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蝇眼》 第1章 生物莹虫 高考考场，数学。 其实无论考哪一门，对白其索来说区别都不大——反正都是不怎么会做。 还有十分钟就进场了，同学们大多开始兴奋了起来，一向胸有成竹的班长庄麒甚至紧张地有些尿急，急匆匆地往厕所跑去。 班主任米老头显然也有些紧张，一直在抖腿，但看得出他尽量在佯装轻松，观察着自己的学生们。 突然，他的目光落到了白其索身上。 只见白其索一头的汗，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一副要搞事的模样。 这个祸害！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妖！不行，得管一下，免得影响其他人高考，米老头心想。于是大步流星朝着白其索走了过来。 许是人太多，他并没有注意到地上有块香蕉皮，一脚踩了上去，好在旁边的胖子抓住了他，这才没滑倒。 走到了白其索的跟前—— “不要紧张。”米老头拍了拍白其索的肩膀。 白其索侧过头，看着米老头：“老师，你脑子有病。” …… 一只苍蝇飞到米老头的脸旁边，嘤嘤嘤地让人愈发烦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看得出，这位学校的名师在努力地克制自己。 苍蝇停到了米老头的脸上。 “今天高考，你不要作妖。”米老头瞪了他一眼，伸手挥了挥，赶走了苍蝇。 “老师，你脑子真的有病。”白其索十分认真地看着米老头。 …… 米老头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怒火中烧，眼看就要压制不住了。 突然，他栽到了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约莫五秒后，一动不动。 啊啊啊啊啊—— 考场外骚动了起来，同学们围住了米老头，女生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校医跑了过来，伸出手在米老头的鼻息那探了探，道：“糟糕！没呼吸了！” 白其索倒吸一口冷气往后退了几步，喃喃道：“发作了，真的发作了。” 这时，大脑里传来一个声音： 哒—— 短促有力，很像机械秒表的声音。 随着这个哒地一声，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所有事物都静止了，眼前一黑。 再睁眼，仿佛做了很长时间的梦，梦里米老头被人盖上白布，推入火葬场。 他浑身一哆嗦，瞪大了眼睛。 转过头，这是一个实验室，亮堂堂的灯光之下，周围摆满了仪器，而自己则躺在一个大型的类似玻璃的透明器皿中，且一丝不i挂。 侧过头能看到玻璃器皿上一个闪灯的半透明卡片状的屏幕，上面写着： 姓名：白其索 种类：人类 年龄：18岁 住址：第七代地球孵化基地。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伸出手，触碰了一下罩住自己的类似玻璃器皿的东西。 嗡…… 指尖戳到的位置如同水滴一般，一些彩色纹路漾了开来，仿佛电波一般。 [白其索，现在你相信了吧。]这个神秘的空间传来了十分理智的声调。 “我信了。” “我配合你们！告诉我怎么救米老头！马上！”白其索火大得很，他用手哐哐哐地敲那罩着自己的东西。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鬼地方。 而第一次就在刚刚。 虽然他不知道‘刚刚’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 反正就是刚刚，高考入场前十分钟。 白其索早早地来到了校门口，一切都和平常一样，突然，他觉得自己脑袋发晕，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第七代地球人类孵化基地观察中心，我们选中了你进行最新的实验……]女人的声音温柔而理智。 就是这个奇怪的实验室。 这里的信息告诉他，地球和人类都是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做实验。 就像人类培养细菌病毒用来试验一样，他们创作地球人类用来试验。 在他们眼里，人类跟器皿中的病毒没什么两样。 而这已经是第七次实验。 [那前面六次实验，就是有六个地球？] [对。] [那六个地球和六个地球上的人呢？] [销毁。] …… 这不是鬼扯脚么？还六个地球，你当地球是骰子大小呢？ 第一次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奇怪的实验室的白其索自然不信,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所以，就有了开头那个场景—— 这个神秘的空间再一次将他送回到了高考入场前等待的那十分钟。 只是在回到那个场景前，这个空间传来的信息告诉他： 一：米老头会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二：他走过来的时候会踩到香蕉皮差点摔倒。 三：旁边的同学胖子，会扶住他。 四：会有一只苍蝇靠近他的脸。 五：只要你说出‘老师，你脑子有病’，我们设定的程序便会启动。 六：你说出‘老师，你脑子真的有病’，他会倒地，大脑发病而亡。 哒—— 大脑里传来短促有力，很像机械秒表的声音。 白其索回到了高考进场前十分钟。 还有十分钟就进场了，同学们大多开始兴奋了起来，班长庄麒甚至紧张得有些尿急，急匆匆地往厕所跑去。 班主任米老头显然也有些紧张，一直在抖腿，但看得出他尽量在佯装轻松，观察着自己的学生们。 接下来的事，就跟实验室传来的声音说的内容，一模一样了。 当白其索说出‘老师，你脑子有病’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慌了。因为前面四步跟他们说的，一模一样。 踩中香蕉皮，被胖子扶住，甚至苍蝇飞过来—— 这也太巧合了。 苍蝇起码不可能人为配合，当然了，严格地说，畜生也是可以控制的。可苍蝇，这么丁点大的畜生，你怎么控制它？ 难道地球和人类真的是被创造出来的？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过了一下后，白其索还是不信邪。 ‘老师，你脑子真的有病’，他说出了这句话。 程序启动。 老师死了。 然后，他第二次回到了这个神秘的实验室。 这一次，他信了。 [你信了吗？] [信了。] [愿意配合我们下一步的人体试验了吗？] [愿意，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我回到高考入场前十分钟，老师还没有死亡前的场景，他无辜，他不应该死，只要你们同意，我愿意配合你们进行任何试验。] 米老头是白其索的班主任，虽然自己成绩差，他对自己也不是很好，一心想把自己从理科班赶出去，赶到文科班—— 差生嘛，影响他名师的影响力的，作为势利眼的米老头，这是正常操作。 白其索不喜欢他。 但…… 白其索不想自己手上背人命。 [我们有规定，系统已经将改变米严老师生命进程的命令输入完毕，我们无法修改。哪怕你不说出那句话，他也会死亡。] [我就这一个要求。] 神秘的实验室安静了约莫十五分钟。 [上级通过了我们的申请，你只要打死那只停到他脸上的苍蝇，那是我们的生物萤虫，即可。] 懂了，就是扇死那只苍蝇，就能救班主任米严，绰号米老头。 哦不，那不是一只普通的苍蝇，那是他们的[生物萤虫]。 哒—— 短促有力，很像机械秒表的声音。 高考入场前十分钟，第三次。 “老师，你脑子有病。”白其索说道，边说，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浑身肌肉绷紧。 一只苍蝇飞到米老头的脸旁边，嘤嘤嘤地绕了几圈。 没有苍蝇拍，徒手要打死一只苍蝇，试过的人都知道，这难度太大太大了。 白其索不想自己失去这次拯救老师性命的机会，他浑身肌肉绷紧，死死盯着那只苍蝇，严阵以待。 “今天高考，你不要作……” 米老头的话还没说完，苍蝇停到了他的脸上 啪！ 一声响。 脆得很，二里地都听得到的那种。 一米八八的白其索抡圆了胳膊，朝着教了自己三年书的班主任、天花一中的名师米严老师的脸，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最大的力气扇了过去。 随后立刻低头看了眼手心—— 一只扁得不能再扁的苍蝇。 好在练了好多年的铅球，有极快的手速和力量，白其索松了一口气—— 否则，徒手打苍蝇这么高难度，打不中的话米老头死定了。 一米七三的米老头捂着脸原地转了两个半圈，倒在了地上。 鼻孔里的血，飞出去得两米。 周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可以说，就是高考的考场上都没这么安静——大家惊讶地看着白其索，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流鼻血的米老头。 “高考前打老师，你够胆啊……”” “我去，这不是我高中梦想之一吗？牛批啊你！” “妈呀，白其索是不是疯了？” 静默两秒后，所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谁也没想到有这么劲爆的考前热身。而几个成绩好的学生立刻冲了上去，想扶起班主任。 死党胖子用手肘碰了碰白其索，友善地提醒他：“好歹你也要高考后再打……” “我打他，是为了他好。”白其索说道。 没想到下一秒，米老头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约莫五秒后，一动不动。 啊啊啊啊啊—— 考场外骚动了起来，同学们围住了米老头，女生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校医跑了过来，伸出手在米老头的鼻息那探了探，道：“白其索！你把米老师打得脑溢血了！！！糟糕！没呼吸了！” …… 死……死了？ 不……不对吧。 老子回到这一刻，是来救他的，这家伙这么不经打，打出脑溢血死了？！白其索有些慌了。可随后，他立刻镇静了下来，静静等待着，希望耳畔能响起那‘哒’地一声，机械的声音。 然而…… 没有。 耳畔除了那些女生的鬼哭狼嚎，并没有哒的那一声。 “你这手，可是练了这么多年铅球的手，这牟足了劲一巴掌下去，怕是真的死了。”死党胖子脸色惨白，边说边伸出手扯了扯白其索。 而其他同学则纷纷往后退了退。 高考前杀人，太可怕了。 快！快把我召回去实验室！白其索在心中呐喊。 可是那‘哒’地一声，却没有出现。 警察倒是出现了。 真枪实弹的。 第2章 高考考神 此时，距离高考入场只剩十分钟。 黑乎乎的枪口在太阳下晃得人头皮发麻，本能地，白其索举起了手，指着手心那只被拍扁了苍蝇。 “这不是普通的苍蝇，这是一只生物萤虫！它能监控我们！地球是实验！我们都是实验品！”他试图解释。 “他疯了。”一名警察压低声音。 试问，在高考现场，对待一个刚刚杀了人的疯子，警察会怎么选择？ 白其索动了动唇，余光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米老头，还有米老头身边那个急得脸色惨白的校医。他想解释，只觉得冤枉，但又觉得着实是荒谬。 苍蝇是生物萤虫、地球是制造出来的、我们都是试验品，还是说我打老师是为了他好？救他救到一大嘴巴子扇死他？ 自问，如何解释？ 意识到这一点后，白其索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手中那只已经被拍得粉碎的生物萤虫丢到地上。 “所有人后退！后退！”四个警察举起了枪，警戒线瞬间拉好。 “啊！死了！死了啊！”肥胖的女校医喊得简直破了音。 咔嚓咔嚓，子弹上了膛。 远远地，能看到一块挡板移动了过来，随后立在了校门口那块石狮子处，而那块挡板的后面，狙击手的眼冷酷到了极点。 无法解释、没了退路，白其索心想，眼底闪过一丝狠。 横竖是死，不如…… 正在这时—— “咳咳咳……”米老头动了动，呕出一口隔夜饭菜。 “啊！没死，没死！刚刚只是岔了会气晕过去了！”校医激动地大叫。 …… 淦！ 这鬼扯脚的婆娘校医这么水的吗？！ “警察，不要伤害他，没事，没事，只是小冲突，我……我没事，让他参加高考！”米老头边说，嘴巴里的呕吐物便持续涌出来。 这句话，显然救了白其索一命。 【考生准备入场……】喇叭里传来了声音。 可惜的是，白其索不能跟着同学们入场。 因为毕竟这是一次伤人事故，哪怕米老头强撑着站起来，还假装自己一点事儿也没有蹦跶了几下，但就算如此，在场的警察也肯定要做笔录，签字七七八八一大堆。 毕竟这是高考。 【高考现在开始……】喇叭里传来了声音。 “我都说了我没事了！他帮我赶苍蝇来着！高考啊！你们这记录没完没了的干嘛啊！”听到铃声，米老头跳起脚吼了起来。 边吼，挂在衣服上的呕吐物直往下掉。 啧。 恶心心。 白其索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一直是班上的差生，无心学习不说，还调皮捣蛋。米老头不止一次劝说他去学文，转到文科班，你爱转哪转哪，反正在我班级影响我绩效了。 米老头这个中年老男人是个势利眼，他不喜欢差生，影响他名师的盛名，吼他，凶他，有时候难听的话也听了不少。 什么猪一样的脑子、狗一样的蠢东西。 都说过的。 白其索讨厌米老头，私底下跟其他几个哥们也说过的，毕业了要打米老头一顿，但此刻，他心里却涌起一股感动。 伴随着米老头咆哮地催促，白其索低头疯狂签各种资料。 这时，白其索皱了皱眉头，他感受到一束目光，让他浑身别扭，仿佛被猛兽盯上了一般，余光偷偷看了眼，那是站在边上的一个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眼睛里射出一种说不出的焦灼和激动，仿佛发现了猎物的饿狮一般。 白其索正面直视。 那人却躲到了人群之后。 这时，米老头冲着白其索的屁股猛地一踢，将他踢进了高考考场的警戒线。 【关闭考场，迟到者不得入内】喇叭里的声音，传了过来。 ----------------- 比同学们晚进十五分钟的白其索很是淡定地翻开了数学试卷，但他一点都不心疼这已经流逝了的十五分钟。 别人是不会做数学题，他是连题目都看不太明白。 在这种级别之下，时间也就没有了意义。 如同往常一样，他准备抓阄。 哒……脑海里传来机械的声音。 随着这个哒地一声，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所有事物都静止了，眼前一黑，他再一次回到了那个神秘的实验室。 [注入知识量p46级别基因。]实验室里的声音永远这么理智，没有情绪波动。 话音刚落，白其索只觉得头皮冰冰凉凉的，不痛，微麻。 [人类1090号，已注入] [1090号？那其他1089个人呢？也跟我做的一样的实验吗？] [是] [那他们人呢？] 沉默 …… 这久久的沉默和拒不回答让白其索心里咯噔一下。 哒……机械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其索再一次回到了考场的座位上，目光落到了刚刚翻开的数学题试卷上。 他怔了怔。 所有题，每一道题，所有的知识点就仿佛刻入了大脑一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甚至，他觉得有些浪费时间—— 这些题目也太简单了。 刚要落笔，脑海里回荡起了在实验室里他们的那句话：与他一起做同类实验的余下的1089个人怎么样了？ 沉默的背后，是什么？ 是死亡吗？正如实验的大批死亡的小白鼠一般。 白其索顿了顿，他摇了摇头，管他呢，做人做事不要想那么多，泥腿子狗屌丝，能爽一天是一天。 先爽了高考这两天，当当考场战神，再说。 单边咧嘴微笑，拿笔开始答题。 学霸永远是高分，学神永远不看分，而白其索呢？ 他得控分。 不能全对，毕竟全对和自己平时的实力也区别太大了。 那就…… 错一丁点吧。 又一想，算了，数学就拿满分吧，从小就希望自己数学拿一次满分，没有一次成功过，哪怕是小学一二年级。 就自私点——高考数学拿个满分吧，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愿望。 低头飞速地做了起来，真的很飞速，因为做完后居然还有三十七分钟才结束。白其索摸了摸头，又摸了摸脚，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哎，这些蠢学渣，这么简单的题怎么都还没有做完呢？ 这三十七分钟可怎么熬啊？ 学神的世界，果然这么无聊又枯燥。 用余光打量起周围的同学。 左边是班长，锁着眉头奋笔疾书。 右边…… 不认识。 左上方是林沁墨。 只见林沁墨低着头，右手书写，嘴巴轻轻地时不时咬着左手。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了，每当她紧张的时候就会咬手。 至于白其索为什么这么了解这位同学，连她的小习惯都知道呢？ 简单。 因为林沁墨是校花，肤白貌美大长腿，还有走路颠儿颠儿发育得很好的曲线，足以让全校任何一个男性在夜里辗转反侧。 风吹了过来，她身上一股淡淡的如同稀释了的栀子花的味道拂来，清新又撩人。 白其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快速地转了下笔。 交卷。 第3章 实验标本 白其索走出教室的时候，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林沁墨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眼底浮现出技不如人的焦虑。 因为隔着口罩，几秒后，林沁墨这才认出了白其索。 在认出白其索的瞬间，她眼里的佩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她那大大的眼睛眨了眨，脸往白其索空着的桌子方向摆了摆。 暗示他快点回到座位上答题，不要提前交卷。 而白其索只是笑了笑，朝着她扬了扬眉，随后头也不回地扭头大步离开，第一个走出了考场。 校门口的记者长枪短炮对准了校门口，一个个眼冒金光，将其团团围住。 环顾一周，本能地挺直了腰杆，并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正打算接受采访，只觉得后领子被人一抓，差点没一下被勒死。 扭过头一看，原来是米老头。 “不好意思啊，这……他不是正面案例。”朝着记者们歉意地点了点头后，米老头将白其索拽了出去。 “白其索，这可是高考！你最后一个进去，居然第一个出来？！” “你出去别说是我的学生！” 米老头气得吼了起来，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气沉丹田。 “如果我考上清北大学呢？”白其索问道。 “你考上清北？”许是太荒谬了，米老头停下脚步，回过头瞪了他一眼：“那我吃屎！以后别说是我的学生！” 吃屎…… 老师狠起来，也是够牛批的，白其索心想。 接下来的几门，白其索都是第一个出考场。 说实在的，提前交卷这种戏码，玩一次就腻了，没必要次次玩，着实是这些题目对于他来说，真的太简单。 不是他装逼，是真的牛逼。 尤其是英语，他甚至眯了一觉。 最后一堂课考完后，早早出了考场的白其索回过头看着校园，此刻，同学们还在奋笔疾书，等那铃声响起，整个高中时代就彻底结束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阳光真是耀眼啊。 太阳，居然也是制造出来的，白其索心想。 叮叮叮…… 铃声响起。 高考，结束了。 此时，一只苍蝇轻轻地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实验室。 [第二代觉醒者的平均数据。]一个女人的声音浮现了出来，不急不慢，却透着一股威严。 她代号u92，人称颜长官，是该实验室的副指挥室。 随着这句指令，空中陡然浮现出个约百人的曲线图，蔚蓝色的淡淡光芒，随后在密密麻麻的百人曲线之上浮现出平均值。 [第二代觉醒者数据情况：] 恐惧指数：9990 兴奋指数：9991 好奇指数：9100 探知指数：9999 [时间：实验第三日] [生存：已自杀五人] 最大的数值是9999，可见这些人目前处于恐惧、兴奋等情绪的漩涡的最顶峰。给与了他们p46的知识量，果然带来了数据上的不同。 爱因斯坦一辈子累积的知识量，也不过是p50级别而已。 知道得越多，想得越多，这个自杀率也算是合乎情理。 而之所以给与实验者p46这么高级别的知识量，是为了让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担任起地球觉醒者的身份。 多一分，会影响被实验者的求知欲。 少一分，则无法激起足够的觉醒力。 p46的额度是经过颜长官精心地、严格地计算过的。 她已经演算了三代地球的实验，为这一代地球实验积累了大量的数据，算准数据，对于其他长官来说有很大压力，但对于她来说却胸有成竹。 而这一代的实验被称为[地球第二代觉醒者实验]，目前看来，实验一切正常。 参与实验的成员们显然有些兴奋，毕竟觉醒者实验不是人人能参与其中的，能观察到这一代地球的灭亡实验，而且能跟着大名鼎鼎的颜长官，实属荣幸。 [1090号的数据异常]机器人的声音瞬间让实验室安静了下来。 异常？颜长官的实验会出现异常？ 成员们立刻闭了嘴，一股凝重和不安弥漫开来。 [展示]颜长官却显得十分淡定。几代地球实验做下来，什么异常没见过？做实验嘛，有异常就处理异常。 1090号，也就是白其索的各项生物特征数据曲线图浮现。 恐惧指数：0 兴奋指数：0 好奇指数：9010 绝望指数：0 探知指数：0 这组数据一浮现，整个实验室一下骚动了起来。 [怎么会呢？好奇指数达到了顶点，但其他生物指数毫无波动？] [难道，颜长官的计算有问题？] 从数据上看，显而易见的是——颜长官的计算在白其索身上，失败了。 [第一，人类不可能面对我的实验没有半点反应；第二，人类不可能好奇指数达到顶点，却没有其他举动]颜长官的声音之冷静程度，让实验室其他成员打消了顾虑。 谁都听得出，她有十足的把握。 [调出他的作息。]颜长官命令道。 [作息？] [对，作息，尤其是晚上的。有的人类有着非凡的隐藏情绪的能力，但作息却不会骗人--尤其是睡眠质量。人类战乱时期，我们曾做过潜伏者的实验，当时的职业是间谍，这类潜伏者类型就是如此。] 间谍，哪怕面对最突发的情况都能保持镇定，但—— 夜深人静时，他们是睡不着的。 颜长官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实验室，是那么地游刃有余。 两秒后。 1090号，人类白其索的作息出来了。 [睡眠质量，优] …… 实验室静得死寂一般。 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屏幕上浮现出白其索昨天晚上的画面和作息时间。 9:00：吃鸡 10:00:点开电脑隐藏盘——看动作片 11：00：吃鸡 11:30：手打一炮。 12：00：进入深睡眠。 人类，是情绪控制的低等生物，莫说拥有p46的知识量之下得知自己是试验品了，就算是中奖个十几万几百万，人类都控制不住兴奋——他们做过这类实验。 按照演算，在拥有了知识之后，觉醒者会自发激发强烈的好奇心，并触发自驱力去找寻，探底，看看自己知识量是多少，或者查阅书籍找寻地球是实验者的蛛丝马迹。 怎么可能还跟往常一样？ 甚至还有闲心手打一发？ 这对颜长官的计算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这不可能。]颜长官的声音抖了抖，实验里传来了一阵桌椅移动的声音，可见她站了起来。 这太罕见了。 颜长官的见识广博，居然也有她搞不定的事儿。 吓得监控者立刻将1090号觉醒者此刻的场景调了出来—— 2021年，夏，华夏某中学门口。 此刻，艳阳高照。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高考的考场外，他看着太阳似乎微微沉思，不过两秒钟，随后平静地笑了笑。 啪！ 猝不及防，他伸出左手一下打中了落在他右臂上的生物萤虫。 并如同弹鼻屎一般…… 咻—— 将拍扁了的生物萤虫弹到了垃圾桶。 [回颜长官，1090号的实验失败，请问该异常怎么处理？]机器人毫无感情地问道。 第4章 力挺兄弟 酒店的包间里，高考完后的同学们一个个喝得满脸通红。 “老白，接下来你怎么打算？”胖子李将手耷在白其索的肩膀，问道。 胖子李是白其索的死党，他们是真的拥有过过命的交情——初中的时候一起野泳，白其索突然抽筋并卷入河中漩涡，说那是那时快，在岸上冲着一美女挤眉弄眼的胖子李想也没想，扑通一声跳下河去捞他。 不过是抽个筋卷入漩涡而已，白其索可是游泳健将，他十分利索地游出，扭头一看，一只白白的胖子李嗷呜嗷呜地扑腾。 得。 又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将180斤的前来营救的旱鸭子胖子李拖上岸。 在这个过程中，胖子李还把白其索的裤衩给撕了。 白其索一辈子都记得那一幕—— 夏天，他光着腚，撅着屁股给胖子李做人工呼吸。 淦！ “你怎么打算？”白其索看着胖子李，问道。 “大学是肯定考不上，能怎么办？”胖子李耸了耸肩，说话间嘴皮子有些哆嗦，他清了清嗓子镇定了下，说：“找个工厂干活去呗，总不能让家里人养我。” 白其索没说话，喝了口酒。 成绩不好的农村娃，考不上大学的出路并不多，而去工厂打工是绝大多数人会走的路。 “要不做做生意，创业，搞不好成上市公司老总呢。”边说着，胖子李哈出一口酒气笑了起来，只是眼圈红红的。 “呦呵，胖子，你喝了两杯就开始做起了春秋大梦啦？还创业？还上市公司老总？”一个刺耳的声音充满了嘲笑，声音之大，覆盖了整个包间。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只见班上最富裕的同学李天泽喝得摇头晃脑，将手在胖子李的头上拍了拍，一脸鄙夷。 “哈哈，胖子李，创业你有本钱吗？” “就是，喝了多少啊？就敢这么想了。” 李天泽的几个跟班也附和着，站起来笑得直抖。 胖子李的脸更红了，他看了看李天泽，拳头握得紧紧的，要是搁平时他早就起身揍他丫的了，可是如今不行—— 昨天他爸爸说了，找了好多关系让他毕业后进入李家木材厂当个流水线组长。 而李家木材厂就是李天泽家的。 掉了学生这层皮，步入社会，不得不认怂。 “说什么呢你？”白其索转过头看着李天泽：“个傻批玩意儿，你能考很好？撑死了花点钱上个三本而已。”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了白其索。 白其索打了个酒嗝。 “你骂谁傻批呢？”李天泽的脸一下涨成了红紫色，口水喷了出来，伸出手指着白其索：“你小心你爸……” 白其索的父亲也在李家木材厂干活，当一个普通的流水线工人。 “你个孬种。”白其索歪着头看着李天泽，冷笑了下：“你少拿我爸说事，咱们的矛盾咱们男人自己解决，说父母算什么本事？你小学生呢？还告父母的？” “你……”李天泽一时吃了螺丝。 一干架就扯上父母，是够丢份的。 于是，李天泽顿了顿后，双手叉腰上下打量了白其索一眼：“笑话我只考得上三本？有趣有趣，这位倒数十名的白其索同学太有趣了，说得好像你考得上似的。” 