸清国军的驻扎情况。” “不瞒司令员，这段时间，我已经安排了人，去这一带了解情况。”吴平兴奋地说道，“不过，现在再派几个小组去，我保证，能搜集到更加细致和全面的信息。” “好，吴科长看问题看得比较远，能主动想到这一点，不错。” 政委满意地夸着吴平。 陈武道：“我们要是能派人，打入国军内部，就更好了。至少也应在他们队伍里，收买一些眼线。” 政委转向吴平：“吴平，你的看法呢？” () 第803章 侦察连的任务 吴平被问到，他想了一下，道：“据我们前期的侦察，这一带的部队，都是前不久从外地调过来的，现在安插人进去，不容易。至于收买他们的人做内线，需要找机会。” 见司令员和政委都在微微点头，他继续说道： “等我们这次派几个小组，把详细情况摸清楚了，再来讨论下一步怎么做吧。” 政委赞同道：“好，一步步地来。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侦察方面的任务，很重要啊。” 侦察连，古代叫伺候，或者叫探马。行军作战，派出几路斥候一路打探消息，他们就好比一支部队的眼睛和耳朵，把看到的，听到的，综合起来，给指挥官提供信息保障。 有时候也是部队的舌头，触角，对方防御如何，攻势如何，兵力部署，要他们先去尝一尝，碰一碰，从而得到更加准确的信息。 更进一步，也有打入对方阵营，刺探情报，然后反馈回来，这就是所谓的间谍，或叫细作。 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做法。 现在两派军队剑拔弩张，相互侦察，相互刺探，愈演愈烈。 中原军区，各支部队，相信都在进行类似的布置。 吴平和陈武都朗声答道：“向首长保证，我们一定完成侦察任务！” 司令员笑着挥手示意道：“你俩下去具体布置一下吧。” 待陈武和吴平离去，司令员又对政委道：“走，我们去看看老吕。” 老吕是敌工部的吕部长，见司令员和政委联袂而来，赶紧请进屋内。 又吩咐人在外面把守，才回转身来，给二位领导倒水。 “司令员、政委，两位亲自过来，是有什么指示吧？”吕部长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吕部长，刚才我们已经让侦察连，派出得力人员，前往国军防区打探情况。” 政委看了看司令员，率先说道。 “哦，需要两江地下工作的同志协助吗？”吕部长一听就明白了。 此时军分区一、二号首长同时到来，肯定跟他主管的地下工作人员有关。派人前去侦察，和住在当地的地下人员了解的信息，综合一下，将更加全面。 司令员端起搪瓷茶盅，喝了一口，说道： “吕部长，你可以给两江地下工作的同志通知下去，密切注意两江周边国军的动向。除了两江城，我们最接近的这一片区域，孝感一带，麻城一带，也通知当地地下工作的同志，配合暗查。还有……” 司令员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我们在向他们派出人员的同时，也要防着国军方面，在我们身边安插内线。这个事，大家都要多留个心。” “嗯，还是司令员想得周全。”政委点头赞同道。 吕部长建议道：“我们有没有必要，跟政工部赵部长他们一起，对抗战胜利后，新投奔我们队伍的人，进行一次摸排。” 抗战期间，和抗战结束这段时间，都有不少人，投奔n4军。 中原军区，就是在原n4军第五师和南下支队北返的部分，还有豫省的八路之一部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现在从人员数量上，已经具有很大规模了。 光军分区所辖部队，也有半数以上，是近一、两年扩充进来的。 对吕部长的这个提案，司令员把手一摆，说道：“这样大规模的排查，费事费力，还搞得人心惶惶，不妥！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参加进来，我们应该欢迎，而不是怀疑。而且，人家要安插内线，也不一定赶在抗战胜利之后，也许早就在布局了。” 这就给吕部长出了个难题。 又不能大规模排查，还要从抗战之前就加入队伍的人查起。 “要不把政工部赵部长也叫来，大家一起商量个对策？”吕部长提议道。 司令员摆摆手：“我知道这比较难，这事回头再议。” 转过头又对政委说道，“所以，我们首先要注意，必要的保密措施，不能大意。有些重大机密性的东西，要严格限定传达范围。” 政委想了想，对司令员道： “我还是赞同刚才陈武提的那方案，要是在他们内部，有我们的人，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内线，传出了什么情报，我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吕部长接口道：“那样当然最好。但现在这一带的国军，都是从别的地区调来的，里面有没有我们的同志，也没法知道啊。” 司令员哈哈一笑，道：“让你现在安插人员进去，你能功到？” 吕部长摇了摇头：“难！” “所以，做好自身保密工作，才是重中之重。再派出人员加强侦察，这是我们立即可以做的。” …… 吴平跟陈武一起回到侦察连，他对陈武提议道： “派出的小组，可以按沿途的几个大的集镇，划分一下范围。每个小组负责一段。主要可能还得向当地老百姓打听。” “有道理。我也是这样考虑的。”陈武道。 “两江城郊，可以让吴安带一个小组过去，他对那里比较熟悉。”吴平又提议道。 吴安是吴平的弟弟，当初他俩同时被岛寇抓去修机场，在那里认识了陈武。后来都跟着陈武，来到了根据地。 吴平去侦察连当连长的时候，吴安还留在陈武的武工队，现在也属侦察连了。 “我看行！吴安现在做事，稳重多了。”陈武表示同意。 吴平又对陈武道：“我现在就去看看吴安，我也好多天没看到他了。”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还是叫个人领你去吧。” 陈武叫了个侦察连的战士，带着吴平去找吴安。 陈武看着吴平的背影，感叹道：“两兄弟一起跟我参加了n4军，现在吴平都是侦察科长了，比我还高一级，吴安那小子，还只是个班长。同一个娘生的，这两兄弟，性格、能力差别这么大。” …… 江大叶济仁教授家，这天来了一个熟人。 听到敲门声，教授夫人一边问着“谁呀”，一边走出屋子朝门边看。 隔着铁门，看见一个年轻女子身影，回头对叶教授说了声： “老叶，是你的学生，来看你了。” “快去开门啊，看看都有谁。”叶济仁教授在客厅催道。 教授夫人赶紧到铁门边，那女子转过身来，教授夫人一看，又惊又喜，连忙把门打开，对叶济仁教授喊道： “老叶，是斯芸来了！” () 第804章 父女相见 听到教授夫人的喊声，叶济仁教授也急忙从客厅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问： “斯芸？真的是斯芸！” 刘斯芸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叫了声： “伯母，叶伯伯，你们好！” 教授夫人打开铁门，拉着刘斯芸的手，忙不迭地道： “快进来！快进来！好久不见了，都以为你这孩子离开两江了呢。” 又道：“前些天我们还在说，斯芸要走，怎么也不过来跟伯母和你叶伯伯说一声。” 叶济仁等刘斯芸跟着夫人在客厅坐下，才插话说道： “对！得赶紧通知老刘。” 教授夫人也想起来了，转头对刘斯芸道： “斯芸啊，你父亲来两江驻防了。上个月还到家里来打听你呢。你这孩子，背着家里跑来两江，做父母的能不急嘛。” “就是，当初你来找我，我还以为是你父亲让你来的呢。”叶教授也附和道。 “老叶，上次刘师长来的时候，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教授夫人问教授。 177师不是城防部队，跟本地联系不多，他们的电话都是内线电话。 但因为这段时间派人寻找女儿，方便联系，刘元武特地在师部加装了一条外线。 “他跟我说过，可以打电话。”叶济仁教授道。 叶教授家没有电话，去文学院办公室。 “那你先去给斯芸的父亲通知一声，省得他老担心。”教授夫人催促叶教授道。 等叶济仁教授离开，夫人又拉着斯芸的手，问长问短： “斯芸，我听说，《两江新报》都关停了几个月了，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斯芸道：“报馆关了，我就失业了。后来又找了几份工作，都不是很满意，这不，准备回家了，过来跟伯母和叶伯伯辞个行。” “傻孩子，你父亲都来两江了，你还辞什么行，先在伯母这里住着，等你父亲来了，再说吧。”教授夫人疼爱地说道。 刘斯芸这次突然回到两江，是受组织派遣，专门冲着刘元武来的。 上级得知调防两江北郊的177师刘元武师长，正在寻找女儿，而其女儿正是gd地下成员刘斯芸，便安排她从雾都来到两江。 为了隐去斯芸在雾都这一段经历，也为了让刘元武觉得，确实是源于他到处寻找，最后才通过叶济仁教授，找到了斯芸。 所以，刘斯芸不得不说，自己一直都在两江。 否则，她若从外地来两江，直接去军营投奔她父亲，她从两江离开后，又去了哪里？在那个地方做什么？又是如何得知177师在两江城外的？ 难免不引起刘元武，或者他手下的那些人的怀疑。 换句话说，刘斯芸此行，明明就是投奔其父刘元武的，却要装作完全不知，就是来跟叶伯伯辞行，准备离开两江。 原计划还要费些周折，让父亲不要那么容易找到她。没想到父亲已经找过叶教授了，设计好的其他环节，也用不上了。 刘元武在师部接到外线电话，一听，是叶济仁教授。 “元武兄啊，我家今天来了一个客人，你猜猜是谁？” 叶济仁返老还童，还跟刘元武打着哑谜。 “济仁兄，你给我打电话，这位客人一定跟我有关。我想想。” 刘元武第一感觉是想到别的什么老朋友之类的，他去过叶家，叶济仁也不知道刘斯芸下落，所以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哎呀，你也别想了，是斯芸来了。斯芸现在在我家里。” 叶济仁自己先憋不住了，主动说了出来。 “什么？斯芸，斯芸到你家了？好，我马上过来！” 刘元武不想在电话上耽误时间，撂下电话，通知张副官，备车。 “看你急的，电话都没说完，就挂了。”叶教授对着电话嘟哝一句，就往家走。 刘元武赶到叶教授家，叶教授夫妇和斯芸都到门口接着。 “爸！” 斯芸终于面对面站在了父亲面前。 她再也忍不住，扑到刘元武怀里。 刘元武铁骨柔情，拍着女儿的肩，竟说不出话来。 在雾都的时候，刘斯芸选择远远地看一眼，不敢上前相认。 现在可以依偎在父亲的身边，任泪水尽情地顺着脸颊流淌。 一旁的叶教授夫妇，也禁不住陪着慨叹不已。 “爸，你老了，白头发都多了这么多。” 刘斯芸抬起头来，看着父亲道。 “嗯，斯芸也长大了，给我说说，这些年，你都在哪里，过得还好吧？” “我说你们父女俩，别都站住门口说话呀，进屋去，慢慢聊。” 教授夫人这才打断了两人的话，几个人回到客厅。 “还得多谢济仁兄和嫂夫人，对斯芸的照顾。”刘元武对教授夫妇道。 “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教授夫人拉着斯芸，“斯芸这孩子，多懂事的，我们两口子都喜欢她常来家里，就是她总是忙，来得也不多。 这一次，要不是她说准备离开两江，过来跟我们辞行，我看你们爷儿俩，又要错过了。” “要离开两江？去哪里？”刘元武惊问道。 “这不，没了工作，打算回家一趟，然后再去别的城市看看。”刘斯芸低声说道。 “去哪儿去！不走了，跟我回军营。”刘元武断然说道。 “可是您在部队里，总不能让我一直留在军营吧？” “那也不是不可以。你就在我身边，给我当个秘书。堂堂金大毕业的，写个文书，帮我安排些琐碎工作，没问题，就这么定了。” “这样好啊，在那里，有当父亲的罩着，我们也放心。”教授夫人赶忙帮腔道。 刘斯芸就这样，顺利进入177师，留在了刘元武身边。 …… 师长找到了爱女，这事很快就在师部传开了，所有人都为师长高兴。 连住在三团的徐副师长，都风风火火赶回师部，来给刘师长道喜。 “几位老兄弟，小女留在师部，以后还得各位叔叔多多照应啊。”刘元武趁机说道。 “那是当然。上次见到斯芸，还是个小姑娘，现在都可以当兵的，虎父无犬女啊。”袁参谋长夸赞道。 “袁叔，斯芸刚才，以后还请多多包涵。” 刘元武教育道：“斯芸，现在叫袁叔，以后在军营，得叫参谋长，军人就要有军人的规矩。” “是！师座，参谋长！还有徐副师长！” 刘斯芸笑着敬了个军礼。 () 第805章 斯芸被陶站长盯上了 大家热闹一阵之后，剩下刘元武和刘斯芸，刘元武问道： “斯芸，那个梁天舟，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我跟他什么事也没有。爸，你怎么会知道他？你都听谁说的啊？” 停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听叶伯伯说的。我只是跟他认识。” “真的吗？” 刘元武看着斯芸，知女莫若父，斯芸脸上的表情，说明他俩就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现在梁天舟就在我的部队，做了我的情报处长，要不要我把他叫来，你们见一见？” 梁天舟说过，他很长时间没见到刘斯芸了，看来他没有说谎。 叶教授夫妇，跟他们接触不多，两人的情况，可能并不清楚。 刘元武也想试探一下女儿的心意，才故意这么说道。 谁知刘斯芸一听，立马跳了起来： “什么？天舟他在177师？” 刘元武笑了，他这一试，就试出了情况。 “斯芸，你怎么反应这么强烈？你跟他不是没有什么吗？” “我们俩确实什么事也没有啊。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他会在您的手下。” 刘斯芸吞吞吐吐地说道。 刘元武误会了斯芸，斯芸听到梁天舟在177师，是突然想到，自己gd的身份，梁天舟可是清楚的。 她奉命来到父亲的身边，可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梁天舟。 要是她的身份，被梁天舟捅破，该如何是好？他可是军统的人！ 情报处长，这样的位置，要趁机再深入挖一挖她的背景，可是轻而易举的。 这样的话，她继续留在父亲身边，不仅自己的潜伏没有了意义，还会连累父亲，背上一条通g的嫌疑。 可是现在已经答应父亲，留在177师担任秘书，以后不可能不碰到梁天舟，躲都没处躲。 “他在我手下当情报处长，也是上个月才来的。你们分开了？” 刘元武还在试图弄清他俩的关系。 “什么我俩分开了？我们根本就没在一起。爸，你得相信我。” “那叶济仁你叶伯伯和叶伯母怎么说你俩在处对象？”刘元武直接说破。 “那是以前。爸你知道，他在伪警察局当刑侦科长。” 刘元武道：“我知道啊。就因为这个？你应该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刑侦科长吧？” “他除了在伪警察局的职务，还给特高课做事，就是汉奸！” 这就越说越没说服力了。 刘元武能够想象到，军统的卧底嘛，以警察局的身份，接近特高课，不是很正常吗？看来斯芸对梁天舟误会了。 “斯芸，其实他不是汉奸。好了，这件事，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吧，爸也不问了。” …… 梁天舟也没想到，在177师的军营里，会遇到刘斯芸。 那天他看到一个身穿军服的女军官，光看背影还没注意，等她转过身来，竟然是刘斯芸！ 既然知道刘元武是斯芸的父亲，斯芸出现在这里，本不应觉得奇怪。 但斯芸不是在雾都吗？她在雾都一定也是组织派去的，以《雾都晚报》记者身份为掩护，开展秘密工作。 现在突然出现在177师！ 梁天舟很快就明白了。 她是奉命而来，肩负着使命的！ 自己跟“暗箭”汇报过，刘元武师长在寻找自己的女儿刘斯芸。两江站的陶站长，也在帮着寻找。 估计“暗箭”把这件事上报总部了。所以才这么快，刘斯芸就回到了两江，出现在刘元武的军营里。 如此看来，斯芸这次过来，是受总部派遣，而不是雾都地方组织，或者两江地方组织。 但自己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该如何跟她相处呢？ 有几次迎面相遇，梁天舟还想跟斯芸打个招呼，斯芸都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就转身走了。 她是怕自己戳穿她的身份。但这样一直回避，也不是个事啊。 现在梁天舟也在静默期，没有接到组织的联络信息。 不然，他该把这种情况，向组织反映。 …… 刘元武师长找到了女儿刘斯芸的事，陶元举也知道了。 不用问，一定是唐伟强给他报告的。 他在两江查找刘斯芸的下落，忙活了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查阅了好多档案材料，也没有记录。 现在刘斯芸突然出现了，还被刘师长带到了177师。 陶元举对刘斯芸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以前他并不认识刘斯芸，但上面说，她曾在《两江新报》当过记者。《两江新报》可是汪伪背景的报纸，抗战后被取缔。 就冲这一点，陶元举也要对刘斯芸展开调查。更何况现在还跟一个国军将领联系在了一起。 他给唐伟强交代了一个任务，秘密监视刘斯芸。 “这件事，要跟梁副站长说吗？”唐伟强拿不定主意，问道。 “废话，我给你的任务，你只对我一人负责。” “属下明白了。” “对了，梁副站长这段时间，在177师都忙些什么？”陶元举又询问道。 “情报处的事嘛，去各团转转，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然后就在办公室待着。”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陶元举也不多问，听得多，问得少，这是他跟唐伟强的交流模式。 站长总问副站长的事，让下属怎么想？ 他自己也是从副站长上来的，他觉得不应该像黄振高黄站长那样，对副站长也要防着一手。 他跟梁天舟，那可是生死兄弟，两人理应一条心。 奉了上峰的指令，两江站不仅要关注两江的一些事务，还要留意调来鄂省的国军将领的动向。 这就是为什么要梁天舟身为两江站副站长，还要去177师情报处的原因。 同时，陶元举还要抽调人力，搜集关于鄂豫边界共区的情报。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的注意力，都落在gd身上。这也是长期以来，他都感兴趣的事。 即使在抗战时期，他对gd两江地下组织，也没有真正合作的态度。 他还划出了一部电台，专门跟共区的情报人员联络。 所以，针对刘斯芸的调查，同时也向共区的人员发出了指令，希望刘师长的女儿，没有跟gd扯上关系。 () 第806章 接到召唤 gd军分区，司令员在听着侦察科长吴平和侦察连连长陈武的汇报。 最后，司令员指示道。“你们要把人，钉在那些国军驻地边上，他们要有什么异常行动，及时跟我们报告。” “请首长放心，我们保证做到！”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吴科长你先去吧，陈连长留一下。” 一旁的政委发话了。 吴平应声起立，敬礼后离开。 政委才说道： “陈武啊，把你留下来，是有一个任务交给你，由你带两个人，亲自去一趟两江城。” 陈武挺胸端坐，认真地听着。 政委接着说道：“两江地下组织，通过关系，搞到了一部电台。据说是日伪时期留下来的。你去把电台带回来。” “去两江找谁？还是找李书记？”陈武问道。 政委点头道：“是的，跟李书记的联系方式，去找敌工部的吕部长要。他们现在经常变动，恐怕以前的地址作废了。” 抗战结束后，雾都方面接管两江，军统一直在秘密调查两江的地下组织情况，因为之前出于合作的原因，两方有些接触。为了避免组织暴露，不得不经常转移。 这个情况，吕部长跟司令员和政委多次提到过。 “好，我马上下去准备，明天一早动身。”陈武站起身来。 “路上一定要小心，虽然现在明面上维持着平静，但携带电台这样的重要物件，要是被军统特务盯上，还是很麻烦的。” 政委再次叮嘱道。 看着陈武离去的背影，司令员感慨道： “咱们现在军分区部队比较分散，多一部电台，就能更好地提高各团部之间的联络效率了。要是能再多搞几部，就更好了。” “司令员，你就知足吧。这好不容易搞来一部，驻地临近的团，能共用一部电台，也比以前好多了。你还想把每个团都配上电台？条件有限啊。” 司令员尴尬一笑，道： “有了电台，还得有手摇发电机。”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两江地下线的同志，早替我们准备好了。” 司令员转念又道： “现在我们的兄弟部队，不时会跟对面发生些摩擦，我们这边，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情况，但也得提高警惕呀。” “是啊，部队得随时做好准备，对于反动派军队，应继续采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政策，尽量地发展交朋友的工作。但人若犯我，我们也不必客气，必将给予有力还击！” “哈哈哈！老伙计，你对政策把握得比我还深刻啊。” 司令员和政委都笑了起来。 …… 陈武挑了两个原武工队的老手下狗蛋和石头，次日天未亮，收拾一下，就往两江城而去。 之所以挑这两人，是因为他们都曾去过两江，也见过李书记。 三个人同行，如果遇到意外，每个人，都能单独独立完成取回电台的任务。 “我先跟你俩交代一下，到了两江城外，为了减小目标，你俩先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城去找李书记。天黑以后，我就会回来。如果没有回来，第二天，狗蛋再去，石头替补。” “呸呸呸！队长，你就别乌鸦嘴了，你怎么会回不来呢？” 狗蛋连连呸了几下，跟石头嘿嘿地笑了。 “交代任务，认真一点。”陈武严肃地说道。 “好！认真。赶紧赶路吧。咱们这样走，天，也走不到。” 尽管他们脚力都不错，路上还是走了两天。 狗蛋和石头先留在城外，如果一切顺利，他们连夜就要往回赶。所以，也没去住店。两个人在一个偏僻小山包后面，藏起来。 陈武一个人，从城北路口进城。 两江城陈武来过很多回了，他对这里很熟悉。 但今天却在路口遇到了部队的军士设卡盘查。 陈武远远地观察了一下，盘查主要是检查人们手中的行李包裹和搜身。他身上没有带武器，就一个包袱，里面有点干粮和衣服。 于是大大方方跟在队列后面，接受检查后，顺利过了关。 过去的时候，还顺便跟检查的军士打听道： “老总，今天怎么在这里检查？是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军士道：“例行检查，老百姓可以走了，为了城里的治安，不准携带武器进城。” 这念头，除了军警和外面的游击队，能随身带武器的，就是土匪和黑帮了。 陈武没有多想，继续往城里走。 到老李的联络点，还有很远，天快黑了，得加快脚步。 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不对劲。 回头四下看看，又没有什么特别的。 凭直觉，他相信，一定有人在跟着他。 这人是什么时候盯上他的？在两江城，还有谁认识他呢？ 自己身上，并没有任何明显的特征，难道有人怀疑他是土匪、黑帮？ 或者，他被土匪、黑帮给盯上了？他又没有携带贵重财物，又不是富商巨贾，盯上他有什么好处？ 不对呀，距离关卡都那么远了，该不会是从关卡那里就开始跟上的吧？ 陈武警觉起来，没有甩掉尾巴之前，他不能再去找李书记了。 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确认这个跟踪的人，是什么路数。 为了不引人怀疑，他继续往前，不紧不慢地走着，只是没有朝老李联络点方向。 见街边有个小卖部，他走进去，假装跟店老板问路，眼睛却在看着外面的街上。 然而，除了偶尔过路之人，匆匆而过，并没有谁，停留下来，往小卖部看。 他从小卖部出来，开始朝来时的路走回去。 走了好一段路，再也没有那种直觉，跟踪的人，不见了！ 陈武决定，先去闹市区，在商业区人流如潮的街道多转几圈，并找了个地方，换了身衣服。 确保没有跟踪的人了，才向李书记的联络点走去。 …… 就在这一天，梁天舟从报上看到一条启示： 寻人启事 表哥吴均，表弟已来两江，现暂住在永福路同乡家，望见报后来见。 这是在雾都的时候，“暗箭”给他的联系方式！ () 第807章 揭开神秘的面纱 这是梁天舟的联系人，在跟他发出召唤的信号。 吴均，即是“吴钩”。 可是，永福路同乡家，又是什么地方？ 这让梁天舟犯难了。 永福路是老租界的一条街道，那么长一条街，去哪里找同乡家？ 而且也没有具体时间，难道那人一直都在那里？ 不敢怎样，既然受到召唤，他就得去看看。也许到了那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按照约定，他得穿上中山装，在左胸口袋上，插两支钢笔。然后还要拿一份登载这则寻人启事的报纸。 同样的，对方也要拿着同样的报纸。然后两个人从搭讪讨论报纸上的头版新闻开始，核对暗语。 不对，既然是去同乡家，还用得着搭讪吗？直接上前对暗语就行了。 梁天舟一看时间，都下午了。当天的报纸，刊载人并不确定对方什么时候能看到这则启示，所以去早了不行。要不，晚上再去？ 晚上，梁天舟没有叫唐伟强跟着，他自己开着军用吉普车，悄悄出了军营。 对于一个情报处长，时常进出军营，实属正常。 等他来到永福路，从头走到尾，要找同乡家，这一带没有几个住家的呀。 都是商铺，和办公楼。 从结尾再返回来，一家一家看着两边的招牌，会不会是哪家店招，名字叫“同乡家”？旅店名字？ 用“同乡家”做旅店招牌，还蛮有创意的。 颇有点像广东会馆、湖广会馆之类的。既可以让同乡来的有个落脚点，也对外营业，提供住宿。 然而，梁天舟也没发现哪家叫这么个名字的。 倒是有一家茶坊，叫西蜀茶肆。梁天舟突然灵机一动，恍然大悟。 这个接头之人，应该知道他是西蜀人，特地找了这个一个同乡家茶楼，作为碰面地点。 一定是了！ 梁天舟找了个离西蜀茶肆略远的地方把车停下，徒步朝茶肆走去。 这种时候，不能把车直接停到茶肆楼下，太招眼，出了意外，容易被人盯上。 茶楼在二楼，上楼以后，梁天舟发现，茶楼里人不多。许是因为正是晚饭时分吧。 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看报之人。 也不知是来早了还是来晚了。 梁天舟叫了一壶茶，坐在靠窗的位置，把帽檐压低，取下墨镜，拿出报纸，慢慢看了起来。 等了好一阵，也没见进来几个人。 梁天舟把报纸都看完了，他从窗户往外面街上扫了一眼，晚饭后出来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他掏出香烟，点上一支，优哉游哉地抽着。 抽完烟，又喝茶，跑了几次厕所了，茶楼里人也多了一些，还是没有等到拿报纸的人。 如果今晚接不上头，只有明天再来。 没有约定时间，是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比如军统的特务。但这对接头之人，就需要有耐心。 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没接上，就三天。 梁天舟有这个耐心。 看看时间，晚上八点了。 在等一个钟头，不行就撤。 梁天舟低头闭目养着神，都没发觉自己的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咳咳！” 对方轻轻咳了两声，是个女人。 “今天的报纸上……” 对方要跟自己搭话！梁天舟猛地睁开眼，看向对面。 刘斯芸走进茶楼，见一个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帽子遮着脸，但中山装上两支钢笔，桌上还摆着当天的报纸，应该是他了。 便走过去，坐在对面。 见那男子没有察觉，轻咳两下，准备开始接头暗语。 突然发现抬起头来的男子，竟然是梁天舟！ “斯芸？你怎么来了？” 梁天舟惊问道。 但看了看她手中拿着的报纸，立刻明白了。 “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刘斯芸却完全没有明白。 她在看到梁天舟的一瞬间，甚至想到，自己这次出来接头，被梁天舟侦知到了，他是来抓人的，抓那个准备和她接头的同志。 这时候她想撤离，想取消这次接头，可是，明明就是中山装插两支钢笔，外加当天报纸，梁天舟怎么会侦察到这些细节？ “斯芸，你稍安勿躁。” 梁天舟示意她，继续坐着别动：“不要那么激动。我就是你要见的表哥吴均。” 两个人开始，核对进一步的暗语。 这时刘斯芸才确信，原来梁天舟真的是上级要她来协助的自己的同志。 她接到的命令是，回到她父亲身边，协助目前潜伏在177师的我们的一个内线同志。目标就是，获取国军在鄂豫地区的军事动向。 被刘元武安排的177师担任秘书后，稳定下来，她就按照约定，在报上刊登了那则启示。 她只知道那位内线同志是西蜀人，所以自以为很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约在西蜀茶肆见面。没想到这个西蜀人，竟然是梁天舟！ 刘斯芸的心情，如何能平息？ 她以为，梁天舟在伪警察局做事，甚至跟藤原纪美做事，都是因为他是军统的卧底。李书记也多次这么跟她分析过。 没想到，他在军统也是卧底，是我们gd的卧底。 这也太难以理解了！ “斯芸，喝茶！” 梁天舟给她倒了一碗茶，递到她的面前。 斯芸知道，这是要她平静，平静，克制，克制。周围还有茶客呢。 可是，真的有很多话，有很多问题，想问清楚。 “我们走吧，不在这里喝茶了。”刘斯芸提议道。 坐在这里，让她以一颗平常心，继续闲聊，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好！我开车来的，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 梁天舟能体会斯芸的心情，他自己何尝不激动呢？ 从此以后，不用再在斯芸面前遮遮掩掩的了，现在他们是在同一阵营，很多话，都可以向对方敞开了。 包括曾经刘斯芸对梁天舟的那些误会。 “暗箭”说得对，总有一天，误会都会消除，都能获得她们的理解和谅解的。 坐在这个人来人往的茶楼里，两人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梁天舟开着车，载着刘斯芸，来到了那个他俩曾经漫步的小公园…… () 第808章 陈武改变路线 两个人在小公园的林间环形小路上，来来回回走了无数圈。 现在晚上九点多，这个小公园，已经没有什么人。 这一晚，通过两个人的交谈，解开了萦绕在刘斯芸心中的许多疑团。 当然，梁天舟也是有选择地给予披露，对涉及组织中其他的事，他不提，刘斯芸也不会问。 主要还是当初在警察局和特高课的一些涉及到两江地下组织的情况，适当说一些，让刘斯芸更加信任。 也就是说，那时候梁天舟已经在悄悄为两江地下组织做了不少的事情。 甚至包括通知刘斯芸紧急撤离，都是他冒着暴露的危险，打电话让沈副局长出面通知的。 “什么呀！我是李书记亲自来叫上我，一起转移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刘斯芸纠正道。 “唉，好吧，不过我确实叫他去通知你，我想的是，他是你姨父，无论怎样，都不会看着你被捕不是？” 看来，斯芸对沈达诚和沈太太的误会，靠梁天舟是解不开的。他又不能说沈达诚也是军统的人，这不更加深了斯芸和沈达诚一家的隔阂？ “斯芸，上级有没有要求，你跟我对外以什么关系公开接触？” “没有。”刘斯芸摇摇头。 她都不知道这个内线就是梁天舟，还能以什么关系公开？ 梁天舟的脑子里，闪过后世那些谍战剧中，总会给猪脚安排一个美女假扮夫妻之类的。 要是上级要求他跟斯芸假扮夫妻…… 唉，想多了！ “而且，我已经跟我父亲说了，我和你什么事也没有，这，我们以后怎么给他说呢？” “那就算是熟人吧，曾经的熟人。”梁天舟也不为难斯芸。 “我也跟师座说过，我和你有大半年没见过了。” “可是我说的我一直都在两江，咱们得统一一下口径，不然迟早穿帮。”刘斯芸这才想到，她在雾都见过梁天舟，估计梁天舟也是见过她的。要是梁天舟一不小心，提到这事，两个人都会露馅。 根据上级的指示，梁天舟和刘斯芸在177师，都不方便携带电台。刘斯芸作为梁天舟的联系人，负责把梁天舟得到的情报，传递给她的上线，再由她的上线，用电报的形式，直接发往中原局。 中原局有什么新的指示，也是通过这样的路径，反向传递给梁天舟。 至于现在刘斯芸成了177师的秘书，她自己也有机会接触到部分情报，但得经过梁天舟批准，才能转发出去。 梁天舟是他们两人的领导。 梁天舟考虑再三，对斯芸道： “我觉得，既然你跟师座已经说了，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说了差不多的话，我们应该继续这种状态，在177师，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减少接触。” 这是梁天舟经过深思熟虑想到的对策。 不能把两个人绑在一起，一个被人怀疑，另一个立马同时受到审查。 而且，一旦斯芸受到怀疑，势必影响到刘元武。一旦上面对刘元武不再信任，其中的变数，就不是梁天舟能掌控的了。 说明了利害关系，斯芸同意梁天舟的提议。 自从刘斯芸从《两江新报》离开后，经历过什么，梁天舟没有问。 但他感觉，现在的斯芸，比之前成熟多了，很多事情，一点就透。 “斯芸，你怎么出来的？”梁天舟问道。 “我是跟军需处的车出来的，现在他们应该回去了。” “我送你到军营门口，你先自己走进去。我等你进去之后，换个时间，再回去。”梁天舟说道。 就这样一前一后回去，梁天舟发现，斯芸进入军营后，就被人跟上了。 这个人，是他的助手，情报处的唐伟强。 …… 陈武见到老李，把这一路的经过，跟老李详细一叙，老李道： “看来，你来两江的事，有人提前向这边的什么人报告了。咱们军分局有内鬼啊。” “可是，我来这里的事，是司令员和政委单独跟我说的，当时并没有其他人在场。哦，政委要我去找敌工部的吕部长要你的联系地址，吕部长也可能知道。” 老李拍着胸脯道：“吕部长不可能！吕部长要是有问题，我们两江地下组织，早被一锅端了。” 不仅两江城，附近这一带，大大小小的地区，地下组织的人员安排，都是敌工部在负责，吕部长手上，掌握着整个地下组织的生命线。 “你一个人来的？”李书记继续问道。 “我带了两个人，狗蛋和石头，你都见过的。我叫他们的时候，也没说去哪里，干什么。都是到了路上，才给他们交代的任务。” 陈武反复想过，实在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可能有人看到你离开了，凭猜测，想到可能会来两江。再说跟踪你的人，最后放弃了，说明他们只是一般跟踪，并没有特别重视。他们应该并不清楚你此行的目的。” “这样一想，那范围就广了。我两天都不在侦察连，谁都会想到我出了远门。” “这事你回去好好查一查。现在你不能按原路返回了。得想个办法。” 一来，原路有军队设卡检查，带着电台，很难混过去。二来，既然来的时候有人跟着，保不齐回去的路上，也会被人盯上。 现在电台要紧，首先得保证电台安全运出。 “陈武，你今晚不走了，明天一早，我给你安排坐轮船，先到红壁，再从那里上岸。对了，给你换一身行头。” “我那两个同伴，还在北郊外等着我呢，他们如果今晚等不到，明天就会进城来找你。”陈武如实说道。 “这好办。”老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心里有了主意。 “你把他们现在所处的详细位置跟我说一下，我找人去通知他们，明天去红壁北岸码头等你。” 从陈武进城被跟踪来看，很可能有人把三个人的形象特征，都通知了这边的什么人。要是狗蛋或者石头进来，会跟陈武一样，进了关卡就被盯上。如果他们大意一些，甚至会把尾巴带到老李这里来。 而另外派一个人，扮作当地老乡，空手出城，谁也不会怀疑。 如此这般的一番策划后，陈武在李书记这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一身西装革履，头戴礼帽，留着八字须，叼着雪茄烟斗，拎着一个精巧皮箱的商人，出现在两江客运码头，登上了往下游开的班船。 他，就是乔装打扮的侦察连长陈武。 () 第809章 调查的事交给你 陈武和狗蛋、石头，几经辗转，才把电台送回军分区。 第一时间，陈武跟司令员和政委详细汇报了在两江城被跟踪的经过。 司令员听了，看着政委，面色沉重。 政委道：“果然被司令员说中了，咱们的队伍里，有内鬼啊。” “好在，这一次这个内鬼，对陈武的具体行动内容，并不知情。否则的话，不仅取电台会遇到麻烦，很可能导致两江地下联络站的暴露。” 陈武听他俩说来说去，云里雾里，什么被司令员说中，莫非首长早就知道有内鬼？ “司令员，这个内鬼，会不会出在我们侦察连？” 在回来的路上，他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政委道：“有这种可能，但也不排除在其他环节，泄了密。比如我们收到两江地下同志汇报说搞到电台的时候。” “你是说机要科？接收电文的时候？这不问题更大了？刚才不还说，内鬼不清楚陈武此行的具体内容嘛。”司令员推敲了一阵，觉得可能性不大。 “要是侦察连有内鬼，问题也不小，他们搞回来的情报，真假就难说了。说不定会有意误导我们的判断。” 政委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必须尽快揪出这个内鬼。 “陈武，内鬼的事，先不要声张。你先下去吧。” 支走了陈武，司令员和政委，把政工部赵部长和敌工部吕部长找来，好好商量了一番。 如果这个内鬼，再也没有任何行动，甄别就不知从何开展。 所以，暂时也没想到更好的方法。 不要声张，静观其进一步的动作，才好圈定范围。 …… 梁天舟发觉斯芸被唐伟强盯上了，他分析了一下，应该是陶元举对突然出现在军营的刘斯芸在进行暗查。 他知道，陶元举在他还没回到两江，就已经在调查刘斯芸了。 说起来是帮刘师长找女儿，寻找的过程，也就是调查的过程。 以攻为守，梁天舟决定，适当的时候，主动跟陶元举谈谈刘斯芸。 这一天，梁天舟没有带唐伟强，自己回到两江站的那栋小楼，对了，这里还有他的一间办公室。 虽然他很少道这里来，但办公室的设施，一应俱全。 除了站长、副站长的办公室，这栋楼里，还有两江站的电讯科、行动科和情报科。 电讯科的人都在，而行动科和情报科，大多数时候，都没几个人。 陶元举把梁天舟的办公室放在了他的隔壁，这样，每当梁天舟回来，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不过这一次，是梁天舟主动去敲了陶站长的门。 “天舟，你过来了？”陶元举在办公桌后，见到梁天舟，跟他打着招呼。 “陶站长，有件事，我想跟你谈一谈。” 单刀直入，梁天舟也不绕弯子。 “坐吧，喝点什么？” 陶元举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 “随便。” “那就喝茶。”陶元举说着，给梁天舟泡了一杯茶，递过来。 “让唐伟强盯着刘斯芸，是你给他的授意吧？” 让梁天舟带着唐伟强去177师，说是给他跑跑腿，谁都知道，唐伟强是受陶站长调遣的。既是监视177师的内部情况，附带也监督副站长梁天舟。 只是梁天舟没有给他说破。 “哈哈，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梁天舟啊。” 陶元举打着哈哈，相当于承认了。 “我想听听，陶站长是怎么想的？换句话说，陶站长是不是认为，刘斯芸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陶元举虽然是站长，梁天舟也是副站长，他有权知道两江站的工作情况，而且，他和陶元举，知己知彼，从个人角度，过问一下，也很正常。 “这个刘斯芸，在两江城消失了这么久，我查了好长时间，都没查到她的信息。突然从两江城冒了出来，又进入了国军部队，但从这一点，也应该接受审查。你说呢？” 陶元举把他的理由，摆了出来。 “审查自然是应该的，但我想知道，为啥不给我说一声？我现在在177师，对她进行审查，我最有条件。”梁天舟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对陶元举说，但也能听出，他的不满。 “这个嘛，因为前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找她，所以听说她出现在了177师，就顺便让唐伟强去查一查。这样，后面就把对她的审查，交给你来进行吧。” 陶元举心想，凭唐伟强暗中跟踪，也没查出什么来，不如做个人情，送给梁天舟。 “陶站长可能不知道，我在两江的时候，就认识刘斯芸。所以，对她在两江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如果需要，我可以再调查一下，写一份审查报告交给你。 但是，我觉得，此事不宜追得过紧，尤其不要让刘师长察觉，我们在调查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儿。你知道，我到177师还没多长时间，人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我是军统这边的人。如果又发现军统在查师长干金，我恐怕就待不下去了。” 说得陶元举频频点头，然后道：“所以，我把调查的事，交给你，你自己把握一下尺度。” “还有，我得跟陶站长请示一下，为了取得刘师长的信任，方便掌握他的思想动向，我准备找机会，跟刘斯芸多接触，这一点，还请陶站长批准。” 陶元举看着梁天舟，凝视半天，不觉笑了起来： “你是想用美男计？可以啊，当初对付藤原纪美，你现在去和刘斯芸，轻车熟路，我没意见。” 又想了一下，提醒道： “不过你得想清楚，藤原纪美是一个人在两江，现在刘斯芸可是跟她老爹在一起，要是让她老爹发觉，你在利用他的女儿，当心他一枪把你嘣了。” “陶站长多虑了，我也只是套套近乎，不会把她怎么了的。 而且，先声明哈，藤原纪美我可是没有碰过她身子，我发誓！” “你小子，碰了又能怎样？有福不享是傻子。” 陶元举嘴上这么说，他自己就是个不近女色之辈，跟当年的黄振高完全不同。 “好吧，我接受站长下达的指示。”梁天舟也开起了玩笑。 () 第810章 你知道GD联络点吗 通过跟陶元举的沟通，梁天舟相当于叫停了对刘斯芸的暗查。 但他说得很委婉，既表明了自己对刘斯芸的了解，又并没有打包票。 将来无论他出事，还是斯芸出事，都不至于把他俩联系到一起。 并且他还明说了，要跟刘斯芸多交往，即使让唐伟强发现他俩在一起，也事先做好了铺垫。这是工作需要。 最后他说的理由，陶元举更无法反驳。稳定军心，怎么能拿将领的家人开刀？疑神疑鬼的？ 不过，陶元举答应得如此爽快，梁天舟对此反而多了个心眼。 陶元举诡计多端，他是太了解了。不知道他背后又要做什么。 总之，不可掉以轻心。 这时，电讯科长敲门进来，梁天舟赶忙起身告退。 走到门口，听电讯科长对陶站长说：“他们拿回去的是一部电台。” 谁拿回去的是电台？ 梁天舟偷听了一句，这样直接走了，似乎不妥，忙转头又对陶站长道： “对了，陶站长，唐伟强会收发报吗？” 陶站长示意电讯科长等一下，对梁天舟道：“你要他负责收发报？” 梁天舟摇摇头：“现在也许用不上，如果有一天，部队开拔，不在两江了，那时候，我需要一部电台，方便跟你保持联系。” “哦，唐伟强不会，到时候我再给你调一个人过去吧。” “陶站长，要调人，就得赶早。不然，临出发再调人进去，容易让人起疑。” “有道理，这事我记下了。” 梁天舟把陶元举的门，轻轻关上，退了出来。 自从梁天舟奉命进驻177师，他又知道这支部队是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凭他前世的记忆，就清楚的意识到，不久之后，这支部队，将开赴大别山区，跟其他国军部队一起，悍然对我中原军区发动攻击，内战的烽火，就此燃起。 他也就明白了，总部调刘斯芸回到刘师长身边，并跟他取得联系，还把他俩直接转到中原局负责，意义所在。 必须得为不久的军事行动做点准备。 包括电台和人员。 跟陶元举保持联系，是很好的理由。 但刚才电讯科长的话，梁天舟记住了，却不明白。 他们拿回去的是一部电台，他们是谁？电讯科长是收到哪方面的电文，才来给陶元举汇报的？ 如果是行动科的人来报告，谁拿走了电台，说明他们在跟踪什么人。现在是电讯科的来说，就不是跟踪，而是电报收到的信息。 看来，是陶元举派了什么人，在暗中监视谁。 而这个人，手上也有电台。 而能让陶元举如此上心的，多半就是gd方面的信息。 虽然两江站情报科，是梁天舟分管。把两江站情报科获得的情报，跟177师侦察到的信息进行综合分析，这是梁天舟的职责。 但因为他常在177师，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陶站长亲自抓。 而且，梁天舟感觉到，除了情报科的事，陶元举还有另外的情报线，并没有经过情报科。 那些掌握在陶元举手上的情报人员，梁天舟甚至都没听他说过。 就好比刚才电讯科长去汇报的情况，就不是情报科的业务。 梁天舟在自己的办公室待了一会，见行动科办公室那边，回来了几个人，他就移步去那边闲聊一阵。 之前两江站行动队的人，梁天舟多多少少打过交道，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这个警察局刑侦科长是军统的同僚，但现在人家一下做了副站长，聊起一些曾经经历的一些事，还是很有共同话题的。 “梁副站长，我们那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我们的人。”一个说道。 “你我这些都知道了，那还叫什么卧底？这种事，肯定是跟陶站长单线联系噻。”另一个聪明地说道。 又一个提到几次陷入险境，最后都有人跳出来相助，问梁天舟： “那时是不是你安排的人去救援？” 梁天舟微笑着点点头：“不过，有时候也是你们来援助我。比如有次，在藤原纪美的秘密基地，我们差点逃不出来，陶站长带人来了，我们才死里逃生。” “啊？那次我们去支援的人就是梁副站长？真没想到！” 居然真有人就是那次陶元举带去的人之一。 “我想起来了，还有一次炸鬼子的炸药库，我们在前门攻不进去，结果后面有人已经钻进仓库，引爆了。那一次梁副站长也参加了？” “参加了，就是我去安放的定时炸弹。”梁天舟承认道。 “梁副站长真是这个，”说话的竖起了大拇指，“我们只有佩服的份。” 看来不少人还都是沦陷时期就已经在两江的老人了。 梁天舟把话题那个这些上面引导，也是为了跟他们套套近乎。 这帮人都是陶元举带出来的，梁天舟虽然以前也在两江，实际上在军统两江站，也算是空降而来的副站长。 “现在行动队有多少兄弟？”他随意地问道。 “不少，比以前增加了一倍不止。” “怎么没见到几个人呢？” “嗨，这里只有行动一队，其他几个队，不在这里。” 这时，陶元举从外面走进来，插话道：“一队基本上全是原来两江站的老底子，他们中大部分人，梁副站长应该都见过，只是互相不知底。” 梁天舟接着道：“是啊，刚才一聊起来，也算曾经并肩战斗过，都是好兄弟。” 陶元举又拉着梁天舟去到他的办公室：“来，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这么神秘？” “是正事。在行动科当着他们，不好说。”陶元举道。 “陶站长，你说吧。” 陶元举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措辞，对梁天舟道： “我记得岛寇投降之前那阵子，你作为‘隐士’的代理人，跟两江的gd有过接触？” “陶站长，你是说咱们联合行动，破坏敌人毁城计划的时候？是啊，我跟他们联系过，怎么？”梁天舟一脸疑惑地看着陶元举。 “那时候，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大家有合作。但当时为了各自的安全，互相都不打听，你知道他们的负责人，那个老李，他们的联络点吗？” () 第811章 内奸也有电台 陶元举问到老李的联络点，梁天舟心里一震。 但随即笑了起来：“陶站长，你是想问，现在两江城的gd，联络点吧？这我还真不知道，当时的联络点，现在肯定作废了啊。你想想，军统都能移到这栋小楼来，他们怎么可能还在原地方？” “我是想，说不定在原来他们的联络点去看看，能找到一些线索。上峰盯我们可盯得很紧。记得你还在两江的时候，也就是岛国投降之前，上峰就要我们关注两江gd地下组织的情况，我跟你提过的嘛。” “嗯，那你手头现在都掌握了多少了？”梁天舟询问道。 陶元举摆摆手，没有回答。 “陶站长，刚才电讯科长说的那事，是不是两江gd在搞电台？” 梁天舟干脆直接开口，用不着遮遮掩掩的。 “不是他们要搞电台，是已经弄了部电台，送到共区去了。现在他们在两江活跃得很呐。” “要不，我叫情报科的人，再去他们曾经的联络点暗访暗访？希望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陶元举点点头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这事你去安排吧。” “好。你说他们已经搞到一部电台，这消息可靠吗？电台是从哪里搞的？能不能从源头上，再去追查一下？找到经手之人，好好审一审，顺着这条线，说不定能摸出一个大瓜。” “不好查。岛军撤走后，很多岛军的物资都被各个接收大员把控，就是一本糊涂账。” 陶元举也很无奈，接收大员，不仅争夺岛寇物资，还把不少本地有钱人的产业，都以伪产的名义，封存起来，再逐步变成自己的私产。 这个梁天舟很清楚，打着没收汉奸资产的名义，中饱私囊，国库根本没拿到多少。 “还有见很奇诡的事。当初特高课对付gd，抓了不少gd的人。可后来我去查了特高课留下的档案，竟然有很多缺失。”陶元举继续说道。 梁天舟也跟着摇头道：“这我还真不是很了解。我当时在藤原纪美的行动队，这就是个特高课的外围单位，虽然后来在特高课大楼办公，但他们的核心部门，我没法接近。要是能接近，还至于费那么大周折，去找什么布局图吗。” “天舟，看你说的，我又没说是你，对你我还不了解吗？我只是怀疑被人动过手脚，而且，绝对是gd的卧底干的。现在这人在什么地方？我们也得多留意。” 梁天舟道：“我懂。看来我们现在，都在暗中较着劲。尽快查出两江gd的线索，才好往前推进。” 从两江站出来，梁天舟回到军营。 “梁处长，你去两江站了？”唐伟强一见梁天舟，就上来问道。 梁天舟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啊，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今天三团那边说，发现小股g军的侦察人员，在三团附近活动。他们找你不在，权副处长派了侦察连的兄弟，过去摸摸底。” “好，等把情况摸清楚了再说吧。” 两军还未开展，相互都在摸对方的底。 梁天舟现在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回到自己办公室，他写了一张小纸条。 马上就到晚餐时间，他拿着饭盒去打饭的时候，有意贴着刘斯芸身边走过，顺手将手中纸条，塞给了她。 刘斯芸走到一个没人之处，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军分区有内奸，还有电台。两江送出电台的事已泄。 刘斯芸赶紧藏好纸条，吃过晚饭，就悄悄溜出了军营。 在军营所在地附近，有一个小镇，只有一条街。镇子里这段时间，多了个皮匠铺，说是皮匠，也就是补鞋匠。以补鞋为主，也为顾客订做鞋子。 刘斯芸在皮匠铺外所有看了看，晚上小街上也没什么人，她一低头，走进皮匠铺，立即就被伙计让到了里面。 “‘刀锋’同志，你来了？有什么情况？” 里面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应该是这家皮匠铺的主人，对刘斯芸问道。 “‘紫燕’同志，这是‘吴钩’让转发的情报。” 说着，把纸条递了过去。 “紫燕”一看纸条，说道：“这个情况很紧急，你先回去，我马上准备发报。” “好。我走了。”刘斯芸从里间出来，外面的伙计先去门外看了看，对她示意，她才闪身而出。在小街上又逛了一阵，才又悄然回到军营。 …… “报告！” 通讯科的报务员小丁站在门外，司令员忙叫道：“进来！” “司令员，中原军区急电。” “给我看。”司令员接过电文，扫了一眼，又把电文递给身旁的政委。 政委也把电文仔细看了看，说道：“看来，这个内奸，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把电台取回来了。” “问题是，现在我们的新电台，已经启用。知道我们多了一部电台的人，很多。这可不好查。” 司令员拍了拍后脑勺，思考着对策。 “但至少我们知道了，这人他自己有部电台。只要他经常使用，总会露出马脚的。”政委宽慰道。 司令员道：“听说有一种测向车，可以监测电波。可惜我们没有这个条件。” “有也没办法。那玩意儿的工作原理，需要反复测算，确定方位和距离，最后锁定范围。在城里还行，咱这山区，找到方位，确定距离，你还没到，人家老远就看见了，然后藏起来了。怎么找？” 政委是个文化人，知道的就是比司令员多。 停顿一下，他又说道：“不过，山区也有山区的特点，山多地势崎岖，信号传输容易受阻，所以，要想顺利收发报，还得跑到地势高点的地方，最好是山顶。你看咱们的通讯科，都设在高的地方，还要假设天线。” “也就是说，他不是随便搬出电台来就可以用。这倒也颇费工夫。” “能随便脱离队伍，跑到高坡去，他就不是普通的兵。”政委点头道。 司令员弄明白了，对政委道：“那就秘密追查，不要声张。” () 第812章 你自己去问我爸呀 刘元武治军较严，不准沾上瓢毒堵，但喝酒不在限制之内。 所以晚上，附近那个小镇，总有军营里的军官们，喜欢去那里吃饭喝酒。 刘斯芸为了偶尔出去不显得突兀，平时也常去那一带转转。 这一天，她刚出了军营，就感觉后面有人跟着。 她也不回头，自顾自朝前走。后面的人，始终保持一定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她在一个小店前停下来，后面的人也停下来脚步。 斯芸突然转身，发现是两个军士。 “喂！你俩！你们跟着我干嘛？” 斯芸冲着那俩军士就喊。 那两人互相看看，赶紧走过来，道：“是师长派我们来跟着刘秘书的。” “师长派你俩来跟着我？怕我走丢了？” 刘斯芸没好气地说道。 “师长说，刘秘书出去，我们就跟着，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你俩是那个连队的？”斯芸问道。 “报告刘秘书，我们是师部警卫排的。”两军士立正答道。 原来，前几次斯芸外出，被人向刘师长报告了，刘师长不想太约束斯芸，只好派了两个警卫员，负责斯芸的安全。 “算了，我不逛了。” 刘斯芸转身往军营里面走，两个警卫兵也跟着回去了。 刘斯芸立马去找刘元武。 “爸，是你叫两个人跟着我的？”她冲着刘元武问道。 “是啊。我知道你初进军营，还不习惯，喜欢晚上去散个步。但是，为了你的安全，我派两个人陪着，也是为你好嘛。” “可是，我更不习惯后面跟着两个男人。以后我尽量不出去就是了。” 刘斯芸一脸不高兴地说道。随即又说道： “要不，以后我找梁处长陪我去散步，你就不用担心了。” 刘元武惊异地看着女儿，故意逗她道： “你不是说，你跟他什么事也没有吗？他会陪你散步？” 刘斯芸微微红着脸道：“我和他就是朋友啊，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想的哪种关系？斯芸，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从你第一次听到梁天舟的名字的反应，我就晓得了。好了，你想跟谁散步就跟谁吧，爸爸不干涉你。” “那两个警卫兵？”刘斯芸开心地笑着，继续问道。 “撤了。有梁天舟陪你，我还担心什么？” “谢谢爸爸！” 刘斯芸转身就去找梁天舟。 见到梁天舟，把刚才父亲说的话，跟他学了一遍，梁天舟心里很高兴，他看着兴高采烈的刘斯芸，说道： “斯芸，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在军统两江站这边，我已经跟陶站长提过了，要对你展开美男计，获得你的好感。并且，他同意了！” “什么呀！”斯芸噘着嘴，不满地说道，“原来你跟我在一起，就是在演戏？” “哈哈哈！逗你的。不过，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我们就不用躲躲闪闪的，怕人看见了。” 刘斯芸想了想道：“嗯，是好消息。不对，陶元举为什么要你使美男计来骗我？他在调查我？他要你来调查我？” “算你聪明！他确实在调查你，不过，现在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了。” 两个人也不去那条小街了，就在营房里随便走着。 得到了父亲的许可，她还怕谁？ “但是，斯芸，我觉得，如果你一个人的时候，我还是建议你接受师座的安排，让两个警卫兵陪着你。这样我也放心。” 梁天舟又压低了声音，凑到刘斯芸耳边说道： “我相信，你要传递消息的时候，一定有办法让他们察觉不到。这样，对你来说，去什么地方，都有人给你证明。” 这是防患于未然，万一有一天，被人质疑她出去干了什么，才有人能够替她作证。 当然，另一个作用，就是防止有人在斯芸外出时对她不利。 “好吧，我都听你的。谁叫你是领导呢。” 刘斯芸昂起头来，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她：“斯芸，你，哦，梁处长，你们俩也来散步？” 那人看到刘斯芸和梁天舟同时回头，才发现斯芸旁边的人是梁处长。 “参座！您也来散步？”梁天舟赶紧招呼道。 原来，后面的人是参谋长袁致和。 袁参谋长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了梁天舟一番，又看了看斯芸，满脸笑着，道：“好！好！斯芸，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和梁处长……” 梁天舟抢着说道：“报告参座，我和斯芸早就是好朋友了。” 好朋友。袁致和道了声：“好事！师座知道吗？” “袁叔，你自己去问我爸呀。”斯芸也不扭捏，直接回答道。 等袁参谋长走远，梁天舟问斯芸：“这个袁参谋长，跟师座很久了吧？” “是啊，我爸还是团长的时候，他就是团参谋长。两人算是老搭档。我小的时候，就认识他。” “那个徐副师长，也是吗？”梁天舟又问道。 “徐副师长是部队整编的时候，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不过我以前也认识他，也有好几年了。” 梁天舟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三团是徐副师长带过来的，对吧？算是徐副师长的嫡系。” “这个我还不太清楚。以前对这些，没怎么了解过。”斯芸老老实实地答道。 “斯芸，你要利用你的身份，多了解了解这个177师内部的成分。谁是你父亲的亲信，谁是竞争对手，谁可能在暗中使坏。这些我们都要掌握。对了，那个政训处长，苟有光，你要提防着点。” “好。我记住了。” 对刘斯芸，梁天舟很有耐心地进行着点拨。 在梁天舟看来，刘斯芸并不适合做情报工作，但她是刘师长的女儿，这层关系很特殊，有什么问题，刘师长也会护着她。 这大概是上级派她来的主要原因。 梁天舟非常确定，上级绝不是因为斯芸跟他的关系，才派到他身边来的。 自己和斯芸的关系，相信“暗箭”并没有跟上级说明。 但这次接触之后，他发现，斯芸还是比以前成长了。可能从两江撤离后，接受过一些培训。 也可能在梁天舟的眼里，别人都很菜。玩别人于股掌之间，他能获得一种莫名的快感。 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陶醉其中…… () 第813章 路遇三团军士 现在师部的人事，梁天舟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就是跟着三团在孝感城南的徐副师长徐国栋，还接触得不多，对此人不甚熟悉。 前些天唐伟强说三团周边发现小股g军侦察员，权副处长派人去摸底，也没回来报告。 梁天舟决定，亲自去三团一趟。 名义上是过问g军侦察员的事，其实就是要碰一碰这个徐副师长。 他带着唐伟强一起上了路，让唐伟强驾驶着军用吉普车，他自己坐在旁边。 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沿途不是在山区蜿蜒，就是在湖畔穿行。干湖之省，大大小小湖泊众多，风光旖旎。 经过一个场镇，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车速不得不减慢。 “这是什么地方？”梁天舟自言自语道。 唐伟强回答道：“刚才路上看到界碑，好像叫新河口。” 新河口是个很小的村镇，不是那个襄阳北边的老河口。 根据时间推算，大概才走一半的车程。 “就在这歇息一会，抽支烟，方便一下。” 梁天舟吩咐道。 唐伟强把车停在场镇口，找了个茅房解决了，梁天舟回到车上，掏出一支烟，唐伟强赶紧划燃火柴，凑到梁处长跟前，替他点火。 梁天舟观察了一番，场镇虽小，各种店铺都开着，一副乡间平和的氛围。 可能正逢赶集的日子，街面上人也不少，生意都还可以。 远处听着一辆军车，除了驾驶员坐在车上打盹，并没有见到其他军人。 梁天舟的烟还没抽完，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那边在吵什么？” 唐伟强从那边过来，梁天舟对着他问道。 “是一帮军人，在几个小店买东西。”唐伟强答道。 买东西吵什么？ 反正闲得无聊，他跳下车，朝吵闹方向走去，唐伟强赶紧也跟在他身后。 只见人群中，几个身穿军服的人，抱着几大包东西，要离去，却被小店老板拉着，不让他们走。 “买你几包麻糖，是照顾你的生意，你还不依不饶地闹什么闹？”一个领头的中尉军官对小店老板吼道。 “可是军爷，本店小本经营，你给这点钱，拿走这么多，我们亏不起呀！”小店老板无助地叫着，死死抓着那几包袋子不松手。 围观的人，远远地看着，谁都不敢走上前来。 “这点麻糖，值几个钱？给你钱就算不错了，别惹劳资不高兴，一个子也不给你。反正要打仗了，哥几个还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你还问劳资要钱？”那中尉军官说罢，一挥手，其他几个军人把背着的枪全都端在了手上，对着小店老板。 小店老板这才不得不松开，依然在哭叫着：“你们真是一帮强盗！”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梁天舟走了上来。 几个军人一看，来了个中校军官，都愣在了原地。 那中尉军官忙跑过来：“报告长官，我们在这里买东西。这老板蛮横无理，给了钱还不让走。” “真是这样吗？” 梁天舟盯着中尉军官，又朝小店老板道：“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小店老板一五一十把经过跟梁天舟说了一遍，求着梁天舟道：“长官，小店真是本小利薄，经不起这么打劫呀。” “谁特么打劫你了？说话给我注意一点！”中尉军官用威胁的眼光看着小店老板。 “你给我住嘴！没叫你说话！”梁天舟对中尉军官训斥道。 “这位长官，你是哪个部队的？” 中尉军官开始还因为梁天舟的中校军衔有些犯怵。现在也顾不上了，直接质问起来。 梁天舟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压制着怒火。 “我倒要问问你，你是那部分的？” 四目相对，中尉军官不敢迎着梁天舟的目光，眨巴了一下眼睛，答道： “我们是177师三团的。” “哦，”梁天舟取下墨镜，围着中尉军官转了半圈，又看了看他旁边的其他军人，继续问道，“你们师长姓什么叫什么？” “刘元武！”中尉军官答道。 “副师长呢？”梁天舟追问道。 “徐国栋！” “参谋长？” “袁致和！” “三团长呢？” “王连彪！” “那么，你呢？”梁天舟怒目而视。 “三团九连连副，贾俊冠！”中尉军官立正答道。 “贾连副，我再问你，177师情报处长叫什么？”梁天舟故意问道。 “报告长官！新到的情报处长梁天舟！不过，据说是个毛头小子，在情报处，恐怕还得听权副处长的。” “混蛋！竟敢对我们梁处长如此不敬！”梁天舟身后的唐伟强直接冲上去，“啪啪”扇了那贾连副两耳光。 贾连副重新打量了梁天舟一回，立正低头道：“卑职不知是梁处长驾到，冒犯了梁处长，甘愿接受责罚！” “责罚？身为党g军人，穿着这身皮，欺压老百姓，你这是在给党g脸上抹黑！