这话一出，几个跟班笑了起来。 白其索的成绩，那也不怎么样，说起来也是倒数十名徘徊的主儿。 “说得好像你考得上似的。”李天泽冷冷笑了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一个专科都考不上的穷i逼玩意儿来嘲笑我？别说三本了，你要是能过本科线我就直播剁鸟！” “我要你那鸟做什么？”白其索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后倾，双手插入口袋：“老子又不绣花。” …… 哈哈哈哈哈…… 全班爆笑。 绣花针可还行？ “你！”李天泽气得呼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刚要说什么，白其索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赌这个，如果我考上清北大学……”白其索说道。 …… 哈哈哈哈哈…… 全班再次爆笑。 白其索考上清北大学可比绣花针大小更好笑，他肯定喝高了。问题是那可是清北大学！国内最好的大学，在这座小县城里，哪怕是名校的一中，也一年难得出一个清北大，校长是会亲自上门送匾的！ 这可是载入县志的存在。 白其索？ 一个班级都排倒数十名的人？ 李天泽惊讶地看着白其索，那眼神，仿佛看一头猪，还是智障的猪。 别说喝高了不敢想，就算是做梦，也不敢这么做的。 白其索的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个圈，眼睛扫了众人一眼，缓缓地站了起来，伸出手抓了一粒花生米丢到嘴里。 嚼了嚼。 “我没开玩笑。”他一开口，镇定的口吻让人意识到他并没有喝醉，他认真、自信甚至严肃。 “如果我考上了清北大学，你就当着同学们的面，跟胖子李道歉，郑重道歉，我要是没考上，就当着同学们的面，喊你三声爷爷并自扇三个巴掌。” 整个房间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赌，够狠的。 李天泽一听，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和不安，他看着白其索。 只见白其索就这么双手撑在桌子上，嘴里嚼着花生米，他的目光坚定、自信，也让人捉摸不透，让李天泽竟感觉到了慌乱。 但不过几秒钟，他回过了神。 白其索考上清北大学？绝对不可能！ “好！”李天泽立刻答应了。 “既然不可能，又何必打这种赌呢？我被他说几句而已，不碍事。”胖子李低声说道，并用脚了踩白其索，试图阻止这一切。 白其索考上清北大学？确实不可能。 “没必要打这么幼稚的赌。”一个软软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脆生生的，却透着坚定。 一看，原来是校花林沁墨，同时也是班级纪律委员。她显然对这个场面有些害怕，生怕他们打起来，又觉得这种赌约太过伤自尊。 她边说着，边偷偷地扯了扯白其索的衣袖。 “别赌了，会输的，给你台阶你就下吧。”林沁墨低声劝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白其索笑了笑，将手放到了林沁墨的肩膀上，搂了搂，道：“到时候，还要请纪律委员林同学见证。” 林沁墨身上淡淡的香气袭来，她的身体，很软，很香甜。 酒气似乎更浓了。 醉人。 第5章 兽化初始 林沁墨的脸红透了，她只觉得白其索的手很重，重到她下意识想挣脱却动不了，可扭过头一看，却见他的手只是轻轻地耷在自己肩膀上。 明明只是轻轻地耷在我肩膀上，她却丝毫动弹不得。 同学们则纷纷屏气，看着白其索。 要知道虽然不知道多少人觊觎林沁墨的美貌，但极少人赶真正去追，最重要的是她太美了。 美到你自惭形秽。 搂着林沁墨？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这在学校里可是大新闻。而更让众人吃惊的是，林沁墨居然一动不动由着他搂着？这在学校可是爆炸性新闻。 许是喝了酒。 虽然只是保持距离地搂住林沁墨短短的几秒，但白其索却感觉到体内腾起的那股热气，烧得人很是上头，上头到令人只觉得很烦躁、很闷、简直无法呼吸的程度。 这让他很是疑惑，因为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个性。 他有着常人无法匹及的淡定和镇定，没了母亲东一顿西一顿的苦命娃，没有人比他更会隐藏和处理突然事件的能力。 白其索的确喜欢林沁墨，但绝对不至于喝了点酒就色气上头，无法自控。 可随后，他心里明白了几分。想必，自己这反应跟实验有关系。 好热。 一手伸出手扯了扯衣领，一手从林沁墨的肩膀上移开，坐了下来，只觉得身上出了一层的汗，呼吸也愈发地艰难。 喝一口冰啤酒压压。 微微弯腰，伸出手两根手指头夹住握住酒瓶口下面一点的位置，微微用力想提溜上来。 咔…… 啤酒瓶掉了下来，酒丢了一地，而瓶口位置那一截也掉到了地上。 白其索一愣，自己两根手指头微微用力这么一夹，就把啤酒瓶夹断了？难以置信阴了阴眼，弯腰伸出手将瓶口那一截拿了起来。 的确，真的夹断了。 放入口袋，再环顾一周后，手用力一握。 明明是玻璃，在握紧的感觉就如同纸张一般，还是卫生纸那种，白其索歪了歪头，将手拿出来摊开一看—— 玻璃碎成了渣渣。 粉碎的那种渣渣。 白其索怔了一两秒后，将玻璃碎末丢到了垃圾桶。此时，他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吃惊的神色，只是脸红得很——越来越憋的感觉让他难以呼吸。 起身，出门。 [第一剂兽化剂已起效] 白其索的数据曲线图浮现在实验室最醒目的位置。 恐惧指数：8000 兴奋指数：0 好奇指数：9200 探知指数：5900 终于，1090号的曲线出现了浮动。 只是这浮动却让颜长官颜面无存——因为他的兴奋指数居然为零。 [怎么可能呢？他身体出现了变化，居然依旧不恐惧？] [上一次兽化剂一打，吓疯了好几个。] 当这组数据出现的时候，实验里一下骚动了起来。 [需要加强兽化剂吗？]机器人问道。 [他毕竟只是低等智慧的人类而已，只要是人类，就有他们的缺陷和禁锢，再等等]颜长官的声音清冷。 兽化剂刚刚起效，虽然只是第一针，但给人体带来的变异效果，也刚刚开始。 一推门，夜晚的空气扑到身上。 白其索大口大口地呼吸，那种缺氧的感觉似乎得到了一丝丝缓解，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山林。在这座被竹林围绕的小县城，学生们高考结束后的大轰趴也很自然地选择了竹林里的有名的云散酒店。 这里有价格适中的ktv，有舒服的天然温泉，还有最好吃的嗦螺和小龙虾。 热…… 体内的血液仿佛快要沸腾了一般，烧得白其索发出了低低的咆哮，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冰凉的水气。 看来，这酒店的旁边有小溪，小溪水凉，泡一下应该能好一些，按着这水气汹涌的浓淡，位置应该就在酒店往左边梯子下走约莫五十米的样子。 想到这，白其索伸出手摸了摸鼻子。 狗日的，这日子过的可真是越来越神经了，这鼻子比狗还灵了。 突然，一阵痛意袭来，白其索一把抓住了栏杆。 咔…… 铁的栏杆一下被他抓得变了形。 余光一看，只见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竟然如同有玻璃小球在血管里走一样，一突一突的。只是确实太过疼痛，疼得白其索的精神都有些涣散，浑身愈发觉得热。 得快点去僻静点的地方。 跌跌呛呛地，背影隐入了竹林，直奔酒店左侧的小溪处。 ------------------ “老大，白其索去了附近的小溪。” “对，我和毛子两个人看着呢，他喝了不少，走路都歪七扭八的。”小跟班挤眉弄眼的。 李天泽将酒杯放到桌子上，牙齿咬得咯咯响。 白其索算个什么玩意儿，居然敢搂林沁墨？！学校里谁不知道他李天泽喜欢林沁墨？这一次班级吃散伙饭都是一挥手他一个人包了。 怎的，白其索喝着他买的酒，吃着他买的饭，还搂着他想泡的女人？！ 李天泽摸了摸自己的头，只觉得绿光直冒，气不打一处来。 这要是都能忍，那屎都能吃了！ “就他一个？”李天泽问道。 “就他一个！” 白其索练了多年的铅球，第一天高考还把米老头一巴掌扇晕死过去，李天泽虽然看不起他，却也不怎么敢惹他。 但如果就他一个，而且喝醉了，又是在那犄角旮旯的小溪边…… 李天泽使了个眼色。 九个人纷纷提溜了啤酒瓶拿到手里，走了出去。 通往小溪的那条路，虽说修葺了石板路，却并没有路灯，夜晚的竹林，凉气四溢，静谧隐蔽。 “老大，你看。”小跟班低声着，用手一指。 通往小溪就这一条路，旁边都是竹林，而这一片酒店为了防止附近农庄的鸡进来，在竹林空隙处布满了荆棘。 就着月色，能隐隐看到小溪边站蹲着一个人，抓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很是难受。 “我们九个人，别把他打死了就成，只要不死，老子就赔得起。” 九个人提溜着酒瓶靠近白其索。 白其索的头，抖了抖。 这出奇的越来越灵敏的听力和嗅觉，连酒店四五楼男男女女发出的那种引人涟漪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人靠近。”白其索皱起眉头，鼻子动了动：“九个人。” 别说空气中夹杂着九个不同同类的气息，对于此是的白其索来说很容易辨别，就是听脚步也能听出来有人进入领土且靠近他。 是的，领土。 如同猛兽一般的领土意识，以及那种控制不住的被人入侵领土的愤怒，让白其索不可控制地瞬间进入了战备的状态。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抓住了一块石头，努力地克制。 “呦，这不是白兄吗？”李天泽拖长了声音，咧嘴笑了笑，走到了距离他约莫十五米的地方。 他回过头，看了李天泽一眼。 来打我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白其索只觉得体内的攻击性如同火山爆发般不可控制地腾了上来，他想克制，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只听得手臂处的衣服一下被暴涨的肌肉撑得撕裂的声音。 一双眼，瞬间布满了血丝。 仅仅拿着啤酒瓶的人类入侵一头处于愤怒期的雄狮的地盘，还想要攻击它，有胜算吗？ [数据，立刻]实验室，颜长官的声音的节奏微微加快。 兴奋数值7900 攻击数值8999 数据，终于出现了大的波动！ 果然，再理智的人类，也抵挡不住兽化病毒。 攻击数值达到了8999，通常来说，一个杀人犯杀人的时候，他的攻击数值只需要达到4000，而一个杀人魔王很冷静地杀人，则需要达到6000。 而1090号则远远超过了6000，已经达到了8999，并依旧在不断上涨中。 [要杀同类了] 所有人都看着浮在空中的影像。 只见此时的白其索扭过头看着李天泽等九人，他的眼里，全是兽性和杀死入侵者的本能。 至于白其索杀了人后的后续，无非是被华夏的法律禁锢一生或立刻死刑，不过这并不影响整个实验的的进程—— 毕竟，第二代觉醒者实验的实验对象，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区区一个人类的命而已，要多少、有多少。 无关紧要。 第6章 理性丧失 呼…… 白其索努力地调整着呼吸，闭着眼睛不去看李天泽这一行人，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他却发现，哪怕闭上眼睛，他也能听到他们的呼吸、闻到他们的体味、感受到他们的来者不善。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不断地嘶吼着——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一只苍蝇落到了他的小腿处，那里的肌肉因为受到足够的刺激而微微颤抖。 [1090号密切监测，现在进行下一项议题]见此情况，颜长官松了口气，1090号的数值和状态都符合实验的计算，一切回归了正常，实验目前是成功的。 [等等！]突然，监测员的声音惊讶且紧张，响彻整个实验室大厅。 只见屏幕上的白其索发出的低吼透着杀戮，攻击数值突然开始飞速地闪动变化了起来 攻击数值： 9300 8700 6300 4300 3200…… 毫无征兆地，数值竟如同掉入悬崖一般，疯狂地往下掉！ 实验室一下就炸了。 兽化指数没问题，说明1090号已经兽化，兴奋指数也没问题，说明兽化让他足够兴奋，那为什么攻击指数会降低呢？ 他们做了无数次天才实验，只不过那些天才不知道自己是试验品，早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只要输入了一定额度的知识量，人类这种生物的数值就绝对会发生变化。 就算知识量的实验计算有误，失败了，那兽化剂怎么可能失败呢？ [难道兽化剂对他不管用？] [这兽化剂是颜长官的父亲毕生心血，经历了无数次的实验，怎么可能不管用？] 实验室所有目光都凝聚到了白其索的身上，他们满脸疑惑，满眼困扰，而这么多目光里，颜长官的眼睛更是瞪得老大—— [怎……怎么可能？！]她的声音格外地惊愕，甚至结巴一小下。可以说，她从最优秀的基因器皿里出生那一天开始，就没这么吃惊过。 屏幕里的白其索深深地吸气。 一口…… 攻击数值2000…… 两口…… 攻击数值1800…… 三口…… …… 攻击数值就这么在他们的眼前神奇地越来越低，低到平常人都能控制住的程度。 绝不可能，地球实验做了几代，没有人类这种生物能抵抗住兽化剂，更何况是她父亲毕生心血再一次完善且强化的兽化剂，一定是哪里出问题，颜长官心想。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白其索的脸，试图找寻到答案，这也是颜长官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一个人类。 只见不过18岁的1090号，这个年岁，明明应该稚气未脱才是，可眼睛里却有着四五十岁男人才会有的那种深沉和狠，还有明明不自信的底色之下，却隐藏着一股子邪气。 是的，邪气。 说不出来的那股子邪气。 他甚至咧嘴笑了笑。 明明那么痛苦地压制住兽性，居然还能笑。 [18岁而已，怎么会有这种眼神？又怎么可能忍得住兽化剂？]颜长官心想，愈发死死地盯着图像。 只见白其索弯腰抓起铺在地上的青石板，砰地一声，往自己脑袋上一砸—— 厚重的青石板碎了一地。 卧槽！ 光头张往后一躲。 卧槽！ 李天泽往后一跳。 “老……老大。”光头张的声音发着颤：“是我出现幻觉了吗？他……他用头把青石板砸碎了？” 是的，砸碎了，碎了一地。 几人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啤酒瓶，这白其索连青石板都轻而易举拿头砸碎，啤酒瓶砸过去岂不是给他挠痒痒？！ 没等他们消化这一波，只见白其索伸出手一下抓住一棵楠竹，碗口粗的楠竹就这么一折…… 断了。 咔嚓一声，清脆得很，就这么在他们眼前断了。 随后，只听得呼啦啦竹叶摩擦的声音，白其索如同把玩一根筷子一般，将那么粗一根楠竹高高举起，再猛地往地上一插！ 断竹深深地插到了泥土里，且屹立不倒。 …… 这……这么秀的吗？ 李天泽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有人居然这么大的力气，他甚至下意识地掐了自己一下，没错，没做梦，是真的。 几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静得仿佛他们没有存在过，只有竹林里唰唰的风声和蝉鸣。 这时，白其索侧着身子，伸出手指向李天泽。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揉了一层光，而光里散发着热气，他身上的热气，就这么杀气腾腾地伸出手指着李天泽。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么指着他。 李天泽看了白其索一眼。 不到一秒的时间，他立刻转移了目光。 白其索的目光太吓人了，月光之下的目光透着吃人的狠和最后的容忍，甚至很是变态的感觉，太吓人了。 吓得李天泽只觉得腿控制不住开始打摆子，一时大脑有些晕眩。什么搂了自己想泡的妞，这种事情绝不能忍，这要是能忍下，屎都能吃。 狗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啊，屎真香。 如果白老板还不够满意的话，再吃一碗也是很乐意的。 脑袋嗡嗡直响的李天泽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哆哆嗦嗦地伸出手从兜里摸出一盒烟：“不是，我是看着白……白哥您一个人来这边，想着……想着……给您送……送根烟。”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只见林沁墨一身淡绿色长裙一下冲到了白其索和李天泽的中间，大吼：“你们拿着啤酒瓶，是要做什么？！” “李天泽！现在还没高中毕业呢，成绩都还没出呢，你就闹事？！” “几个人打一个同学，你们算什么本事？！” 林沁墨是班上的纪律委员，她一直就知道李天泽和白其索不对付，刚刚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一行人往这犄角旮旯里走便觉得不对劲，于是跟了上来。 她美，且正义。 挺着胸，毫不畏惧地伸出手，她张开手臂以保护者的姿态如同老母鸡护住鸡崽子一样，挡在白其索的前面。 “呃，不是，我们不是来打架的，绝对不是。”李天泽一听，急了。 说什么呢？ 这误会大了啊！ 谁他妈敢打一个能折断楠竹的猛男啊！ “对对对，我们……我们怎么可能来打白哥呢？” “是是是，我们……我们是来拜把子的。” “滚！”白其索的声音猛地一下爆发，如同林中狮吼一般。 李天泽只觉得裤裆一热。 尿都吓漏了几滴。 “你……你别这样，他们要打你，他们人多，你服服软。”林沁墨往后退了几步，靠近白其索后，低声劝道。 听得出，她很是害怕，声音微微颤抖。 但即使如此，她依旧张开手臂挡在了白其索的面前。 让林沁墨没想到的是，在学校里一向嚣张跋扈的李天泽，听到这句‘滚’后居然不但二话没说，反而喜出望外的感觉，立刻点头又哈腰 “是！是！白哥，我现在就滚！” “谢谢白哥！” “白哥真好，我们这就滚！” 在林沁墨目瞪口呆之下，这群人激动得快要哭出来，感恩戴德地连滚带爬从石板路上滚开了。 甚至，一只鞋跑丢了。 林沁墨目光落到那只鞋上，红色的篮球鞋，是李天泽的。 “怎么回事？李则天那么好面子的人……”林沁墨伸出手，指着地上的鞋，回过头说道。 这一回头，她一下整个人僵在那。 腿一软。 第7章 用力把握 身后的白其索浑身是汗，双手握拳，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一阵阵热气袭了过来，就这么盯着她，那目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仿佛她浑身没穿似的，又仿佛无论你穿多厚，他都能看透似的。 满满的、明显的、毫不掩饰地盯着她最重要的位置，垂涎三尺。 那是什么味道？ 白其索动了动鼻子。 周遭漂浮着林沁墨独有的淡淡的奶香味，这并不奇怪，而让白其索好奇的是，她身上传来的那股有些微涩又清甜，但还夹杂着一丝丝蛋白的味道。 “排o卵期。”白其索的嘴里，吐出这几个字后，浑身因为激动而颤抖了起来。 就是这个味道，人类雌性每当这个时候，身体就会散发出这种迷人的味道，让白其索的眼睛都陶醉地眯了起来。 “你……你……”林沁墨吓得后退一步，下意识伸出手捂住胸口。 不是胸口，是更下面的位置。 白其索根本不去看林沁墨的脸和眼，甚至听不到周遭一切声音，而是再一次弯腰，靠近她的腰肢，集中所有注意力，嗅了嗅。 嗅，而不是闻 充满了原始的兽性。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腰肢！ 像猛兽拿捏住了猎物的咽喉。 “卵……卵……是时候，就是这个时候，繁……繁衍……” 白其索的声音有些迷迷糊糊的，他的目光也十分迷离，手的温度越来越烫，浑身颤抖得厉害。 “你！你干嘛！松……松开！”林沁墨又羞又怕，手抓住白其索的手腕，试图掰开。 只是这猎物太过娇弱，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可能逃跑。 “不行……不行……”白其索喃喃地说道。 突然，毫无征兆地，他松开了手，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不行，这是人体实验，我不能被控制，不能……白其索用尽全力，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疯狂地告诉自己。 随后，他后退了一步。 “你不要动。”他说道。 看过狮子猎杀动物吗？ 若你不挣扎了，狮子才会将一身肌肉松弛下来；而若你还在挣扎，那就只有一口咬上咽喉，直接结束战斗！ 白其索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临界点。 “嗯？”林沁墨浑身颤抖着，腿都软了。 “不要……不要动，让我……让我……”没想到，‘让我缓缓，我会自己离开’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林沁墨竟然立刻试图从他身边绕过去逃跑？！ 她一动，裙摆之下的味道袭来。 那么刺激、那么好闻。 林沁墨跑了起来。 对于猛兽来说，没有什么比雌性同类散发出求偶气味再好闻的味道了，这种味道能让猛兽与同类疯狂争抢，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繁衍下一代，这是本能，是动物界的雄性不可抵挡的本能! 而追逐，则更是本能！ [数值有变化]机器人的声音响起。 空中浮现出一组飞速跳跃的数值—— 兴奋指数： 5600 6700 8900 9100 …… 数值以极其高亢的速度，直冲往上！ [兴奋指数：9999] 实验室里再一次兴奋了起来。 当兴奋指数突破极限后，其他几个指数也瞬间开始往上，一发不可收拾，击破了1090强大到罕见的意志力。 [真是个有趣实验呢]颜长官的声音，透着一丝丝小得意。 没有人能逃得过兽化剂。 包括1090号。 屏幕上原本闭着眼睛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白其索，在林沁墨转身逃跑的瞬间，一下睁开了眼睛！ 满眼，都是征服！ “我说了，要你td的不要动！你td的非要动！”他怒吼一声，充满了绝望。 他再也控制不住，也不再去控制。 “你……你要干什……” 林沁墨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咔地一声，白其索伸出手在她脖颈处一捏，她一头栽到他怀里，晕死了过去。 白其索半蹲着，一把将林沁墨扛到了肩膀上。 风，吹了过来。 他侧过头嗅了嗅，曼妙的气味让他闭上了眼睛，浑身血沸腾了起来，身上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随后，他打了个颤。 彻底兽化。 竹林深处有一处柔软的草坪，草坪与山头接壤的位置有一小处凹下去的平地。 那里安全、隐蔽、又便于观察四周。 最适合繁衍。月下，一个黑影在竹林的阴影里飞速地掠过。 呼…… 黑影带动的风，让竹子摇曳了起来。 只见白其索一步步地往竹林深处跑去，每一步跃起约莫二十几米远，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只是他的动作并非像电视剧里的轻功一样轻盈飘逸，反而笨拙甚至有些可笑。 他跌跌呛呛的，跑得不太利索也就罢了，许是对现在的身体很是陌生，他甚至好多次来不及躲避而直接撞到了楠竹上。 不过…… 无所谓了，撞碎几根竹子而已，倒不影响什么。 眼前出现了一大块草坪。这是一处被废弃了的高尔夫球场，偌大的草坪在月色下显得极其静谧，而、背靠着的山头竹林轻摇，此时深夜弥漫上一层水雾，颇似仙境。 背靠着山头，又处于隐蔽的凹处的这附近最适合繁衍的位置，能让他尽情繁衍，并又能观察到唯一的开阔处的任何来敌，堪称绝佳场地。 “到了！”白其索的声音透着难以控制的兴奋。 在白其索肩膀上的林沁墨软绵绵的，一动不动。 而下一个瞬间，她被高高抛起，往前落去，与此同时，只听得嘶地一声，布匹被撕烂的声音随之传来。 在落地的一瞬间，一只粗壮的手一下抓住了她的胳膊，保护住了她，而另一只手则落到了她的腰肢处，控制住了她。 月光洒落在林沁墨的身上。 她的皮肤，仿佛月下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一般，白得让人心醉；而她的马尾则不知什么时候散开，披散在肩膀上，黑的色泽发着诱人的光芒。 她太美了。 美得仿佛是人类美貌的最高配置一般。 白其索动了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充盈嗅觉的是林沁墨平日里经常闻得到的那股子淡淡的奶香味，而随后是一股独特的、一丝丝微微酸夹杂着甜的独特味道，瞬间将那奶香味挤走，冲击着白其索所有的器官。 此刻，是雌性哺乳动物散发出来的适合繁衍的最佳时机的味道。 人类，不就是动物吗？ 一个女人一年内也就十二次这样的机会，而机会来了，就要用力、用力、用力地把握住！ 第8章 变态灵魂 “白……老白呢？”胖子李喝得满脸通红，擦了擦头顶的汗，站起了身到处找。 散伙饭嘛，一散伙以后也不知道见不见得着，当然得好好分别了。 胖子李一个个去碰杯，碰一个抱一个，尤其是女同学，那可真是情深意切，抱得紧哭得久，一路抱过去，这散伙饭吃了两个小时了。 “拉个屎都错过了抱妹子了。”胖子李嘟囔着。 “搞不好人家现在正在某个树林子里亲妹子呢！”一个男同学打趣道。 这句话本是玩笑话，可却让坐另一桌的李天泽绿了脸。 “老……老大，这林沁墨怎么还……还没回？” “对啊，我们滚……哦不，我们走的时候到现在都快两小时了，怎么没见他俩回呢？不会真……” “闭嘴。”李天泽眉头紧锁，猛一抬头闷了余下的酒：“怎么可能？林沁墨什么家庭，他什么家庭?她能看上他？” 李天泽这话虽然酸溜溜的，但确实也没说错。 林沁墨是谁？ 她爸爸可是林严，竹云制药的董事长，在市里那可是商界的三把手，只是为人极其低调，要不是李天泽家里有厂，在市里头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偶尔知道了林沁墨就是林严的女儿，否则他都猜不到。 家教极严、低调、内敛。 这样的女生，怎么可能就这么着跟白其索约会？ “对，她护在白其索前面是她正义，林沁墨一直这样，正儿八经的。” “是啊，上次我跟老谈他们起冲突，她也帮我了。” “八成自己个去房间睡去了。” 几人一听，连忙你一言我一语。听起来是帮李天泽缓解尴尬，实际上他们自己也希望女神不要跟人有什么感情故事—— 一中的每一个男同学谁不这么想？ 吃完了散伙饭，大家一些去里头的ktv唱歌，一些去打牌，还有一些回了房间，李天泽承包的这农家乐的配套还是非常好的。 “我给他打个电话，上哪儿去了？”胖子李嘟囔着，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手机响了许久。 