现在这一带已经有共区侦察兵出没，你们还敢如此跋扈嚣张，要是把老百姓逼到gd一边，你的小命都保不住！” “是是！梁处长教训得是。卑职再也不敢了。”贾连副此时那还敢还嘴。 “去，跟小店老板把款子给结了，该多少，付多少！” 梁天舟看着贾连副付清了货款，怒视着他们上了那辆军车，才返身和唐伟强回到自己车上。 “这就是三团的兵！” 在车上，梁天舟感叹道。 唐伟强一边开车，一边劝着：“梁处长，带兵不是咱们的事，咱们只负责情报就行。” “这是一回事，情报重要，军纪同样重要。如果像他们这样，我们干防万防，人家都能从他们口里，得到意想不到的情报。” 沉默了一阵，梁天舟又道：“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等见到徐副师长和王团长，提醒提醒，咱们也不能插手人家的军务。” 车到三团驻地，三团长王连彪已经等候在营门外。 “梁处长，刚刚听贾连副说，你要过来，王某特在此恭候啊。” “王团长言重了，梁某只是来随便看看，顺便了解一下前沿g军的情况。” 梁天舟敬礼之后，又跟王连彪握了握手。 () 第814章 险遭伏击 王团长接上梁天舟，带着回到团部。 “徐副师长在吗？”梁天舟问道。 ‘你稍等一下，徐副师长正在跟师部通电话。’王团长陪着梁天舟坐下，看了眼隔壁。 大概徐副师长此时就在隔壁。 不一会儿，就听见徐副师长从隔壁出来的声音。 “梁处长来了？” 他走进来，打着招呼。 梁天舟此次过来，一来跟徐副师长和王团长，了解一下三团防区目前的情况，二来，正面接触接触这两个不大去师部的人，以及三团其他主要军官。 梁天舟上任一来，就是这个三团，还没有摸熟。 情报处属于参谋部门，但是也要对所属部队，有足够的熟悉。 徐副师长刚才跟师部通话，听到一个小道消息，关于这位新任情报处长的，所以，他也对梁天舟感了兴趣，竟然全程陪着梁天舟，包括去三团驻地到处转转。 梁天舟本来想跟徐副师长提提刚才贾连副的事，此刻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在跟王团长单独的时候，向王团长说起来遇到贾连副的经过。 “现在两军都严阵以待，军人在外面随便透露军事机密，这次我就不追究了，还望连彪兄，引起重视啊。” 王连彪赶忙说道：“多谢梁处长提醒，回头我一定严加管束。” …… 在新河口小场镇，贾俊冠带人强买强卖的时候，真有军分区陈武的侦察连派出的侦察小组成员，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等贾连副和梁天舟都离开之后，他们到了一个无人的山坳后面，商量着。 “你们听到没有？后来的那个国军军官，可是177师的情报处长，咱们要是把他抓了舌头，从他嘴里，定能套出很多重要情报。” “说得轻巧，含根灯草。刚才你怎么不说，人都走了，你才说。” 有人怼道。 “就是，刚才要是能把他捉住，咱们可算立了一功。” “我们还有机会。”第一个说话的继续说道，“他们177师的师部在两江北边，他到三团来，今天应该还要赶回去，咱们可以在公路上……” 如此这般一说，几个人都兴奋起来。 “干他一票！”一个个摩拳擦掌。 领头的却担心地说道：“让我再想想。如果我们把他抓住，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让国军抓到把柄？说我们先挑衅的？” “是啊，陈连长要我们摸清国军的布防情况和动向，可没叫咱们抓俘虏。” 第一个说话的又道：“我有个主意，我们把他抓住，就地审问，问出情报来，再把他放了。他回去肯定不敢说，这样，就不算惹麻烦了吧？” “这样好！这样好！”立即就有人附和。 “可是，”领头的还在犹豫，“要是我们审问他，他啥也不说呢？是放还是带回去？” “班长，你看他细皮嫩肉的，肯定经不起审，一审，他准招。” “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 几个人谋划一番，决定在回两江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就等梁天舟返回了。 话说梁天舟在三团待到下午，王团长还要挽留他住下，晚上好好聚一聚。 “军务在身，聚就不用了，我还得赶回师部。”梁天舟谢绝了。 这一次，梁天舟自己开车，他坐在副驾上，那么长时间，他也觉得无聊，老犯困。 自己开车，就不一样了，有一种原野狂奔的畅快感。 经过新河口村镇时，他还特意看了看上午发生争吵的那家小店，小店老板在门口跟顾客做着买卖。 突然一种预感，要是有军分区的侦察员，在这里守候着，时常会有三团的军士出来，一定能打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甚至抓一两个军士回去，这里的布防情况，就一清二楚了。 过了村镇，就是一片湖区。湖区的公路比较宽畅，平坦。他踩紧油门，加快了速度，眼睛也一直注视前方，视野开阔。 还有一、两百米，他就发现了异常。 公路的中央，零零落落出现好几块大石头。 “不好！”他暗叫一声。 难道这一带有湖匪出没？ 他心里飞速思考着，踩住了刹车。 目测前面的路障，要冲过去绝对不可能，除非下车去搬开石头。这正是设置路障的人，希望看到的。 不管是湖匪，还是别的什么人，再冲过去一定危险。 公路上传来车辆急刹发出的尖叫声。 梁天舟待车稍微停下，一甩方向盘，就在公路上来了个原地掉头。 “梁处长，看来咱们上午被人盯上了。” 一旁的唐伟强说道。 梁天舟这才意识到，也许不是湖匪，而是gd军分区的侦察员。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伟强，你知道这一带，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回两江？” 唐伟强摇摇头：“不知道，这里应该是必经之路吧。” 怎么可能没有别的路？大不了多绕一绕。 要是在后世，可以借助高道地图卫星导航，找到很多条备选方案。现在即使公路并不发达，从一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总还是有不同的选项的。 比如向南是两江，可以先向西经过另一个城市，再从那个城市返回两江。不过这样花费的时间，就没个准数了。 “看来，咱们还得回三团去。” 梁天舟无奈地摇摇头。 那边几个侦察员远远看见梁天舟的车，马上将事先准备好的石头推到公路上，结果那辆车在两百米外就掉头，又回去了。 “唉，白忙乎！” “都怪咱们人太少，要是多点人，可以先在前面等他开过来，再在两头推石头设路障，让他逃无可逃。” “这次算他命大。走吧，估计他被吓得，再也不敢单独从这里过了。” 几个人大笑着散去。 梁天舟返回三团驻地，王团长听说了具体经过，哈哈一笑： “看来，冥冥之中，你注定要在这里留宿一晚。好，晚上聚一聚。” “连彪兄，我回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下，可还有别的路，能回两江？” 王连彪道：“有啊，这么晚了，你就别想了，夜间开车更有危险。明天我派一个排，开着卡车，护送你回去，怎样？” 梁天舟忙道：“那就太劳师动众了。” “特殊情况嘛，天舟老弟就把心放肚里吧，这事听我的。”王连彪豪爽地说道。 () 第815章 皮匠真是个皮匠 刘斯芸晚上去找梁天舟，发现他的住处没有人，跟情报处的人一打听，说是上午就去三团了。 一般情况，开车去三团，当天完全可以回来。 现在晚上，都不见他人影，刘斯芸不免担心起来。 现在她跟梁天舟，几乎每天都能见上一回，突然见不到人，除了失落，就是担心。 一来三团情况，梁天舟不熟，他曾经跟自己打听过，自己除了徐副师长，其他情况也不了解。 二来，师部去三团，一百来公里，路上也可能会有想不到的意外发生。 但现在她也别无他法，只有自己回到宿舍，坐在小桌前发呆。 两个钟头后，同宿舍的电讯科长姜凤蕉换班回来，见刘斯芸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盯着她左看看，右看看，跟她开着玩笑道： “刘秘书，你这是？相思病犯了？” “姜科长，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刘斯芸淡淡一笑道。 “告诉你吧，你的那个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要我转告你一声，今晚他在三团不回来，明天回。让你放心。” “真的假的？别是你又糊弄我的吧。” 姜凤蕉道；“我骗你干嘛？话说，他怎么知道我和你同宿舍的？” “人家是情报处长，这点情报都搞不到，还怎么搞重要的军事情报。” “嗯，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姜凤蕉点着头，夸张地做着表情。 姜凤蕉三十来岁，长得也不差，至今未婚，连个对象也没有。对斯芸说起话来，就像个大姐姐。 不过传言她跟政训处处长苟有光关系不一般，刘斯芸听梁天舟说，要防着点苟有光，所以，她对这个同宿舍的姜凤蕉，也保持着若远若近的交往。 “刘秘书，你要没什么事，陪我去外面街上，买点皂角回来，洗头时用。”姜凤蕉主动邀请道。 现在师部谁不知刘秘书就是师座的千金？现在刘秘书又跟年轻有为的情报处长处成了一对，不知姜科长是有心套近乎呢，还是别的用意，总之对这个刚来不久的舍友照顾有加。 部队驻扎在这里整训待命，条件还算不错。师部军官大多两人一间，处长团长以上都是单间，还有洗澡的大澡堂子。要是开拔，一线官兵只能露天宿营，师部机关也不能保证每天有固定地方住宿，就没那么多要求了。 刘斯芸看了看姜凤蕉，说道：“你不是有香肥皂吗，干嘛还用皂角？” “习惯了，皂角洗头好处多。走吧，刘秘书，权当散步了。” 姜凤蕉拉着刘斯芸就往外走。 两个人到了街上，姜凤蕉似乎对这条街比较熟悉，直接去卖皂角的地方，卖好了，就要往回走。 “嘢，这里新开了一家皮匠铺，我这靴子的底下快磨破了，正好去钉个鞋掌。”姜凤蕉一眼看见了皮匠铺，拉着斯芸就要往里走。 斯芸愣了半秒钟，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姜凤蕉走了进去。 “老板，我这靴子钉一副鞋掌，多久可以好？” “很快的，小姐。”皮匠铺的人看了眼斯芸，见她没有说话，直接对姜凤蕉道，“您坐这儿，等十来分钟就好。” 要是耽搁的时间久，姜凤蕉准备回去换一双鞋，再把靴子提来。既然立等可取，也就顺便了，少跑一趟路。 “刘秘书，你也坐下吧，等我的靴子弄好了，咱们就回去。” 姜凤蕉挪出两个小马扎，跟斯芸一人一个，坐着看皮匠干活。 “老板，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 姜凤蕉一边等，一边跟皮匠闲聊。 “我不是本地人，不过在这一带也做了好几年了，还是岛国人在这里的时候，我就在隔壁镇子干这一行了。” “哦，难怪我看你这铺子新开不久。” “这不，你们到这边驻扎，军爷们穿皮鞋皮靴的多，我才把铺子换到这里来的，生意好做点嘛。” “也对。”姜凤蕉点头认同，“一般老乡都穿布鞋，你这皮匠铺也就没生意了。” 皮匠手上忙活着，嘴里说道：“那也不一定，布鞋也可以加一层胶底，耐磨。” 听皮匠跟姜凤蕉东拉西扯，刘斯芸这才注意观察皮匠，也就是“紫燕”同志，发现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前段都有茧子，那是长期使用锥子和拉扯麻绳磨出来的，左手食指部位也有被锥子戳出的疤痕。他还真是个皮匠，不是假冒的。 说十分钟，真就十分钟，姜凤蕉穿着钉好鞋掌的靴子，走起路来更有精神，“哚哚哚”一路有节律地踩着回到军营。 这是个爱美的女军官。 …… 梁天舟回到师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首先向袁参谋长简单说明了昨天在路上发生的事，要袁参谋长给师座建议，以后有谁在师部驻地和三团之间来回的，最好不要单独出行，防止被劫持，泄露部队机密。 “梁处长，你推断，是gd所为？”袁参谋长听完，追问了一句。 梁天舟摇了摇头：“不能确定，不管是gd，还是湖匪，总之如果咱们的军官被劫走，总是会带来不好影响的。” 袁参谋长道：“如果是湖匪，咱们是不是要来一次剿匪行动，彻底清除，老这么提防着，影响部队正常往来，咱们可不能惯着他们。” “这个还需要进一步的情报来判断。找出目标，才好行动嘛。”梁天舟主动说道，“我看先派一支侦察小分队，去沿途暗查一下。在这之前，还是需要注意，尽量避免吧。” 这只是梁天舟对于这一趟出行，有个交代。他并不关心需不需要剿匪。 而且，在三团发现的问题，军纪涣散，操练懈怠，他也不准备跟刘师长汇报。 这一趟，他看出来了，刘师长和徐副师长，貌合神离，给刘师长说了，他也管不住。 不过，三团的王团长，对徐副师长，并不言听计从，虽然是徐副师长带过来的团，王连彪更看重跟手下的军官的关系，手下的军官都听他的。 放纵下属，也是他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 当天晚上，当斯芸听说梁天舟差点被gd军分区的侦察兵抓了俘虏，忍不住偷偷笑了好一阵子。 () 第816章 陶元举暗中打主意 其实梁天舟回来，把自己差点被不明不白劫持的事，夸大了一说，是他故意的。 一来说明他查勘到了有情况，二来，他自己成了对方的目标。 这可是有唐伟强这个现场证明人的，三团的王连彪团长也可以间接证明。 说明他这个情报处长的工作，是有成效的，而且，他的人身安全，也是应当受到保护的。 等刘斯芸笑够，他才说道：“看来，以后出行，得多带些人跟着。不然被共军抓了俘虏，回来可说不清楚了。” 停了停，他又问道：“斯芸，你现在跟老李他们，还有联系吗？” 斯芸看着他，还没有回答，梁天舟又继续说道：“当然，如果涉及到组织机密，就当我没问。” 刘斯芸摇着头道：“没有了。我离开两江后，关系就转去了雾都，这边的情况，与我没有任何联系。” “那就好。现在军统站陶元举在秘查老李他们的下落，以后注意，不要被以前两江地下组织的人，发现了你。” 刘斯芸道：“放心吧，我现在一直待在军营，偶尔也是只在营房外面的那条街上转一转。我会注意的。” 陶元举暗中调查刘斯芸，还只是停留在查找过去的档案记录层面，因为他并不能确定刘斯芸是否有问题，对于突然在两江被找到，有些疑心，梁天舟主动要求来调查，他也就答应了。 万一有一天，刘斯芸在他心里的疑点变得突出了，他要把斯芸作为重点调查，还是很悬的。 毕竟刘斯芸在两江当记者那段时间，接触过不少各阶层的人，还有报馆的同事等等。 不过这些人也只能证明刘斯芸当过记者，突然从报馆离开的真实原因，没人知晓。 跟特高课举报刘斯芸的王六一，早就死了。 虽然如此，梁天舟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再次跟刘斯芸提出，以后出去，还是要带上警卫兵。虽然在真的面对军统特工的时候，警卫兵也不管用。但至少不至于突然失踪，不知去向。 而且，作为刘元武师长的干金，出行派兵保护，太正常了。 梁天舟想起当初邹映雪走到哪里，邹平凡都派几个军士，开着车寸步不离呢。 将军的家人，就是这个排场。 就跟有钱的大户人家小姐少爷出去，后面跟着一堆丫鬟小厮家丁一样，只不过人家这是穿着军装、挎着步枪的兵弁而已。 除了提醒刘斯芸，梁天舟自己也得注意，他在特高课跟着藤原纪美的时候，很多两江gd方面的人，也都见过他，要是把他当做汉奸，锄奸给除掉了，可就冤枉了。 军统方面不用担心，他摇身一变，已经做到了军统两江站的副站长，但gd方面除了老李，其他人并不知道啊。 包括他参与审问过的那些被抓过的人，比如陈武，丁得胜等等。谁都可能置他于死地。 梁天舟在陶元举面前说，要让情报科去调查两江地下组织，但他并没有在那上面花什么心思。 他甚至都没想过要去调查，假如真调查出什么来，要是陶元举在他背后还留了一手，自己不说，已经有人跑去汇报了，岂不坏事？ 这也不是他来两江的主要任务。 他的任务，不论是军统总部方面，还是gd总部方面，就是留在177师，监督刘元武。 两边给的任务，是一致的。 回到两江站的小楼，陶元举问过他对gd调查的进展情况，他都说，已派人在查，还需要些时间。 后来干脆说，以前的情报信息都过时了，现在那些人，如石沉大海，竟然都没了踪迹。 随后他又提议，可以从监视两江的无线电波着手，gd一定会用电台跟上级联系，如果发现了可疑电波，就可以从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秘密联络点。 “嗯，这也是个办法。小鬼子的几台无线电侧向车，已经被国民政府接收，我们还可以申请增加几台。” 陶元举对这个提议，非常看好。 “就是再采购无线电测向车，也不能马上到位。目前只有先将就，用小鬼子那两台。” 梁天舟道：“两江城这么大，两台的效率实在不敢恭维。当年特高课用它们，基本上就是摆设，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除非能先锁定一个较小的范围。” 两人商量了半天，陶元举还是决定，两手一起抓，一边先用那两台旧的对付着，同时跟上峰提交采购申请。 “天舟，我听说，你被谁盯上了，遇到了伏击？”陶元举又问道。 “嗨，小事一桩。常在外面走，总会有些麻烦事的。我没事，这不，还站在这里嘛。” 梁天舟轻描淡写地说了说具体经过。 “你估计是gd侦察员干的？”陶元举追问道。 “应该是。” 这事指定是唐伟强回来报告的，不过也是梁天舟希望看到的。他就是要唐伟强替他把这事散布出去。 但梁天舟没想到，这件事，却给了陶元举一个启发。 他之前接到消息，说有gd侦察员秘密来到两江，具体任务不详。 当时他只想派人跟着，找到他们的接头人，再查明其来两江的目的。所以只跟着，没动手，结果让人给甩掉了。 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他决定直接抓人，把人抓来一审，很多情报就到手了，包括两江地下组织的联络点和联络人等。 两江地下组织几经变迁，现在他安插在对方的内线，也弄不清。否则，也不会这么费周折了。 他表面上不露声色，暗中在打着主意。 梁天舟从两江站出来，现在赶回军营，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 他打算先在外面吃点东西，再回去。 蒋记鱼庄不知还开没开，甘夑元不在了，甘文勋离开两江回部队了。蒋凤妹几人，投奔了根据地，她还会把蒋记鱼庄继续开下去吗？ 不管她还在不在蒋记鱼庄，梁天舟都不会再去蒋记鱼庄。 他随便在街上找了一家餐馆，叫了两个菜，吃了起来…… () 第817章 我早知道他是军统的 梁天舟穿着便服，还留了短须，是真的短须，不是化装的，据说这样可以看起来老成一些。在军中当处长，可以镇住那些年轻点的人。 在这街边餐馆吃饭，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梁先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 梁天舟抬头一看，一个女子站在面前。 “唐小萱！” 梁天舟朝四下看了看，确定她是一个人，便问道：“你怎么也来这里吃饭？” “梁先生在找谁呢？美玉吗？”唐小萱笑道。 “对呀，你跟她不是形影不离吗。” 梁天舟并不是找甘美玉，他是看小萱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知道小萱后来也在《两江新报》做记者，而且很怀疑她是顶替刘斯芸的位置，是gd派去的。 这时候在这里碰到，对梁天舟来说，有点措手不及。 “美玉离开两江了，她不在这里。”唐小萱道。 “哦，她去哪里了？她不是一直都不愿离家吗？”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 唐小萱是知道甘美玉去向的。人不愿做出选择，是因为没到那一步。家遭变故，逼着你做选择，才会真正考虑，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但在梁天舟面前，小萱不会告诉他。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两江新报》不是被取缔了吗？” 梁天舟关切地问道。 “我呀，我现在在我家的唐氏企业，帮着父亲打理生意。” “哦，最终还是选择回归，回到家族的安排中。挺好！” 梁天舟敷衍着，唐小萱却坐下来，把自己点的菜也叫服务生送到这边，她要跟梁先生共进晚餐。 “梁先生现在在哪里高就呢？”唐小萱边吃，边和梁天舟继续聊着。 “小萱，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在单位了？” “别忘了，我以前可是记者，这点消息都打听不到，那消息也太闭塞了吧？” “我还在政府机关，一个小小的办事员。”梁天舟答道。 “我明白了，保密单位，理解！不问了。这家餐馆的菜不错，我经常来迟。”唐小萱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不过，痕迹太明显。 梁天舟道：“我只是刚好路过，就近解决一下。” “梁先生要是乐意的话，可以帮我推荐推荐我们唐氏企业的产品，政府采购的话，量大，我可以给你足够的优惠，并且，”唐小萱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还会给梁先生应得的好处的。” “你们做什么产品？”梁天舟来了兴趣，询问道。 “造纸。怎么样？你们的用量大不大？” “没想到唐小姐现在三句话不离生意经，真是家传。”梁天舟夸赞道。 “不过，我们用得不多，你可以找教育部门，或者出版业，他们那才是大主顾。” “那肯定，都是我们的老主顾。我可以给你们订做公文笺，印上单位抬头。”唐小萱还不放弃，努力争取着。 “我们部门公文也用得不多啊。还真帮不上你。” 梁天舟不想多事，即使唐小萱有别的意图，他也不打算插手。 所以一直保持推脱姿态。 而唐小萱从这番对话中，已经捕捉到梁天舟的不少信息来。 “没关系，生意不成情谊在嘛。以后还往梁先生多多关照了。” 吃完饭，看着梁天舟开车离去，唐小萱才消失在街上人群之中。 …… “李书记，我今天意外地在街上碰到一个熟人。” 见到老李，小萱主动汇报道。 “你的熟人，在这里跟我说，难道我也认识？谁呀？”老李不解地问道。 “以前伪警察局的梁天舟，他又出现在两江城了。” 唐小萱接着又道：“他开着一辆军用吉普车，身穿便装，自称在政府机关当办事员。而且，他说他们很少用到公文，你说，会是什么部门？” 老李哈哈一笑，道：“这个，不用猜。我早知道，他是军统两江站的。” “你知道他是军统？那以前？” “以前他在特高课卧底，咱们是联合战线，不能揭他的底呀。” “原来他是卧底！” 唐小萱沉思了一阵，总算想明白了很多事。 “小萱，你跟他很熟吗？”李书记又问道。 “算熟吧。不过也是因为另外一个朋友，才认识的他。” 老李想了想，说道：“小萱，据可靠消息，军统两江站现在正在追查我们的情况，你一定要注意，最好暂时不要接触他，让他看出什么来。这个人，离开两江半年了，现在又回来，绝对不是一般的军统，很可能是两江站的重要角色。” “那李书记，我可不可以去他身边卧底？” 唐小萱突然奇想，跟老李说道。 老李审视了一番唐小萱，然后摇着头说道：“你不行！首先，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他的情况，尤其是他对你是什么态度，其次，你也不是梁天舟的对手。这想法赶紧打住。” “是！”唐小萱没想到，李书记对梁天舟是这样的评价，她不得不服从。 李书记对梁天舟在抗战时期的立场，是很有信心的，那就是剿灭岛寇，打击侵略者。但梁天舟在对待gd方面，什么立场，他确实一无所知，没处去了解。 当时并肩作战的战友，后来战场上刀兵相见，这就是政治立场的事。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并不妨碍对内继续争斗。 现在虽然表面上在和谈，实际上暗中已经在较量了。 排兵布局，早已拉开序幕。 军分区首长也指示过，两江城的地下组织，要密切关注市府和国军的动向。 如果此时，两江地下组织暴露，就使军分区失去了安插在两江城的眼睛和耳朵。兹事体大，没有十足把握，还是增强自我保护，更为要紧。 …… 梁天舟回到军营，直接回了宿舍。 没过一会儿，斯芸来找他，两人正要出去散步，副处长权明达过来，对梁天舟道： “梁处长，那个，你跟刘秘书要出去啊？” “权副处长，有什么事吗？”梁天舟问道。 “是这样的，派出去侦察的人回来了，说新河口一带，真有一股湖匪，盘踞在那里，已经好几年了。” “他们打听清楚了，湖匪有多少人吗？匪巢建在什么地方？” 梁天舟随口编的湖匪的故事，竟然真有！ () 第818章 剿匪之策 “要不我把侦察员叫来，咱们再详细问问？”权副处长建议道。 “行，你去叫，我在这里等着。” 权明达走后，梁天舟对刘斯芸道：“今天咱们不散步了，你先回去吧。” 说着，捏了捏斯芸的手，斯芸明白，他要打听清楚，这股湖匪的背景。便自己回去了。 梁天舟想问清楚，也就是要弄清，湖匪的背后，是不是gd领导的游击队。如果不是，那就拿他们立功。 如果是，还得想法通知，或者阻止这边的清剿行动。 二十分钟后，权明达把侦察员从连队叫了过来。 “你去打听到的情况，跟我和权副处长再详细说说。”梁天舟让他坐下，权明达也在旁边坐着，这样，侦察员才一一道来。 经过仔细了解，梁天舟可以确定，这是一股真正的湖匪。 新河口一带，散落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湖泊，其中最大的当属蒲湖，俗称野猪湖，属古云梦泽，下通府河入大江，集水面积达三万七干多亩。 该股湖匪，人数不多，几十号人，却霸着附近几个湖，欺凌渔民，无恶不作。 因匪众多为当地人，岛寇来时，也没能把其剿灭。 “以你看，我们当怎样才能把他们拔除掉？”梁天舟询问侦察员，因为他实地去打探过，最了解那里的情况。 侦察员摇摇头：“难！据说，他们没有重武器，这一点倒不用费多大劲。但他们全是手枪队，而且，都是当地人，一旦外面风吹草动，各回各家，把手枪一藏，你分不清谁是匪，谁是民。” “这好办！” 梁天舟站起来，对侦察员，也对权副处长道：“岛寇剿不了他们，是因为所有的老百姓都恨岛国人，谁也不愿向岛寇举报华国人。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们不是欺压渔民吗？不是无恶不作吗？咱们可以暗中找到那些被他们欺压过的渔民，让他们揭发嘛。只要我们给他们撑腰，保证一定会灭掉这帮湖匪，老百姓不怕了，就有人敢出来指认了嘛。” “梁处长，你这套，好像是gd的做法，教唆穷人起来斗地主。” 权副处长听出味道来了，对梁天舟说道。 “对呀，常总裁都说过，有些东西，我们就是要跟gd学学。权副处长，你就说，是不是这个理吧？” 侦察员也跟着道：“如果这样，肯定就好找人了，我们就找到几个被欺负的当地人，从他们那里才打听到这些情况的。但他们都怕官府最后又跟湖匪串通一气，结果还是老百姓遭报复。” 梁天舟道：“当地官府，也许会从湖匪那里得到好处，变相地护着他们，成了他们的保护伞。可咱们是中央军，咱们不图他什么进贡给甜头，只要师座下决心，一定能将其剿灭的。” “这事，恐怕还要有劳梁处长去跟师座请示了。”权明达说道。 “行，我去。保一方平安，也是我们军人的一种职责嘛，我相信师座会考虑的。” 正如梁天舟所料，第二天跟刘师长一提，刘师长立马同意。 “派些侦察员先渗透到那一带的各个村子，把情况打听准确，做好前期工作，然后再派一个连，不行就两个连。这既是保一方平安，也可以把队伍拉出去，实地练兵，对部队很有好处。” 刘师长比梁天舟想得更深远，他接着说道： “湖匪擅长打一枪换个地方，gd也擅长游击战，让队伍早些适应这样的对手，梁处长，你这一招，很妙啊！” “嘿嘿，偶有所得，在师座的雄才伟略面前，不值一提。”梁天舟赶紧谦虚道。 具体怎么收拾那帮湖匪，梁天舟就不掺和了，也不是他这个情报处长职责之内的事。 梁天舟这欲离开，刘师长又把他叫住： “梁处长，我想托你帮我办件事，一件私事。” “师座，什么事？只要您吩咐，属下一定尽心去办。” 刘元武要梁天舟去办私事，这倒是出乎梁天舟的意外，莫不是跟斯芸有关？ 刘元武见旁边并无他人，才对梁天舟道：“梁处长在两江城多年，一定对两江比较熟悉。” 梁天舟连忙点头。 “相当熟悉，不瞒师座，当年我做刑侦科长，就是管着两江城的刑事治安。师座为何问起这个？” 梁天舟知道刘师长去过警察局，他从前的身份，瞒不住的。 “我想在两江置办一处住宅，你觉得在什么地段比较适合？”刘元武很认真地说道。 “师座，您想在两江城定居安家？如果部队离开两江城，这不是……” 野战部队，虽然现在在两江北郊，随时可能奉调移驻别的地方，刘师长想在两江城置业，梁天舟确实没有想到。 况且，刘师长又不是两江人，也不是鄂省人。斯芸和梁天舟是同乡，那就是西蜀人。为何不去蓉都或者雾都置办宅子？ 思虑片刻，刘元武说道：“这算私事，也是公事吧。我要在两江城设立一个177师驻江办事处，部队开拔后，继续留在两江城，为部队后勤服务。” 这完全就是公事，为啥刘师长先前说是私事呢？ 梁天舟来不及细想，满口应承道： “这好办，我有空就去给师座寻摸寻摸。既是驻江办事处，不必选在繁华地段，交通方便，甚至稍偏一些，没那么招摇，便于安全保障即可。” “梁处长所言，甚合我意。这事就拜托梁处长了。” 梁天舟离开后，刘元武看着他的背影，高兴地笑了。 谁也不知道，刘师长其实是给斯芸在做安排。真要打起仗来，他不会带着斯芸上前线，让她去两江留守处，远离战场的硝烟，既不用冒着生命危险，还可以安排军士保护。两全其美。 本来他说的这是私事，没有错。后来一想，在一个情报处长面前，安排自己家人的退路，似乎又不妥，才改口说也算公事。 这事对梁天舟来说，真的不难。 唯一有所顾虑的，就是，他可能要在两江某些场所，露面，甚至碰到熟人。但又不能叫陶元举替他去办，还得他亲自操持。 () 第819章 试探杜老板 之所以不要陶元举替他去办，梁天舟不想陶元举对177师插手太多，这既是出于公心，也是出于私心。 证陶站长去帮着找一处房子，不要太简单。但难保他不会在这其中做什么手脚，安插人，或者打听些别的。 从军统方面来说，是他在负责177师的情报。从gd方面来说，177师的任何举措，都不希望陶元举介入。 既然要做办事处，就要有足够的房屋，还要有院子。这是基本要求。 邹平凡以前的邹公馆不错。地段、大小、环境都理想。 邹平凡现在在两江行营做高参，他估计也不会住那里。 当年邹公馆出了人命案，小夫人黎诗韵就再也不住那里，邹平凡重新置办了处新宅子。当时想出手，可是就因为出了命案，一直没人愿意接手。 这事找邹映雪就可以搞定。 但梁天舟还是觉得不妥。 主要还是顾及到那是一座凶宅。 虽然他不信这些，但不清楚刘元武会不会在意。要是被他知道，岂不有隐瞒不报之嫌？ 行军打仗之人，最是讲求一个吉利。买个凶宅，恐有血光之灾。 不管灵不灵验吧，梁天舟还是希望刘元武和刘斯芸都能平平安安的。 选来选去，最终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售房启示，梁天舟亲自去现场看过，比较中意。 打听了一下，这家原是一个大户人家，儿子在国民政府任职，现已将全家，迁往石城。在两江有几处宅子，这只是其中一处。 对了，升官和发财，都算吉利。就它了！ 为求稳妥，梁天舟还把刘师长拉来现场看过，刘师长也很满意。 “梁处长，这里交给你全权代办，我也不过问了。” 临走，刘师长丢下一句话。 梁天舟正打算跟原主人的委托代理人，约好时间去办过户手续，见到一个人的身影，在门外张望，然后又不见了。 此身影似曾相似。梁天舟心疑，立即追出去。 那人立在那里，等梁天舟走近，才转过身来，竟然是杜云福！ “杜老板，你看见我，跑什么？” 梁天舟疑惑地问道。 “哈哈！梁科长！好久不见！” 杜云福没有正面回答，却大大方方打着招呼。 “你是这房子的主人？不对呀，不是说房子主人在石城吗？”梁天舟更加迷惑不解。 “是的，没错。我也是看到报上登的售房启示，才找到委托代理人的。” 这时，那代理人也跟了过来，解释道：“这房子是杜先生先看中，但他得知你梁先生看上了，就主动退出了。” “是吗？”梁天舟盯着杜云福问道。 “哎，这不，以前那个宅子，我抢了你的买卖，现在也算还梁科长一个情。不过好久没见到梁科长了，知道今天你要来，特地在这里等候。怎么样？梁科长，有时间咱们聚聚？” 梁天舟连忙拱手致谢：“那就承证了。我也是替别人张罗。我看还是先跟代理人办好了手续再说吧。” “这好说，办手续下午就可以搞定。咱们约个晚上的局，怎么样？” 这个杜云福，他是杜飞的叔叔，杜飞进警察局，是他求梁天舟办的。 以前还以为杜云福是想证侄子进警察局，好有个靠山，保他的珠宝行生意不受霸凌。结果杜飞竟然是军统的卧底。 梁天舟不得不对杜云福另眼相看。 “杜老板，请恕梁某公务在身，实为不便。”梁天舟推辞道。 “梁兄弟，看你说哪里话，咱兄弟之间，就别拽那些官词了。就这么定了，我陪你一起去办手续。” 杜云福这份豪爽，不是看在梁天舟帮他安排杜飞的工作，而是帮他救回被绑架的女儿，又夺回了他家的传家之宝，免遭岛寇的劫掠。并为他出主意，掩盖真相，躲过别人的追踪。 他也是个重义气之人。 他也知道梁天舟现在不在警察局当科长了，就不再口口声声梁科长梁科长地叫了，听着生分。 梁天舟推却不过，只得答应。 杜云福真的热心地陪着梁天舟，和房子主人的委托代理人一道，去办了手续。 “梁兄弟，咱们也不在外面聚了，干脆到我家，证厨子多弄两个菜。” 梁天舟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回，杜老板并非要求他什么，也不知道他梁天舟现居何职。邀请客人到家，那就是没有见外。 不过，他又想起杜云福曾协助两江gd转移朱金的财富，担心在他家会不会碰到什么不宜碰上的人。便说道： “不知府上现在还有什么人？我也好做个准备。” “准备什么呀！准备一张嘴就行了。今晚没有别的客人，就拙荆和小女琳琳在家。” 这杜云福也是个精明之人，看出梁天舟隐约在担心什么，主动告知，打消他的顾虑。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到了杜府，杜夫人和杜琳琳也有很久没有见到梁先生，问候已毕，都坐在客堂里闲聊。 见到杜琳琳，梁天舟突然心生一念，想试探一下杜云福，便问道： “杜老板，不知令侄杜飞，现在哪里谋生？” “早就回老家了，抗战一结束，说想回去看看父母，就打了个招呼，回去了。”杜太太心直口快，马上答道。 “先回去了一趟，”杜云福补充道，“我前段时间收到老家来信，好像又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孩子，我要他来跟我在珠宝店帮忙管管生意，他都不愿意。年轻人嘛，都有自己的想法。” 又看着杜琳琳道：“就像这个，准备给她找个人家，她死活不乐意，说婚姻大事，要自己做主。我们也管不了了。” “爹，你们说我哥，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找谁惹谁了？”杜琳琳埋怨着。 一家人的这番话里的信息，是虚是实，梁天舟拿不住。 也许杜太太和杜琳琳都说的实话，杜云福却很可能对他家人都瞒了什么。 这也可以理解，杜云福并不知道梁天舟是军统特工，跟他家杜飞是一条道上的，自然说话有所隐瞒。 这也表明，在雾都的杜飞，并没有跟家里汇报，他在雾都遇到梁天舟的事。 于是梁天舟放下心来，跟杜云福把酒言欢。 () 第820章 提审匪首 一晚上，只叙情谊，推杯换盏，杜夫人和杜琳琳先后告退，桌上只剩下杜云福和梁天舟，还继续边喝边聊。 酒酣耳热，杜云福才说道：“我听那个委托代理人说，梁兄弟现在在国军队伍上去了？好啊，军队比警察有前途。” 梁天舟道：“在哪都一样，都是听长官的指示，跑腿干活。” “对了，下午梁兄弟说买那宅子是替别人张罗的，莫不是国军的哪位长官？可是打算在两江城安一个家？”杜云福询问道。 “杜老板，这回你可没猜对。是我们准备在两江设一个办事处。” 既然是办事处，也不算什么军事秘密，梁天舟接着谈兴，透露了一点。 “哦哦哦。我还以为是哪位长官要在两江娶个姨太太，买个宅子安家呢。要是那样的话，梁兄弟可得找个机会，替愚兄我引见引见。” “杜老板真会见缝插针，谁娶姨太太，不得置办点什么，少不了珠宝首饰，这可是一笔好生意！” “哈哈哈！梁兄弟见笑了。顺带的事。设办事处嘛，倒也是个好位置。” 杜云福打着哈哈，又把话题转回来了。 伺候再没提梁天舟和国军的话，不过梁天舟心里，却受到了启示。 难道刘元武买着宅子，仅仅是为了设一个办事处？ 他先跟梁天舟说的，是替他办件私事，设办事处，可不是私事。 说不定真像杜云福所说，刘师长要在两江城娶一房姨太太？ 长官们的事，我们不懂。 梁天舟觉得，这事先不跟斯芸说。自己的爹娶不娶姨太太，做闺女的，该怎么想？ 从杜府回到军营，已经不早了。听说斯芸来找过他，他不在，就回去了。 关于刘元武在两江城置业的事，他还在揣摩，说刘师长娶姨太太，似乎没有这些征兆。也许他是想趁现在购房的不多，提前下手，低价位拿下，将来房价涨了，再高价位抛出去？ 他在做炒房的业务？ 现在战争刚刚结束不到一年，经济低迷，人心不稳，买房者不多，房子都不容易出手。 等过两年……梁天舟突然想到，过两年内战爆发，人更不敢随便花这么大一笔钱来购房。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它了。 不过，几天之后，梁天舟的这些疑惑，就揭开了。 因为刘元武真的安排了人，到新购的房子里值守。负责的就是师部一个参谋，被任命为驻两江办事处主任。 另一个消息是，刘元武派出三团的两个连，通过摸排围剿，彻底铲除了新河口附近的湖匪，还活捉了匪首入水蛟龙彭天霸。 这是权副处长跟梁天舟说的。 “这个彭天霸，现在关在什么地方？”梁天舟坐在桌前，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问道。 “在三团啊，都不知道他们剿匪剿匪，把匪首抓来干啥？”权明达不知梁天舟问话的用意，很不理解的说道。 梁天舟默想片刻，抬起眼说道： “我看，王连彪团长，是想留下此人。” “何以见得？” “我跟王团长接触过，此人粗中有细，他定是觉得这个匪首彭天霸，熟悉环境，又擅长流窜作战，如若他能归顺，将来一定会有用处。不信咱们再去三团看看。” 权明达道：“这是三团的事，我们情报处何必插手！” “老权，正因为咱们是情报处，彭天霸对我们，不是更有用吗？我们去提审匪首呀？我们一同前去吧？你不去，我去。” “行，我就陪梁处长走一遭。” “叫上唐伟强，让他来开车。” 唐伟强被叫了过来，听到两位长官又要去三团，提醒道：“这次去，路过新河口，可得当心点。” “不怕，湖匪已被剿灭，一路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权副处长道。 “不一定。上回伏击的事，还不一定是彭天霸所为，我们去把他带回师部审问，审了便知。”梁天舟说道。 三人来到三团驻地，找到王连彪，提出要将彭天霸带回去审问。 “不瞒梁处长，我有意招降此人，为我所用。但这都一天了，他骨头硬得很，硬是不低头。” “劝降得讲究策略，我现在对他的身份很感兴趣，等我带回去，把他知道的情况审完以后，我再给王团长送回来就是。” 梁天舟一番说辞，王团长不得不叫人把彭天霸带来。 “伟强，你把他带车上去，我再跟王团长交代几句。”梁天舟对唐伟强道。 回程的路上，梁天舟来开车，他让唐伟强坐在后排，看着彭天霸。 彭天霸双手被绑，一个唐伟强，绝对能够看住。 权副处长就坐梁天舟旁边。 “梁处长，咱们这么费力费神地把他带回去干啥？不如在路上一枪嘣了省事。”唐伟强对前面的梁天舟道。 梁天舟没有回答，权明达帮他说道：“不该问的别问，梁处长自有妙用。” 梁天舟扭头看了他一眼，心说：“我要你帮我说。彭天霸在后面听着呢。” 彭天霸的嘴并没有堵上，但他一路都不说话，时不时朝车窗外看上两眼。 他的这神色，没能逃过梁天舟的眼睛，他偶尔用眼角余光，扫了眼反光镜中的彭天骄。这个人看起来就目露凶光，绝非善类。 他打算在审问完以后，就地枪决，绝不会留给三团王团长。 车在走完山间公路后，进入湖区，右面是湖，左边有土丘，公路沿湖岸前伸。 “这里的风光还不错。”一路的沉闷，权明达想找点话说，对着景色感叹道。 “风光是好，不过，这里的渔民，却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彭天霸，这是你的地盘吧？” 梁天舟对后面的彭天霸道。 彭天霸仍不吱声。 聊着聊着，梁天舟发现，彭天霸有点不对劲，他一直不说话，可绑在身后的手，似乎在做着什么动作。从他面部肌肉的微小变化，梁天舟感觉到，他想跳车逃走。 “伟强，注意彭天霸！” 梁天舟提醒的话刚说出口，彭天霸用力撞开右侧的车门，飞身窜了出去，就要往湖里跳。 他可是入水蛟龙，一旦让他跳进湖中，要再抓住，可就不容易了。 这一下，权明达和唐伟强都拔出枪来，对着狂奔的彭天霸。 “呯！呯！” 两声枪响，彭天霸中弹，惯性让他的身躯朝前又跑了两步，面朝下，扑倒在地。 () 第821章 内部审查 梁天舟赶紧把车停下，权明达和唐伟强立即跳下车，冲过去检查。 梁天舟坐在车上，听权明达朝他喊道：“死了！” 梁天舟推门下车，也走过去，看了看趴在地面的彭天霸，一枪打在腿上，一枪打在后背，血从大腿和胸前流出。两手还在后面帮着，但绳索已经快要被磨断。侧着脸，口中也在咕咕冒出血来。 “你俩枪法也太精准了吧？车还没停稳，移动打靶，都能命中目标，还要了他的命。这回咱们真是白忙活了。” “梁处长，我可是朝他腿上打的，这致命的一枪，是唐伟强开的。” 唐伟强辩解道：“他要是钻进湖里跑了，两位处座可得拿我是问了。心里一慌，那还顾得那么多。” “可问题是，他怎么就能撞开车门呢？难道车门把手没有锁死？” 权明达疑惑地回到车边，检查了一下车门。 “果然没锁。唐伟强，你带他上车，就没把车门锁好？” 唐伟强摸摸脑袋，摇着头：“我记得锁了的，难道真的没锁好？” 梁处长也察看了车门，又回头看了看彭天霸，叹口气道：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人都死了。本来还想从他身上审出些秘密来，对于我们防区的将来，肯定有用。权副处长，你和伟强再去查验一下，这事咱仨都是当事人，回头恐怕要跟师座写份汇报材料。” 可叹彭天霸半世豪强，死于乱枪之下。 车上三人，除了梁天舟，都很郁闷。 枪是他俩开的，责任全在他俩。 他俩都不知道，梁天舟临上车前，特意把后排靠右的车门，轻轻用钥匙把锁打开了。当时他在跟王团长说话，边说边准备开车门上车的样子，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 后来他又没有上后排，而是去了驾驶位开车。 这一细节，彭天霸注意到了。 他也想到这很可能是故意让他逃跑，然后好开枪击毙。但他得赌一把，凭他的水性，只要跳进湖里，生死就难说了。 加上在车上，唐伟强和权明达的对话，让他觉得，等到了师部，他可能真的命都保不住了。 本来想等绳索磨断，再抢一把枪再逃，但前面开车的那个当官的，却点破了他的动机，容不得半点犹豫，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于是刚才的一幕出现了。 梁天舟其实也没有把握，他并不能保证彭天霸会借机逃跑，如果他不跑，就等到了师部，再想法除掉吧。此等货色，绝不能留给三团。 至此，为患一方的彭天霸匪帮，被一举全歼。 王团长得知彭天霸在途中因试图逃跑而被击毙，也无话可说。 但剿灭匪患的功劳是三团的，梁天舟在刘师长面前，好好替王团长美言了一番。 …… 陶元举接到安插到gd军分区的内线的密电，密电中说道： “gd似在暗查泄密之事，请求暂时停止联络，以免暴露。” 陶元举一面通过电讯科，给内线回电，同意他如无重大情报，不要再出手，进入静默状态。 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眼线，不能还没发挥多大作用，就提前暴露，岂不前功尽弃？ 但陶元举从该密电中，也察觉到了情况。 那边只是通知了军分区会派人来两江城，自己派人跟了踪，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他们怎么就推测出，内部泄了密？ 人在两江城被人跟踪，和内部泄密有必然的关联吗？ 他仔细把这其中的逻辑，分析了几遍。 怎么看，都只有一丝弱弱的关联。通常人在被跟踪后，都会想是不是自己的行为上暴露了什么，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怎么一下就想到是在出发地，有人泄密？ 莫非自己这边，也有对方的暗子？ 要是这样的话，对方立马就能知道，我们是在收到内线情报后才采取的跟踪行动。 可会是谁呢？ 陶元举并没往梁天舟身上想，因为梁天舟压根不知道他还在gd那边安插了人。 也不知道gd派人来两江的事。 这件事，陶元举都没交给情报科的人去追踪。电讯科接到电文，也是直接向他报告。 那天梁天舟是听到电讯科长去报告，还顺便提出，也要给他准备一部电台呢。 陶元举把他跟梁天舟的对话，仔细回忆了一遍，确实没有泄露什么。 那么，如果有内鬼的话，很可能出在他派去跟踪的那几个人身上。 那几个人，梁天舟到两江后，都没见到过，是行动三队的。 陶元举觉得，对战争结束后，新补充进来的这些成员，得进行一次审查了。很可能gd就是趁这个机会，把他们的眼线，安插到了自己身边。 这件事得秘密进行，连梁副站长都不会事先得知。 陶元举最信得过的人，都是跟他多年的行动队的那些老人，现在的几个个行动队的队长，都是他提拔上来的。 行动科，也是他的大本营，绝不允许出现gd卧底。 清查的工作，得逐步进行。 他手下的人，又给他带来另一个消息，找到了一个曾在《两江新报》当编辑的人，说认识刘斯芸。 原来，陶元举从没有停止对刘斯芸的暗查。 虽然在177师，唐伟强不用再盯着刘斯芸了，但对刘斯芸在两江期间的情况，陶元举并没放松追查。 “太好了！他在什么地方？我是说那个编辑。”陶元举略显激动地问道。 他在两江打听刘斯芸，这么长时间，这算是第一次，找到了跟刘斯芸比较熟悉的人。 他现在在一家小报馆，还是做报纸编辑。 “找个时间，把他带来见我。” 想了一下，又吩咐道：“加派人手，盯着他，要绝对保障他的安全。今天就把他带过来把。” 梁副站长给他的汇报材料里，已经记录了刘斯芸在两江的基本情况。 但那都是刘斯芸自己说的，梁副站长也没找到其他证人。 陶元举决定，自己亲自调查，先不通报梁副站长了。 顾修泽，原《两江新报》社会版编辑，四十出头，微胖略秃。 被带到了军统两江站的这栋小楼…… () 第822章 爱八卦的小编 顾修泽随着带他来的军统特工一走进这栋小楼，就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氛。 来之前，他以为是到一个政府机构，接受讯问。可这里，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私家住宅，难道自己被蒙骗了？ “你们是？”他战战兢兢地对带他来的特工问道。 “我们是国民政府调查局的，不是跟你说过吗？”那特工耐着性子说道。 “可是，你们这也没有一块牌子，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顾修泽犹犹豫豫，他都有点后悔，不该在跟人闲聊时，提到当年在《两江新报》时候的那些经历了。更后悔不该在被人问到认不认识刘斯芸时，一时吹牛吹得兴起，承认认识这么个人。 如果说不认识，那先前吹牛的那些事，不就纯属瞎扯吗？连当时的同事都不认识，别人甚至会怀疑他是不是在《两江新报》待过。 可《两江新报》毕竟是日伪主办的汉奸报纸，现在惹来了麻烦，被调查局盯上了。 “哈哈哈，当然是真的，顾先生，我就是调查局两江站的负责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陶。顾先生，今天请你过来，是想跟你聊聊，就是随便聊聊。” 陶元举从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出来，脸上堆着笑，朝顾修泽打着招呼。 然后把他带到旁边一个房间，那里看起来是个小的会议室，而不是审讯室。所以顾修泽情绪上稍稍平静了些。 房间除了他和陶元举，还有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桌上，面前摊开纸和笔，准备做记录。 “我想请顾先生谈谈，你在《两江新报》期间的一些事情。” 陶元举没有直接针对刘斯芸，而是对整个《两江新报》展开询问。 说起《两江新报》的事，顾修泽可算把话闸大开了，不等提问，自己侃侃道来。 陶元举有时候还要打断他一下，插问两句。 看来，顾修泽是个喜欢八卦的人，他说的很多事，都是同事之间的逸闻趣事，还多是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 其中提到了前新闻采编部主任邱绍棠，有一天突然就没来报馆了，不久就来了个新的主任，接替了他的位置。 顾修泽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那个刘记者，刘斯芸，就是邱绍棠介绍进的报馆。” 邱绍棠这个人，陶元举是知道的，他追踪川香良子的特工组，发现了这个人，后来消失了，应该是被抵抗组织除掉了。 原来刘斯芸是他介绍进《两江新报》的。 那刘斯芸是否跟邱绍棠一样，也跟川香良子特工组有关？ “你说刘记者是邱主任介绍进去的，他们俩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陶元举追问道。 “这你算问对人了，你要问其他人，可能还真不知道。”顾修泽唾沫横飞地说道。 陶元举期待地等着他接着往下说，他却停下来了。 然后盯着陶元举看了一会，问道：“你们是要调查邱主任，还是调查刘记者？” “这是我的事，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陶元举有点不耐烦了，再次问道，“刘记者和邱主任是什么关系？” 顾修泽道：“他俩没关系！” 见陶元举没明白，又说道：“我可是听说，邱主任是真正的汉奸，是岛国人隐藏在报馆的特务。可刘记者不是啊。” 陶元举呵呵一笑道：“你怎么断定邱主任是，刘记者就不是呢？说话要有根据。” “大家都这么说啊。而且，刘记者和邱主任，平常也没看出有特别的关系啊。” 陶元举气得不知该跟谁发作，他沉住气，继续问道：“那后来刘斯芸什么时候离开《两江新报》的？什么原因离开的？” 顾修泽摊开两手，再轻轻一摆，道：“这我哪知道啊？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在那里干得好好地，她可是新闻采编部的骨干，怎么可能离开？” 回头想了一想，又补充道：“当然，现在那报纸都没了，她肯定也走了，但我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走的，我发誓！” 陶元举并不理会他什么发誓不发誓，继续追问道：“你还跟《两江新报》的哪些同事有联系？” “没有了！我发誓！我离开之后，没跟他们的任何人联系过。” “哦，那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离开《两江新报》的，什么原因离开的吧。” 陶元举现在开始怀疑，这个顾修泽，是不是《两江新报》的正式人员了。 “我，那个，嗯嗯，我的，就不用说了吧。反正就是，我也没在那家报馆待多久，跟他们没啥关系。” 顾修泽扭扭捏捏地，就是不想直接说。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今天不说，恐怕是走不出这栋楼了。”陶元举阴沉着脸，对顾修泽正眼都不看，那威势，令顾修泽不寒而栗。 “好好！我说，我其实就是在《两江新报》社会版做个几天编辑，你也知道，社会版就是刊登一些启示、广告、招租招聘信息，也不需要自己动手写什么，人家要求登多大版面，登多长时间，为顾客服务就是。” 见陶元举已经不想听了，忙说道：“我在那里的时间，也就是邱主任出事的前后，后来他们认为我话多，又没有业绩，试用期没过，就辞退了。” 陶元举一句话不多说，直接起身，走出了会议室，见到带他来的特工，挥挥手道：“让他走吧！把盯着他的人，也撤了。” “怎么？”手下还不明白。 “不怎么，此人没啥用！” 回到办公室，他把梁天舟交给他的关于刘斯芸的材料翻出来，查看了下，里面什么时候去的《两江新报》，什么时候离开的，记得清清楚楚，但就是没提进去是因为邱绍棠的关系。 当初追踪川香良子，追查邱绍棠，梁天舟也参与了的。陶元举心想，这里可能是梁天舟有意忽略的。在调查报告里，让刘斯芸涉及到邱绍棠一案，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但这却是很关键的一个环节，没有其他证明人，事情的真相，也就成了陶元举心中的一个结。 等梁天舟来的时候，还是要当面跟他问一问。 () 第823章 不好交代的是我吧 陶元举想着要跟梁天舟问问，刘斯芸跟邱绍棠的关系。 可当梁天舟到两江站小楼来，他见到的时候，又决定不问了。 他要继续暗中去调查。 从哪里开始入手呢？自然是从邱绍棠查起。 邱绍棠的材料，比较好找。他的个人履历，还有参与特高课的特务活动，都已经有记录了。 加上陶元举也曾亲自追查过川香良子，线索比较清晰。 战争结束后，这些档案材料都被相关部门接管了下来。 由于邱绍棠人已死，只能从材料里查找线索。 经过一番折腾，最终陶元举还是没有找到邱绍棠跟刘斯芸有关联的线索，除了他们曾经在报馆是上下级关系。这一点也是从两人入职报馆的时间上推出来的，顾修泽的话可以作为佐证。 甚至连顾修泽说的，邱绍棠介绍刘斯芸进报馆，都没有任何记录。 暗中调查陷入了困局，陶元举最终还是向梁天舟开了口。 …… 那天，梁天舟回到两江站小楼，没事就去陶元举办公室碰个头。陶元举拿出关于刘斯芸的调查报告，这是梁天舟交给他的。 “天舟，刘斯芸在《两江新报》期间，应该跟邱绍棠共过事吧？” “邱绍棠出事之前，是《两江新报》新闻采编部主任，跟他共过事的人，很多啊。怎么陶站长，你怀疑刘斯芸参与了邱绍棠的秘密活动？还是邱绍棠的案子，现在又要重新调查，需要刘斯芸作为证人提供证词？” 不等陶元举开口，梁天舟呵呵笑道： “陶站长，你我之间，有啥就直说。我猜你是不是怀疑刘斯芸是怎么进入《两江新报》的？这个我问过她。是托人找邱绍棠给引荐的。但在这之前，她和邱绍棠根本就不认识。” “哦，是别人托了邱绍棠，这个人跟邱绍棠很熟吧？” 陶元举遮遮掩掩还是问了出来。 梁天舟点着头道：“肯定啊，不熟怎么托人办事？看你心里犯嘀咕，我就直说吧，这人是刘斯芸父亲的老朋友，江大的叶济仁教授，刘斯芸找他帮忙推荐工作，而邱绍棠正好就是叶济仁的学生，又在《两江新报》任采编主任，就这么搭上了线。这回陶站长清楚了吧？” “清楚了，清楚了。”陶元举连连点头，又笑着解释道，“我这也是临时想起，刘斯芸别牵扯进了邱绍棠的案子，到时候可不好给刘师长交代。” “不好给刘师长交代的是我好吧。”梁天舟以玩笑的口吻，继续说道，“在刘师长眼里，刘斯芸跟你没有任何联系，出了事也不会找你，可会找我啊，他要知道我还在调查刘斯芸，你说，我该怎么说？” 梁天舟掏出香烟盒，给陶元举一支，自己一支，两人自己点上火，边抽边聊。 这感觉，又像回到了曾经一起蹲守在寒风里，监视青木一雄偷运伪钞的时候，陶元举和梁天舟都冻得够呛。 “陶站长，我跟你提个建议，咱们现在这个时期，可不能惹恼了这些军队将领，激起事端，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 陶元举吐了几口烟雾，也说道：“是啊，我这两头不讨好，不查，又怕出差错，将来上峰必定责怪。查吧，弄得不好，得罪带兵的这些人，闹起事来，更没法收场。” 听着陶元举的这番话，梁天舟不再多说，说多了反而让陶元举起疑。 好像你梁天舟非要阻止调查一般。 “陶站长，据我估计，新的大战很快就要爆发了，我现在主要的任务，是搜集开战所必需掌握的g军的情报，你手中若有这方面的信息，不妨给我们分享分享。” 梁天舟把话题引到了两江站和177师情报分享的上面来，提出了自己的期望，但陶元举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说道： “我站若有涉及177师防区的情报，理当通报给177师。不是梁副站长，情报科你在分管，要情报找他们啊。” “陶站长，我说的，可是你手头上的情报。我不关心你情报的来源，但拣有用的，给兄弟洒洒水。” “再说吧，你可别太贪。” “那就这样吧，我还得回军营。”梁天舟起身，出了门。 …… 梁天舟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军营。 他在陶元举面前，为了将刘斯芸跟邱绍棠的关系说清楚，提到了叶济仁教授，他得去看望看望叶教授。 原想先回军营，带上刘斯芸一起去拜访，一来耽误时间，陶元举很可能马上就会派人去查叶教授，看看梁天舟说的是否属实。 二来，还得跟刘斯芸解释，为什么到现在，军统还在调查她。 所以梁天舟决定自己去见叶教授即可。 以前他跟刘斯芸去过叶济仁教授家，后来也见过几次，叶教授夫妇俩，对梁天舟印象都很好。 刘元武找到叶济仁教授的时候，他还跟刘元武提到梁天舟嘛。 梁天舟到了叶教授家，果如他所料，教授夫妇不仅热情，还对他提到斯芸父亲来找斯芸的情景。 “现在我跟斯芸都在刘师长的部队，这次斯芸有事走不开，不然也跟我一起来看望两位前辈了。” “小梁，你说你也参了军？跟了刘元武？”叶教授惊问道。 “是啊。”梁天舟点头。 “好啊，这下可以让老刘放心了。” 梁天舟回军统两江站，都是穿的便服，现在看望教授夫妇，自然也是便服。 叶教授看不出梁天舟的军阶，不管怎样，年轻人嘛，在哪里，只要好好干就行。 军阶的高低，在教授的眼力，没啥区别，除非你领子上戴的是将官衔。这么年轻，也不太可能。 梁天舟此行，并不需要叮嘱叶教授什么，他跟叶教授一起说到刘斯芸，然后再把刘斯芸在叶教授家编的经历，重温一遍。让叶教授加深印象。 其他的，假如有人调查，叶济仁教授如实回答即可。 还有三个来月就要有军事行动了，在这之前，被陶元举盯上，确实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风险。陶元举的特点就是，不太轻易相信别人，什么疑点，都会自己去查。 () 第824章 联合补给站 除了拜访叶教授夫妇，不知不觉让教授夫妇跟刘斯芸统一了口径外，梁天舟最担心的，是陶元举找到当时《两江新报》新闻采编室的同仁。 当时藤原纪美追捕刘斯芸，可是在采编部守候了大半天，当时在场的人，即使不知道真实内情，也必然看得出，被岛国特高课追捕，多多少少都跟抵抗组织有关。 当然也可能是某一篇新闻或者文章，得罪了岛国人。 总之，得有说得过去的原因。 只要不跟gd地下组织牵扯上，什么原因都行。 这是梁天舟替刘斯芸分析的，具体还要回去跟斯芸商量。 而此时，刘斯芸正陪着刘师长和袁参谋长，在营中接待152师的副师长郑安邦。 郑副师长是受152师师长魏常安的委派，前来跟友军协商，准备两个师，在两江设立联合补给站，将两个师的后勤补给，合署功公。 这样，在调拨船只、车皮等方面，可以拼装凑成整船或者整车皮，这样不仅可以节省费用，两支部队的运输保障队同时出动，还可以增强安全保卫，防止物资安全出现漏洞。 这个方案，是152师首先提出的，魏师长跟刘师长在电话里简单沟通过，刘师长原则上也表示同意。现在派郑副师长亲自过来，就是要落实相关细节。 随同郑副师长前来的，还有152师军需处供应科科长邹映雪。 宾主在177师师部会议室坐定，袁参谋长还不清楚友军郑副师长一行，所为何来。 刘师长简短地给他说了说在电话里和魏师长谈到的事，袁参谋长一听，这当然是好事。两个师同属75军，又都驻防在两江郊外，理当联起手来，互为支援。 在两江设联合补给站，这不跟刘师长之前考虑的在两江设功事处，想法差不多，功能上更加单一罢了。 “刘师长，袁参谋长，我们考虑的，正是我们两师，驻地相邻，又都是75军所辖，将来开拔，也很可能同进退。所以想到了这个方案。” 郑安邦等刘元武说完，立即接上话题，并进一步提出： “考虑到毕竟是两个师，如果建立联合补给站，单独由某一个师统管，显然也不合适。我们各自都派出自己的补给站负责人，以及后勤保障小队，在两江码头和车站，设立仓库，集中调拨物资，不知刘师长和袁参谋长有何建议？” 刘元武表态道：“这件事，我在电话里，跟贵师魏师长也说了，后勤物资，诸如被服、粮草这些，我们合在一起功公，我没意见。但武器弹药，我的意见，还是各自管好各自的，不要混杂在一起。” “那是，那是。”郑副师长连忙应道，“魏师长跟刘师长已有共识，武器弹药，由国防部统一配置，我们现在要谈的，就是我们自行采购的物资，我们觉得，联合采购，但账目得清楚，所以，各自都派自己的人，具体负责比较好，免遭口舌。” 袁参谋长道：“还是贵部魏师长想得周全。人员，各派各的，费用，两师分摊。我看这样可行。” 他本来想说，177师已经在筹划驻两江功事处的事宜，房子都购置好了。但师座没有开口，他也不敢擅作主张。 “可行是可行，”刘师长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但不知贵师准备派什么人，去主持补给站的事务？” 对方派什么级别的人，我方也要派出对等的人。不然，军阶高的，可能会压制军阶低的一方，联合补给，就受制于强势的一方了。 郑安邦一听，大致框架，双方没有意见，在人事方面，也是可以商量的。 他指了指身旁的邹映雪，说道：“我们这边，打算派军需处供应科科长邹映雪到补给站负责。刘师长，你看贵师拟派何人？” “很好，我们也派我们的供应科科长去吧。”刘元武一锤定音，袁参谋长也没意见。 他从刘师长的言语中，感觉出，师座是打算把驻两江功事处，和驻两江军需补给站，分开。不然的话，177师出房子，费用两师分摊，还能赚回一笔。可刘师长却只字未提已有功事处之事。 “这件事，具体人事方面的安排，我交给袁参谋长负责，郑副师长但请跟袁参谋长协调即可。” 说罢，刘师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留下袁参谋长跟刘秘书，和对方的郑副师长和邹科长协商。 双方就租用功公场所，租用周转仓库等等事宜，详细展开了讨论。 梁天舟回来的时候，讨论还没结束。 他急着找刘斯芸，得知跟师座在开会，便回了情报处。 等刘斯芸和袁参谋长送走了郑副师长和邹科长，她才听说梁处长来找过她。 当即赶到情报处，在门外往里一望，恰巧被梁天舟看见。 “刘秘书，会议开完了？”他把斯芸叫进了自己的功公室。 刘斯芸答道：“也不是什么正式的会议，就是跟152师洽谈合作设立补给站的事，袁参谋长负责，跟我关系不大。” “什么合作补给站，你跟我详细说说。” 梁天舟对此来了兴趣，两个师，设立补给站，这要是军需补给方面，有什么动向，立即就能判断出，部队可能会有什么行动。 听完刘斯芸的介绍，梁天舟问道：“这么重要的事，师座怎么不派你去监督？” “师座说，对方派了军需供应科的科长，我们也派供应科科长。两边对等，才不容易闹矛盾。” “哦，152师供应科科长？是不是姓邹的女科长？”梁天舟也是突然想起，邹映雪就是152师的供应科科长。 她是军统的人，这样的话，这个补给站有什么事，军统会第一时间知道。 “对呀，梁处长，你怎么知道？你跟那个邹映雪认识吗？” 刘斯芸追问道。 梁天舟道：“我太熟悉了。她可是军统安插在152师的人。不过，这事你可别跟你父亲说，说了，就等于把我给卖了。” 刘斯芸点了点头，道：“这样看来，我们也要在补给站安们的人。” () 第825章 小河边谈心 刘斯芸也明白联合补给站的重要性，她跟梁天舟提出，也要在军需补给站安插人进去。 梁天舟思索道：“现在安插人手，不是个好办法。我们手上也没有可以用的人。” 停顿了一下，又看着斯芸说道：“你可以利用你的身份，多跟供应科的人，接触接触。” 师座的干金，只要往供应科去走上一圈，不说捞多大实惠，至少，都得巴结巴结。 军需补给，是个既辛苦，又高危险的位置。只要有人打军需物资的主意，遭到袭击那是家常便饭。 但同时又是一个油水很足的位置，多少人干方百计求都求不到的美差。 斯芸正要说什么，有人敲门。 斯芸起身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袁参谋长。 “参谋长，你来找梁处长？”斯芸慌忙问道。 袁致和点头颔首，对斯芸道：“我先跟梁处长谈点事，你……” “那我晚点再过来，你们谈。”斯芸自觉地先行离开了。 “参座，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屋里只剩下袁参谋长和梁天舟，梁天舟起身给参谋长让座，一边说道。 “跟152师联合建补给站的事，不知刘秘书跟你说过没有。” 梁天舟点头道：“刚刚聊到。” “这个补给站，主要是为了今后做准备的。现在其实作用不是很大。可战事一开，部队奔赴前线，后方的补给线，就格外的重要。” “参座，你跟我说这个，是想？不会让我去帮着找房子吧？” 