没人接听。 “嗯？怎么不接？”胖子李看了眼手机，又打了一个。 这一次，白其索接了，电话里，他的呼吸急促，一声接着一声。 “卧槽，你长跑了？喘这么厉害。”胖子李说到这，坏坏地笑了笑挑了挑眉：“还是说睡了妹子了？哈哈。” 平日里，每次他开这种yy玩笑，白其索虽然不说话却也会跟着笑起来，因为胖子李说话的节奏感很好，不是他吹，他有种能让别人笑的语言魅力。 可这一次，白其索没笑。 而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让胖子李一下严肃了起来。 他认识白其索18年了，准确地说，他们俩一出生就认识了，同一个村同一个队，以后不出意外的话，也会埋在同一个山头。 白其索是他见过的最扛得住事且心思沉稳的人，几乎没有事情能让他火冒三丈或惊慌失措。如果说只有经过生活的锤炼，才会拥有热气腾腾的灵魂。 那白其索就是被生活锤炼得太狠了，拥有着极其冷静、镇定到变态的灵魂。 这么多年，他这是第二次听到白其索叹气。 怎么说呢。 而第一次见，是在白其索他妈下葬，撬下第一抷土的那一刻。 当时的他看上去虽然平静，甚至哭都只是默默地流眼泪，但第一抷土撒下去的那一刻，他垂下眼帘，露出了一丝丝慌乱，随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比眼泪更悲呛。 那种叹自己命苦，又叹自己无能的悲呛，深深地刻入了胖子李的记忆里。 不过，也仅仅是第一抷土的那一刻。 随后，他便开始继续操持后续的丧事，都说红白喜事难办，总会有人不满意，但当时只有十四岁的白其索一手操办的丧事却没有半点纰漏，让他妈体体面面地走了。 这叹气让胖子李一下紧张慌乱了起来，他立刻四处看了看，走到没人的一旁压低了声音：“兄弟，你，你，你没事吧？” “怎么说呢。”白其索顿了顿。 他似乎此刻很无力，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声音也变得空空的。 “也不知道这操蛋的世界什么时候末日，自己又还能活多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们选中我。” 正聊着，只见班主任急匆匆地走进来，一脸焦急问道：“大家有没有看到林沁墨？” “怎么了？老师。”一人问道。 “找不到她了，大家都在找，哪里都找不到她，这农家乐也没其他人啊……”班主任一脸愁容，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这么漂亮的女同学，最怕的就是遇着坏人，尤其是这竹林密布的地方，也很容易遇到坏人，毕竟着实太美了。 李天泽身边的跟屁虫一听，神情都开始闪烁，其中一人刚想站起来说什么，被李天泽压了下去。 “他在这，你想死吗？”李天泽的声音很低，充满了恐惧：“他这么强壮的人，一个能把竹子都折断的人，若是杀了林沁墨，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说他会不会也杀了你这个多嘴多舌的人？ 也是。 几人安静了下来。 “老大，也许不是杀人，而是啪啪啪？”一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 李天泽绿着脸，瞪了那人一眼：“你觉得林沁墨会愿意？她不愿意，强迫的话，那也是犯法。” 也是。 几人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老大，你说林沁墨如果就喜欢猛男呢？” “对啊，他超猛的！那肌肉真的太完美了。” “太强壮了，看得我的腿都发软。” …… 李天泽铁青着脸，啪地一声将杯子摔到桌子上：“那他怎么可能现在在这？那应该陪着林沁墨啊！你们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林沁墨会跟他？你当她没脑子还是当她家里人是吃素的啊！” 也是。 几个人彻底安静了下来。 “老师出去了，去，告诉她，就说林沁墨最后是和白其索在一起的，而且在僻静的地方。”李天泽使了个眼色：“赶紧报警！” 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白其索犯事了，犯大事了。 第9章 父爱如山 白家。 一栋黄泥巴的平房，两间。 其中一间是唯一的卧室，白其索和父亲李强住，另一间便是厨房。 至于白其索的父亲为什么姓李。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 他自己亲生父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就病死了，一个没有能力的寡妇带着个儿子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改嫁的时候跟了李村的木匠李强，好在这李强虽然穷，但人倒是很好，将白其索视若己出，自己有一口肉便给他一口肉。 本日子能这么一直平淡地过下去。 却没想到母亲又在自己初中的时候病逝了。 李家的亲戚本来都撺掇着李强将白其索丢他白家爷爷那边去，李强一问，那老白家的爷爷日子过得很是艰苦。 “算了，反正都养到初中了，这娃娃我带着吧。”李强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 “你傻啊！给别人养儿子？你拖着个半大的儿子，谁还嫁给你！男人可都是要婆娘的，你不要婆娘了？”村里人都这么劝说着。 而让村里人更觉得这李强是个傻子的事，是白其索成绩不怎么好，只是勉勉强强考上了高中，李强居然砸锅卖铁供他读书。 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给别人养儿子也就算了，成绩又不好，读什么高中？出去打工给老子挣钱才是正途！ “哎，反正也只有三年，读个高中总比初中好。”李强依旧只是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一扛，就扛到了白其索高中毕业。 “哎，李强，你崽没回来吗？”村里头的黄老板扯着脖子，问道。 这黄老板在村里开了个竹篾片厂，说是厂，其实也就是个搭了个棚子，组织村里头的闲散妇女穿竹席子。 李强虽是个男的，可晚上下了工，也会到他的竹篾片和妇女们一起穿席子。 “还没呢。”李强看了看时间，这都晚上九点多了。 “今天高考，早就考完了，他怎么还不回呢？我看你这儿子，是白养了。”黄老板晃荡着自己的金链子，毫不掩饰他的鄙视：“你也真是，这么累死累活的，给别人养一个不争气的崽，是不是要开绿帽厂啊你？” 现在的村里头，并不像以前那么淳朴了。 笑贫不笑娼，是常态。 按他们说的，拖着白其索这么一个拖油瓶，还是别人家的崽，那婆娘一看你脑壳是不是有毛病，这么穷的家，那我嫁过来不下崽了？ 谁跟你？ 黄老板今天正在打牌打输了，一肚子气，看到李强后冷嘲热讽几句，就觉得自己气顺了许多。 谁不知道李强是最好的出气筒？ 李强听了后，脸微微垮了垮，但并没有发火，穷人，哪有发火的资格？他只是尴尬地挠了挠头。 没言语，转身回了屋。 “看你这破屋子，全村数你屋子最t破。”黄老板骂骂咧咧地，摇头晃脑走了。 “刚高考完，我看城里的孩子都在聚餐，我们小白应该也是聚餐去了。”李强自言自语地，从篓子里找出几个红薯，和米饭一起煮了。 正煮着，只听得后院扑通一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 李强很是疑惑地走到后院，一惊：“小白？” 只见白其索一身破破烂烂的，一身汗，把菜园子砸出一个大洞。 李强冲了过去，伸出手想要扶起他，一碰到他的身体，李强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的手捏了捏白其索的手臂：“你……你怎么变得这么强壮了？我……我上个月才见过你。” 只见白其索浑身肌肉健硕，仿佛雕塑一般，甚至将衣服都撑破了。 “你从哪里掉下来了吗？”李强下意识抬头看看，刚刚听那声音明明是从天而降一般。 “没事，爸。”白其索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得出来他没多大事：“我很饿，爸。” “那……我这就给你搞吃的。”李强见他没多大事，神情一下舒展开来，笑呵呵地扶起他：“今天高考，你也辛苦了，我们杀只鸡。” “那不用了，我们也没几只鸡，你留着自己吃……” “我杀都杀好了。” 李强边说着，边笑呵呵地走进了房。 李强指着篓子那：“就等你回来吃呢，我吃什么，我都老头子了，你还长身体呢，你得吃好点。再说了，高考呢！那可是多累人的事儿啊！” 这时，黄老板溜达了一圈，又走到了李强的门口，往里看了看。 “呦，白其索，回啦？” 白其索没理他。 “呦，李强，杀鸡呢？” 李强嘿嘿憨笑着，点了点头。 “呦，白其索，看样子你考得不错呀，值得你爸杀一只鸡，那准是个名牌大学生啊，啊哈哈。”黄老板的话里有话，透着慢慢的嘲笑。 白其索走进卧室，一抬手，将撑破了的脏衣服脱了下来。 “呦，还杀的最肥的呢？” “呦，这鸡要是卖了，也卖百来块吧，这百来块能把你家屋顶那破烂瓦弄一下了。” “呦……” 白其索啪地一声，将身上的脏衣服丢到地上。 “你td的……还呦一句试试！”他怒吼，声音底气十足，震得李强都吓了一大跳。 外面的黄老板被这一声也吓了一跳，但他立刻冷静了下来，他对李强太熟悉了，李强不敢惹他，对白其索也熟悉，虽然这小子性格冲，也练了好几年的体育，但也打不过他。 为什么呢？ 因为他家有钱，还有三个儿子呢。 一个个壮如牛的儿子，怕你白其索？ 笑话！ 这一声吼，把黄老板那三个儿子也吼了过来，齐齐跑过来，叉着腰在自己爹后面，牛皮得不得了。 “白其索，有你这么跟你黄大爷说话的吗？给老子滚出来，不给老子好好认错，老……”黄老板晃荡着手里的金链子，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白其索走出来了。 光着膀子走出来了。 只见他肩宽腰强，一身腱子肉可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那种能比，至于黄老板的三个壮如牛的儿子，在白其索的面前，那就是个小鸡仔。 别说一个打三了。 看这模样，打十个都轻轻松松。 而他们不知道的，白其索如今的战斗力，可不是打十个。 “呦……”黄老板下意识地清了清痰。 “再呦一句试试。”白其索走到黄老板面前，低着头瞪着他。目光里的凶残透着积压许久的怒火，让黄老板想起了在电视上看到的老虎和狮子。 黄老板的身子有些抖，他三个儿子抖得更厉害。 “小……小白。”李强也很意外，自己儿子也就一个月没见，长这么壮。 真是有儿不愁长啊！ 他连忙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扯了下他胳膊：“算……算了。” “道歉。”白其索伸出手，指着他爸：“给我爸道歉。” 村民们围了过来，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村里头打架的事儿，常见，夏天水稻下水，总打的。 可是黄老板一家吃瘪，那可不常见。 准确地说，是从来没见过。 村里最有钱的黄老板，还有三个儿子，向来都是他家打别人家，哪轮得到最穷的一户来揍他们呢？ “我给你十秒钟时间，道歉。”白其索气沉丹田，将手握成了拳头，眉头的肌肉都在跳动。 第10章 儿不愁大 黄老板看了看四周。 这满院子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又扭过头看了看自己三个抖得不行的儿子。 他咬了咬牙根，余光看了眼白其索越握越紧的拳头，感受到了他澎湃而至的怒火，他明白，莫要逞强，逞强搞不好会死人。 于是脸一变，挤出一丝笑容。 “那什么……”他伸出手晃了晃：“你看你，年纪轻轻，急什么，我又不是……” 白其索不再言语，只是瞪着他。 “那什么，李……李强啊，你知道我的啊，我们两个老兄弟了，我……我没……没那意思。”黄老板堆起笑，看向李强。 “啊，对对对，小白，他……你黄叔不是那意思。”李强连忙也打起了圆场。 “道歉，我给你最后三秒钟时间。”白其索不为所动。 这些年，李强动不动就被他嘲讽，被这个那个嘲讽，也就是他回家这几天能好一点，这一次，他要杀一儆百。 绝不给姓黄的留一丝颜面！ “这……”黄老板一看，这事儿过不去了，耸了耸肩，又看了看四周：“那行，对不住了啊，我多嘴了，李哥。” 说完，他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 周围的人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是第一次看到老黄家的吃瘪。 “慢着。”没想到白其索却喝住了他。 “怎的，白其索。”黄老板阴着脸，转过身。 “还有你三个崽，还没道歉呢。”白其索伸出手，指着他那三儿子。 没等黄老板说什么，那三儿子倒是懂事的，麻溜地走上前，就差噗通一下跪下了，齐齐说道：“对不起，李伯。” 众人这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眼见这黄老板领着三个儿子吃了一肚子瘪，走得悻悻的。 “真是有儿不愁大，这白其索可真是看着蹿个子呢，有这么个壮儿子可真给他老子长脸，看谁还欺负他们家。” “是啊，听说练好多年铅球，不过我怎么记得上次回来，没见他这么壮啊。这老黄家的向来跋扈，该！” “就这腰，嘿嘿，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婆娘有福气啊，啊哈哈。” 村民们议论纷纷着，这天色晚了，也就散去了。 “爸，这次可真够丢人的。”黄老板的大儿子嘀咕着。 “哥，丢人总比丢命的强，你没见白其索那眼神，跟亡命之徒似的。” “就是。” 几人低着头，灰头灰脑地往家走。 “丢什么人？”黄老板伸出手指向白其索家的黄泥巴破房子：“就他们家那穷德行，有什么派头？” 说着，往地上吐了口痰：“还吃鸡，吃个屁鸡。” “今天高考，搞不好人出个大学生呢。”大儿子嘟囔着。 “你也太高看白其索了，就他那样，也就是李老头老实，给别人养儿子还送去读书，大学生？做梦吧！” 黄老板骂骂咧咧地，抬起头看了眼自己家。 四层的小楼房，还有一个大院子。 “看到没，在村里头，谁家的房子大，谁才气派。谁看得起他老李头？真是……”黄老板金链子抖了抖。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 就这个距离，黄老板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爸，我们把房子修一下。”白其索边说着，换了件衣服，只是自己的衣服如今都显小了，穿在身边紧绷的。 “你……你今天怎么了？”李强坐到一旁，摘起了菜，很是担心地看了白其索一眼。 虽不是亲生的，但好歹养了这么多年，今天的白其索与平日里绝对不一样。倒不是说跟黄老板起了冲突，平日里他儿子也冲。 但…… 今天白其索的眉宇间，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东西。 “没怎么。”白其索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爸，我们家这房子要修，而且是大修，彻底推了重新盖的那种。” 这没来头地一席话，让李强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搓了搓手，看了看白其索：“是不是没考好？没考好么事，你要是实在想读，考个大专，我也供你。” 说着，他拍了拍白其索的肩膀：“不碍事的，不要有心理负担。” 白其索咬了咬牙，看了父亲一眼。 此时如果跟他说我能考上清北大学，国内最好的大学，他怕是不会信，只会觉得我是不是没考好，受刺激疯了。 不说先说点没那么夸张的。 “爸，我会尽快把盖房的钱拿给你。” “啊？”李强一听，急了。 男娃子自尊心强，没考好觉得愧对家里人，可别，脑壳出问题了吧？他想。 白其索顿了顿，盘算了下，说了个比较保守的、他有信心的数字：“三十几万吧，这两天，边盖，我再多赚了给你余下的。” “啊？！”李强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把刚刚清洗好的鸡都丢到了地上，一下上前抓住白其索的胳膊：“你……你……你没犯事吧？” 平白无故的，上哪来这么多钱？一辈子老老实实的李强顿时紧张了起来。 再一回神，刚刚在后院见到自己儿子的那时候，他满脸的凶煞，于是愈发害怕。 说话间，他的目光瞟到了白其索的裤子上。 “怎……怎么有血？！你这怎么来的血？”李强的声音一下吓得变了调。 只见白其索的裤子上，一些新鲜的血在上面，一团一团的。再一看他的后背，胳膊处，一道道抓痕。 看上去，可不像自己抓的。 李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你……你犯事了？！”他一下压低了声音，浑身都吓得抖了起来，可哪怕吓成这样，他也还是用脚一下就将门关了， 老实巴交的农民，就这么一个崽，不管他犯了什么事，多大的事，哪怕是要把自己一起带着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护着的。 “你说，你是不是犯事了！”李强的声音大了些，抬起头看着白其索。 他在白其索面前，显得那么矮小，那么老。 “我……” 白其索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我摊上事了，但没犯事。”他说道。 “没做违法的事？” “没做。” “没犯事就行，摊上事不碍事的，老爷们在世，摊上啥算啥。”李强松了口气，可依旧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伸出手指了指他身上的血：“怎么这么多血。” 白其索浮现出一丝尴尬：“我……我……我跟人打了一架。” 打什么架，出这一身的血，还被人挠得一道道的？李强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11章 初遇同类 十几分钟前。 “滚出来！” 白其索大吼一声，他的声音从胸腔发出，响彻周遭，震得树叶哗哗地往下落，猛地一个弯腰，双手撑地，浑身的肌肉愈发地胀大。 他并没有扑向林沁墨，而是转了个向，将林沁墨护在身后，目光紧紧地盯着草坪尽头一隐秘处，随后，双手撑于前方，双腿一前一后仿佛短跑运动员的准备动作一般。 眼珠子全红了，如炬、似火，满是怒气。 话音敢刚落，只见一个黑影闪过，飞速地逃开，是个人类，且是个中年男人，那个人回过头，白其索看到了那人鼻子上架着的咖啡色眼镜。 正是那个在高考现场外面盯着他，如同盯着猎物的男人。 白其索的喉咙处发出一阵颤抖的呜呜声，如同被人侵入领土的愤怒猛兽一般，而下一秒，只见他浑身肌肉绷紧，猛地一下冲了出去！ 紧紧追逐！ 速度极快却笨拙。 而那个看上去约莫45左右的男人，此时亦浑身肌肉紧绷，他的力量很大，比一般人类的力量起码大五倍，肉眼可见要比刚刚兽化的白其索对力量的控制娴熟得多，速度极快又轻盈。 扑通！ 一声闷响。 白其索笨拙地一个跃起，毫无悬念且速战速决，不过一晃眼就将眼镜男压制到了地上，简单利索。 白其索整个人半蹲在地上，双手掐住那人的咽喉，那人拼命地挣脱且技巧非凡，一个往后一缩，微微挣脱了些后猛地一个翻身。 他试图利用技巧将白其索反压。 无奈的是，此时的白其索虽然身体笨拙，甚至控制力量的方式不得其法，但实力却远在他之上，他的这一通精准、聪明、堪称完美的反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如同傻子秀智商。 咚！ 管你什么技巧，白其索只是愈发用力用身体压着他，然后上手给了眼镜男一拳。 毫无章法，力道却能打出屎。 这一拳下去，打得眼镜男直接双手举过头顶，做出投降状，他的脸被死死压制在泥土上，吐出一口鲜血后，嚎叫道：“别打了！饶了我！” “哼……”白其索的鼻孔里持续地控制不住地发出颤抖着的低吼，举起的拳头顿了顿，没有再往下挥。 只是脸部肌肉抽搐得愈发厉害，看得出，他在努力克制自己。 “你我是同类！”眼镜男见白其索停下了攻击，镇定了些，只是被掐得厉害，声音嘶哑且小。 白其索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控制住他的同时，手微微松了松，让他有丝丝气可以喘。 “我简单说明一下。”眼镜男伸出两根手指头：“第一，我虽然是第一代觉醒者，但我成为觉醒者已经十年了，我很有经验；第二，我身上有兽化的解药，自然不能彻底停止兽化，可是应该能大大缓解你的痛苦。” 到底是觉醒者，智商是绝对在线的。 这两点，无论是成为觉醒者的经验还是兽化的解药，都正是白其索需要的。 白其索扭了扭脖子，眼睛微微眯了眯。 “做个交易？”眼镜男的声音十分沉稳，有着一个四十岁的老觉醒者面对一个十八岁的新觉醒者所特有的优势。 “你听我的，我当你老大，给你解药，并护着你。”眼镜男挑了挑眉：“我们聚集了几个觉醒者，很强大，都听我的。” 这话，就带着点威胁的意味了。 白其索笑了笑。 噗！ 一声闷响。 他扬起拳头一拳挥了过去，打得眼镜男的眼镜都碎了，头都嵌入了泥里。 “我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你成为觉醒者已经十年了？十年了你还跟鸡一样弱，有什么资格当我老大？”白其索的声音嘶哑，轻蔑地挑了挑眉。 “有话……好好说。”眼镜男吐出一口血，说道。 “这就是我好好说话的方式。” 噗！ 一声闷响。 白其索又一拳挥了过去。 眼镜男发出了痛苦的吼叫。 “第二个问题，我不需要你的解药。” 眼镜男的身体有些微微的抽搐，鼻血飚到了白其索的衣服上，他颤抖着睁开眼睛：“你控制得住？没有人可以控制住兽化，更何况你几分钟的兽化，就已经赶上我几年兽化的程度，这种强度，没有人扛得住！” 眼镜男一直尾随白其索。 从白天到现在。 但是白其索应该是在刚刚才发现他尾随，算算时间，那就是兽化后才发现。不需要太过思考也能得出这个结论——只有兽化了才会有惊人的视力和听力发现有人尾随。 这种强度的兽化，人类绝对受不了。 “如果你不需要，那此刻你已经违法了。”眼镜男嘴角扯出一丝笑，伸出手指向了不远处的林沁墨。此时的林沁墨衣服已经被他撕开。 噗！ 白其索的第四拳，很明显要比头三拳用力，甚至能感觉到他透着愤怒，打得这眼镜男直接没了声。 “这一拳，我是替林沁墨打的。” 白其索笑了下。 这个笑容，让眼镜男浑身的心凉了半截。 怎么说呢，这是种猎人看着入坑的猎物，在磨刀的时候才会有的笑容：自信、满足。 “难道……你……你根本就没打算占有她？！”眼镜男瞪大眼睛。 眼前浮现出他自己第一次遭遇兽化的那一幕。 公司，加班，正好赶上本就对他有意思的妩媚秘书走进来…… 于是…… 第二天，秘书爬着出门。 这种兽化涌上来，按理来说，再理智的人都无法抵抗住，如果说抵抗住杀人的冲动还能坚持一二的话，作为一个男人，根本不可能抵抗住繁衍这种动物的本能。 这可是本能！ 别说林沁墨貌美如仙了，就算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忍得住，更何况她还在最佳繁衍期！ 肉眼可见便能判断出来：眼前这个男人的兽化剂远远强于他，而兽化的强度更不是一个层次，且只用了十分钟就兽化到了最高浓度。 十分钟！ 而他的兽化，用了整整十年！ “尽管如此，这个小伙子居然能靠自己的意志力控制住，这……怎么做到的？”眼镜男的呼吸加快了。 他内心滋生出的畏惧开始一股股往外涌。 “你……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繁衍，你……你只是在引我出来？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的？”眼镜男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惶恐。 “哪有猎人回答猎物问题的道理？”白其索的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 他的兽化还在进行中，体内的热血仿佛沸腾得都快要炸了。 至于什么时候发现的，那自然是他刚刚兽化就发现了。 “你记住了，我跟你不是同类。”白其索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听说，人在窒息死亡之前能听得更清楚。 于是白其索就这么压着他，压得眼镜男的挣扎最剧烈，即将陷入晕眩的时候，白其索一字一顿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你听清楚了，我只说一次——你我，不是同类，不要试图跟我抱团，更不要妄想统治我，现在，滚！” 在眼镜男晕过去的最后那一刻，白其索松开了手。 他侧过头，看向了在草地上衣冠不整的林沁墨。 第12章 强大能力 深深吸了口气。 竹林里的空气与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格外的清新，哪怕是同样面积的丛林，空气也没有这儿舒服。 可能是因为竹子生长的速度要更快吧。 这座小县城是白其索的故土，百万亩竹林环绕，而在这的女人历来就漂亮，曾是几朝皇帝民间的选妃基地，从古至今都被人称为美人窝。 有竹林的滋养，又有极好的水源，加上地处南方丘陵地区，毒日头极少，这儿的女人，大多皮肤很好，白皙、软嫩。 显然，纵使是深处美人窝的林沁墨，也能艳压群芳，单单就皮肤这一块，她就属于极品那一类。 此时，已是深夜，月光散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肌肤竟仿佛起了一层白雾一般，一头秀发散落在身上，透着诱人的光芒。 白其索再次深深吸了口气。 女人身上散发的那一丝丝气息，让他兴奋不已。 十二次机会……十二次机会……一年就十二次机会……脑海里疯狂地回想这一句话，白其索半蹲着，如同四脚动物一般，往前走了几步。 他的嗅觉变得极其灵敏，眼前也模糊了起来。 闭上眼睛，顺着味儿，他跃起，重重地落到了林沁墨的身边。 他的动作是如此笨拙，而目标却是如此明确，落到林沁墨身边后，一下爬到了她上方。睁开眼，看着底下的猎物。 一个能让自己繁衍的猎物。 许是地面都被震地动了下，又许是落下的声音太大，林沁墨一下从晕死中醒了过来，一睁眼，正好迎上了他的目光。 像兽。 而白其索并没有怎么看她的脸，而是鼻子动了动，并用头分开了她的腿，深深地嗅了起来。 如兽。 “白其索？”林沁墨以为自己在梦见，她喃喃念道，身体瑟瑟发抖了起来。 而这一句，让白其索的头疯狂地抽了一下。 他眼里的渴望依旧，可身体却往后退去，如同一只四脚动物一般，从林沁墨的上方退了下去，停在了她一米远的地方。 随后，白其索背过身去。 站了起来。 “吼……” 他冲着这竹林怒吼了起来。‘ 【兴奋数值9800】’ “吼……” 【兴奋数值7800】’ “吼……”【兴奋数值4800】’ 一声声吼叫从他的胸膛发出，震耳欲聋，惊起飞鸟群散，树叶更是簌簌往下落，而身后的林沁墨被眼前这景象吓得，再一次晕了过去。 而实验室里的成员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看着他的数值再一次如同掉入悬崖一般，疯狂地往下掉。 【奇怪，为什么他能再一次控制住兽化】颜长官的声音，显得格外凝重。 尤其是，再一次。 【1090号的繁衍能力如何】颜长官问道。 