前不久才找了房子，说要建办事处，现在又是补给站。梁天舟都快成后勤编外人员了。 “找房子不用再劳烦你，他们152师去落实。我找你是想给你说一声，要不要给补给站配一部电台？” 现在联系可以用电话，部队开拔后，前方跟补给站的联系，只能用电台了。这也是长远考虑。 “配电台，参谋长让电讯科准备一台就是，还有收发报的报务员，也要从他们电讯科抽调啊。找我有啥用？” 袁参谋长道：“配置设备和人员，当然得去电讯科，我是想跟你说说，毕竟多一部电台，怎么都得跟情报处打个招呼不是？” “参座你说笑了，你是上司，我都听你的。你说添置就添置，还特地过来一趟，让梁某受宠若惊。” 袁致和微微一笑，又道：“梁处长，我看你跟斯芸现在关系不错，你可不许欺负斯芸哈，斯芸可是我从小看到长大的，你要对她好则罢，若是欺负她，我也不能饶你。” “参座放心，我哪敢欺负她，参座的哪只眼看见我欺负她了？” “没有就好，走了！” 袁参谋长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一直到吃晚饭之后，刘斯芸才又来到梁天舟住处。 “这里不似说话之处，我们出去走走吧。” 梁天舟拉着斯芸，朝营房边上的一条小河边走去。 小河不宽，岸边长满茅草，有的甚至有一人多高。 这一段在营房里面，过一阵就有巡逻队经过一趟，也算安全。 此刻除了他俩，也没其他人。刘斯芸问道： “你下午找我有什么事吗？” 下午她去情报处，跟梁天舟尽在说军需处的事了，梁天舟去找她，肯定有别的事情，都没来得及问，被袁参谋长支开了。 “是这样的……” 梁天舟把他的担心说了出来，主要就是斯芸离开《两江新报》的事，得好好谋划了一番。 这才是他找刘斯芸的正事。 斯芸和梁天舟仔细把时间和当时的情形，回忆了一遍。 离开的理由想好，前后的口径统一，再有什么漏洞，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到茅草丛外，看着静静流淌的小河，两个人蹲下来，伸手撩了一撩小河里的流水，春天来了，水也没有那么凉了，百花也快盛开了吧。 “斯芸，我今天还去了趟江大，看望了叶济仁教授。”梁天舟对斯芸说道。 斯芸停下划水的纤手，侧过脸来问道： “你去江大，怎么不叫上我一起？” “顺便，顺便走到那边去了。再回来叫上你，就耽误工夫了。”梁天舟忙解释道。 过了一会，斯芸又问道： “你说，上回我们发出的信息，他们有没有揪出内奸？” “这种事，他们不会给回复的。抓没抓住，都不会给我们回复。要知道，多一次电报往来，就多一点被破译的机会。尤其是一来一往的电文还有逻辑上的关联，更容易被破译。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内奸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更不知道我。所以，他很可能潜伏在军分区，而不是在中原局。我们还是安全的。” 夜风袭来，还有些凉意。 两个人站起身，从小河边往里走。 “斯芸，能说说你的家吗？你母亲，你小姨，还有小姨夫？”梁天舟轻柔地拦着斯芸的肩头，低低问道。 以前，刘斯芸对沈达诚夫妇有抵触情绪，始终不愿去沈府。 梁天舟猜测，是因沈达诚表面上是伪警察局的副局长，在斯芸眼里，就是汉奸。 后来，梁天舟有种感觉，可能还不止那一个原因。 这曾是沈达诚和刘斯芸的家事，梁天舟没有怎么关注。现在不一样了，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说开，对刘斯芸家庭的情况，梁天舟很想知道，越详细越好。 斯芸于是把她所知道的，小姨什么时候跟小姨夫离家，这么多年，都没回去过一次，再见到已是汉奸身份，全都和盘托出。 夫妻俩离家十几年，都没回去过，这确实很难理解。 但也许是因为工作的原因？ 梁天舟知道，沈达诚作为潜伏人员，也是身不由己的。说不定他的档案里记录的家庭社会关系里，就没有斯芸姥姥姥爷那个家。他若回去，被人看见，就值得怀疑了。 梁天舟静静地听着，他并不打算把沈达诚的真实身份，现在就告诉斯芸。 他知道，就算告诉了，沈达诚是军统，这个身份，斯芸还是不会转变对他的看法的。何况，现在梁天舟也不知道沈达诚的去向，不如不提。 () 第826章 梁处长就是会体贴人 联合军需补给站，很快就正式投入使用了。 都不用新建，两江城找个交通便利、又宽敞的大型仓库，把围墙加固，人员到位，就算成立了。 部队所需的物资，先通过水运、铁路等方式，运送到补给站，再由两个师的军需处，按照日常需要，派车到补给站去拉。 实际上，就是军需处设在两江城的一座大型中转仓库。 正式运转这一天，刘师长、袁参谋长，还有梁天舟和刘斯芸都到现场看过。177师派驻的是军需处供应科的科长钟家辉，此人算是刘师长的亲信之一。 152师师长魏常安和副师长郑安邦也都亲临现场，算是给联合补给站去站台，捧个场。 梁天舟见到邹映雪，还大大方方跟她打了招呼。 “怎么，你们俩也认识？”袁参谋长惊奇地看着梁天舟和邹映雪问道。 “呵呵，参座，我跟邹科长可是老熟人了。她家在两江嘛，啊啊啊……” 他不停给袁致和使眼色，袁致和忙道： “原来邹科长是两江人？那有你在这里主持后勤补给，再合适不过了。” 刘斯芸不用介绍，谁都知道，刘师长身边的秘书，就是刘师长的干金。 在梁天舟跟邹映雪打招呼的时候，刘斯芸盯着邹映雪，多看了两眼。这就是天舟说的军统安插在152师的人？ 正式场合，梁天舟并没和刘斯芸站在一起，两人的职位不同，刘秘书自然是跟着师座，而情报处长，更关注补给站的环境和人员构成。 在一个别人没有注意的角落，邹映雪找到梁天舟。她正要汇报，梁天舟打着手势制止了她： “你不用说，我猜，建立这个补给站的提议，是你跟你们的魏师长提出来的吧？” 邹映雪默默点了下头。 “很好！这样，监视一个联合补给站，就相当于监视了两个师的总体动向。你又把自己插在了这里，看不出，映雪，你真是当特工的料。” 邹映雪小声说道：“赶梁副站长，还差得远。” 梁天舟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满地轻声训道：“我告诫过你，不要叫官称，不要叫官称！” “是！”邹映雪立正，还想说什么，梁天舟已经离开，朝两位师长那边走了过去。 “元武兄，这位就是贵师的新任情报处长？”152师魏师长跟刘师长聊得正欢，见梁天舟来到跟前，对刘元武问道。 “是啊！”刘元武点点头。 “报告，卑职梁天舟，魏师长，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真和我们刘师长一样，都是国军中的精英之才，无不令天舟万分景仰。” “哈哈哈哈！梁处长过誉了，过誉了。” 魏师长听得心情舒畅，和刘元武继续攀谈，梁天舟也不去打扰，自己把补给站里里外外巡视了一番。 觉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开车先行离去。 他走到自己那辆军用吉普车旁，拉开车门，还没上去，袁参谋长跟了过来。 “梁处长！”他叫了梁天舟一声，人已经到了面前。 “参座，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还有什么吩咐？”梁天舟嘻哈笑道。 “你老实跟我说说，刚才你使劲对我眨眼睛，是什么意思？你跟邹科长是什么关系？要瞒着斯芸？” “哎呀，参座，你误会了，大大地误会了。” 梁天舟赶紧叫冤，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我怎么误会你了？你现在就说清楚。”袁参谋长不解地追问道。 “我是不想在众人面前，提邹科长的家世背景，怕她尴尬嘛。” 梁天舟简短地介绍了一下邹映雪和邹平凡的关系，然后说道： “你想，两位师长都是抗敌名将，而邹科长的兄长，虽然投诚了，毕竟做过汪伪的伪军长，怎好在他们面前提邹科长的家庭？我要不给您使眼色，你是不是还要问？” “呵呵，原来如此。难怪我看邹科长的形象气质，非一般女兵可比。”袁参谋长眼中充满赞赏。 梁天舟又补充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相信魏师长对邹科长的情况，也是了解的。只是总不好当着人家的面，提这些事嘛。” “那是那是。梁处长就是会体贴人。”袁参谋长说完，笑着转身走开了。 “嗨，袁参谋长，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梁天舟看着袁参谋长的身影，大叫道。 梁天舟坐上车，点燃火，缓缓启动，朝补给站大门口驶去。 在门口，却见邹映雪在和一个人说话。 这人穿着一身长衫马褂，带着顶黑色毡帽。 邹映雪见过来的车上坐着的是梁天舟，对他招招手，而跟她说话的那人，同时也转过了身来。 “栾九？” 栾九也认出了梁天舟，迎上来笑着，把毡帽脱下来，问候道：“梁科长，没想到是你。” “邹科长，你怎么跟栾九在一起？” 梁天舟一时没回过神来。 “他现在不是梁科长，是梁处长了。”邹映雪一边跟栾九介绍，一边又对梁天舟解释道，“我们供应科一直跟栾九有合作啊，当初在14军，呸呸呸，伪14军军需处的时候，就跟栾九他们南头帮有合作啊。那时候甘文勋还在两江。” 这个梁天舟是知道的。 “也即是说，你到152师后，原先的合作单位，都跟着你转到152师了？” “这还用转？栾九自己都会想法打通这些关节。只是碰巧在这里又遇到了我而已。” 邹映雪夸着栾九，梁天舟再次把栾九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梁处长，难得几位长官都到齐了，我正在跟邹科长提议，请几位长官，到鱼庄去坐一坐，证我们也尽尽孝心呢。” “这事证邹科长去协调即可，我有事先走一步。” 不想邹映雪拦住车头前，对他笑道： “喂！梁处长，152师，我去给师座说可以，你们那边，我的话算个啥，还得请你老兄出面，去跟刘师长他们沟通沟通呗。咱们后勤补给，跟栾九他们可是长期的合作关系。” “是吗？栾九，南头帮现在谁是帮主？” () 第827章 长官里边请 “栾九，现在南头帮，谁是帮主？”梁天舟坐在车上，对栾九问道。 栾九上前一步，凑到车门边，对梁天舟道： “唉，三两句话说不清楚。梁处长，晚上有时间，我再给你慢慢道来，如何？” “你说去鱼庄，可是蒋记鱼庄？”梁天舟又问道。 栾九点点头：“正是。” “这蒋记鱼庄，还在经营着吗？” “梁处长，看你说的，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栾九搞不懂，鱼庄一直都好好的啊。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梁处长是指甘帮主过世后，鱼庄会不会受到影响。他脑瓜转得快，忙说道： “鱼庄是甘帮主留个蒋凤妹的，甘帮主走后，蒋凤妹正式成了鱼庄的东家。我也不用在那里当甩手掌柜了，早就退了出来。” “哦。” 梁天舟在心里评估，要不要跟着师座他们去鱼庄。 “梁处长，你赶紧去吧，一会几位长官聊完看完，走人了，可就来不及了。”栾九催促道。 梁天舟把车往旁边停好，返回补给站里。 一路上他在琢磨，栾九见到了他，肯定回去要对蒋凤妹说起。 现在回避已经说不过去了，那该以什么方式，面对蒋凤妹呢？ 这就要从当初蒋凤妹和林三虎他们的去向说起。 林三虎是他们五个兄弟自己商量好了，要去投奔n4军，梁天舟只是说有熟人可以给他们引见。所以，他们几个，并不确定梁天舟的真实身份，只道他是军统的人，在gd那边有几个认识的朋友而已。 而蒋凤妹、柯方和戚威他们几个，自己并没有确切的目标。梁天舟也没来得及跟他们做更深入的沟通，以便了解他们的志向。 所以，经过和“水仙”商议，梁天舟提议，由老李主动去接触他们。老李和甘夑元一直都有来往，也算是甘家的老朋友。以这层关系，跟蒋凤妹接触，显得更加自然。 最终，把蒋凤妹他们转入了两江地下组织。 整个过程中，梁天舟都不用出面，而是蒋凤妹他们自己找到了自己的出路。 这样，在他们的眼中，梁天舟应该是明面上当警察，暗地里杀汉奸、杀鬼子，至于是哪条道上的，好像蒋凤妹他们也从来没问起过。 当时梁天舟对他们做这番安排，也是煞费苦心，目的就是，既要让林三虎和蒋凤妹他们，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又不能暴露梁天舟的身份。 谁知道半年不到，他又会回到两江来呢？ 如果再次见到梁天舟，蒋凤妹她会不会追问梁天舟是哪条道上的呢？ 现在不是岛国人的天下了，一起对付小鬼子的事，也不用遮遮掩掩，很可能她会问到。 梁天舟现在就是国军的身份，被问到，也不难回答。 主意已定，便去找到斯芸，和斯芸一起，向刘师长和袁参谋长说栾九办招待之事。 152师魏师长和郑副师长，也已经在邹映雪的协调下，同意了。 “好啊，常安兄，既然栾老板一番好意，我们可要好好喝一杯了。”刘元武对魏常安挥手示意，这边栾九连忙对他们堆笑鞠躬，殷勤相邀。 之所以选择蒋记鱼庄，栾九除了想照顾蒋凤妹生意外，补给站到蒋记鱼庄很近，这才是主要原因。 都不用开车，步行过去，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栾九眼看攀上了两位国军将领，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一行人从军需补给站出来，跟着栾九朝蒋记鱼庄走去。 梁天舟看他还要忙前跑后地布置接待工作，趁他经过自己身边时，轻轻对他说道： “栾九，你只管照顾好几位长官，先不用管我们。” 梁天舟说的我们，包括他和邹映雪。大家都是熟人，不挑理。 栾九答应一声，自去忙了。 这时候，邹映雪才有机会，跟梁天舟边走边说道： “说起南头帮，我知道。自甘帮主过世后，他们现在几乎四分五裂，几个堂主各自拉拢了一帮人，形同一盘散沙了。”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帮主了？” 梁天舟对这种局面，一点也不意外。甘夑元一人独撑这么些年，他没有继承人，甘文勋志不在此，只要甘夑元倒了，南头帮必然分裂。 邹映雪轻轻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完全垮了，甘文勋名义上还是帮主，但跟着他们甘家的，只是一少部分人。甘文勋又回了部队，现在甘家的业务，由栾九全权打理，甘家的老管家协助。曾经名震两江的南头帮，也就剩栾九手底下一帮人，相当于从前的一个堂口吧。 不过，南头帮的主要业务，还是在栾九手上，所以，他现在有权有实力，我们供应科，主要就是跟他合作，并不关心他和甘文勋之间，是怎么回事。” 梁天舟仔细听完邹映雪的介绍，突然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跟甘文勋应该是发小吧？至少算很早就认识的老朋友了。” “是啊，世事变幻，现在各走各的路，谁也顾不上谁了。” 邹映雪叹口气道。 …… 蒋凤妹见栾九领着几个军官进来，看军阶，还是不小的官，栾九道： “蒋姐姐，给我安排一个豪华大包间，今天我要请几位贵客。” 栾九虽然管的事比蒋凤妹多，但年龄确实比蒋凤妹小，别人叫凤妹，他得叫蒋姐姐。 管的事多，是因为甘夑元一直有意在培养他。 蒋凤妹赶紧迎出来，把几位贵宾请到楼上。几个少将，还有几个校官，蒋凤妹还注意到有两位女军官。 她就是没看出那个留着短须的中校军官，是谁。 也不是没看出，是根本就没怎么看。这样的场面，负责接待的人，谁不是最关注那几个大领导？后面那些领导的跟班，谁管他长得怎样！ 何况梁天舟以前没有胡子，现在留着一字短须。以前没穿过军装，现在一身戎装。还戴了副大墨镜。 蒋凤妹在前面把几位客人领到包间门口，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客人一个个鱼贯进入包间，最后一位，却站在她的面前，没有往里走的意思。 “长官，里边请！”蒋凤妹再次说道。 () 第828章 多谢参座提醒 梁天舟见蒋凤妹没有认出他来，本来还想叫她一声，想想，又打消了这念头，径直走进包厢。 蒋凤妹是个很知趣的人，以前梁天舟来鱼庄的时候，如果陪着别的人来，没有跟她招呼，她也不主动上来套近乎，就像普通食客，别人看不出她和梁天舟是很熟的关系。 除非梁天舟主动把她叫过去。 在当时，这是为了不把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凤妹身上。 今天如果梁天舟依然不跟她说话，他相信，蒋凤妹即使后来认出来了，也很可能不会当场叫他。 毕竟这不是他们单独面对，同一个包间，还有那么多人呢。 事实上，蒋凤妹很快就认出梁天舟来了。 当他走进包间，取下墨镜，又把军帽摘下，即使长着胡须，蒋凤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站在门口，惊讶了几秒钟，便镇静下来，真的没有上前和梁天舟相认。 只是在后来，她悄悄把栾九叫到旁边，仔仔细细地打听了一番。 “栾九，你今天请来的贵客里，怎么有梁大哥？他们是国军队伍上的？” “对呀。梁大哥现在就在国军部队，听说还是什么处长。” 栾九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的样子，他把这些人请来，不就是要跟他们攀个交情嘛，自己躲在外面，算什么。 “对了，蒋姐姐，有什么我回头再跟你详说，现在我得去作陪，不跟你多说了。” 蒋凤妹确认了梁天舟是国军的什么处长，对他之前对付小鬼子的行为，也对上号了。 难怪梁大哥那么厉害，原来跟甘大哥一样，都是训练有素的国军军官。 看他旁边那几个，应该是将军了，跟梁大哥也是有说有笑的，可能是梁大哥的上司。 所以，蒋凤妹决定，不去打扰梁大哥。她叫了两个服务生，专门在包间外听唤，然后自己回到楼下去了。 戚威今天不在店里，柯方在。为了不出现意外，凤妹特地把柯方支到后厨去帮厨。 她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和梁大哥相认，或者说，跟梁大哥说什么。 以前她没有组织，梁大哥带着他们去训练，去练枪，练跟踪，去盯着鬼子，找机会收拾鬼子，他们觉得梁大哥也是热血华国青年。 他虽然是个伪警察，但很多事都不是一个伪警察该干的。 而且，甘伯伯也一直鼓励他们跟着梁大哥，她相信甘伯伯的眼光，所以也相信梁大哥。 现在她有了组织，而她也知道了，梁大哥原来是暗藏在两江的国军军官，所以，现在她和梁大哥，就成了不同阵营的人了。 现在和他相遇，是认还是不认？认了又该说什么？ 甚至不是认不认的问题，刚才梁大哥肯定是看见她了，却装作不认识，是怕他俩贸然相认，在他的上司面前，不好解释？ 但等会有了单独的机会，他肯定会过来跟自己说话，如何应对？ 蒋凤妹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根据梁大哥的态度，再见机行事吧。 而且，栾九把这些个国军军官请来鱼庄，肯定将来还要打交道。 作为鱼庄的老板，蒋凤妹不好过多地参与他们当中，只有事后再向栾九打听了。 栾九刚才不还说，回头详细跟我说吗？我要的就是你那个详细。 从梁天舟的角度，他是不想跟蒋凤妹发生联系的。 他知道蒋凤妹如今是两江地下组织的成员，跟她透露了自己的身份，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可如果不透露真实身份，凤妹以为梁天舟就是国军情报处长，就跟新河口的那几个gd侦察员一样，想从他的口中来探知情报，自己是配合还是不配合？ 弄不好还真的把他绑了去拷问。 今天也是被栾九看见了，推也推脱不掉，硬着头皮过来。 既然碰巧遇到，待会儿没人的时候，过去打个招呼。 但梁天舟决定，就是打个招呼，话不多说，不给凤妹追问的机会。 等所有人都酒足饭饱以后，大家说说笑笑地从包间走出，下得楼来。 梁天舟见到蒋凤妹，对她说道： “凤妹，好久不见。” 这次所有人都听到了，还是袁参谋长开口，问梁天舟道： “梁处长，你跟女老板很熟？” “以前来吃过几回，认识。”梁天舟解释道。 “梁先生，好久不见，欢迎再来哈。”蒋凤妹也习惯性地回答道。 梁天舟冲她摆摆手，随着刘师长等人，一起离去了。 这就是梁天舟要的效果，他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同志，对方却把他当做是对手。 这件事，连斯芸都不能告诉。 刘斯芸后来确实问过他，那个鱼庄女老板的事，梁天舟还是那句话，去吃过几回，彼此认识，仅此而已。 根据梁天舟的判断，栾九不是老李发展的人。栾九宴请两位师长和下属，就是想拉拢这样的大客户，纯生意行为。 但在蒋记鱼庄宴请，蒋凤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事后一定会跟栾九详细打听客人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个联合补给站，会被两江地下组织盯上。所以，安不安排人进去，不是很迫切。 情报工作，需要有分工。既然自己的人已经在这件事上用心了，梁天舟要把精力用在别的同样重要的事上。 回到军营后，送走了刘斯芸，梁天舟准备回自己的宿舍。 袁参谋长从后面上来，把他叫住： “梁处长，时间还早，我们在外面散会儿步吧。” 梁天舟看他一个人，刘师长已经回去休息了。 “参座，你还这么有精神？酒没喝好？”梁天舟开着玩笑道。 “正因为喝了点酒，散散步，醒醒酒。走吧。”袁参谋长往前一伸手说道。 参座这是有话要和自己说。梁天舟心道。 便跟着袁参谋长，在营房里的操练场上慢慢走着。 “梁处长，我看你认识的人不少，邹科长你熟，鱼庄女老板，你也熟。你跟斯芸……” “参座，我不是个您说了嘛，你误会了！” “小梁啊，我这么叫你，你没意见吧？”袁致和语重心长起来。 “没关系，参座怎么叫，都是爱护。” “我误会不误会没关系，你要跟斯芸解释清楚，别你们俩闹出误会来，才是我担心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梁天舟恍然领悟，参谋长这是为他好，连忙说道：“多谢参座提醒。天舟明白了。” () 第829章 什么也瞒不过 从袁参谋长给梁天舟提醒这件事，梁天舟意识到，如果有误会，不仅需要考虑到斯芸的感受，更要考虑刘师长。 比如今天，见到邹映雪和见到蒋凤妹的时候，刘师长和斯芸都在场。 他跟斯芸说过邹映雪的情况，但却忽略了介绍鱼庄女老板的事。 跟斯芸可以两人私下解释，但要是刘师长心里有了看法，他连解释的机会，恐怕都没有。 所以，袁参谋长的提醒，真是醍醐灌顶，梁天舟打内心对袁参谋长充满感激。 他甚至能感受到，袁参谋长对斯芸的关心，那不是因为她是上级之女，而更像是叔叔和侄女，是长辈的慈爱。 就是梁天舟心里，也是暖暖的。 “梁处长，你到177师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我师的情况，应该有了一定的了解。如果发现下面有什么问题，你可要如实跟师座汇报啊。” 袁参谋长又从斯芸的私事，转到了公事上。 “参座，您是指？”梁天舟有些捉摸不透，袁参谋长私下找他谈话，听语气，是自己隐瞒了什么？被他或者师座察觉了？ 袁致和见他没听明白，接着说道： “177师，不管怎样，都是在师座的管辖之内，情报处，更应该跟师座一条心。” 这还有说吗？师座是一师之长，情报处肯定是为师座服务的。特别是梁天舟这个处长，跟师长还有那层私人关系。 也就是说，不管177师内部是否有矛盾，有派系，梁天舟都应该知道自己如何站队。 “参座，天舟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的，还请明示。” 梁天舟想不起有什么隐瞒了，只有装傻。 “你前段时间，去三团，发现了什么问题吗？你好好想想。三团虽然距离师部较远，他们的问题，也应该向师座及时反映。” 梁天舟这下是听明白了。他在新河口遇到三团的官兵，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的事，看来师长已经知道了。 并且还知道，这件事，被梁天舟碰巧遇到，但他回来却没有报告。 当时他想的是，三团不是徐副师长带来的吗，把三团出现的问题，跟刘师长汇报，是不是有搬弄是非，挑拨长官关系之嫌。 他想以不偏不倚，不靠任何一派的中立态度，游离在177师。看来，这样是行不通的。他必须得选边站，而且，也没得选，只能站刘师长一边。 “参座，是属下考虑不周，这种事，以后不会在天舟身上再发生了。” 袁致和拍拍梁天舟的肩，啥也没说。 响鼓不用重锤，话，点到为止。 “其实，还有件事，我想跟参座汇报一下。” 梁天舟决定，跟袁参谋长坦诚以待，至少，取得参谋长的信任，很重要。 “是不是你在路上遇袭的事？”袁参谋长在黑暗中，看着梁天舟。 梁天舟点了点头：“是的。虽然当时没有见到伏击我的人，但我推测，一定是在我先前处理三团官兵勒索事件的时候，引起了什么人的注意，所以才在返回的路上设伏。 并且，他们是在现场得知了我的身份，才这么感兴趣的。 从这一点来说，彭天霸那样的士匪，是不会对我如此感兴趣的，谁最感兴趣呢？” 袁参谋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所以，你心里早就有答案。剿灭彭天霸，当然也算一件功劳，但真正对你的威胁，却没有解决。你就不怕再次遭到伏击？” “参座放心吧，我会格外注意的。” 如果说三团的贾连副的事，可能是刘师长在三团有眼线，给他密报的。而梁天舟遇到gd伏击，这完全是参谋长推断出来的。 因为和梁天舟同行的，是唐伟强。唐伟强肯定不会去给刘师长或者袁参谋长打他的小报告。 这个袁参谋长，也是个足智多谋之人，不可小觑。 “嗯，以后凡事要多加小心，尤其是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咱们也不能光是被动防御，要主动把触角伸出去，广布耳目，才能得到全方位、立体的情报，以攻为守，争取主动。” 面对参谋长的教诲，梁天舟频频点头，连连称是。 袁参谋长不知道梁天舟的背景吗？当然知道。 刘元武不说，他也知道。这个在沦陷时期就在两江活动的情报处长，什么来头，还用细问吗？ 但只要他能够为部队所用，又有斯芸这层关系，还是可以拉拢和培养的。 这就是袁参谋长，也是刘师长的观点。 两人在军营里走着走着，一看时间不早了，袁参谋长道：“梁处长，今天我们就聊这些，你回去吧。” “是！” …… 刘斯芸回到宿舍的时候，姜凤蕉已经上床了。 她轻脚轻手地走进去，不想吵着姜凤蕉。 “回来了，刘秘书？”姜凤蕉并没有睡着，看着刘斯芸的模样，轻轻问道。 “姜科长，你还没有睡着？”刘斯芸秒变正常步态，走到自己的床前。 “我也是刚刚上床。刘秘书，今天陪师座出去了？那个梁，有没有一起？” 姜凤蕉跟斯芸开着玩笑。 “我们是出去办公事，就是跟152师搞的那个联合补给站。今天正是启动。” “这个我当然知道，参座还要我们电讯科调一部电台给他们呢。”姜凤蕉往床头挪了挪，坐直了身子。 “有没有搞个什么新闻发布会之类的？”她又好奇地追问道。 “你想多了，这种补给站，越低调越好，就怕被人盯上呢。”刘斯芸随口说道。 “那倒是。” 姜凤蕉想了一想，又道：“刘秘书，听说你以前就在两江当记者，一定认识不少两江的各界人士吧？” 刘斯芸不置可否，反问道：“姜科长，你想认识谁？说来听听？” “我能认识谁？我挺羡慕你们当记者的，不像我们，每天就跟电码、机器打交道，一点生气都没有。” 刘斯芸一边整理自己的床铺，一边对姜凤蕉道：“这就叫做，这山望着那山高，总觉得别人的职业，都很风光，只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揍。我们那时候，经常熬更熬夜地赶稿子，还要遭到各种名流的刁难和白眼，你怎么不说？” “会吗？”姜凤蕉半笑不笑地故意逗斯芸道。 “不跟你说了！”斯芸也假装生气地回着。 () 第830章 吴平奉命回两江 军分区驻地，司令员和政委收到两江地下组织的情报汇报。 汇报中提到，177师和152师在两江城临近码头的地方，设立了一个联合补给站。补给站由两个师各自派人组成。 “司令员，看起来，他们在为开战做准备，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呀。”政委看着电文，思忖了一会，对司令员分析道。 司令员赞同道：“老伙计，你看这个问题很准确呀，一语道破天机。想一想，目前他们两个师就驻扎在两江城北，军用物资的供应和保障，完全可以直接送进去，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单独在军营之外的两江城里，建这么一个物资中转站？” “是啊，看似多此一举，实则未雨绸缪。”政委稍停片刻，继续说道，“古人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看起来，他们要准备大规模筹措军需物资，并且都集中到这个中转站去，一旦部队离开两江城北犯，那个补给站，就是他们的后勤保障。” 司令员道：“两江地下线的同志们，提供的这个情报，太重要了。既然他们要大量运输物资，咱们是不是也凑凑热闹？” “怎么个凑热闹法？”政委一下也来了兴致，两眼热切地看着司令员，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中转站在两江城，咱们鞭长难及，要是能打听到，他们的物资，从何运来，有没有可能，在路上劫了他娘的！”司令员大手一挥，似乎在下决断。 “这个嘛，咱们还需要更详细的情报。而且，还不能让人看出，是我们出的手，我们不能让人栽赃成破坏和谈的典型。” 司令员道：“前阵子我们的侦察员回来说，差点活捉一个情报处长，但那人提前察觉到了，缩回军营不敢出来。要是能抓个中转站的什么人，也许能审出点有用的情报来。” 政委等司令员说完，提议道： “这个，我觉得交给两江地下的同志，让他们根据情况，想想对策。” 政委的话音未落，司令员对着门外，叫了声： “来人！” 门外的卫兵进来，司令员吩咐道，“去把侦察科的吴科长叫来。” 政委道：“司令员这是又要给吴平派差事了？” 不一会儿，侦察科长吴平，跑步前来。 “报告！”在司令员的门外，响亮地喊道。 “吴科长，进来吧。”政委朝他一招手，吴平迈步进去。 “司令员，政委，找我有任务吗？”吴平兴奋地问道。 “吴科长，你是两江人，在抗战的最后关头，你去两江城执行过一次任务，完成得不错。现在我们考虑，又要动用你的那些社会关系，帮组织上打探一件事。” 吴平一听，立即站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打探什么事？请首长指示，我一定尽全力。” “吴平，你先坐下，别激动，这事我给你详细说说。” 政委把吴平按到凳子上，然后把两个师建立联合补给站的事，以及司令员打算找机会劫走他们物资的想法，跟吴平说了一遍。 最后说道：“我们现在就需要知道，他们的军需物资，都是从什么地方、通过什么途径，运送到两江的。你看你若去两江城，准备从何入手，能打探到这些情况？” 吴平摸着脑袋，思索了一下，提出了一个疑问： “司令员，政委，如果要劫走物资，最好他们的运输路线，能经过咱们这一带，或者不是很远。如果离得太远，咱们劳师远征，得不偿失，而且也容易让人查出，是谁动的手，到时候恐怕会惹口舌。” 政委接口说道：“可如果经过咱们驻地附近，丢失了物资，直接就怀疑上咱们了，不是更明显？” 司令员赶紧打岔道：“哎哎，我又没说一定要搞他一下，侦知到情况后，再做定夺嘛。条件不具备，放他一马，也是可以的。咱们可不能让人抓着话柄。” 政委忙道：“吴科长，明白司令员的意思了？重要的，是要探清楚，他们的物资来路，和物资补给数量，这直接关系到他们的下一步军事行动方案。” 吴平点了点头，回答道：“明白，我可以从码头、车站等运输部门，找找关系，想必会有收获的。” 政委又说道：“你这次去两江，就不要惊动两江地下线的人了。有什么收获，亲自回来报告。” “为什么？” 吴平一听，脱口而出，看着政委，等着他的解释。 上次他去两江执行任务，是受两江地下组织李书记的直接领导，跟别的地下工作者没有横向联系。 这一次去，连李书记也不联系了？ 政委跟司令员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说道：“现在军统方面，一直在查找两江地下组织的线索，上回陈武去两江，都被人盯上了。你这次去，不要跟他们联系，既是为了你的安全，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好，”吴平一听，连忙表示理解，“首长想得周到。就我一个人去吧？我明天就动身。” “是的，你一个人，更方便行动，也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但你出发前，不要对身边的任何人提起。”政委再次叮嘱道。 “我明白。我都怀疑，上次陈连长去两江城，可能是走漏了消息，才让他刚进城就被盯上了。我会注意的。” 司令员补充了一句：“吴科长，此去两江，一切就靠你自己了，无论有没有打探到情况，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后，立即归队。” “请首长放心，我记住了，一周之后，我就回来。” …… 吴平离开后，政委问司令员：“我觉得交给两江地下组织，从旁摸摸补给站的情况，更加稳妥。司令员怎么突然想到要派吴科长去两江？” “两条腿走路嘛。咱们来他个双管齐下，让吴平利用他的优势，说不定比两江地下组织更有成效。” 政委心领神会，对司令员说了句：“我看，司令员此举，恐怕大有深意吧？” “哈哈哈！不可说，不可说！” () 第831章 秘密抓捕 上次陈武在两江城被人跟踪，后来又收到中原局密电，怀疑军分区有内鬼。 但这个内鬼，此后再没有行动过，所以暗查陷入了困局。 所有可能知道陈武行踪的人，都被摸排过，也没有发现谁有异常。 这次派吴平只身前往两江，特别叮嘱他，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虽然他不跟别人说，几天不见人，身边的人，也会察觉的。 但吴平平时不跟侦察连住在一起，这样一来，陈武手下的侦察连，便没人知道吴平已经走了，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如果再次出现行踪暴露，那就能将排查范围，缩小到跟吴平有交集的人员之内。 司令员要吴平去两江城，既有可能引出内鬼来，还可以多一条打探消息的途径，夺不夺物资，并不重要，了解物资储运情况，比抢夺一批货，意义更大。 吴平到了两江，依旧是住在自己家里。 每日早出晚归，平常在他家也见不到他人。 南头帮分裂之后，吴平所在的堂口，已经不属于南头帮了，但他人缘好，不仅在自己的堂口混得开，在南头帮以前的其他堂口，也有不少朋友。 所以，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往往上午在北岸，下午就去了南岸。头天在城西，第二天有人又在城东看到过他。 当然是他要去找别人，别人才看得到他。他要是不想找人，化装在城里闲逛，也没几个朋友见得到，认得出。 吴平以前也是侦察连长出身，现在升为侦察科长，不在一线侦察了，但他的警觉性很高，只有他去找别人，别人主动找他，是找不到的。 …… 梁天舟自从感觉蒋凤妹可能会盯上军需补给站后，他也没有再在蒋凤妹面前露个面，也没有去军需补给站。 如果两江地下组织已经布置了监视补给站的任务，他穿插其中，不仅任务重复，而且，一旦让蒋凤妹看到，进退都不好说，再被别有用心之人，把他和蒋凤妹联系起来，把gd两江地下组织跟他联系起来，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这天梁天舟找了个空档，回到军统两江站。 刚上楼，陶元举就把他叫了过去。 “梁副站长，你来得正好。有情况。” 梁天舟往旁边椅子上一坐，随口问道：“有什么情况？你发现两江地下组织的藏身之处了？” “还真是gd方面的人，天舟你猜他们在四处打听什么？他们对你们那个联合补给站感兴趣了，我听手下人说的时候，我都还不知道你们搞了个补给站。” 梁天舟心里一惊，莫非蒋凤妹的举动，被陶元举手下的人察觉了？ 她也太不小心了，刚行动就被发现，看陶元举的意思，是抓还是放长线，梁天舟弄不清楚。 要是陶站长要他带人立马去抓人，自己该如何处置？ 心里飞快想着，口头上却说道：“那是刘师长和152师魏师长商定的事。什么人在打听补给站？你确定是两江地下组织的人？” 陶元举道：“我敢肯定是gd的人。不过，好像又不是两江地下组织，这个人应该是共区潜入的。” 共区潜伏的？那就不是蒋凤妹了。会是谁呢？难道军分区又派了侦察员来两江城？ “陶站长，你怎么判定是共区来的？他们几个人？现在藏身在哪里？我带人去盯着。” 陶元举摇摇头，对梁天舟道： “上回共区来人，我们也是打算一直盯着，等他们跟两江地下组织联系，好挖出他们更多的人来。谁知被人甩掉。这次我们不能再这样，直接抓，把人秘密抓捕，再审问。总能审出两江地下组织的联络点来的。” 陶元举这个想法，还是梁天舟差点被共君侦察员抓了俘虏，得到的启发。 直接抓人，省了跟踪的麻烦，还能防止被跟丢。 “天舟，你把情报科剩下的几个人都带上，我叫行动一队和你一起去抓人。” 说动就动，陶元举也是雷厉风行，不过是叫梁天舟行动，他不去。 “陶站长，我得先弄清楚，他人在哪里，真的是从共区来的？陶站长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问问行动一队的队长，人是他发现的，也是他判断，是从共区潜入的。注意，秘密抓捕，不要闹出大动静。” 陶元举最后还不忘再三叮嘱。大张旗鼓的抓捕gd，被记者或者什么人捅了出去，可就麻烦了。 梁天舟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军分区派人来两江，这很正常，来了人也是秘密进城，行动队的人，怎么这么快，又这么准，就掌握了情况？ 难道上回说的那个内奸，还没有清查出来？ 派来的人，一动身，内奸就用电台通知陶元举，这边自然安排好人，守株待兔。 陶元举没有对梁天舟说到他在共区有内线的事，这人是他单线联系，亲自控制。 那又为啥他自己不带行动队出发去秘密抓捕，而要梁天舟带着情报科的几个人去，听起来行动队就好像是给他们情报科提供协助一样。 是，共区来了地下人员，这确实属于情报科管辖范围。上次陶元举派人去跟踪，不是也没叫情报科？还是刚才他自己亲口说的。 “陶站长，你不去吗？我们把人抓来，关什么地方？” 这栋小楼就是几间办公室，其他几个行动队都在别处办公，关押所刑讯室，肯定也在别的某处，梁天舟至今还没去过。 既然是秘密抓捕，肯定关押之处也得隐蔽保密。 “我在刑讯室那边等你们，抓了人直接送过去，行动一队的人，都知道。”陶元举道。 梁天舟本想让陶元举亲自带人去抓，他自己好找机会，想个什么办法，提前通知对方。即使无法通知到对方，自己不亲自抓捕，将来也能说得清。 作为潜伏人员，理论上，为了掩护自己，不致暴露，不得已的时候，可以以牺牲别的同志为代价。 但如果同志的被捕，包括牺牲，是自己亲自动的手，将来还是要被立案审查的，这一点，有着后世记忆的梁天舟，太了解了。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推脱不掉了。 叫上情报科办公室的几个人，和行动一队一起，出发…… () 第832章 前脚走，后脚到 一行十多个人，走出小楼，分坐三辆车。 “咱们这样跑去，不怕动静太大？陶站长说的可是秘密抓捕。”梁天舟跟一队长说道。 一队长凑到梁天舟跟前，小声说道：“那人现在在青山码头，路程有点远，不开车，怕耽误了时间，人跑了。我们可以开车过去，把车停远一点，然后大伙儿下车围过去，这样保险。” “对方一共多少人？”梁天舟问道。 一队长答道：“现在就发现了一个。” “既然这样，也不用全都围上去，十几个人对付一个，你不觉得杀鸡用了牛刀？这个动静还不大吗？到时候你带两个弟兄，悄悄摸过去，把他吸引到人少的地方，再动手，干万别让记者什么的把事情捅到报上去了，这是陶站长特别交代的。” “好。”一队长点头应道。 这个一队长是跟随陶元举多年的老行动队员，也是陶元举的心腹。 梁天舟让他带人上去，也有自己留下，寻找机会的意思。 但他又想，如果自己冒险跟人发出预警，要是这本就是陶元举给他安排的一出戏，岂不是正中圈套？ 凭他的直觉，到目前为止，陶元举对自己并没有产生怀疑，不太可能专为自己排这么一出戏。 但一队长和行动一队，都是陶元举的老部下，即使那人真是共区来的，梁天舟给对方通风报信，弄不好，也会落到行动一队的人的眼里，到时候仍然会把自己套进去。 何况，现在这人是真是假，是什么身份，有多重要，梁天舟一无所知。 经过这么一分析，梁天舟决定，除了叫行动队上去抓人，别的，他啥也不会做。 打定主意，车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前面行动队的车，在街边一块空地上停下，梁天舟也紧跟其后，停了车。他对一队长说道： “就按刚才出发时我说的，你带两个人，先过去，找到那人，最好不要当着码头上那么多人动手。剩下的人，就地散开，拉开距离，随时注意，只要他们把人吸引出来，大家堵住几个路口，别让人溜走了。” 一队长答应道：“明白。你们俩，跟我走。” 随手点了两名队员，往码头走去。 …… 吴平正在码头上，跟搬运夫们闲聊。 “这一船都是些什么货？从哪里运来的？” “什么都有，百货、五金，城里几大商场拼的船。”说话的是这里的码头经理，他跟吴平也很熟。 “王经理，你说，如今岛寇投降了，国军部队的军需物资，会不会走水陆？咱们也想法跟部队去疏通一下，拿下这种大买主，生意不是更加稳定，收款也不成问题。” 王经理道：“你是不知道，军需物资，人家部队自己有运输车队，除非自己车队运不过来，才找民营车船。就这样，还有很多人，早就跟那些长官去勾兑了，这是东家的事，咱们这些，拿钱干活，操那些心干啥？” 一个搬运夫刚扛了一趟，站在吴平旁边歇口气，对吴平道： “吴老大，你今天怎么有空，还在这里闲聊？” 吴老大，是家里排行老大，不是堂口的老大。他们把吴安叫吴老二。 “我在等这艘船啊。”吴平指了指旁边已经装完货的驳船，问王经理，“这船什么时候开？” “马上就起锚了，你要搭船，赶紧上去吧。”王经理对吴平一摆手，催促他道。 吴平从这里上驳船，准备离开这个码头，驳船还要去别的码头装货，他已经打听过了，正好他也要去那边，搭个顺风船。 上了驳船，跟船老大和他身边的几个伙计撒了几支烟，那几人把烟收起来，就去忙着解开缆绳，收锚启航了。 等行动一队的队长带人来到码头，左看看，右看看。他又不知道那人叫什么，不好跟人打听，只能自己用眼睛搜寻。 终于在搬运夫中，找到了自己的一个线人，就是这个线人，跟他报告的。 “人呢？”一队长问那个线人。 “上了一艘驳船，都走了快半个钟头了吧，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你去问问经理，那驳船是开往哪里的？”一队长说道。 “队长，既然你来了，你去问，王经理还得卖你个面子，我去问，合适吗？” “跟你怎么说呢，我们的秘密行动，我出面去问，王经理不得起疑？还秘密个啥？快去吧，别磨蹭！” 那线人也不去问码头王经理，他在一堆搬运夫中打听，总有人知道那艘驳船下面要停靠什么码头。 回来跟一队长报告后，一队长一看手表： “来不及了！” 丢下线人，领着两个队员，回来跟梁天舟汇报。 “人呢？”梁天舟问的同样的话。 一队长道：“上了一艘驳船，都走了快半个钟头了。我打听过，这艘船，下一个装货码头，十号码头，在下游的江对岸。有半个钟头，早就靠港了。我们现在赶过去，也没用。” “你不会是告诉我，咱们扑空了吧？谁给他报的信？那么巧，我们马不停蹄赶过来，还封锁了路口，他偏偏就没走路口，而是从水上离开了？” “确实是巧。我回去给陶站长解释吧。不过，听我的线人说，他原本就打算在这里等着搭便船，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只要他还在两江，说不定过两天，我们的人，还能查到他。” “也只能如此了，收队吧。” 梁天舟心里有些许庆幸，庆幸自己没有面临抓捕自己人的局面。 也庆幸那个军分区来的同志，机缘巧合，能够脱身。 回到两江站，跟陶站长简短汇报后，陶元举问道： “人去了十号码头？” 一队长答道：“我们分析，他可能只是搭个顺风船，等船在十号码头停靠，他就下去。但也可能会在再下一个码头上岸，说不准。” 经陶站长一追问，一队长自己先前挺有把握地说在十号码头，也变得不确定了。 “十号码头有我们的人，我立即通知，让他看看人在不在十号码头。” 陶元举听完，直接拿起电话，就打了出去。 () 第833章 拜会栾九 既然这一次出击，没有成功，后面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找到，谁也说不准了。 这次梁天舟连个人影都没瞧见，他要是见到人，说不定还能认出来。不过，也难说，当初跟吴平也只有一面之缘，虽然在监狱里看过他的登记材料，也过去了两年多了。 加上吴平此次来两江，特意化了装，所以，即使对面碰上，估计梁天舟也难辨认。 从陶元举办公室出来，他一直在想，行动一队的人，是根据什么，发现了那个人的疑点的，是从他进入两江城，就注意到了，还是后来在什么场合，偶然遇到的？ 如果是因为隐藏在gd军分区的内鬼，用电报通知了陶元举，那就应该在人刚进城的时候，就派人盯上。 而且，内鬼报信，多半会说来的人叫什么，什么特征等等。 如果乘车来，就去车站守候。如果徒步进城，就去几个进城主要通道设卡盘查。 怎么人都去了青山码头，他们才决定行动？ 莫非这人不是突然来到两江，而是早就潜伏在了两江城？ 梁天舟又想，如果来的人，擅长化装侦察，应该可以轻松躲过路上的盘查，所以，第一步在通道口拦住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接下来只有在发现他的别的疑点的时候，再对照内鬼提供的信息，确认他的身份，这才有了陶元举要他带人去抓捕的事。 行动队去码头的时候，那人已经离开了。梁天舟反倒希望他晚一些离开，在行动队的人出现以后，至少他能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危险。 现在他对军统的围捕一无所知，随时有可能因暴露行踪而落入军统之手。 梁天舟还是那想法，他不插手这件事。 不管那人是不是军分区派的侦察员，此刻，都与他无关。 他去陶元举办公室，跟陶站长说道： “陶站长，我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先调人马去抓捕，抓到了，审出什么来，别忘了抄送给我一份，共区的情报，177师同样需要。” “行行，你去吧。我估计一时半会，也很难再查到。这事我让行动队多留点心。” …… 其实吴平在青山码头的时候，早就注意到，有个人看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盯梢的眼神。 凭着侦察员的敏锐，他觉得此人一定有问题。 后来又见此人趁王经理在码头上指挥装卸，偷偷溜进王经理的办公室，拿起了电话。 这就更加印证了吴平的猜测。 他并不是早就打算搭乘那艘顺风船，而是确定自己被人盯上了以后，临时起意，看到那艘船刚好要起锚，经王经理核实，确实马上要开，他毫不犹豫地就跳上了船。 这一招也很悬，他并不知道驳船下一站要停靠哪里，如果不行，只有中途跳水，游到岸边。 他也是在南头帮混过多年的，江中游几个来回，都不准话下。 经过几天的活动，他多多少少打听到一些情况，司令员要他一周之内归队，他还可以再待上几天，几天，说不定还可以有点收获。 第二天，栾九刚来到六号码头，这里是当年甘夑元的地盘，现在依然是南头帮的老营。 他的身后，跟着甘府的老管家。 两人走进办公室，早有手下给他们泡好了一壶上等好茶，奉到他们的面前。 说起来，这一老一少，都算是甘府的管家，老管家，小管家。甘府的主人是甘文勋，但主人不在，管家管事。在外面，谁也不敢说什么。 栾九端起茶碗，吹去漂浮的茶叶，轻轻啜了一口。 又有手下进来报告道：“有个先生，要见栾九爷。” “谁呀？”栾九正要问，那手下身后，走出一个人来，三十多岁，短发，两眼炯炯有神，一身中式对襟衫裤，袖口翻着。 朝栾九和老管家行了一个江湖抱拳礼，朗声说道： “栾九爷，甘老管家，兄弟吴平，特来拜会栾九爷和甘老管家。” “吴平？你就是青山堂口那两兄弟，吴平、吴安？” 栾九多次听到过这两个名字，当初梁科长还叫他特别留意他俩，只要他俩回到两江，就给梁科长报告。 但本人，栾九一次也没见过。 所以他看了看来人，不免多打量了几眼。 “栾九爷，兄弟我正是青山堂口的吴平，我家兄弟叫吴安。” “青山堂口现在都不听我们这边的了。你来找我，所为何事？”栾九满脸狐疑地看着吴平，揣测着他来的目的。 吴平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 栾九对手下道：“你下去吧。” 屋子里只有栾九、甘老管家和吴平。 “我听说，栾九爷跟国军搭上了线，我还听说，这旁边新建了一个物资中转站，栾九爷这以后，有了稳定的大买卖，重振南头帮，也有了希望。” 栾九打断了他，直接问道： “吴平，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说着，他端起了茶碗。 甘老管家也在旁边说道：“我们现在做什么，都是栾九争取来的。你们堂主想自立门户，咱们今后也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吧。你还来这里做啥？” 吴平忙道：“甘老管家，这话，您应该对堂主去说，我就一个跑腿干活的，我不操心那些事。此次来拜会甘老管家和栾九爷，是想，在栾九爷这里找点活干。” “你找活干，直接去码头，找工头啊。”甘老管家说道。 栾九却明白了吴平的意思，对吴平道： “我这手下，现在暂时也不缺工头。要不，你先回去，等我们需要的时候，我派人去找你？” 找搬运活，直接找工头。他专门来找栾九爷，不就是想当个领头的，这还不能不明白？ “我想栾九爷这里，很快就需要大量增加人手，兄弟不才，一定不会让栾九爷失望的。” “你这话不能到处说。多少人在打军需补给站的主意，尤其是回到青山堂口，不能给我泄露半分，不然，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明白，明白。要不，我在栾九爷这里先干两天，让栾九爷对我也多些了解，多些认识？这两天，我不要工钱，如何？” 这就是所谓的试用期？ 栾九见吴平说话干脆，人也挺精神，跟着就跟着吧。便把手一挥，说道： “行吧，你先下去，等我有事的时候，叫你。” “好呢，多谢栾九爷！” () 第834章 情报的真实性 吴平跟着栾九转了两天，对栾九的活动，基本上摸熟了。 也对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南头帮新任管事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也是他来跟栾九套近乎的目的之一。 另外他还了解到，栾九之所以能够坐上管事的位置，都是甘家大少爷甘文勋亲自安排的。 除了栾九，在南头帮，还有几个甘文勋的心腹兄弟，加上甘老管家，几个人共同构成了今天南头帮的核心。 至于甘家那个美玉小姐，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有些人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多说。 甘夑元还有个义女，蒋凤妹，为蒋记鱼庄的女老板。 这些情况打听到之后，吴平又在军需中转站附近，转悠了一天。以真地记录了里面进进出出的车辆和人员信息。 最后一天，他瞅准一辆刚从军需补给站出来的军用卡车，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到车厢里，坐在货物包上，搭上了顺风车、 直到卡车到达三团驻地前的一个弯道处，借着车辆拐弯，司机右后方盲区，他从卡车上跳下来，整理了一番衣服，甩开步子，又花了大半天，才回到军分区驻地。 顾不上先回住处换衣服，吴平直接去了司令员那里。 “吴科长，不是说一周内回来吗？你今天就回来了？”司令员见到吴平，期待地问道。 提前回来，肯定已经掌握了不少情况，完成了任务。 “先进来，坐下说。” 吴平坐下不久，隔壁的政委听到说话声，也走了过来：“是吴科长啊，这次去两江还顺利吧？” “别提了。”吴平甩了甩脑袋，站起来给政委敬了个礼。 “怎么？不顺利？情报没打听到？”政委紧走两步，迈进司令员的屋子，性急地一连串追问道。 吴平道：“那倒也不是。我刚到两江一两天，就被人跟上了，我也是幸运地躲过了追捕，但就是没想明白，是什么人，发现我并跟踪我的？是两江城的特务，还是咱们的自己人？” 政委看了眼司令员，这次派吴平去两江，就是司令员的主意。 现在的情况，进一步说明，在我们内部，确实有内鬼。 政委示意吴平坐下，然后问道： “你这次出发前，有没有对谁提起过？” “没有啊，政委您特别强调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怎么还能跟别人提起？” 政委轻轻点了点头，思考着继续说道：“你不提，但你这一周时间都不准，也许人家也会推测出，你去哪里了。” 司令员道：“这样的话，范围就大了。” 政委对司令员摆了摆手，又对吴平道：“你这次一去好几天，应该打探到一些信息吧？你先把整个经历给我们口头说说，回头再写个完整的报告。” “是！” 吴平于是把到达两江后，一直到乘军车离开，这期间他的行动，所听到的，所看到的，一五一十向两位首长做了详尽汇报。 “我觉得，在物资从外地运到中转站之前，时间不确定，路线不确定，物资种类和数量也不确定，护送队的状况更是不确定，所以，我觉得，要在这个阶段，打他们的主意，不太现实。” 吴平介绍完，还说出了他自己分析的观点。 “除非我们有内部可靠渠道，能打听到他们某一批货的准确运输信息。” 说得司令员和政委不住地点头以同。 “但是，”吴平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从中转站出来，转发到各部队的时候，却是有机可趁的。比如这次我就是偷偷爬上177师三团去中转站拉货的卡车，离开两江的。” “哦，这个情况，你进行过详细的侦察吗？他们每天都去拉货？拉货的车上，是什么情况？有没有武装押运？”司令员兴奋地追问道。 吴平道：“我在军需中转站外，连着观察了两天，已经对那里的进出货规律，有了大致了解。” “你干得漂亮！吴科长，你去把具体情况写下来，然后有什么建议，也一并写上，交給我吧。这事我们会根据你提供的情况，仔细斟酌的。” 政委不像司令员那么激动，他现在需要对情况进行核实，至于下一步行动，现在并不能立即做出决定。 吴平离开后，司令员才转过头来对政委道：“你好像对吴平此次去两江的收获，不是很满意？” 政委掏出烟来，给司令员也点上。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片刻，政委才开口说道： “我对吴平没有不满意，他能独自去两江，收集到有用的情报，就很不错了。但是，他既然刚到两江不久就被人盯上了，那他得到的这些情报，是否真实准确，我们不应该打个问号吗？” 司令员没有搭话，使劲抽着烟。 政委接着说道：“我们做一个假设，吴平去两江的事，是隐藏在我们中间的某个内奸用电台通知出去的，那他们是不是在得知吴平去两江的目的之后，会采取一些措施？包括派人盯着他的行踪，也包括在他要去的地方，做些手脚？ 换句话说，他看到的，听到的，可能是人家有意让他看到、听到的。” 这时候，司令员才拍了一下桌子，对政委道： “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得跟两江地下组织联系联系，从他们的角度，对吴平汇报的情况，进行核实。两边对照，情况也许就明朗了。” “哈哈，司令员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你不是说过吗，两条腿走路，双管齐下嘛。” “对嘛。他们是两条腿，我和你，也是两条腿走路，你政委是左腿，我就是右腿啰。咱们得协调统一，才能四平八稳走四方。” “哈哈哈哈！” 司令员的脸上也轻松了些，和政委开起了玩笑。笑完又说道： “通知两江地下组织的事，我觉得，也一样要保密，要不政委你亲自去通讯科，盯着他们联系。” 政委摆摆手道：“司令员，这件事，我想，最好再派一位同志，去两江当面跟老李核实。” “还派人去？咱们派去的人，一到两江，就被盯上，咱们这边已经没有秘密可守了。” () 第835章 你就是六叔？ 司令员担心内奸不除，派谁去都会暴露行程。 政委淡淡地一笑，问道： “不一定，司令员你想，我们之前派去的人，都是侦察连或者跟侦察连一条线的人，他们一离开，有人立马就知道，说明什么？” “说明，内奸很可能出在他们中间？” “这只是一种推测。”政委说道，“所以，我们可以派别的连队或者部门，跟侦察连没有关联的人，再去一趟两江。一为核实吴平带回来的情报，二为圈定调查范围。” 军分区下辖几个团，每个团驻地还不在一起，如果避开内奸可能出现的单位，叫别的单位派人前去两江，应该不会再有行踪泄露的情况。否则，内奸就绝不止一个，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老奸巨猾！行，政委，就按你的想法，由你去落实吧。”司令员一锤定音。 …… 张大山进入两江城后，一路顺利，并无任何耽搁。城北的要道上，也没有人设卡检查。 政委给他派任务的时候，把陈武和吴平两次遇到检查和跟踪的情况，都详细对他说过，要他特别留意。 如果再被人盯上，就取消此次任务，立即返回军分区驻地。 张大山，小名“小山子”，在根据地的时候，原是政委的警卫员，人小鬼大，聪明机灵，经过政委悉心培养，才二十出头，现在已经是军分区最年轻的连长之一。 因为他所在的连，跟陈武的侦察连，相距较远，张大山便被政委挑中，执行这次关键的任务。 甚至为了保密，政委自己去找敌工部吕部长要了两江城老李的联系方式，转交给小山子。而不是叫小山子去找吕部长要。 这样，连吕部长都不知道，谁要去两江。 张大山一副进城寻亲戚的乡下人装扮，这可是他第一次进两江城。以前随政委一起，在两江的郊外，短暂执行过任务。 进得城来，才发现，城里和郊外，差别那真叫一个大。 郊外房屋破破烂烂，到处是农田。见到的人，都都是破衣烂衫地当地农民。 进到城里，也有破旧低矮的老房子，但还有更多的洋楼、花园，街道上走着的，各色人等都有。有穿洋服的，有穿绫罗绸缎中式衣衫的，也有穿得像他这样从乡下来，在城里讨生活的。 张大山虽然没进过两江城，但跟着政委，不仅学了文化，还听政委说过不少城里的事物。算得上见识颇广。如今亲身来到城里，一点也不怯生。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正在西边的天上，投射出道道晚霞。 得在天黑之前，赶到李书记的联络点。 不过，现在肚子有点闹腾了，“咕咕咕”的叫唤。 为了赶路，他今天只吃了一顿，要不，先在街边买点什么，垫吧垫吧？ 买了两个烧饼，拿着路上边走边吃，这样不耽误工夫。 …… 老李忙活了一天，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这个住处，两江地下组织的其他同志，都没来过。 每次要联系，或者召集开个小型会议，都是在其他地方。 这个住处，只有军分局敌工部的吕部长知道，但吕部长并没有来过。 上次陈武到两江，吕部长给他说的地址，也不是这里，而是老李的一个联络点。 老李和他的一个最信赖的助手李肖，住在这里。 他进了门，随手把门关好。助手李肖已经在厨房准备晚饭。 老李坐在堂屋，思考着白天工作中的一些情况。 现在两江地下组织的工作重点之一，就是监视两江政要们的动向，尤其是跟军事有关的人物。 177师和152师，自然也在他们的工作范围之内。两师成立联合补给站，这就是一个信号。 一旦国军要在鄂豫一带开战，军用物资，一定会提前调拨。两江是个九省通衢的交通要道城市，物资运输一旦从两江经过，总有留下线索和痕迹。 所以，他分派了人手，密切关注军需补给站的货物进出情况。 南头帮的码头搬运夫中，原本就有地下组织的成员。 现在栾九掌管下的南头帮，正在和军需补给站建立合作，货物的装卸、运输，他们都能很容易弄清楚。 老李曾经想过，把栾九争取过来，但听了蒋凤妹的意见，暂时没有打栾九的主意。 如今军分区出了内奸，至今没查出来。 所以，对于跟军分区的联络，特别紧要的事，他还是得派交通员亲自去当面汇报。 对军需补给站的情况，还在进一步摸底当中，也就暂时没有向首长报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这是自己人的暗号。 可是，这个地方，没有别人知道啊，外面是谁在敲门呢？ 老李正要出去看看，厨房的助手李肖听到敲门声，抢在老李之前，对老李摆摆手，轻声道： “老李，你先到屋里去。” 老李道：“这里没有别人知道，来者是谁，我得亲自去看看。” 李肖掏出一把手枪，跟着老李从屋子出去。两人轻脚轻手，贴近门后。 老李从门缝里往外一望，见一个农民打扮的年轻人，正在门外张望。 这人，他从来没有见过。 正在疑惑，门外又开始敲门了。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紧接着，那年轻人小心地叫道：“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李肖隔着门问道： “你找谁？” “我是从老家来的，找我六叔，六叔在家吗？”年轻人道。 “我们这里没有你的六叔，你找错门了吧？”李肖回道。 “是吕大伯给我的地址，应该没错啊。六叔，我是小山子！” 李肖还要说话，老李已经把门打开了。 “快进来！” 李肖：“？？？什么情况？” “李肖，你去看看门外。”老李用下巴给李肖示意。 李肖点头。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小子刚才说的话，多半是跟李书记在对暗号，自己不知道的事，他也不多问，只管按照李书记的吩咐，在外望风。 老李把张大山拉近堂屋，才说道：“你是吕部长派来的？” “不是，是政委派我来的。你就是六叔？” () 第836章 尽在陶元举的算计中 “我就是六叔。小山子，政委叫你来，是不是为了内奸的事？”李书记急忙问道。 “也算，也不算。主要还是落实一下，两江地下组织，近期对国军方面收集到的情报。电报中不便详说，所以派我来，当面了解。” “这方面，我们还在进一步打探，所以没有及时跟上级汇报。” 李书记把两江方面搜集的情况，详详细细跟张大山介绍了一番，张大山不便随身携带文字性的东西，只有凭记忆，把老李所说，装在脑中。 两人交流了大约一个钟头，老李才把李肖叫进来。 饭菜也准备好了，当晚小山子在老李这里吃了饭，暂宿一晚，次日天不亮，即辞别老李和李肖，踏上了返程。 政委给张大山的任务，就是核对情况，没有要求他继续留在两江城侦察，所以，离开老李后，张大山功力全开，紧赶慢赶，回到了军分区。 他没有去司令员或者政委那里，而是回到了自己的连队，等着政委来找他，这也是政委之前交代好了的。 政委预计小山子应该回来了，他独自来到连队，把张大山叫到附近的无人处。 听完张大山的汇报，政委眉头紧锁，又问了些老李的情况，说道： “看来，几方面的情报综合起来，真是山雨欲来啊。” “政委，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张大山没听明白。 政委笑笑，没有给小山子解释，而是拍了拍他的肩，嘱咐道：“好好把连队的训练抓紧，要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张大山立正敬礼，答道：“是！” 回到司令员这里，政委把张大山带回的情况，简要说了一下，总结道： “看起来，两军开战，已经不可避免。咱们得早做准备。吴平带回来的情报，基本属实，两军地下组织也在关注着新的进展。” 司令员听罢，问道：“那你说，要不要像吴平所说的那样，在中转站转运物资的路上，搞他一下，给咱们也筹措点粮草？” “我觉得不妥。现在从两江城到孝感一带的土匪，都被国军方面清剿殆尽，突然出现一彪人马，劫夺了他们的物资，傻子都会想到是谁干的。咱们可不能授人以柄，落下个挑起战端的责任来。” 见司令员明显有些怅然，政委又道：“不过，咱们可以继续盯着，一旦战事一起，那时再出其不意，夺他几批货，可就不算挑事了。” “嗯，这个计谋好。” 政委忧虑地说道：“可是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内奸的问题。这次我派去的人，一路畅通，没碰到任何情况。” “那不正好说明，问题出在侦察连？” “这就是问题的严重性，侦察连是咱们的眼睛和耳朵，他们出了问题，这影响可就不可估量了。” “政委，看来，咱们得想个办法，把这个内奸引出来呀。”司令员提议道。 政委没有立即回答，他在思索，该用什么方式，是打草惊蛇，还是引蛇出洞。 既然范围缩小了，可以有针对地采取一些办法，让其再也沉不住气，自动冒出头来。 …… 梁天舟自从在青山码头带人抓捕失败，再次听到那人的消息，还是在几天之后。 是行动一队的队长闲聊时，无意中提到的。 他说，那个gd的探子，后来在军需中转仓库附近出现过，他们得到消息，赶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给梁天舟的感觉就是，这个人，总是能在抓捕他的人赶到之前，离奇般的消失。 莫非军统的线人中，有他们的人？提前通风报信了？ 他要是知道这个人就是吴平，就不会赶到奇怪了。 军统的很多线人，都是帮派中人，而吴平的人脉关系，也主要分布在各个帮派中。 “这么看来，那人应该已经离开两江城了吧？”梁天舟问一队长。 “估计应该离开了。我推测，他来两江的最终目的，就是那个中转仓库。东奔西跑，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 “聪明！你适合当探长，做个行动队长，有点屈才。”梁天舟夸张地对一队长吹捧道。 后来，梁天舟又从陶站长处了解到，那人实际上是偷偷爬上177师的运输卡车，离开两江城的。 “陶站长，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梁天舟不由得追问道。 陶元举狡黠地一笑，说道： “天舟，你忘了，军需补给站有咱们的人？” 梁天舟这才反应过来，邹映雪不是在补给站吗，陶元举只要给她发出指令，要她密切关注这两天进出仓库的车辆和人员，得到这个线索，是不难的。 “那你为啥要放他离开？而不让邹科长叫人把他扣住？”梁天舟继续问道。 “扣住一两个人，有什么用？他不是要军需站的情报吗？咱们就给他个机会，让他看到，我就是要他回去给那边报信。” “看到咱们兵精粮足？让他们不要打军需站的主意？” 梁天舟已经想到陶元举下一步要做什么了，他故意装糊涂，听听陶元举要说什么。 “不，你回去跟刘师长提个醒，邹映雪已经跟他们魏师长汇报了。在中转站和部队之间转运的时候，外松内紧，如果有人打主意，就给他来个伏击。” “好主意！”梁天舟笑着赞道。 “这算是我给你提供的一条重要情报了吧，让你在师长面前，也能表现一把。”陶元举看着梁天舟，笑道。 “可人家还不一定会来打运输车的主意呢。” “不来更好嘛，运输安全有保障，不是好事吗？只要他们来，就叫他有来无回。你给师长好好说说，可能性一半对一半吧。” 梁天舟犹豫道：“这事，我还得想一想，该怎么跟师座说。人不是我亲眼看到的，而且，他还是钻了177师后勤补给的漏洞，搭了个顺风车，这事要往深里说，可以军中的事故。虽然没有造成后果，但师座知道，一定会马上整顿，你那计谋，他是否采纳，还未可知。” 陶元举笑道：“这就要看你的智慧了，我相信你行的。” () 第837章 邹科长对你不是这么说的吧 陶元举虽然这样说，梁天舟却没打算照他说的，转告刘元武。 给gd设陷阱，这是他不会做的。 回到军营，梁天舟先给袁参谋长报告了。 军需补给站的事，他并没有插手，他把这件事推到邹映雪身上。 “参座，根据我的情报来源显示，152师供应科的邹科长，在军需补给站发现了g军的侦察员，并且，在追踪的时候，此人爬上我师三团的补给车，逃离了两江。” 袁参谋长惊讶地看着梁天舟：“梁处长，你这情报可靠吗？这人怎么进入补给站的？又是怎么爬上三团的车，而没有被司机发觉的？” 梁天舟道：“这就是我要跟参座说的，咱们军需站在转运过程中，存在漏洞啊。参座你想，这一次，只是一个侦察员，如果下回，他们派出一个小分队，化装埋伏在必经之路边，会是怎样的结果？” 现在两军各守自己的地盘，大规模派出部队穿插进来的可能性不大，但派支小分队，甚至隐藏身份，扮成老百姓，然后突然对运输车展开袭击，劫夺物资，这个后果，参谋长立即就想到了。 梁天舟进一步说道：“具体情况，可以问问咱们的供应科长，邹科长发现的情况，他也应该知道的。” “不行，我得跟师座报告，这种情形，绝不允许再次出现。” 袁参谋长站起身，又对梁天舟道：“要不，我俩一起去见师座。” 梁天舟点点头，跟着参谋长来到刘师长办公室。 听了参谋长的报告，刘师长道：“这以前军需物资，直接运到部队军需处，一路上都有押运部队负责。 现在押运部队送到中转仓库，就算交接了。咱们自己的人去提货，因为有了中转仓库，随时去拉一两车，反倒对运输的安全，不够重视了。 参谋长，你拟个紧急通知，下发到各团，调运物资，集中进行，特别强调要安排人员负责押运。” “是！这事要不是梁处长得到情报，我们还不知道，幸好没有出事。”袁参谋长不忘替梁天舟美言两句。 “嗯，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另外再派人，对转运过程进行抽查，发现问题，立即追责。我看谁还敢不当回事。”刘师长严肃地指示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 袁参谋长说着，就要出去，他看了眼梁天舟，刘师长却道： “参谋长你先去吧，梁处长留下，我还有事要谈。” “师座，还有什么指示？”等袁参谋长走远，梁天舟才试探着问道。 “梁处长，你这情报是从哪里得到的？” 刘元武问道。 梁天舟心里一惊，袁参谋长都没问他的情报来源，刘师长留下他，单独相问，不知他想听什么。 “师座，这情报，自然是从军需补给站那边得到的。”他一口咬定不改口。 “这么说，你在供应科，发展了你的眼线？”刘师长死死盯着梁天舟，看着他的表情。 “我的眼线？师座，我是从邹映雪那里得到这些情报的，是她主动告诉我的。”梁天舟急中生智，此刻，只有从邹映雪那里得到消息，才不会被刘师长误认为，他在补给站搞特务活动。 他看得出来，刘师长和袁参谋长，对他的军统身份，其实都心照不宣。 见梁天舟一副高度紧张的神情，刘元武轻轻一笑，说道： “我想邹科长对你不是这么说的吧？” 这话的隐含意思，梁天舟吃不准，邹映雪难道已经跟刘师长报告了？ 陶元举说邹映雪只负责跟152师的魏师长提议设伏之事，可没说已经通知了刘师长啊。 “师座，邹科长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啊。”梁天舟还是不改口。 刘元武用手指点了点梁天舟，道： “魏师长已经跟我通过电话了，邹科长给他的建议是，利用这种漏洞，外松内紧，给g军设一个圈套，让他们来钻，我们好趁机消灭他们。我想邹科长跟你说的，也一定是这话。对不对？” 梁天舟憨憨地一笑，算是承认。 “你还跟我耍小聪明。那邹映雪是供应科长，她发现情况，向上面报告没问题，她又不是作战参谋，她的提议，一听就很幼稚。” “师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梁天舟赶忙顺着说道。 “哦，你说说，你怎么想的？”刘元武来了兴致，脸色也变轻松了许多。 “首先，g军侦察员来刺探情况，并不一定就要派人来袭击车辆，这只是一种推测。 其次，就算他们可能会来袭击运输车，时间不确定，对方人数不确定，在哪里下手不确定，我们难道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长期保持这种外松内紧，等着他们来抢？万一失算，对我们可就是损失。 与其被动地故意露出破绽等人来攻，不如加强自身的保护，防止被人偷袭，这样更有利于我们。不知我说的对否？” 刘元武频频点头道：“嗯，我跟魏师长都是这样想的。” “还有，”梁天舟继续说道，“以目前两军的态势看，我想g军也不至于冒着破坏和谈的罪名，派人来挑事。刺探消息，和劫夺军用物资，性质可完全不一样。”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一番话，说得刘元武喜形于色，看来，梁天舟不仅擅长搞情报，还很有政治眼光。 “只要常总座不下命令，我们现在谁也不愿意开第一枪，沦为挑起内战的罪人。所以，我跟魏师长都已达成了共识，目前局势，尽量约束部队，不要招惹事端。” “嗯。相互刺探情报，这是两军之间，太正常的活动，咱们也不可大意，该防还得防。”梁天舟提醒道。 “你是情报处长，怎么做，你看着办就行。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或者找袁参谋长。” “是！那属下告辞。” 军分区司令员和政委，并没有袭击运输车的计划，双方的领导层，都有一种默契。 但现在在侦察连展开清查内奸的秘密行动，却在政委和司令员的会商之后，悄然拉开了序幕…… () 第838章 内鬼现身急急如律令 本章节因为不符合审核要求，已经通知作者，紧急修正中，请您稍后刷新重试。 () 第839章 不是侦察连的 政委布置好这一切之后，回到司令员的住地。 现在需要的是等待，等待结果出现。也可能什么结果也不会出现，这就要看，那个内奸，会不会对政委透露的这些信息感兴趣了。 也要看先前造就的氛围，有没有让内鬼赶到紧张，感到害怕。 这其实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措施，一种是让其紧张，不敢轻举妄动。另一种又是一种诱惑，放过这次向主子立功的机会，他还能保持无动于衷？ 一方面继续待下去，可能最终被清查出来，另一方面，提前撤离，撤离时还能顺便带走两份重要情报。一是国军运输车队即将遭到伏击，二是隐藏在国军补给站的gd份子。 只要对手沉不住气，政委的这一手连环招，就能让他无处遁形。 为了打发时间，司令员叼着烟斗，跟政委就在屋子里对面而坐，面前摆上了一盘象棋，慢慢地边聊边对弈。 这时，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吴平，他在问警卫营，政委跟司令员在不在家。 司令员大声对外喊道：“让吴科长进来吧。” 吴平急匆匆走来，对政委说道：“政委，今晚侦察连有行动？” “是啊，给他们布置了一项任务。”政委头也没抬，一边往棋盘上落子，一边回答吴平道。 “什么任务？人手够吗？要不我带侦察科的几位同志，也加入吧？”原来吴平是来请战的。 政委依旧在琢磨着棋局，随口说道：“派出了留守的两个排的兵力，足够了。你就别凑热闹了。坐下来，帮我参谋参谋，这步棋，我该怎么走。” 司令员也跟着示意吴平坐下，吴平坐于一旁，看着两位首长，继续下棋。 一直到晚上九点，政委看了看手表，对吴平道：“不下了，你也回去吧。侦察连正在抓紧睡觉，你不要去找他们了。” “是。” 吴平离去，政委才对司令员道：“应该差不多了，咱们过去看看？” “老伙计，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司令员疑惑地说道。 “你是说，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没有来给我们报告？” “难道不是吗？如果有人要趁机溜走，或者去跟上假内线小山子，早就该被我们埋伏的人，逮着了。这都两个小时了吧，一点消息没有，小山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司令员的话，让政委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不会吧？小山子应该不会有事。多半是内鬼没有冒头，看来这次，咱们都白忙了。” 走到门口，外面突然窜出一人，两人定睛一看，正是小山子张大山。 “小山子，你这突然跳出来，是要吓唬谁呢？”政委笑骂道。 旁边的警卫员跟小山子同时都笑了。 小山子道：“我早就来了，听警卫员说，司令员房里还有吴科长，我就没进去，在外面等着。一直到刚才看到吴科长离开，我正要往里走，谁知两位首长又出来了。” “怎么？你防着吴科长？”司令员问道。 “也不是，这件事，不是不能告诉别的任何人嘛。我跟司令员和政委单独汇报。” “行，你先进来，我们去屋内再说。” 到了司令员的住处，小山子才说道： “我一路走得很慢，走了半个钟头，后面侦察连方向也没有人跟来。” 司令员和政委对视一眼，等着小山子继续。 真没情况，他候在外面，干啥？ “我又慢慢朝南边走，边走边歇，已经走出埋伏的人，可以观察的视线之外了，也没有情况发生。 这时，我就打算绕回我们连队去，谁知就在这时，我察觉到，草丛中有人在盯着我。我一看，这里没有接应的人了，只有我一个人。 我便假装没有发现他，准备绕到草丛背后，但那人始终在注视着我，见我要靠近，窜起身，飞快地逃走了。” “你看亲了那人的模样吗？他朝那个方向逃走的？”政委急迫地追问道。 小山子摇摇头：“他先是一直趴着，后来又背对着我逃走，我拔枪朝他射击，他朝树丛深处逃了，我没追上。” 停了一下，他又说道：“不过，我好像打中了他的肩头。” “他穿的什么衣服？是军装吗？” “不是，跟我差不多，山里的农夫打扮。” 政委对小山子道：“你先回你们连去，这事不要对人提起。” “是！” 屋里只剩下政委和司令员。 “我看，情况越来越复杂。我们先去侦察连，核实一下。” 侦察连都在睡觉，而布置在侦察连外围的其他人员，向政委报告，从下午到晚上，侦察连没有一个人离开过。只有侦察科吴科长中途来过一趟，又走了。 根据吴科长离开的时间推断，他从侦察连离开，直接去了司令员的住处，没有时间再去别处。 到侦察连出发的时候，还有几个小时，政委没有去叫醒他们，让他们继续按原计划，半夜出发，赶往高坪吧。 政委想了一下，突然对外围的连队带队的连长说道： “把队伍集合起来，我要讲几句。” 很快，外围守候的连队，集合完毕。 政委简要地重复了一遍接下来的任务，要大家打起精神。 同时，他却在观察，这些人中，有没有谁的肩膀受伤了。 既然当时穿着老百姓衣服，假如负了伤，现在也包扎好，换了军装。 政委想了些招式，让每个人都无意中举了左臂又举右臂，都没有发现谁的胳膊肩头有问题。 被小山子打伤的人，不在这些人中。 “好了，继续分散开来，再坚持几个钟头，等侦察连出发，你们就撤吧。” 说完，政委和司令员往回走。 在他俩的心里，都在想着这件事。 埋伏在杂草丛的人，显然是在那里等着，等从司令员住处离开的gd内线从那里经过，然后看清楚这个内线的模样，好跟上司报告表功。 现在这个人，是逃走了，还是又回到了他所在的连队？他到底是哪个连队的人？ 无论是政委，还是司令员，都摇了摇头…… () 第840章 假情报变真情报 不得不说，这次精心布置的捉奸行动，到此已经基本可以宣告失败。 要在整个军分区查找一个肩膀受伤之人，是非常难办的。别说受伤之人，本就不少，这个人悄悄自行包扎后，秘而不宣，连他自己身边的战士，可能都难发现，何况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属于那支队伍。 他知道政委这里来了个神秘的人，又知道如何避开设的埋伏，这个人就不是一般的战士。 不！ 也许他就是一个普通战士，不过行动是别人要他那样做的。那样的话，内鬼就不止一个人，至少两个甚至更多。 “司令员，咱们以后下达命令，可得注意，对谁下达的命令，就不要让别的无关的人掺和进来，防止泄密。” 政委虽然还想一鼓作气，把内鬼揪出来，可又真不知从何下手了。 “要是咱们的内线，能够提供更多的详细信息，就好了。” 司令员也无不惋惜地说道。 政委笑道：“他要是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还能不转告我们？肯定他也没有办法弄清，这个内鬼的特征。” 司令员点点头：“嗯，你说的或有道理。” …… 按下军分区政委不甘心就此放弃，继续在想着办法，怎么把这个内奸揪出来。 梁天舟却得到了一个情报，152师魏师长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批枪械子弹，在运输途中，经过高坪一带时，遭遇不明武装分子袭击，整整两车货，全都无影无踪了，连同押运的将近一个排的军士，也人间蒸发了。 这消息是177师派出的侦察人员，从152师的人口中，亲耳听到的，应该属实。 “看来这个魏师长，魏常安，还有点能耐，除了正常拨给的军需物资，他还能从别的地方，搞到这么多的枪弹。”梁天舟心里想到。 “是什么人打劫的？他们还没查到吗？”梁天舟问道。 “没有，据说已经派了几拨人去查了。” “这消息是怎么走漏的？”梁天舟也没想明白，魏师长私下采购的军火，运输肯定也没几个人知道，这消息，是如何被袭击者掌握的？ 侦察兵道：“这还用说，要么发货方，有内鬼，要么152师这边，有内鬼。” “只有这种解释了。”梁天舟想到。 这件事陶元举不久之后，也知道了，应该是邹映雪跟他报告的。 他分析判断，多半是gd所为。但又没有证据。 他对自己安插在gd内部的内线很不满，这么重大的情况，难道就没有察觉到？给国军造成损失，他两江站脸上，也挂不住。 如果有所察觉，即使不能使用电报，也可以派个人，回两江来，通知一声啊。 内线现在又不是一个人，他完全可以派个人，来回传递信息的。 那么，会不会那个内线，现在身处不利之中，自己脱不开身，也不方便派人出来？ 这事陶元举不好再想，尤其当着梁天舟的面，他更不能表现出来，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与152师的一批军火相比，陶元举更愿意首先保护好他的内线的安全。辛苦安插进去的，还没有到真正发挥大用处的时刻。 所以，当梁天舟回两江站，跟陶站长提起152师丢失军火之事，陶元举竟像才听说一样，显得十分意外。 “这事你觉得会是谁干的？”他问梁天舟。 “没有证据，不好推断。” “我觉得，是gd。”陶元举说道。 “也有可能。据说魏师长派人去追查了，我们等着看结果吧。” 陶元举道：“还查什么查？要能查出来，人家也不会出手了。这显然是有预谋的，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 “陶站长说得也对，魏师长这回吃了哑巴亏。” 梁天舟事不关己地评论着。 陶元举却道：“我要是魏常安，我就派一支部队，换成便衣，专找g军哪支分散的小股队伍，吃掉他娘的。让他们也尝尝有口难言的滋味。” “我听说，豫省那边，两军就经常因为这类事，摩擦不断。”梁天舟这是听谁说的，他也说不清，也可能是前世记忆？ 他看了看陶元举，忽然有了一个念头，问道： “陶站长，上回那个共区来的人，到两江是什么目的？他在军需站待过，会不会是他，从军需站内部，偷听到什么机密消息了，回去报告后，才发生军火被劫之事？” 陶元举道：“你这一提醒，我还真没想到。回头我让邹映雪暗中查一查，那批军火，是不是运往联合军需站的。” “另外，咱们两江站在共区就没有内线吗？可以让他们从那边打听打听，从哪里得到的这消息，不是更清楚了？”梁天舟进一步提议道。 “还没到时候。”陶元举脱口而出，说道。 “什么时候才启用？”梁天舟紧跟着追问道。 “不，我的意思是，还没到向共区派出特工的时候。”陶元举赶忙掩饰道。 这话太假！ 向共区派特工，还要等到何时？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了？ 梁天舟也不揪着这点继续了，省得让陶元举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刺探军情。 虽然梁天舟作为副站长，这件事对梁天舟隐瞒，有点说不过去。 但梁天舟如果刻意打探，就容易引起陶元举疑心。 “陶站长，我在雾都的时候，根据贺处长的指示，就派出了人员，向gd方面渗透。我来两江之前，贺处长又一次提到，这个模式，可以在两江及周边推行。” “这个，贺处长给我来过电话，也提到过。”陶元举承认道。 “但现在情报科人员有限，也没法马上实施，陶站长，要不跟上面申请申请，给我们情报科补充些人才？” 情报科名义上归梁副站长分管，实际上陶站长管得多些，陶站长更重视行动科，把行动科都分成了四个行动队，情报科却还是那几个人。 “梁副站长，你可以先写个报告，我在上面添上我的名字，咱俩共同提出申请，贺处更加重视一些。你可是贺处亲自确定的人选。” “陶站长，你我都是d国的人，这么说就见外了。好吧，我先拟一个草稿，请陶站长过目。” 梁天舟说干就干，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即动笔。 () 第841章 又见沈达诚 梁天舟给两江站情报科补充人，就是希望藉此更多地插手两江站的事。 以前的各个部门，都是陶元举的人，所从事的工作，也是陶元举布置下去的。 名义上把情报科划给梁天舟分管，实际上梁天舟多数时候在177师，也无暇过问。 如果在情报科的新人中，培植几个自己的势力，那么，即使梁天舟不在两江站，这里发生的事，他也不致一点消息都听不到。 比如最近几次，陶元举的行动，就很令人费解。 但他又不好问得过细，只当自己是局外人，随便聊聊可以，不去深究。 跟陶站长联名提交的申请报告，很顺利地得到了总部二处贺处长的回复。 回电中明确指出，给军统两江站补充情报人员，是经过局座批准的。两江站负责人，可以亲自前去已经回迁石城的中央警官学校，挑选当届毕业生。 这个中央警官学校，十年前由警察高等学校和浙省警校合并而成，经过局座精心谋划，最终被军统总部完全掌控。不仅为全国警察部门培养专业人才，也为军统输送新鲜血液。 这件事，陶元举放权，让梁天舟自己去挑情报人员，他不干预。 梁天舟自然是求之不得，原先还以为陶元举自己会亲自去，最多让梁天舟陪同。 不过，两江站正副站长同时离开两江，这并不现实。 现在陶站长让梁天舟去，挑选的过程，就完全由梁天舟来决定。 回到军营，梁天舟找了个借口，跟袁参谋长告了一周的假，便换上便服，一个人登上了去石城的客轮。 这次是国民政府撤出石城后，梁天舟第一次来到石城，也是国民政府还都石城后的第一次。 虽然还没完全回迁，但这里已经算是国家正式的首都了。 中央警官学校也已从雾都迁了回来，在原址复校。 一天之后，梁天舟在石城下关码头下了船，直接雇了辆车，拉着他来到位于石城东郊的中央警校校园。 跟门口的警卫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警卫说：“这事你直接去找训育主任。” “请问一下，训育主任的办公室怎么走呢？”梁天舟很客气地问道。 “往前直走，行政楼一楼，就去看门上的牌子。”警卫言简意赅，也不废话。 “好的，谢谢了，兄弟！” 梁天舟走进行政楼，这是一栋三层的砖石楼房。每间办公室的门框上，果然有木质小牌，标着各个部门的名称。 “训育科”、“训育主任”，梁天舟看到了。走到门外，轻轻敲了敲关着的木门。 “笃笃、笃笃！” “请进！”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梁天舟听着怎么有点熟悉？ 推开门，抬眼一看，简直不要太惊喜！ “沈局？！训育主任？” 沈达诚也没想到，敲门而入的，竟然是梁天舟。 “沈主任，现在该叫你沈主任了，你什么时候到中央警校当了这个训育主任的？” 梁天舟走进办公室，还不忘把门随手关上。 “我们都是奉命办事的人，上面让我到哪里，我就去哪里哟。从雾都离开后，我就来了这里。”沈达诚一边说着，一边迎上来，拍了拍梁天舟的肩，把他按到旁边的椅子上，又忙不迭给他倒茶水。 “天舟啊，你怎么到警校来了？” 重新坐下后，沈达诚才询问道。 梁天舟答道：“这不是为了来选几个毕业生嘛，贺处长批准，让我自己来挑。” “这事我知道，我没想到是你来，怎么，陶站长没亲自过来？” 沈达诚看来对军统两江站还不清楚，梁天舟现在是两江站的副站长，难道他不知道？ “陶站长让我自己来挑，现在情报这一块，由我分管。我想招几个情报方面的人才，补充到情报科。” “你是情报科长？”沈达诚问道。 “不是，我是分管情报科的副站长。”梁天舟证实，沈达诚确实不知道两江站的情况。 沈达诚并不意外，面色平静地问道：“你需要几个人？有什么要求？需要我给你推荐吗？” 作为警校的训育主任，对这一届毕业生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 “能得到沈主任的协助，天舟求之不得。就请沈主任给我推荐几位吧。” 梁天舟顺杆爬，马上答应了。 “情报方面的人才嘛，应该从特科毕业生中选拔。”沈达诚自言自语道。 “对，特科的，比较合适。”梁天舟也点头认同。 中央警校分为本科和特科，本科培育普通警察系统的人才，特科培养军统特警人才。 沈达诚眼前一亮，对梁天舟道：“我给你先推荐五个优等生，选中几个，就看你了。走吧，我去把人找来，你当场面试。” “别急，沈主任，能不能把你打算推荐的那五个人的情况先说说？或者让我看看他们的档案？之后再去面谈？” 沈达诚用手指点了点梁天舟的心窝，笑道：“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我，我能把差的推荐给你吗？不过，先看档案也行，我陪你去学生档案科吧。” “不是信不过，按流程办吧，档案总归是要看的。” 梁天舟一边分辨，一边随着沈达诚离开训育主任室，朝档案科走去。 到了档案科，沈达诚给管理员介绍了一下梁天舟的身份，以及要求调阅档案的事，同时报出了五个人的名字。 管理员熟练地从档案柜中，把五人的档案，一个一个地找出来，交给沈达诚：“沈主任，你要的这几份档案，都在这里了。” 沈达诚随手转交给梁天舟，那管理员又道：“只能在这里查阅，不能带走。” 档案室有有一张方桌，几把椅子，沈达诚陪着梁天舟，在桌边坐下。 梁天舟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五份档案看完。学生的档案，看不了这么久，他是一边看，一边在揣摩，这些学生的经历中，有什么亮点，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然后，把档案分别放回档案袋，叠整齐，交还给管理员，对沈达诚道： “沈主任，我看好了。现在去见见学生本人吧。” () 第842章 高兴的日子 “天舟，先回我的办公室，我去把他们叫来。”沈达诚道。 梁天舟：“那就有劳沈主任了。” “跟我还这么客气。”沈达诚笑着走了。 中央警校特种警察科，学生多为军警宪各单位推荐，或者有重量级人士保举，才能取得入学的资格。 能够进去的，都是家世清白，政治可靠，聪明勤奋，身体底子好的。 学成毕业的，更是生龙活虎，青年才俊。 五个被沈主任推荐来的，依次在训育主任室外等候，一个一个的被叫进去谈话。 这五个人，能够得到训育主任的力荐，肯定资质都是绝佳的。 梁天舟还从沈主任语气中，感觉出，其中有两个，更是沈主任首先推给梁天舟的，通过面谈，梁天舟对他们都很满意。 一般学校的校方向用人单位推荐学生，就跟后世的房产开发商一样，先把好的楼层、好的户型捂着，说就剩这些了，再不出手，这些也会被抢空了。等你签好合同付了钱，才知道，后面放出来的户型、朝向、楼层，都比你下单的这户要好。 学校给用人单位说，这些学生都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毕业生，等你把人签了，才发现，最好的学生，学校压根没有推荐给你。 但沈达诚不一样，他是真心把本届最优秀的毕业生，介绍给梁天舟的。 要说有私心，就是希望能令梁天舟满意。 最后经过反复斟酌，梁天舟要走了三个：宋嘉木、高阳和李轩海。 他分别跟三个人又进行了一次长谈，了解了一些档案里没有记录的情况。 “你们回去准备准备，明天随我一起，去两江。”梁天舟对三人说道。 “是！” 沈达诚走进来，笑着问道：“怎么样？还满意吧？” “谢谢沈主任了，确实个个都不错。不过，我也只能要三个人，不能一次性全上新人，慢慢来吧。” “明天你就要带着他们回两江，今晚就在我家，我既是给你接风，又是为你饯行。” 都是办公事，梁天舟没有在石城逗留的打算，沈达诚也不挽留。 “那就叨扰了。” “又来了，又来了。你不要老说见外的话，对不对？咱们也算是多年的老同事了。到了石城，你不到我家去看看？去看看你何姨？” “好吧，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梁天舟面试学生的时候，沈达诚已经给夫人何香君打过电话，告知了梁天舟晚上要来家。 梁天舟提出，要出去给沈太太备一份礼物，沈达诚连连摆手道： “带什么礼物？你啥也不用准备，我都通知家里了，你只管跟我回去就行。再说，这警校外面，也就是一个小镇，你还能买到什么？不必那么讲究。” 没办法，梁天舟先前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中央警校旁，就一条小街，说是小镇都夸张了。警校的人也不多，而且管理严格，学生一般不能外出，所以，也没有别的学校附近各种餐饮、商铺林立的壮景。 梁天舟做客于此，也没有交通工具，进一趟城，时间上也不允许。 “走吧，今天你的事情办完了，咱们早点回去，在家里好好唠唠。” 沈达诚不等下班时间，就带着梁天舟从办公室走了。 沈家，夫人何香君早就吩咐管家安排晚宴。 管家还是在两江时期的管家，跟着沈达诚去了雾都，然后又跟到了石城。 还有侍女，也是原来的侍女。 沈家的住房，是警校分的，就在警校的教工宿舍区。 按照级别，他还是分了一栋两层小房子，家里人不多，够住了。 教工宿舍区的旁边，有个警校的招待所，共出差的人住宿。梁天舟晚上就去那里。 见到何香君，梁天舟连忙鞠了一躬，问候道：“沈太太好！” “快进！快进！别站外面。” 何香君依旧热情地把梁天舟拉近屋内。 现在沈达诚跟梁天舟，不是公开层面的上下级关系了，也不是军统隐蔽战线的上下线关系，更像是亲戚。 沈太太还是把梁天舟当成斯芸的对象。 晚饭期间，少不得又提到刘斯芸。 这一回，梁天舟大大方方地承认，他跟刘斯芸，现在又在一起了。 “什么？斯芸找到了？”沈太太吃惊地看了看梁天舟，又看了看沈达诚。 沈达诚道：“我也不知道啊，现在才听天舟说起。” “是的，她就在两江，被她父亲找到了，现在在她父亲的部队里，当秘书。” 沈太太激动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未了才道：“这下好了，回到他父亲身边，我们也放心了。” “是啊，我也是从雾都回到两江后不久，才再一次见到她。” “这就叫缘分。有缘的人，是上天注定，分不开的。”沈太太笑着把一大块鸡腿夹到梁天舟碗里，“天舟，别客气，多吃点。” “还有，酒，我也来点酒，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我们为这样的好日子，举杯吧。” 沈太太自己率先端起酒杯，梁天舟也跟着举起来。 直到这时，梁天舟才突然觉得，今天不该来沈家，不该说到刘斯芸。 沈太太是斯芸的小姨不假，沈达诚是斯芸的姨父也不假。在沦陷时期，不顾斯芸身上的gd嫌疑，沈达诚会冒死去救。 但现在岛国人投降了，现在两党貌合神离，内战一触即发。 自己因为沈太太的激动表现，竟然承认了自己和斯芸又在一起了，还说斯芸回到了刘元武身边。 在沈达诚的眼里，刘斯芸不仅仅有gd嫌疑，甚至他完全可以确定，刘斯芸就是gd。 沈达诚虽然现在不在军统的实权部门，而是到了这个中央警校做训育主任。 但这训育主任，对局座却是非常重要的位置。是替局座把控警校的几个主要干将之一。 要是沈达诚向上面告发刘斯芸，或者告发刘元武，收留gd身份的女儿，该如何是好？ 更难说清的是，梁天舟还要跟这个女gd处对象，这不是百口莫辩了吗？ 梁天舟想到这里，冷汗都惊出来了…… () 第843章 情报科的事你定了就行 沈达诚早已看出，梁天舟有意在回避谈到刘斯芸，也明白他在顾忌什么。 沈太太如此的高兴，他便把事情说开，省得梁天舟在肚子里犯难。 “对啊，天舟，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还想瞒下去？”沈太太接过沈达诚的话说道。 这一下，证梁天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他之前担心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刘斯芸的关系，现在反被沈达诚挑明了，他能说什么呢？ 他能像对陶元举说的那样，告诉沈达诚，他接近斯芸，就是想从她那里打探刘元武的情报？肯定不能啊。 他能假装不知道斯芸是gd，两个人就是纯粹的青春爱情浪漫拍拖？在沈太太眼里，也许说得通，在沈达诚这里，明显就是假话了。 正当梁天舟还在犹豫，斟酌措辞的时候，沈达诚又说话了： “你们俩，要在一起，就好好地在一起。你要做对不起斯芸的事，别说我和你何姨，就是斯芸的父亲，刘师长，也绕不了你。” 梁天舟这一通憋的，脸红脖子粗，窘得不行，也没想好该怎么说。说得不好，他就是明知对方是gd，还要去交往。他可是军统特工，不说你通g，也算你在利用斯芸，套取gd情报。这不就是做了对不起斯芸的事了？ “老沈，你看你怎么威胁上了？孩子好好的在一起，怎么就不能盼他们点好？” 沈达诚道：“我只是给天舟提个醒。别看斯芸以前被岛寇怀疑是gd，她现在回到了刘师长身边，只要她自己不说，谁能说她什么？年轻人嘛，走点弯路，长点教训，以后还是d国的有用之才嘛。” 这一番话，证梁天舟一下就放松了。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一定会真心实意地对斯芸的。”他赶紧表态。 “所以我说，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嘛。我一直都挺看好你跟斯芸的。”沈太太自己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又放下。 沈达诚跟梁天舟轻轻碰了一下酒杯，又叮嘱道： “虽然我们觉得斯芸年轻，不懂事，但还是要小心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挑起事来。你现在也是两江站的副站长了，我相信，你有能力，应对那些宵小之人的陷害。 斯芸的事，无论从对公还是对私的角度，我都不希望看到她出什么事。对私，我就不说了。对公来说，有人利用斯芸的事，挑起军队将领对d国的不满，就是别有用心，就是要坏了常总裁的大事！ 当今d国正是用人之际，连那些gd的重量级人物，要弃暗投明，常总裁都是欢迎的，何况是一般的年轻人。我相信，元武兄会好好管教斯芸的。” “哎呀，吃饭，说那么严肃的事干啥。来，天舟，继续喝酒！” 沈太太恰如其分地打断了沈达诚的官腔，饭桌上，恢复了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 …… 第二天，梁天舟带着宋嘉木、高阳和李轩海，逆江而上，回到两江。 他因为跟袁参谋长请了一周的假，所以，还有时间，不用去军营。 他在回到两江站之前，特地在两江城，请三位新人吃了顿饭，算是对他们来到两江，表示欢迎。 也是借这个机会，对三个人，做进一步的观察和了解。 虽然一路在轮船上，已有接触，但船舱里人多，有些话题，不便深谈。 三个人中，进入警校之前，宋嘉木做过刑警，由所在警局保荐，上了警校。而高阳和李轩海，都是从国军部队推举进去的。 警校特警班，很多是各地军统送去的，上警校前，已经在军统干过一段时间了。 沈达诚选择的标准，是没有军统背景的，这很符合梁天舟的期望。 有军统背景的人，由各地军统站推荐的，他们的身后，难免会有那些派系的人脉，在军统内部，人际关系复杂，不好驾驭。 这些原来不在军统的毕业生，进入军统，就是一种新的开始。没有依靠，也没有经验，好调教。 吃过饭后，先把他们临时安排在一家旅馆住下，梁天舟回到两江站。 陶元举吃过晚饭，一个人在办公室待着。 小楼里没有其他人。梁天舟敲了敲陶元举的门，然后推门进去。 “天舟，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一周吗？” 陶元举看到梁天舟，有点意外。 “就去挑几个学生，我没敢在石城耽误太久，这不，急急忙忙赶回来了。” 陶元举看了看梁天舟的身后，梁天舟进来已经把办公室门合上了，便问道：“你招的人呢？这次招了几个？” “三个，我把他们安顿在旅店了。陶站长，我突然有个想法。” 梁天舟坐在陶元举的对面，掏出烟，丢给陶元举一支，两人点着了，边抽边聊。 陶元举一听，立马猜了个大概，说道：“你是想，你先别说，我猜猜，你是想，不证这三个人，在两江站露面？证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要公开身份？” “陶站长，一猜即中。我也是突然想到的，你觉得可行吗？” 陶元举想了想，说道：“情报科的事，你定了就行。” “哎，还是要跟领导请示一下嘛。”梁天舟笑道。 说着，把三人的档案，递到陶元举的办公桌上。 “怎么？你连我也不证见了？只给我看这些？”陶元举玩笑似的说道。 “情报人员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只是不证他们到这里来，而且，情报科那边，我也不会证他们知道这几人的存在。” “有意思，能具体说说，你的想法？你准备把他们派到什么地方去？什么身份？” “陶站长，他们要是我177师情报处的，我会派他们去共区。但他们是两江站情报科的人，自然是留在两江。具体身份，等我好好想想，到时候还要陶站长大力支持。” “需要我怎么支持？” “就是替他们办一整套的身份档案呀。因为我也是临时想到，所以，容我想想再说吧。” “这个没问题。你放手去做吧。” () 第844章 新的情报小组 梁天舟之所以突然想到，要把新招的三个人，作为秘密情报人员，不在两江站公开出现，一方面，从两江站情报科来说，这是惯常方式。 两江站情报科，就跟梁天舟这个两江站的副站长一样，大多数人，都有另外一个公开的身份。所以，将新招的人换一个身份，并不算突发奇想。 所以陶元举也没有细问缘由。 但让他们从一开始，就成为两江站的秘密，情报科同僚不知道，连陶站长都不让见，这才是比较突出的地方。 陶元举并没有特别坚持要接见，只是要梁天舟把设想，具体怎么操作，想好了，给他报告一声，备个案。 就像陶元举自己一样，手上有些机动的秘密人员，两江站的别的手下，都不知道，这样，在某些情况下，更加灵活和主动。 梁天舟这样做，他完全能理解。而且，他是两江站的站长，梁天舟这样想，也是为两江站考虑，他没理由不支持。 而梁天舟这样做的另一个原因，从私底下来说，这几个情报人员，只对他这个分管情报工作的副站长负责，将来取得的任何情报，最先知道的，就是梁天舟了。 这样，有利于在某种特定情况下，给自己留下机动时间，做出应对处理。 至于这三个人怎么使用，他在中央警校决定招录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三个人单独成立一个情报小组，组长由梁天舟兼任。任务就是，秘密追查两江地下组织的行踪。 需要军统两江站提供什么协助，都跟梁天舟提出来，由梁天舟去具体落实。 并在需要的时候，执行一些特别的行动，也由梁天舟负责布置。 当天晚上，梁天舟在他们暂住的旅店里，给他们开了一个秘密会议，把这个想法，向大家提了出来。 “你们有什么想法？现在尽可以提。”梁天舟宣布之后，还是征询了大家的意见。 集思广益，他不想硬性规定谁扮作什么人，让他们发挥他们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提出适合自己的方案来。 “梁副站长，我有个疑问。”高阳首先站起来，向梁天舟问道。 “请讲。我说了，现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梁天舟鼓励地看着高阳。 高阳看了两个同伴一眼，对梁天舟道： “梁副站长，按照你刚才所说，我们三个，岂不成了你私人的小组？我们到两江来，连两江站的站长是谁，都不知道，我们算梁副站长的人，还是两江站的人？” “嗯，在我回答你之前，我想听听你们两位怎么看？” 梁天舟看着宋嘉木和李轩海，这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宋嘉木出头，说道： “我不这么认为。首先，梁副站长就是两江站的副站长，他给我们布置下来的这种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实际上充当了两江站的一种无形的触角，外人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更有利于我们刺探情报，而我们这些触角的根，还在两江站，是由两江站掌控的。我说得对吗，梁副站长？” “你呢？”梁天舟转向李轩海。 “我是军人，我服从上司的安排！” 李轩海起立挺胸，朗声说道。 “坐下吧。”梁天舟笑道，“我们都是军人，但我们又不是简单的行伍出身的军人。他们靠的是力气和勇气打仗。我们用的是脑子。” 说着，梁天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所以，有些东西，可以灵活变通一下。” “高阳，你说你连两江站的站长是谁都不知道，陶站长对你们几个，可是大加赞赏啊。我把你们的档案，交给陶站长了，从今天起，诸位都是我两江站的同僚，我希望，今后我们要精诚团结，相互配合，共同完成每一项任务。 在你们立功受奖的时候，陶站长会亲手为你们颁发奖状和奖金，那时候，不就能见到咱们的陶站长了？” 他看了看宋嘉木：“嘉木说得好，咱们就是军统两江站的触角，这个比喻很贴切，无形的触角，就要在悄无声息的前提下，伸到该去的地方，摸清情况，及时上报。这就是大家今后的工作。” 说完，梁天舟停顿了一阵，让他们三个自由讨论。 “我们都服从梁副站长的安排，请梁副站长下达具体的任务指示吧。” 最后，三人一齐看向梁天舟。 “第一项任务，明天早上，你们各自都出去找房子，分散居住，平时减少联系，每周两次集中，具体地点到这家旅店来看通知。” 几个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梁天舟问道：“怎么？有难处？” “报告梁副站长，我们身上没有那个……”高阳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搓，尴尬地笑道。 宋嘉木也说道：“我们应该有经费的吧，梁副站长？” “哈哈哈！怪我！怪我！我把这点忽略了。” 梁天舟笑着，从身上掏出一沓纸票，每人分了一些：“你们还没领薪水，这些先拿去用着，该报销的，到时候我都会给你们报销。” “还有武器呢？”李轩海又问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第一项任务是找房子，第二项任务，我给你们一周的时间，你们要把两江城区，摸熟。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 一周肯定有点紧，但你们得尽快上手，对两江城区没有足够的了解，怎么跟踪目标？怎么查找线索？ 等你们对两江熟悉了，我会给大家配发武器的。” 对于只能依靠落后的公共交通和黄包车做交通工具的时代，要在一周之内，走遍一座城市，实际上对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 但他们都是特工人员，经过专门的训练。 他们知道，第一步，就是找一张详细的两江城市地图，然后把地图背下来，装在脑子里。 无论走到哪里，摊开地图，都能准确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以及东南西北各个方向。 至于大街小巷，走过或没走过，脑子里都清楚，它在地图的哪个位置，该怎么去？ 二十一世纪的人，动辄打开手机，用高道地图导航。其实在上世纪后半叶，没有手机没有卫星导航，经常出差的人，都会在到达一座城市，下火车时，即在火车站买一份当地城市地图，然后坐在台阶边，研究一番。在那个城市待个天，对城市的大致情况，也就胸中有数了。 所以，对三个中央警校特科出身的人，这项任务，一点也不难。 () 第845章 我只是在执行任务 把任务布置下去以后，梁天舟离开了旅店。 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是沈达诚要他去见的，还要向他转达沈达诚的问候。 并且，这还不是私人关系，而是以后工作的需要。 梁天舟拦了辆黄包车，直奔省警察厅。 晚上，警察厅除了值班的人，办公大楼漆黑一片。 办公大楼后面的几栋楼，是宿舍楼。 梁天舟出示了177师的证件，说要找人。门岗验看之后，放他进去了。 根据沈达诚提供的楼栋、门牌号，梁天舟很容易就找到了。 “笃笃笃！” 为了不惊动左右的邻居，梁天舟敲门敲得很温柔。 他在楼下已经察看过了，这户窗里亮着灯，应该有人在家。 只敲了一遍，门里面就有人问道： “谁？” “隐士！”梁天舟答道。 门开了。 王进把梁天舟拉进屋，迅速关好门。 “你小子怎么又回两江了？不是去了雾都吗？按说，现在应该迁回石城了吧？” 等梁天舟进去坐下，王进一连串地问题，他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我回两江都快两个月了，只是一直不知道你在哪个单位，甚至都不知道你在不在两江，所以你不知道我回来也正常。” 王进给梁天舟泡好了茶，端到他面前，才问道：“那你现在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嘿，进门之前我不是说了嘛，‘隐士’告诉我的。” “‘隐士’也在两江？”王进惊问道。 “nonono，他在石城。我刚从石城出了趟差回来，在石城见到了‘隐士’，是他让我来找你的。”梁天舟如实说道。 “哦。我就说，总部都搬回石城了，他肯定也在那边。” “对了，‘隐士’让我向你转达他对你的问候。说是多日不见，挺想念的，他很好，勿念。这可是‘隐士’的原话。”梁天舟对王进道。 王进笑着追问道：“还有呢？” “没啦。” “应该还有一句话，你没说。”王进提示道。 “没有啦，就这几句话。”梁天舟道。 “不对，肯定还有一句话。你再仔细回忆一下。” 沈达诚当时告诉梁天舟后，特别叮嘱：“你把我这几句话，原话转告王进，一个字都不要改。” 对呀，梁天舟就是没改动一个字。他对王进道：“确实没有了，我一个字都没改过，真的是‘隐士’的原话。” “这就对了嘛。就是这句话你忘了说，一个字都没改。” “哈哈哈！你跟我在这玩文字游戏？”梁天舟一听乐了，还漏掉了这么一句话，谁能想到！ “逗你的。我估计‘隐士’一定会这么叮嘱你，对吧？” 王进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的，看来王兄对‘隐士’，比我对他还要了解。”梁天舟道。 “‘隐士’有没有告诉你，让你来找我，有什么指示？” 王进停了一会，才对梁天舟问道。 “指示？”梁天舟有点没明白，“‘隐士’只是说，我以后工作中，可能会需要你的协助，别的，他也没说。” 当时梁天舟录取了宋嘉木，这个毕业生上学前，就在警察局干刑警，所以他打算带回两江后，安插到警察局刑侦科。 但沈达诚直接否定了，说你如果要在警察系统得到帮助，完全可以去找王进，他的能量，比你现安插一个刑侦科小警察，不是更大？ “王进？他还在警察厅？”当时梁天舟就很意外。 “岛国人都被赶跑了，他为什么不能继续在警察厅工作？”沈达诚反问梁天舟。 也对，王进可是军统的人，要会警察厅，一句话的事。 所以梁天舟回来后，就直接来找王进了。 “哦，你可能不清楚，‘隐士’到现在，也是我的上级。除了他，别人并不知道我是军统的人。当然，你带来了‘隐士’的问候，我也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 梁天舟想了一下，道：“不会吧？没人知道你是军统的？楚菲菲不知道？” “除了她。她不是没来两江嘛。我说的是，两江城没人知道。” 王进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都不问问我，她现在在哪里？”梁天舟也开始逗起王进来。 “她在哪里，我并不关心。跟我没有关系。” “哦，这么说来，当初你俩形影不离的，你纯粹是在演戏？可我感觉，楚秘书可不是一直在演戏，她还很关心你呢。” 王进摆摆手道： “别提她了。我当时只是在执行‘隐士’交办的任务，仅此而已。” 梁天舟茫然地看着王进，他突然有点看不懂了。 “这么说，如果我有事需要你协助，你也是在执行‘隐士’交办的任务？” “是的。作为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喝酒，一起玩。你有什么需要，在我职权范围之内，我也会帮你。” 这下梁天舟更加糊涂了。 请你协助，到底是作为朋友，友情相助，还是执行“隐士”的任务？ 不过，梁天舟也不再纠结这个，实际结果都一样，有必要分那么清楚吗。 王进有一句话，没有对他说明，那就是，根据“隐士”的暗示，在他职权范围之外的，他也得尽全力协助梁天舟。 因为梁天舟，明里是二处的人，实际上还是“隐士”的下属。在局座那里，对梁天舟的工作调动，都是征询过“隐士”的意见的。 这一方面说明，“隐私”很看重梁天舟，另一方面，也表示，局座对“隐士”，也很重视。 所以，即使梁天舟不去石城出差，在时机成熟的时候，“隐士”也会通过王进，给梁天舟布置任务。 这一点，连梁天舟自己也不清楚。就跟他当初从申城调来两江一样，他也不知道中间有“隐士”在推动。 按照沈达诚的吩咐，梁天舟跟王进详细介绍了自己现在在两江的两重身份，以及两重身份各自将承担的责任和职权范围。 “嗯，我明白了。” 王进听完，点了点头，又提议道： “以后在工作方面，我们不要有交集。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你不想让陶站长知道，我跟你在工作上有联系。”梁天舟瞬间明白。 “不仅陶站长，还有刘师长。” 王进强调道。 “那我们就只是多年的老朋友，还是同在警察系统的老熟人。我们在一起，只谈吃喝玩乐。” “哈哈哈！聪明！怎么样？现在就一起去享乐享乐？你不会今晚就要赶回军营吧？” “不回，我请了假的。走就走，去哪里？” “皇冠不夜城！” () 第846章 没有证据，吃亏的就是你自己 皇冠不夜城，经历了风风雨雨，无论哪个政府治下的两江，它都依旧夜夜笙歌，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王进开着他的车，载着梁天舟，朝皇冠舞厅驶去。 路上，梁天舟试探着问道： “王兄，现在你可以说说，当初你和楚秘书，几乎夜夜都去皇冠舞厅，是不是在那里跟她的‘春草小组’接头？” 这也算事后八卦，纯属好奇。因为事情已经结束，“春草小组”的使命也完成了，梁天舟才这么相问。 王进笑了笑，过了一会，才说道： “那种地方，确实是各种情报消息混杂之处，但‘春草小组’的成员，从来不去那里。他们平时也不用经常碰头。” “那安德盛？” “安德盛不是‘春草小组’成员，他是……” 王进刚要说些去，梁天舟打断了他：“我知道了，王兄不用说了。” 梁天舟不仅知道安德盛不是“春草小组”的成员，也明白了，王进和楚秘书经常去舞厅，跟他现在和梁天舟去舞厅，是一样的情况，掩人耳目。 就是迷惑人，让人以为，他们就是喜欢跳舞的正常朋友关系。 到达皇冠舞厅后，两人进去，选了一个角落坐下。 梁天舟四处望望，人还不少。 王进道：“别看了，你的那位红粉知己，早就不在这里了。” “你说谁呀？” 梁天舟故作镇静。 “还能是谁，曾经的皇冠舞厅甜歌王后严紫霞呀。抗战胜利后，她就离开了，据说又去了申城。” 梁天舟不由感叹一番，在这个世上，很多人，都是过客，匆匆相遇，短暂交往，又悄悄分开。就像是一次漫长的旅途，有人上车，同行一段，然后各自下车，去往不同的终点。 他和王进，喝了一会酒，两个人都招了伴舞女郎，搂搂抱抱，灯影摇红。直到深夜，才挥手作别，梁天舟随便找了家旅店，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时间还在，看了看窗外，天还未亮。 但梁天舟已无睡意，他坐起来，点上一支烟，把这些天的思路，好好理了理。 在二处贺定初的眼中，梁天舟既是两江站的副站长，又拥有177师情报处长的公开身份，无论对于两江站，还是对于177师，在能起到监督作用。 而突然冒出来的沈达诚，又要他和王进取得联系，虽然没有给他布置任务，但提出，在他以后的工作中，会提供必要的协助，也就是说，沈达诚是知道梁天舟在两江站和177师的任务的。 王进身为警察厅的一个处长，对军队的情况，并不能有多大帮助，但对两江站，他的作用可就大了。 比如两江城gd的活动，军统两江站想打探，警察厅也需要掌握。在这些方面，两家单位的目标，是一致的。 尤其是，王进的军统身份，他可以直接向上面反映情况，换句话说，他把两江站摸得一清二楚，而陶站长却连王进这个人都没见过。 梁天舟想，这是不是自己给自己多找了一个婆婆？ 幸好昨晚梁天舟只对王进谈到了自己在两江站和177师的两重身份，而没有详细聊到，他准备如何进行的具体细节。 在对公这件事上，他还是想拥有更多的自主做决定的权利。 反正在王进这件事上，如果需要他，再去找他，平常，就当没他这个人吧。 …… 就在梁天舟在两江城里逗留的这两天，177师政训处处长苟有光，把目光盯上了刘斯芸。 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刘斯芸曾经在《两江新报》当过记者，《两江新报》是汉奸报纸，那么，在那里当记者，言论肯定也逃不掉汉奸言论。 之前他就让他的相好，电讯科长姜凤蕉多次对刘斯芸进行试探，也没发现刘斯芸有什么可以发挥的地方。 看着刘斯芸和新来的情报处长梁天舟打得火热，他顺带也把梁天舟纳入了监视范围。 这不，这几天梁天舟不在军营，说是请了一周的假。 作为一个情报处长，擅离职守一个礼拜，他去干什么了？ 这期间，姜凤蕉也有意无意地跟刘斯芸打听过，刘斯芸都说不清楚。 斯芸道：“梁处长是跟袁参谋长请了假的，他去哪里，也没跟我说，我怎么知道？” 这天苟处长到三团，见到徐副师长，就跟徐副师长说道： “我觉得，凡是进入国军队伍的人，都应该接受审查，他过去什么经历，本人什么政治倾向，为什么加入国军，都要严格把关。” “苟处长，你是针对刘师长的千金？我看你趁早打消了这念头吧。你查谁，也不能查刘师长啊。”徐副师长对苟有光训诫了一番。 “师长的千金怎么了？师长的千金就能搞特殊？她要是有问题呢？她要是有gd嫌疑呢？谁担这个责任？”苟有光振振有词的反驳道。 徐副师长赶紧示意苟有光住嘴，他看了看房门外，没有别的人，忙对苟有光道：“苟处长，你这话也就在我这里发发牢骚得了。我就当你没说。你走吧，别把我跟你栓一条绳子上。这种事，我不掺和。” 他把苟有光朝门外推，一边又道：“我给你提个醒，没有真凭实据，你这么搞，吃亏的是你自己！” “我一定能搞到证据的。” 苟有光临走，还不服么地丢下一句。 他想去拉徐副师长成为他的盟友，结果徐副师长不想跟刘师长公然翻脸，肯定不会加入。 他自己又不敢找刘师长，要求对刘斯芸和梁天舟进行例行审查。 于是，只有自己私下搜集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判断。 国军的政训处，类似于gd部队的政委。主要从事军队内部的政治教育，是以启发广大官兵的政治觉悟，提高战斗力。主要内容是党的革命纲领，新三民主义和三大政策教育，作战目的和政治知识教育，军民关系教育，瓦解敌军和改造旧军队的教育等。从而使每一个官兵，一方面“明了而服从党的主义，在党的领导之下与中国民族的仇敌作战”；另一方面“要能够有充分的作战的能力，为党的主义能切实把握杀敌效果。” 但它跟gd部队的政委又有着巨大的差别，说白了，它就是特务，就是监视部队的。从这方面来说，苟有光和梁天舟，职责上，是有重叠交叉的成分。 梁天舟到177师不久，就弄明白了苟有光的身份，提醒过斯芸，要当心这个苟处长。而苟有光却不清楚梁天舟的军统身份。 他甚至怀疑，梁天舟跟刘斯芸一样，背景可疑。 () 第847章 正面交锋 严格来说，政训处是明面上的特务，是对内监视的。看起来归部队军事主官领导，实际上对军事委员会政训处负责。 而情报处，却是军中不可或缺的参谋部门。如果不是暗中拥有军统的身份，梁天舟这个情报处长，就是对外收集、整理情报，以供参谋长制定作战方案时，作为参考依据。 所以梁天舟知道苟有光的身份，而苟有光却对梁天舟并不摸底。 对于梁天舟离开177师好几天，却没有告知具体去向，苟处长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 他却忽略了一点，别的位置的人，岗位在哪里，人在哪里。擅离职守，确实是重大过错。 但情报处不一样，情报人员工作的最大特点，就是不确定性，身份不确定，可能经常变换身份；进出时间不确定，随时可能突然消失，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回来；去向不确定，那里有机会，他们就会朝那里钻，哪能事事时时处处申报备案？ 梁天舟还没有回去，苟有光就开始行动了。 他第一步，是查找过去几年的《两江新报》，在报上找出刘斯芸撰稿的新闻报道。 去哪里找已经被取缔的《两江新报》的旧报纸呢？他想到了查封报馆的，是警察厅。每家报馆杂志社，都会把过往发行的每一期报纸、杂志，保留一部分存档。那么查封后，存档那些报纸，去了哪里呢？ 这个得去警察厅问问。 也就是梁天舟和王进碰面的第二天，王进刚到办公室，就接待了一位来自177师政训处的军官。 该名军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说道：“你就是综合处的王处长？我们苟处长派我来，是想打听一下，当年在两江发现的一份报纸，叫《两江新报》，是不是贵处前去查封的？” 王进一看证件，竟然是梁天舟同一个部队的，心中疑惑，随口说道： “我们在接管两江城的时候，查封的报馆有好几家，你说叫什么报？” “《两江新报》”那军官答道。 “好像有这么回事。别的报纸我没印象，这家《两江新报》，在日伪时期，是两江城的主要伪报，取缔是根据上峰的精神做出的决定。怎么？你们问它做什么？” 那军官一听，找对了路子，心中一喜，忙解释道： “我们想核实《两江新报》上刊登的一些文章，需要找找旧报纸。贵处当时查封的时候，报馆一定保存有每期的旧报纸，不知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我们想……” 王进打断他的话，说道：“旧报纸，肯定卖废品了啊。谁还看那几年的旧报纸？” 那军官急了，忙问：“不可能全都卖废品了吧？怎么也会留存一些，作为历史资料，对不对？” “什么历史资料，伪报纸，留它何用？没了。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 王进冷冷地说完，不再理会这个政训处军官。 前面说了，王进在军统里，是直接听命于“隐士”沈达诚的，别说你一个师的政训处，就是军统两江站的陶站长，让他做什么，他都爱答不理，又不是他的职责范围，干嘛自己上赶着往上贴？ 那军官无奈，在综合处待了一阵，悻悻地回去给苟有光复命去了。 苟有光见一计不成，只得另想他法。 两天后的傍晚，梁天舟回到177师。 刚到住处，刘斯芸就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梁天舟略感惊奇地问道。 “你走哪去，又不说一声。还是袁参谋长跟我说，你请了一周的假。我估计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刘斯芸说道。 梁天舟心想，我可没等到一星期，提前一天归队了。看来斯芸应该是每天下午的这个时候，都会来看一回。 “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情况？”梁天舟问道。 “没。就是电讯科的姜凤蕉，跟我打听过几次，你去哪里了，去多久。她怎么对你那么关心？”刘斯芸明知故问，看着梁天舟的脸，取笑道。 “你不关心我？每天过来看我回来没有。” 梁天舟也把这事给斯芸戳穿。 “谁每天过来看了！”斯芸脸微微有些发烫，一脸的娇羞。 正说着，一个政训处的干事过来叫道：“梁处长，回来了？我们苟处长请你过去一趟，在政训处办公室。” “苟有光找我，没啥好事。斯芸，刚才你还说姜凤蕉打听我的事，她就是苟有光的提线木偶。我去一趟政训处。” “那我在这里等你？”刘斯芸征询道。 “不用等我，我还不知道那苟要跟我耗到什么时候，你先回去吧。要不，你去找一找袁参谋长，或者刘师长，就说我在政训处。” “好，我马上去。” …… 梁天舟迈进政训处办公室，这都到下班时间了，苟处长还在办公室，他听说梁天舟回来了，特地在办公室等着，叫手下去把梁天舟叫来，就是要突击审查。 “梁处长，你终于回来了，请坐！” 见梁天舟到，苟有光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办公室里的一把椅子，说道。 “不坐了，苟处长也知道，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歇一歇，就马不停蹄被苟处长叫到了这里，不知有何见教？” 梁天舟站在苟有光办公桌的对面，苟有光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这形势，以梁天舟一米八多的海拔高度，颇有泰山压顶之势。 “梁处长，还是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苟有光继续堆着笑，说道。 他一边说，手里攥着一支笔，准备边聊边做记录。 “苟处长，我们俩能聊什么？” “就聊聊你这次无故消失近一个礼拜，是什么情况？”苟有光从圆框眼镜的后面，眨巴着眼睛，故作镇静地问道。 梁天舟听罢，转身就要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好像没有必要，什么都跟你报告吧？苟处长？你干你的政训处，我干我的情报处，我做事，还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苟有光见梁天舟不买他的账，气得很想拍桌子，但又怕把事情闹僵，继续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对梁天舟道： “梁处长，请你理解，对你消失这段时间，进行个别审查，也是我们的职责和惯例，希望你能予以配合。” “无可奉告！”梁天舟丢下一句，大踏步往外走去…… () 第848章 反制 梁天舟刚走到门口，刚才去叫他的那个政训处干事，出现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两名持枪军士。 梁天舟回头对苟有光道：“怎么？苟处长？你这是要强行扣押？” 苟有光站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转出来，对梁天舟道： “别说那么难听嘛。我只是想请梁处长配合一下，我们有必要对梁处长的行踪，进行一下调查，如果没有问题，梁处长为什么不愿意说说呢？” “姓苟的，我说过，我跟你没什么好讲的。我情报处的事，你无权过问！” 苟有光眼珠一转，点头承认道：“情报处的事，我是不好多问。但我怀疑，你在进行着跟情报处无关的秘密活动，这个，我就有必要查明真相，我这也是对d国负责。” “这更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如果你还有疑问，尽管去跟你的上司，军事委员会政训处去反映，我没工夫陪你玩这些。” 说吧，梁天舟又要往外走。那政训干事伸手欲拦，梁天舟“啪”地甩了他一耳光：“你一个小小的中尉，见着我中校处长，不但不行礼，还如此不敬，这就是给你长点记性，懂得规矩！” 背后的苟有光待要发作，外面又传来刘师长洪亮的声音： “教训得好！军人，就不能坏了规矩！” 刘元武和袁致和双双来到，看来是斯芸去叫来的。 梁天舟赶紧跟两位长官立正敬礼，做个表率。 “师座，参座，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要不赶来，你俩是不是要刀兵相见了？”袁参谋长笑着说道。 梁天舟两手一摊：“参座冤枉，我可是自始至终，没有这个念头。倒是苟处长，他这两个手下，就是叫来对付天舟的。” 袁参谋长又对苟有光道：“都是自家兄弟，政训处和参谋处，都是各司其职，怎么闹成这样了？” 苟有光对着那个干事挥了挥手，干事带着连个军士撤了下去。 他才对刘师长和袁参谋长道：“梁处长消失这么多天……” 袁参谋长却对他摆摆手，制止了他： “我知道你为这事，梁处长是提前跟我打过招呼，请了假的。这有什么问题吗？我看，你对我的话，都不相信，谁的话，你都怀疑。” “嗨，袁参谋长，苟处长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应该把眼光，放在正确的地方。”刘元武和着稀泥，又对梁天舟道，“你今天刚回来吧？赶紧回去换身衣服，洗个澡，好好歇歇。” “是！”梁天舟得令，敬了礼转身离开。 梁天舟这几天去了哪里，刘元武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梁天舟的身份，他自己不说，别人也不好给他挑明。都装糊涂呗。 苟有光不识趣，他无非是想从梁天舟身上，找到刘斯芸的突破口。 现在梁天舟被师座、参座直接放走了，焦点又回到了刘斯芸身上。 如果刘斯芸有问题，刘元武收留她，把她留在军中，就更有问题。 这可是他立功的好机会。 梁天舟回到自己宿舍，对苟有光突然审查自己，也很感莫名其妙。 自己就是出几天差，虽然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军统的身份，对这几天失踪，有所怀疑，这么公然把人叫去，强行接受讯问，而不是旁敲侧击，或者找袁参谋长、刘师长核实情况，是否有点操之过急？ 自己和他以前素无过节，他的目的是什么？ 斯芸说，他不在这几天，电讯科的姜凤蕉也几次打听过他的去向，看来，苟有光早就关注他了。 而刘元武和袁致和之所以会突然出来，替他说话，除了斯芸所请之外，这二位，对他是军统的情况，应该心照不宣，大家都明白的。 现在梁天舟需要搞清楚的，是苟有光到底怀疑梁天舟的军统身份，还是怀疑他的gd身份？还是管他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诈出什么都行？ 第二天，他给唐伟强布置了一个任务，监视苟有光。 “你叫两个兄弟，轮流监视，特别是他出了军营之后的行踪。” “梁处长，咱们情报处，跟政训处，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监视他？”唐伟强不解地问道。 “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叫你监视，你执行就是。”梁天舟没好气地说道。 “是！” 梁天舟不怕唐伟强去跟陶元举打小报告，苟有光威胁到他的身份了，对他施行反跟踪，就是要弄清他的目的所在。陶元举知道了，梁天舟也这么说。 打发走了唐伟强，梁天舟突然想到刘斯芸。 根据斯芸所述，姜凤蕉不是一次两次，跟她套近乎了。陶元举对刘斯芸的经历有所怀疑，苟有光会不会也有怀疑？ 他的职责就是搞审查，他若起了疑心，必然会想法去查实。 要是唐伟强跟踪苟有光的时候，正好遇到苟有光在查刘斯芸，会出现什么情况？ 之前陶元举就给唐伟强布置过，跟踪刘斯芸的任务，被梁天舟取消了。 得跟斯芸提个醒，近期内，不要有任何行动，包括去跟上线接头。 至于他们如果从其他方面追查刘斯芸，看唐伟强怎么回来报告吧。 敌不动，我不动。没必要自己先紧张起来。 …… 那三个新来的，宋嘉木、高阳和李轩海，一周之后，梁天舟又给他们布置了一项任务：查档案！ 就是把日伪时期，有关方面记录的有关两江地区地下组织情况的部分，去查找出来。 这项工作很繁琐，首先要打听到，沦陷时可能涉及到gd的部门，然后去查那段时间的记录。 需要提供身份或者其他便利的，梁天舟跟陶元举请示，由陶站长负责协助办理。 说简单点，就是查阅两江沦陷时期，警察局、特高课、宪兵队，乃至汪伪特务机关留存下来的gd活动记录，以及被捕人员的审讯记录，等等。 这项工作，陶元举很赞同。 他也去查过一些，但人手有限，他自己能完成的部分，太少。 让这几个新人，去翻故纸堆，也许能发现一些线索，也未可知。就当让他们熟悉熟悉两江的业务吧。 () 第849章 “紫燕”传信约面谈 梁天舟让宋嘉木等三人，分头去查旧伪时期gd的记录，却是另有目的。 他知道，抗战胜利后，gd两江地下组织，做过战略上的调整。那些记录，都具有一定的时效性，现在查到，也没有多大实际意义。 唯有关于刘斯芸的记录，他不放心。要是找到了她的内容，梁天舟好早做准备。 另外，他还要通过那些过时的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军统趁机渗透进入gd的线索。 军分区的内奸，至今没有消息，根据他的分析，这内奸，多半是在沦陷时期，就已经混进gd军队中了。 而且，是由陶元举一手掌控的，别的人，恐怕都不知情。 他记得有一段时间，陶元举曾要他通过特高课的情报，打探两江地下组织的情况。当时梁天舟并没有认真对待。 是否从那时甚至更早时期，陶元举就已经在考虑派人打入gd内部了？ 比如，混在前往圣地的进步青年学子当中？或者利用几次gd被捕人员逃脱的契机，派人接近他们，由他们带进了咱们的队伍？ 这些情况，也许在伪政府相关部门的记录里，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梁天舟要查找gd的线索，陶元举没有理由不支持。 就在梁天舟等待宋嘉木等人的调查结果期间，刘斯芸的联系人“紫燕”，给她发来了信号。 刘斯芸晚饭后，在警卫排军士的陪伴下，她来到了军营外的小街。 逛了一会儿，到了皮匠铺外，她走着走着，一不小心，脚崴了一下。 后面的警卫赶紧上前，要扶她。 斯芸摆摆手，说道：“没事，我能行。” 蹲在地上，把松了的鞋带重新系了系，眼睛扫了一下街上，没有人注意到她。 “靴子不行了，你们就在外面等着，我去皮匠铺修一修。” 她站起身，正要往皮匠铺走，斜刺里走来电讯科的姜凤蕉，对她招呼道： “刘秘书，怎么一个人出来逛了？哎呦，怎么？崴了脚了？你的靴子都裂开条口子了，得补一补。” “是啊。正好这里有个皮匠铺，姜科长也出来逛街？”刘斯芸答道。 “我也没什么事，走，我陪你一起去。” 姜凤蕉热情得搀着刘斯芸，走进了皮匠铺。 “师傅，快给刘秘书看看，她这双靴子，能补吗？” 姜凤蕉对皮匠说道。 回过头又对斯芸道：“依我说，干脆去找军需处，给你领一双新靴子。” “算了，将就补补，还能对付一段时间。旧靴子穿着比新的舒服，贴脚。” 皮匠把靴子拿过去，里外看了看，道：“可以补，补好跟新的没啥区别。在这一带，也就我，可以做到。一般人，没那手艺。” “师傅你就吹吧。”姜凤蕉笑着打趣道。 “两位女长官，这可不是吹牛，等会你自己看吧。保证让你们满意。” 一刻钟不到，靴子补好了。还真的从外面看不出什么来。 刘斯芸给了钱，皮匠师傅还找补了零钞，道了声：“两位走好，欢迎下次在来光顾本小店。” “你不是说补好跟新的一样吗？怎么还有下次？” 姜凤蕉笑道。 “新鞋也有穿坏的时候啊？旧鞋还不是新鞋穿旧的。没有新鞋哪来旧鞋？” “你这师傅，说话还挺绕，不过也有些道理。”刘斯芸穿好靴子，站起来试了试，不错。 “谢谢了师傅。” 跟姜凤蕉一起走了出去。 两个人也不继续逛了，径直回到军营，后面的警卫自然一直跟到军营里，才退下。 “姜科长，你先回宿舍吧，我要去……”刘斯芸对姜凤蕉说道。 “知道了，你要去会梁处长，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去吧。” 梁天舟下午就出去了，晚饭没在军营里吃。 这时候刚刚回来，在宿舍屁股还没坐热，刘斯芸走了进来。 斯芸看了看门外，没有别人。把一张小纸条，塞到梁天舟面前，悄声说道： “刚收到的，我还没机会打开看。” 梁天舟见她那神秘的样子，当即展开纸条，上面写道： “明旧十时，城北春喜班剧场。” “这只有一个时间和地点，是叫你在这个时间去这个地方。看来，当时一定是不方便说话，才另外约了时间和地点见面。而且，我估计，他要跟你谈的，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不然，就会直接在纸条上告诉你了。” 刘斯芸把当时见上线时，遇到姜凤蕉的事，对梁天舟说了。 梁天舟听罢，点点头道：“这就对了，那个地方，可能被苟有光监视了。姜凤蕉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在你打算进去时，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她应该是一直跟在你后面的。” “这么说，皮匠铺暴露了？”刘斯芸担心地说道。 “也不算暴露，只是被怀疑上了。” “那我得通知他一声。” 梁天舟道：“不用。我想他应该早就知道了。不然不会要你换个地点见面。这时候，如果他突然消失，对你的怀疑就更大了。” 刚去修过鞋，皮匠铺就没了，这不明显告诉人，这个皮匠铺有问题？而且这问题直接跟刘斯芸有关？ 所以，梁天舟分析，皮匠铺一定会一直开下去的。这一点倒不用特别担心。 只是，可能以后联系地点，得换换了。 梁天舟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八点半了。 “斯芸，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带你去。” “你要去？” “我只是带你出军营，省得被人跟上。明天不是星期天嘛，军中没有休息天，但你我可以进城去逛一逛啊。进了城，我把你送到春喜班剧场，你再自己进去。” “好吧。” 刘斯芸回到宿舍，姜凤蕉还问：“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胃不舒服，不去散步，就早点回来了。” 刘斯芸在肚子上摩挲了一下，直接躺到了床上。 “明天是周未，你没跟你那位，约好出去玩？”姜凤蕉神神秘秘地说道。 “要啊。明天一早就出去。”斯芸干脆也不瞒她，直言说道。 说完，又有点后悔，要是她通知了苟有光，会不会又派人跟踪？ () 第850章 上级的新指示 第二天一早，梁天舟就来斯芸宿舍外叫她。 “刘秘书，他在外面叫你，你快去吧。” 姜凤蕉先听到，对还在床上的刘斯芸催道。 昨晚姜凤蕉并没有出过门，看来，她没有把自己今天要出去的事，报告给苟有光。 刘斯芸穿了一身便服，走出宿舍。梁天舟也是一身便服，他已经把吉普车停在了外面。 “上车吧？公车私用，今天带你好好逛逛两江城。” 梁天舟特意大声地说道。 刘斯芸坐上车，对梁天舟轻声说道：“你这么大声音，就不怕被人听到，派人来跟踪？” “怕什么？我们约会，谁爱跟就跟吧。” 还没发动车子，就碰到出来晨练的袁参谋长。 “参座，早！” “怎么？今天要带斯芸出去玩？”袁参谋长笑着应道。 “是啊。斯芸自从来到177师，一次都还没出去过呢。正好星期天，春喜班今天上演《白扇记》，去看看热闹。参座，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欣赏？” “算了，楚剧我欣赏不来。还是你们去吧。” 袁参谋长说完，继续顺着路上跑走了。 “你还真想邀请袁叔叔一起去呀？”刘斯芸嗔怪道。 “你看他会去吗？随口一说而已。” 两人驾车刚出军营，梁天舟道： “后面有人跟上来了。” “啊？” 刘斯芸连忙扭头往后看。 “不用回头，我已经看到了。是苟处长的车。” “可是，昨晚姜凤蕉一夜都没出去过啊，苟处长是怎么知道的？”刘斯芸不解地说道。 “苟有光可不止姜凤蕉一个眼线。放心，我们就是去看戏的，他爱跟就跟，我们怕啥？” “话说，你怎么知道春喜班今天开唱《白扇记》？”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情报处，这点信息都掌握不到，还能做什么？” “故弄玄虚！” 其实，昨晚刘斯芸走后，梁天舟随手翻了翻报纸，正好看到广告栏里，有春喜班的预告。 他原本只是想把斯芸送到春喜班剧场，就在外面等她。 既然里面唱大戏，何必直接进去，坐在那里，边看戏，边等？ 当然，他不会和斯芸一起进去。在斯芸的上线面前，梁天舟还只是个“吴钩”的代号。他不会轻易露面。 在一个十字路口，梁天舟突然掉转车头，朝来时的路上开了回去，跟苟有光的车，在路上交会。 他踩住刹车，摇下车窗，对苟有光喊了一句：“苟处长，你这是要去哪？” 苟有光慌忙答道：“进城去办点事。梁处长怎么突然又回去了？” “哦，我走错道了，在前面那个路口，就该拐弯，多跑了一段，白费油。” 梁天舟咧嘴傻笑着，一脚油门，吉普车蹿了出去。 他从后视镜看了看，苟有光不好立马掉头，还在往前开。 梁天舟在一个小路口，迅速拐进旁边的小街，然后七拐八弯，又绕到了前面。 这下不用管什么狗有光、猪有亮了。 来到春喜班剧场，八点中的早场刚好开演。 “斯芸，我们分开进去。估计得把这场戏看完，才到你们约定的时间。你不用管我。十点半，我在剧场外面车上等你。” “好的。” …… 九点五十，《白扇记》演出结束。 梁天舟走出剧场，回到车上。 外面没有看到苟有光的车。看来他放弃了跟过来。 梁天舟掏出香烟，悠闲地吸着。 此时的剧场里，斯芸身边走过来一个人，她抬眼一看，正是穿着一身长布衫的皮匠“紫燕”。 “紫燕”对斯芸努努嘴，然后转身从剧场后门出去。 斯芸也跟了上去。 后门外，是一条小河，杂草丛生。一条小径，通到小河边。河边靠着一条带篷的渔船。 “上来吧。”“紫燕”对斯芸道。 上船以后，“紫燕”对艄公吩咐道：“往下游走，到石门桥。” “好的，两位坐稳了。” 艄公摇着船，没多大会工夫，就到了一座小石桥。 “到了。” 两人下船登岸。看着艄公把船又摇走了。 “‘刀锋’同志，我那个皮匠铺，可能被人盯上了。所以，以后，我们要换个联络方式。记住这里，如果我有事要找你，我会在皮匠铺门框上，挂一顶草帽。你就来这里相见。不要再在皮匠铺碰面，一面被人察觉。” 还真被梁天舟说中了。刘斯芸心里想到。 “你那皮匠铺，既然暴露了，会关掉吗？” “不会。突然关闭，更加引人怀疑。放心，他们只是怀疑你跟我有什么特殊联系，只要我们不在那里碰面，盯梢的人，自然就撤了。” 刘斯芸问道：“你叫我过来，有什么重要的情况？不能在纸条上说吗？” “是这样，‘刀锋’同志，三两句话，说不明白。你先坐下吧。” 两人在岸边的草地上，盘膝而坐。半人高的杂草，从远处，根本看不到人。 “紫燕”接着说道：“我接到上级的指示，要你跟‘吴钩’同志，通过和刘元武师长的接触和了解，看看，他对我们是什么态度。” “什么意思？我没明白。”刘斯芸问道。 “我知道，刘元武将军是你的父亲。他在抗日战场上，算得上是一员虎将。现在常总裁把177师和152师调来两江城外，据我们分析，很可能会用来对付我中原军区的部队。我们需要弄清，刘将军在此事上的态度。” “你是说策反？策反我父亲？” “紫燕”摇了摇头，又点了一下头：“现在还不能这么说。首先得弄清他对gd的态度。如果在战场上相遇，我们得知己知彼。” 刘斯芸思考着“紫燕”的话，她对自己父亲，在对待gd的立场上，还真没有好好聊过。 “‘刀锋’同志，知道上级为啥派你来到177师吗？”“紫燕”提示道。 “监视177师可能的动向。” 刘斯芸停了一下，突然道：“我明白了。我回去会找机会，好好跟父亲谈谈。” “不！现在不是时候。你和‘吴钩’同志，可以先利用工作的机会，从侧面了解了解。直接去跟你父亲谈，可能适得其反。让他对你有了戒备。” 刘斯芸默然点着头。 “另外，”“紫燕”又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177师里，可能有一位我们失去联系的同志，你们可以试着找出来，跟他恢复联系。” () 第851章 出什么事了 “失去联系的同志？”刘斯芸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 “怎么恢复联系？有联系方式吗？比如接头暗语？”刘斯芸追问道。 “紫燕”摇摇头：“没有。要有还叫失去联系吗？” “那该怎么找？”刘斯芸困惑了。 “这也不是一项必须做的任务，只是提醒你们，有机会，有可能的话，能跟他恢复联系，当然好。但不能冒失地主动去打听。” “有这位同志的一些基本信息吗？比如年龄、军阶、职务等等？”刘斯芸问道。 “准确的信息没有。” “紫燕”介绍道：“这位同志，早在十多年前，就跟组织失去了联系。这么多年了，是否还保持着原有信仰，也不确定。不过，按照军龄推算，现在至少应该是团职以上的军官。”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当年就只知道代号，叫‘银针’。是受苏区国家政治保卫局委派，打入敌人内部的。真实姓名，无从考证。” “那又怎么知道，他现在在177师呢？”刘斯芸问道。 “当年他就在刘元武的手下，我们能知道的，就这些。” “那我们从何查起？”刘斯芸更加迷惑了。 “也许，我是说也许，如果他没有放弃信仰的话，在关键时刻，会出手的。你们不用刻意去找，知道有这么个人，心中有数，就行。” “好，我记住了。” 刘斯芸郑重地点了点头。 “今天就这样吧，以后来这里，不用先去剧场，你站起来看看这里，石门桥，从桥头下来就是。” “可是，我还是要先回剧场去。” “你从桥上走过去，在那里叫辆黄包车，就能去春喜班剧场了。” “紫燕”看着刘斯芸离去，他站在原地，久久伫立。 …… 见了梁天舟，刘斯芸上了车。 “直接回军营？”梁天舟问道。 “走吧。路上说。”刘斯芸表情严肃地对梁天舟道。 “出什么大事了？” “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再跟你传达。” “那好，很久没跟你一起吃过饭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吃午饭吧。要个包间，慢慢聊。” 他俩专门找了个人不多的饭馆，在一个不大的包间里，坐下来。 进门的时候，梁天舟就打量过了，这里的客人不多，仅有的几间包间，也都空着。 大概是中午的缘故吧。 一般朋友聚餐，使用包间，多是在晚餐时间。 刘斯芸向梁天舟传达了“紫燕”带来的上级的指示。 梁天舟点头赞同道： “他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还只能旁敲侧击地摸摸底。如果贸然跟刘师长接触，如果他思想上没有接受，不仅不会起任何作用，反而会让他对你，对我，都有防备之心。 这件事，就算你是他女儿，也不能改变他。” 梁天舟的记忆中，那些被策反的国军将领，通常只有两种。 一种是早年就一直同情gd，自己也跟gd的一些主张有高度认同感，甚至本人曾经都参加过gd，后来脱党的，在一定条件下，会选择重新站在gd一边。 另一种是形势所迫，两军对阵，走投无路，或者被自己人排挤，别无选择的。 仅仅因为自己的子女家人是地下党，就选择投诚的，可能性非常小。 即便这两种情况，要实现最终策反成功，都需要做大量的前期工作。不仅要做军事主将的思想工作，还要做他的部队、下属主要将佐的工作。 这是一项系统工程，非一两个人、短时间可以完成的。 从目前梁天舟对刘元武的了解来看，他并不具备这样的思想基础。对常总裁布置的任务，他是忠实地执行的。对gd方面，也没看出他有什么缓和的主张。 对梁天舟这样具有军统背景的情报处长，也没表现出多排斥。 上级派他来，主要也不是做刘元武的策反工作，而更侧重于情报方面。 所以，梁天舟对刘斯芸特别叮嘱，没有他的许可，决不能主动跟她父亲，透露她的身份。 否则，可能立马会被刘元武强行送回老家去，派人严加看管。 那她潜伏在177师的任务，就算失败了。 至于另外一位代号“银针”的人，可以叫他卧底，也可以说不算卧底。 大革命失败后，很多gd人士脱党。这么多年失去联系，他早就按脱党性质，被排除在秘密战线之外了。 有些人，即使后来又回归gd阵营，由于组织关系遗失，也只能重新申请加入组织，党龄从零开始计算。 所以，梁天舟觉得，不用刻意去核实，谁是“银针”。 如果有朝一日，刘元武率部投诚的条件成熟，这个“银针”，也许能起一点点作用。但对现阶段梁天舟和刘斯芸的任务，意义不大。 反而，梁天舟觉得，“紫燕”对今后和刘斯芸的联系方式的调整，是非常及时的，也是让他最放心的。 到目前为止，已有两方势力，在调查刘斯芸。一个是陶元举，另一个是苟有光。 这是他不得不重视的处境。 苟有光甚至在调查刘斯芸的同时，把他梁天舟也纳入调查范围，这个人，对他们构成的威胁，就更加不可小觑。 梁天舟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现在苟有光还没有明确指证他和斯芸有gd嫌疑，要是他在刘师长面前，明确提出，即使没有证据，刘师长也会因此而起疑心。 以后难免会产生隔阂和麻烦。 这些担心，他不便在刘斯芸面前表现出来。他得独自想法面对。 自己是军统的这个身份，刘元武和袁致和都心知肚明。 那么，梁天舟决定，干脆把这个身份，进一步演绎下去。 他要去见陶元举。 把刘斯芸送回军营，他立马开车，回到城里，来到两江站。 陶元举跟刘元武的军营一样，是没有周末的概念的。 梁天舟赶到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 “天舟，今天星期天，你怎么过来了？” “你都不休星期天，我在军中，哪里还有星期天不星期天的。我来，是找你说点事。”梁天舟道。 “你派去查找gd线索的人，有进展了？” () 第852章 姜科长在等你 “是不是你派去查gd线索的人，有了什么进展？”陶元举问道。 梁天舟摇摇头：“不是这件事。” “那是？”陶元举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梁天舟。 “以前我就提过，该给我安排一个有收发报技术的人，提前放到我身边。” 陶元举笑道： “你要男的还是女的？我两江站现在的电讯科，有几个美女，长得不错。” “我要的是有收发报技术的人，不是报务员。我调一个报务员去情报处，人家会怎么想？”梁天舟歪着脑袋，反问道。 “我懂你的意思，明面上就是情报处的普通情报员，必要时可以兼收发报工作。美女也能胜任啊！” 梁天舟连连摆手： “算了，女军人在军中太招眼，还是给我个小伙子吧。可以把唐伟强换回来。” “用不着，让唐伟强继续跟着你，两个人，也能壮大你在那里的势力。” 梁天舟道：“行吧。但流程上，你还得跟贺处提一提，从上面派下来。省得我费口舌去解释一番。” 当初唐伟强，是梁天舟刚到任时，直接带过去的，现在又要增加人手，他不想让人一眼看出，这人是他的人。 “话说，你怎么突然就要人了？以前你不是说等一阵吗？”陶元举问道。 “也不算突然吧。你不觉得，很快就可能会开战吗？等那时候再要人，就来不及了。” 普通老百姓看不出来，目前两党表面在和谈，还发表了《停战协定》。gd还派了代表团，常驻国府所在地。 但其中暗流涌动，各自都在争夺被岛军和北熊联邦军占领的地盘。 两军之间，时有摩擦发生。 常总裁调多路国军，从东、南、西、北不同方向，对gd中原军区形成包围之势。 作为情报部门的军统两江站站长，陶元举不可能不清楚，这不是上峰派梁天舟去177师的最初动机吗？ “天舟，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陶元举突然问道。 梁天舟笑而不答，从中央警校要来的几个人的档案，他都给了陶元举。对这几个人的情况，陶元举应该有印象。 “我记得，你要来的那个宋嘉木，收发报的成绩，就很不错。他还没在我们电讯科露个脸，正符合你的标准。” “多谢陶站长。我就要他了。”梁天舟立即表态。 “你自己要来的人，还要我来分派，你是怎么想的？”陶元举不解地问道。 “没怎么想，我又不是为我自己要的人，他们都是两江站的人，那不得通过你陶站长进行分派？” 这一点，梁天舟就是有意让宋嘉木，从陶元举手上，派进177师。而不是他从外面调进去的。 如果苟有光要追查，也会查到军统两江站，而不是总针对他个人。 他不想自己直接去告诉苟有光，自己是两江站的。那几天突然失踪，也是为两江站办事。 我干嘛要主动招供？你又没资格审我！ 事情办妥，他去找到宋嘉木，提前给他透露了这个安排。 宋嘉木自然高兴，跟在梁副站长身边，总比让他无头苍蝇一样，自己去寻找情报，要简单。 “你和高阳他们，还是同一个情报小组的成员，只是你有了一个军中的身份。”梁天舟告诫道。 “我明白，梁副站长。” “以后不要叫梁副站长，要叫梁处长。”梁天舟又纠正道。 “是，梁处长！” 宋嘉木恭恭敬敬地给梁天舟行了一个军礼。 宋嘉木还要等上峰的通知，梁天舟又去看了高阳和李轩海，叮嘱一番，回到军营。 下午送斯芸回去的时候，没注意苟有光有没有回来。 现在他刚把车挺好，往宿舍走，路上就碰到了苟有光。 这回他一脸笑容地跟梁天舟打着招呼： “梁处长，怎么跟刘秘书一同出去，没有一起回来？” “苟处长，你好像对我特别关心嘛。不对，你是对刘秘书特别关心！你就不怕师座知道了，对你做出什么来？” 梁天舟故意在他面前提到师座，看着他的反应。 “师座的爱女，我们这些做下属的，理当关心，师座知道了，想也无妨。”苟有光煞有介事地说道。 “但愿吧。” “对了，我听说你俩是一起去看楚剧演出了？《白扇记》，好戏啊。” 苟有光这话，让梁天舟心里一惊。这狗东西，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仔细一想，也许是早上，他跟袁参谋长说了一嘴，被斯芸屋子里的姜凤蕉偷听到了，转告给他的。 便笑了笑，说道：“是出好戏，今天我就是和刘秘书去看这出戏了。” “看来梁处长很习惯两江城的生活方式，像我们这种外地人，对楚剧就没那么大的兴致。” 梁天舟心里想，我也不是很欣赏这种，前世的梁天舟，是生活在下个世纪的海龟，洋派青年，传统戏曲，无论哪个剧种，他都觉得拖拖沓沓，半天唱不完一句，几乎不看。 可现在这个年代，这也是少有的几种娱乐方式之一，还挺时尚。 慢慢地，也就入乡随俗，偶尔去观看观看，竟也看出点味道来。 “苟处长，”梁天舟用下巴朝苟有光后面一扬，“你看，姜科长是不是在等你？” 苟有光闻言，猛一回头，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哈哈哈！”梁天舟放声大笑起来，“苟处长，你还有闲工夫在这跟我抹嘴皮，快去找姜科长吧。” 说罢，自顾自朝宿舍走去。 “梁处长，这种玩笑，可不能在外面乱开！” 苟有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刚进宿舍，唐伟强过来，报告道： “梁处长，你今天出去不久，苟有光就跟着出去了，没过多久，他又一个人回来了。” “我知道，他这段时间，都在调查我。没事儿，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有点疑心，也正常。” 唐伟强监视苟有光，是梁天舟安排的。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苟有光有什么对他或者刘斯芸特别不利的举动。 梁天舟有军统的身份，这是迷惑苟有光最好的护身符。得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来扰乱苟有光的判断。 “你先下去吧，我刚从两江站陶站长那里回来，想休息了。” () 第853章 你认识卫宏达吗 再说邹映雪，自从被调到军需补给站，有空闲的时候，她也会回到邹公馆，去看看其兄邹平凡。 补给站就在码头附近，而邹平凡后来购置的新宅子，也在北岸，来去很方便。 邹平凡在两江行营，每天都要回邹公馆住宿。 就在梁天舟回到军营的时候，她正在邹公馆跟邹平凡和小嫂子共进晚餐。 “映雪，当初我就不该让你留着部队，那样你也不会被整编到152师去了。” 本来当初邹平凡要邹映雪当兵到军需处，是为了保护她。让她守在自己身边。 谁知后来邹平凡的部队，被打乱整编，他本人也被调离军队，去陆军大学进修一段时间后，分派到两江行营。 通过他的争取，邹副官邹子龙，跟着他去了两江行营，但邹映雪就不得不服从命令，转到152师，还在军需部门。 “哥，我总不能一直活在你的庇护之下。我觉得现在挺好的。”邹映雪道。 “好什么好？你知不知道，马上又要开战了？152师首当其冲。要是把你们调往前线作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哥，我现在不是在两江补给站嘛，打起仗来，也轮不到我上。你就放宽心吧。” 邹平凡道：“你以为军需处就没有危险？一旦人家要搞掉部队的军需补给，你们那个补给站，随时可能会被人盯上。” 不等邹映雪回答，他又继续说道：“要不，我想个办法，找找关系，把你从152师调出来？要不干脆脱离军籍，我给你安排去哪个政府部门？” 邹映雪赶忙道：“可别！我现在做得好好的，干嘛要离开？我的事，哥你就不要干预了，好不好？” 黎诗韵这时也插话道：“你哥也是为了你的安全，我觉得，在政府部门，就挺好。不行，干脆啥也别干，在家待一段时间，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这才是我们女人，最终的归宿。” 黎诗韵可比邹映雪还小，但好歹也是嫂子，说起话来，就像邹映雪的家长。 邹映雪不吱声了。 她可不喜欢像黎诗韵这样，依附于男人生活。 但当着面，她怕一说话，就得罪了小嫂子。还是啥也不说，闷头吃饭吧。 等饭吃完，准备回补给站的时候，才又悄悄对邹平凡道： “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主张。” “好吧。不过，还是得小心。据可靠消息，现在常总裁正在酝酿，军队的布局也差不多了，很可能会在中原率先打起来。” “你这可靠消息，是道听途说，还是看到文件了？”邹映雪若无其事地随口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多问，心里有数就行。” 邹平凡没有再说什么，看着邹映雪离去，才叹口气，转身回到公馆。 邹映雪没有直接回补给站，而是绕道去了两江站。 她走进陶元举的办公室，陶元举正在跟迁回石城的二处贺处长通电话。 见邹映雪进来，对她摆了摆手。 邹映雪又退了出来。 此时别的部门都没有人，她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才被陶元举又叫了进去。 “陶站长，你叫我晚上过来，有什么指示？” 邹映雪在陶元举办公室坐下，接过陶元举为她倒的一杯茶。 下午她就接到陶元举的电话，要她晚上来两江站一趟。 刚才的时候，陶元举正在给梁天舟办宋嘉木的任命事宜，不方便让邹映雪听到。 “你跟甘帮主家的甘文勋很熟？” 陶元举突然问道。 “我们是多年前的朋友，你怎么会问这个？”邹映雪惊奇地盯着陶元举，“甘文勋早就离开两江，回原部队去了啊。” 陶元举摇摇头：“我不是问甘文勋，我想问一下，你认识卫宏达吗？” “卫宏达是谁？我不认识啊。” “你确定不认识？卫宏达好像跟甘文勋也很熟的，你们不是从小一起玩的吗？” 邹映雪笑了，她对陶元举道：“两江城这么大，我跟甘文勋熟，又不是他的所有朋友，我都认识。确实没听说过有姓卫的这么一个熟人。此人什么来头，陶站长？” 陶元举拿出一份材料，递给邹映雪，然后说道： “这个卫宏达，是两江本地人。曾经在江大上过学。后来应该是去了圣地，再然后，又回来过两江，被特高课便衣队发现了，却又失踪了。此人现在应该在共军中原军区。” 邹映雪翻了翻那份材料，放下后问道：“陶站长，你是想？” “我原想，如果你跟他很熟的话，我打算派你化装进入共区，去会一会他。以老熟人、老朋友的身份，去找到他。” 邹映雪两肩一耸，无奈地表示：“这我可无能为力。此人在共区，担任什么职务？” “材料你不是刚看了吗？所有关于他的信息，都在上面。对他在共区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 不过，根据分析，他那次回两江来，一定是为gd办什么事。而且，很可能是一个小头目，应该属于gd所谓的南下支队。要是能联络上他，为我们做事，就是大功一件。比我们派十个卧底去，都强。” “我看不一定。”邹映雪又把材料看了一遍，“他是积极主动去的圣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背叛他的组织，替我们办事？” “可以争取嘛。对了，这件事，你既然不认识他，不要跟其他人提起。你先回去吧。” 送走了邹映雪，陶元举又拿出一份材料，认真研究起来。 他要从卫宏达在江大的时候开始，所有有记录的材料，都研究一番。 包括卫宏达、边尘等几个同学被人举报，进过警察局。另外这几个同学，去往何处，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这时，他想起两个人来。 当初特高课便衣队的董歪嘴和薛闷龙。 这两人经过梁天舟拿捏，乖乖地做了陶元举在便衣队的内应。 抗战结束后，便衣队解散，但董、薛二人，却成了军统两江站的外围人员。 发现卫宏达回两江的，是便衣队的人，这件事，说不定，董歪嘴和薛闷龙会知道些什么。 他俩的家都在两江，陶元举知道地址。 他决定，马上出门，去找到他俩。 () 第854章 宏达少爷回来了？ 薛闷龙话不多，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陶元举先到董歪嘴家，董歪嘴说话利落，脑瓜子好使，问事情容易说清楚。 董歪嘴一见陶站长晚上来找，知道有重要事，跟家里人说了一声，和陶元举走到外面。 “陶站长，你来找我，一定有事。” 不用陶元举说话，董歪嘴先开了口。 “走，我们去外面转转，顺便跟你打听点事。”陶元举朝旁边一条人少的巷子走去，董歪嘴屁颠屁颠在后面跟着。 走了一段路，陶元举停下来，摸出一支烟。 董歪嘴赶紧凑上前，拿出一盒火柴，划燃帮陶元举点上。 “你也来一支？”陶元举道。 “我有！”董歪嘴忙从自己身上，也掏出一包香烟。 陶元举也不坚持，随他吧。 他自己猛吸了两口，才说道： “歪嘴，你知不知道，当年朱金的便衣队，有人发现一个叫卫宏达的人，在两江城出现，还去跟踪过？” “叫什么的人？” “卫宏达。”陶元举重复了一遍。 “姓卫，我想想……” 董歪嘴挠了挠后脑勺，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有这么回事。那人跟我都是二小队的。那个姓卫的，是两江一个开五金厂的卫家的少爷。陶站长，你要找姓卫的，还是找我们小队的那个兄弟？” “我知道卫家开工厂的，我去过他家，他家里人对卫宏达的去向，一问三不知。还说早就断绝了关系。我想找你那个兄弟，问问当时的情况。” “那个姓卫的，绝对是gd！不过，后来跟丢了，现在肯定也不在两江城。那个发现他的兄弟，我也好久没联系了，要不，我先替你去打听打听，有消息，再来跟你报告？” 陶元举道：“薛闷龙知道那个兄弟的下落吗？” “薛闷龙？我都不知道，他更不晓得。你放心，我找当初的朋友问，应该找得到。” “那行，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陶元举走到自己车边，上车离去了。 …… 两天后，董歪嘴把一个人，带到了陶元举面前。 “陶站长，就是这位兄弟，他发现了卫家少爷回两江的事，给朱金报告，然后朱金又叫他负责跟踪。具体情况，你可以问他。” 陶元举一看，此人中等身材，瘦瘦的，看起来还比较精明。 “很好，你叫什么？” 他问道。 “回陶站长，小的叫李代发。”李代发点头哈腰地答道。 “你把怎么发现卫宏达的，又是怎么跟丢的，一一道来。” 等李代发汇报完，陶元举发现，这个李代发，跟卫宏达，还真是很熟。 “你知道卫宏达有个朋友叫宋修文吗？” 李代发摇头道：“不知道！” “提示你一下，是卫宏达在江大时候认识的朋友，跟他一个学校的。” 李代发：“还是不认识。我离开卫家的时候，卫宏达还没去江大上学，后来的事，真的不清楚。” “好吧。你先回去吧。” 陶元举见从李代发身上，得不到他想要的，看来，还得另想办法。 他找卫宏达，只是个手段，真正要找的，是宋修文。 宋修文是和卫宏达一道去的圣地，可自从他离开两江后，就失去了联系。 如果他跟卫宏达在一起，找到卫宏达，也就容易找宋修文了。 即使宋修文和卫宏达不在一起，卫宏达也可能知道宋修文的去向。 当初宋修文走的时候，说好的，到了圣地，会有人跟他取得联系。 可三处黎培园后来告诉他，圣地的内线，一直没联系上宋修文。他们那一批被送去圣地的学生，很快就被分派的gd各个部队去了。 现在中原的局势，如果宋修文在中原军区，陶元举要是能联系上他，比原来那个内线，作用更大。 可让陶元举想不明白的是，在圣地没有跟军统内线联系上，宋修文为什么一直没想其他方式，通知陶元举？ 难道他也是身不由己？ 他想亲自去中原共区，就要先弄清，卫宏达属于那支部队，现在什么职务，跟人打听的时候，也好问。 渗透计划，一直是陶元举在抓，梁天舟完全不知情。所以，他只有自己着手追查。 而且，这个任务，是黎培园指定要他负责的，如果交给别人，出了纰漏，可不好交代。 那次他去雾都，秘密潜入黎处长家里，就是汇报这个计划。 先是听说卫宏达跟甘文勋很熟，邹映雪跟甘文勋也熟，如果他俩认识，可以叫邹映雪以老熟人身份去卫家打听，或许卫家的人，能说实话。 后来听说那个李代发跟卫家有瓜葛，也想从李代发那里得到点有用的信息，结果还是失望。 思来想去，陶元举决定，从卫家管家那里，打开突破口。 如李代发所述，卫宏达逃脱跟踪，卫家的管家在中间起了掩护的作用。那管家一定知道，卫家少爷的情况。 直接找卫家老爷，人家都说了，跟卫宏达已经断绝关系，问他什么，也不说。 对付一个管家，就省事多了。 …… 这天，卫家老管家刚出门，一个年轻人快速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 “老管家，我是宏达的朋友，宏达到两江城了，他要见你。” “宏达少爷回来了？”管家惊问道。 “是。现在他不便直接回家，想请老管家去，他有事要你帮他办。你跟我来。” 那年轻人说完，转身就走。 管家犹豫了几秒，还是跟着年轻人去了。 年轻人在前面边走边等，管家过来后，又神秘地说道：“我们不能一起走，我先去，你跟着，别走岔了。” 管家默默点了一下头，让年轻人先走几步，他在后面跟着。 前面一条小街，走着走着，拐了一个弯，没看到那年轻人，他紧走几步，又看见了。 刚要继续跟上去，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他。 “这是什么人？前些天有人到卫府来，跟老爷打听宏达少爷的事，老爷说早已断绝关系。难道后面的人，跟那些人是一伙的？我这么跟着去见宏达少爷，他们不是马上就发现宏达少爷的藏身之处了？” 管家心里这么想着，放慢了脚步。 () 第855章 卫府管家透露实情 想到宏达现在不方便在两江城露面，要是自己去见他，还把尾巴带去了，岂不害了宏达少爷。 管家这么想着，放慢了脚步，假装逛街，走着走着，放弃了跟前面那个年轻人，而转向了一条岔路。 但没走几步，就发现后面跟的人，也拐了过来。 果然是跟踪自己的！ 他加快脚步，抬头一看，迎面也走过来两个人，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前后都有人，已经无路可走。 “你们是什么人？为啥跟着我？” 管家冷静地问道。 “我们是谁不重要，跟我们走一趟吧。”来人对管家道。 管家此时，已经醒悟过来，刚才来找他的年轻人，想必跟这些人，也是一伙的。他们把他引过来，是何用意？ 那年轻人说宏达要找他，绝对是谎言。那他们一定是为了宏达而来的。 他此时只有跟这帮人走，以他的岁数和身板，拗不过这帮人的。 管家被带到一个没有窗的黑屋子里，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穿着中山装，看起来很精明的男子。 这人他见过，就是他，到卫府来打听过卫宏达的下落。 那男子就是陶元举，只见他脸上堆着笑容，语气平和地对管家说道。 “老管家，别怕。我们对你没有恶意。请你来，只是想打听一下……” 管家打断道：“我知道你想知道宏达少爷的去向，我们老爷不是说了吗，卫府现在跟宏达已经断绝的关系，他的事，跟我们卫府没有关系。” 陶元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以一种冷峻的口吻说道：“你们说断绝了关系，就断绝了关系？卫宏达参加了gd，怎么说，你们都算gd家属，你们卫家的生意还想不想做下去？” 管家沉默了一会，说道： “现在可是国共合作时期，你们是哪个单位的？你这么做，就是破坏目前的和平方针。” 管家还是看过报纸宣传的，多少知道一些当前的局势。 “别扯那么多，我们也是出于好心。只要你说出卫宏达现在在哪里，我就算你们配合政府，可以不予追究。”陶元举道。 “那你们找他做什么？” “因为他是我们的人！”陶元举这个弯，转得有点急，“实不相瞒，卫宏达当初离开两江城，去圣地，是我派他去的。” “那你还来问我？你自己去找他呀。”管家答道。 “可是，他随gd南下支队离开圣地后，现在身在何处，我们却不知道。所以想请你协助我。”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又没跟我说。” 陶元举不急不慢地道：“如果卫宏达真的投靠了gd，你们的连带责任，是逃不掉的。但若他只是跟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们找到他，他还算是d国的人，立了功，你们卫家，也是功勋之家。你好好想想。” “另外，你瞒着卫老爷，私吞公账，在你自己的老家，置办田产，你觉得这事，要是让卫老爷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对待你？” 管家一惊，忙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陶元举“嘿嘿”一笑，道：“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没人知道了？只要你想办法，把卫宏达的部队番号和他的职务告诉我，我可替你把这件事继续瞒下去。 而且，你想想，你自己都购置了田产，你觉得跟着gd，被他们共产了，你的田产还保得住吗？我们只是要找卫宏达，又不会害他。让他为政府做事，这才是正道。” 管家沉默不语，陶元举丢下一句：“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想通了，叫他们来叫我。” 然后转身离开了小黑屋。 看管的人，也退到了屋外，里面就剩下管家一人。 思来想去，他的内心在挣扎着，矛盾着。 他不想自己私吞公账的事，被卫老爷知道。他没有想背叛卫家，只是利用手中的便利，贪了一些，也是想自家过得好些。 他还要靠着卫家的生意，再发些财。 他更不想害了宏达少爷，卫宏达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个少爷，对他这个管家，也是尊重有加。 但那个陶元举说得也有道理，真要是gd得了势，分田分地，把他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给共了产，他也不乐意。 要是卫宏达，能够在国府当个一官半职，对卫家，对他都是一种靠山。 卫宏达上次偷偷来两江城的时候，对管家提到过，他是在南下支队的一个团的供应部，当一名干事。 后来他突然失去了消息，大概是离开了。 听这个陶元举的意思，他要去找卫宏达，说明卫宏达现在离两江不远，也可能在鄂豫边区，听说那里就是共区。 硬撑了两天，管家熬不住了，请求见陶元举。 “老管家，想通了？” 陶元举见到管家就问道。 “你可得答应我，只是去找他，叫他回来，不能害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了？” “在哪里我说不好，但他在他们部队里，是个团供应部的干事。” 这就对上了。陶元举心中暗道。 上次偷偷回两江，应该是为部队采购什么物资。供应部也是个重要部门。 管家又追问道：“你说宏达去圣地，是你派去的，他在你们那里，是个什么级别？” “你说什么级别？军衔吗？中尉。要是立了功，荣升上尉、少校，很快的事。” 陶元举信口胡诌道。 “原来你们是军队中的人？”管家惊问道。 之前陶元举一直没有透露自己的单位，现在听管家对军队这么感兴趣，顺杆爬，说道：“是啊。所以卫宏达的前途，是很宽的。你们还有什么顾虑？” 虽然没有得到卫宏达的准确信息，但知道他是团部供应部的，范围已经很小了。 南下支队就那么几个团，合并到中原军区后，虽然编制上有些调整，也容易打听。 在放管家回去的时候，他还叮嘱管家：“这件事，干万不要跟卫家的人提起。” “我懂。我谁也不说。” 原本陶元举想自己化装去一趟鄂豫边区，现在看来，需要多派两个人，分头去打探。以宋修文老乡的名义，去找卫宏达。 他就坐镇两江，等消息吧。 () 第856章 也可能是离间计 陶元举这边刚派出人员，潜入中原军区，试图通过卫宏达，跟宋修文街上关系。 军分局就得到了情报。 敌工部的吕部长，单独找到政委，向他做了汇报。 “据我们的内线反映，军统两江站的陶元举，正在想方设法，查找卫宏达的下落。” “卫宏达是什么人？”政委一时没反应过来。 吕部长提醒道：“政委，你忘了，去年南下支队派了一个小分队，到两江兑换一批侨资捐款，还是通过我们根据地，分批次转移过去的？” 政委拍拍脑门，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姓卫的干事？” “对，就是他。此人是当年老李从两江把他们一批学生送来根据地，后来又去了圣地。” “陶元举找卫宏达，是什么用意？莫非卫宏达有问题？是他们的人？” 政委见吕部长一脸严肃，感觉这中间，一定有情况。 吕部长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卫宏达有没有问题。不过，据我掌握的情报，卫宏达就是两江本地人，他们一行五人，有四个后来去了圣地。” “老吕啊，你知道这个卫宏达，现在在哪个部队吗？” 吕部长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我们得把这个情况，向中原军区首长汇报。他们应该能查到卫宏达的下落。甚至可以派人，秘密对卫宏达进行一次甄别。” “去年他帮南下支队转移资金，没看出什么问题吗？”政委道。 “这也难说，当时国共合作，两边都在为抗旧努力。现在形势变了。就像咱们军分区，那个还没查出的内奸，也可能是抗旧时期加入的吗。” 政委想了想，说道：“这件事，需要慎重。咱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同志。我同意由你出面，跟中原军区敌工部通报。但措辞要斟酌一下，咱们只是通报情况，不要说我们有什么怀疑。让他们公正地处理这件事吧。” 吕部长点点头：“嗯，也可能是他们的一种离间之计。” “还有，”政委补充道，“请两江地下的同志，继续盯着陶元举，他接下来有什么动作，才是关键。” “好，我会通知的。” …… 梁天舟走进情报处的功公室，权副处长把他拉到一边，悄悄问道： “梁处长，是你跟上面要了人？” 梁天舟愣了一下，知道是宋嘉木要来了，点头道：“是啊。大战在即，情报处要加强实力，我跟上面申请了。怎么？上面派了人来？” “人还没到。刚接到通知。是个刚毕业的年轻人。” “年轻人好啊，精力旺盛，正适合目前我们工作的需要。上面有没有说，这人什么时候到位？” “估计就这两天吧。” “行，我知道了。人到了，麻烦权副处长安排一下。” 权明达答应一声，边走边摇头，嘴里嘀咕道：“又是上面空降下来的。不知道是哪个后台的人。” 这话被梁天舟听到，立即插嘴道：“谁有后台，还往作战部队派人？有后台现在都在想把人调走吧。” 权明达尴尬地回头一笑：“梁处长这话有道理。现在部队就是有一种厌战情绪，在悄悄扩散。” “等等，权副处长，你说这话，可有依据？”权副处长本来要离开，又被梁天舟叫住了。 权副处长道：“我当然有依据。但这不归咱们情报处管。让政训处去头疼去吧。打了这么多年仗，好多人，都不想再打了。当然，军人就得服从，上峰指挥棒怎么挥，咱们就怎么动吧。” “老权，不是我说你，你这种消极情绪，很不好。难怪你在这个副处位置做了这么多年，也提不上去。” “梁处，我只是比较了解部队的情况，说了实话。当然，你们年轻人，有股子干劲，是好事。” “我还年轻，很多地方，也做得不好。权副处长要是觉得哪里还需要改进的，可以直言不讳说出来。” 权明达忙道：“没有。梁处长年轻有为，能力又强，这一点，有目共睹。” 梁天舟走过去，把权明达拉回来，让他坐下，又跟他闲聊起来。 “老权，你跟师座很多年了吧？” “什么意思？我们这里，除了三团，另外几个团，副团以上的军官，都是跟着师座一路打出来的。” “所以，相比较而言，你比我，更了解师座。你要是发现部队有什么问题，就应该直接跟师座反映，你说不是吗？” “这个，参谋长也很清楚，师座还能不知道？” “你说副团以上，都是长期跟着师座的，政训处的苟处长，也跟了师座很多年了？” 梁天舟又问道。 “他！他不算。他跟你一样，中途调来的。” 说着，看了看梁天舟。 “难怪，我感觉，你对我好像很有意见。” 权明达摇摇头，缓缓地摆了下手，说道： “梁处长，你说错了。你来当处长，还是别的人来当处长，对我来说，都一样。真正针对你的，是苟处长。他才是你要防着的人。” “是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怕他什么？” 权明达笑道：“我听说，苟处长还差点把你给关起来调查？可有这事？” “嗨，一场误会！” 梁天舟笑得更欢了。 苟有光那天叫手下想扣下自己，看来，这件事，在177师已传开了。 两个外来的处长，互相针对，这帮跟着刘元武的老人，正好看热闹。 看来，有必要找个机会，给苟有光透露透露，他这个军统的背景了。 苟有光是军事委员会政训处派的，他是军事调查局派的，各司其职，别成天尽想着内耗。 今天权副处长无意中透露的军中消极情绪，对梁天舟倒是一个意外的情况。 他试探权副处长，想看看，他会不会是那个“银针”，现在看起来，177师，每个副团以上的军官，都有可能是。 所以，这事他不再做进一步试探。这样的消极情绪，积累到一定时候，也许真有策反的可能性。 () 第857章 教训一顿 两天后，宋嘉木来到177师，权副处长把他带来见梁处长。 “这位就是新来的？叫什么？宋嘉木？” 梁天舟仿佛第一次见，仔细询问起来。 “长官，我叫宋嘉木。”宋嘉木立正报告。 梁天舟把他打量一番，说道：“真像权副处长所说，年轻有为啊。到了这里，好好干，立功的机会，多的是。” “是！我一定努力。” “不用那么拘谨，权副处长，你也坐会儿，咱们一块儿聊聊。” 梁天舟把权明达拉着，一起问起宋嘉木的一些基本情况。 “嗯，不错。你的具体工作，由权副处长给你安排。接下来，你可能还要面临一件事。” 梁天舟望了望权副处长，接着说道：“我估计，政训处的苟处长一定会对你进行一次审查。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你是上面分派来的，我相信也是经得起审查的。” 梁天舟之所以让陶元举通过上头，把宋嘉木派下来，就是不想让苟有光觉得，他在177师安插自己的人。 如果情报处都是军统掌控了，很多人会对情报处有所防备，做起事来，就不会那么顺利。 “你刚才说，你曾经做过刑侦工作，很适合我们情报处。” 这是权副处长对宋嘉木的评价。 “是！不过，我以前没有军队的工作经历，还望两位长官，多多指教。” 宋嘉木诚恳地对权副处长，同时也对梁处长说道。 “你跟权副处长去吧，先和同僚们熟悉一下。” 梁天舟等他们走后，把唐伟强叫来，吩咐道：“去备车，我要去一趟两江站。” 这回唐伟强做司机，车驶出军营不久，唐伟强看了眼后视镜，对梁天舟道： “梁处长，后面好像有车跟着。” “又跟来了！”梁天舟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又对唐伟强道，“继续开，不用管他。” 唐伟强问道：“直接去两江站吗？” “直接去。后面是政训处的苟处长，他愿意跟着，就让他跟着吧。” 宋嘉木初来乍到，苟有光不找宋嘉木谈话，却依然跟着梁天舟，他也算得上是锲而不舍了。 梁天舟本来还想找机会，给苟有光适当透露一下他的军统身份，现在他跟着到两江站，偏偏两江站外面什么牌子也没有，他不是疑心更重？ 不行，得让他知道，自己去的这个地方，是什么机构。 到了两江站，梁天舟直接进了陶元举的办公室。 “陶站长，宋嘉木今天到177师报到了。这件事，你办得还挺快。” 陶元举道：“形势紧迫，不能再拖。怎么？你现在就要电台？” “现在不用，军队驻扎在两江城外，可以电话联系。需要的时候，我跟说。” 梁天舟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街上，苟有光的车，在街道的拐角处停着，人没有下车。 “陶站长，我今天出来，后面带了个尾巴。” 他对陶元举道。 “什么？你的身份在177师暴露了？”陶元举惊问道。 “迟早的事。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具体身份。我想……” 他跟陶元举建议，得让外面那个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同时，给苟有光一点教训。 “这样做合适吗？” “不这样做，他得把这里想象成gd秘密联络点，你信不信？” “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得，怎么做，你自己决定。”陶元举两手一摊，表示他不干预。 “要的就是陶站长你这句话。” 梁天舟走出陶元举办公室，来到行动一队，对一队长道： “你带两个人，去外面把车上那人带进来。” “梁副站长，带进来怎么处置？”一队长问道。 “你们先过一过堂，后面交给我吧。还有，不要跟他提起我的职务。” 说完，他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抽着烟，翻看着桌上的报纸。 不一会儿，就听到行动队那边有吵闹声。 这里没有刑讯室，梁天舟估计，一队他们也不会给苟有光上大刑，吓唬吓唬，是有的。 约莫过来半个钟头，梁天舟才起身，来到行动队，一见苟有光，差点笑出声来。 “这不是苟处长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像刚知道一样，惊讶地问道。 “梁副……梁头儿，这个人，跟着你来的，躲在街边鬼鬼祟祟，兄弟们怀疑他可能是gd的探子，审了半天，嘴硬得很。”一队长对梁天舟眨眨眼，说道。 “他怎么可能是gd！我们是老熟人了，苟处长，你受委屈了。” “梁处长，这是什么地方？你私设刑堂，逼供国军长官，你要造反呀你？” 苟有光气得浑身发抖。 “混蛋！调查局两江站，别说你一个身份不明的探子，就是师长、军长，有问题我们照查不误！”一队长也不管梁天舟叫他苟处长，凶巴巴地对苟有光吼道。 “怎么说话呢？这是苟处长，他一定是来找我有事，对吧，苟处长？” “对对对！我看梁处长进了这座楼，就在外面等着，想跟梁处长说点事。”苟有光顺杆爬，按梁天舟的话接口道。 又对梁天舟道：“原来梁处长是调查局的人？你怎么不早说！” “苟处长，你也没问呀。看来都是误会，没事了，大家散了吧。” 梁天舟把苟有光拉着，出了门。 “苟兄，今天的事，实在抱歉。不过，关于我的身份，还请苟处长回到177师后，替我遮掩则个。” “唉！”苟有光垂头丧气地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你我都是奉命办事，梁处长，以前多有得罪。” 唐伟强在后面跟着，梁天舟回头道：“你把车开回去，我坐苟处长的车，苟处长有事要跟我谈。” “是，梁处长。” “苟兄，请！” 苟有光把车启动，梁天舟坐在副驾上，驶出一段路，他才说道： “苟处长，在177师，你我都是后来之人，咱们可不能自己斗起来，让别人看笑话呀。” “梁处长，你说得没错。177师从上到下，义气太重，尤其这样，我们更要警惕，防止他们与常总裁的部署相背离，给d国造成不可挽回地损失。” 苟处长好像找到了知音，把先前被刑讯审问的事，早丢到脑后了。 () 第858章 各怀鬼胎 梁天舟当然不会真的相信，苟有光会化干戈为玉帛。 不过，暂时他不会把自己往gd方面想，然后锲而不舍地盯着不放了。 甚至可能对刘斯芸的调查，也会放松下来。 至于以后是合作，还是对立，还要看情况。 “苟兄，现在回去，已过饭点，不如咱们就在城里先吃了再回去？”梁天舟提议道。 “好啊。梁处长来了这么久，苟某还没机会和梁处长一起吃过饭呢。” “那就正好。今晚咱们小酌一杯。” 两个人边喝边聊，梁天舟趁热打铁，对苟有光道： “苟处长在政训处，对177师的底细，比我更了解。以后，有什么情报，还望苟处长能不计前嫌，跟我们情报处分享。不，准确地说，是跟我军统两江站分享，如何？” 苟有光端着酒杯，说道：“彼此彼此！一切都是为了d国，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干杯！” “梁处长，说实话，在知道你身份之前，我确实怀疑过，你和刘秘书，有些地方，很可疑。” 梁天舟摆摆手，却又问道： “我跟刘秘书很可疑？苟处长不会真怀疑我俩是gd吧？” “因为刘秘书在两江的时候，有些情况，无处查证。所以……” “唉。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可以告诉你，刘秘书她就是在《两江新报》谋了份记者的工作，都是为了生活，没什么可疑的。要说起来，她还应该算是我的一个线人。当然，她本人并不知道，我有时会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日伪方面的消息。她是记者嘛，这个，你懂的。” “也是，做记者的，消息灵通。”苟有光点头认可。 好像突然想起来，看着梁天舟道：“这么说，两江沦陷时期，梁处长就在两江城？” “是啊，不然我跟刘秘书，怎么会……哈哈哈！” 梁天舟没有把话说完，自己哈哈一笑。 苟有光翘着大拇指，对梁天舟道：“梁处长好福气！” “苟处长，姜科长人也不错啊，又漂亮，又能干，关键是，人家对你还很上心。是你的好帮手呢。” “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苟有光连忙摆手。 “咱们两个的那个，啊，还住一个宿舍，以后咱俩可得互相帮衬着点。” 梁天舟把两个大拇指往中间一靠，喷着酒气说道。 “那是！”苟有光竟然没有再否认。 “梁处长，今天喝得高兴，我再给你说个事。” “什么事？”梁天舟侧着耳朵，等着。 “不瞒梁兄弟说，我之前暗中调查过刘秘书，我发现，还有人，也在调查她。至于是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以后，让刘秘书外出的时候，小心一点。” 梁天舟捧着酒杯，再次给苟有光敬了一杯：“多谢苟兄提醒，兄弟我先干为敬了。” 梁天舟看着苟有光，想看看他故意说这一茬，意在何为。 “所以说，不是老哥我多疑，有些人，比我更多疑。”苟有光说道。 梁天舟挥挥手，口中说道：“不管他。刘秘书有师座撑腰，他们还能把她咋的？” 两个人酒还没喝完，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不是梁处长吗？你来喝酒，也不叫上我！” 梁天舟一回头，邹映雪，穿着便服，出现在饭馆里。 “这位是？” 邹映雪看着苟有光问道。 “哦，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152师供应科长邹映雪，这位，我们177师的政训处长，苟处长。” “苟处长，幸会！” 苟有光眼前一亮，盯着邹映雪足足有半分钟，才说道：“邹科长，你就是152师派到补给站的邹科长？久闻芳名，不曾见过。幸会啊。” 转头又对着梁天舟：“怎么？梁处长跟邹科长也很熟？” “邹科长家就在两江城，我们也算老朋友。”梁天舟道。 邹映雪接口道：“是啊，我们可是很老的朋友了。” “邹科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从师部回来，刚好路过这里，从门外就看到像你，进来一看，果然就是。” “要不，邹科长坐下，一起喝一杯？”苟有光热情邀请道。 “不了。我跟梁处长开玩笑的。我已经吃过了。” 梁天舟忙道：“我们也吃好了。苟处长，咱们走吧。” 苟有光先朝车旁走去，邹映雪在后面悄悄跟梁天舟道： “我不是从师部来，是从两江站来的。陶站长要我跟着来看看，你和这个苟处长，会不会打起来。” “哈哈哈！要打也不是现在。我们这不好好的在一起喝酒嘛。” “陶站长说，你今天做得有点过了，有什么，好好提醒一下即可，不要给自己树敌。” “你去转告陶站长，我会注意的。走了，拜！” 梁天舟对邹映雪挥了挥手，快步走向苟有光的车。 …… 上了车，苟有光开着往军营方向走。 路上，他又说道：“我有种感觉，咱们跟152师建的这个联合军需补给站里面，有内鬼。” “你怎么有这种感觉？” 梁天舟惊道。 “刚才邹科长在，我不好说。你想想，上次152师是不是有个运输车队失踪了？你是搞情报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嗯，我会调查的。苟处长，有什么新的发现，可要跟我分享哦。” “今天话聊得有点多。回去，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能让人说，我们抱小团体。”苟有光酒醒了一半，还没往叮嘱一番。 “那是自然。” …… 第二天，政训处的人，果然来把宋嘉木叫了去。 宋嘉木在政训处待了两个钟头，才回来。 回来就来到梁处长的办公室，跟他汇报。 “梁处长，政训处的苟处长，已经对我进行了审查。” “哦，我知道了。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就是例行谈话。问了我以前的一些经历。没说什么。” 梁天舟想，若不是他跟苟有光达成了默契，苟有光绝对不会这么走走形式，就结束的。 “好，你下去吧。” 宋嘉木转身要走，梁天舟又把他叫住：“对了，以后有什么事，多跟权副处长汇报。” 宋嘉木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 第859章 陶元举化装出行 陶元举派往中原军区的人，去了好多天了，一直没有消息。 为联络上宋修文后，便于他跟自己联系，他还特意派了一个会收发报的人一起，并秘密带去了一部电台。 如果没有找到宋修文，甚至卫宏达也没找到的话，他的人，应该用这部电台，跟他汇报一下具体情况。 可是却没有。 不过陶元举也不着急，他知道这一趟中原之行，没有那么容易。 不说能不能找到卫宏达，即使找到了，先要取得卫宏达的信任，才可能打听出宋修文的下落。 当然，如果得到卫宏达信任后，宋修文暂时找不到，也没关系，人就留在卫宏达身边。 所以，这需要有耐心，需要时间。 然而，一个不好的消息，从gd军分区传来。 他安插到军分区的内线，意外给他发了一份电报，提到他派人去中原分区找卫宏达的事。 这让他顿时犹如五雷轰顶！ 他做这件事，是相当机密的，甚至连梁副站长都没透露。这个消息，怎么会被gd军分区获悉？ 情报如此准确，看来，他派去的人，即使找到卫宏达，也多半凶多吉少。 军统两江站有内鬼！ 但参与打听卫宏达下落的人，他都一一分析过，应该没问题啊。 都是多年跟随自己的两江站行动科的人。 除了邹映雪和董歪嘴。 难道这两人中，有人是内鬼？ 邹映雪是抗战结束后，由雾都总部把她转到两江站的，而董歪嘴油嘴滑舌，就是两江城的一个混混，他能跟gd沾上边？ 要不就是他的嘴不牢，在什么场合吹了牛，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董歪嘴并不知道他打听卫宏达的意图，不太可能知道得这么准确。 同样，邹映雪面前，他也只是简单问了问，她认不认识卫宏达，也没提要派别的人，前去中原军区。她也不可能知道这些。 难道真的是他的行动科里，除了问题？ 他能在gd里安插内线，抗战时期，gd也完全可能在军统两江站安插内线。 这要从何查起呢？ 军分区里的内线，沉寂了一段时间，突然发来这条消息。他应该是偷偷找机会，躲到外面去发的电报。 陶元举还没法回复。因为他发完电话，应该就把电台藏起来了，平时断不会一直开着。 内线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他自己现在什么情况，陶元举一无所知。 不行，得去军分区找到内线，问出详情，这边才知道从哪里下手。 陶元举现在对别的人，都不放心，他要亲自去一趟。 上次他就打算自己亲自去中原军区的，后来还是派了手下人去。 如果他亲自去，说不定就不会走漏消息了。 他跟谁也没说，化了装，就出发了。 …… 两江城到军分区，不算很远。 搭了一段长途客车，在国统区最北边的一个县城下了车，就靠两条腿，继续往前走。 这陶元举虽然不是两江人，也不是鄂省人，而是豫省人，但在两江待了这么多年，两江话说得跟本地人差不多。 有些细微差别，往北而去，那里的人，也分不清楚。 他就冒充豫省人在两江谋生，现在回乡，一路倒也顺畅。 进入军分区地界，他干脆直接操豫省方言。遇到关卡，能绕则绕，绕不过去，就说是豫省人，从两江回家。 两天多时间，便接近了军分区驻地。 不敢再贸然往里走，也不敢随便打听。 耐着性子，在一个小镇上，待了一天，跟旅店老板熟了，才拐弯抹角问了些情况。 为慎重起见，他没有直接打听他安插的内线，而是问到了内线吸收的另一个外围成员。 又过了一天，才真正跟这个成员见上面。 “你去通知一下，我要跟他面谈。”他对那成员吩咐道。 “现在可能不太方便。他身边现在时常会有政工部安插的人，要是被发现，可就坏事了。” “那他前几天给我发电报的事，你知道吗？”陶元举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不清楚。” “我会在这个小镇住几天，你找机会转告一声，方便的时候，让他来见我。” “好吧。” 陶元举虽然胆大，总是会有冲动突袭，一击即中的壮举，但他现在却异常冷静。 他绝不会冒险潜入共军驻地，自投罗网。 陶元举离开两江站，离开了两江城，由于他没有告知任何人。 邹映雪也不知陶站长去了哪里，只当他是外出办事，不在办公室而已。 同样的，梁天舟也不是每天都到两江站，他去的时候，陶元举不在，也不会觉察出，陶站长到底去了哪里，要去几天。 他见陶站长办公室门关着，就回到自己办公室。 