【从数据看，很强】 …… 这就怪了，实验室陷入了沉默，谁也不敢先说话，毕竟兽化剂是颜长官的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也从无失手。 【过一会儿，查一下位于他大脑内部位于颞叶大的杏仁核是否有异常】颜长官命令道。 研究发现，杏仁核受损的动物更温顺，对于“逃跑或战斗”的反应更是好，这类实验人类自己在动物身上做过。 而人类，也接受过实验室类似的实验。 而人类的实验也证明，当人类受到威胁时，人类杏仁核的神经活动和心率也会增加。当时他们破坏了一组人类的杏仁核，让其变硬变小。 这组实验发现，被破坏杏仁核的人类不仅不能识别恐惧的表情，且遇到恐惧的事情，例如丢到满是毒蛇的环境中，也不会表现出恐惧的迹象。 【是】 【继续下一项议题】颜长官命令道。 【是】 虽然白其索的数据表现得极其反常，但毕竟这只是地球实验中的很小的一环，还有事情在等待着颜长官。 一个数据，而已。 ---------------- 竹市的幽竹别墅，最靠近湖水的豪华别墅内，此时飘着红薯的香味，女主人微笑着从烤箱里拿出红薯。 “沁墨最喜欢吃了，可惜今天晚上不会回家。”她念叨着。 今天是高考结束的第一天，毕业生们按照惯例都会狂欢一晚，而林沁墨他们班承包了一家农家乐。 “老公！下来吃红薯啦。”女人从厨房里探出头，朝着楼上喊了句。 顿了顿，却没听到回响。 “嗯？自己说想吃我做的烤红薯的，难道我烤熟了，你倒睡了？”女人匆匆走到楼上，从书房到卧室，却没有看到自己老公的踪影。 正纳闷着，只听得楼下保姆发出一阵叫唤：“夫人！夫人！沁墨怎么倒在家门口啊！怎么……怎么……” 这话吓得女人一哆嗦。 她便是林沁墨的母亲。 林母急急忙忙下楼，见保姆搀扶着林沁墨走了进来，此时的林沁墨刚刚从晕死中醒来，走路还不稳妥，一走一倒。 “沁墨，你……你怎么了？”林母皱起眉头：“好家伙，这一身酒气的，你喝酒了？” “我……我没喝。”林沁墨迷迷糊糊地，又惊又恐，一下抱住林母：“妈妈，有个人像野兽，他……他掳走了我，他还拿鼻子……拿鼻子……” 林沁墨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眼前浮现出迷迷糊糊朦朦胧胧那一幕，白其索占有欲极强的眼，还有她被分开的腿，有鼻子在嗅她。 林母听罢，脸色一变，看了保姆一眼。 保姆连忙后退两步，去厨房忙活了。 “你胡说什么。”林母压低了声音。 正说着，只听得外面一阵响，扭过头一看，见一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他叫林严，是本地知名的企业家，也是林沁墨的父亲。 林沁墨在学校极其低调，旁人只知道她家庭条件不错，却很少人知道她就是市值几十个亿的竹云制药厂的千金。 “老公，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刚刚沁墨说她看到了……”林沁墨的妈妈还想说点什么，可林严似乎很是疲惫，并没有看向她们娘俩。 “女孩子家家，喝这么多！”路过林沁墨身边时，林严皱起了眉头：“喝醉了胡言乱语的，像什么样子！” 边说着，他边伸出手推了推架在他鼻子上的咖啡色镜片的眼镜。 “爸爸，我……我真的……”林沁墨觉得委屈。 “你，喝醉了。”林严盯着她的眼睛，字字严厉，不容反驳。 一旁林沁墨的妈妈却注意到自己丈夫的衣服，晚上的时候他并不是穿的这件衣服，可见刚换了衣服。 可哪怕换了，他脖颈处还是能看到血的痕迹。 林母的眼里闪过恐惧。 她连忙将林沁墨拉到身后，朝着林严笑了笑：“我……我烤好了红薯，你去吃吧。孩子……孩子我来教育。” 第13章 何以为家 “爸，大伯家怎么没人？”白其索走到门口，往东头看了看。 “啊，他儿子也高考嘛，为了这几天高考去城里住去了，说是这样做饭方便。”李强说道这，很是内疚地看着自家儿子的背影。 “这几天你高考，也没吃顿好的……”他低声念着。 “那……”白其索想了想：“那我去城里吧，我要上个网，琢磨着怎么把咱家这房子钱尽快搞到手。” 再一次听到白其索提到盖房子的事，李强扭过头，看着白其索。 “你真的要盖房子？” “当然。” “那要很多钱呢。” “知识变现也需要时间，这几天我努努力。” …… 房间安静了一阵。 隔壁邻居新修了个两层楼的房子，就立了个空架子，里头还没装修呢，就花了小十来万，这要是加上装修，什么泥瓦匠水电工统统自己上，再喊上自己住在另一个山头的兄弟一起帮忙。 最少最少二十几万要的。 李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垂下眼帘，动了动唇：“你大了，这一毕业是可以娶媳妇了，我也琢磨着这房子的事呢，这些年，我存了些，你放心，我一定把房子盖好，让你娶到媳妇。” …… 房间又安静了一阵。 白其索看着自己父亲，这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却什么都想着自己的男人，他的确没什么本事，连娶媳妇也只能娶带着孩子的寡妇。 想来，也是以前自己太不争气了。 “爸，倩倩姨家里有电脑，这会儿她应该还没睡，我去她那上半小时的网。” “行。你倩倩姨家有两台电脑呢，你用一台也不耽误她事情的，对了，正好给她带半只鸡过去，上次我摔断了腿，她真是个好人，给我送了好几天饭呢。” 倩倩姨就住在村里头最后面那个两层楼房里，她是个苦命的女人，读了书的大学后嫁给城里的张老师，自己也在县里的小学教书，本日子过得也红火，可张老师意外被车撞死了。 倩倩姨一下就成了寡妇，好在没有孩子。 这不，她回了娘家，父母又死了，无依无靠的。 这一晃，也三年了。 “倩倩姨！”白其索跑到她家楼下喊道。“哎？小白？”倩倩姨从楼上探出头，身穿一身小碎花睡裙，头发湿漉漉地正拿着吹风机吹了一半：“考完高考啦！” 她笑起来，眼睛眯着，很是温柔。 虽然十八岁的白其索要喊她姨，但那是因为张二狗的辈分大，其实倩倩姨年纪也不大，才27岁。 “嗯！我想用一下你家的电脑。” “好吧，上来吧。电脑就在我卧室呢。” 白其索想也没想，直接上了楼，毕竟，这可是自己的姨，虽然没啥血缘关系吧，但从小喊着姨喊大的，虽然中间十来年她出去读书、结婚一直没见过。 但…… 这可是姨，没那么讲究的。 “我把衣服搓一把，你自己弄吧。”倩倩姨的声音从二楼浴室传了过来。 “好，我带了半只鸡，放这了。”白其索将刚杀的鸡放到二楼客厅后，径直走进了倩倩姨的卧室。 卧室里摆着一台电脑，正开着机，上面的ppt显示着小学音乐课的备课。 白其索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尝试着让自己的嗅觉降低，毕竟倩倩姨家，有点香。这个香味与林沁墨身上的那骨子淡淡的香不一样，是成熟女人的味道。 好在，兽化的强度似乎已经褪去，他能自控。 点开世界地图。 屏幕上的世界地图是那么美，里面巍峨的高山、广淼的草原、孤独的沙漠还有那密密麻麻的地名，活在地球上的形形色色的饮食男女。 而振奋人心的大航海时代，顶级工业强国的陆权争霸时代，还有如今的高速发展的现代化时代，乃至华夏的上下五千年。 这些，是那么美。 却都只是实验，而已。 跟水池里的布景、猴山里的假山一般，无二。 如此恐怖的实力，不是白其索能去抗衡的。 会有末日来临吗？依着他们进行觉醒者实验来看，会有的。只是不知道末日什么时候来临，又是以什么形式来临。 是病毒席卷人类，灭绝人类； 是兽化后的人类因为动物属性疯狂军备，最终战争毁灭人类； 抑或是觉醒者们利用自身能力扩大自身影响力，大肆争夺地球资源导致全球暖化加剧，海水倒灌。 白其索的目光在世界地图上环视一周。 若病毒席卷人类，得有足够的粮食储备，还要有坚固的城防抵抗兽化后之后的人类； 若是海水倒灌之类的，那就得天南海北都准备着类似的家， 还得建一艘船。 若是战争…… 任何一种，都有可能。 白其索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悲凉，但随后回归坚毅。 好在自己无儿无女，上面只有老父亲一人，只要撑过四十年，死就死了吧。活在当下，有多少钱办多少事。 最后落到了自己的老家竹县，眼底微微亮了亮。 竹县地处华夏内陆，地壳坚固且几百年从无地震、瘟疫，百万亩竹林让这一片有着独特的环境内循环。 运气好，这是华夏这片大地上非常适合安家的地方。 “看来，家里这房子，得修得更大一些才行。”白其索微微皱眉。 那，钱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只是白其索虽然刚刚经历了高考，所向披靡，但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知识储备，而且也不想在还没有摸清楚状况之前就去参加什么抛头露面的比赛。 有其他觉醒者的存在，而且今天那个眼镜男给白其索敲了一警钟。 怎么低调地利用知识变现呢？ 白其索的手在鼠标上点了两下。 眼底一亮。 “亲爱的各位白帽，根据当前实际业务情况，antsrc收关联公司的漏洞和情报，具体提交步骤如下……” 一行字跃然眼前。 对，这倒是条路子，白其索的嘴角，浮现笑容。 “你会这个？”倩倩姨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湿漉漉的刚刚洗的衣服，因为是最里面的衣服，她还刻意在外面用毛巾遮挡了一下。 扭过头看了眼屏幕。 “这家供公司最近在大规模招募白帽来解决数据漏洞问题，广告发得到处都是。”倩倩姨边说着，边走到二楼的阳台，将洗好的衣服挂了上去。 她挂到了白其索扭过头看不到的位置。 她倒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感觉，毕竟她是他姨，虽然只有26岁，但辈分毕竟在这。在倩倩姨的眼里，白其索，还是个小孩儿呢。 只是小孩儿也长大了，晒这种里面的衣服，能挡着点就挡着点吧。 第14章 知识变现 “嗯，putersecurity，通过这个赚点钱，给我爸盖个好房子。”白其索头也没回，说道。 putersecurity术语whitehat，指的是一种道德的电脑黑客，或计算机安全专家，专攻渗透测试和其他测试方法，以确保一个组织的信息系统的安全。 说白了，各大网站公开合法招募黑客，只要你能找到平台漏洞并提供漏洞和情报，我就给与你奖金。越隐秘越难的漏洞，奖金越高。 “哦？你还挺上进，在自学吗？”身为小学老师的倩倩姨下意识地，育人的天性就出来了。 听到孩子好学，就欢喜。 盈盈一笑，快步走出卧室，走向自己的书房。 “张老师是教计算机的，他留下好多这方面的书呢，你有这个自学的心呀，很好，我给你找点书啊。” 倩倩姨的声音从书房传来。 张老师便是她死去的老公了。 到底是有知识的家庭，要知道在他们村，家里麻将室倒是随处可见，要说书房，那还真是倩倩姨家独一份。 说起来，这读书还真是靠命。 正如村民们平日所说的那样，同样都是农村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就考上了大学了呢？ 但要说到命，倩倩姨的命也不好。 她男人张老师可是县里一中出了名的计算机老师，听说在省里的老师计算机大赛中，那可是拿过名次的！ “张老师是计算机高手，有一阵子他也申请了白帽，还通过一个系统漏洞，赚到了三千块呢！”倩倩姨再次推开卧室门，走了进来。 她怀里抱着四五本关于黑客的书籍。 目光落到电脑屏幕上后，她的脸一下就变了。 只见白其索飞快地敲打着键盘，屏幕上一行行代码如行云流水一般地闪现，倩倩姨虽然教的音乐，也不是很懂代码，可大抵还能看出眼前这个少年可不是初级水平。 甚至…… 看上去似乎比张老师还厉害。 “张老师都……都设计不了这么快呢，你……你……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倩倩姨看了眼自己的几本入门书籍，颇为尴尬地放到一旁，自己坐到了床头。 “呃……”白其索不知如何解释。 房间里响着白其索敲代码的声音，倩倩姨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屏幕，她有一万个疑惑想问，但素养让她保持了安静。 这小子，不是都说他成绩不好吗？她偷偷地上下打量了白其索一番。 怎么长这么高了，这看着，得一米八五了吧。倩倩姨心想着。 “搞定一个。” “真的？” 倩倩姨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白其索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打包下，还要注册呢，麻烦。” 敲代码对于白其索的大脑来说，的确不麻烦，可一个个注册这些公司的账号再上传，才麻烦。 “我……我帮你吧，我还有一台笔记本。”倩倩姨果然人善心美，立刻起身从客厅又抱了笔记本过来。 坐到了床上，打开笔记本。 “那太好了。”白其索也没客气。 谁要这可是他倩倩姨呢！ “你帮我把这几个网站的，全部注册了，我今天都要。”白其索边说着，边把他爸爸的银行卡掏了出来，递给倩倩姨。 可一递，他的心快速跳了一下。 只见倩倩姨坐在床上，可能平日里她经常坐着，习惯了，所以当她坐着然后将膝盖立起来的时候并未意识到，如此这般，穿着裙子的她，下面是能被看到的…… 白其索立刻将目光移开，死死地盯着屏幕。 刚刚压抑下去的兽性又蠢蠢欲动了起来，鼻子里一下又充盈了他能闻到的各种味道。这时，他觉得有些奇怪。 鼻子动了动，目光看向了书柜。 奇怪，里头那个条形包装里头什么东西？看上去长长的、粗粗的，怎么会有倩倩姨下i身的味道？ 想到这，白其索立刻晃了晃头。 想什么呢，这可是你倩倩姨，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一个村里头从小喊到大的姨！ 收回思绪，白其索又点开了下一家网站，看了看对方的诉求后，继续敲起了代码。而倩倩姨则很是认真地一家家帮他注册。 说起来，这种繁琐的事还好有倩倩姨，要不白其索会烦死。 “白……小白。”倩倩姨突然皱起眉头，将笔记本屏幕转向白其索的方向，身体也靠了过来：“这是国外的网站，我……我看不懂这么多专业的英文。” 倩倩姨的脸微微红了红。 白其索瞟了一眼。 “哦，这是俄罗斯举办的一个黑客比赛。我看一等奖奖金挺多的，就想着参加一下。” 说话间，白其索将笔记本从倩倩姨手里拿过来，放到台式机的上面。 一下又触动了键盘。 代码滚动了起来。 “糟糕，算了，我从这一步重写一下。”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你把笔记本放床上弄吧。”倩倩姨连忙往后退了退，指了指床沿。 也是。 白其索索性直接坐到地上，将笔记本放到床上，飞速地在屏幕上敲打了起来。 “你……你英文这么好的啊！”倩倩姨往他这边坐了坐，头也凑了过来。 见白其索仿佛英语母语使用者一般，飞速地注册、打包程序、还写了一段文字，想着应该是自我介绍或项目介绍之类的。 白其索全神贯注，并没搭话。 “你这……这奖金有多少？”倩倩姨问道。 “一百万。”白其索轻描淡写补充道：“美元。” …… 倩倩姨显然惊呆了。 倒不是被奖金的数额惊呆了，而是白其索居然敢参加这么高奖金额度的比赛，而惊呆了。要知道张老师参加省级的那个代码比赛，都在家里鼓足了勇气呢。 “你这孩子，真是一下……长大了呢，好厉害啊。”倩倩姨深深地看了白其索一眼，说道。 白其索却没接话。 而是喉结上下动了动。 飞速地将笔记本递给倩倩姨，立刻回到了台式机的面前，身体一下冒出了一丝丝细汗。 “这孩子，到底是男孩子，大了就冷酷了呢。”倩倩姨倒也不恼，伸出手将白其索的头猛地一敲。 就像他还小的时候那样。 白其索的喉结再次上下动了动。 不是他冷酷，而是亲爱的倩倩姨啊！你能不能不要分开腿对着我啊！白其索心里在呐喊。 但一想，其实也不能怪她。 毕竟她都守寡三年了，一直一个人在家，有时候忘记自己穿着的是裙子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此地不宜久留。 可别兽化又发作了。 白其索看了眼时间，时间过得也挺快，一下子一个小时过去了，这都十点半了。 第15章 刮目相看 “太晚了，不好意思啊，倩倩姨。”白其索连忙说道，看了眼代码：“我还写五分钟就行了。” “啊，不急。”倩倩姨倒不在意，她看了眼屏幕：“你这个注册，我也还没弄完呢。” 其实，虽然白其索的键盘敲得哐哐响，倩倩姨也看在眼里，她心里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并不像村民们说得那样，成绩不怎么样，就知道吸李强的血。 但是对他编程的技术，却不置可否的。 毕竟，这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 许是在高中，他有些偏科，很喜欢黑客技术吧，一个刚刚进入黑客世界的年轻人，势必是兴致盎然的，也该鼓励，她想。 也正因为如此，她虽然觉得白其索不太可能那么容易从白帽里赚到钱，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帮他注册了很多网站。 重在参与嘛。 “你这孩子，还挺努力的。”倩倩姨表扬道。 “我可不是孩子了。”白其索随口回道。 噗…… 倩倩姨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本就不是那种瘦骨a4腰的美，而是肥而不腻，谈不上丰腴却凹凸有致，这一笑，颤得本就有些老旧了的床咯吱咯吱地响。 “你不是孩子？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呢，小时候我还看你穿开裆裤……” 正聊着，白其索的电话响了 “不好意思，倩倩姨，接个电话。”因为在码代码，白其索按下了免提键。 里头一阵嘈杂，随后传来了胖子李压得很低的声音：“老白，你是不是睡了林沁墨？！” 虽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能听出他的激动、羡慕和滚滚而来的八卦，白其索甚至觉得他兴奋的唾沫星子透过电话都喷到他脸上了。 与此同时，一旁的倩倩姨眼珠子都要飞出来。 “卧槽，你他妈的，睡校花这么大的事也不跟你哥们我提前通口气的吗？！”他巴拉巴拉开始疯狂输出…… 原来，因为林沁墨大晚上不见了，班主任找了一圈后，本给她家里人打电话问了，说是回家了，这事儿也就完了。 没想到李天泽自作主张去报了警，而且报警的时候说得有模有样的。 加上目击者众多，七八个要去打白其索的倒霉蛋，都亲眼看着他们走的时候，白其索与林沁墨在溪水边。 然后就再也没见出来。 说来也巧，民警给林沁墨家打电话那会儿，她妈妈正在厨房忙活，并未听到。 若是平常的女生，这才失踪了两个小时，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可是这是林沁墨，本市知名企业家的女儿，那就危险系数陡增了。 许是这种心理，为以防万一，民警来到网吧走访。 “你好，我是民警xxxx，我接到报警，请问你是不是看到白其索和林沁墨在晚上九点半左右单独在酒店外的溪水旁？” “是！而且白其索喝多了。” “对，一副色样！” “而且我们走了后，他们两个就再也没出来！” 李天泽那几个跟班添油加醋的。 全场哗然。 本就都还只是刚毕业的学生，如果只是李天泽他们几个人这么说一通，倒只是觉得他们长舌而已，毕竟林沁墨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生。 但如今民警在这…… “搞不好，那白其索喝多了，真直接来强的！” “不是吧，我看老白很正直的。” “喂，都是男人，哪个男人看到林沁墨不心动？” 网吧里议论纷纷了起来。 正在这时，林沁墨的妈妈回了电话，倒也没说什么，就说林沁墨回家了，民警问之前和谁在一起，她爸爸倒是接过电话，就说不干预孩子交友的权利，好像是一位男同学。 “吓一跳，还好没事。你说着这两人也真是，消失两小时，结果回家了。” “哎，都是年轻人，钻钻小树林，正常。”另一个警察拿本子晃了晃，压低了声音，使了个眼色。 几个警察暧昧地对视一笑。 事儿吧，就这么个事儿。 只是这小城城东的风吹一吹，城西就能知道。 更别说这种暧昧之风了，再加上民警来了，就好像被警察盖了章一样，没过十分钟，竹县一中所有人都知道——白其索把林沁墨睡了。 这不，胖子李得意非常。 他哥们睡了，他倒也开心嚣张得很。 “我说，老白啊，这事儿你就不对了，啊，这校花跟你谈恋爱，你也太低调了……”胖子李那嗓门，吼得恨不得全网吧的都听到。 白其索皱起眉头，表现得很是淡定：“说重点，我这边忙着呢，找我什么事。” ……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 “啊，你……正忙着啊，好好好……那就不打扰你了，嘿嘿，和女人在一起吧？那行，好好忙啊，卖力点呦。”胖子李一副‘我懂’的口吻，暧昧非常。 尤其是那一身呦…… 拖老长。 ……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而一旁的倩倩姨的脸，一下红了。 她看着一旁的白其索，胖子李的这一番话一下让她有些恍惚，眼前浮现出小时候白其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摇摇摆摆的样子。 但眼前的白其索…… 高大、魁梧。 甚至…… 还睡过女人了？！ 她一时有些接受不来，总觉得他是个孩子来着，怎么就成了男人了呢？ 真是邻家有男初长成啊！ “呃……” 白其索想解释点什么，又发现这事儿吧，不好解释。 “呃……” 26岁的倩倩姨心想，自己可是长辈，怎么能被这么点事就弄得面红耳赤呢？于是佯装不在意，伸出手拍了拍白其索的头。 “你这孩子，还真是长大了。我……我给你去弄点吃的吧。”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明明着急忙慌地，却偏偏装镇定无事。 “对了，厨房冰箱里有馄饨呢，我……我去给你热热，你这孩子，真是……”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扑通扑通扑通。 白其索一下跳了起来，冲到楼梯口。 只见倩倩姨四仰八叉地倒在那，看来脚底一滑，摔得不轻，裙子都摔得翻到了上面。不过白其索还是很有涵养的。 这可是自己倩倩姨。 白其索很是内疚，如果不是他来借用笔记本，如果不是倩倩姨怕他晚上饿，如果不是胖子李那一通电话搞得倩倩姨尴尬，倩倩姨怎么会摔跤呢？ 他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将她裙子弄好，并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我看看受伤了没。” 白其索拦腰抱起倩倩姨，往卧室走去。 第16章 自我安慰 “药箱在哪？”白其索将倩倩姨轻轻放到床上。 看了下，倩倩姨的脚崴了，手肘那还蹭破了皮，这大夏天的，得处理下免得发炎。 “柜子里。”倩倩姨伸出手指了指。 白其索转身，拉开柜子，迎面扑来一股女人才有的温香，都是倩倩姨的味道。白其索咬了咬牙根，控制住自己。 这时，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放在柜子里最下面的那个长方形盒子。 盒子是打开的，里面有一个墨绿色的pu皮质的袋子，袋子里放着的东西，目测长长的、粗粗的。 白其索本不会对这种东西好奇的。 可这东西上面沾满了倩倩姨的味道，而且是那种独特的味道。 这会刺激到白其索，也引起了他的好奇。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啊！”身后的倩倩姨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下尖叫起来，顾不得脚崴得厉害，一下从床上扑了过来，一屁股坐到柜子里，挡住那个盒子。 “呃……那什么，小白，这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家吧。”倩倩姨脸红到了脖子根。 “你这脚崴得厉害，还有这还擦破了皮，我帮你涂一下吧。”白其索说道：“你说药箱在柜子哪里来着？？” “呃……没事，我……我自己来。你回去吧。”倩倩姨慌忙摆了摆手，并下意识伸出手推了推他。 见倩倩姨如此，本就内疚的白其索连忙顺从地点了点头，保存了代码后转身下楼。 “倩倩姨！”他想到了什么，在楼下喊道。 “啊？”倩倩姨似乎很是慌乱，生怕他再上来一般。 “如果来邮件了，你告诉我一下。” “好！” 网页是自动保存的密码，这事儿其实不用白其索交代，倩倩姨也会做的。 倩倩姨捂住胸口，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她一下瘫坐到地上，目光看向了那个墨绿色的皮袋子。 “倩倩姨！” “啊？”倩倩姨吓得一哆嗦，再一次坐到了皮袋子上面。 “明天上午记得刷新下！有的公司会很快回复的，谢谢了！我帮你关好门了啊！” “好！”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儿，听得远处的狗开始叫，便知道这一次白其索确实走远了。 倩倩姨松了一口气，伸出手将那绿色袋子拿起来，顺手放到了枕头边上，人也躺回了床上。 “这孩子，吓死我了，还好没让他看到。”这话一出，倩倩姨睁开眼睛。 孩子…… 她突然觉得不能这么去称呼白其索，他在她心里竟一下长大了。 “这臭小子，居然谈起恋爱，还睡了校花？” 想到这里，眼前浮现出白其索坐在这写代码的模样，要说这男人若是健硕，确实会有种性i张力，而才十八岁的白其索则是那种青涩的、略笨拙的张力。 这种张力，令人沉迷。 “林沁墨，好美的名字，既然是校花，想必人也很美。”倩倩姨扭过头看着空着的座椅，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说起来，她这间屋子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男人来过了。 想到这里，倩倩姨低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瘫在床上的身子。 说起来，她也好看。 只是24岁守寡，如今26岁，多好的年华，都在这空房中夜夜独自度过。 这么一想，她竟开始羡慕起林沁墨来。 倩倩姨看了看自己的手，刚刚她催着白其索走的时候，推了他一把，手推的位置正好是白其索的腹部，只觉得坚硬非常。 腹肌…… 想必很漂亮吧。 她想。 这样的腹肌…… 想必很力吧…… 她又想。 嗯，听说他练了很多年铅球，腰腹手有力那是肯定的，加上又年轻…… 只是，想必经验并不足，如果我手把手教教就好了，林沁墨那种小女生懂什么？想到这，倩倩姨的手不知不觉拉开了那绿色袋子。 闭上眼睛，将自己裹入被子里。 一阵震动的声音传来。 这一刻，白其索在她心目中不再是孩子，而是一个男人，一个强壮的男人，一个此刻只属于她的、强壮有力的男人。 -------------------- “回来啦？来，喝口鸡汤。”一到家，李强就将鸡汤端了上来：“高压锅压的，香得很。” “爸，你也喝。”白其索接过鸡汤，说起来还真是饿了。 “我就不喝了，你喝吧。”李强咽了咽口水，摆了摆手。 “爸。”白其索看着他的背影：“以后，你会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要来了，来，一起吃。” 许是觉得白其索这话说得人很舒服，又或许是刚刚儿子在黄老板面前让自己出了口气，李强没有再拒绝，而是也坐到了饭桌面前，还满上了一杯米酒。 美滋滋的。 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日子吗？李强可没想过。 “爸，最近如果谁找我，你都要告诉我。”白其索放下碗筷，很是严肃地看着父亲。 “嗯？”李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谁找你？” 白其索眉头皱了皱，眼前浮现出晚上遇到的那个觉醒者的模样。 末日什么时候来，对于现在的白其索来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身为第一批小白鼠如何在第一轮实验里，活下来。 什么样的小白鼠能在实验室里活得最久呢？ 是那只最听话的小白鼠吗？ 最听话的那一群小白鼠，在打下药剂后，展现出如出一辙的数据后，不是丢弃就是进行下一轮更毒的药剂实验。 左不过，一个死字。 能让人利用，有利用价值的小白鼠，才有可能活得长久一些。 这是白其索做出的判断，而随后他也是这么做的。 其实，对于地球是一场实验，他怎么可能不好奇不畏惧呢？既然地球是一场实验，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在另一个空间，也有另一个我呢？ 既然那实验能暂停时间、倒转时间、那是不是此刻的我，也是几千年前的我呢？ 其他觉醒者呢？ 他们在哪里呢？ 他们会通过什么方式来与其他觉醒者取得联系？ 现在的实验又进行到了哪一步，其他第二代觉醒者经历了什么呢？ 等等。 这些好奇，白其索统统都有。 但从小失去了父母庇佑，跟着养父的白其索却有着不同寻常的自知——人，先要卑微地活着。 就像李强那般。 先活下去，才有希望。 于是他抵抗住了对这一切的好奇心，不去搜索任何资料，不兴奋、不恐惧，该吃吃该喝喝，甚至可以说抓住了兽化的机会——这种数据，实验室是肯定要跟踪的。 兽化的时候，尽全力让自己的数据与众不同，这与众不同或许就会是活得更久的希望。 所以此刻，不能抱团。 因为大部分觉醒者肯定在寻找同类，正如今天遇到的这个一般。 也不能太张扬，哪怕是赚钱，也要隐秘的方式，避免其他觉醒者找过来。 白其索喝了口鸡汤，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如果说软肋的话，目前来说也就是自己这个养父了，自己死了就死了，不能连累他。 “爸，房子的事，你要放心上，这两天就别出去开工了，把家里收拾收拾，钱一到，我们就开始拆房。” 白其索刚说完这句，他停下筷子。 耳朵动了动。 此时的他已经能很自如地控制听力，不让远处各种各样的声音影响到自己，但其中有个声音实在太过敏感———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啪！ 他放下筷子。 认真地听了听。 是倩倩姨！ 倩倩姨在喊他的名字！ “白其索……白其索……小白……白……快……快……快……” 声音极其痛苦，仿佛坠入了深渊，又仿佛被折磨得死去又活来。 “糟糕！该不会是觉醒者找到她那边了吧！”白其索心中一寒，顾不上多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下跑到后院。 “你去哪啊。”李强抬起头看了眼后院。 “嗯?刚刚他还朝着后院跑的，怎么一眨眼人不见了？”李强嘀咕着：“这孩子，真是……” 第17章 真正知足 白其索只用了几秒钟就到达了倩倩姨家二楼。 速度太快，带着一阵风呼啸而来，将倩倩姨晒在卧室外面的衣服都吹得疯狂打转转。 白其索并没有往里看，而是一下用后背抵住墙，闭上眼睛，且屏住呼吸。 之前光注意到倩倩姨喊，却没注意听其实还有震动的声音，如今到了二楼，一下就回过了神。 非礼勿视，这道理白其索还是懂的，而且他是发自内心觉得倩倩姨这个女人，着实过得不易。 白其索从来都不会觉得这样的女人有什么不好。 倩倩姨那么好看，在小学里追她的男老师、社会上各种男人也不少，但她都没有动过心，是一个很端庄的好女人。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门前从无是非。 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然很不易了。 人自我安慰下怎么了？人之常情，但若是她知道让白其索发现了，该多难为情！ 知道她无事后，正打算离开的白其索发现外面的阳台掉下来一件小衣服，湿漉漉的。回想了下，正是倩倩姨之前刚洗的，许是让自己跑过来的风带得掉了。 没多想，白其索弯腰捡了起来。 余光却一下看到了衣服上的标签，上面写着：c 【他倒很有分寸】 【是啊，雄性里很难得能控制住贪念的】 实验室里议论纷纷。 屏幕上浮现出白其索飞速返回家中的画面。 颜长官正在开其他会议，却安排了手下持续跟踪1090号，并记录下他的数值变化，因为他的数据实在太过独特，并邀请了其他专家前来。 【人类大脑的最大特点——很少真正知足，最常见的反应并非满足，而是想要得到更多】人类大脑专家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显然，1090号似乎有些不同】 【第二代觉醒者的数据如何？】另一名专家问道。 恐惧指数：9990 兴奋指数：9991 好奇指数：9600 探知指数：9990 【生存：自杀25人、人体运行出现技术故障103人。】 人体运行出现技术故障，并非是机器人或仿生人，而是人类出现了疯癫、莫名疾病等问题。这些问题对于实验室来说，统一称呼为人体技术故障。 说白了，就是知道这一切后，吓疯了。 【这一次兽化剂的实验有了一个平稳且还算成功的开端，毕竟这数据符合人类基因学】专家给出了结论。 也就是说，颜长官的实验再一次获得了成功。 虽然说出现了1090号这种个例，但个例并不会影响整体，整体是成功的。 接下来要进行的是第二代觉醒者的极限兽化实验，以消灭这一代觉醒者的同时，检测兽化剂过度使用产生的后果。 兽化极限实验，顾名思义则是将兽化剂浓度调整到最大，看看被接种者各方面数据的实验。 在这之前已经进行过一轮兽化极限实验，只是接受实验的那一群人并不知道自己是试验品。 他们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一下得了某种病毒，这种病毒让他们出现了幻觉，觉得自己变成兽，觉得有人会追杀他们，觉得地球是一颗棋子。 兽化极限，好一些的会精神失常，而一般情况则是死亡。 而这一次的兽化实验，则伴随着觉醒者实验—— 告诉这些人，你看到的不是幻觉，你的确会变成兽，会有人追杀，地球的确就是一颗棋子。 与此同时，给与你大量的知识，看看在拥有知识的武装下，人类能不能自救或如何自救，收集他们的数据，以供使用。 而这觉醒者兽化实验里，又分急速兽化实验和慢速。 很显然，白其索经历的是觉醒者兽化实验里的急速兽化实验，经过他们这一轮实验下来，1100名实验者，目前死了25个，疯了103个，还有972人。 而余下的这973人，将进行最高强度也是最残忍的兽化实验——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一个归宿——死亡。 精神失常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系统，这种自我保护系统能抵挡住兽化的第一关，却不可能抵抗住极限兽化。 不过区区972人而已，在实验室看来，能为他们提供数据以供研究，他们的死是值得的。如果研究出了成果的话，他们还会给这些实验者立一块碑。 无名实验者纪念碑，以此来纪念他们的付出。 甚至…… 还有可能拿一两个做成标本什么的，以供他人学习。 【1090号数据独特，停止接下来的兽化极限实验】颜长官的声音浮现了出来。 百忙之中，她还在开另一个重要会议，却还是抽空将注意力切到了这边的交流会，可见对1090很重视。 不过，第一次有人类能抵抗住兽化的数据，的确值得颜大长官的关注。 几位专家沉默了一会儿，他们想反驳，毕竟这不合规矩。 但…… 颜长官的口气十分笃定，也不敢得罪。 [是，停止1090号的兽化极限实验]机器人将命令输入了程序。 各部门严格执行。 很显然，1090号，因为与众不同的数据，引起了颜长官的好奇，从而躲过了这致命的下一轮实验，成为了这一批实验里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小白鼠。 【几位专家都在这，现在把1090号召回，签字盖章】 【是】 白其索刚刚回到自己家，李强一回头居然又在后院看到了他，很是惊讶。 “你……你刚刚一直在后院？”李强问道。 他明明看到白其索跑向后院，随后消失不见，可怎么就转了个身的功夫，又在后院看到了呢？ 喝这么一口，就醉了？ “呃……”白其索刚要回答。 只听得哒地一声。 短促有力，很像机械秒表的声音。 白其索回到了实验室，只是这一次，他并不像前几次一样能看到，而是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凉飕飕的。 而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浑身被扒光，一丝不i挂。 难道他们能看到我，我不能看到他们？白其索心想，毕竟这种技术并不难，人类就能做到——单向透视玻璃。 但随后，白其索觉得这实验室的肯定比人类的单向透视玻璃要更高级，因为他能闻到味道。 一股淡淡的、冷冷的、极具距离感却又让人有种熟悉感的香味。 让人想到…… 强壮的大地之母。 第18章 皿中之物 正想着，只听到一个冷静的声音在自己的右前方响起。 【数据】 下一秒，白其索看到了自己所处的器皿上浮现出一组字： 第二代觉醒实验1090号 哺乳纲(aals) 灵长目(priates) 人科(hoidae) 其性冷静，不易驯服，繁殖能力强。 已进行第二代觉醒者实验、x90级兽化剂实验。 这些字闪着微微的蓝光，浮现在白其索的身上，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羞辱感，这种感觉就好像摆在超市货物架上的鸡鸭鱼肉一般，贴上标签，供人售卖。 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的羞辱感微不足道。 【检查他的大脑颞叶之间的杏仁核是否病变】颜长官的声音近在耳畔。 类似大地之母的气味应该就是这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一上来就怀疑我脑子有病？白其索咬了咬牙。 这个女人的声音和气味所散发出来的威严感，让白其索觉得有种无形的压迫力，而他是遇强则强的那类人，这种压迫力则让他更加冷静。 头顶上一阵冷风吹过，凉飕飕的。 看来，并不需要劈开脑子，他们的技术果然先进，白其索微微松了一口气。 【检查是否有类脂质蛋白沉积症】颜长官又说道。 “原来如此。”白其索嘀咕了一句。 【哦？】颜长官似乎颇感兴趣，说道【1090号，什么原来如此】 “类脂质蛋白沉积症是一种罕见的基因缺陷，而这种缺陷会导致大脑内杏仁核变小变硬。”白其索微微笑了笑：“而杏仁核变小变硬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不能识别恐惧。” 白其索的声音在这黑色器皿内回荡着，他看不到外面，甚至不知外面究竟有谁，有多大，而器皿外的颜长官却能直接看到他。 无一件衣物附体的他。 可纵使这种情况下，白其索的回答还是充满了自信。 因为他知道，他的大脑没有问题，他也并非没有恐惧，他并不是不恐惧，只是用意志力强压下来了而已。 【果然是人类的思维，狭隘】颜长官淡淡说道。 …… 白其索本偷笑来着，一下被打入谷底。 一想，也是，夏虫不可以语冰，不是一个维度的知识量，被人嘲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用的是人类目前为止探索出来医学知识。 再说了，这知识还是大地之母给与的呢…… 这么一想，白其索也就淡定了。 躺平，任嘲吧。 【1090号大脑杏仁核区域正常】机器人的声音传来。 这话似乎让颜长官颇为吃惊，她似乎围着白其索的器皿转了个圈。 【建议：不再进行x91死亡级兽化剂实验，暂停致命微生物的致命性评价实验】颜长官命令道。 这一道命令，让白其索的心一下激动了起来，但随后他立刻压住了这种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 虽然他不知道何谓x91死亡级兽化剂实验、致命微生物的致命性评价实验，但光听听这两实验的名字就知道非同一般。 死翘翘的实验。 这说明，他的计划，得逞了。 给出独特的数据，让自己活下来，这是一步险棋，但也是活得久一点的唯一办法。如今，这独特的数据吸引了他们的长官。 那应该就意味着，自己能活得更久一些了。 白其索内心长舒一口气。 【是否需要取出脑部组织进行研究】一位专家提出了建议。 【兽化后，他的数据浮动不大，这么独特的个体，我们人类脑组织部确实很需要】另一个专家显得格外兴奋。 【我看，不仅仅是脑组织，其他组织也要一一拆开研究】 …… ？？？ 白其索愣住了。 千辛万苦纯粹用意志力将数据控制住，还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和探索心，甚至第一代觉醒者来找，他也压住了要问同类个一二三四，才换取了数据的与众不同。 结果躲过了什么死亡级兽化剂实验，什么致命微生物实验，换来了大卸八块？！ 这种感觉，令人无力而绝望。 任人宰割的皿中之物，是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未来的。 颜长官看了眼新鲜出炉的1090号的大脑各项指标，又看了眼器皿中的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什么时候我的实验对象轮到你们来安排了】颜长官的声音虽然依旧冷淡，却能听出丝丝情绪。 一下子，周围安静了。 【他的数据的确罕见，我要慢慢研究，对了，他叫什么】 这是她第二次询问1090号的名字，第一次随口一问，没放到心上。 【白其索】 【好，输入我的人类资料记忆库】 随着颜长官资料记忆库的开启，白其索的资料快速输入： 能进入她的人类资料库记忆库的人名，极少，上一次计入的那个人类，名为嬴政。 ----------------------- 哒。 短促有力，很像机械秒表的声音。 白其索回到了后院，侧耳听去，倩倩姨那还暖玉温香正酣，而夏夜的蚊虫依旧萦绕耳畔，刚刚的一切仿佛并未发生。 “你……你刚刚一直在后院？”李强问道。 他刚说完这句话，又嘀咕了一句：“奇怪，这场景怎么好像见过？我刚刚是不是问过你一次了？” 这句话让白其索心中一紧。 在去实验室之前，父亲确实问了这一句。也就是说，其实这是他第二次重复这句话，也难怪他会有似曾发生过的感觉。 再一细想，以前自己偶尔会走到一个地方，总觉得这地方来过，或者遇到一个人，总觉得认识，说过一句话，总觉得这句话似乎以前说过。 或许是周围有实验对象被召唤回实验室，停止时间的时候，自己正好在附近吧。 后院的砖头边有一些腐烂的菜叶子。 白其索蹲了下来，就着月光，只见那烂掉的菜叶子上爬着几只小虫，撩起叶子往下一看，他们把巢驻在这里。一些虫子在努力地在搬运、啃食着食物，一些在周围寻觅，而另一些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这里是一个小世界，这个小世界根本就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怡然自得。 站起来，脚抬起来那菜叶子上，他只需要一脚，这些虫子就死了，不管你勤奋的虫子还是懒惰的虫子抑或是浑然不知在睡觉的虫子。 “这么强大的存在，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下一秒也许就死了。”白其索心想：“得抓紧着把家里房子修了，再存点钱。” 再一看父亲的背影，只觉得心情很是沉重。 赚钱，成了第一位的。 而目前，低调地不至于把其他觉醒者吸引过来的赚钱，也是需要技巧的。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戴着咖啡色眼镜的男人，这个男人到底是谁，白其索虽好奇，却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他估摸着，那人应该还会找上门。 在没有摸清楚周围情况先，先蛰伏，永远是智者的选择。 第19章 第一桶金【一】 第二天一大早，白其索看了看自家的地契，又去县里买了尺子和纸笔，便开始忙活开来。 管他什么末日不末日，先紧着让自己老爹住上舒服房子再说，能过几天好日子，就过几天好日子。 先是去巡查了下自家的田地，又丈量了能盖的面积。 左右还是不够的。 跟父亲聊了下，说是隔壁张二狗家的地皮倒是可以卖给他，虽说政策上似乎有些不太好走，但据说给村长几条烟，想必就能行。 再加上白其索想把胖子李也弄进来，毕竟这是他兄弟，得护着。至于村里头其他人…… 如果要隔壁刘伯进来，那赵叔要不要进来？赵叔进来了，那三娘来不来？ 得，他们来了，那家里肯定有孩子。 孩子…… 那在末日里可是累赘。 白其索最烦孩子了，又哭又闹吵死人了，恨不得一口一个。 反正又不是什么亲戚，还是不当那老好人合适。那末日也不一定来，就算是来，也可能几十年后，十几年后，谁知道呢？ 再说了，这会子跟他们说末日可能要来，病毒危机可能要来，所以你们把房子都推了，都给我来修？ 想想都会被人打断腿。 罢了。 “小白，你真打算修房子啊？”隔壁老刘走了过来。 “嗯，简单修一下。”白其索应着。 当然了，虽说目前活一天快活一天，但这房子也不能随便建，还是要能抵挡住核辐射、病毒之类的，得在地下有足够的储存空间，甚至养殖空间，以供至少一两年的躲藏。 地上么…… 得低调点。 盖个五层吧，毕竟黄老板家是四层，得高他一层。 还得围起来……地底下得安装点防线才行。 白其索边想着，边念叨，边在纸上画了起来，突然他耳朵动了动，感觉到远处一个不一样的脚步声，余光看了眼，见远远地，倩倩姨骑着电动车从路那头飞驰而来。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昨晚的景象…… 也不知怎的，林沁墨是他喜欢的，见了她也很少面红耳赤，但此刻他却觉得耳朵烧得慌。 “小白，在做什么呢？”倩倩姨将电动车停到一边，走到白其索的跟前。 白其索的鼻子吸了吸，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粉笔的味道，还有一些奶味，想必是刚刚从学校里回来，小学的爱心早餐里有营养奶。 夹杂在一起让他想起了小学的时光，倒很是美好。 倩倩姨的神情倒很是自然。 仿佛昨天晚上与她一起快乐的不是白其索。 瞧瞧，这话说的，昨天晚上白其索本来就没跟她一起快乐，他的幻影一起快乐了而已。 “我……修房子。”白其索回完这几个字，立刻收回心思，并努力地让自己不去闻什么。将精力和心思都放在房子设计上，就会好很多。 “嗯，门口得有个机械臂，用来……检测……” “最核心的软件内容无非就是运动学正逆解的算法以及动力学模型的实现，就是大量的矩阵和偏微分计算比较耗时……” 他要设计一个陷阱，用来捕获前来挑衅的同类，而这个陷阱里需要一个全自动的机械臂。灵感一来，白其索随手画了个机械臂的设计大概。 又摇了摇头。 “命令行和图形化的上位机还是需要电脑的，自己设计个ref自带的rpc框架，实现起来应该不难。得了钱，第一时间还是要去买个台式机和笔记本才行……” 白其索飞速地计算了起来。 不知不觉，房子大致的轮廓出来了，而旁边一堆的作业本纸，上面写满了计算题随意地丢在一旁。 “你……”倩倩姨很是惊讶惊讶。 她蹲了下来，拿起了白其索丢在地上的草稿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种她看不懂的算式。 “这个是机械臂的一些想法，我想让它可以在保持力矩和精读的同时进行反驱。”白其索伸出手模仿机械臂的动作。 …… 倩倩姨呆呆地看着他。 显然，她完全听不懂。 “这是机器人吧？你……怎么这都懂？”倩倩姨张大嘴巴。 “略懂。” …… 白其索伸了个懒腰，将这些计算机械盘的纸丢到一旁：“我设计房子设计得有些烦了，突然心血来潮而已，这些先不用吧，等我制作的时候再重新计算。” 这一句，倩倩姨听懂了。 他意思是设计房子累了，所以设计个机械臂换换脑，休息下。 …… 倩倩姨看着地上满满地一堆草稿纸，那么多她看不懂的计算题，还有白其索随手一画却那么科幻的机械臂图形。 她捡了起来，看了看，又看了看白其索，见他穿着皱巴巴的校服，将校服裤子这么挽到膝盖处，蹲在屋门口。 这就是一个普通农民孩子的模样。 她举起起其中一张草稿，上面画着的机械臂是那么地酷炫，这让倩倩姨有一些恍惚和不真实的感觉。 “对了，倩倩姨，有邮件回复吗？”白其索停下手中的笔，问道，边问他边伸出手擦了擦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这么看着我。” “呃……” 倩倩姨一下很是慌乱，她连忙站了起来：“今天周一，学校里要升国旗，我一大早去学校，还没来得及看呢，我……我这就去给你看。” 站起身，飞速地跑开了。 其实倩倩姨今天要去学校组织升国旗是真的，但并不是没有时间看邮箱，而是她压根没想着今天就要看。 这白帽有那么好当的吗？ 自然不是。 虽然她那去世的丈夫经常说当黑客能年入一千万，而当合法的黑客也就是白帽，会少一些，也能年入几百万。 但…… 这种事情跟白其索有什么关系？ 所以，虽然昨天白其索在她家写了那么久的代码，但倩倩姨一直认为他只是初学，很感兴趣而已。 可现在…… 难道他是真的精通这一方面？这个想法随着倩倩姨跑向家的脚步，似乎越来越坚定，又似乎越来越怀疑。 她隐隐觉察到，如今的白其索跟自己平日里见到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冲到二楼，打开电脑的时候，倩倩姨突然笑了。 她觉得有些好笑，白其索就是白其索，怎么可能突然变一个人呢？或许只是她没有关注到他罢了，一个高中生，自学了些代码，又对机械感兴趣，学了些也是不足为奇的。 再说了，就算是他能通过当白帽赚钱，有这个实力，那人家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给他回复的。昨天晚上才发呢…… 倩倩姨忍不住又笑了下，笑自己幻想过头了。 边笑着，哒哒两下，用鼠标点开了邮箱。 倩倩姨的眉头，挑了挑。 第20章 第一桶金【二】 “呦，白其索，考完啦？考得怎么样?” 到了临近中午了，大伙儿也都忙活了半天，陆陆续续聚集到了白其索这边，这满地的草稿纸让村民们很是好奇。 “这看上去好高级呦” “画得蛮科幻的。” “白伢子，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啊？” 二大伯三大娘的，一个个围过来，怎么说呢，虽然他们也看不懂、听不懂，但白其索这随后画的机械臂看上去着实是酷炫。 听这些人夸赞自己的儿子，李强在后面掏出烟，一个个递，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这画画得看着是不孬，就是这些算式……”黄老板走了过来，用脚指了指其中一张纸：“这怕是花架子吧。” 这话一出，大伙儿笑了起来。 也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白其索成绩一般般？ “对了，高考结束了啊，白其索，考得怎么样？”黄老板将烟灰敲了敲，瞅了眼李强：“李家的祖坟也不知道开叉了没啊！” 祖坟开叉，才能考上大学嘛。 “还行。”白其索站了起来，将房屋的资料整理了一下后，喝了口水。 “呦，口气蛮大啊。那你觉得你能考上什么大学呢？”黄老板笑了笑，他本想把嘲讽拉到全满，但余光一看白其索板了板脸，声音倒一下小了许多。 “哎，我们这个村估计风水不好，小白成绩一直不怎么好，没考好也没事。” “是啊，读书这个东西，要看命的。” “不知道是不是门口那棵榕树挡了官运喽，我们这个村里从来没出过大学生。” 村民们议论纷纷。 在村里，成绩不好并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情，毕竟大家都不好。 正聊着，远远地见倩倩姨跑了过来，手伸得长长的：“小白！小……小白！” 她的声音是那么悦耳，如同刚刚吃饱了的喜鹊一般，但让人们纷纷闭上嘴的却并不仅仅是她的声音，而是她那模样。 一身红色的裙子，衬得她的皮肤愈发地白，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健康的美伴随着竹林里的风，呼啸而来。 “啧，真好看呢，我看，我们村就她最好看。” “是呢，你看那腰那腚，真是……这还真是小姑娘没有的韵味呢。” “她在小学教音乐，嗓子好听，听说还会跳舞呢，那腰软得……” 几个单身汉半眯着眼，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们就别想了，人家倩倩可是老师，正式编制，又年轻，才26岁而已，又没孩子，追的人一大把呢。” “就是，听说水电局那个副局长都在追她呢。” 婆娘们你一句我一句凉着这些眼馋的男人们的心，要让这些村里的婆娘不嫉妒一个没了丈夫的女人，是很难的。但倩倩姨做到了，有口皆碑的好。 “小白！小……小白！” 倩倩姨穿过人群，径直跑到白其索的跟前，伸出手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雀跃地都要跳起来：“真的！来邮件了！我的天呐！怎么会这么快就来信息了，其中一家还想要邀请你去帝都呢~” 看得出，倩倩姨很激动。 激动得抓着白其索的胳膊直跳，那上下晃动的，跳得周围那几个单身汉眼珠子都要溜出来了。 “倩倩，啥事啊，这么激动。”黄老板深深吸了口眼，斜着眼睛：“怎的，他还有能力让人请去帝都？去打临时工啊？” “黄叔，”倩倩姨边说着，边将白其索从人群中拉出来，微微仰起头脸上全是满满的高兴：“你可别小看小白，他在计算机安全这一块，妥妥的厉害！” “计算机安全？哦……网管啊。”黄老板嘿嘿笑了笑，看了眼李强，又看了看周围人：“去网吧打工，也挺好。” “什么网吧打工。哎呀，黄叔你不懂。他昨天在我家编程了一个小时，今天就有回复，赚了这个数。”倩倩姨笑着，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十？”黄老板冷冷笑了笑。 倩倩姨笑而不语。 “五百？”李强走了出来，伸出手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不错啊，儿，一个小时能赚五百了！” 他昂着头，脸上眼里都是自豪。 一个小时赚五百！还是敲电脑赚的，这可太厉害了，他想。 “哎呀！李叔！”倩倩姨一跺脚，急得脸都微微红了起来，竟显出她还是姑娘的时候那活泼的样子来，将手直接伸到李强的跟前。 “往多了想！”她说道。 这话一出，众人愣住了。 “五……五千？！”李强的声音都劈了叉，伸出手就在白其索的头上薅了几下：“你这小子，吃起了脑子饭了！一个小时赚五千？！” 脑子饭，是李强的专属用词，他没读过书，就羡慕城里头那些用脑子赚钱的人，这一类人他统称为吃脑子饭的。 教师，公务员，银行的职工等等，这都是读了书的，吃脑子饭的，那在李强的眼里，可都是人上人。 他一辈子都盼着自己的儿子能吃上脑子饭。 “不够！”倩倩姨抿着嘴，声音嘹亮。 “五……五万啊？”