这时，电讯科长在外面敲了敲门。 “进来！”梁天舟叫道。 电讯科长推开门，对他说道：“梁副站长，知道陶站长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他就不在。” 梁天舟答道。 电讯科长歉意地笑了笑，退了出去，准备关门。 “等等，你找陶站长有什么事吗？” 电讯科长站在门口，答道：“刚刚收到一份电报，不是用我们常用的密电码，我想跟陶站长汇报一下。” “怎么？你们破译不出来？是谁给谁发的电报？你们监听到的？” 电讯科长道：“不是监听到的，就是用的我们的频率，可是密电码不对，没法破译。” 电台监听，是通过搜索不同频率发出的无线电波，一旦发现有信号，就接听记录下来，再想办法破译。 而用自己的频率发送，说明对方知道我们的频率，要么是自己人，要么是别人通过这个频率，要给我们传递什么消息。 又用了我们破译不了的密电码，这就有讲究了。 梁天舟立即意识到，这样的密电，他最好是不要碰，以免成为嫌疑对象。 但他又想知道内容。就得另想办法了。 他对电讯科长道：“陶站长现在不在办公室，你先放到你那里，等他回来，再交个他吧。” 电讯科长点点头道：“也只好这样了。” () 第860章 在自己的地盘窃取机密 见电讯科长出了门，梁天舟又追出来问道： “以前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就是用我们的频道，收到特殊密电码编译的电文？” 电讯科长答道：“我们除了正常使用的密电码，还有一套特殊密电码，那是陶站长跟他的特殊内线联系专用的，密电码就在我们电讯科。但这次也不是那套密电码，应该以前从来没出现过。” “好，那就等陶站长回来再说吧。你要把电文收好，别跟其他人说起这件事。” 梁天舟假意叮嘱道。 “好的。多谢梁副站长。” 梁天舟站在走廊，看着电讯科长进了电讯科，没有关门，就把桌上的一份电文，塞进了他的抽屉，然后上了锁。 梁天舟一直待到天黑，也没见陶元举回来。 两江站现在一到晚上，都下班走了，只有楼下值班室有人，还有电讯科会留一个人值班，万一有电报，就接受一下，第二天再交给电讯科长。 陶元举在的话，经常会在他的办公室，带到很晚。 不知道今晚，他会不会突然回来。 梁天舟决定，今晚不妨试一试。 他先下楼，当着所有人的面离开，开着车走了。 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又在外面逗留到半夜，才把车停在很远的地方，只身返回。 两江站小楼，一楼值班室和楼上电讯科值班的地方，亮着灯，其他房间，漆黑一片。 这是一栋民用小楼，梁天舟很容易就从旁边的院墙翻了进去。 这时候值班室虽然亮着灯，里面的值班人员早就睡迷糊了。 他蹑脚蹑手上了楼，在走廊朝电讯科望了望。 电讯科长的办公室，就在电台室隔壁，里面有个门，白天是相通的。晚上科长走了，那道门也就关上了。 梁天舟想过从楼下直接顺着外墙爬上二楼，但电讯科的窗户外有铁防护网，没法进入。 陶元举办公室依旧黑灯瞎火，他没有回来。 他先把自己的办公室房门轻轻打开，一旦有情况，可以闪身进到自己办公室。 然后来到电讯科长的门外。 听了听隔壁电台室，没有动静。 就在门外蹲了一会，竟然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呼噜声。这值班的人，大概没有事做，也靠在椅背上眯瞌睡了。 事不宜迟，梁天舟迅速掏出工具，掏开电讯科长办公室的门锁，钻了进去，又轻轻把门关好，从里面把插销也插上。 不能开灯，他取出小手电，扫视了一遍房间。 下午他亲眼看到电讯科长把电文稿放进抽屉的，这办公桌的抽屉，打开不难。 拉开抽屉的一瞬间，他都觉得太容易了点。 那份电文稿出现在眼前，全是数字，但不是很长。 摸出特工专用微型照相机，很快就拍了下来。 依照原样放回去，又看了看抽屉里的其他文件，但凡觉得有点用的，都拍下来。 梁天舟脑海里又想起电讯科长下午说的话，电讯科除了常用的那套密电码，还有另外一套，是陶元举专门跟特殊内线联系用的。会放在什么地方呢？ 抽屉里没有。 他把小手电朝墙角一照，那里有个保险柜，多半就藏在那里。 梁天舟蹲下身，贴着保险柜的门，听了听外面走廊的动静，没有人。 他取出一副听诊器，靠在保险柜的密码盘边，用手轻轻转动密码盘。 仔细听着听诊器里声音的细微变化，一组数字，逐渐破解出来。 还没来得及完整地转动密码盘，隔壁有了脚步声。 他赶紧停下来。 寂静的夜晚，密码盘转动的声音，很清脆。 宁愿多等一阵，可不能让隔壁那个值班的报务员听出什么来。 隔壁的脚步声，从屋内转到走廊，又向走廊尽头的厕所方向去了。 他赶紧趁这个机会，快速转动密码盘，保险柜的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他又停下来，再次听着走廊的动静。 那人从厕所出来，做到电讯科长门前，停下了。 梁天舟凝神屏气，不敢弄出任何声响。 就听走廊里的人，在说： “咦，梁副站长的办公室怎么没关门？” 糟了，刚才为了给自己留退路，把门锁打开，门是轻轻合上的，估计这会被夜风一吹，开了一道门缝。 外面的人又自言自语地说道：“该不会是梁副站长下午来，走的时候忘了关吧。” 说着，就过去，把梁天舟的办公室门，用力一拉，锁上了。 谢天谢地，刚才梁天舟只是把门打开，没有顺手把里面的电灯拉亮。不然，那人还以为梁副站长晚上又回来过呢。 等关好门，值班的报务员又回到电台室，听得电台室的门关了，又等了一阵，再没了声响。 梁天舟才打开小手电，用嘴叼着，细细翻找保险柜里的东西。 专用的密电码小本本，找到了。一阵翻拍。 他想，会不会有以前用这套密电码收发的电文存底？ 又找了一遍，没有。大概每次收发，交给陶元举后，电讯科长都把存底销毁了？ 完全有可能！ 那陶元举那里，会不会有底稿？ 梁天舟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何不顺带去陶站长办公纸光顾一次？ 但很快，他自己也摇了摇头。 陶元举每天晚上能放放心心地离开，他的办公室，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电讯科留个密电码本，是为了方便他们收发报时好用。而且，这里晚上还有值班人员。 陶元举是行动科出身，这个小楼的安保措施，又这么松懈，他的住地、还有别的办公之处，哪里都可以放。 现在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风险越高。 所以，还是不要太贪。 等隔壁又传来呼噜声，梁天舟轻轻锁好保险柜，退到门边。 从电讯科长办公室出来，一直下楼到了街上，他才敢喘一口大气。 总算是没有白等一晚上，事成了。 一个两江站副站长，在自己的办公楼里，偷偷摸摸，他想起来，就禁不住笑了。 这份没法破译的电文，和那个特殊密电码本，不能用电报形式传递，得尽快让组织派人，亲自送出去。 梁天舟推测，破译不了的电文，可能跟那密码本一样，都很重要。 耽误不得。 () 第861章 你叫我帮你译电文？ 梁天舟回去后，一夜无眠。天刚亮，他就去找刘斯芸。 部队还没开始出操，刘斯芸穿好衣服，来到梁天舟面前。 “走，这里不好说，跟我出去。” 到了军营外，梁天舟对斯芸道： “我有重要东西，得马上交给你的上线，派人送回中原军区。” “什么东西，这么急吗？” “非常紧急！而且不能发电报，只能派人去送。” 梁天舟把他得到的电文和那本密码本的胶卷，交给刘斯芸，一再叮嘱，要快。 密码的破译需要时间，而这期间，又会出现什么新的情况，他也没法预料。 他预感到那份连电讯科长都破译不出的电文，一定是给陶元举的非常机密的内容，有了第一次，就会有下次。 要破译电文，军分区没有那个技术力量，只能交给中原军区。 而另外那本密码本，说不定有助于查出藏在军分区的内奸。 他提醒刘斯芸，这个密码本，得交一份给军分区。 交代完后，不放心刘斯芸一个人出去，他又陪她到小街，给皮匠铺传了信息，约好见面。 这才又开着车，把刘斯芸送到城里。 一切交接完，梁天舟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回军营，也还早，被人问起，反而不好说。不如我们就在城里转一转，对了，师座在城里买了处宅子，你知道吗？” 梁天舟对斯芸道。 “他买宅子？做什么？”看来她还不知道。 “说是做177师驻两江联络处，我看，他一定另有用处。” “两江联络处，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军需补给站了吗？” “所以我才说，师座一定另有用处。” 刘斯芸道：“我从来没听说过，搞得这么神秘。” “还是师座叫我去替他办的，我现在就带你去参观参观？那里还留了几个人守着。” 梁天舟带着刘斯芸，来到那宅子。 果然有几个人，穿着便服，住在里面。 见到梁天舟，纷纷给他打招呼：“梁处长，你来了？刘秘书也来了？” “你们是？”刘斯芸惊奇，“你们认识我？” 为首的报告：“刘秘书，我们是师座警卫排的，负责这里的安全。” 刘斯芸转了一圈之后，悄悄对梁天舟说道： “这里什么都没有，还负责什么安全哟。” 听斯芸这么一说，梁天舟突然有些明白刘师长的用意了。 会不会真在这里搞个驻两江办事处，然后叫刘秘书留守两江城？ 刘元武说过，置办这处宅子，既是私事，也算公事。做办事处是公事，私事方面，他还没想清楚，如果开战以后，让刘斯芸留守，那这就是私事了。 不过现在也只是一种猜测，他不便跟斯芸详说。 …… 陶元举从gd军分区回来，已是五天之后。 在那里，他跟安插的内线秘密见了面。得知信息是从两江城，通过电台直接发给军分区敌工部的，而内线则是从司令员的警卫员口中，探知到电报内容。 所以，至于共区方面，怎么处理的，他却无从得知。 竟然是从两江城电台发出的，那多半是两江地下组织侦知到了，难道军统里有两江地下组织的人？ 此行陶元举还得知了，gd军分区对内线的调查，一直在暗中进行，所以，没有重要情况，内线必须静默，不能再轻易有所动作，否则提前暴露，可就得不偿失了。 回到两江站小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电讯科。 电讯科长不等陶元举问起，打开抽屉，把收到的那份神秘电文，交给了陶元举。 “这是什么？怎么没有译出来？让我帮你译电文？” 陶元举一看，全是数字，他还没反应过来。 密电本他都是交给电讯科长了的，按常理，电讯科长得先把电文稿译出来，再交给陶站长。 “不是，这个，陶站长，这个电文，我们没法破译，是用我们的频道发出的没错，但不是你给我的那套密电码。”电讯科长赶忙解释。 “什么？” 陶元举惊愕之余，追问了一句： “这个电文什么事收到的？还有别的人知道吗？” 电讯科长道：“两天前收到的，没有人知道。” 想了一下，又说道：“哦，当时你不在，我去梁副站长办公室，他让我等你回来再直接交给你。” “他看过电文吗？” 电讯科长摇摇头：“我只是去问他，知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当时没有把这个电文给他看，他也没要求我给他。” “梁副站长什么时候来的，是么时候走的？”陶元举问道。 “前天下午过来的，下班前就走了，我看到他锁上门离开的。” “后来他来过吗？” “没有。” 陶元举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回到他自己的办公室，把门锁好，就出去了。 这套密电码，是他上次去雾都的时候，黎培园亲自交到他手上的，说是必要的时候，潜伏在圣地的军统特工，会用这套密电码，跟他联系。 事关重大，他没有把密码本随身携带，也没有放到小楼的办公室里，而是放在了外面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听电讯科长说，用军统的频道发送，他们却破译不了，陶元举立即想到了，一定是用的这套绝密电码。 陶元举取到密码本，回到自己的住处，迫不及待地摊开电文稿，亲自译了出来。 这是一个代号“暗礁”的军统潜伏人员，从中原军区发来的。 电文中用的是暗语，翻译过来的意思，他已奉调从圣地来到gd中原军区，目前在军区某部做干事，根据上峰指示，转由两江站负责联络。 虽然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但这却是陶元举求之不得的好消息。 现在宋修文联系不上，却来了这么一份电报，这等于在共区，又多了一个棋子。 从此以后，陶元举把这套密码本，一直随身携带。 这个“暗礁”，目前所在的位置，比他在军分区布的那颗棋子，重要多了。 但gd鄂省军分区，直接跟鄂省国军对阵，关系更加直接，一旦开战，作用也是至关重要的。 回到两江站小楼，他对电讯科长吩咐道： “以后，只要是这种电文，第一时间交给我，不得耽误。” “是！” () 第862章 还是你理解我 高阳和李轩海，经过这段时间的明察暗访，对两江沦陷时期，日伪机构留存的档案材料，进行了核实和甄别，他俩有了一个发现。 跟梁副站长碰面的时候，他们把自己的这个发现，向梁天舟做了汇报。 “什么情况？” “梁副站长，我们发现，在日占时期，两江城涉及到gd的记录，凡是已经被日伪杀害的，都记得非常详细，而那些被营救、或者没有被捕的人，记录都很模糊。所以……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863章 这事很严重 陶元举走后，梁天舟对高阳和李轩海说道： “现在宋嘉木跟我在177师，所以你们俩要打起精神来，相互配合，共同把事情办好。” “是！”李轩海爽快地答应道。 高阳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高阳，你想说什么？痛快点，别磨磨唧唧的。”梁天舟点着高阳的名，问道。 “那个，梁副站长，能不能把我俩也调到部队去？跟着梁副站长，我……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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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865章 栾九被人盯上了 栾九来到梁天舟面前，恭敬地叫了一声：“梁处长，您好啊！” “栾九，你有什么大事，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梁天舟示意栾九先坐下，然后继续说道：“栾九爷如今春风得意，跟当初那个毛头小子，判若两人了哈。” 栾九忙抬起身子，对梁天舟道：“梁处长，别取笑小子了。我今天来，有事请梁处长帮个忙。” 梁天舟两手一摊，半笑着道：“我？我是情报……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866章 忆从前 难道是陶元举的人？ 军需补给站出了问题，理应由军方负责追查。关他两江站什么事呢？ 而且，邹映雪就在军需补给站，他要查谁，完全可以让邹映雪去做。 除非，除非他有什么行动，连邹映雪也是不知情的。 梁天舟不想卷入军需站的调查中，他也不想介入两江地下组织。 据他分析，如果此事的背后是陶元举的话，连邹映雪都不用，多半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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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868章 高深莫测的梁副站长 “陶站长，怎么个合作法？能详细说说吗？” 栾九身子前趋，饶有兴致地问道。 陶元举笑了，身子往后靠了靠，朝门口叫了声：“进来吧。” “这位兄弟，你已经见过了。” 栾九回头一看，不就是刚才带他来的两人中的一个吗。他点了点头。 “他叫浩子，以后，他就跟着你，算是你们南头帮的人。”陶元举既算介绍，又算指示，对栾九说道……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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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870章 到师座身边寸步不离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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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872章 陶元举的一箭双雕 崔利民和苏北雁开办的西江书店，是少数几个抗战胜利后仍然保留的联络点之一。 因为工作方式隐蔽，没有引起岛冦和汪伪机构的注意，也没有参与重要情报的搜集和传递。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联络外围组织和文化界人士，暗中宣传我党的方针政策。 然而，还是被陶元举行动队的特工，嗅到了气味。 最先引起陶元举注意的，是他们在两江大学设的分店。然后又……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873章 邂逅 其实按照陶元举的想法，是想叫梁天舟把刘斯芸带到军统两江站，让她跟昨晚抓来那些gd份子面对面，以观察刘斯芸的反应。 可一听说刘斯芸还不知道梁天舟军统的身份，带来两江站似有不妥。虽然小楼外没有挂牌，里面站长室副站长室，情报科电讯科行动科，可是一应俱全。 二来，抓捕gd的事，在审出结果之前，暂时不想让梁副站长知道，更不想让他插手。 要是梁天舟私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874章 斯芸的表演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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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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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876章 复勘现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877章 查什么查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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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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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的监狱，从前关在里面的，有很大一部分是替岛国人的特高课代押的。人在警察局监狱，案底在特高课。 审讯也是特高课来审。 比如抓去抢修军用机场的劳工，还有被当做抵抗组织成员的gd和国府特工。 抗战结束后，这些人里面，幸存下来的，都被释放了。腾出来不少牢房。 调查局跟警察局长通融，一切都好办，警察局长当即就批准了。 ……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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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881章 还真是老于啊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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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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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即使不撤离，要跟着部队出发，也要费一番周折。现在的情势，最好主动撤离。等上级来人，跟我们联系上，就把我这个意见，转告上级。” “好吧。” 刘斯芸勉强答应了。 梁天舟接着道：“在此之前，你可以先跟师座耳边吹吹风。” 刘斯芸点了点……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884章 你得参与对GD的审讯 沈达诚起身去给梁天舟倒了杯水，端到茶几上。 “我也就随便聊聊，天舟，你先喝口水。” 梁天舟哪里还能坐得住，沈主任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聊起黄振高，这难道不是影射他和陶元举吗？ 沈达诚掏出香烟盒，撂到茶几上：“来，要抽烟，自己取。” 梁天舟抽出一支，点上。还有有点心慌。 “天舟，你做得很好了，那么紧张干嘛。对了，你从……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885章 “麻雀”接头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886章 梁天舟的困惑 刘斯芸从茶楼出来，上了车。 “麻雀”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楼下的车驶去。 “刀锋”提到的情况，他在离开军分区时，完全没有想到。 两江地下组织的同志被捕，对“刀锋”确实存在很大的风险。 更主要的是，军统两江站的站长，一直没有放弃对她的秘密调查，这对即将到来的局势，非常不利。 他要马上跟中原军区特工部联系，“刀锋”是撤是留，得尽快做出决定。如果她要撤离，不仅要考虑到以何种方式撤离，还要做好后续衔接工作。 虽然现在把177师的工作，转到了军分区，但对“刀锋”及“吴钩”的去留，还得请示中原军区。军分区对他俩的情况，并不了解。 “麻雀”闭目冥想了片刻，迅速从茶楼消失在了大街上。 …… 这边梁天舟接到刘斯芸，已经驶出了茶楼上那人的视线，才减缓了速度，对斯芸道： “情况都跟他反映了吗？” “我说了，他要等上级的决定。”刘斯芸道。 “斯芸，他要请示上级，这是正常流程。但你得提前做好准备，找机会，跟师座先透过风，不要到时候显得突然。” “我知道了。” 刘斯芸心情很沉重，她来两江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肩上的任务有多重要，可现在几乎还没开始，就不得不离开。 再加上，刚刚跟梁天舟作为战友兼恋人，相处时间不久，就又要分离。 可是经过梁天舟的分析，她留下来的危险更大，甚至危及到任务能否顺利完成。 她只得听从梁天舟的建议，准备撤离。 “斯芸，撤离后，不论你去了哪里，都要好好的。”梁天舟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自己现在都处在两难的困境中，沈达诚要他配合陶元举对被捕人员进行审讯，这个情况，本应该让斯芸顺便跟组织汇报，但也就沈达诚私下对他提到，陶元举还没接到上峰的指示。 所以，梁天舟没有在斯芸去跟“麻雀”会面前，说出来。 车，一路向军营开去。 刘斯芸一阵沉默之后，对梁天舟道：“天舟，我把‘麻雀’的联络方式告诉你，如果我出事了，你直接跟‘麻雀’联系。” “斯芸，你这？” 梁天舟很意外。斯芸在跟上线联系的时候，他都会陪同，但他也就知道上线这个人的存在，无论是之前的“紫燕”，还是现在的“麻雀”，他们彼此并没有正面接触，他们也不知道梁天舟的真实身份。 这是为了保护梁天舟。 但如果梁天舟直接跨过刘斯芸，跟她的上线搭上线，这件事，非同小可。 见梁天舟疑惑不解，刘斯芸解释道：“我在接受任务的时候，上级就说过，危急时刻，可以让你直接跟我的上线联系，取代我的位置。” “那么，我问问，你的上线，‘紫燕’也好，‘麻雀’也好，他们知道我吗？” 梁天舟谨慎地问道。 “不知道。你可以用这联络方式，用我的暗号，他们就知道你是谁了。” 梁天舟想了想，道：“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不过，如果这是上级的安排，我接受。” 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大不了自己学学“水仙”和“暗箭”，化装前去接头，也不能暴露自己现在的身份。 想到这里，另一个念头，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水仙”一直以一个白胡子老头的形象出现，到最后他才发觉，其实就是一个年纪并不那么大的青壮年。 而“暗箭”，总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的，说话还用了变声方式，到现在他也不清楚其年龄长相，包括声音。 他一定也跟自己现在的想法一样，就是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是不被梁天舟认出来，难道他是自己的一个熟人？ 在两江是熟人，到了雾都，还是熟人，那他，会是谁呢？ 尤其是在雾都的时候，“暗箭”竟能清楚地看出，他在侦缉四科，就是过渡，并且还暗示过他，会被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 好像他就在军统内部一样。 而自己被派到两江，进入177师，刘斯芸也很快被派了过来。 梁天舟摇了摇头，这一点，可以理解。他曾经跟“暗箭”提到过要来177师，“暗箭”把这件事跟上级汇报后，上级安排斯芸过来，说得过去。 梁天舟反复把自己觉得是熟人的，一一做了分析。 同时在两江和雾都都是熟人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难道是杜飞？梁天舟一直觉得杜飞的身份，很可疑，自己到哪里，他也到哪里。现在自己到了两江，也不知杜飞现在何处。 尹志林？从办事能力和应变能力上，完全可以否定掉。 要不就是沈达诚？他若是“暗箭”，为什么还要自己介入陶元举的审讯中？并且还说，审不出结果，就把人做掉？不可能是他！ 王进一直留在两江警察厅，没有去雾都，直接排除。 梁天舟实在想不出，“暗箭”会是谁。 会不会“暗箭”和“水仙”，其实是同一个人？ “水仙”在两江城跟梁天舟告别的时候，说过，他的身份，梁天舟以后会知道的。如果他悄悄潜入雾都，又以“暗箭”的名义出现，这是有可能的。 但为什么要换代号呢？不可思议！ 以前他知道“暗箭”需要隐藏身份，自己就没有多想，现在竟对这个神秘的“暗箭”，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但他有种预感，这个神秘的“暗箭”，会不会还在他的身边？斯芸现在这种处境，“暗箭”会不会出手相助？ 梁天舟很快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的情形，只能通过组织协调，把斯芸调走。把希望寄托在神秘的“暗箭”身上，多么的不靠谱！ 进入军营，梁天舟直接开到斯芸宿舍前，对斯芸道： “还是那句话，没事尽量跟师座待在一起。如果要出去跟‘麻雀’见面，告诉我一声，我护送你去。” 刘斯芸点了点头：“天舟，谢谢你！” “又来了！说谢谢，不是见外了吗？” () 第887章 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没过几天，梁天舟接到陶元举电话，让他专门回一趟两江站。 梁天舟心想，沈达诚说的话，看来是真的。 陶元举在电话里没有具体说什么事，多半跟审讯有关。 经过了这么些天，在梁天舟没有参与的情况下，陶元举一定先对抓来的所有人，都好好审过了。 所以，现在叫自己过去，不知道是继续审讯呢，还是仅仅完成上峰的指示，给他通报审讯结果？ 按沈达诚的分析，审讯结果应该跟目前的局势，以及国军部队有关。陶站长就是要他过去，告诉他这些？ 不管怎样，他都很想知道。 这是陶元举自己找他的，而且还是根据上峰安排，让他介入的，不是他试图打探，再怎么也不会成为怀疑对象。 他赶到军统两江站，陶元举见面就说道： “天舟，上回我不是说，我秘密抓捕了一些gd份子嘛……” 梁天舟打断了他的话，问道：“等等，陶站长你是说，除了书店的人，还抓了其他的？都是gd份子吗？” 陶元举点了点头道：“几乎可以肯定，全都是gd死硬分子。” “哈哈！看来陶站长已经见识过了？” “等会儿，我带你去见识吧。”陶元举说道。 “我？” 梁天舟瞪着双眼，看着陶元举。 “是啊，我是拿他们没招了，天舟，你去看看，咱们想想办法，争取能撬开他们的口，哪怕有一个人招了，也是收获。” “可是，他们的情况，我现在是一无所知啊，我顶多去那里旁观，审讯的事，还得陶站长亲自主持。” “你我之间，还那么客么？待会儿我让人，把他们的材料拿到，你先过过目，心里有个数。” 陶元举不容分说，做好了安排。 梁天舟也就半推半就，答应了他。 陶元举自始至终，也没提接到上峰指示的话。 但梁天舟从他这么急迫地找自己过来，以前可都是遮遮掩掩的。这不明摆着，是什么让陶站长改变了想法，对他这个副站长发出邀请的？ 梁天舟心中暗笑一声。 去监狱之前，有关人犯的材料，送到了梁天舟的桌上，他花了两个小时，才把前前后后的缘由，理清楚。 原来这些从联络点秘密抓来的人，早就在陶元举的监视之中，却一直没有动他们。 那除了这些人，还有没有仍在监视着，却没有抓捕的呢？ 梁天舟想到了刘斯芸。 虽然当着梁天舟的时候，陶元举并没有拿出对刘斯芸怀疑的有力的证据来，不排除他依然派人在暗中监视。 所以，对陶元举还不得不多留点心。 正好，自己现在也参与审讯了，多多少少，会对陶元举监视gd的方向和方式，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和了解。 特别是，这些被捕的人当中，一日有人提及跟斯芸有关的环节，自己会第一时间知道。 虽然参与审讯，梁天舟很不愿意，想到这一点，他觉得还有有用的。 他正在埋头整理那些材料，陶元举已经站在门口： “梁副站长，材料看完了？” “差不多了吧。主要还是你主审，我了解个大概就行了。现在就去吗？” 梁天舟收好材料，放进材料袋中。站起身来，把材料袋递还给陶元举。 陶元举接过材料袋，放进他随手拎着的公文包中。 “嗯，现在咱们就过去。” “人现在关在什么地方？”梁天舟问道。 “我们这里的地下室，条件太简陋。我跟警察局借用了一个监区，用来关押那些人。” “陶站长，好主意！借用警察局的监狱，现成的牢房和刑讯用具，还神不知鬼不觉，没人想得到。” 梁天舟夸赞道。 “可别这么说了，也不知什么环节漏了风，这段时间，来打探消息的人，可不少。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们得抓紧提审。”陶元举道。 两个人下楼，各自上了自己的车。 “天舟，你的车是不是经常换？上次王乾出事的时候，你开的不是这辆车吧？” 陶元举打量了一下梁天舟的车，随口问道。 “是这辆啊。你看仔细了。” 陶元举走近车边，透过车窗，往里面看来一眼，道： “哦，确实是。不过，车牌不一样。” “工作需要，这个你懂的。” 梁天舟呵呵一笑。 “走吧，警察局监狱，你熟门熟路，前面带路？”陶元举也开着玩笑道。 到了警察局监狱，刚停好车，就见于典狱长从窗户探出头来。 梁天舟站车边对他挥了挥手，大声跟他打着招呼： “老于，好久不见。” 老于也喊道：“嘿，兄弟，那股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 梁天舟忙道：“我有事，咱们改天再约吃饭，你忙你的，不用下楼了。” 他担心老于下来，不小心说漏嘴，把他们前几天碰到过的事，说了出来。 陶元举已经往里面走了，梁天舟赶紧跟上。 到了军统专用的监区外，梁天舟对陶元举道： “现在的监狱，还挺闲的。这么大片大片地空着。” 守在门边的，是两江站行动队的队员，见两位站长同时到来，忙把铁门打开。 “陶站长、梁副站长，今天还要提审吗？” 陶元举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梁天舟抢前几步，跟陶元举并排而行。 “陶站长，之前你一定过了一轮了，审讯记录在什么地方？” 陶元举放慢了脚步：“不瞒你说，都过了好几轮了。审讯记录没啥可看的，啥也没记。” “要是这样，再提审，也难有突破。我觉得，咱们得换一个方式。” “你说换什么方式？我都软的、硬的，都试过了。上峰的意思，再拿不下来，就……” 陶元举用手掌往下一砍，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全都做了？”梁天舟惊问道。 “大概是吧，不能让消息再泄露出去。”陶元举无奈地说道。 梁天舟边走边道：“我们还不能轻言放弃。再试试吧。” 陶元举道：“今天我们先提审那个书店的崔利民。对了，就是你说，高阳怀疑过的那家书店。” “好像是两夫妻吧？我听说。” “是的。崔利民和苏北雁。之前一直把他俩关在一起，后来才分开关押的。” “陶站长，我知道你审讯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 第888章 好主意 “哦，你知道症结在哪？说说看。”陶元举定在原地，侧过头来，看向梁天舟。 “把人关在一起，他们必然会串供，还会互相鼓励打气。这样，谁也不会屈服。怎么审讯，都难让他们开口。” “你说的有道理，所以，后来就分开了嘛。” “陶站长，别急。让我想想。” 梁天舟伸出手，在身前轻轻摆了一下，陷入了思考。 等了两分钟，又对陶元举道： “先不急着提审，走，到审讯室，你给我讲讲，之前几次对崔利民两口子审讯的具体情形。” 在审讯方面，陶元举自认为，梁天舟比他更专业。梁天舟除了情报方面的工作，他还曾经做过刑侦科长。 所以他也指望梁天舟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走进刑讯室，各自在椅子上坐下，陶元举详详细细将了前几次审讯的经过。 “你是想从他们的口中，逼问出gd负责人的情况，你确定这些情况，他们是知道的？”梁天舟听完问道。 陶元举道：“只要他们能供出他们的上线，并协助我们，找到并指认出他们的上线，后面就好办了。据我们监视的情况来看，这些人，他们互相之间，几乎没有联系。所以，他们各自的上线，是否同一个人，目前我们并不清楚。 他们能供出上线来，我们可以顺藤摸瓜，逐步掌握gd地下组织的网络。这就是我最初的想法。” 梁天舟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当时为什么要急着抓捕呢？”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快点，好好帮我想个办法，咱们下一步，怎么进行？” 陶元举一副求援的神情。 “天舟，说实话，隐藏在177师的内鬼没有查出来，我确实有点性急了。现在哪怕审不出那个老李的信息，能查到177师的内鬼，也是好的。我这可是在帮你。” “你的意思，这些人当中，有人知道隐藏的内鬼？我看不见得。他们既然互不联系，各属不同的线，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不，我不是说了吗，他们不知道，也许他们的上线会知道的。一步一步来嘛。” “除了崔利民两口子，书店还有个店员也被抓来了吧？” 梁天舟突然问道。 “是的，小崔，应该跟崔利民有亲戚关系。现在单独关押着。” “把他放了！” 梁天舟道。 “什么？”陶元举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盯着梁天舟，不解地催问道。 “根据我对gd的了解，那个店员，应给也是他们的人。但是，我看了你给我的材料，他在其中很可能是充当联系人的角色。” “哦，”陶元举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崔利民夫妇对什么问题都闭口不言，小崔也一问三不知。我们要是现在把崔利民夫妇放出去，他们会觉得我们有什么阴谋，出去也不会立马跟上线联系。 但小崔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个店员，我们就说他跟这件事没关系，关几天，放了，也能理解。然后，再派人盯着小崔。天舟，你说的就是这意思吧？” 梁天舟点了点头。 “好主意！”陶元举感叹道。 “但是，别做得太刻意。其他那些人中，也可以同时把关系不大，不是很重要的人，都一起放了。这样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嗯，你这相当于是，弥补了之前我们急于求成的过失，让诱饵又回到水中去。” “你要是同意，就安排吧。今天也不用再提审了。” “好。我现在就放人。” “陶站长，别急，说好的，别太刻意。再关两天，甚至还可以再过过堂。证实他们的清白后，才释放。” 说吧，梁天舟站起身来：“今天就这样吧。我明天还来吗？” “你等我的通知吧。跟踪小崔等人，我让行动队去就行。” “那我先告辞了。我去看看于典狱长，都是以前的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从监区出来，梁天舟去了老于的办公室。闲聊一阵，才离去。 …… 军统总部要梁天舟协助审讯，他不出点主意，不好交差。 他听斯芸说过，新来的联络人“麻雀”告诉她的，他们这条线现在转归军分区领导了。 他给陶元举出此策略，还要把人再关两天，就是争取时间，让“麻雀”通知军分区，再转告两江地下组织，别跟释放出去的人联络。 至于还关着的那些人，什么结局，他已经无能为力了。最多顺带让“麻雀”给上级通报一下。 梁天舟马不停蹄赶回军营，找到刘斯芸。 “看你风风火火的样子，有什么急事？” 刘斯芸跟梁天舟出来后，见左右无人，连忙问道。 “先上车，车上告诉你。” 梁天舟拉着斯芸上了出，又开出军营。 “我上次跟你说书店的崔利民夫妇被捕了。现在的情况是，两江地下组织，有二十来个同志，同时被军统秘密抓捕了。”梁天舟道。 “那咱们要不要想法转告李书记？” “你听我说。现在军统陶元举要我和他一起去审讯，可能过两天会放出一批人。你去跟‘麻雀’联系一下，请他转告军分区首长，把这个情况如实上报。” 梁天舟把他的想法，先跟斯芸说了。带着斯芸，去约“麻雀”。 “麻雀”留给斯芸的，是紧急联系电话。 他们在街上，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按照留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对方跟斯芸对了联络暗语后，斯芸把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约好了，挂断了电话。 回到车上，梁天舟问道：“约好了？” “嗯，接电话的不是‘麻雀’，但他说‘麻雀’会准时到的。” “看来，‘麻雀’在两江，有一个小组，配合工作。这样更好。” 到了地方，梁天舟继续留在车里，让刘斯芸一个人去。 临走，梁天舟特意叮嘱道：“你见到他，顺便问问，你撤离的事，上级有回复没有。” “好，我知道了。” 看着刘斯芸离去的身影，梁天舟掏出一支烟，点了起来…… () 第889章 上级同意斯芸撤离 “麻雀”已经在那里等刘斯芸了。 见刘斯芸来到，开门见山，问道： “我正要通知你，上级已经同意，你找个合适的理由，尽快撤离。” “这么快？那我走后……” 刘斯芸还想问，谁来顶替她。 “上级让我跟‘吴钩’通知直接取得联系，你可以把联系方式转告他。”“麻雀”说道。 “嗯，我已经想到了。” 刘斯芸提前跟梁天舟说过，要他直接和“麻雀”联系。现在上级既然已经批准，更没问题了。 “你这么急找我，还有别的事吧？”“麻雀”问道。 “是的。是关于两江地下组织被捕人员的事。” 刘斯芸把梁天舟告诉她的情况，又跟“麻雀”进行了转达。希望“麻雀”跟军分区首长汇报，尽快通知两江地下组织的同志，近期不要和前段时间被捕的人联系。 那些人被释放，是敌人的一个计谋。 “你说‘吴钩’参与了对咱们同志的审讯？他有没有说，现在关押的情况？是否有营救的机会？”“麻雀”追问道。 刘斯芸摇了摇头：“没有。估计营救有难度。我们这条线不好过多介入。他只是要我通过你，转告首长，别的不用我们插手。” “好吧。这事我记住了。我回去马上向首长汇报。你也回去准备准备，什么时候动身，需不需要我们的人护送，及时向我报告。” “好。” 刘斯芸起身告辞，出来梁天舟已经把车门推开，等着她上来。 回去的路上，刘斯芸没有心情说话。但最后还是说道： “我要离开了。组织上已经批准。” “挺好！你安全撤离了，我才能放心。”梁天舟道。 “还有，以后‘麻雀’会直接跟你联系，这也是上级指示的。”刘斯芸补充道。 “理该如此。”梁天舟轻声说道。 “什么意思？你说我是多余的？”刘斯芸一听乐了，特意跟梁天舟开起了玩笑。 留条子伸出一只手，在刘斯芸手背上，抚摸了一把，算是安抚： “你哪会是多余的？这不为了你的安全嘛。对了，你跟师座提过没有？” “还没呢。你先陪我去打个电话，回头我再去找他。” “给师座打电话？”梁天舟不解地问道。 “不，给我妈打个电话。” “哦，应该的。你到这里后，还没给伯母去过电话吧？” 刘斯芸点头道：“还没有。这不是一直在忙吗。再说，打了电话，也没啥好说的，她肯定叫我回去。” “那现在正好。” 梁天舟总算明白刘斯芸的想法了。 打长途电话，得去电话局。 梁天舟开着车，直接送到电话局外。 “我还是陪你进去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梁天舟说着，也一起下了车。 刘斯芸没有推脱，先到柜台登了记，留的是刘涛的名字。 电话接通，接线员喊道：“可以去接听了。” 刘斯芸才走进大厅一个隔离间，里面有部电话，拿起来，里面就传来斯芸母亲何香文的声音。 电话打完，刘斯芸泪眼婆娑，害得梁天舟都不知所措了。 “怎么了？还哭了？” “我好多年没见我妈了，真的想她。”斯芸哽咽着说道。 “这不马上要回去，就可以见到了啊。别哭了！” 梁天舟递过一张手帕，斯芸接着，擦了擦眼泪。 “走，回去吧。” 这效果正是刘斯芸希望的。母亲说，还要给父亲发电报，让他同意放斯芸回去。 “好了，回去好好跟师座说，注意方式方法。” 梁天舟叮嘱道。 “晓得了，啰嗦！” …… 李书记这些天正在想办法，打听被捕人员的情况。人被关在警察局监狱，他想找人，去里面把情况落实，好制定营救计划。 却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天他从外面回来，助手告诉他，军分区首长发来了电报。 “电报在哪里？”他问道。 助手把电报稿递到他手中，拿着电报稿，凑到灯光下一看，脸上出现了笑容。 电报上写道，被捕人员中，近期将有一部分人，会被释放。 “太好了！” 正在想法营救，就看到这个消息，老李怎能不高兴。 但随后，笑容凝固了，他看到后面，说这可能是敌人的阴谋，提醒老李，不可与被释放人员接触，谨防有诈。 老李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幸好上级首长来电报提醒，不然，真要遇到被释放之人，说不定还会立即把他们转移回军分区。 难道被捕人员中，出了变节之人？ 老李把电报稿，点上火烧掉后，又对助手道： “这份电报，你看过吗？” 助手点点头。 “明天，分头去通知大家，按首长的指示，要大家不要轻易露面，不要和被捕过的人接触。一定要把每条线都通知到。” “是，李书记！” “这么阴险的计谋，得亏上级首长察觉到了。” 李书记想道。 但他忽然又觉得，首长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难道咱们在警察局还有内线？或者在军统？自己安插到军统的内线，现在也失去了联系，他不可能越级向军分区汇报啊。 自己正要想法，营救被捕人员，要是上级在警察局还有别的内线，请他代为打探一下，里面的具体情况，对于营救计划，不是更加有利？ 这内线由军分区首长直接掌握，自己也不好多问。 老李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一条计策。 他写了一张条子，叫助手交给报务员，立即发往军分区。 助手拿过条子一看，轻声说道：“咱们营救被捕同志，你怎么把这个活，推到军分区首长头上了？难不成让首长来两江，指导营救工作？” “你嘟哝什么呢？”李书记见助手嘴里咕嘟，追问道。 “没什么。” 助手穿好衣服，出门去了。 老李的电报稿是这样写的：“我们正在着手制定营救计划，首长有什么好的方案，敬请指示。” 他想的是，首长如果手头有内线，能提供协助，那就再好不过了。 话说得很委婉，他相信，首长看到，会明白他的意思。 () 第890章 尽快把斯芸送走 军分区敌工部的吕部长，收到老李的电报，暗道： “这个老李，也是急昏了头。他没了头绪，以为我就有办法？他这是想让咱们的内线，给他提供信息。可是，‘麻雀’才转达了中原军区首长的意见，正着手安排内线撤离，说明内线已处在危险之中，怎么可能再让其冒险？” 因为军分区内鬼还在，隐患未消除。“麻雀”没有请求军分区派人协助内线撤离。 所以，内线的具体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把电报的事，放到一边，并没有给老李回复。 老李左等右等，没有等到上级指示，只好先把不跟被捕之人员联系的通知，督促下达。 营救方案，还得慢慢探听好虚实，再做定夺。 且说刘斯芸回到军营，就找机会，跟刘元武私聊。 父女俩在刘元武的住处，此时没有外人，斯芸也不用叫师座了。 刘斯芸给父亲递上一杯热茶，才坐下来，闲聊一阵。 “爸，我今天跟我妈打了电话。” “早就该打了。你这丫头，来了这么久，怎么现在才想起你妈？”刘元武和蔼地说道。 “没有啊，我一直都很想。只是今天才突然想起，去了个电话。” 刘斯芸辩解道。 刘元武盯着斯芸看了看，道：“我看你眼眶红红的，是不是哭鼻子了？” 斯芸微微点了点头，刘元武又道：“你跟你妈都说什么了？” “她说，她也想我。想让我……”斯芸哽咽着，拿手帕摸了摸眼睛，继续说道，“我妈想让我回去看看她，我也想。” “嗯，好孩子，等过段时间，我就安排人，送你回去一趟。快别难过了。” 刘元武的话，让刘斯芸不知说什么了。 父亲能同意她回去，但却要过段时间。可组织上要她想办法，尽快撤离。这可如何是好？ 刘元武想的是，一旦开战，就让斯芸留在两江城，连理由和宅子都准备好了。177师开拔前，在两江城设一个联络处，把斯芸调过去。 现在她提出想回老家，也正符合刘元武的心思，他怎会不同意？ 刘斯芸现在也不能表现得太急，让人觉得她出了什么事，要逃离的感觉。再有，如果不是由父亲安排回老家，也会让陶元举起疑，这样反而会惹来麻烦，甚至波及到梁天舟。 梁天舟可是在陶元举面前，说过刘斯芸没有问题的。 她想起母亲在电话里说过，要给父亲发电报，说让她回家之事，等父亲收到电报之后，再提提回家的事吧。 希望母亲能很快给父亲发来电报。 这是刘斯芸此刻的念头。 “丫头，你跟爸爸说实话，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了？怎么突然想起要回老家？” 看到刘斯芸沉默不语，刘元武试着问道。 “是我妈想要我回去。”刘斯芸低声说道。 这种话，怎么能瞒得过阅人无数的刘师长，知女莫若父，如果没出什么事，她突然给母亲打电话，又提出要回家，显得这么急迫。 从今天一进门，她就心事重重的，刘元武不由想到了什么。 “前阵子，我派卫兵跟着你，你都不乐意，后来又常常要他们陪着，是不是有谁威胁你？” 刘元武小心地询问道。 “我，我不是怕你担心嘛。让他们跟着，你就可以放心了啊。” 见斯芸不肯说实话，刘元武也不再追问。 他暗自做了决定，尽快把斯芸送走。 …… 陶元举按照梁天舟的建议，过了两天，真的把几个不重要的人，重新过了遍堂，做了个结论，就让他们签字画押，给释放了。 这其中就有西江书店的店员小崔。 人放了，也派了行动队的悄悄盯着。 他还有已经盯上，却没有行动的目标。这次汲取教训，他并不急于采取行动，跟盯着这几个释放人员一样，也耐心地监视着。 剩下那些没释放的，也不急着提审了，先关着，晾着。 这期间，老李才又见到了他安插在军统的内线。 是内线看到他之前留的信息，那时内线被派去监狱当临时看守，没有自由，知道事情紧急，也无可奈何。 老李接到内线的消息，立即赶去会了面。 他这才知道，那些被抓走，然后关在警察局监狱里的同志们的情形。 “有些人，已经被放了出来。”内线道。 “是什么原因被释放的？他们是否已经叛变？” 老李追问道。 这一点，至关重要。 虽然现在通知下去了，所有人暂时不要跟释放出来的人接触，但总得弄清楚情况。是以后一直放弃他们，还是暂时不接触。 “这个，很难说。提审的时候，我不在场。然后他们就被放了。”内线道。 因为涉及到军分区直接领导的内线，老李也不能跟他透露，他已经知道的情况。 “其他那些人，有没有被释放的可能？” 内线道：“现在看来，可能性不大。陶元举要从他们中打开缺口，不会轻易放手的。” “对了，有一个情况，两江站的梁副站长，也跟陶站长一起，来过监狱。陶站长以前抓人的时候，是背着梁副站长的，关在地下室时，特意叮嘱，不要对其他人透露，其中就包括那个梁天舟。 现在他俩一起接手，我估计，而且，我怀疑，释放那些人，很可能是梁天舟出的什么主意，没憋什么好屁。还是要小心。” “好。我心里有数了。你也要注意安全，有什么新的情况，尽量通过秘密方式，传递信息，减少我们之间见面的次数。” 老李说完，两人站起来，各自离去。 当着内线，他没有表现出来。 释放那些人，如果是梁天舟出的主意，他要是加入审讯，不知道又会耍出什么花样。 梁天舟可是刑侦警察出身，对付监狱中的犯人，那绝对是一套又一套的。 看来，往后的形势，将会更加困难，营救工作，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老李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定要坚持，办法总比困难多，坚持就是胜利！ () 第891章 不要跟别人提起 刘斯芸把跟父亲交谈的情况，向梁天舟做了汇报。 “还要等几天？不行，得找个理由，再去催一催。这件事耽误不得。”梁天舟道。 刘斯芸也想过，再找机会，跟父亲沟通沟通。她对梁天舟道： “我妈会给我爸发电报，等电报到了，我再趁机说说。” “好吧，如果没有电报，还要想别的法子。” “这个，我知道的。” 梁天舟陪着刘斯芸在军营里走着，过了一阵，他又说道： “这段时间，你不要再出军营了，也不要再去见‘麻雀’。等你安全离开后，我会和‘麻雀’直接取得联系。” “嗯。”刘斯芸点着头道。 两个人分开后，刘斯芸回到宿舍。 姜凤蕉见斯芸回来，起身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斯芸，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陪我去外面的小街上转转。” 刘斯芸忙道：“我不想走了，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要不怎么回来这么早嘛。” 姜凤蕉看了看刘斯芸的脸色，松开了手：“也是，看起来就没什么精神。怎么？来亲戚了？” 刘斯芸往床边一坐，有气无力地点了下头。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休息。” 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斯芸道：“你这几天，好像一直在往外跑，可得当心一点。” “什么意思？你在监视我吗？”刘斯芸惊问道。 “我？我监视你干嘛？有人对你很感兴趣。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这姜凤蕉以前确实监视过刘斯芸，但现在为啥又这么好心，要跟自己说这个？ 看来梁天舟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这段时间，真不能随便往外跑了。 姜凤蕉走后，斯芸靠在床头，设想这离开两江后，她是该回老家呢，还是中途转道去别的地方。 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睡梦中，她站在一艘轮船的船舷边，这船好像马上要启航了。 她在等人，等梁天舟来，跟她告别。 码头上人头攒动，可就是没看到梁天舟的身影。 自己都要离开两江城，要远行了，他竟然不来送她。 刘斯芸心头空落落的，踮着脚尖，从码头上的人群中，搜寻着。 一声汽笛长鸣，预示着轮船即将离开码头。 她感觉到船已经在动了，突然看到梁天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对着她挥手。 一边挥手，还一边在叫喊着什么，可是刘斯芸却听不清。码头上和轮船上，都太嘈杂，人们都在喊着各种各样的告别的话，除了挥手，没有人能听到谁喊了什么。 梁天舟已经跑到了离船最近的船坞边，满眼深情。 刘斯芸一激动，迈开脚步，就要朝梁天舟跑去。 刚一抬脚，才发觉身子还在船舷内，这一脚，迈向了江中。 身子突然失去重心，直往下落。 “啊！” 她一声惊叫，醒了过来。 竟然从床头滚翻，差点扑到地上。幸亏用手撑住了身子。 原来是一个梦！ 她抹了抹眼角，那里还残留着一些湿润。 扫视了一下宿舍，姜凤蕉还没回来。 她定了定神，门外传来一声喊：“斯芸，你出来一下。” 还真有人在喊她！ 听声音，是袁参谋长。 刘斯芸急忙穿好衣服，从宿舍出来。 袁参谋长站在路边等她。 “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我喊了你半天才出来。”袁参谋长温和地对她说道。 “参座，你找我有事？” 刘斯芸镇定了一下情绪，尽量平静地问道。 “走，陪叔叔走走，我有事要问你。”袁参谋长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袁叔叔，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袁参谋长道：“我听师座说，你想离开177师？什么原因？跟梁处长吵架了？” “不是的，袁叔叔，我就是想回去看看我母亲。”刘斯芸解释道。 “哦，是这样。回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袁参谋长又问道。 刘斯芸摇了摇头：“现在说不准。也许要不了多久吧，看情况。” “那就好。这一路上，也不太平，师座会派一支小分队，护送你回去。你走之前，不要跟别人提起，千万记住！包括出发时间，和要去哪里。包括梁处长。我就是来提醒你一下，没有别的事。” 刘斯芸心中一愣，旋即明白了。父亲是担心梁天舟会阻拦，他毕竟是军统的人。他自己不好说，让袁参谋长私下来给自己提个醒。 “我知道怎么做，谢谢袁叔叔！” “好，你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袁参谋长再次叮嘱道。 “记住了！” …… 袁参谋长在斯芸宿舍外面的时候，梁天舟就在附近的树影里。 他见袁参谋长把刘斯芸叫了出去，便也悄悄跟着。 袁参谋长和刘斯芸的对话，梁天舟听得一清二楚。 他来找斯芸，也是突然想起，得叮嘱斯芸一下，临走之前，不要跟其他人说起，时间和行程，都要保密。 听到袁参谋长也跟斯芸提到这个，他的心里踏实了。 心想，并不止他一个人，在关心斯芸的安全。 谁知后来袁参谋长却说到，包括梁天舟，也不能知道。 乍一听，梁天舟心头一震。 仔细一想，确实有道理。 他的军统身份，刘师长和袁参谋长，应该是知道的。 如果刘斯芸离开的时间和路线，让军统知道了，还能走得顺利吗？ 这要是路上出了事，梁天舟也难脱干系。 “呸呸呸！怎么会出事呢？一定不能出事。” 梁天舟决定，既然师座和参谋长已经精心考虑到了，他也不用再去提醒刘斯芸。不过，确实不能让师座和参谋长制定，刘斯芸的离开，是和梁天舟两人谋划好的。 那么，这件事，他就权当不知情吧。 听袁参谋长话里的意思，应该很快就会安排斯芸离开，梁天舟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朝自己住地走了。 路上碰到唐伟强。唐伟强远远看到他，跟他打招呼。 “伟强，你一个人，在这里转悠什么？” 唐伟强迎上来说道：“我在找你呀，宿舍没人，我就在这里转转，看能不能碰到。” “找我？什么事？” () 第892章 去三团 梁天舟见唐伟强凑到跟前，神神秘秘的，忙问： “你找我什么事？” “也不是我找你，是宋嘉木，刚才给办公室打电话，正好是我接的。他说有点事，要跟你汇报。而且指名只对你汇报。” “他还在等电话？” 这么晚了，什么情况，要对梁处长汇报？ “嗯呢。应该还在等。他说你知道打哪个电话找得到他。”唐伟强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唐伟强还想说什么，忍了忍，没说，走了。 梁天舟转到办公室，已经没有别的人了。 他拿起电话，给三团情报科打了过去。 “喂，是梁处长吗？我是宋嘉木。” “我是梁天舟，什么事，这么急？”梁天舟问道。 宋嘉木压低声音说道：“梁处长，三团出了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汇报，情况是这样的……” 原来，还是梁天舟之前见过的那个贾连副，贾俊冠，惹出来的事。 这一回，他不是强买强卖，而是抢了一个农家女子，把人家给祸害了。 现在当地老百姓，聚集在三团驻地，要找部队的长官，讨个公道。 王团长叫人把老百姓驱赶走，留下当事女子的家人，想花点钱，让他们闭嘴。 当事女子的家人，不依不饶，正在那里谈着呢。 听王团长的意思，如果对方还不消停，可能会直接把人都抓起来，威胁他们就范。 “还有这种事！” 梁天舟对着话筒吼了一声。 “还有，”宋嘉木接着说道，“当地警察局也来过人，一看是国军部队惹的事，他们问都不问，转身就撤走了。我看王团长的意思，明显是要包庇贾俊冠。” “好，你做得很好。你啥也不要说，这事我来处理。” 梁天舟叮嘱一番宋嘉木，挂了电话，就去找袁参谋长。 袁参谋长刚跟刘斯芸交代了事情，慢慢悠悠回到住处，梁天舟就来了。 “参座，还没休息？” “梁处长，你刚才一直在我后面？”袁参谋长问道。 “没有啊，我从办公室过来的。有事找你。” 梁天舟没有撒谎，他确实是从办公室而来。 “说吧，什么事。” 梁天舟把宋嘉木反应的情况，如实跟袁参谋长做了汇报。 袁参谋长一听，差点破口大骂，见梁天舟在面前，忍住了。 “我得马上去找师座。师座治军，一向很严。竟然会出这样的事！ 前次你说他们欺行霸市，强买强卖，这事还没追查，又整出这种丰龊事来。让老百姓说咱们的部队，就会祸害老百姓，这样的事，还包庇个球！师座一定会管的。” 袁致和随即冲出门去，朝师座住处走。 “梁处长，你也跟我一道去，具体情况，你跟师座说。” 他又叫上了梁天舟。 梁天舟只得跟着前去。 刘元武一听，比袁参谋长还气，当即给三团的王团长打了电话，询问情况。 在电话里把王团长狠狠骂了一通，最后说道： “你特么把事情给我处理好，明天我亲自过来看结果！” 挂了电话，刘师长对袁参谋长和梁天舟道： “我给他一晚上的时间，明天，老袁，你跟我去一趟三团。” “就咱们俩去？” 袁参谋长疑惑地问道。 梁天舟知道三团的底细，还有徐副师长在那里坐镇，这件事，徐副师长多半是睁只眼闭只眼。但真的闹僵了，恐怕局面不好收拾。 于是他上前一步，对刘师长道： “以我看来，师座最好还是多带些人，即使不全带去三团，也要在周边听候调遣，以防万一。” “梁处长，你担心三团会哗变？为了一个连副？” 刘元武连连摆手：“我谅他王连彪也不敢！” 袁参谋长也插嘴道：“要不，师座明天不用亲自过去，我去，我跟梁处长去看看，有什么问题，我们回来再跟你汇报。” “我？在王团长和徐副师长面前，我就不用去了吧？” 梁天舟赶紧推脱，他可不想卷入这种旋涡当中。 他提出建议，是为了刘师长的安全。这件事，处理不好，轻则导致刘师长和徐副师长的矛盾加深，重则可能让刘师长下不来台。 三团不是刘元武带出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那里还有个徐副师长。 至于兵变，还没到那种程度。 如果多带些人去，镇住场子，事情或许好解决些。 “你俩，明天都跟我去吧。就这么定了，此事不用再议！” 刘元武“噔”地坐在椅子上，对袁致和和梁天舟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 梁天舟和袁参谋长出来，一同往回走。 袁参谋长一路没有说话，似在思考。 然后对梁天舟道：“梁处长，明天我们这样……”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梁天舟详细一说，梁天舟道： “嗯，这样比较稳妥。放心吧，明天我带人先在外面布置一下，有情况以鸣枪为号。但你和师座，最好还是带一个警卫班一起去。” 两人一番商量之后，各自回了住地。 …… 第二天，在刘师长和袁参谋长动身之前，梁天舟就带着师部直属特务营的一个连，先行出发，几辆卡车一路不停留地赶到离三团驻地几里路之外的一个村镇，然后下车，急行军来到驻地外丛林中，隐藏起来。 这是袁参谋长安排的，在梁天舟带人离开后，他才去往刘师长住地。 “师座，要不，先给王团长去个电话，问问他，处理的结果？” 袁参谋长进谏道。 “什么结果，我也要亲眼去看看。” 刘师长余怒未消，出门就上了车，袁参谋长只得跟随着，也上了师长的小车。 后面还跟着两辆越野车，载着警卫连的十个军士。 这也是袁参谋长提前安排的。 车上，袁参谋长又说道： “师座，咱们过去，就是问问他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只要他把那个贾连副处理了，受害人及家属没有意见了，我们就回来。现在这阶段，三团和三团所在的位置，对我们还是很重要的。不能太让徐副师长难堪。” “老袁，我心里有数。王连彪打仗还是一员猛将，我知道。” 三辆车，朝三团方向，疾驰而去。 () 第893章 败坏军纪之徒 话说惹出事端的连副贾俊冠，本是三团团长王连彪的远房表弟，先在王团长手下做副官，后派去当了连副，准备过渡一下，就任命为连长。 前次被梁处长碰到，欺凌小商铺，有王团长护着，没有追究他。 现在捅出这个大个事端来，王连彪还想保他。 都准备花钱替他平事。 依着王连彪的性子，直接把苦主家人暴力赶走，谅他们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就算告到警察局，也没人敢怎么样。那帮小警察不是来过现场吗？还不是老老实实收队回去了！ 但刘元武治军严苛，他还是很忌惮的。 这件事，本来就是贾俊冠有错，徐副师长也不好替他说话。 所以，他本着舍财免灾的想法，跟苦主家人软硬兼职，想花钱把他们的嘴封住。 谁知苦主家人非要处理贾俊冠，不然绝不罢休。 正在双方僵持阶段，刘师长又亲自打来电话，过问此事。 刘师长的话很严厉，也没有回旋余地。 那就是一定要按照军规，严肃处理。 并且，第二天刘师长就要亲自来检查。 王连彪去找过徐副师长，徐副师长也直摇头。 “这件事，我看，你恐怕得忍痛，丢卒保车了。”徐副师长道。 “老长官，你可得帮我说说话呀。如果杀了贾俊冠，我如何跟他家人交代？” 徐副师长责怪道：“你之前怎么不对他多加管束？这样的事，别说刘师长，就是换成我，也绝不轻饶。你想花钱摆平，心情我能理解。如果真的摆平了，我就睁只眼闭只眼，让你过关。可现在人家家属不妥协，又捅到了师座那里，你说我怎么帮你？” 王连彪还想争取，正要开口，徐副师长又道： “我劝你还是先保住你的团长职位吧。别让人把你团长给撸了，再派个其他什么人来顶替你，我就成孤家寡人了。” 王连彪是徐副师长的老部下，徐副师长的话，让他不得不权衡权衡。 但要把贾俊冠交出来，他又于心不忍。 狠了狠心，最后对徐副师长道：“我去想办法，就一件事，老长官不替我说话可以，请你不要把我的办法说漏就行。” 徐副师长默不作声，对他摆摆手。 王连彪退出来，秘密托人去找了当地警察局。 当刘师长和袁参谋长赶到三团的时候，王连彪已在军营门前恭迎多时。 把师座的车，迎进去，刘师长下车的时候，王连彪恭恭敬敬站在车旁，惊了一个军礼： “师座，你们来得正好，案犯贾俊冠，刚刚已被我就地执行军法，处决了。” “处决了？”