黄老板没忍住，接过话头，烟也不抽了，极其认真且诧异地看着倩倩姨。 众人都知道，倩倩姨可不是那种会说大话或撒谎的人，她既然说了，那就肯定有这事儿。 “五十万！”倩倩姨掷地有声！ …… …… 众人哑然。 “才五十万？！”白其索一听，抓住头发一脸愕然。 …… …… 众人再次哑然。 “走，去你家看看。”白其索郁闷地皱起眉头，拔腿就走。 才五十万，这简直让他觉得郁闷。 “有没有搞错，老子敲了一个多小时代码，才五十万？”他骂骂咧咧的，数额之小，让他忘记了身后的倩倩姨，脚程飞快。 倩倩姨虽是大长腿，但哪里走得嬴，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哎，小白，吃饭的点了！”李强在后面喊道。 “李叔，到我家吃吧！”倩倩姨回道。 径直走向二楼，一屁股坐到了卧室床头位置的电脑旁，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密码，等了得一两分钟，才等到倩倩姨跑得气喘吁吁地上来。 “你也真是，五十万已经很多了！我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居然还生气。”倩倩姨埋怨又羡慕地嘟囔了白其索一眼。 她捂住胸口。 这一路跑的，晃得她疼死了，可这疼白其索哪知道？别说白其索了，这种疼，不丰腴的妹子都不知道。 边说着，她边点开邮箱，输入密码，半弯着腰，只觉得她身上的气息随着她的呼吸一阵阵扑到白其索的身上。 她喘息得厉害，一阵阵的。 像极了晚上。 白其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你看，你多厉害！”倩倩姨一只手指着屏幕，另一只手伸出手扯了扯胸口的衣服，跑得一身的汗。 气味愈发浓郁了。 第21章 万般实苦 只见邮箱里有三封回信。 亲爱的x0，感谢您递交的9个有效漏洞，全部被认定为精品漏洞，另，您的能力着实让人惊叹，如有可能，我司期待与您进行进一步的合作，电话…… 亲爱的x0，感谢您递交的12个有效漏洞，全部被认定为精品漏洞，感谢您的来信。另，我司总经理今早已专门开会商讨您的代码，简直令人惊艳，如有可能，我司想邀请您来帝都…… 亲爱的x0…… x0是白其索随手打的代号，白帽么，就是合法的黑客，本就不愿意以真名示人，更何况白其索，他现在就是要低调，隐藏。 实力如此出众的情况下，当白帽着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看，按照他们的等级……”倩倩姨兴高采烈地拿过一旁的笔和纸：“根据漏洞的重要程度，奖金将以以下额度发放，那就是……” “517893元。”白其索扫了眼，说道。 …… 倩倩姨回过头，正好对上白其索的眼睛，她眨了眨眼，阳光透过屋子，睫毛在她脸上投下很好看的阴影，这阴影在雀跃着。 “你的数学真好，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她只觉得心跳得快了起来。 站在白其索的身后，看他放在鼠标上的手快速地移动，查看着邮件，她看不到他的脸，也生怕他看到了自己控制不住红起来的脸。 他的手，好多毛啊，她心想。 白其索的手臂上的体毛一根根地，青春男生的荷尔蒙自是没得说，那么野性又那么地诱人。 真的长大了，站起来比我高那么多，而且好壮啊，像一头牛一样，她又想。 目光看着邮件里的回信，内心涌出一阵阵的澎湃，仿佛这钱是她赚到的一般，五十万啊！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他居然就提供了那么多漏洞且全部都是精品漏洞！ 当年，张老师熬了一个月的夜才完善了一个漏洞，开心得了不得。 这么一比…… 他，真的好强啊…… 余光看了看衣柜里。 脸愈发地红了。 “白帽的收入虽然比黑客少很多，但是是合法的。”白其索说道，伸出手指了指屏幕：“这几家应该这两天会回复的，今天周一，他们应该还没看到。” 倩倩姨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点了点头，说道：“只要看到，他们肯定会跟你联系的。” 此时的她根本不会再去怀疑白其索在这方面的能力，她虽然不懂这些代码，但这并不妨碍她崇拜他。 “钱还不够呢，要多写几个才好。”白其索说到这，皱了皱眉头：“不过这几家给钱一向不多，余下那几家会多一些。” “那……在我家写吧。”倩倩姨连忙说道，她将袖子撸了起来，看了眼课表：“今天下午我没课，你在我家吃饭就是，我去给你做饭去。” “不了，不打扰你了，钱应该下午能到账，我去买台电脑就是。” 这话一出，倩倩姨一阵失望涌了上来:“你……你买一台啊。那，那下午钱能到账吗？” 如果钱没到账，就可以不去。 “能。他们很难找到像我一样如此精准地找到漏洞的人这。” 这年头，最难得的就是人才，尤其是白帽这一块，华夏第一梯队的黑客本就不多，各大网站尤其是信息网站都是必争的。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下午就打账算什么？ 倩倩姨靠在柜子门上，看着走到窗前桌子的白其索，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亲手发的邮箱内容，她简直不敢相信。 这可是五十万啊！而且还有好几封邮件没有回。 眼前的白其索是那么地淡定，甚至是不在乎，这让倩倩姨觉得自卑，自卑她比他大了几岁却远没有他的能力，也自卑他为什么那么稳得住。 自己这个旁观者都兴奋得不行。 正聊着，白其索看到桌子的玻璃下面有一张纸条。 他走了过去一看，娟秀小字跃然眼前： 孤雁终将南飞，爱人亦会离开； 人间故事，躲不过离别； 回望来路，万般实苦， 唯有自渡。 字迹娟秀，但最后四个字‘唯有自渡’却苍劲有力，还加上了感叹号，只是感叹号那有点点泪痕。 倩倩姨，还是命苦的。 白其索看向倩倩姨，见她一头秀发盘在头上，一身得体的衣服恰到好处，低垂着眸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却有着岁月给她的26岁的风情。 这么漂亮的小学老师却守寡了三年，且父母又都走了，孤苦伶仃地在这口舌杂多的农村里。 果真是万般实苦。 而让白其索赞叹的是，她却没有倒下，而是懂得唯有自渡。 这段话若是以前的白其索看了，许是不会有太多感触，但如今看了，却觉得写得着实是好。身为觉醒者，就知道了自己乃至人类的底色是悲剧，不过是试验品而已。 终会离别的，而且还不知道会以何种情况，会多悲壮。 但…… “唯有自渡。”白其索轻轻念着，隔着玻璃，手在那几个字上敲了敲：“写得好。” 想来，自己也唯有自渡，积极地去面对了。 “都说我命不好。”倩倩姨淡淡笑了笑。 她伸出手将窗户打开，风吹了进来，吹得她养在书桌上的花草上，吹在她挂在窗户那的铃铛那，叮当叮当的。 “但我不信命。”倩倩姨看着天空：“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对吧。” 她从小也是农村长出来的，若说她与其他农村姑娘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只有两点，第一，更漂亮，第二，更努力。 通过努力，她考上了大学，又到了县里的重点小学当老师，没想到日子刚过好一点，父母接二连三死亡，连丈夫也死了，还为了父母的病背了一身的债。 若是以前，白其索肯定也不信命，但此刻…… 他拉回思绪。 “那是，倩倩姨你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在我家吃饭吧。”倩倩姨笑了起来：“我自己种了好些菜，很丰富的。” “不了，你上了一上午的课了，休息下吧。”白其索起身就要走。 突然，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嗖嗖…… 一阵声音传来。 声音觉醒者似乎在后山的竹林中来来回回地蹿动，像是打探地形，又像是在找什么人，速度并不快，从步伐上感觉，甚至有些走不稳一般。 像个老人的步伐，又似乎受伤了。 只是这觉醒者胆子太大了，在大白天的，居然就敢用能力飞速移动，虽说竹林的竹子林立，但一旦被发现…… 不行，不能走，怕倩倩姨有危险，她是无辜的，牵扯进来就糟糕了。 想到这，白其索一屁股坐到了电脑桌前：“呃……倩倩姨，要不……我在你家吃饭吧。” “嗯？”倩倩姨一听，喜出望外，一下喜笑颜开，眉眼弯弯地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好，我就这……这就去准备！你……你在这写代码喔。” 说着，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走出卧室。 又得体地下了楼。 “太棒了！” 一下楼，倩倩姨雀跃地跳了起来，如同那小姑娘一般，将手在空中展开了一下，又踮起脚尖飞速地转了几个圈。 兴奋得舞了起来。 到底是有舞蹈底子，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如同那骄傲的天鹅。 【上架啦，一定要订阅哦，求月票！】 第22章 根深蒂固【谢王少赏盟】 白其索走到阳台，看向了竹林。 昨晚兽化后，他的视力就不是正常人类能比拟的程度，路边的蚊虫，天上的飞鸟，甚至十里开外的人家饭桌上的菜肴。 只要目光所能及的地方，他都看得清。 看此刻，他却看不到那个觉醒者，竹林的竹子太密了，而那人又躲在几里开外的地方，只听得一些嘻嘻索索移动的声音。 他是个稳得住的人，敌不动，我便不动，转身就下了楼，让那人就林子里苟着吧，自己且等着吃饭。 倩倩姨与农村其他人不同，虽然钱不多，碗碟却买的蛮雅致，加上颇有心血的摆盘，还真挺不错，尤其是烧鱼，还放了醪糟进去，提鲜增香，讲究。 “难怪你长得这么壮，吃得真多。”倩倩姨给白其索添了第三碗的时候，忍不住感叹道。 正吃着，只听得胖子李嗷呜嗷呜地跑过来，一进来就瘫到椅子上，两眼发黑，一副熬夜过度的模样。 “你打一晚上游戏啊？” “那可不。”胖子李猥亵地笑了笑：“你毕业了能摸校花，老子毕业了只能摸鼠标！” “说话注意点。”白其索看了眼满脸通红的倩倩姨：“倩倩姨在呢。” 胖子李朝着倩倩姨比了个心，摆了摆手：“什么姨不姨的，她也就比我们大几岁，就是漂亮姐姐，对吧，倩倩姐~” 胖子李比白其索要大一岁，他根本不把26岁的倩倩姨当姨看，有一阵甚至想追她，无奈两下就吃了瘪，好在没挑破，倒也不尴尬。 倩倩姨白了胖子李一眼：“胖子，你也饿了吧，给你添副碗筷。” “不不不，要添两副碗筷。”胖子李挤眉弄眼的：“你猜，谁来了。” 两副？ 倩倩姨下意识往门口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人。 “林沁墨。”白其索的话，倒是淡淡的。 “卧槽，你怎么知道？”胖子李一下从椅子上蹦跶了起来，也探出头往门口看了看，门口确实没人：“我明明比她快那么多，这会儿她应该还在路口呢！” 白其索自然知道。 此时的他因为要密切关注那觉醒者，所以视力听力和嗅觉全开，路口也就拐了个弯，距离也就五百来米，就这距离，小意思。 更别说，来者是他暗恋了三年的林沁墨，虽然一直藏在心里，但弥足珍贵。 那一身淡淡的很自然的栀子香味，是他最熟悉的。 “啊，我知道了，她提前告诉你了。”胖子李满脸羡慕，凑近白其索：“拿下了吗？” “我们是纯友谊。”白其索试图解释。 “对对对。”胖子李的脸笑成一朵菊花：“你们是根深蒂固的友谊。” 根深蒂固，本来是个好词儿。 可从胖子李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猥琐呢？尤其是那个‘根’和‘深’字，还有‘蒂’，满满地透着动作片的味道。 白其索的脸沉了沉。 胖子李的脸也立刻变了。 他自幼跟白其索长大，他明白这个男人的这个表情说明什么。这说明他真的喜欢林沁墨，而嫂子的玩笑，开不得。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开她玩笑了。”胖子李也立刻严肃了起来。 很少能看到白其索这么严肃的表情，一旁的倩倩姨见状，垂下眼帘，一丝丝自卑弥漫了上来，她悄悄地再一次往门口看去，眼前一亮！ 远远地，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裙子的小姑娘走了过来，扎着马尾，阳光洒在她身上，如同仙女一般。路边围了一群村民，见了她竟也不敢指指点点，只是看着。 这种美，是连电视里都很少见的美。 “她就是林沁墨？”倩倩姨捂住嘴，难以相信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少女。 她自然是林沁墨。 飞速地，她看了白其索一眼，见白其索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沉着脸，可虽沉着脸，看向林沁墨的眼睛却亮亮的，眼里的占有肉眼可见地涨了起来。 “真是一对璧人呢。”倩倩姨垂下眼帘，看了看自己的手。 自己的手，是一双劳动的手，又握着粉笔的责任，又有操持家务的艰辛。而远处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是活在阳光下，衣食无忧长起来的少女。 眼睫毛眨了眨，似乎眼底有些湿润，可随后抿了抿嘴，盈盈一笑。 真好，她想。 自己瞎想什么呢，一个寡妇，还惦记上人小伙子了？像什么样子？她又想。随后手在白其索的肩膀上拍了拍：“这么好看的姑娘，便宜你小子了！” 边说着，边走出房门，站在院子里朝着林沁墨招了招手：“过来吧！白其索在这儿呢！” 嗖嗖嗖…… 白其索的眉头皱了皱。 觉醒者靠近了。 他走出房门，四处看了看，这地方地处山坳，除了前面临着田地一望无际，其他地方都是竹林，而林沁墨的位置恰好能让任何角度都观察到她。 “你快过来！”白其索便朝着她招了招手，边大步走了过去。 而林沁墨则愣了愣，她看着走过来的白其索，脑子里又浮现出竹林里那一幕。 晕过去之前，白其索扶着她的腰肢，那想要把她吞了的目光是那么地直接，看得她现在想起来都头皮发麻，而之后虽然晕过去了，但爸爸把她带回家的时候，外面套了爸爸的衣服，她的衣服是被撕烂了的。 也就是说—— 搞不好，白其索看过她的身体了。 想到这里，林沁墨的脸愈发红了。 说到底，她不过是刚刚满十八岁的少女，虽然是校花却从无感情经历，别说被人撕破衣服了，就是小手都没有和人拉过。 一时，她羞在原地，羞得出了一身汗。 顿了顿后，一转身，竟跑开了。 “我……我改天再来！”她边说着，边挥了挥手。远处，能看到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那，白其索见过那辆车，每到周末都是那辆车来接她回家。 嗖嗖嗖…… 随着林沁墨离开，那觉醒者竟也开始移动。 白其索的脸一沉。 虽然是大白天，但为了确保林沁墨的安全，冒点险又算什么？他飞速地判断了下，跑向了竹林。 “哎，你怎么跑了呀！”胖子李冲着林沁墨的方向喊道。 “哎，你怎么也跑了呀？”一回头，冲着白其索的方向，胖子李满满的都是疑惑。 这两人，唱得哪门子戏啊？ 胖子李摸了摸头，眼见着林沁墨上了车，可却找不到跑向竹林的白其索，他仿佛一钻进丛林，就立刻消失了一般。 第23章 老子是爹【谢北I斗天权打赏】 钻进丛林后，白其索停下脚步，将能力开到极致，只听得周围的风声、鸟鸣声、虫子蠕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这之中，他听到了轻微的嗖嗖嗖移动的声音。 就在南边！ 白其索一咬牙，一个跃起直接追了上去！ 端端的两天时间，他运动能力已经很是熟练，纵使那人也疯狂地丛林深处蹿，但速度却与白其索不是一个等级。 他回过头，看到了远处的白其索如同一颗子弹一般呼啸而来。 白其索的眼，迸发出灰蓝色的光芒，一个跃起。 噗通！ 一下将那人压制到了地上。 咖啡色的眼镜掉落到了地上。 粗暴而简单。 “又是你。”白其索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涨，发现是眼镜男的瞬间，他兽化了。 这是他第二次兽化，与第一次兽化不同的是，这一次兽化他是完全可控的，就好像召唤能力变身一般，他的各项能力激增，愤怒加倍，可意识却是清晰的，是人类的意识，是可控的意识。 手部的肌肉瞬间变得如铁一般硬，他扼住了眼镜男的咽喉。 而眼镜男在扼住咽喉的一瞬间，也火速兽化，他伸出手一下抓住白其索的头发。 无奈的是，他的能力着实远不及白其索，在白其索的眼里，这兽化简直不足一提。 “哼，娘们儿打架吗？还挠头发的？”白其索猛地吼了一手，另一只手直接控住眼镜男抓住自己头发的手。 随后，扬起拳头，猛地就是一拳。 啪！ 这一拳下去，皮开肉绽。 “我告诉过你，第一，要想活命，别他妈来找我，我不会跟你同盟；第二，不能动我身边的人的主意！”白其索的声音从嗓子里伴随着低吼，听起来凶猛有力。 之前放他一马，一则，不想沾人命；二则，还没有摸清楚规律，想着要一个好看的数据好让实验室让自己活得久一点。 如今，自己已经躲过过了下一步极限兽化的实验，那就只有一条，不想沾人命。 不沾人命，可以，打得你心服，不敢造次就行。 “林……林沁墨。”眼镜男的眼底渗透出一丝笑意：“你身边的人，包括林沁墨吗？” 这话，愈发刺激到了白其索。 他挥起拳头，又是一拳！ 噗！ 这一拳下去，血肉模糊。 “呵呵，小伙子，你既然喜欢林沁墨，就不能打老子。”眼镜男挤了挤脸，兽化后的身体伤势恢复得很快，只见他被打破了的皮肉的脸肉眼可见地凝结，显得格外狰狞。 “老子，是她爸！你他妈喜欢她，以后要是跟她结婚，也要喊老子爸！”眼镜男嚣张了起来。 …… 白其索一听，更怒了。 什么玩意儿！ 摆明了打不赢就算了，还跑上门来挑衅当爸爸？！ 没有眼力见的狗东西！ 在兽化的世界里，强者为王，这狗东西，跟他说了不许再来，居然还鬼鬼祟祟来摸底，这也就算了，还拿林沁墨出来威胁？ 这不是老虎头上拉屎，狮子地盘抢食吗？ 白其索打得眼镜男鬼哭狼嚎，那叫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甚至还喊了白其索几声爸爸，跪着保证绝对不再来找他事，这才绕了他一条狗命。 “下次别让老子遇见你，见一次，打一次！”白其索指着跪着的眼镜男。 “好……”眼镜男浑身颤抖。 “就一个‘好’字？！”白其索怒吼道。 “好的，爸爸。”眼镜男补充道。 ----------------- 竹市的幽竹别墅，最靠近湖水的豪华别墅内。 电视正开着，上面一个戴着咖啡色眼镜的男人正在淡定从容地陪同市委书记参观制药厂，他叫林严，是本地知名的企业家，屏幕上的他意气风发，文质彬彬，鲜少出境，很是低调儒雅。 但此时，却一身血地坐在沙发上。 “爸……怎……怎么样？” 林沁墨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父亲。 满头满脸的血疙瘩，伤口已经愈合，不知到底是白其索的血，还是父亲的血，林沁墨咬了咬唇，心里很是内疚。 她并不知道父亲是觉醒者，也不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虽然父亲在兽化的时候说过，可她却不信。但是她却相信父亲感染了一种很奇怪的病毒，这种病毒会让他越来越强大，却也越来越失去作为人的理性和情感。 为了治愈这种病，父亲从大学教授转行研发药物，而为了更方面私自炼药，他一步步当上了制药厂的管理者。 林严冷冷地转过头，看着林沁墨。 在一旁的林母伸出手抓住了沁墨的手，沁墨的手，凉得如冰一样，发着抖。 “你居然还敢问我怎么样？我要你做什么，你做了吗？”林严的声音阴冷，且毫无感情。 按照父亲的要求，她今天要去白其索家，约他到家里来，然后父亲要……要捕捉他。但很显然，她并没有完成任务。 她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上，就羞得扭头跑开了。 其实一部分是羞，一部分也是害怕。 她怕白其索一旦被父亲捕捉，会被爸爸打死。 毕竟，这兽化病毒的可怕，她已经感受了整整十年了。 林沁墨大腿处很多伤痕，都是他病毒发作难以自控的时候打的。虽然研发出了兽化稳定剂，但这兽化病毒着实太厉害，发作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完全控制。 他打过妻女，很多很多次。 “我……我下次一定约他来家里。”林沁墨吓得瑟瑟发抖，她担忧地看了看父亲那满身的血：“白……白其索，他没有被你打……打死吧。” 林严的脸，颤了颤。 虽然今天林沁墨没有约到白其索来家里，但他依旧冲去后山跟自己面对面，按理来说，白其索的这一次兽化已经结束了，能力应该不强才对。 要知道林严有十年的兽化经验，兽化约莫二十天发作一次，只有发作的时候才会格外强大，平日里虽然也强大，但量级不一样。 上一次跟白其索交手，正好赶上他第一次兽化，输了也就罢了。 这一次…… 虽然女儿并没有把他引来家里，但丛林里也是面对面刚了的，居然输得如此惨！ “他怎么能自主控制兽化呢？”林严难以相信。 十年了，他成为觉醒者已经十年，也兽化了足足十年。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比我更强的觉醒者。”林严只觉得体内的怒火激增，眼前浮现出自己跪在地上，喊他爸爸的那一幕。 他的看向了林沁墨。 眼，全红了。 林沁墨的身体一下子就跟筛糠一般抖了起来，而林母则立刻伸出手挡在了女儿的前面，冲着林严跪了下来。 她们知道，他又要发作了。 第24章 沁墨被打 林沁墨哭了起来。 她呜呜呜地，低声地、尽全力压抑住自己的声音，因为经验告诉她，如果哭太大声，会愈发刺激到林严，会被打得更惨。 兽化，这种病毒让他的听力、嗅觉、体力大幅度提升，能提升他一切感官，但与此同时，也会让他失去理智、信念、礼义廉耻，甚至各种人类才会有的高级情感。 如同动物一般。 林严的头抽了抽，笑了起来。 咯咯咯咯咯…… 类似豺狗那种叫声，伴随着林沁墨尽全力隐忍的哭声，回荡在别墅内，愈发瘆人。 而林妻的目光立刻看向了放在客厅一旁的药箱，她冲了过去，从里面拿出针管，十分熟练地拿出一瓶绿色的药水，吸了满满一针管。 这是兽化解药。 用同类的血液提取免疫球从而研发出的兽化解药。 林严花了好几年的时间研发出来的能减缓兽化痛苦，让自己在兽化时尽量保持理智的解药，他一直用这个控制，只是今年似乎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但总归是有些用的。 “血……我需要血……” “他是更高级的觉醒者，更厉害的兽化者，他的血蛋白能研发出更强的兽化剂……” “只要有更强的兽化剂，就会有更多的觉醒者服从我，是的，会更多的人服从我……” 林严一步步走向林沁墨，他的眼里全是贪婪和杀戮。 咯咯咯…… 他再一次笑了起来，边笑边伸出手猛地将衣服撕开， 突然，林严浑身如同筛糠一样抖了起来，边抖，他的鼻血喷涌而出，黑色，散发出一股肉类腐烂的味道。 喷了林沁墨一身。 “妈妈，爸爸……爸爸怎么了！”林沁墨又怕又担心，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吓得眼泪都停止了流出。 原来，太恐惧或太悲伤，是不会流泪的。 林妻看准时机，拿着针管扑了过去！高高扬起的手猛地将针管对准他的后背，一插！ “滚开！”林严一吼。 伸出手抓住林母的头发，猛地一甩！ 咚！ 林母被甩到了墙上，又掉到沙发上，针管掉落到了地上。 别说兽化后的林严会比平时的能力强百倍，就是平时的能力，这母女娘又怎会是对手呢？ 咯咯咯咯咯…… 林严再一次发出豺狗叫声一般的笑声，浑身抽搐着，转身面向林沁墨，一步，一步，走向她。 “你，没有完成我的任务，背叛了我，你背叛了我……背叛我，就只有死……”林严边咯咯咯地笑着，鼻子和嘴里喷出黑色的血液，一身腥臭朝着林沁墨一步步走了过去。 “爸爸！是我！是我啊！爸爸！”求生的本能让林沁墨疯狂地喊了起来。 “沁……沁墨。”林严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冷静了些，看得出他似乎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停下了脚步。 鼻子嗅了嗅。 “我的……女……女儿，咯咯咯。” 谁知，不过冷静了三四秒，他再一次回复了兽性，眼睛一红，从两腿走路变成了四肢落地，像那贪婪的豺狗，朝着林沁墨爬了过去。 “爸爸！白其索是无辜的！白其索是无辜的啊！白其索是我的同学！我……我……我……”林沁墨惊慌失措地大叫了起来。 没想到，听到白其索这三个字的林严，竟然一下停下了爬行的四肢。 他的头，抽了抽。 动物界，永远是被打服的，打服了同类你便是王，而弱者是要服从强者的。 眼里迸发出畏惧，对强者的畏惧。 缩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在他迟疑的这个瞬间，林妻从地上爬了起来，抓起针管一下扎进了林严的身体，用力一推，药物流了进去。 咯咯咯咯咯…… 林严发出微弱的恐怖笑声，一下倒到了地上。 ----------- 林严安静地躺在床上。 此时的他，身上的血都清洗完毕，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睡得很熟。 按照他睡觉的习惯，卧室里的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着晚间新闻。 “让社会各界携手，一起抵抗疫情，我们来看一下歌东市目前的疫情情况……”新闻里的主持人一脸严肃，屏幕上的医生们全副武装，进入到了小区里，将几户被感染了的居民带了下来，坐进了救护车。 一场奇怪的呼吸类病毒，席卷了地球。 不过好在人类目前的科学足以抵抗，虽然艰难，却也很快就研发出了疫苗，只是病毒变异很快，疫苗也得总是更新。 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人难免会感染。 这种病毒，比起兽化病毒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妈妈，白其索也感染了兽化病毒，对吗？”林沁墨心有余悸地看着床上的父亲，问道。 “应该是。”林妻轻轻地擦拭着林严额头的汗水。 “那他也会变得跟爸爸一样吗？”林沁墨又问。 林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撩起林严的衣服，只见他肚子上的皮肤像树皮一样，极其干涸地裂开了，但又渗着血，一时干湿交织，仿若阴阳。 林沁墨并不知道觉醒者，她只当是父亲兽化胡言乱语，可林妻确是知道的。 起初，她也不信，可这十年来，她信了。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目前，白其索是唯一能保护你的人。”林妻抬起眼，看着林沁墨：“他比你爸爸更强大。” “那他会不会伤害我呢？”林沁墨有些害怕。 “暂时应该不会。”林妻摇了摇头。 上一次白其索第一次兽化，在那种情况下都没有伤害林沁墨，可见他毅力惊人，也能窥见他的确很喜欢林沁墨。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 床头柜上放着的照片，在柔和的灯光下很是温馨。 照片上，一家三口站在云大的校门口，林沁墨才八岁，而林严也才三十四五，戴着副普通的近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手放在林妻的肩膀上，两个人对视一笑。 “妈妈，爸爸这一次，好像跟以往不一样。”林沁墨眼里渗出悲伤。 以往，哪怕父亲在兽化时会打她，但绝对不会杀她。而这一次，她分明看到了父亲眼里的杀戮，如同猛兽一般，毫无亲情。 成人世界里最大的悲哀，是护不住自己的子女。 林妻则只是定定地看着林严。 没有再说话。 第25章 所谓宿命 浴室里的林沁墨，褪去了衣服，站在偌大的落地镜里看着自己，淅淅沥沥的水洒落下来，腾起一层雾气，她的身姿在镜子前，朦朦胧胧的。 她低下头，捂住脸，任由水从头上浇下来。 双肩抖动了起来，哭得很小声，却很激烈，激烈到她缓缓地坐到了地上。 房间里的收音机开着，播放着午间新闻。 他们家保持时刻收听新闻频道，已经十年了，从父亲感染兽化病毒的那一年开始，就在家里各个地方摆着收音机，生怕错过任何一条新闻。 尤其是怕错过任何一条人类大规模感染兽化病毒的新闻。 这些年倒是听到过几个关于兽化的病毒，但大多是说得了狂犬病，可狂犬病的病理与兽化截然不同，狂犬病是病毒入侵到神经中枢，目前的医学无解。 而兽化…… 兽化是从来没有听过的病毒，强大又诡异。 “不知道白其索是不是被父亲，打了个半死……”林沁墨心想，眼前浮现出林严刚进门的时候，那一身血的模样。 在她的眼里，林严强大到变态，是不可能能打败他的。 她看向了手机，想打电话问问，可是又实在心虚得很。 “沁墨。”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嗯？” “过二十天后，我们再想办法吧。” …… 沁墨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二十天，正是兽化的一个周期。 父亲就是这样，每隔二十天就会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异常恐怖也最是脆弱。就拿平日里的兽化稳定剂来说，没有发作的时候打进去，效果也没那么好，可发作的时候打进去，却效果极好。 正如今天，他一下就晕死过去，保守估计，得睡上个两天两夜。 而二十天，正好是高考放榜的日子，出了成绩，要去学校沟通填写志愿的事儿，是会碰面的。 ---------------- 而打了一架的白其索，很明显情绪平静了许多，他甚至觉察不到兽化带给他的痛苦。只是心里还是担忧林沁墨，但又不想跟踪她去她家，怕连累了她。 但心里总是不放心，且问问有没有安全到家吧。 想了想，张袁磊就住她家隔壁，问了问，才知道他刚刚还看到林沁墨提溜着小提琴去学琴，这才放心了下来。 他是真的很喜欢林沁墨。 从高一一进学校看的第一眼就喜欢了。 可是……他一旦发作起来，娇小柔弱的林沁墨能不能抵挡住他兽化后的身体和进攻？又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得到满足。 会不会因为吃到荤肉后兽化加剧，活活地把她折磨而死呢？ 他已经成年了，谈恋爱不可能还清汤寡水地拉拉手，这些事都是两情相悦后必然发生的，是白其索需要考虑的，切切实实要面对的东西。 脑海里浮现出林沁墨那细胳膊细腿的模样，怎么想，都觉得不能冒险。 再说了，自己身为觉醒者，保不齐没等末日来，自己就被做什么更高级的实验搞得玩玩了，又何必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跟在半人半兽的自己身边，担惊受怕地过日子呢？ 不打扰，以后她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再说吧，他想。 ---------------- 快乐的时候果然比较短暂。 不过三四天，又来了几封回信，基本上他发出去多少，就回复了多少，奖金也是只多不少，陆陆续续白帽子的钱也到账了百来万，还有约莫八十几万得过阵子才到账。 死抠门公司，话说那么好听，钱倒是给得挺慢，白其索很不满。 短短三四天，每天用两个小时，递交了82个漏洞，全部为精品漏洞，就这个数目和质量，他绝对是这个季度当之无愧的漏洞之王。 只是这当白帽，的确不如当黑客赚钱。 “还是hackerone平台赚得多，arklitchfield，fransrosen他们这几个都是百来万美金，这点真是不够用的。” 但…… 百来万，也还行，先凑合着用吧。 毕竟现在时间也不太够，白其索也不想一下子在黑客领域让自己太过有名，低调点稳妥。 只是白其索虽然觉得少，可父亲李强却觉得多得很，多到他简直不知道怎么嘚瑟，居然买了三根金链子套脖子上。 一根根的，粗得很，而且晚上睡觉都不摘，眼看都快落枕了。 叮叮当当地，八字步走起，满村晃悠。 白其索也由着他。 在这村里，高调就高调了，无伤大雅。父亲畏畏缩缩一辈子了，就让他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寻开心吧。 施工队很快就把房子给推平了，本是要父亲和他一起晚上住酒店的，但李强不肯，他担心有人偷钢筋水泥，硬是要住工地上。 其实白其索明白，去了酒店，他吹牛吹起来没劲，还是村里头舒坦。 倒也不是白其索矫情，按照他的施工图，百来万确实不够。 虽然之后就要去北京读书，这地方他也未必会住，但这地方地处内陆，万一有个什么病毒爆发之类的，躲着也挺好，主要是这是父亲的老窝，上面得修得气派，而下面得修得安全，隐秘。 不过钱少也不碍事，慢慢赚。 “老白，你这翻身仗，打得真漂亮。”胖子李一身泥土，前前后后帮忙，累了好几天，他蹲到刚刚拆完的房子上，燃了根烟，很是敬佩地看着白其索。 “我早就说过，你会有大出息。”他叼着烟，烟随着他说话上下摆动，看得出，胖子李真心替白其索开心。 早在这之前，胖子李就不止一次说过，白其索这种稳得住的性子，他要是当老板，那绝对是老板中的老板。虽然突然发现他会找什么漏洞，的确惊讶，却并不震惊。 “哎，你可好了，一毕业就赚这么多钱。”胖子李敲了敲烟灰，余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他爸爸求爷爷告奶奶给他找的工作，李天泽家的工厂里一个流水线的小组长，一个月三千五，这一比，可真是天上地下。 只是胖子李从不跟白其索比。 这是他兄弟，过得越好，他越高兴。 “我还有几天才去上班，帮你盯着点。”胖子李将烟丢到地上，踩灭了后喝了口水，就朝着工地走去。 “胖子。”白其索喊住了胖子李。 “干啥。”胖子李回过头。 “你别去李天泽工厂干活了，信得过兄弟我的话，跟着我干吧。”说到这，白其索犹豫了一下。 其实早些天他就想跟胖子李说这事了，依着他的能力，别的不说，起码能让胖子李过上不错的日子，但总归心里担心觉醒者的身份和兽化病毒，怕拖累了兄弟。 但是这几天下来，他发现兽化在他体内慢慢融合，甚至可以随心控制，琢磨着，也许只要不发作，也能相安无事。 只是如果还发作呢？ 胖子李似乎看出了白其索的犹豫，他摇了摇头：“哥们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也馋，但是电脑这块……兄弟我是真不懂，去了也给你添乱，白哥，你可劲飞，飞越高，我这兄弟脸上越有光，我不拖累你。” 说着，他将烟头丢到地上，踩了踩。 轻轻地叹了口气。 “兄弟我，就这贱命。”他说道。 第26章 女娲造人 有时候，白其索会觉得远古的神话挺对的。 就那女娲造人来说吧。 俗说天地开辟，未有人民。女娲抟黄土作人。剧务，力不暇供，乃引绳于絙泥中，举以为人。 很多平庸的人总是自嘲，说自己就是那女娲用藤条甩出来的泥点子，不足一提。 笑话。 你哪能是泥点子，女娲甩出来的泥点子多么高级，撑死了，你就是泥点子和泥点子生出来的蝼蚁之辈，而已。 在旁人看来，他白其索应是女娲进行捏造的泥人吧。 看着胖子李的背影，眼前浮现出那冷冰冰的实验室，自己躺在那器皿里，周围一片黑暗。那个听上去像大地之母的女人的声音是那么地冰冷。 1090号。 他的确是实验室进行打造的觉醒者，可在他们的眼里，他也不过是个不足为奇的泥点而已。 鬼知道明天会怎样，先过好今天的日子。 那一丝犹豫瞬间消失了。 “兄弟，跟着我干。”这一次，白其索的语气十分肯定，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甚至连要胖子李做什么都没说，只是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兜，下巴朝着他扬了扬。 胖子李回过头，他目光闪烁了下，可也没有说什么，甚至连自己到底跟着做什么，又有多少钱都没问。 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笑了起来。 “草。” “草。” 简单的言语，就这么约定了。 今晚的月光很美，很亮，他抬起头看了看，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惊涛骇浪，世界又会有发生什么离奇惊悚的变化，他只是心里知道，这样的好日子，能过一天，算一天吧。 黄老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远远地就举起了手中的烟。 以前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尘埃一般，被风一吹，影子都不见了。 “哎，白总。”黄老板递过来。 自从白其索将那钱取了出来，工程队浩浩荡荡开进来，将屋子推倒的那个瞬间，黄老板就改了口，不再喊他白其索或小白，而是喊白总。 “不抽。”白其索摆了摆手。 “啊？不抽好，烟抽了没好处，那……槟榔。”黄老板又拆开一包槟榔，拿出一个递过来。 “不吃。”白其索又摆了摆手。 “啊？不吃好，槟榔嚼了得口腔癌，那……”黄老板四处看了看，朝着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 儿子屁颠屁颠凑了过来。 “你看啊，你这屋子，修得真是气派，上面下面都搞，我儿子包工地的呀，我们又是多年的邻居了，不如……”黄老板讨好地笑着。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他看了黄老板的儿子一眼。 说实在的，自己的房子修起来含金量很高，虽然他会在接下来几天把施工图详细地写清楚，请得又是省城里的团队，但毕竟不是一般的建筑，黄老板这种土队伍，是不行的。 但…… 白其索余光看了眼父亲。 见李强翘首看着这边，看得出，他等这一天，等了一辈子了。 等着，一直欺负他的黄老板，求他。 “倒是有一块可以给你家去承包。”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施工图：“不过，你得去问我爸。” …… 黄老板的眼光闪烁了一下。 他欺负李强，欺负了一辈子了，这时候去求他，岂不是…… 要低下这个头，不太想。 “这一块呢，是我要做一个室内的养殖场，要求很高，所以里面的建材蛮贵的。”白其索比划了下：“上百万要的，你们可以包个几十万吧。” …… 黄老板的眼光又闪烁了一下。 他看了眼在自己身后那没出息的儿子，带着施工团队给乡里乡亲盖房子，如果能跟着省里的施工队一起学学，以后路子就更宽了。 而且光建材就几十万…… 这太他娘的肥了！ “好好好。”黄老板笑呵呵地点头又哈腰，随后看向了李强，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就冲了上去，老远，他就举起手中的烟。 “哎，李总啊！”他讨好地递了过去。 “不抽。”李强晃了晃他的金链子：“烟抽了没好处。” ……“那……槟榔。”黄老板递过一个槟榔。 李强看了眼，皱了皱眉头：“小黄，槟榔你都不开包新的啊？” …… “对对对。”黄老板连忙摸了摸兜，刚那包新的给白其索开了，这会子身上倒没有了，于是连忙跑回家拿了一包，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拆开一包，拿出一颗，递了过去：“嘿嘿，这个是新的，刚开的，李总。” “不吃，槟榔嚼了得口腔癌。”李强将手背在身后，说道。 …… 白其索憋住笑。 他看了眼自己父亲，这老头，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低调，高昂着头，那三个金链子大晚上都闪得人眼睛疼，他虽然眼底红红的，可脸上却都是得意。 他知道，他爸这一辈子的气，这一刻泄了大半了。 ------------ “老白，你这屋子要修好，最起码得一年。”胖子李喝了口酒。 深夜，两个人支棱了个门板，没有花生米，就着月光喝起了酒。 工地上热火朝天，日夜赶工。 “不过你放心，你爸管钱容易被骗，我会盯着的，论管钱，胖子我可是里手，不会出错的。”胖子李又喝了口，打了个酒嗝。 “不呢，这工地就交给建筑团队就是，你得跟着我去帝都。”白其索拍了拍胖子李的肩膀。 “啊？”胖子李十分意外：“我……我去帝都？不是，你……你去帝都？你去帝都干嘛？” “读书。” “读……书？” “嗯，我看看是去清北大学，还是北清大学，到时候选一个。但无论哪一个，肯定会去帝都念书。” …… 胖子李愣愣地看着白其索。 无论是清北大学，还是北清大学，那都是第一、第二的大学。 “你就当我得到了某种系统吧，你不是老看网文么？”白其索挑了挑眉：“你也别问我怎么能考上，跟着我干就是，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胖子李依旧愣愣地看着白其索。 过了一会儿。 “好。”他说道。 便也没有再多问一句。 第27章 状元及第 转眼，快二十天了。 按惯例，过了今天晚上十二点就可以查询高考的成绩，知名社交软件伟博上已经吵翻了天，各大明星纷纷发起祝愿高考学子高中的祝福，高三党的家长们也是紧张得不行。 但这种事在白其索所在的村却并没有太多的波澜不安——这儿，就黄老板的二儿子考上了大学，还是个专科。 余下的，都进了职高，连读个普高的都少。 “明天出高考成绩吧？” “我们村有几个今年高考咧。” “反正考不上……” 晚上十点，工地上的村民们聚集在村头，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边聊边开始打饭，吃夜工的第一餐。 “我们这地方，风水不好。”村里的刘算子走了过来，摇了摇他那老旧的据说是祖传的蒲扇，指了指四周。 “你看，三面环竹，本在风水里属于坐镇，应该好的，可问题是竹林低矮，不如山，这一下子就成了猪圈了！” “还有，你看，我们路口那么大个榕树，得百来年了吧？正好在村里路的中央，这叫什么？啊？这叫什么？”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叫万剑穿心树！”刘算子将蒲扇扇得噗嗤噗嗤的，一派专家模样。 呸！ 他吐了口痰。 “都穿心了，穿到心脏了，把我们钉死了，能出什么大人物？”他下了定论。 刘算子，那可是村里数一的算命佬。当然了，村里也就他唯一一个吃算命饭的伙计…… 无论如何，这话说得在理，村民们一个个头如捣蒜，纷纷给自己、给自己崽找到了没出息的完美理由——都怪风水不好、祖宗埋得不好，还有这棵鬼树。 要不然，都发财了！ “不过，那天白哥哥说自己能考上清北大学。”这时，一个娃娃大声说道。 哈哈哈哈…… 众人笑了起来。 尤其是刘算子，笑得蒲扇都快掉了。 不过这笑，倒不是嘲笑，毕竟白其索那硬邦邦的钱一剁剁地往家里扛，他们知道他有出息，但是清北大学？ 哈哈哈哈…… 连李强都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自己的崽，他不晓得？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好歹也是自己养到大的，聪明是聪明，性子也是出了奇的稳得住，可成绩，着实不怎么好。 倒是好过一次，也就唯一那么一次，好像是跟人打赌，考了个班上前十。要不怎么说聪明呢，努努力也还行的。但之后都是倒数的位置晃悠。 清北大学，那得什么成绩？那得是县里状元！ 有时候县里状元都考不上呢。 唯一没笑的，是胖子李，他蹲在一旁低头干饭，余光却偷偷看向了白其索，只见白其索搬了个凳子坐在工棚前，就着工地的灯，继续低头画着稿纸。 一脸平静的模样。 他说他会去清北或北清读书的，胖子李心想。 “爸，我去一下厕所。”白其索站了起来，将手机递给李强：“有电话的话，你就接。” 此时，夏天的夜，满天繁星，竹林那一层雾蒙蒙的水气萦绕着,很是好看。 “哦。”李强顺手就将电话放进了口袋，放进口袋的时候，他看了眼时间。 7:28。 “李强，你崽考不上大学也没事，电脑高手，这么能赚钱。” “是啊，真的是行行出状元咧，敲敲键盘就能赚这么多。” “我屋里有个侄女，很好看的，要不说给白其索？他也大了，要娶媳妇了吧。” “哎呦，你屋里侄女又不是大学生，白其索那么有钱，起码娶个大学生啊。” 村民们扒拉着饭，聊得口沫横飞，而李强则笑得直抽抽。自从白其索能赚钱后，他这嘴角就没下来过。 这时，电话响了。 “喂？”李强看也没看，接了起来。 “您好，请问是白其索吗？”里面传来了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是个男人的声音。 “啊？么子事？”李强皱了皱眉头，用他那蹩脚的乡里普通话问道。 “我们是清北招生办，白其索同学有可能达到了清北大学的录取分数线，所……” “死骗子，祸害人。” 李强骂了一句，这一句倒是字正腔圆，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怎么了？”黄老板问道。 “说是清北招生办的，还说小白考上了清北大学。”李强说到这，饭都笑得喷出来。考上清北？那祖宗坟地开个叉都少了，得祖宗集体爬出来蹦迪，看看有没有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笑得喷饭。 胖子李一听，脑子嗡地一声，急了，他腾地站了起来，冲到了李强的面前：“李叔，搞不好真的是清北大学！” 得，李强刚扒拉一口，又笑喷了。 …… 正说着，电话又响了。 胖子李一看，显示的是北京的号码，他一下紧张了起来，认真地叮嘱李强：“李叔，你别再像上次一样了，万一呢？万一真的呢！” 李强仿佛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瓜娃子就是瓜娃子，没点社会经验，这肯定是骗子啊！” “那我问你，他骗什么？！他假装清北大学的，做什么？”胖子李反问。 …… 老乡们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骗钱喽！”李强将碗往地上一放，叉起腰，财气十足地拍了拍胸：“我崽现在这么有钱！装老师，卖文凭喽！” …… 胖子李扶额。 一时不知说什么来反驳。 “看看你李叔怎么骂这死骗子，让你这个没出过社会的瓜娃子看看你李叔的厉害！”李强清了清嗓子，撸起袖子，直接将手机按了免提：“喂！” 伸出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大伙儿憋着笑，都安静了下来。 “您好，请问是白其索吗？”那边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是热情。 “我是他爸。” “我们是北清招生办，白其索同学有可能达到了北清大学的录取分数线，那个……” “啊，这样啊，可惜了，你们晚了一步。”李强摸了摸肚子，朝着胖子李扬了扬眉毛。 “啊？他……白同学同意了清北大学的邀约吗？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聊聊！”听到李强这么说，电话那头的女人很明显慌了起来，甚至听到了她那边站起来的声音。 “清北大学？哦，不是呢。是……南翔挖掘机。” ……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 “嗯？”那女人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哈哈哈哈哈…… 村民们忍不住，爆笑了起来，一个个笑得饭粒子直飞，胖子李想要去抢手机，却被几个叔叔抱住，他们笑成一团。 “不是，那什么，白其索爸爸，我们不是骗子，我们真的是……” “真的是根叼毛吧你！”李强皱起眉头，他最看不得死骗子了。 “你说说你，一个女的，做什么不好，你做骗子，你做骗子也就算了，也要有点常识，现在还有两个小时才公布分数咧，你就知道我崽能读清北了？” “还骗到我崽头上了……老子一榔头敲死你这些死骗子！” 到底是崽有钱了，说话都有底气很多了。李强叉着腰，说得嗷嗷叫，说得对方话都插不进来。 刚挂了电话，远远地，看到一辆车开得飞起来一样，一下在村口刹车，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一路狂奔。 “哎！哎！白其索是在哪一家啊！是在哪一家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男人的声音透着兴奋，如同一支充满了希望的穿云箭，从村头响到了村尾。 “班主任！是我们班主任米老头！”胖子李跳了起来。 突然间，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了，真正地感受到了，或许，或许！ 或许白其索真的考上了！ 第28章 光耀门楣 “米老……哦不，米老师！”胖子李朝着米老头挥了挥手。 米老头停下脚步，将眼镜往下压了压，严重的近视和老花于一体的他，看清了是胖子李后，喜得一拍手，许是太急，没看清楚路的米老头扑通摔了一跤。 可他丝毫不在意，立刻站了起来，连身上的灰都懒得拍。 “哎哎哎，白其索家在哪里！在哪里！快！快带我去！” “李叔！快！这是我们班主任米老师。”胖子李连忙拉了李强一把。 李强一时很是拘谨，要知道别说班主任是谁了，他连白其索在哪班都不知道，白其索的整个高中生涯连开学那天，他都没去过。 什么教育，不懂，但老师来了就说明这事儿挺严重，李强连忙将碗放下，手蹭了蹭衣服，迎了上去。 米老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他面前，一下就将李强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学校要我来通知你，白其索的排名清北和北清两所学校任选！” 李强动了动唇，有些懵：“你……你是说……他……他高考？” “当然！” 嗡嗡嗡…… 李强只觉得脑子响得厉害。 “不是……米……米老师，高考成绩不是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出来吗？” “啧~”米老头挑了挑眉，愈发压低了声音：“那是一般学生，省里前二十名的自然不一样，都能提前知道的，再说了，人家又不告诉你具体成绩的，只透露排名，不违规的。” 听到这，李强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省……省……前……前二十名？” “嗯！”米老头愈发压低声音：“清北大学和北清大学招生办的老师抢人，那可是刀光剑影，估计一会儿就会给白其索打电话，校长担心你们没经验，专门要我赶过来的。” …… 看来，刚刚那两个电话，是真的…… 这可怎么办…… 李强只觉得心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他想镇定下来，可手又不听使唤，抖得厉害。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汉子，别说清北的老师了，就是县里学校里的老师，在他眼里，那也是吃脑子饭的官。 这可好，他居然把国内一流的老师骂了。 骂他们蠢得死也就算了，还骂他们叼毛…… “白其索爸爸，你别太激动。也不需要紧张，校方派我来，我们肯定会给招生办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为他争取到最好的专业、最好的导师，还有最丰厚的……”米老头做了个数钱的手势：“嘿嘿，奖学金。” 这下，李强抖得更厉害了。 这下完蛋了，刚刚滔滔不绝骂了对方一顿，能留下什么好印象？ 正不知所措，白其索过来了，不慌不忙的：“米老师，来了啊。” 米老头一扭头，喜笑颜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挑了挑眉：“猜猜老师来干嘛？” “来……通知我清北和北清我都能上。”白其索十分冷静。 …… 米老头楞在那。 “你……你……你知道？” “当然。” “你怎么知道？” “我考的考试啊！”白其索双手插在裤兜，看着米老头一脸愕然的样子。 不用说，他都能想象到米老头接到消息的那一幕，那肯定是打死他都不信。 “我自己学生我能不知道吗？白其索他发挥得再好，也不可能省前二十的！”的确，他就是这么拍着胸脯说的。 但事实，击溃了他的自信。 “对对对……你……你考的试，不过白其索，你……你怎么能考这么多分？”米老头将白其索又拽了拽，拽到更没人的角落。 “你跟我老实说，为什么这么高的分？”他的声音愈发严肃。 “因为……容易啊。”白其索淡定自若：“就英语难了点儿，所以我英语错了四五个吧，我还睡了一觉。”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那么张扬，他刻意控分，将英语写错了四五个选择题。 …… 这回答，没毛病。 米老头尬在了那。 “那什么……崽啊……”李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俩的对话：“我……我闯祸了。” 事关重要，李强一五一十地将刚刚那两通乌龙电话说了一遍。 “你骂了他们？！还两家都骂了？”米老头扶额。 “嗯……我以为是骗子呢。” 以为是骗子，也正常,新闻里也总见，米老头稳了稳心神：“你没骂什么很难听的吧？” “没骂什么，就说是骗子、没脑子，还有……你这根女叼毛。” 说到这，李强伸出手拽住白其索的衣角，抓了抓头：“怎么办啊，崽，他们……他们会不会不录取你了？我看每年录取了的都要上新闻的，这要是被记者发出去，那真的太……太给你丢人了。” 站在一旁的米老头，也紧张了起来。 “没事。”白其索淡淡笑了笑：“分数为王，这种名牌学校不会在乎你这么一个老头的误会之语的，别怕，爸爸，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省状元，媒体关注不到我的。” 白其索不想张扬，毕竟觉醒者这个身份敏感，如果引起其他觉醒者的注意，得不偿失。 一个清北大学而已。 远离家乡、小伙伴…… 但也还行。 读就读吧，没必要弄个状元。 所以他才刻意在英语试卷和语文试卷错了几个题，盘算着只要不是什么状元，能确保自己上清北，让自己老爹扬眉吐气一番也就够了。 “对对对，虽然先抢人都是提前来通知，但还是要低调，人啊，要稳得住，反正只有个把小时了。”米老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拍了拍李强的肩膀。 “老哥，你放心，我有经验，低调，一定要低调。” 正聊着，米老头的电话响了。 “喂，啊，毛校长啊，是是是，我现在就在白其索这呢。是吧，真……真的？！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米老头跟疯癫了一样，狂叫。 挂了电话后，再看向白其索，他居然眼皮子一眨，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白……白其索，你可真给我老米争气！状元！你是状元！省状元！！！我们学校建校这么多年，出的第一个省状元！！！” 