袁参谋长半信半疑地追问道。 “是啊，参座，如此败坏军纪之徒，留在军中，只会给军队抹黑，再姑息下去，说不定还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来。” “嗯。” 刘元武鼻子里嗯了一声，对王连彪道：“前面带路，我要去看看。” “好的，师座这边请！” 王连彪把刘师长和袁参谋长一行，带到军营北边一个角落，那里有一片山丘，士坡下，一些人正围在一起。 见师座参谋长到来，立即排成一列，整装立正。 而旁边坡地上，躺着一具尸体。 看来，这些人是刚刚执行军法之人，他们正要准备处理尸体。 刘元武走上前去，袁参谋长随伴左右。 那尸体的血，淌了一地，还没干涸。 身上多出中弹，面部也血肉模糊，难以辨认。 “这就是糟蹋民女的贾俊冠？” 袁参谋长仔细察看之后，回身问跟来的王连彪。 “正是！” “我记得贾俊冠以前是你的副官吧？这真的是贾俊冠？”袁参谋长这一问，刘师长也瞪着眼，看向王连彪。 “参座，这可不能开玩笑，这么严肃的事，我岂敢谎报！不信，你们可以问问这些行刑的军士。”王连彪信誓旦旦地说道。 “苦主家人呢？要好好安抚。” 刘元武直起身子，跟袁参谋长对视一眼，又对王团长吩咐道。 “请师座放心，我一定做到。”王连彪道。 “现在就带我们去见见那些人，我要当面跟他们道歉。”王元武不怒自威，王连彪连忙带着他们，朝团部走去。 …… 梁天舟带着特务连守在外面，天还没大亮。 他叫特务连连长，派几个小分队，分别前往三团驻地的四面，暗中观察，先熟悉一下地形，一旦出现情况，好及时采取对策。 他自己也身穿便服，接近三团驻地，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溜达了一圈，回到丛林里，跟特务连连长商量了一番。 他带人过来，就是为防万一。如果王团长跟师座发生冲突，守在师座退出的必经之路上，接应师座。 但他心里还是希望，最好王连彪能识时务，做出正确的选择。 交出贾俊冠，平息事端。 就在这时，派出去的小分队回来，同时还带来一人。 “报告连长，梁处长，我们抓到一个鬼鬼祟祟从三团溜出来的人。” 几个军士报告道。 这人一身老百姓装束，被几名军士架着，来到跟前。 梁天舟不看不打紧，这一看，顿时明白了，王连彪的偷梁换柱之招术。 因为这个人，正是贾俊冠！ 梁天舟可是跟他打过交道的。 “是你？你这身打扮，溜出军营干什么？你想逃走？” “梁处长，我，我奉团座之命，外出办点事。” 贾俊冠还抱着侥幸心理，编者谎话道。 “胡说八道！师座昨晚就跟王团长打过电话，现在还会派你外出办事？把他给我绑好！” 梁天舟一声令下，原先只是架着的贾俊冠，被人用绳带扎扎实实给捆了起来。 但梁天舟并不想自己亲自出面，他若把贾俊冠带去三团，势必直接跟王团长和徐副师长结下梁子。 他叫特务连长把人看好，继续留在丛林里。 “我倒要看看，王连彪怎么给师座交代！” “梁处长，要不，等师座的车经过的时候，我们直接把人交给师座处理？”特务连长向梁天舟提议道。 梁天舟摆摆手，他拿定主意，要先看看王连彪怎么在师座面前解释。 不久之后，三团驻地里面，想起一阵枪声。 很快枪声停止，又是一片沉寂。 梁天舟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是王连彪在演戏！ 他看了看时间，师座和参谋长应该快到了。 他和特务连长贴近公路，往下一看。果然见师座的车，后面还有两辆越野，是师座的警卫班。 特务连长再一次问道：“我们还要等吗？” “等！等王连彪跟师座见上面，把事情汇报完，你再把贾俊冠带着去三团，当着王团长的面，交给师座处置。” “梁处长，你不去吗？” 特务连长问道。 “你带几个人押着去就行，其他人，还是留在原地。注意隐蔽！” 他们来到丛林的最高处，梁天舟取出望远镜，往三团驻地里面看过去。 望远镜里，师座的车停下后，王连彪从车旁，把刘师长和袁参谋长带往了军营后面。 后面的情形，却被营房所挡，看不见了。 “刚才应该去驻地北面埋伏。唉！”梁天舟叹了口气。 把望远镜递给特务连长：“你也看看吧。” 特务连长举着望远镜看了一阵，突然说道： “师座和参座出来了。” “出来了？这么快？”梁天舟问道。 “不是出军营，是从后面出来，进了团部办公区。” “哦，你说话，能不能说全！” 梁天舟只得，苦主家属就在团部。看来师座是要去看望苦主家属。 “张连长，现在该你上场了。带着贾俊冠，直接去三团团部，见师座！” “是！梁处长！” () 第894章 把人带回师部 刘师长和袁参谋长，随着王连彪，来到三团团部。 受害人的家属，都在王团长的办公室等着。 王团长早上跟他们见面后，一改昨日的强硬态度，保证一定会秉公处理，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他们正疑惑，一夜之间，王团长怎么就变了个人一样？ 后来王团长就出去了，让两个勤务兵，陪着大家喝茶。 再后来，营房后面传来枪声，这些平民百姓，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去张望。 心想，王团长难道是笑面虎？当面保证，背后派兵开枪威胁他们？ 左等右等，王团长也没露面，他们就问那两个勤务兵： “王团长怎么还不回来？他到底去干啥了？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们？” “我就说，这些当官的，没那么好心，他会秉公处理，我们还真信了！” 勤务兵也不知怎么劝，长官们的事，他们又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几个家属闹着要找王团长，勤务兵死命拦着，连劝带威胁，不让他们走出团部。 “请大家稍等，王团长随后就到。不要在军营中乱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还要对我们动武不成？”几个年轻点的，反而对勤务兵吼道。 双方正在僵持，靠近门口的勤务兵说道： “王团长来了，刘师长和袁参谋长也来了！” “师长来了更好，我就要看看，堂堂国军师长，是怎么教育下属的！” 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老人，往后一退，坐下后说道。 说话间，刘元和和袁致和，已经跟着王连彪走进了团部。 “他们就是受害人家属。”王连彪介绍道。 “诸位乡亲，你们受委屈了。都是我管教不严，才出了这种事，我来此，郑重给诸位道歉，是我对不起大家。” 刘师长对着大伙儿，鞠了一躬。 “别假模假样的，那畜生在哪里？把人交出来！”一些乡亲对刘师长的道歉，并不接受，非要亲眼见到，人是怎么处理的。 这时，徐副师长听到动静，也来到团部，见到刘师长和袁参谋长，相互打过招呼。 “这位又是谁？”家属中有人问道。 “这是我们徐副师长。”勤务兵赶忙介绍。 “师长、副师长都来了，你们给我们评评理，我们要求交出人犯，这不为过吧？”那教书先生模样的老人，对两位师长说道。 “合理！合理！”徐副师长连声说道。 袁参谋长看出来了，事情发生这么久，这些受害人家属，似乎是第一次见徐副师长。可见之前，他根本没露个面。 “王团长，你就把人犯带出来，当着几位老乡的面，说说该怎么处理吧？”徐副师长对王连彪道。 “徐副师长，大家刚才也听到枪声了，我们已经把案犯就地枪决。”王团长摊着手说道。 “听到枪声，就是枪决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着两位师长的面，我们要去看看，死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畜生！” “这？” 王连彪有些为难。 “王团长，乡亲们的提议，我看没什么问题，你就带他们去看看吧。”徐副师长也从旁催促道。 “好，那就跟我来吧。师座，参座，你们稍坐片刻，我带他们去看看就来。” 王连彪领着一干人，又朝营房后面行刑之地走去。徐副师长也跟着他们一道，他也不知道先前王连彪整的是哪一出。 难道他听进去了昨晚的建议，丢卒保车，真的枪杀了贾俊冠？ 这可不像王连彪的风格。 这时，特务连张连长押着贾俊冠，直接闯进军营，叫嚷着要见师长。 门口的哨兵待要拦住，几个人亮了亮证件，吼道：“我们是师部直属特务营的，有急事面见师座！” 不等哨兵反应过来，已经朝里面大步走去。 在团部见到刘元和和袁致和，特务连张连长道： “师座，参座，你们被骗了。真正的案犯，在这里！” 说罢，把捆绑着的贾俊冠往前一推，推到刘师长面前。 袁参谋长仔细一看，叫道：“这人就是贾俊冠，我有印象！以前王连彪的副官。虽然他穿着老百姓的衣服，绝对没错，就是他！” “狗日的王连彪，竟然给我玩这一手！” 刘师长一拳砸下，却坐在那里没有动：“等王连彪回来，我看他拿什么话来说！” 他也在思索着，王连彪移花接木，弄这一招，该怎么处理这个贾俊冠？又该如何处理王连彪？ “张连长，你们进来的时候，门口的哨兵看到，说什么了？” “他们不准我们进，我们出示了证件的，强行冲了进来。没等他们说什么。”张连长答道。 “师座，”袁参谋长把刘师长拉到一边，轻声说道，“要不我叫张连长把人先带回师部，怎么处理，我们让师部执法队去处理？” “老袁，你的意思，不把王连彪玩的这一手，当面揭穿？你是想给他留点面子？” “师座，也不纯粹是他的面子，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也说了，王连彪也算一员虎将，最好不要闹得太僵，你说呢？ 贾俊冠既然已经从军营中逃了出去，即使事后他知道了，时过境迁，他也没话可说。真要追问，他还能承认自己私放了案犯？ 所以我的意思，就不要等王连彪回来了。” “可我刚刚跟这帮老乡道了歉，现在就把真正的案犯带走，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想？” “那边不是有具尸体吗，我们都没看出来，他们也不会看出什么的。”袁参谋长继续说道。 刘师长沉默不语，袁参谋长对张连长一挥手：“把人带回师部。” 这边王连彪领着受害人家属，又去察看了死者尸体。 果然如袁参谋长所料，这些家属，根本看不出死者是不是那个案犯贾俊冠。 既然人都死了，他们还闹什么呢？ “看来，今天要不是那个师长要亲自来过问，这王团长才不会转变这么快呢。”有人悄悄议论道。 “这就叫官大一级压死人。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找他们的上级长官。” “你还想以后再有这事？”另一个人反问道。 “我就这么一说，要找就找说话管用的人，别跟下边的人费半天的口舌。” 张连长押着贾俊冠走出军营不久，受害人家属又回到了团部，对刘师长再三表示感谢。 刘师长又是一番安抚，才把他们送走。 王连彪也才有机会，松了一口气。 刘师长站起身，对王连彪狠狠瞪了一眼，道：“哼！你干的好事！” 转身和袁参谋长快步走出，上车朝营房之外，绝尘而去。 “好险呐！” 王连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他这是太紧张，要是被师座看出破绽，可就麻烦大了。 昨晚从徐副师长那里出来，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才想法从当地警察局，弄来一个死刑犯。给他穿上军装，凌晨就执行了枪决。 为了让尸体看起来不好辨认，还特地安排了一个班的军士执刑。数支步枪齐射，把人都打成了筛子。 这一招竟然让刘师长和袁参谋长都说不出什么来，后来几个受害者家属，也亲眼看到了，事情就这么平息了。 王团长这才放下心来。 徐副师长随后回到团部，对王连彪问道： “刚才当着老乡的面，我没机会问你。你真的把贾俊冠杀了？” “不是你教我的，丢卒保车嘛。为了这个团长的位置，我可是做到了六亲不认了。” 王连彪声音洪亮，却没有半点难过。 徐副师长并不戳穿他，看来，王连彪一定玩了什么花招，得亏没被师座察觉。 “好吧。我先走了。你要想开些。”说完，退了出去。 () 第895章 我找参谋长 等徐副师长走后，王连彪才把副官叫来，询问道： “事情都办好了吗？” 副官回答：“一大早，我就把人送出了军营。我是亲眼看着他离开的，这会儿，可能早就不在此地了。团座放心吧。” 王连彪“嗯”了一声，又道： “给弟兄们打个招呼，今天上午的事，务必守口如瓶。谁要是泄露出去，别怪我王连彪翻脸不认人！” “是！” 副官答应着，退了下去。 可副官走了不久，就有一个心腹连长来到团部，跟他报告，说上午师部特务连来过，还把贾连副捆绑走了。 “什么？”王连彪一听，暴跳如雷，冲着那连长吼道，“贾俊冠被绑走了？你特么怎么不早来报告？” 连长一脸冤枉地回答道： “我也没看见啊，我也是刚刚才听换岗回来的军士说起，就马上来跟你汇报了。” “他们看清楚了吗？这么说，贾俊冠现在在师部？” 王连彪跌瘫在座椅上，半天没有反应。 “团座，你看，这事咋弄？”那连长还在旁边催问。 “滚滚滚！你让我说，我怎么知道咋弄？” 王连彪把连长轰走，呆愣了半晌，也没主意。 在师座和受害者家属面前，自己信誓旦旦说贾俊冠已被处决，现在还好意思去找刘师长说？ 连徐副师长那里，刚刚还说六亲不认，丢卒保车，转眼工夫，怎好又跑去说人被刘师长抓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 王连彪哑巴吃黄连，谁也不敢说。 他又想起刘师长最后临走说的那句话，“你干的好事！” 人被刘师长带走了，他不敢去问。可自己谎称被处决，这个可是欺瞒上官，师座会怎么处理他呢？真像徐副师长所说，团长的位置都保不住？ 那岂不是卒丢了，车也没保住？ 对了，得想法探探师座的口风，实在不行，主动去跟师座认个错。 师座和参谋长一块儿来的，具体对贾俊冠怎么处理，参谋长一定知道。师座如何处理他王连彪，参谋长也应该最先知道。 袁参谋长脾气好，好相处，就去找找袁参谋长吧。 这种事，不好在电话里说，王连彪决定亲自跑一趟。 说走就走，他叫上副官，来着吉普车，赶往师部驻地。 …… 刘元武和袁参谋长离开三团后，梁天舟也把特务连撤了回来。 刘师长和袁参谋长没有当着王连彪的面，把贾俊冠的事揭穿，有点出乎他的意外。 很快他也想明白了。刘元武不愿跟王连彪撕破脸面！ 大战在即，刘元武还需要王连彪冲锋陷阵，如果此时当面揭穿王连彪的把戏，势必让王连彪下不来台，也让刘元武下不来台。 事情泄露，师长总得给王团长一个处罚措施，是撤职？还是训诫留用？怎么都会让王连彪心怀怨恨。 当面把贾俊冠还给王连彪，更不符合刘师长一贯的选择。 所以，把人先带走，三团这件麻烦事，就算过去了。 至于贾俊冠被带回师部会怎么处置，刘元武给自己留了个缓冲余地。 因为人是梁天舟带人抓的，回到师部后，梁天舟屁股还没坐稳，袁参谋长就派人来叫他。 “梁处长，参谋长让你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 梁天舟端着水杯，喝了一口。 “参谋长要你马上就去。” 梁天舟急忙放下水杯，朝参谋长那里奔去。 这么急找我，跟贾俊冠有关系吗？ 等他气喘吁吁站在袁参谋长面前，袁参谋长道： “找你来，也没有别的事。贾俊冠这件事，师座做出处理之前，不要扩散。” 梁天舟道：“可是特务连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啊。” “张连长我已经打了招呼，下面的军士，他们并不知晓内情，你那边别跟人说就行。”袁参谋长道。 “参座，师座准备怎么处置？”梁天舟好奇心驱使，小心翼翼地问道。 袁参谋长干笑两声：“嘿嘿，我也不知道。” “好吧，没别的事了？”梁天舟不再打听。 “没了，你去吧。” 这件事还急急忙忙催他，就是怕他回来就跟别人乱说？ 他梁天舟是那种人吗？ 不过梁天舟也看出来了，整件事，很可能是袁参谋长在中间转圜。以刘师长的脾气，发现王连彪骗了他，说不定当时就把贾俊冠给毙了。 袁参谋长是刘师长身边的润滑剂。刘师长很多时候，也能听参谋长的。 梁天舟出来后，就见王连彪匆匆朝参谋长办公室跑去。 “王团长，好久不见！” 梁天舟没事人一样，跟王连彪打着招呼。 “嗨，梁处长，我找参谋长有点事，不跟你多聊了。” “我刚从参谋长那里出来，你的事我也听了一些。”梁天舟拉着王连彪道。 “参谋长都跟你说了？”王连彪停下脚步，准备先从梁天舟这里打探打探。 “他跟我说什么！他跟师座在说，我碰巧听到一些。”梁天舟摆手说道。 “师座也在参谋长那里？” 王连彪犹豫了，他是打算先探参谋长口气，再决定怎么面对师座。 “刚才在，我去了不久师座就走了。现在只有参谋长一人在。” “哦。梁处长，他们有没有提到怎么处理？” 梁天舟摇摇头。 “不过，师座离开后，我听参谋长的意思，最终可能还要看你的态度。 王团长，去跟参谋长好好聊聊，注意态度，事情或许没那么严重。 就当损失一个连副，而且这贾俊冠也不是什么好鸟，留着迟早给你惹麻烦。 上回我就说你要好好管束管束，你要是听进去兄弟的话，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哎，梁处长说的是。那你先忙，我去找找参谋长。” “行。事情办完，今天也别急着回三团，上次你请兄弟喝酒，今天该兄弟回请了，我在情报处等你！” 说罢挥挥手，看着王连彪走了。 梁天舟想起黑三郎抓住黑旋风把柄，要他项上人头，经智多星一番劝说，最后把人头暂寄黑旋风头上，以后只要再犯，随时可取。 从此黑旋风服服帖帖，唯黑三郎马首是瞻。 袁致和就是刘元武的智多星，王连彪乃黑旋风，梁天舟忙乎一天，促成了刘元武收服三团的契机。 …… 李书记虽然跟下面打了招呼，不要跟被捕又释放出来的人接触。但为了弄清他们的情况，他同时又派人，对那些被释放的人，进行暗中监视。 如果他们没有叛变，时机成熟时，这些人也在准备营救的人员之列。 可如果调查出来，他们中有谁已经招供，主动配合军统特务，帮着他们寻找自己的组织，就会设计锄奸，以免留下后患。 他们人被暂时释放，锄奸行动，比他们躲在军统或者监狱里，更加方便。 小崔被放出来后，先去了趟西江书店。 他的身份是书店的店员，获释后去做工的地方看看，才符合这个身份。直接躲起来不去书店，反而让人觉得，他是畏罪潜逃。 书店既没查封，也没开门。他这才四处游逛，想重新找一份工。 他知道身后有人盯着，放出来就是做诱饵的。 所以，就把自己当作没有活干而到处找事做的普通年轻人吧，只是注意，不要让自己的人在街上碰到。 这年头，活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折腾了两天，最后还是在码头找了个扛包的活。 包吃包住，就是工钱有点少，还要捐一些给管事的工头，好歹有了落脚处。 这事被盯梢之人，报给了陶元举。 “嗯，好！早就觉得码头有gd份子活动，浩子跟着栾九这些天，也没有进展。继续给我盯着这个小崔，说不定，他能告诉我们，码头上谁是gd。” () 第896章 抄菜单 听到小崔去了码头，陶元举心中暗喜。 他怀疑码头上有gd份子活动，派了浩子跟着栾九，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任何进展。 现在这个小崔又去了码头，这似乎冥冥中，又把前面的线索关联起来了。 “把人撤回来，你们不用盯了。” 陶元举对跟踪小崔的人指示道。 既然到了码头，就直接让浩子接手，监控小崔，二线合一，更方便，也更隐蔽。 “他是到处找活干，都没找到，才去码头扛包的。”小特务提醒道。 “我知道，前面他就是故意把我们的视线引开，最终还是去了码头。我们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会带给我们惊喜的。” 看来梁天舟这个办法，还有点效果。 他把撤下来的人员，又派了新的任务。 而小崔的行踪，也被老李派去的人，完完本本地跟老李做了汇报。 军统派了人在栾九身边，这件事，老李早已知晓。 所以，码头上的地下人员，遵照指示，已经做好隐蔽工作。 现在小崔去了码头，不会有人跟他接触。这一点老李很放心。 再说崔利民这条线，和码头上的人，本来就互不交叉，没人知道小崔原来是干啥的。 “要盯，就让他们盯吧。不过，对于小崔的调查，还是要继续。” 老李做了分派。 这天，陶元举刚回到住地，一个人影，随后跟着走了进去。 陶元举在外面就看见了，两人没有打招呼，等都进到屋内，陶元举才问道： “你来的时候，梁处长看见没有？” “没有。他现在估计跟刘斯芸在一起，不会注意到我的。” “有什么新发现？”陶元举问道。 唐伟强答道：“今天我无意中看到一封从刘师长家里发来的电报。” “什么内容？” “电报不是军用电台接受的，是通过外面电报局发的，电文已经译好了。是让刘师长把刘斯芸送回老家去。” “她要溜？” 陶元举警觉地说道：“这份电报梁处长看过吗？” 唐伟强摇着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当时应该还没看到，至于后面，刘师长或者刘斯芸会不会告诉他，就不得而知了。” “密切注意刘斯芸这几天的行踪。还有，别让梁处长发现。” “我知道。”唐伟强点头道。 过了一阵，他又说道：“陶站长，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说不定她就是回家一趟，然后又回来了呢？” 陶元举沉思一会，说道：“只要有疑点，我们就不能放过。对了，你去查一查，这个刘斯芸，会不会英语。” “为什么查这个？”唐伟强不解地问道。 “叫你查，你就查，问那么多干嘛！” 陶元举不想解释，他有种预感，说不定以前在某个时候，他还跟刘斯芸间接打过交道。 “好吧，我想办法，去试探一下。” “注意被打草惊蛇，要是被她察觉，可能突然消失了，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唐伟强想了想道：“要不，让梁处长去试探，他跟刘斯芸接触多，也不容易被察觉。” “不好。梁处长是梁处长，他负责调查，我们负责行动。我们的行动，暂时不要让梁处长知道。等拿到确凿证据，再通报给他即可。” “陶站长，你就放心吧。我知道了。” 陶元举道：“另外，你以后尽量少来找我，我给你派两个人，在军营外活动，有什么情况，让他们来跟我报告。” 关于刘斯芸的事，陶元举问过梁天舟几次。现在刘斯芸很可能要离开两江了，他得亲自出手。 如果刘斯芸离开了，一切的调查，都将无从下手。 而且，如果刘斯芸会英语，他对自己的判断，就有更大的把握。 在营救同盟国飞行员的那次行动中，gd就派了一个会英语的女人，协助营救。她能跟同盟国飞行员直接交流，这个女人，后来再也没有出现在陶元举的视野中。 他去查刘斯芸的档案，也没有查到。只能叫唐伟强，用最直接的办法去试探。 他知道这个办法不一定有效，但怎么也得试一试。 唐伟强从陶元举家出来，拍了拍脑袋。 陶站长给他布置的这个任务，要完成可不容易。 他平时都是暗中监视刘斯芸，可要试探她会不会英文，就得直接当面接触，还得找个合适的借口。 一不能让她察觉，二还不能让梁处长察觉。 关键是，唐伟强也不会英文呀。 这确实有难度。 尤其是现在她可能随时会离开，时间不多了。 唐伟强在街上走着，走着。 夜晚的两江城，路灯照着街面，偶尔有行人来往。 什么地方有英文？有洋人？ 皇冠不夜城！ 还有租界那一片区域，里面有好多外国公司和代办处，那里的洋人也不少。 可是，也不能叫刘斯芸到这些地方来呀。 唐伟强想到一个办法，自己觉得还很妙。 他正好肚子饿了，到租界区，找到一家西餐厅，整理了一下衣服，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先生，请问要点什么？”一个服务生过来，用英语询问道。 他没听懂，指了指服务生手里的菜单。 服务生看出他不懂英语，改用华语问道： “先生，请问要点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菜单，递了上来。 菜单是中英文双语的，这下唐伟强看懂了。 “我要一份牛排，再来一盘这个，还有这个。” 他觉得一样一样叫名字太麻烦，干脆用手在菜单上指。 “好的，请问牛排要几分熟的？”服务生继续问道。 “随便。都可以。” 唐伟强早就听人说过，老外吃牛排，要半生不熟的，他也想尝试一下。 服务生拿起菜单，正要离开，唐伟强又把他叫住。 “你把这菜单放在这里，再帮我找张纸和笔来。”他对服务生道。 “好的。” 唐伟强也不管服务生好奇的目光，把自己点过的菜，详详细细，照着菜单上的英文名称，抄写了一遍。 没点过的，他记不住，点过的，他怕搞混，使劲记了记。 服务生看他这样，以为他是想通过菜单学英语，微笑着看他抄完，对他说道：“先生，你学英语好用心。相信不久之后，你就可以用英语点菜了。” “谢谢夸奖！我这叫笨办法，希望有用吧。” 唐伟强吃完饭，才返回军营。 他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在军营里转悠。 希望在路上，能碰到刘斯芸和梁处长散步。 他不能等太久，等久了，他怕自己强记下的内容，自己都搞忘了。 刘斯芸正和梁天舟在小河沟边。 “天舟，我母亲今天给我父亲发了电报，要父亲安排我回家去。父亲告诉我了。” 刘斯芸依偎在梁天舟身旁，轻声说道。 “好，看来，你很快就要成行了。” 梁天舟微微点着头，说道。 “父亲特别要我，不要告诉你。” “哦，这样啊。” 梁天舟想了想，又道：“可以理解。在师座的眼中，我是军统的人。如果告诉了我，怕你走的时候，不顺利。那我们就假装我不知道吧。” “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身，所以，到时候，也许就没时间跟你告别了。”刘斯芸幽幽地说道。 “没关系，山不转水转，以后我们会相见的。”梁天舟安慰着。 他握了握斯芸的手，继续说道：“等再相见的时候，我们就不再分开了。” “起风了，待了这么久，我们回去吧。” 刘斯芸站起身，对梁天舟道。 “行，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从小河沟边，向刘斯芸的宿舍走去。 昏暗的灯光下，前面有两个人在说话。 走近一看，是唐伟强。在跟路上遇到的人闲聊。 唐伟强见到梁天舟和刘斯芸，撇下那人，朝他俩走来。 “梁处长，刘秘书，你们也在散步？” “是啊。吃完饭，随便走走。”梁天舟道。 “梁处长，我刚才碰到袁参谋长，他好像在找你。”唐伟强没有说谎，袁参谋长遇到他的时候，确实问过见到梁处长没有。 “他在哪里？” “这回可能往你住处去了。” “梁处长，要不你先去吧，不用送我了。”刘斯芸得知参谋长找，便对梁天舟道。 “好吧，你自己回去，我先走了。” 两个人分开，各朝一条路走去。 唐伟强快步追上刘斯芸，在后面叫道：“刘秘书！刘秘书！” “是你呀！有事吗？”刘斯芸回头来，问道。 “刘秘书，我今天去西餐厅，点了几样菜，”唐伟强拿出抄的菜名，接着说道，“不怕刘秘书笑话，我是第一次进西餐厅，吃完都叫不出菜的名字来。我抄了一遍，麻烦你给看看，这都是些什么菜？” () 第897章 斯芸撤离 唐伟强说着，把自己抄的东西递了过去。 刘斯芸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笑笑，说道：“搞不清菜名，可以当时就问服务生啊。咱是在华国，看不懂英文的人，多了去了，难道看不懂菜名，他就不让你吃？” 唐伟强的手尴尬地停留在空中，刘秘书不接不看，他又不甘心就此收回手来。 “道理是这样，我还是想请教一番后，能够记住，以后也不用那么尴尬了。” 他一脸诚恳地说道。 刘斯芸总算接过纸条，扫了一眼。 唐伟强内心激动，就等刘斯芸展示她的英语水平，自己也好跟陶站长交差。 刘斯芸把纸条翻来覆去看了看，纸条是乔治西餐厅的便笺纸，上面还印着乔治西餐厅的抬头。 “你是在乔治西餐厅抄来的？我记得他们的菜单上，是中英文对照的，你可以直接看华语菜名啊。我也是直接看华语菜名，”刘斯芸摇了摇头，“英文菜单，我也看不懂。” 刘斯芸说完，把纸条塞给唐伟强，转身回宿舍了。 唐伟强看着刘秘书的背影，判断着她说话的真实性。 嗯，听起来好像她确实不懂英文，但菜单是双语对照，自己还专抄英文部分来考她，事情是不是办砸了？ 刘斯芸一开始还真没意识到，唐伟强是故意考她。 但看到乔治西餐厅的便笺纸，她马上明白了。 大多数西餐厅，都会在菜单上加上华文，毕竟服务的对象，多数是华国人嘛。只有极少数以欧美人士为主要服务对象的高档西餐厅，才没有华文，而且，这类西餐厅的菜单，基本上都是法文的。 唐伟强这是在试探她！ 唐伟强的身份，梁天舟早就告诉过她，也提到过唐伟强奉陶元举之命，监视过她。 刘斯芸业余爱好是话剧表演，掩饰脸上的表情，那是专业的。 拿着英文菜名来考她，目的一定是看她会不会英文。 既然想到了这一层，唐伟强的计谋，就注定没有结果。 对于唐伟强来说，第一次试探就失败了。刘斯芸会不会英语，这个任务他没有完成。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经过这次的事，恐怕别的任何方法，都不管用了。陶站长说别打草惊蛇，自己还真就打草惊蛇了。 唐伟强不敢立即跟陶站长汇报，监视刘斯芸的行踪，还在继续呢。 她如果后面有什么可疑行动，那会不会英文，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刘斯芸回到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姜凤蕉今晚值班，不回宿舍。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刘元武和副官张涛就敲响了刘斯芸宿舍的门。 “斯芸，收拾一下，马上动身。” 刘元武对斯芸道。 刘斯芸知道父亲说的动身，是指送她回家。昨晚还跟梁天舟说不知道什么动身，也许没时间告别。没想到那就是告别。 “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等我一下，我换身便服。” 刘元武和张副官退到门外等候，斯芸很快换好便服，跟着出来。 “我让司机送你们去码头，车上还有两个警卫连的人，负责你的安全，张副官和他们都会跟你一起去往雾都。我已经通知家里派人，到雾都码头接你。” 刘元武简短地说道。 张副官也说道：“趁现在姜科长值夜班还没回来，我们赶紧出发。” 刘斯芸随张副官，上了刘师长的车，趁部队还没吹起床号之前，就悄悄离开了军营。 车上，刘斯芸回头看了一眼军营，在心中默默跟梁天舟道别。 去两江客运码头，要从城北穿过北岸的城区，此时人们都还在睡梦中，只有早起要赶火车赶轮船的远行人，才踏着晨露，出现在街头，疾步往自己要去的车站、码头赶路。 刘师长决定今天送斯芸离开时，就让张副官订好了今天早上的头班客轮，之所以没有提前跟斯芸说，刘师长知道晚上斯芸会跟梁天舟见面，等临走之前，再通知她，也是为了行踪的保密。 到了码头，候船厅里，已经有很多等着乘船的旅客，大包小包的，成群，不时往江边的船坞看看。 船还没来，所有人只得耐着性子等待。 刘斯芸他们，没有进候船厅，那里人太多太杂，他们就在候船厅外面的一个街边的空地上，停下车。 只要船靠了港，他们再下车去，跟着上船的人流登船，不耽误时间。 出发时间早，他们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江面上一声悠长的汽笛声传来，轮船靠岸了。 刘斯芸正要准备下车，突然见街上几辆车朝候船厅方向驶来，她本能地又把身子缩回了车内。 “等等！看看来的是什么人。”刘斯芸对张副官道。 张副官接到过师座的授意，刘秘书此行，一定要保密，确保安全到达。 那几辆车在候船厅门口停下，车上跳下来几个便衣男子。 刘斯芸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就是陶元举！ 陶元举曾以商人身份，跟刘斯芸碰过面，但他是军统两江站的站长，刘斯芸并没有揭穿他。 现在他出现在码头，是要送人，还是接人？还是秘密搜查？ 这么早赶过来，肯定是冲着这头班轮船的。 “张副官，我们恐怕不能坐这趟轮船了。”她对张副官说道。 张副官两眼盯着那几个人，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刘秘书认识吗？” “军统两江站的特工。我们还是不要跟他们打照面的好。” 刘斯芸淡淡地说道。 张副官对司机吩咐道： “掉头，执行第二套方案！” 还有第二套方案？刘斯芸没想到，父亲对此行如此慎重，都不需要她多做解释，张副官和随从的军士，全都明白。 第二套方案就是，不在两江码头上船，而由司机开车，直接前往下一个港口，荆城港。在那里住上一天，再伺机登船。 出了城，天渐渐亮了起来。 荆楚大地，薄雾渐浓，车速不得不降下来。 为了尽快赶到，他们选择了一条大公路，早晨的公路上，加上起雾，来往的车辆不多。 一个多小时后，行程还不到一半。 太阳升起后，雾慢慢散去，能见度一下增加了不少。 司机轰着油门，加速行驶。 “刘秘书，我感觉不对劲。” 张副官突然说道。 “什么情况？”刘斯芸惊问道。 “我感觉有车在后面，是跟着我们来的。”坐在后排的张副官先是从车顶的后视镜往后看的，这下又回头往后望去。 经他一说，刘斯芸也盯着车旁边的后视镜，目不转睛地看着。 后面确实有车，不过很远。 “张副官，你能确定那车是跟着我们来的？” “先前有雾，没注意，现在雾散了，他就拉开了距离。但已经跟了我们很久了。如果不是盯梢的，也是同路的。” 这时，司机问张副官：“要不我们在前面拐进岔路试试？如果是跟踪我们的，这一试，就试出来了。” “好。从岔路绕一圈，最好能绕出去，不要回头。” 张副官指挥道。 开不多远，真有一个岔路口。 司机把车猛一甩头，朝右边的小公路开去，一直往前开了好一段路，因为道路弯弯曲曲，后视镜看不到后面有没有车。 张副官一直扭着身子，回头看。 “车不要减速，继续往前开。”他一边命令道。 刘斯芸也转头注视着后方。 “似乎没有跟过来。” “难道是我太敏感了？”张副官不敢大意，“不管怎样，往前面绕一段路，再回到大公路上去，看看那车是不是已经超到前面去了。” 顺着这条小公路，行驶一段后，路朝正西方向弯了过去，几乎跟原来的大公路平行了。 司机突然叫道：“张副官，你看！” () 第898章 撤离失败，斯芸返回 “张副官，你看！” 随着司机的一声惊叫，车上所有人，都朝车头前方看去。 前面有一辆军用越野车，等在小公路和大公路之间的岔路上。 再看后面，先前跟着的那辆黑色轿车，越来越近，真的是跟着他们而来！ “怎么办？”两个警卫连军士望着张副官，每个人都拔出了手枪。 在这种时候，开火是不明智的。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刘秘书的安全，一旦交上火，刘秘书必将陷入危险之中。 张副官脑子急转，想着对策。 “要不，我一个人下车，阻击后车，张副官带着刘秘书，强行冲过去？” 其中一个警卫提议道。 “这样被死死咬住，我们到了荆城，也上不了船啊。”张副官摆摆手。 “那就执行第三套方案，返回177师！” 警卫喊道。 张副官左右一想，也只能这样。 “前面车上的人，好像是袁参谋长！”司机又是一声喊，所有人齐刷刷再往前看去，可不就是袁参谋长嘛。 “他是来接应我们的？可是方案里没有这一环节啊。” 张副官犹豫起来。 难道泄露行踪的人，是袁参谋长？ 司机眼尖，看到袁参谋长坐在前面那越野车的副驾上，朝他们招手，然后又打着手势示意他们快过去。 “赌一把！全体注意，枪弹上膛，如果袁参谋长阻拦，强行闯过去。” 张副官没有退路了，下达了冲关的命令。 这种小公路上，与其掉头跟后面的轿车迎面相遇，不如直接朝前，加速冲过去。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距离越野车越来越近，看得也越来越清楚。 袁参谋长并没有要阻拦他们的意思。 走近之后，听到袁参谋长对张副官喊道： “行程取消，赶快带刘秘书返回军营！” “那后面的车？”张副官朝后面指了指。 “我来应付，你们先走！” “是！” 来不及细问，看起来袁参谋长是知道第三套方案的，司机稳把方向盘，从军用越野车旁超过去，转向大公路。 后面的轿车来到越野车旁，袁致和下车站在路中间，叼着烟斗，优哉游哉地看向轿车里面的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车上坐的，可是军统的陶站长？” “阁下是？” 陶元举从车窗里对外问道。 “在下，177师参谋长袁致和。刚才过去的是我们刘师长的干金，不知陶站长不辞辛劳，一路跟着，所为者何？” 陶元举扫了一眼越野车里面，几个全副武装的军士，正把枪口对准轿车。 陶元举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车门，下了车，来到袁参谋长面前。 “我们发现，刘斯芸有gd嫌疑，她在这个时候，试图逃离，所以才一路追来，请袁参谋长不要挡道，最好能给我们提供协助。” 袁致和冷冷地说道：“我想到了！如果你们是要抓捕，对不起，请提供确凿证据！如果没有证据，请陶站长就在这里，跟我好好解释解释吧。” 陶元举耐着性子，对袁参谋长道：“d国现在头号敌人，就是gd。希望袁参谋长认清这一点。如果放跑了gd，这个责任，恐怕说到哪里，你也担当不起。” “哈哈哈！陶站长，你是靠威胁来对付gd的？这一套，在我这里，不好使！” 陶元举笑道：“袁参谋长，你这样挡着，他们也不可能登上去雾都的轮船，在荆城港，我们早就布置了人手。” “行，你继续往前赶吧。” 袁参谋长磕掉烟斗的烟灰，返身上车，对司机道： “开车！回军营！” “是！” 越野车把路让了出来，司机驾车离去。 陶元举愣在当下，半天没有回味过来。 身后走来一个小特务，问道：“陶站长，还追吗？” “追什么？人已经回去了！” “那我们？” “收队！要是让我拿到证据，看他们还会不会这么狂！” …… 刘斯芸回到军营，直接去见了刘元武。 张副官也陪在身后。 “没走成？”刘元武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意外是经过这么精心的安排，都被堵了回来。意料之中，就是看来斯芸确实被军统站盯上了。这已经得到证实。 如果他没想到这一层，就不会有第一套方案、第二套方案和第三套方案了。这些方案，还是袁参谋长精心策划的。 刘斯芸还没回答，张副官就把整个经过，给刘师长做了汇报。 “嗯，现在看来，留在军营，才是最安全的。斯芸，咱先不回去了，等局势好转了，我再安排你回老家去看你娘。” “好吧，谨遵父亲之命。” 刘斯芸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想，组织上要她撤离，一方面为了她的安全，另一方面，是为了保证任务的顺利执行。 现在这种情况，下一步，她该怎么办？ “你放心在军营里待着，军统那里，我去找梁处长，实在不行，直接去找他们的陶站长。无缘无故，干涉我军中之事，我要他拿个说法来。没有证据，就给我滚远点！” “这件事，跟梁处长没关系。”刘斯芸辩解道。 “都这样了，你还替他说话？你要想清楚，他接近你，是不是带着什么目的？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了，梁天舟实际上是军统安插进来的，他的背后，就是陶站长！” “我，他，哎，父亲，你要怎么处理他？” 刘斯芸不好强行分辨，也来不及将情况，转告梁天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军令部派下来的，我能把他怎么样？但我得警告他，让他去转告陶元举，被欺人太甚！” 停了停，刘元武继续说道：“还有，以后你不要再跟姓梁的来往了。没事也不要出军营。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刘斯芸气鼓鼓地退了下去，她不能惹她父亲的怀疑，所以，也不跟父亲顶撞了，暂时不跟梁天舟来往，这样也许还能保护梁天舟，不暴露身份。 斯芸走后，刘元武又对张副官道： “你负责安排人，时刻保护她的安全。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是！不过，请师长批准，如果刘秘书不听劝告，我可以采取强制措施。” “行，你看着办吧。” 刘元武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现在在刘元武心里，斯芸是gd的事，他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但他也知道，陶元举并没有证据。 所以，他要尽全力，护得斯芸的周全。一旦有机会，再把她送回老家，严加看管起来。 过了一个小时，袁参谋长也回来了。 刘元武和袁参谋长，私下密谋了很久。 “今天的事，多亏你提前想到了，还制定了这么严谨的方案。” 刘元武对袁参谋长感激地说道。 “这也得在陶元举没有证据的前提之下，如果他拿出了证据，恐怕我，不，就是你亲自出面，也不好处理。”袁致和严肃地说道。 “老袁，你说这件事，是怎么泄露的？会不会是梁天舟？” 刘元武询问道。 袁致和摇摇头道：“我分析，不会是他。他要抓斯芸，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带斯芸出去的时候，随时就可以动手。” “嗯，说的也是。这么看来，军统站内部，也是有矛盾的。陶元举背着梁天舟对付斯芸，他俩可能不是一条心。你说呢？” 袁致和道：“也不能这么说，让手下做出伪装的姿态，迷惑对手，上官再通过别的途径，执行其真实的计划，这也是有可能的啊。” “我已下令斯芸那丫头，以后再也不要跟姓梁的来往了。小心使得万年船。” “师座，我做一个假设，如果陶元举之后什么时候，真提供了确凿证据，你准备如何处置？” () 第899章 得有一个态度 虽然袁参谋长只是提出一种假设，刘师长心里也是明白的，这种假设的情况，随时可能出现，他必须要做出取舍，或者说，他必须提前想好对策。 “老袁，现在把斯芸送走，我更不放心了。就把她留在身边吧。在跟前，还可以对她严加看管，希望不要再惹出什么事来。” 袁参谋长是刘师长的心腹，刘师长的担忧，在袁参谋长面前，也没啥顾忌的。 袁参谋长道：“斯芸是个聪明的孩子，师座也不用特别限制她的行动。再有，她突然不跟梁天舟开往，反而会让梁天舟起疑心。不如顺其自然，只是要让斯芸知道，梁天舟的真实身份，我相信斯芸，能把握好分寸的。” 刘元武斟酌的半天，微微点着头说道： “老袁，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她确实不能再往外跑，要不，方便的时候，你去给斯芸提提醒？” 父女俩之间，刘元武不想因为说话管束太多，引起冲突和逆反，有时候就需要旁人从中转圜。 刘斯芸以前就曾经不打招呼就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好几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要是她思想上不乐意了，不听安排，私自又离开177师出走，刘元武不知道又要何时才能找到。 “师座，你不说，我也会找机会劝劝斯芸的。这点你就不要太担心。” 刘元武默不作声。他能不担心吗？ 本来打算把斯芸送回老家，然后把张副官留在老家，看着斯芸。等他们顺利出发，他就准备给夫人发电报，把这个安排告知夫人。 现在人没走成，转了一天又回来了，他该怎么给夫人解释呢？ 不可能把斯芸遇到麻烦暂时不能回去的情况，都跟夫人说，那样不是让夫人更加担心？ 看来只有想个别的理由，告知夫人，斯芸目前走不开。 “嗯，那就这样吧。” 刘师长没说，袁参谋长不能不查。 刘斯芸动身的细节，没几个人知道，怎么就被军统的陶元举给盯上了？ 这件事基本可以排除梁天舟，那在177师，应该还有军统的人。 袁参谋长问过，梁天舟这一天一切正常，他去找过刘斯芸，听说刘斯芸不在，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从这一点来说，也能判断出，陶元举的行动，梁天舟可能并不知情。 那177师的其他军统的人，就可能是背着梁天舟受陶元举领导的。 在师座面前，袁参谋长没有对刘元武说的梁天舟和陶元举之间有矛盾表示认同，但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作为参谋长，他对军中那些人可能有军统背景，还是有些感觉的。 而且，袁参谋长还排查过昨天到今天出入过军营的人员情况，陶元举一大早就安排了人员围堵，行动之迅速，可见跟隐藏在177师的人之间，联系很高效。 很可能军营内外都有他的人，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监视刘斯芸的一举一动。 想明白了这一点，袁参谋长着手进行了布置。 他当然不会说是为了保护刘秘书，他有很多种理由，派人对这些秘密特工进行反监视。 再说梁天舟，在这天晚上，也得知了斯芸撤离不顺，又回来了。 因为晚饭后斯芸就来找他了。 刘元武要她留下来，不准她走了，那么，组织上要求她撤离，就得另想办法。 虽然刘元武当面要她不跟梁天舟开往，后来袁参谋长来找过她，跟她聊了很多。 也有意无意转达了父亲的意思，不限制她继续跟梁天舟保持正常交往。 所以，她来找梁天舟，也不怕父亲知道。 “具体情况，你跟我说说，越详细越好。”梁天舟意识到，陶元举不仅背着他调查刘斯芸，而且还打算背着他，对刘斯芸实行拘捕。 他必须了解整个过程，以判断陶元举都掌握了多少情况，手上有哪些证据。 并且他也要想想，陶元举做出这个决定，竟然没有事先通知他这个副站长，是对他有所怀疑，还是仅仅为了行动保密？ 这一点，对梁天舟非常重要。这决定了下次见到陶元举，他得以什么态度面对。 是对他的行动表示理解和支持呢，还是跟他翻脸，和他争论一番？ 刘斯芸把自己知道的和经历的，原原本本对梁天舟叙述一遍，见梁天舟还在沉思，她又补充道： “今天要是陶元举不那么急切地跳出来，等我们上了船，再派人登船跟着我们，我们后面的几套方案，都用不上了。” “是啊。如果你们已经上了船，就没机会再下船了。以你们几个人，肯定摆脱不了他们。说不定他一封电报，在雾都那头，就有军统的人等着了。今天确实很悬！” 梁天舟认同道。 “既然暂时走不了，就先别走。但是你不能继续参与我们的事，安心做你的大小姐兼师座的秘书吧。” 事情发展成这样，为了任务能顺利进行，他只有让斯芸出局。她的行踪，没有什么把柄，也就不怕被人盯上。 如果在这种情势下，斯芸还要想方设法离开，正好给人以她就是事败潜逃的印象，不仅会对她展开追查，还会连累到刘元武，甚至包括梁天舟。 至于之前斯芸的简历中有没有漏洞，只有从陶元举那头，去留意了。 “好吧。我服从安排。” 梁天舟从这时起，就跟“麻雀”直接联络了。 但他并不利于去找“麻雀”，现在可能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此时急着去跟“麻雀”接头，并不明智。 何况他首先要去见的人，是陶元举！ 刘斯芸这件事，他不可能装作不知道。 他得有一个态度！ 但现在是晚上，连夜跑去找陶元举，也不合适，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陶元举的行动，从军统的角度，宁可错杀一干，也不放过一个，并没有多大的不对。 梁天舟要是因为这个就跳出来责问陶元举，不符合他作为副站长的身份。 等明天，明天先回两江站小楼，再观望观望吧。 既然已经决定刘斯芸不再是任务小组成员，梁天舟跟刘斯芸的交往，反而变得纯粹了。 梁天舟也不再跟斯芸讨论任务的事。 他俩就是恋人，情报处长追求师座的干金，就这么简单。 散完步，送斯芸回宿舍。 看着刘斯芸走进屋内，梁天舟一个转身，却看见刘师长正在暗处看着他。 “师座！我……” 梁天舟一紧张，不知说什么。 “梁处长，”刘师长大概怕屋里的刘斯芸听到，尽量压低了声音，同时对梁天舟招了招手，“我要跟你谈谈。” 梁天舟朝刘师长走过去，心里忐忑。 刘师长不等梁天舟走拢，转身朝远处走去，梁天舟也跟着往外走。 师座现在要和他谈的一定是刘斯芸。 走到一个人少的路段，梁天舟主动说道： “师座，斯芸的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是她告诉我的。我保证，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她今天要走，要回老家。” 刘斯芸差点被军统秘密拘捕，而梁天舟就是军统的人，他不知道这样的辩白，刘元武会不会相信，但他必须澄清！ 要是因为这事，他被刘元武逐出177师，他在贺处长黎处长那里，不好交代，陶元举也有责任。 对呀，梁天舟突然灵机一闪，他得在177师站住脚，这就是很好的借口。 刘元武盯着他，足足看了半分钟，才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开始确实怀疑，是你跟陶元举串通一气，一个缠着斯芸，一个背后行动。” () 第900章 太性急了 刘元武盯着梁天舟，足足看了半分钟，才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一开始确实怀疑过你，怀疑你跟陶元举串通一气，一个缠着斯芸，一个背后行动。” 梁天舟待要开口，刘元武制止了他，接着说道： “后来一想，你要怎么着斯芸，何必搞这么复杂，带着斯芸出去，随时都可以控制住她。你没动她，说明你还没有拿到证据。 但陶元举听说斯芸要离开，就等不及了，迅速安排人，行动起来。所以，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但你也给我听好了，你要敢在斯芸身上耍什么花招，别怪我刘某人心狠！” 梁天舟赶忙说道： “师座明鉴！我能在斯芸身上动什么心思？我跟斯芸认识多年，她的过去，我比陶站长更了解。我需要拿什么证据？我也跟陶站长多次说过，斯芸没有问题。这次出事，我真是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说到这里，梁天舟停顿了片刻，又道：“话说斯芸想回去看看她母亲，人之常情，早在两江沦陷时期，她就跟我说过，很想念她的父母，就是没机会回去看看。” 刘元武瞪了他一眼，道： “我本想叫斯芸从此不再跟你来往，既然如此，我也不阻拦，但你记住了，斯芸要是再出什么事，我就拿你是问。” 这是对梁天舟的一种威胁，也像是一种托付。 梁天舟明白刘元武的用意了。 “但是有一条，你不能再带着斯芸，离开军营。你做得到吗？”刘元武继续说道。 “好，我答应你，师座！” “另外，你去给陶元举带个话，要想在我的部队安插人，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别搞小动作！惹恼了我，我去军令部，要他把所有的人，都给我撤回去！对我来说，忠心比能力更重要！” 这话明显已经针对梁天舟了，梁天舟恨不得让陶元举直接来听这段话。 可他能把这话原原本本转告陶元举吗？ “好了，你去吧。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刘元武对他摆摆手，梁天舟如释重负，在刘元武的注视中，走出好长一段路，才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路上，梁天舟还在想，刘斯芸动身的日子，没有告诉他。 就算告诉了他，他也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像今天这样，他若去送刘斯芸，面对陶元举，他该如何自处？协助陶元举抓捕？还是协助刘斯芸逃走？ 还是当着陶元举的面，把刘斯芸保下来？ 现在自己成了事件的局外人，有些话，他才好说。 梁天舟决定，明天，就去找陶元举。 …… 第二天，梁天舟还没动身，就接到陶元举的电话。 电话中，陶元举要他去两江站，别的啥也没说。 梁天舟的电话，在177师情报处，电话中能说什么？ 不过也好，既然陶元举主动打来电话，梁天舟再去找他，不显得那么咄咄逼人。 梁天舟在心里准备了好几套跟陶元举谈话的方式，都被这个电话否决了。 现在不是梁天舟要找陶元举，是陶元举找他，且看他会说什么吧。 梁天舟驾车来到两江站的小楼，有昨天参与行动的队员，见到梁天舟，悄悄躲到了行动科办公室去。 他们是被陶元举派去跟唐伟强打配合的，昨天的行动，没有通知梁副站长，他们并不知道陶站长的意图，如果梁副站长问起，他们也不好作答，还不如回避回避。 梁天舟径直走向陶站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声“进来”，才推门而入。 “陶站长！” 打了个招呼，梁天舟自己在旁边沙发上坐下。 他原本要跟陶站长提刘斯芸的，现在却一言不发，等着陶元举开口。 “天舟，刘斯芸要走的事，你怎么不早点报告？” 陶元举这句话，肯定是早就想好了的。 他也不想在梁天舟面前，气势太过逼人，听起来像责问。所以，明知刘斯芸走的事，梁天舟并不知情，还是用这个做开场白。 “陶站长，我不知道她要走啊！当然，现在我知道了，昨晚刘斯芸已经把昨天的情况，给我说了。” 说完，又看着陶元举，等他继续发问。 陶元举站起来，走到梁天舟对面坐下，甩过来一支香烟，为了缓和气氛。 “昨天我也是偶然得知，刘斯芸要离开两江城，你知道，她的很多疑点，现在还在调查之中，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是不能离开的。所以……” 梁天舟掏出打火机，自己把烟点上，吸了一口，对陶元举摆了摆手，接过他的话，说道： “你不用给我解释，我明白。现在好了，刘师长发话了，刘斯芸会一直待在177师，哪儿也不去。” “此话当真？”陶元举追问道。 “刘师长是这么说的。不过，他的语气可没有我这么温和。陶站长，说句实话，这次你太性急了！” 陶元举确实是个急性子，这是他从行动队出身时，就改不了的。 也正因为这个，那些年一直在黄振高之下，没有得到晋升。 陶元举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梁天舟这么说，他没法反驳。 梁天舟接着又道：“现在我成出气筒了，他们都认为，我接近刘斯芸，是有目的的，我在177师的处境，也很难呐！” 陶元举抬起头来，对梁天舟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还特地没让你知道，就是想把你撇清。” “陶站长，你想得太简单了。他们虽然嘴上没明说，但我是军统的人，我想他们都心知肚明。据说你昨天又被袁参谋长当面指认出来，军统的行动，能跟我没关系吗？你要秘密抓捕，也不要暴露是军统行动啊。” 陶元举回想了一阵，点头道：“这点，确实是我的失误。当时情况出现得太突然，无处可躲啊。”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这事不要再提。刘师长说了，不要总是针对他，惹毛了，他会向上面控告，到时候，我就真的不能在177师继续待下去了。 你想，刘师长算得上中央军的一员虎将，上面说不准还真有人。我觉得，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大家都各让一步，只要刘斯芸没有进一步危害到国军利益的行动，也是给刘师长一个面子。 以后，刘斯芸对我肯定是防之又防，我还得想想，怎么在177师开展工作。” 陶元举半天才说道：“我们亏就亏在没有证据。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被动，让他给拿捏住。” “陶站长，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行了。可别对什么人都这么说，尤其在上峰那里。就凭你这句话，谁听也像是针对刘师长，不弄倒他不罢休的意味。” 陶元举道：“他这明明就是护犊子嘛。连一点立场都不要了。” “哈哈哈！”梁天舟大笑几声，道，“护犊子又不是毛病，为人父母，谁不护犊子？常公子在北熊联邦，还加入了gd的呢。当年四一二的时候，据说常公子在北熊联邦听到这个消息，破口大骂他的这个爹是背叛革命，已经成为了工人大众的敌人，也就是他常公子的敌人。常总裁不一样那么器重？他不是护犊子？” 陶元举瞪着一双圆眼睛，看着梁天舟，半天才问道：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梁天舟自然是从后世的资料里看到的，但他故作神秘地说道： “你我都是做情报工作的，这种事，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不过陶站长，你不用怀疑，这都是干真万确的，常公子可不是私下说说，他在报上发表了公开声明，谴责他的父亲的。” “哎。” 陶元举叹了口气。 接着说道：“看看，被你的话打岔了，刘斯芸既然留在177师不走了，她的情况，就交给你吧。我还有另外的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 第901章 蒋小姐来一起坐坐 “什么事？”梁天舟问道。 陶元举往前挪了挪身子，这是为了表示亲近。 “我记得你跟南头帮关系不错，和帮主甘燮元交情不浅。” 梁天舟接过话道： “怎么说呢，有些交情吧。陶站长，当时我在警察局当科长，这些帮派人物，总会卖些面子的。你怎么想起说这个？甘燮元在岛冦投降之前就没了。” “这我知道。他人没了，儿子甘文勋据说也回了原部队，所以南头帮已今非昨比，势力越来越萎缩了，” 陶元举提到南头帮，绝不是想八卦八卦帮派的前世今生，他说要商量事情，跟南头帮或者甘文勋有关吗？ “陶站长，你不是已经拉着栾九，给我们做事了吗？”梁天舟顺着陶元举的话题，说道，“南头帮的情况，你可以问栾九。” 陶元举摆了摆手，口气中露出一丝不屑： “栾九就是南头帮一个管事而已，甘家的事情，他也不是啥都知道。” “那么，陶站长想知道什么？”梁天舟反问道。 说来说去，果然是对甘家感兴趣。 陶元举道：“我就直说了吧，你能不能把蒋记渔庄的那几个人，收编到咱们两江站来？我知道他们跟甘家的关系，当然，也知道……” 说着，看了看梁天舟的反应。 梁天舟忙接口道：“你说蒋记渔庄的女老板蒋凤妹？” 他这才想起，陶元举可是跟蒋凤妹打过照面的，而且，有一次还协助柯方躲过了特高课行动队的追捕。 渔门三英，对陶元举已不是秘密。 但他们三人，后来加入gd的事，陶元举却不知晓。 “是啊，还有她的两个师兄。你可别说跟他们没关系，那时候他们都是你的人吧？”陶元举笑着说道。 梁天舟心想，能不能把蒋凤妹他们，拉到军统里来，现在已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们属于两江地下组织老李他们那条线，自己不想多加接触。 但陶元举现在跟他提起，就是让他去收编。 这肯定不行！ “陶站长，你知道蒋凤妹和甘家的关系，可你知道他们为啥愿意跟着我干吗？” 这话把陶元举给问住了，他夸张地摇了摇头道： “我还真不知道。不是你发展的他们吗？” 梁天舟接着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发展他们？他们对加入军统，不感兴趣。就跟之前那个‘铁血复仇团’的五个兄弟一样，他们只想杀岛冦！岛冦没了，他们就洗手不干了。” “‘铁血复仇团’散了，也就不说了，蒋凤妹他们就在两江，能不能再去做做工作？”陶元举还不甘心，试探着说道。 “他们是我带出来的人，我对他们很了解。你知道蒋凤妹他们为啥来投奔甘燮元？为啥那么恨岛国人？” 陶元举承认道：“我只听说蒋凤妹是甘燮元的干女儿，具体情况，还没想那么多。” “蒋凤妹是甘燮元义女，她是甘燮元结拜兄弟的女儿，她的父亲，也是其他两位师兄的师父，被岛国人杀害了。他们来投奔甘燮元，是找个靠山。私底下却是要找岛国人复仇。 我正是利用他们对岛冦的仇恨，说服他们跟着我的。现在岛冦被打跑了，他们就想好好经营渔庄生意，再也不愿过刀头舔血的旧子了。 所以，我做过很多次努力，想说服他们继续为d国效力，都被他们婉拒了。没办法，人各有志嘛。” 陶元举听了，颇感惋惜。 “不管怎样，他们也是一腔热血，为抗倭赴汤蹈火过的，我还是挺欣赏他们的。这样，等会咱们就去蒋记渔庄用餐，顺便会一会这几个‘老朋友’。” “难道陶站长还不死心？”梁天舟开着玩笑问道。 “以前没有正面打过交道，现在去认识认识嘛。有你这个中间人，大家也好说话。” 看来推不掉了，梁天舟只好陪着逢场作戏了。 “另外，按照你的提议，我们释放的那些人，似乎有所防范，他们出去这么久，都没跟什么人接过头，我在想，要不，再把他们收回来？” 梁天舟道：“这种事，本来就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们需要有耐心。现在又把人逮回来，不是前功尽弃了？” “那就再等等。不过，时间不多了。” 梁天舟随口问道：“什么意思？上面有新的指示？” 陶元举不置可否，说道：“一旦重新开战，对这些人，就没那么客气了。” 听起来，现在他对gd还多客气似的。 也许他认为，自己已经很隐忍了吧。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陶元举起身走过去，梁天舟也跟着起身，对陶元举打着手势说道： “我先出去。” 退出来后，梁天舟回到自己办公室。 一直到临近中午，陶元举才从办公室出来，拉着梁天舟，走出小楼。 两个人各自开着车，朝蒋记渔庄而去。 一进门，就问蒋凤妹要了一个包间。 平常两个人来用餐，多数都在楼下大堂，很少去包间。 除非要谈事，需要一个相对安静而不受打扰的环境。 但陶元举和梁天舟的身份，不想在公共场所过多的出现，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注意到他们的行踪。 所以两人不会一起坐在大堂吃饭。 除非两人化过装，掩饰好身份。 蒋凤妹亲自领着他俩上了楼，进入包间。 她不认识陶元举，看他跟着梁天舟一同到来，搞不清身份，梁天舟又穿着便服，也就不跟梁天舟打招呼了。 要是她叫梁处长，而梁天舟并不希望此人知道自己底细，岂不是多嘴？ 梁天舟却主动叫住她，对她说道： “凤妹，这位是我朋友，陶站长！” “好啊，既然是梁大哥的朋友，陶站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我去让服务生拿菜单过来。” 说完就要离开。 陶元举连忙说道：“都是天舟的朋友，蒋小姐如果不忙，也来一起坐坐吧？” 蒋凤妹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回答道： “好啊，二位要吃什么，先点好让后厨给弄，回头我忙完，一定来敬两位大哥两杯。” 梁天舟抢先介绍，就是让蒋凤妹知道陶元举的身份，而自己跟他是一起的，那就是军统站的站长。 蒋凤妹一听就明白了，又见陶站长跟她套近乎，不来说不过去，来了，会是什么局面，心里早有了算计。 出去跟外面的柯方知会一声，让他盯着点大堂的食客。又去后厨看了看，这才折身返回梁天舟二人的包间。 “现杀的鱼，很快就好。两位大哥稍等。” 她对着陶元举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蒋小姐，我们以前见过。”陶元举笑眯眯地盯着蒋凤妹说道。 蒋凤妹惊问：“真的吗？这么说，陶站长是渔庄的老顾客了。等会我给后厨说一下，今天给陶站长免费加一个菜。” “哈哈！蒋老板真是三句话不离生意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陶元举朝梁天舟一摆手，“还是你来说吧，我跟蒋小姐也算老熟人了。” 梁天舟接过话头，对凤妹道： “凤妹，还记得有一次我让你帮我盯着那个谁，你扮作卖西瓜的，陶站长跟一个女人，合伙买过你的西瓜。” 这一提醒，陶元举频频点头，蒋凤妹也回想起来了。 这个人的跟踪技术远在她之上，没想到竟然是军统两江站的站长。 菜好了，服务生上完菜，退出了包间。 蒋凤妹才说道：“惭愧，自己去盯梢，被别人发现了还不自知。凤妹学艺不精，让陶站长见笑了！” () 第902章 陶元举再施援手 蒋凤妹抓过酒壶，给每个人面前都倒上一杯，举起酒杯来，对陶元举道： “陶站长，梁大哥，难得两位来光顾小店，以后有什么业务应酬，迎来送往的，欢迎再到这里来，我一定给你们最低的优惠，保证让你们满意。这杯酒，我就先干为敬了！” 说罢，仰脖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对两位一个抱拳：“你们慢慢喝，慢慢聊，我还要照应店里，就失陪了。” 陶元举也把杯中酒喝了，顺口又问道：“还有个小伙子，我好像也是见过的，不知他还在不在这里。” 蒋凤妹摸了摸嘴唇，转头看了眼梁天舟，又对陶元举道： “怎么？陶站长今天是专门来调查的？” 梁天舟忙道：“就是来吃饭。” 陶元举也跟着说道：“蒋小姐，你误会了。见到你，不免勾起从前的一些往事，所以随便聊聊。我跟那位小伙子，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他要是还在……” 蒋凤妹打断道：“他在下面忙着呢，这会儿可能没工夫来陪两位闲聊。” 又狠狠瞪了梁天舟一眼，说道：“梁大哥，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我们现在主要精力，都在打理这家鱼庄上，别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陶元举看着蒋凤妹离开包间，又把门关好了，才讪讪地对梁天舟道： “这我们还没开口呢。” “你开口说什么？人家现在正是饭点，是最忙的时候，理解理解吧。” 梁天舟给陶元举斟上酒：“来，我们自己吃。” 陶元举想了一阵，说道：“你好像挺有女人缘的。” “陶站长，你什么意思？” “你看，你走到哪里，这些女人对你都那么好。我请他们吃饭，他们总是找各种理由，躲开。我就那么不受女人待见？” “哈哈哈！你得了吧，你这叫请人吃饭？你在她的鱼庄吃饭，还要她给你免单？这哪叫请人吃饭。” “算了，来，喝酒！” 陶元举闷头把一杯酒又干了下去。 两人正喝着，楼下传来吵闹之声。 “好像是有人闹事？”陶元举侧耳听了一阵，对梁天舟说道。 “这种场合，喝了酒，人就容易火气上冲，吵一吵，常有的事。”梁天舟淡淡地说道。 声音却越来越大声，还有砸东西的响声。 陶元举道：“不对，好像打起来了。” 他真起身，走到包间门口，打开门缝，往楼下看了看。 又走回座位，说道：“一伙地痞，在下面闹事。” 梁天舟咧着嘴笑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表现表现？” “咱吃咱的，不管他。”陶元举道。 “看嘛，还说人家不待见你，你这袖手旁观的姿态，哪个女人愿意跟你交往？” 说得陶元举倏地再次站了起来，对梁天舟道：“你坐着，别露面，我去看看。” 一楼大堂，两桌人吃着吃着，起了冲突。 蒋凤妹从柜台后面过来，两边劝，都劝不住。 两伙人吵着吵着，动起手来。 两边的人互相打还不说，大家都朝桌凳出气，一顿打砸。 蒋凤妹看出来了，这两伙人，就是来闹事的。 “都给我住手！”蒋凤妹对着那些人大吼一声。 后厨也跑出来一群男人，还有鱼庄担任护卫的南头帮成员，把一楼团团围住了。 其他的食客，见势不妙，纷纷结账走人。 “哟嚯！小娘子发威了！你来陪哥哥们喝一杯，我们就住手。” 有人开始调戏起来。 但他的话音未落，人已经被蒋凤妹一脚，踹到了地上。 柯方也站在她的旁边，把她往后一拉：“师妹，你退后，这点事，我来解决。” “特么的，兄弟们，给我使劲砸，南头帮算什么东西，以为还是从前，我们好怕怕！”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疯狂地叫喊着。 柯方左右开弓，撂倒几个，后面更多的混混，一边助威，一边乱砸。 “呯！” 楼梯上一声清脆的枪响，所有人都朝楼上看去。 只见陶元举站在楼梯口，神色威严地喊道： “都别动！谁再乱动，我打死谁！” 一楼瞬间安静了下来，谁也摸不清，这位开枪的人，什么来路。 “光天化日之下，打砸店铺，真以为没有人管得了？” 陶元举一边喊，一边走下楼梯。 “有枪就了不起？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开枪杀人不成？”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呯！” 又是一枪。不过这一枪不是对空开的，说那话的人，随着枪响，倒在了地上，大腿裤管，一股殷红的鲜血，顿时流淌出来。 这下没人再吱声了。 那些混混，也不敢跑，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陶元举走到蒋凤妹面前，轻声对她说道： “你不用怕，等警察来了，我会给他们解释。” 又对那些混混吼道：“谁都不准走，谁走，这就是他的下场！” 不一会儿，巡警听到枪声，一边吹着警哨，召唤援兵，一边朝鱼庄赶了过来。 一下子来了十多个巡警，堵在门外。 陶元举走过去，把证件给巡警头儿亮了亮。 巡警看了证件，对着陶元举敬了个礼：“陶站长，出了什么事？” “我刚好在这里吃饭，这些人来砸店，穷凶极恶，被我撂倒一个，你们，看着办吧。” 巡警长对手下喊道：“把他们全都带走！” “警长，我们也是来吃饭的。”混混头儿辩白道。 “跟我说没用，平常你们做啥我不管，今天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老实点。统统带走！” 警察把一干人，都上了铐子押着走了。 陶元举这才回过身来，对蒋凤妹道：“没事了。” “等等！”蒋凤妹把他叫住，“陶站长，谢谢你！” 柯方也过来，对着陶元举抱拳致谢。 “是你？” 陶元举指着柯方，惊问道。 “陶站长，多谢援手！”柯方已经听凤妹说过，楼上的是军统的陶站长，就是曾经对柯方伸出援手的那个军统便衣。 整个过程中，梁天舟都没出来。 蒋凤妹知道陶元举是军统站的站长，该怎么做，不用他操心。 下面那几个闹事的，蒋凤妹和南头帮的兄弟，完全能够摆平。 撺掇陶元举出手，也是给蒋凤妹一个机会。 事态平息，陶元举回到包间，梁天舟却起身要告辞： “我已经吃好了，陶站长，你再吃点，我先撤了。” “你等等，我们一起走嘛。” 梁天舟伸手道：“别，我有事，直接回去了。你慢慢吃，不急。” 到了楼下，蒋凤妹要送梁天舟，来到门外，对梁天舟道： “梁大哥，今天你没吃好，改天再来。” “你回去吧，店里砸坏那么多东西，招呼人收拾一下，别影响晚上的营业。” 蒋凤妹拱手说道：“多谢梁大哥！” …… 刚回到军营，唐伟强就找到梁天舟： “梁处长！” 叫了一声，看看办公室没有别人，又朝门外看了看，轻声说道：“梁处长，我们两江站行动科的两个人，被抓起来了。” “什么情况？在哪里被抓？谁抓的？” 就是陶元举派去守在177师外面，负责跟唐伟强联络的。 袁参谋长派人从小街上，把他们抓了起来。 唐伟强想给陶元举打电话，可打了好多遍，两江站陶站长办公室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又给行动科打电话，也没有人。 他正要动身，亲自回两江站给陶站长汇报，就见到了梁处长。 虽然派人的事，梁处长并不知情，但他身为两江站的副站长，唐伟强想请求梁处长出手，去跟参谋长要人。 “袁参谋长抓的？凭什么抓我们的人？”梁天舟质问唐伟强。 () 第903章 刘师长在开会 梁天舟对唐伟强吼道：“你怎么不早点报告？” “可是，早点报告，你也不在军营啊。”唐伟强委屈地申辩道。 “你不会直接找陶站长？” “陶站长也不在。”唐伟强答道。 “我是说，出了这种事，你就该直接找陶站长！”梁天舟继续吼道，“你我在177师，身份是不能公开的，你让我怎么去跟袁参谋长要人？” 唐伟强不再强辩，口中说道：“好吧，我给陶站长打过好多次电话，都没人接听，也不知道陶站长什么时候回办公室。” “你等等，咱们什么时候，在那条小街上派了人？执行什么任务？” “这个，我也不清楚。”唐伟强支吾道。 “你不知道，怎么就看出他们是我们的人？”梁天舟紧追不舍。 “我认识他们啊，他们是行动科的。” 唐伟强回答得也不含糊。 梁天舟明白，要从唐伟强口里听到实话，已不可能。这两个人，一定跟唐伟强有直接关系。 也许就是陶元举派给唐伟强的，组成一个监视小组。刘斯芸撤离没有成功，应该就是他们捣的鬼。 他刚刚在陶元举面前，提到他现在在177师的处境，这个敏感时候，他是绝对不能出头，去保军统的探子。 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陶元举吧，让他直接出面，来捞人。 梁天舟的这种念头，袁参谋长已经预料到了。 这次把军统的探子抓起来，就是袁参谋长一手策划的。 护送刘斯芸被军统搅和，177师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经过一番秘查，袁参谋长发现，事情的泄露，跟唐伟强有极大关系，对唐伟强的调查，就顺理成章地摸出了他在军营外面的接应人员。 他把一个方案跟刘师长一提，刘师长当即表态：“好啊，咱们就来一次抓捕，抓捕gd的探子！” 于是，毫不费力地，两个军统的探子被当做gd探子，被177师特务连给逮了起来。 唐伟强退出去不久，袁参谋长叫了一个参谋来，给梁处长传话： “梁处长，参谋长叫你去一趟。” 梁天舟立即想到，袁参谋长一定是要跟他说抓了人的事。 想到刘师长对他说过的话，这一次少不得又要挨一通训斥。 人是陶元举派的，可袁参谋长会认为就是他梁天舟派来的。 这怎么解释得清？ 硬着头皮去呗。 到了袁参谋长那里，参谋长却一脸和气地叫他坐下，观察着他。 “参座，你找我？”梁天舟主动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你上午不在，我们抓到了两个gd奸细，就在我们军营外出没，鬼鬼祟祟的，形迹可疑，是我让特务连派人去抓的。” “gd奸细？”梁天舟突然想到，袁参谋长说是gd奸细，那陶元举还怎么出面来捞人？ 袁参谋长道：“是啊，现在gd派出的探子，活动越来越频繁，梁处长，你作为情报处长，可要擦亮眼睛啊。这两个人抓来，还没审。先晾他一天，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审审。”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梁天舟提议道。 “不急。先让特务连的，杀杀他们的锐气，明天我们再去。”袁参谋长摆手说道。 看来，那两个人，今天逃不了一顿收拾。这是做给梁天舟看的，更是做给陶元举看的。 从头到尾，梁天舟都没提人是军统的这话，陶元举背着他派人，他就权当啥也不知吧。 “参座，那我先去忙了，明天记得叫上我。” 梁天舟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话说梁天舟离开蒋记鱼庄后，陶元举回到包间，又试图找机会跟蒋凤妹和柯方攀谈。 蒋凤妹在外面招呼伙计收拾大堂的间隙，领着柯方，来到他的包间。 “陶站长，你说的小伙子，可是他？” 陶元举不用看，先前在大堂的时候，已经见过了：“是他！怎么称呼？” “我叫柯方。我听师妹说，你我曾经见过？抱歉我怎么不记得了？” “柯方，嗯，还记得有一次你给便衣队追捕，怎么逃掉的吗？” 陶元举提醒道。 “哦，我想起来了。”柯方做恍然大悟状，“那个开车搭救我的，就是陶站长？实在是太感谢了！” 蒋凤妹插话道：“这么说，陶站长对你可有救命之恩，师兄，你好好敬陶站长一杯酒，我先去楼下招呼着。” 柯方在陶元举的包间，敬完酒，也找个理由退出来。 陶元举心里还比较满意，这次也算是跟他们俩搭上交情了。以后的事，慢慢再说吧。 结完账回到两江站小楼，刚上楼梯，就听到自己办公室的电话铃声，一直在响。 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办公室，抓起电话。 是唐伟强打来的。 电话里，唐伟强跟他报告了两个行动科队员被抓之事，他没敢透露，已经告诉梁天舟，因为陶站长再三打过招呼，派出去的那两人，不能让梁副站长察觉。 “什么？我们的人，被177师抓了？什么理由？” 陶元举突然想到，这一定是177师的报复。 他要动177师的人，而且还是他们师长的女儿，人家岂能忍下这口气？ 唐伟强答道：“我听人说，是抓了两个gd探子，可是我亲眼看到，就是我们的两个人。” “混蛋！” 陶元举想骂唐伟强，怪他怎么不想法通知人员躲开，或者想法把他们放出来。 可唐伟强在177师情报处，他以什么身份出面放人？ 他想让梁天舟想法，可上午梁天舟才说了，他在177师，也很尴尬，要是再让梁天舟出面，岂不更加惹恼了刘元武？ 看来，还得他自己厚着脸皮去处理。 逃避不是办法，他是两江站的站长，两江站的人被扣押，他不能不施救。 否则，会凉了行动科弟兄们的心。 怎么去说呢？得想个说得通的理由。 陶元举驾车来到177师驻地，被门口哨兵拦下。 他递过证件，对哨兵道：“我是军统两江站的，我要见你们刘师长。” 虽然抓人是参谋长派人行动的，但没有师长授意，参谋长绝不会这么干。要找就找师长，找主将。 哨兵从岗亭把电话打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回道： “我们刘师长说了，我们跟两江站素无交集，师长现在正在开会，不便接待。” 陶元举明知对方是在拿捏他，还得耐着性子，又对哨兵说道； “你对刘师长说，我们两江站，和贵师之间，可能有些事，需要当面跟刘师长解释解释，务必请刘师长腾出宝贵时间，我会在此等候。” 哨兵又去打电话。 依陶元举的脾性，他很想转身就走。可是这事总得解决，还不好请上峰出面，给刘元武施压。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上峰可能不仅不会替他出头，反而会给他一通训责。 这次哨兵回来，对他说道： “刘师长实在不空，他让袁参谋长来接待陶站长，请你稍等，袁参谋长随后就到。” 陶元举跟袁参谋长打过交道了，现在自己这种低姿态，来求袁参谋长，他都不知道见面该说什么。 又等了差不多一刻钟，才见袁参谋长从军营里面，朝门口走来。 见到陶元举，嘲讽道： “是你？师座说军统两江站的人，有什么事要解释，竟然是你？你不是去荆城港了吗？现在又追到师部来，你到底想要怎样？” “袁参谋长，这件事可能是个误会。我此次前来，不是为了刘秘书。” “哦，那你又在耍什么花招？”袁参谋长扫了门外一眼，见陶元举是一个人，只身前来，心下有了底。 () 第904章 下不为例 陶元举尬笑着说道： “贵师扣押了我们两江站的人，我想这应该是个误会，所以来跟袁参谋长协商协商，能否……” 不等陶元举说完，袁参谋长大手一挥：“我们抓了你的人？你有没有搞错？我师跟两江站可都是国军序列，我们为啥抓你的人？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你别当我不知道，你们安插在我177师的那些人，我们早就一清二楚，你跟他们联系联系，看看我抓了他们没有？” 陶元举忙道：“我说的是，你们今早在这小街上，抓走的两个人。” 袁参谋长略一思索，然后一拍脑门，道：“陶站长说的是那两个gd探子？莫非是两江站跟gd有什么牵扯？” “袁参谋长说笑了，我军统两江站，怎么可能跟gd牵扯不清。实不相瞒，他们两个，是我行动科的人。我想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还请袁参谋长明察，让我把他们带回去。” 袁参谋长连连摆手道：“是误会吗？我就奇了怪了，我们抓两个gd奸细，陶站长也要插一杠子？你是想跟我们抢功？此二贼在我军营之外，鬼鬼祟祟，偷窥我军事机密，理应由我们处理。陶站长还是请回吧。” 陶元举心中冒火，强压住道： “袁参谋长，做事不要做得太绝，我已说明，他二人是我行动科成员，你还要强行扣押，你……” 这时，袁参谋长身后，传来刘师长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 陶元举一看军衔，料定来人就是刘元武，忙撇开袁参谋长，对刘师长道： “我行动科两名队员，被袁参谋长误抓，我特来说明情况，请刘师长允许我把他们带回去。” “哦，有这回事？你就是刚才要见我的陶站长？”刘元武大大咧咧地往前走了两步，朗声问道。 “是啊，鄙人两江站陶元举。”陶元举赶紧自报名号。 “老袁，有这么回事吗？”刘元武转向袁参谋长问道。 “师座，就是早上抓的那两名gd探子。他说是军统的人，现在还在关着，没审呢。”袁参谋长跟刘师长报告道。 “gd探子？是军统的人？”刘元武冲着陶元举道。 “不是gd探子，确确实实是我军统的人。我可以给刘师长保证。” 陶元举急忙说道。 刘元武道：“既然还没审，等我们审过了，如果真是误会，再通知陶站长来领人也不迟。如果不是误会，放走了gd探子，可就不好办了。” 袁参谋长跟着说道：“师座都发话了，陶站长，你就请先回去，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的。” 刘元武对陶元举道：“陶站长，你放心，我尽快安排审讯，你先回去吧。” 说完，转身离开了。 陶元举站在原地，也没别的招。人家说得在理，如果查明确系误会，再通知他。 他还能说什么？ 只有悻悻然地打道回府。 袁参谋长回转身，直接去了情报处。 “梁处长，那两个人，是军统两江站的？”见到梁天舟，袁致和大有深意地问道。 “什么？是军统的？我不知道啊！”梁天舟一脸无辜。 “哎，刚才陶元举亲自来了，想把人领回去。” 袁参谋长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梁天舟。 “参座，这件事，跟我没关系。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审审嘛。” 袁参谋长手一挥：“不用了。真以为我不知道。等下你去特务连，把人放了吧。但得给陶站长带个话，下不为例！” 听着袁参谋长柔中带刚的话，梁天舟心想，为什么要我去把人放了？明明跟我无关。 他懂了。这是师座和参座，给他的一个警告。 同时也是给陶元举的一个警告。 “好吧。虽然这事跟我没关系，我按照参座的意思办就是。” 梁天舟马上起身去了特务连。 那两个行动科的队员，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 梁天舟只是给特务连的转达了参谋长的意思，要他们放人。 他自己并不想跟行动科的打照面。 但还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两人一瘸一拐走出军营，消失在大门外。 …… 两人出现在陶元举面前的时候，陶元举心里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细细想来，他感觉追踪刘斯芸，纯粹是被人耍了。 十拿九稳的事，却被人家一环扣一环，引他现身。然后又把人拘了，还故意不给放人，说是gd探子。 那两人站在那里，问陶元举：“站长，我们还继续吗？” 陶元举把手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摔，吼道：“继续继续！人都被抓了，你们还怎么继续？” 随后又道：“算了，撤了。我让唐伟强加紧一点就是。” “是！”两人赶紧立正。 “你们先去医院把伤处理一下吧。”陶元举又换了一种口么说道。 两个人刚要出门，陶元举这才想起问道： “等下，你们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我们也不知道啊，他们用了一天的刑，然后就突然把我们放了。” “行了，你们走吧。” 陶元举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两人走了。 直到下次见到梁天舟的时候，他才知道，是袁参谋长让梁天舟去放的人。 梁天舟看起来很不高兴，对陶元举道： “陶站长，我这是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说不清楚了！” 陶元举无言以对，不停地抽着烟。 末了，才说道：“以后刘斯芸的事，你就多用点心。” “还以后呢，以后我在177师，啥也不敢动了。人家不得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那也不至于，你可是军令部派去的，堂堂正正的情报处长。” “不说这些了。我尽量吧。” 梁天舟转移了话题： “陶站长，昨天你跟鱼庄的女掌柜，聊得如何？我可是特意给你们创造了机会。” 陶元举笑道：“还好，用你的话说，不要性急。我看出来了，他们的武功不错，你当初是不是就看中了他们的这一点？” 梁天舟摇了摇头：“光武功不错，并不一定有用。关键要他们愿意做的事，才会尽心尽力去做好。就好比说对付岛国人。他们在我认识之前，就对岛国人充满了仇恨，这才是我最看重的。” 陶元举道：“说得没错。但只要加入了军统，一切以任务为重，个人的喜好，得服从组织的目标。这一方面来说，他们还差一些。” “你还想收编他们？我看是白费精力。” “诶，也不一定要加入嘛，能发展成外围成员，也是好的。我准备派人进入鱼庄，慢慢再观察观察。” 梁天舟心中一惊，陶元举这是跟蒋凤妹耗上了？ “你想叫人去鱼庄当伙计？人选可得挑好，可别像那两个人，被人一眼看了出来。” 梁天舟指的就是被袁参谋长抓获的两人。 陶元举道：“你我都不出面，看看通过别的什么人介绍进去，省得他们有所防备。” 梁天舟笑道：“你这一招，说不定能行。但你派人去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是说了嘛。近距离观察。当然，鱼庄那种地方，人多嘴杂，也便于打探消息。即使说不动蒋凤妹，安插一个人去，对我两江站，也是有用的。” “陶站长真是老谋深算。只要不到177师捣乱，我没意见。” 陶元举的这想法，也是聊到这里，临时冒出来的。如果他早有此念头，还不一定跟梁天舟透露。 这也只相当于提前部署，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具体的明确目的。 跟动员蒋凤妹加入军统一样，试一试，没什么损失。万一有用，那就是意想不到的作用。 陶元举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 第905章 上级指示 陶元举对蒋记鱼庄感了兴趣，梁天舟并不担心。 因为他已经给蒋凤妹透露过了，这个姓陶的，是军统两江站的站长，身份在那摆着，不用再去提醒，蒋凤妹一定会有所防备。 经过袁参谋长整这么一出，陶元举近期可能对177师的关注，会有所顾忌。 不过，他还有唐伟强，在梁天舟身边，也在177师内部，所以，对刘斯芸的动向，他想掌握，还是能掌握的。 刘斯芸现在暂时不能撤离了，这个情况，还得向组织说明。 梁天舟决定，该去会一会那个“麻雀”了。 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伪装身份，去跟“麻雀”接头，时间最好就定在晚上。 从两江站出来后，他按照斯芸所交代的联系方式，给“麻雀”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回了军营。 在情报处碰到唐伟强，他把唐伟强叫到自己办公室。 “梁处长，有什么吩咐？” 特务连秘密把人放了，唐伟强还不知道。 梁天舟对唐伟强道：“你说的那两人，我已经放了。” “好啊，还是梁处长有办法。”唐伟强恭维道。 “别特么在我这里拍马屁，你们以后老实点，别背着我整东整西的，整出粑粑出来，我来给你们擦屁股！别忘了我们来177师的目的，不是来树敌的，搞得我们待不下去，还怎么完成任务？” “梁处长，我也是奉命行事，这怪不得我啊。”唐伟强申辩道。 “我已经跟陶站长也这么说了，此事不提了，下不为例。” “是！”唐伟强不再辩白，点头鞠躬道。 “找个时间，我来安排，你请客，我们请袁参谋长吃个饭。你跟他好好赔个不是。” 唐伟强疑惑地没有说话。 “怎么？想不通？”梁天舟问道。 “不，不是，为什么要我去赔不是？” “你以为，别人不知道那两个人跟你的关系？自作聪明！动了那两个人，没动你，还以为你没事？如果我推测的不错的话，袁参谋长是顺着你的行踪，才发现那两个人的。” “那，那怎么办？”唐伟强这才幡然领悟，显得局促起来。 “大家都是一条战线的，方式方法不对，没有根本的矛盾。找机会把话说开，赔个礼，看袁参谋长怎么说吧。弄不好，他可能把你赶出177师。你好好想想吧。” 梁天舟是军令部派来的情报处长，可唐伟强不是。 即使唐伟强是跟着梁天舟进的177师，针对梁天舟，剪去他身边的羽翼，让梁天舟成为孤家寡人，这种可能性很大。 梁天舟这么做，也是要通过唐伟强的口，转告陶元举，要唐伟强继续待下去，就得听他的安排。 同时，也借机跟袁参谋长缓和缓和关系。 前面刘师长对他提过警告，后来袁参谋长也委婉地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唐伟强赔礼，他也要跟袁参谋长致歉。 跟刘师长和袁参谋长关系闹僵，无论从军统方面，还是gd方面，他的工作都不好继续开展。 “那行吧，梁处长，我听你的就是了。” 唐伟强低头说道。 “行了，你去吧，到时候我会叫你。” 晚上去接头，梁天舟需要提前做些准备。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下午就开着车出来了。 在城里兜兜转转，确保身后没有尾巴盯着。 这才走进一家成衣店，给自己买了身行头。 他平时经常穿便服，但那些便服，都被人看到过，如果碰到熟识的人，还是有可能被认出来。 买好衣服，又买了顶新的帽子，回到车上，捯饬半天，这一次，他化装后，跟原来的梁天舟相比，就像换了一个人。 车也停在原地，不开了。 先去找地方吃饭，然后叫了辆黄包车，前往约定地点。 北郊的荷塘湖畔，暮色下，对面黛色山影，倒映在湖面。 梁天舟曾经在这里跟“水仙”见面。 现在，他要跟“麻雀”在此接头。 之所以选择这里，因为一到傍晚，这一带人烟稀少，视野开阔，有没有尾巴，一目了然。 而且因为地处郊外，有什么意外情况，也便于撤离。 梁天舟身穿风衣，戴着墨镜，捂着口罩，站在湖边，耳听八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有人来了。 踩在草丛上的“唰唰”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扫了一眼，应该是“麻雀”。 “麻雀”率先开口，对了暗号。 “麻雀”倒没有特别化装，就是一副本地村民打扮。但那张脸，在夜色之下，梁天舟还是看出来了。 朱江！ 原来是朱江！ 上级派了朱江来做联络人，看来是为刘斯芸量身定制的。 由于梁天舟包裹严实，朱江并没有认出梁天舟。 在雾都时，他们也极少正面对话，所以单从声音上，朱江是听不出梁天舟来的。 “‘吴钩’同志，根据上级指示，‘刀锋’不在的时候，由我跟你直接联系。你是领导，具体怎么做，我听你的。”“麻雀”开门见山，他对“吴钩”这身打扮，并不诧异。他明白这是为了保密，“吴钩”的身份，还没到对他公开的时候。 梁天舟平静地说道： “第一件事，以前跟‘刀锋’的一切联系方式和暗号作废。我和你启用新的联系方式。” 接着梁天舟把新的联系方式和联络暗语，告诉了“麻雀”，并让“麻雀”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 “‘吴钩’同志，我打断你一下，‘刀锋’同志已经安全撤离了吗？”“麻雀”问道。 “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 于是他把最近几天发生在刘斯芸身上的事，还有军统方面和177师之间近乎对峙的状态，详细跟“麻雀”叙述了一番。 “我的意见，也请你转告上级，‘刀锋’暂时不宜撤离，她在177师是安全的。如果坚持撤离，军统方面，会认为她是事情败露，逃走了。她的gd身份暴露，我也难逃干系。所以，这一点，请你一定跟上级说清楚。” “嗯，这样也好。这些天没有她的消息，你也联系不上，我们都很担心。”“麻雀”轻轻松了一口气。 “我们？”梁天舟重复了两个字。 “是啊，我们可不是一两个人，是一个小组，专门为了配合你。” “还有，”梁天舟继续说道，“我建议，让‘刀锋’暂时保持静默，不要给她任何任务。她留在这里，将来也许会有大用处。这也是我要你把跟她的联系方式和暗号作废的原因。” “麻雀”接口道：“如果你前面的提议上级批准了，这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我的情况说完了，该你说了，上级有什么新的指示？” 梁天舟第一次跟“麻雀”接头，再次之前的事情，他不是很了解。 确定了联系方式和刘斯芸的处理问题，就想知道，还有什么需要他立即着手办理的事。 “来，我们坐下说。” “麻雀”指着地面的草丛，对梁天舟示意道。 看来，不是简单一两句话能说完的，梁天舟在“麻雀”旁边，往草丛上一坐，厚厚的草甸，透出一股凉意。 “据来自不同渠道的消息分析，中原军区周围的国军，近期有调动的趋势。很可能是针对中原军区，做了新的部署。” “我明白了。” 梁天舟说道。熟知近代历史的梁天舟，知道一场大战就要展开了。 “麻雀”把他所知道的一些情况，跟梁天舟做了分享。然后说道： “所以，上级指示，不仅177师，鄂省各路国军的动向，尤其事关军事部署的情况，咱们都要密切关注。最好能弄清，他们动手的时间，和针对的我方哪一部，以便军区首长提前做好应对。” () 第906章 借酒传话 梁天舟道：“要是能搞到他们的军力部署图，还有作战方案，就更好了。” “那是当然。‘吴钩’同志，你这边有这种机会吗？” “我只能说，机会来了，我会抓住。别的，我不敢保证。” 这是实话。177师的作战方案，他作为情报处长，应该能接触到。但鄂省国军各部的作战方案，他还真没那个能力。 “麻雀”对他的回答，却很满意。 “这样已经很好了。要知道，在鄂省国军中，可不只有‘吴钩’一个是我们的人。综合各方信息，是上级首长的事。” 梁天舟继续说道：“我说的机会，是一旦177师出动，必然跟其他关联部队协同发起进攻，比如152师。那样的话，作战方案，就会体现出相互配合的友军的行动部署。如果能搞到，我会及时跟你报告。” “麻雀”点点头：“这件事，是当前最紧迫的事，也是最重要的事。没有你们这些深入国军的同志，我们就像瞎子和聋子，一旦敌人发动攻击，我们将措手不及。” “请组织放心吧。我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这是梁天舟来到177师，最主要的用处。其他那些，防止同志的暴露，消除嫌疑，营救被捕人员，跟这个任务比起来，都是铺垫。 梁天舟还想到了一个人，邹平凡。 他在两江行营做高参，他的位置，也许能接触到更高级别的军事机密。 但却没有机会，跟邹平凡发生联系。 不，他跟邹平凡之间，还是有点关联的。那就是邹映雪。 不过，邹映雪现在是军统的人。当初要是直接把邹映雪拉到gd这边，就好了。 梁天舟记得，抗战还没结束的时候，他和邹映雪，在一家咖啡馆，用英语对今后要走的路，进行过一番试探。准确地说，是邹映雪对他进行过试探。 在那之前，梁天舟觉得，邹映雪就是一个成天无所事事的海龟富家女，甚至有点无脑。 但自那以后，他才发现，邹映雪，并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的思想，她的欲擒故纵的手腕，还有她善于伪装的本领，都领梁天舟刮目相看。 那时候梁天舟甚至怀疑过，邹映雪是不是gd安插在邹平凡身边的卧底。 可后来“隐士”说要把邹映雪拉到军统来，至于后来她怎么进的军统，梁天舟却并不知晓。 这个情况，要不要告诉“麻雀”，让“麻雀”跟上级首长反映呢？ 他对邹映雪并没多大把握，还是不说了。 不然有可能误导上级首长，做出无法实现的决定。 “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平时有情况，我们进量通过不见面的方式交换信息。我先走一步。” 梁天舟告辞后，回到大路上，依旧叫了黄包车，拉到他停车的地方，才驾车回去。 …… 当天时间太晚，直到第二天，梁天舟才有机会见到袁参谋长。 跟参谋长提了请他一起吃饭的想法，他以为还要花费不少口舌，谁知袁参谋长一口就答应了，还主动问道： “你准备请哪些人一起？” “我，跟我一起来的唐伟强，参座，你看要不要把师座也叫上？”梁天舟试探着问道。 袁参谋长摇摇头：“如果是你一个人，师座可能会来，当然斯芸也会来。有唐伟强在，还是别自讨没趣了。你要是有什么话，想在那样的场合跟师座说，就告诉我吧，我代为转达。” “嗯，还是参座想得周全。” 唐伟强，情报处一个普通科员，师座会跟他坐在一桌吃饭喝酒？更别说现在唐伟强勾结军统探子，监视师座的女儿斯芸了。 梁天舟也只是顺嘴一说，也是对师座的一种尊重。 “你定好时间，跟我说一声，我一定到。”袁参谋长道。 “今晚，得胜楼吧。我就不单独再来通知了。”梁天舟笑着说道。 回头梁天舟又跟唐伟强通知到。 至于参谋长为什么那么爽快就答应了，梁天舟颇感意外。 直到晚上，坐在得胜楼的包厢里，酒过三巡，梁天舟才明白袁参谋长的用意。 梁天舟和唐伟强提前到了得胜楼，订好了包厢，两人站在酒楼外面迎接袁参谋长。 袁参谋长只身前来，远远地就跟梁天舟挥了挥手。 唐伟强跟在梁天舟身后，恭恭敬敬对袁参谋长敬了个军礼： “参谋长，楼上请！” 落座以后，服务生退下，袁参谋长才说道： “我知道梁处长摆这一桌什么意思。这是你们的一个姿态，我也代表177师，代表师座一个姿态。” 梁天舟琢磨着袁参谋长话里的话。 菜上来了。 梁天舟示意唐伟强先敬参谋长一杯。 “参谋长，”唐伟强端起酒杯，对着袁参谋长，“我来这里时间不长，有些事，考虑不周，给师座和袁参谋长添麻烦了。以后还请袁参谋长多多指教。” 袁参谋长微微用手一点，端起自己的酒杯道： “诶，可不是惹麻烦那么简单，也不是你的责任。言尽于此，梁处长，也别敬来敬去，咱们一起干杯吧。” “话虽如此，但伟强还是应该敬参谋长。然后我们再一起干杯。”梁天舟坚持道。 “好，干了。”袁参谋长一饮而尽，亮了杯底。 放下酒杯，袁参谋长轻轻摇了摇头，对梁天舟道：“梁处长，跟你说实话吧，要不是我劝着，师座是要严肃处理唐伟强的。” 梁天舟斜眼看着唐伟强，唐伟强不敢吱声。 幸亏梁处长安排了这个酒局，让自己有个机会。 他还以为抓的人不是他，就跟他没关系呢。 “来，喝酒。”袁参谋长主动提酒，梁天舟和唐伟强赶忙双手捧着酒杯奉陪。 梁天舟发现，袁参谋长从头到尾，说话都盯着他，几乎不跟唐伟强说话。 “梁处长，我今天在这酒桌上，说的话，你们尽管传给陶元举。” 袁参谋长接着酒兴继续说道：“军统在国军部队安插特工人员，这是惯例，对梁处长，我们也是欢迎的。但是，有必要搞得那么剑拔弩张吗？你抓我的人，我抓你的人？” 梁天舟脸颊微红，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听了这话。 唐伟强低着头，不敢动筷。 “别说刘斯芸就一个女孩子，之前在报社当个记者，跟gd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硬说她有gd嫌疑，这不是针对她，是针对刘师长！有些人就是爱制造事端，不整人，他就不舒服。” 袁参谋长话越说越严厉，也不管另外两个人听了，心里怎么想。 “参座，言重了！我想伟强并不是想整谁。”梁天舟打着圆场。 “梁处长，说谁谁知道。” 袁参谋长继续道：“话说回来，就算斯芸有gd嫌疑，那也只是嫌疑。如今大战在即，军统却在后面搞领兵主将的黑材料，他这是要干嘛？临阵换将？他有那能耐吗？” 说着，袁参谋长又举起酒杯，换了种温和的口气，对梁天舟道： “来，喝酒。我也就随口说说，两位不要往心里去。我也不是说你们。” “说得好！”梁天舟喝彩道，“这也是我今晚想说的。” 几个人，吃了几口菜，又喝了一会儿酒。 接着聊了些闲话。 斯芸说过，袁参谋长跟着刘师长多年，算是刘师长的心腹。他这番话，就是代表刘师长说的。 梁天舟跟着也说了几句，就是要唐伟强把这些话，都带给陶元举。 安排唐伟强设酒局，明面上是为唐伟强好，就是让袁参谋长，把他的态度，转达给陶元举。 有些话，梁天舟自己跟陶元举说，分量还不够。 快要结束的时候，袁参谋长又对梁天舟道：“现在我跟师座提出，让斯芸待在部队，不要外出，不跟外人接触。所以，你们尽管放心，我177师，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梁天舟只好不停点头称是。 () 第907章 我得叫你一声叔 从袁参谋长的语气看，他还是把军统探子的事，发泄到梁天舟的头上了。 但梁天舟对此并不在意，把唐伟强拉来，就是要他亲眼证实这种局面，回去好让陶元举有所收敛。 接下来，他要想法，在刘元武和袁参谋长面前，缓和缓和关系。 这就得让刘斯芸协助了。 斯芸现在退出的任务小组，梁天舟跟她的接触，却不受影响。 如果因为暗探的事，或者刘斯芸撤离不成，就渐渐疏远，那才真让人怀疑。 怀疑他跟刘斯芸接触，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梁天舟跟“麻雀”见面时，废除了之前跟“刀锋”的联系方式和联络暗语，同时也约定了将来启用的方式和暗语。 那时如果梁天舟调离了现在的岗位，组织上还可以通过这个联络方式，和“刀锋”取得联系，从而激活她。 从得胜楼出来，梁天舟让唐伟强先走，他自己和袁参谋长慢慢朝军营散着步。 进入军营后，袁参谋长才说：“可能斯芸的事，她已经跟你说了。我相信这件事，跟你无关。刚才我就是说给那个姓唐的听的，有问题可以当面提出来，别在背地里搞这种小动作。” ‘参座，唐伟强是我带来的，我也有责任。斯芸回家的事，事先没有跟我说，如果我知道，我是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的。’梁天舟道。 袁参谋长道：“看得出来，你对斯芸是真心的，这事翻篇了。我听说，梁处长也是咱们西蜀人氏？” “是啊。都是同乡，我跟斯芸还是校友呢。”梁天舟答道。 “是吗？中学校友？” “大学校友，我也在蓉都的金大上过学，比斯芸高几届。” 袁参谋长道：“那真是难得的缘分。” “听斯芸说，参座很早就跟随师座了？斯芸小时候，还在她家经常见到你？” 袁参谋长拉起了家常，梁天舟也陪着闲聊。 “是啊，斯芸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袁参谋长道。 “这么说，我也得叫你一声叔。” “袁叔叔，天舟，你们在这里呀。” 梁天舟的叔还没叫，迎面走来刘斯芸，对着他和袁参谋长打招呼。 “斯芸呀，我们出去吃了个饭，刚吃好回来。” 袁致和道。 “天舟，你们去吃饭，都不叫上我。” 刘斯芸走到跟前，笑着说道。 梁天舟正要解释，袁参谋长挥挥手，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留下斯芸和梁天舟。 梁天舟揽了一下斯芸的腰，歉意地说道：“我和参座吃饭，是谈事情。走，我们去那边转转。” 拉着斯芸朝小河沟方向慢慢走去。 梁天舟把跟“麻雀”见面的情况，跟斯芸简单叙说了一遍，最重要的，把她静默的决定，以及将来联系的方式和暗语，正式进行了传达。 “从现在起，你不再涉足目前的任务，你的任务就是，深潜，等待唤醒。” 梁天舟郑重地说道。 “我知道了。唤醒不唤醒，不是由你来通知我吗？” 刘斯芸疑惑地问道。 “不一定。既然我们的任务不同，也许到时候，我有其他任务，调离了177师呢。一定要记好，这是组织的决定。” “好吧。” “再有，”梁天舟回头看了看路上，没有人，才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和参座刚才吃饭，谈的什么？就是谈你。” “谈我？谈我什么？” ‘谈什么不重要，你记住，你是师座的秘书，做好本职工作就行，没事不要出军营。’ 刘斯芸点了点头。 “斯芸，你能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吗？”梁天舟转移了话题。 “以前不是都跟你说过嘛。”斯芸说道。 “再说说吧，主要是有关师座和参座的事，你能记得多少？” “哦，原来醉翁之意，不在我。好吧，我就跟你说说。” 通过斯芸的叙述，梁天舟对刘元武和袁致和的过去，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在心里反复掂量，像这样的国军将领，在几年之后，将会做怎样的选择？ 换句话说，是被策反，还是被俘，还是随着常总裁，撤到孤岛上去。 亦或是，在某次战役中，阵亡？ 这种话，他不会跟斯芸分享，却一直在脑子里萦绕。 他跟“麻雀”提议，让斯芸深潜，就是希望他们最后能选择第一种方式。 这是出于私心，也是出于对双方战事的考虑。 当然，这种条件现在并不成熟，177师一直在备战，虽然军中有些消极情绪，刘元武却信心十足。 …… 陶元举把向蒋记鱼庄安插人员的事，交给了邹映雪。 邹映雪算是两江本地人，在两江的熟人比较多。 当她回到两江站小楼的时候，陶元举对她说： “你想个办法，帮我把一个人，送到蒋记鱼庄去当伙计。” 邹映雪一听，立即问道：“蒋记鱼庄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鱼庄里人来人往的，方便打听消息。这个对你来说，不难吧？” 陶元举没有说想打蒋凤妹的主意，他只要邹映雪想法把人安进去即可。 “我想想，蒋记鱼庄以前是甘家的产业，掌柜的蒋凤妹，是甘帮主的义女。陶站长，你不会是盯上了甘家吧？我可是听说，你在南头帮也安插了人。” 陶元举忙道：“映雪，你误会了。盯着南头帮，我怀疑码头上有gd活动。但蒋记鱼庄，我确实觉得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尤其是在那里做伙计，可以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 邹映雪笑道：“你要是看中这一点，派人去皇冠夜总会，也比盯着一个鱼庄强。” “你怎么就知道，我在皇冠夜总会没有安排人？不过，对付gd，鱼庄比夜总会更加有利。知道为什么吗？” 邹映雪不屑地说道：“你以为gd都是穷棒子？人家做情报工作的需要，照样出入高档场所。还有，要说穷棒子，倒不如派人打入丐帮，他们对坊间的消息，更加灵通。” “有道理！你提醒得对，我还真把这伙人忽视了。现在我就问你，在鱼庄安一个人，你帮还是不帮？” “帮！你陶站长都发话了，你的话，就是命令，我还能不照办？等我消息吧，搞妥了，我通知你。” 邹映雪跟蒋凤妹并不熟，她在蒋记鱼庄去过很多次，都是作为食客，在那里用餐。 早先和甘文勋一起，后来还和两个师长，栾九的饭局。 但她跟甘文勋熟，甘文勋在两江的玩伴，她也认识不少。 转弯抹角托人介绍一个远房亲戚去干活，还是容易做到的。陶元举把事情交代给她，也是这个意思。 但邹映雪并没有这么做，她从两江站出来，直接去了蒋记鱼庄。 她想，蒋凤妹应该还能认出她来，那次她和177师、152师两位师长，还有梁天舟等，一起来吃饭，蒋凤妹就见过。 以她152师供应科科长的面子，给蒋记鱼庄介绍个伙计，应该不成问题。 看鱼庄的生意，高峰时期，伙计确实不够使唤，这一点，邹映雪也注意到了。 一脚迈进蒋记鱼庄，又赶上午餐高峰期。 蒋凤妹一见，笑盈盈地招呼道：“邹科长！” “嘘！” 邹映雪做了个手势，让她不要叫。 “我来吃饭，可不想你这么大喇叭广播出去。”她跟蒋凤妹开着玩笑。 蒋凤妹减弱了音量，凑到跟前问道：“你是一个人，还是约了朋友？” “我今天是一个人。就在一楼大堂，对，就那边靠窗的小桌就行。” 邹映雪指了指左前方的位置，对蒋凤妹道。 () 第908章 和邹映雪称姐道妹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09章 看好刘秘书 蒋凤妹提出，这两件事，是否有什么关联。 李书记也拿不准，但并不排除军队的邹映雪和军统的陶元举有什么联系。 “你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会让人去查一查，邹映雪跟陶元举有什么联系，在此之前，你在鱼庄一定要多加留意，先稳住邹映雪。但不要让她有所察觉。” “这一点，我会注意的。请李书记放心。” “还有，接上级指示，近期要特别……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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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10章 刘陶携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11章 战前工作调整 陶元举虽然说会把军统方面侦知的情报，通过梁天舟，向刘元武转达。 但他却不会把潜伏特工人员的情况，跟梁天舟透露。而且，重要的部分，他也会留一手，准备直接跟刘元武交接。 正如他所说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有另一层意思，他要在刘元武面前，体现出他的重要性，刷刷他的存在感。 梁天舟早上没有看出军营有什么一样，但上午走进办公室，就被袁参谋长叫了过去。……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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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12章 送我去邹公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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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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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15章 望江旅社 蒋凤妹说完，又捂着嘴道：“我是不是不该问？映雪姐，你吃好了吗？” 明显的转移话题。邹映雪莞尔一笑： “好了。大伙儿吃完，又要忙了，你们收拾好餐具就去吧。” 邹映雪起身，离开蒋凤妹，去招呼其他人了。 等众人陆陆续续吃完，蒋凤妹暗中把军需补给站的情形，看了个遍。 还从军车司机们的闲聊中，得知了他们要去的大致地方。……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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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17章 拔营起寨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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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18章 我是协助你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20章 调查重点 两江城的报纸，当天就头版头条，醒目标题，报道了开战的消息。 “打起来了！” 这不仅是报纸新闻的主题，也是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的焦点。 虽然并没有关于战争态势的详细报道，但人们心中，对于和平的梦，破裂了。 新的内战爆发，国民政府各个部门，都进入了战时状态。 一些民主人士，却在奔走呼吁，希望双方保持克制，继续和谈。 老李坐在一家茶倌的角落，一边看着当天的报纸，一边在等着什么人。 窗外的街上，报童一边跑，一边叫：“看报！看报！最新消息，国共打起来了！” 位于南城湖畔的两江大学校园里，学子们群情激昂，相互串联，准备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学生游行，走上街头，向市民，向市政府表达要和平、不要内战的愿望。 一些知名教授，也发表声明，谴责撕毁和谈协议的行为。 边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江大校园中。 他现在已经是gd两江学工委的主要成员， 受上级指派，深入校园里，发动青年学子，组织宣传活动。 江大学生组织，先后接到了来自全国各地高校学生组织的通电，统一行动起来，各地同时开始游行请愿。 学生中的积极分子，更是活跃。 “听说了吗？在春城，由文化界名人牵头，组织了万人大签名活动，反对内战，要求和平。咱们两江城岂能落后，我们分头去动员，也搞他一个万人大签名，如何？” 有人提议。 “我赞成！”其他人纷纷附和。 “可以把万人大签名的大型条幅，在游行的时候，拉起来。不仅动员校园里的师生签名，还要沿途的市民和各界人士，都来响应。” “对！从江大校园，到市政府，我们把签了名的布幅，直接送到市长手上。”也有人说道。 “还不如找一些媒体记者，把签名布幅拍照登报，让更多的人看到。” “这办法也不错！” 大家七嘴八舌，出这主意。 “我们还是听听边学长的意见吧。”有人看到边尘过来，对边尘说道。 “大家的意见，我都听到了，我赞同。提交给当局，和找媒体报道，并不矛盾，可以同时进行。”边尘道。 “再印发一些宣传传单，游行的时候，沿路散发。” “好主意！” 学生们先在校园里集结，按照计划，游行之前，有一个演讲会，也是动员会。 在校园的操场上，一些教授也主动站出来，登台演讲。 有了教授们的带动，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演讲完毕，边尘给一些主要组织者，提出了几点要求，随后，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就朝着市政府所在地进发了。 校园的动静，早就有人报告了警察局，大批警察出动，试图将游行队伍，围堵在校门口。 但是，显然他们低估了游行的声势，派出的警察，根本拦不住游行的潮流。 陶元举也接到了上峰指示，密切注意两江高校的情况。 他派出了手下便衣特务，有的混在游行队伍中，有的混在两旁看热闹的市民中，准备伺机而动。 “一旦场面出现混乱，立即把那些游行的骨干分子，抓捕归案。”他对手下吩咐道。 游行队伍出发前，就已经征集了校园师生的签名。 走在大街上，队伍最前面大型条幅上，写着万人大签名，反对内战的口号。 随后的学生们，手捧签名条幅，不少市民涌过来，争相签名。 刚刚结束战乱不久，好日子还没过几天，谁也不希望再次爆发内战。 这就是民声！ 然而，还是出现了不和谐的一幕。 因为签名者众多，谁也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谁在条幅上，写下了“消灭g匪，永绝后患”几个字。 “这是谁写的？”有学生看了出来，对着签名的人群，怒声吼道。 “一定是军统特务干的！把特务揪出来！” “我看刚才那几个人，就像特务。朝外面跑了。”有人指着远处说道。 “抓住他们！”学生们纷纷喊道。 立马就有人冲过去，前面听到喊声的学生，也挡在了路上。 一片喊打声，场面失控了。 陶元举派去的几个特务，被打得鼻青脸肿。 还叫他们把闹事的抓起来，他们几个人，对方一大群，怎么抓？ 领头之人，对着警察喊道： “我们是军统，还不赶快把带头闹事的，给我抓起来？” 警察局局长亲临现场，指挥警察，先朝天开枪，然后准备抓人。 人还没抓住，人群再次乱了起来。 是扮作学生的特务，从中拱火，很多警察被围殴。 “大家不要乱！不要乱！”混乱中，有人在高喊。 没人听得进去。 最后两江城防司令部，出动了宪兵队，全副武装赶到现场，这才把局面控制住。 当场抓了好多人，游行队伍还没到市政府，就被强行堵在了街上。 …… 两江站的特务，回到小楼，陶元举怒气冲冲，对着那几个受伤的，大声吼道： “真特么是群蠢猪！让你们去干点事，把自己搭进去，事情还办砸了。” “陶站长，这次游行，背后一定有gd在组织和推动。” 受伤的特务报告道。 “废话！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还用你说！” 又对那些扮作学生的特务道： “从明天起，你们都给我去江大等几所学校蹲着，好好给我查一查，一定要把gd份子揪出来！” “不是抓了那么多人吗？那些人，说不定就是gd。”手下说道。 陶元举摇了摇头：“我敢肯定，真正的gd，一个都没抓到。你们都动动脑子，把江大作为调查重点，这是任务！” “是！” …… 这一天，老李一直在忙着通知各个联络点。 昨晚他收到军分区的电报，吴平是隐藏在军分区的内奸，这是他没想到的。 有一次吴平单独来两江执行任务，弄清岛寇的毁城计划。那时老李跟吴平保持着单线联系。 谁知道，他竟然是军统特务！ 而且，为了查出隐藏的内奸，上级还安排吴平独自来过一次两江，幸好那一次，上级明确要求，吴平到两江后，不要跟两江地下组织联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老李把几年来，每次有吴平参加的行动，都梳理了一遍。 最早一次，是在营救飞行员那回。陈武带来的人中，就有吴平吴安。 对了，他想起来了，那一次陶元举带人，守在他们撤退的必经之路上，等他们把飞行员救出来，才跳出来要人。 当时他一直不明白，陶元举怎么就知道gd方面派了人去营救？又怎么知道营救之后，会从条路上撤离？ 原来，gd的营救计划，早就被吴平告诉陶元举了。 事实上，吴平不仅告诉了营救计划和撤退路线，还把参加的人，都向陶元举做了详细汇报。 所以陶元举才知道，有个会讲英语的女子，跟他们一起行动。而刘斯芸因为在报社工作，不能暴露面貌，当时蒙了面。否则，陶元举就不会为了找到刘斯芸的证据而苦恼了。 老李又想到，正是吴平最后一次单独来两江，给军分区带回了军需补给站的军用物资转运信息，才让军分区侦察连，成功截下了几大车的物资。 这个情报是准确而真实的。 是政委的警卫员张大山亲口对他说起的。 这又怎么解释呢？ 他为什么要让152师的物资受到打劫？为了挣表现？ 还是另有目的？ 那份情报，是他自己在军需补给站打听到的，还是军统站陶元举有意给他提供的？ 一点一滴，老李都不漏过。吴平接触过，现在还在使用的联络点，一个都没有了。 老李终于放下心来。 () 第920章 调查重点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21章 有特务 恰在这时，老李又收到内线报告，军统准备对江大进行清查。 江大的请愿活动，还在继续，不仅学生们热情高涨，不少教授，也是亲临现场。 而一些在厂矿企业从事工运的成员，也正在策划，准备组织工人罢工，以支持学生们的游行示威，要求停止内战，继续和谈。 李书记跟边尘约好碰面，在一个小公园的湖边。 边尘如约而至。现在的边尘，经历了近一两年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22章 逢凶化吉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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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24章 老师是您啊 下午，王进开车送沈达诚来到两江站。 他把车给沈达诚留下，自己叫了黄包车，回警察厅去了。 陶元举从楼上迎出来，把沈达诚请进小楼，一路上，还给沈达诚介绍着两江站的几个部门情况。 进入他的站长办公室后，关好门。陶元举给沈达诚奉上茶，都在沙发上，相对而坐。 陶元举道：“沈督导员，我现在才弄清楚，原来你就是‘隐士’。” ……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25章 抓了个探子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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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2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177师临时指挥所里，几个人都在闷头抽着烟。 等待是很难熬的。 尤其是等待一个这样关键的突袭结果。 如果能抓获gd军分区的头头脑脑，瓦解共军，这份功劳，算得上是开战以来最大的一个捷报。 袁参谋长的部署，应该算稳中求胜，即使对方有诈，也留了两个营掩护撤离。 梁天舟也在静静等候着最终的结果。他希望自己判断是准确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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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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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29章 运输车队出事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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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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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32章 难得的机会 少尉军官见对方人多，而自己这方的人，夺下车队后，每车只上了两个人押车，五辆车一共才十人，肯定不是对手。 不得不老老实实交出交货单，同时说道： “我们是715师楚副师长派来的，我们已经断粮几天了，供给跟不上。不像你们，在两江有稳定的军需补给站。” “所以你们就打起了我们的主意？把我们当地主老财了？打秋风打到自己人头上了？” 梁……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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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凤妹感觉，怎么一问一答，多少围绕着她和她的家世，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凤妹，你别误会。早年我在粤省的时候，跟耀武相识，因为局势不好，我曾把一样物件，托他替我代管。” 沈达诚看了看高阳，又看到看一直守在后面的那个店伙计，对蒋凤妹道： “抱歉，我是不是话说多了。这是我和你家的私事，在这里说，确实不合适。” “没关系。不过我没听父亲说过。家父过世两年了。” “那就更不该说什么了。好，凤妹，你去忙吧。我们吃了也有事要忙。” 吃完以后，沈达诚从鱼庄出来，头有点晕。他对高阳道： “今晚就不去军需补给站了。先送我回住地。” “是，老师。” 高阳驾车，把沈达诚送回去，把车钥匙放到茶几上，才告辞离去。 既然到家了，沈达诚脱下外套，从橱柜中取出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酒杯，自己给自己倒了半杯，握在手上。 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两江的夜景。 他在心里跟远在石城的夫人何香君念道：“香君，今晚我们该庆祝一下。” 两行老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 “麻雀”自从小组的一个成员从北边带回消息，他见到了“吴钩”，并且也得知了“吴钩”的真实身份，是177师的军需处长。他还问起了军需转运车的事。 “吴钩”还带话，不要再派人去联系他。等他回到两江，再恢复联系。 这天“麻雀”接到“寒光”的信息，让他前去会面。 自从那次跟“寒光”接头之后，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道进展怎样了。 总算等到了她的回音，“麻雀”如约前往。 还是在望江旅社，202房。 “寒光”依旧在对面房间等着。 不过，这次“寒光”在“麻雀”到来后，马上就离开了，几乎没有说话。 等“寒光”走后，“麻雀”在房间里看到了一个纸袋，里面正是他要的东西。 来不及细读，“麻雀”迅速离开望江旅社，回到小组报务员的住地。 “快，紧急发往军区敌工部。” “是军分区敌工部，还是军区敌工部？”报务员再次确认道。 “麻雀”挥着手，急道：“军区，中原军区敌工部，用那套专用密电码！” …… 沈达诚在蒋记鱼庄出现，并跟老板蒋凤妹的聊天对话，传到了陶元举耳里。 原来蒋凤妹跟沈督导员还有这层关系。 他有点喜出望外，游说蒋凤妹的工作，是不是请督导员出面呢？他在考虑。 第二天，沈达诚刚到两江站办公室，陶元举就敲门进来了。 “陶站长，早啊。” 沈达诚昨晚没睡好，今天来得早。 他来的时候，陶元举还没到。 “督导员比我更早。”陶元举回道。 他在沙发上坐下，盯着沈达诚看了一会。 “我听说昨晚沈督导员去蒋记鱼庄了？” “哦，听高阳说的？” 沈达诚随口问道。 “不，我在蒋记鱼庄安插了人。”陶元举承认道。 “哈！我明白了。我昨晚的言行，全在陶站长的掌握之中。” 沈达诚没有惊诧，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么，陶站长今天这么早来，是想跟我谈点什么？” 陶元举尴尬地一笑，忙道： “沈督导员，你别误会。我派人去，可不是为了监视督导员你。” “你是怀疑蒋记鱼庄，或者那里的女老板蒋凤妹，有问题？” “不，也不是。我知道她和她师兄弟们，以前跟着梁天舟干过。我想把他们拉到我这里来。” “这个，我也知道。你要他们加入军统两江站？” 沈达诚漫不经心地问道。 陶元举笑道：“能那样，当然最好了。” “她怎么说？” “我没直说，她也没表态。说只想把生意做好，别的免谈。” “所以，你就怀疑她，派人打入鱼庄，去监视她？” 沈达诚咄咄逼人的质问，令陶元举忙不迭解释： “不是，争取她，得慢慢来。派人去，也不是监视她。她那鱼庄里，每天各色人等都有，我是为了方便打探消息，才派人去的。” 沈达诚沉吟半晌，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形，抬头说道： “我猜，你派的人，一定是去当伙计，是个男的，壮小伙，对不？” “唉，看了也没瞒过督导员的一双眼睛。” “我是说，昨晚我去吃饭，那伙计一直守在我们旁边，原来是怀疑我是什么可疑人员。” 陶元举一听，忙道：“如此看来，他还缺乏经验。能让你有所察觉，要是盯着别人，不是也要被察觉？留他在那里，还有啥用！” “哪倒没那么严重。” 沈达诚连忙改口道：“他是蒋凤妹要他守在那里，专门为我这个贵客服务的。” “那也不对。即使守在人的身边，侧耳偷听人的谈话，也不应该让当事人看出来。他还是缺少训练。” 陶元举说着，想起自己要说的事，被督导员岔开了，忙又转回来道： “我来找督导员，是想请督导员亲自去跟蒋凤妹说说。你的面子大，她说不定不会撵你。” “我的面子大？这是你那个兔崽子告诉你的？” “他也没说啥，就说你跟蒋凤妹很熟，无话不谈。” “哈哈哈哈！” () 第934章 名单可得守好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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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35章 沈达诚打听的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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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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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38章 她亲生父母真的是鬼子杀害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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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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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40章 原来是你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