这话一出，乡亲们一下围了过来。 “真的假的！我去！” “人家老师大半夜都来了，当然是真的了。” “不是还有一个小时才出结果吗？” “可能状元出得快吧……” 许是这些村民的议论一下提醒了米老头，他从癫狂中回过了点神，对对对，要低调。 可…… 这他娘的怎么低调啊！ “我！我！我老米手里出了个省状元！省状元啊，啊哈哈哈哈哈。”老米头甚至开始从兜里掏出烟来，一个个地发。 “省状元？那是省里第一啊？老师，有没有看错成绩啊？”黄老板问道。 这话，问到了李强的心坎上。 考上清北这种学校已经是祖坟开了个劈叉，省第一？那到了古代可是见皇帝老子的，李强也紧张地看着米老头：“对啊对啊，莫不是搞错了？” “怎么可能搞错！什么都会搞错，高考这样的事，绝对不会搞错！”米老头边说着，他边看向了一脸愕然的白其索。 冲了过去，一下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 “真的没搞错？我……我是状元？”白其索一脸不可思议，他来回踱步，又抓了抓头：“有没有搞错，那些学霸的脑子呢？我刻意错了这么多题，居然还是状元？！” …… 其他人看着他。 “哎呀，你看看，难怪这个鬼崽子天天的上课睡大觉，原来他就喜欢深藏不露！”米老头一怕大腿，恍然大悟。 “这状元就是与众不同啊，这做派，就是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刻意错了那么多题，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奔走相告，不多会，全村都知道了白其索，中了省状元！ 第29章 一宿无眠【谢辩机大师打赏】 “白其索，你家呢？赶紧地收拾收拾，估计今天凌晨……最迟最迟，明天一大早，这两所学校的招生办老师就会来。”米老头搓了搓手，期待地将目光看向了村口。 夜深了，村口黑漆漆的。 “我家……”白其索指了指工地。 …… 一旁的李强急得不行，总不能让大帝都来的吃脑子饭的大佬老师，在他眼里是当大官的硬角色，坐到这一堆砖头里谈大事吧？ “要不去城里开个房。”李强气沉丹田：“开个最贵的！” “那不成。”年纪最长的102岁的潭爷爷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指了指埋了全村人祖宗的山坟堆堆：“这么大的事，老祖宗都要看着的，得在村里谈！” 这话说的。 白其索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仿佛无数双黑夜里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但潭爷爷既然发话了，那得听。 “来，来我家！我就在旁边，近。” 左边邻居乐滋滋地，举起了手。 “我家也近，我家就在右边，风水更好。” 右边的邻居嗓门比左边的邻居大了许多。 “你们两个鬼扯脚，屋里头又不好，夏天一身汗热得要死，去我家，我家一楼二楼都装了空调。” “来，来我家！”黄老板将其他人拨拉到一旁：“我家最大！” 要是平日里，黄老板要是开口抢东西，其他人都一般哑了口，可这一次却不一样，这可是状元，是村民们眼里的吉祥物。 状元要跟国内一线的学校谈合作，如果在自己家谈的，好家伙，那可以吹一辈子！ 不，子子孙孙都有的吹！ “大有什么用？我家正好今天买了好多水果，去我家吧，新鲜，我还有自己养的鸡鸭，杀个几只给帝都来的老师带回去，也客气。” “可拉倒吧，谁家没土鸡？我家还有土猪呢，老子直接杀一头！” “老子杀牛！杀牛还吉利！” 眼看着邻居们一个个开始嗓门越来越大，几个开始撸起了袖子，眼看就要打起来。 “你们莫吵！”还是102岁的潭爷爷有地位，他拐杖猛地在地上敲了敲后，大家安静了下来，他看了一圈后，摸了摸山羊胡子。 踱步到白其索的身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胳膊。 白其索只觉得他的手，跟干了的树皮一样粗糙，可眼里，却跟出生的婴儿一般，充满了光。 “这可是省状元，光宗耀祖的金疙瘩，我们可不能怠慢喽！怠慢了，怎么去见祖宗？”他沙哑的声音发着颤，说话间，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乡村的夜，哪怕没有人声，也吵得很。 竹林里的蝉鸣、田间的蛙叫、还有不远处埋葬了祖祖辈辈的坟山上传来的各种动物的声音。 潭爷爷拄着拐杖，来回走了几圈后，定下了身子，严肃地扫了周围人一圈：“来的是国内最优秀的学校的老师，谈的又是白其索就读的事，肯定要找一个雅致点的、文化点的，又离得不远的屋里。”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后面的倩倩姨。 “倩倩家，我们村也就倩倩家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是的，而且也不远。” “就这样吧。”白其索一听，倒很是认可。 说着，他走向了倩倩姨。 只见倩倩姨穿着一条乳白色的睡裙，头发披散着，一手放在嘴上，一手捂住胸口，眼睛瞪着大大地，看着走过来的白其索。 “倩倩姨，我可以借用一下你……” “当然！”倩倩姨没等他说完，脸上的笑容一下绽放，紧接着，她下意识伸出手想拍拍白其索的胳膊，可手一伸出手，却又缩了回去。 现在，他在她的眼里，不再是跟在她屁股后面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 也不是昨天那个刚刚情窦初开与校花有情愫故事的小年轻。 他是那么伟岸，伟岸到她甚至觉得与他站在一起，都是一种荣光。 “那麻烦了。”白其索说道。 按照科学来说，人要升级为无坚不摧的神，有三条路径可走：生物工程、半机械人工程、非有机生物工程。 但在这小小的村庄，要升级为神，白其索这一条路就够了：考上清北，光宗耀祖。 而他，做到了。 且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倩倩姨转身，飞速地朝着自己的房子跑去，她跑得是那样快，那般雀跃，又那般骄傲。她的抓紧时间去再收拾收拾屋子，以招待好村里的这尊新神。 能让她招待，这是她的荣耀。 且是一辈子最大的荣耀。 ------------------- 这一宿，村里热闹得不行。 本到了近十一点，家家户户应是关灯睡觉的时候，这时候家家户户亮着灯，一个个口沫横飞地讨论着。 如果不是潭爷爷和米老头再三强调不要围观，低调，他们肯定会将路围得水泄不通，而不是窝在家里，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白其索一行人到了倩倩姨家。 倩倩姨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上好的粗布，铺在了长桌上，又摆上水果，从后院还摘来了一些映山红和野花，的确雅致。 众人品着茶。 眼看就要到十二点了，门外却还没动静。 “肯定在路上了。”米老头看了看时间。 “从帝都飞过来，需要时间吧。”李强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他总怕这一切突然消失了，没了，毕竟这一切是那么地缥缈，不真实。 “那不是。”米老头镇定地解释道：“这种高校在各省都有办事处的，尤其是我们湘省，有办事处的。” 这么一说，米老头心里稍稍定了定。 也是，从省会开车到这，七七八八的，得三四个小时。 房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只留下米老头习惯性地用手指头敲桌子的声音。 这时，白其索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看了倩倩姨一眼，使了个‘上楼’的眼色，随后说道：“我去设计下图纸，或者敲下代码吧，干等着也无趣。” “老师在这呢，你不陪着？”李强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 就瞪了一眼，却发现白其索似乎哪里不对劲…… 一头的汗。 “你……你不会是感冒了吧？”李强伸出手刚想要摸一下白其索的额头。 “热的，没感冒。”白其索站起来，躲过了父亲的手，快步走向楼梯：“倩倩姨，你来帮我输一下密码吧。” 他的步子有些诡异，说不出的诡异。 倩倩姨连忙跟了上去。 第30章 刀俎鱼肉 白其索坐到了电脑桌前。 “你……”倩倩姨欲言又止，她俯身输入密码后，又看了看白其索。 只见他满头满脸的汗，虽然夏天，可他这汗不太寻常，因为倩倩姨随后看到了他后背的衣服就这么湿了一大片。 而最让倩倩姨觉得奇怪的是，他身上的肌肉膨胀了起来，仿佛百米冲刺的选手在起跑的那个瞬间一般。 像是很兴奋，又像是很痛苦。 “我没事。”白其索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足够平静。 这种平静让很疑惑的倩倩姨并没有多问，而是开始质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有点热，倩倩姨，麻烦去工棚那拿一下我的衣服，我要换洗下，我可以用一下你的浴室吗？”白其索问道。 他的声音礼貌而冷静。 这愈发让倩倩姨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毕竟这么大个事，情绪激动一身汗也是有的。于是连忙应了，转身一路小跑离开了。 白其索听得她走远后，这才进了浴室。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 这种突如其来的不对劲其实从七点多就开始了，那个时候他将手机给了父亲，借口自己去卫生间，其实是跑到丛林里喘息去了。 当时的他，觉得呼吸有些上不来，仿佛从咽喉到肺部的肌肉失去了控制一般。 他别无他法，只有用意志力去控制，并立刻冲到竹林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竹子生长得很快，比一般丛林的空气似乎更为清新，好在也就半小时，便恢复如常。 一直到现在，就在刚刚，他发现自己痉挛，这痉挛不是肠胃痉挛那么简单，而是浑身都痉挛，包括眼球。 从肉体到精神，仿佛有一只手伸了进来，反方向慢慢扭动一般，这种不适感慢慢变成了痛苦，而人体对待这种感觉的本能就是用力。他浑身的肌肉因为用力，而有些微微地抽搐，而眼球也因为用力而变得有些模糊。 这种感觉虽然痛苦，但却并不陌生。 他明白，兽化，又开始了。 这一次的痛苦，显然是加倍的，是远远强于之前的。 白其索飞速地看了一下时间，11点57。 第二轮兽化与第一次兽化相隔约莫二十天。 第二轮兽化的第一次发作距离现在……约莫两小时。 记录下来，找出兽化的规律，不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最起码能在下一次兽化的时候躲起来，不至于伤到人，或者被人发现。 刚看完时间，白其索只觉得喉咙那一涩。 呕…… 一口血，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喷出来，只觉得仿佛醉后呕吐一般控制不住，他刚下一口一下又涌了上来。 立刻趴在便盆上大口大口地呕了出来。 可让白其索觉得诧异的是，这么多的血，他居然没感觉到疼痛。 真不知接受的是什么鬼人体试验，又不知道实验者需要通过这个实验取得什么资料，对他们的医学的发展有会有什么重要意义； 是为了他们那种高级智能人进化得更好； 还是他们的世界里i有人感染了类似的病毒，需要人类来做实验研制药物； 抑或是世界末日的开始，他们需要觉醒者成为第一批真相的人，注入兽化病毒，给与觉醒者强大的能力，同时也带给巨大的痛苦，以此控制。 如果是这些，都还觉得起码不荒谬。 甚至，白其索觉得末日可能即将开始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但…… 就怕他们仅仅是好奇，好奇兽类的病毒在人体会发生什么好玩的数据，仅仅无聊而已做的这么一个实验。 听上去荒谬，但并不是危言耸听，人类就曾做过，而且不止一次。 媒体早就爆出国在上世纪40至60年代，就曾打着"研究治疗方法和研发新型药物"的旗号，对国内的囚犯和疾病患者进行了秘密的人体实验，其中包括让精神病患者感染肝炎病毒、让囚犯感染流感病毒以及向慢性病患者注射癌细胞等等。 那实验的目的是什么呢？ 没有目的。 仅仅是出于研究人员的好奇，且根本没有任何成果可言。 人类对人类尚且如此残忍，那能力不是一个级别的实验室那些人，他们也可能仅仅为了好奇做对人类注入兽化病毒。 想到这里，白其索只觉得心闷难忍。 呕…… 大口大口的鲜血呕了出来，让他不得不不断地按下便池的冲水按钮，可哪怕是这样，还是有一些血溅到四处都是。 说来也奇怪，白其索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相反，血液的呕出似乎让他缓解了许多。 “6分钟。”白其索看了眼时间，默默念道。从开始呕吐到现在缓解，过去了六分钟，想必之前在丛林里的窒息感的开始到结束，时间差不多。 【他真的挺聪明，居然这么镇定，知道记录时间】 【是啊，虽然说注入了p46的知识量，可知识是知识，智慧是智慧】 【他确实值得跟踪，我都不忍心看接下来的数据了】 实验里一些研究人员议论纷纷。 白其索的数据呈现出一个透明的块状，浮现在他们办公桌的一角，不断跳动着，只需要看一眼，色块便会翻转，浮现出他此刻的影像来。 此处，是地球观察实验室。 偌大的实验室里，密密麻麻如同豆腐块一般，全是一个一个小方桌，上面坐着努力记录的研究员。 这些研究员与人类一般，需要吃喝、需要休息，也有情感和思想，他们是地球仿生人，但与人类不同的事，他们虽然有情感，却被程序控制着。 比如，虽然同情白其索的遭遇，却绝对不会因为同情而停止下一步的安排； 比如，虽然好奇人类如何配偶，但看到类似画面即将出现的时候，边会毫不犹豫地关闭影视，调转界面，只关注对观察者的数据。 实验室里近三十名仿生人在忙碌着，他们的工作只有一个：跟踪白其索，记录他的所有数据，严格按照颜长官的要求，虽是调整对白其索的实验。 为什么区区一个白其索，需要动用这么多仿生人？ 很简单。 因为他进入了颜长官的资料库。 而上一个进入资料库的那个人，叫嬴政。 此刻，另一个实验室的仿生人，也正在密切跟踪着他，那是另一个地球，另一个空间，但所发生的事是差不多的，出现的大人物也是差不多。虽一古一今，但人就是人，时代不重要，地球的类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生物数据。 【今天，白其索的交i配行为数据很重要】 【是的，颜长官很关注他的数据】 【人类人生四大乐事，他今天遇两个啊，希望能给我们一个漂亮的数据】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研究员们边议论着，边调动着各方监控器——一个个小小的生物萤虫，苍蝇，飞到各个合适的角度，萃取空气中传来的各种信息。 第31章 第二人格 白其索余光看到一只苍蝇，就落在窗户口那，顿时怒火中烧！ td…… 啪地一声，拍扁了。 白其索看了看手心里的苍蝇，只觉得一口寒气蹿了上来，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这只苍蝇是假的。它是那么真，无论是眼睛还是腿上的毛，都仿若天成。 哪怕身为觉醒者拥有高强能力和p46级知识的白其索这么看，都毫无破绽。 但此时的白其索的嗅觉却极其灵敏。 虽然这只苍蝇有着真苍蝇的味道，却也有一股极淡极淡的金属的味道。 这是只仿生蝇。 技术太先进了，真的太先进了，白其索心里感叹着，随后，他怔了怔。 呼…… 他吹走了手心的苍蝇，只见手心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一个图案，这图案很是诡异，像极了火焰的模样，又像冰花的脉络，仿佛手心多了几根血管一般，在手心透着隐隐的经络模样，透了出来。 这是什么？ 白其索蹲了下来，伸出手在嘴边沾了些血，在地上计算并画了起来。 万物皆可数学，用数学计算出来它是什么，远比猜测要靠谱。 “数列z_0,z_1,z_n收敛的c的集合……” “z_0,z_1,z_n可能收敛到一个或多个复平面上的点……” “收敛到的点数和c所在的区域有关……” 白其索顿了顿，眼底一亮。 zn+1=(zn)2+c！ 这个算式出现在了倩倩姨的浴室的地板上，血色的，还冒着热气，极其诡异。 “曼德勃罗特集，” 白其索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根据这个算式，勾勒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几何图形，而这个几何图形与他手心的，一模一样。 曼德勃罗特集，人类有史以来创造出的几何图形中，最奇异美丽的图案， 这个图形在自然界处处可见。 水滴、铁锈、雪花的脉络，还有山川、河流，甚至海岸线的脉络，都是同一个几何图形。这不由地让人类觉得太过神奇，仿佛这地球上的一切都是通过某种公式形成的似的。 只是地球怎么可能是被设计的呢？ 于是，这种几何规律就被幽默地称之为上帝的指纹，其计算的方式便是：zn+1=(zn)2+c。 不仅仅是图形，生活中很多也与曼德勃罗特集的规律有关。 譬如种群增长。 种群增长的数学模型用一个包含自变量x的函数进行描述，x代表当前种群规模，f(x)代表一个繁殖周期后的期望种群规模。要想算出多个繁殖周期后的种群规模，就需要迭代该函数。 【这人真是太牛了，居然这么轻松就破解了我们的印章】 【是啊，不愧是能进入到颜长官资料库的男人】 此刻的研究员们，一个个十分地兴奋，而小组长则立刻将这一幕画面和数据发送到了颜长官办公室。 “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图形呢？”白其索心里觉得诡异，却不得其解。 计算出了它是何物，却参不透它的用处。 万物可数学，但并不是万物。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而神…… 白其索冷冷笑了笑。 神此刻正在实验室盯着自己呢，他想。 清了清嗓子，发现血已经不再涌出，只是体内开始翻腾一阵阵的热流，这种热流让他开始焦躁不安，也让他的各项器官的敏感疯狂地上涌。 听力、嗅觉、行动力，成几何增长。 巨大的痛苦朝着他袭来，白其索一下跪到了地上，痛苦令让面目狰狞。 身上的汗疯狂地流出，而肌肉的膨胀，血管的变粗，让他忍不住开始浑身颤抖，这种感觉与他那日在酒店外面小溪边的感觉，一模一样。 但又似乎有些不一样。 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按照他的性格，他是一个极其冷静且抗挫折能力很强的人，经历过一次兽化的他，应该对第二次兽化不会有陌生感才对。 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的痛苦不仅仅是第一次的加倍，痛苦到他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身处炼狱，但上一次他哪怕是痛苦之中也能通过意志力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但这一次…… 他无法控制。 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若是无法控制，理应暴躁起来，如同猛兽一般，可他却没有，反而，他感觉到那些痛苦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 背上，经脉拱了起来，跳动着，抽搐着，浮现出黑色的曼德勃罗特集的诡异图形。 他看向自己，自己仿佛开始变成另一个人。 另一个，也极其冷静，但不再压抑自己想法、且无限放大自己渴望的人，释放出内心深处另一个自我，另一个人格。 这个人格不再被世俗礼仪所束缚、不会再顾虑他人想法，而是只关注自己生存、需求的白其索。 第二人格的白其索，出现了。 动了动鼻子，嗅到了，倩倩姨的味道，且非常浓烈，就在田埂上，朝着这边跑过来。 嗯…… 少妇的味道……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头猛地抽了一下。 彻底丢弃了自己的主人格，进入了次人格。 人类在面对巨大痛苦，尤其是身体无法承受的痛苦的时候，是会启动保护机制的。 女人遇到坏人捅刀子，一刀又一刀地被捅入腹部，只要刀子够快够致命，其实是不会很痛，甚至感觉不到疼痛的，身体的本能保护了自己，只会让你感觉到冷。 这是肉体的保护机制。 童年遇到巨大创伤的孩子，会遗忘那个看着自己父亲杀害母亲的画面，或直接遗失掉这一段记忆，或诞生出另一个人格，幻想出全新的父母。 这是精神的保护机制。 而巨大的身体和精神的痛苦，让白其索在第二次兽化，启动了人体自然而然的保护机制。 他，诞生了次人格。 而这个次人格，将竭尽全力拯救生命的主体，会启动一切能力，让身体和精神回到舒适区。 【真是奇怪，他怎么会诞生次人格】 【记录数据，这可是很重要的，颜长官应会很高兴】 【主人格不愿意做的事，次人格会做的，密切注意他的荷尔蒙指标】 实验室的研究员们显得颇为兴奋。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景象了。 一只小到人类肉眼看不清的苍蝇，也就是他们的生物萤虫飞到了白其索的头发附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了他的头皮，采集他详细的数据。 镜子中的白其索，突然笑了笑。 身上的汗，止住了。 他扭动了下脖子，飞速地脱去衣物，打开淋浴喷头，镇定而利落地冲洗着溅落到四周的血液，一丁点都没有留下。 随后按了下沐浴露，开始洗澡，仿佛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 只是他背后的被称为上帝指纹的图形，愈发地黑，甚至随着他的心跳，跳动起来。 还有骗不了人的某些器官，高耸着，等待着。 “小白！”倩倩姨的声音在二楼传了过来，她走到浴室门口，将耳朵靠在门上停了停后，礼貌地敲了敲门：“你的衣服拿来了。” “谢谢倩倩。”白其索说道。 次人格的白其索，并没有喊倩倩姨，而是喊了‘倩倩’，这个极其亲昵的称呼。 第32章 锁定猎物 倩倩觉得有些奇怪，脸一红：“没大没小，怎么不喊姨了？” “你才大我几岁而已，而且这只是个辈分，胖子李就没有喊你姨，我以后也不喊了。”白其索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似乎在调侃，又似乎只是通知她。 这种口吻，让倩倩姨感觉到了久违的霸道。 来自男人的霸道。 她的脸愈发地红，显然她有些不好意思，可他说得也没错。 “好吧，还装起大了，小时候一直跟我屁股后面的呢，我还给你洗过澡呢，真的是……”倩倩嘟囔着：“我把椅子搬过来，衣服放椅子上吧。” 正说着，只听到吱呀一声，浴室门开了。 倩倩一抬头，脸红到了脖子根。 只见浴室里的白其索只穿了牛仔裤，露着上半身，就这么微笑地看着他，那身材就如同古希腊的雕塑一般完美，不，应该是更完美。 因为雕塑是冰冷的，而眼前的男人却是热气腾腾的。 “你不是给我洗过澡吗？要不一起？”白其索笑了笑。 倩倩一时语塞，只觉得羞涩，又感觉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强大的力量朝着自己席卷而来。她想转过身不看，可目光却还是偷偷地下移…… 脸更红了。 白其索的眉头挑了挑，嘴角微微上扬。 “给我吧。”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拿过衣服，但拿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倩倩的手。 她的手，是那么地软，又是那么地烫。 袭来的雌性吸引，让白其索的头，又猛地抽了下。 “你……你……”倩倩面红耳赤，伸出手打了白其索一下：“你这个小屁孩，做什么！” 白其索直视她。 “第一，我不小。” “第二，我不是孩子。” “第三，我在抓着你的手。” “最后，你说，我想做什么？” 这话，暗示太浓了，浓到倩倩虽害羞不已，却觉得陌生，她抬起眼看着眼前的白其索，他的模样没有变，可目光却是那么地陌生。 炙热，却冷静。 不像是平常的白其索。 “你……”倩倩的眼里迸发出一丝丝惊恐。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似曾相识。 在哪里见过呢？ 她疯狂地回忆，突然，有了画面。 对，记得几年前小学春游去动物园，孩子们看着栅栏中的雄狮，雄狮慢慢踱步，正好与她的目光对视。 那目光，贪婪、冷静，且透着傲慢，那种若不是这栅栏，你绝对会在我腹中的傲慢。 而此时的白其索，也正是如此。 “怎么了？”白其索依旧抓着她的手，手在她的手背轻轻摩擦了下。 他虽然看上去文质彬彬，可眼里的那种你绝对会被我吃掉的傲慢，让倩倩只觉得双脚发软，这目光仿佛有种让她晕眩的感觉。 怎么说呢。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猎物不敢逃跑且进入了某种幻觉的感觉。 “你，好香。”白其索靠近她，在她耳畔轻轻说道，边说着，边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她的后勃颈，随后抚摸了起来。 就如同人类抓住猫狗的后勃颈一样。 他的嗓子里发出了抑制不住的声音。 这个动作也让倩倩意识到白其索在暗示着什么，她很是吃惊，内心窃喜的同时却又充满了疑惑，还有畏惧。 她是个很被动传统的女人，很喜欢被男人掌控的感觉，他的手是那么地宽大，身体又是那么地强壮，靠过来的气息透着沐浴露的香气还有男人的荷尔蒙…… 男人的荷尔蒙，她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品尝过了。 她只觉得浑身麻酥酥的，而白其索的目光似乎有种让人沉醉的本领，让她有些晕眩，这种意乱神迷的感觉熟悉而陌生。 毕竟，三年未有过了。 只是白其索的行为太过突然，这种突然让倩倩姨突然本能地回到了现实，回到现实的她羞耻感瞬间涌了上来，可真当她要抽身呵斥的前一秒，白其索的手却突然松开了。 “谢谢，我先洗澡了。” 白其索那么自然地松开了手，且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关上了门。 …… 倩倩愣在原地。 楞了几秒后。 她意识到自己被这个十八岁的男人调i戏了，且调i戏了还找不到漏洞去指责他。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她想。 “倩倩！开水好了！”楼下，李强的声音传来。 “好的！”倩倩连忙答着，收拾了下情绪后，转身下楼。 在她的后勃颈，浮现出一个很诡异的图像，像铁锈的分子纹理，像地球海岸线的纹理，诡异的图像像大自然的神奇之作。 曼德勃罗特集。 图形闪烁了一下，消失了。 【盖章喽】 【猎物被盖上了印章，她逃不掉了】 【我说了，他这次兽化如果选择繁衍，肯定会选择这个女人吧】 实验室交头接耳，他们轻松地交谈着，认真地记录着白其索的记录，而他的图像在他开始脱去裤子的那个瞬间，一下消失了，变成了纯数据。 这类影像是不能偷看的。 而仿生人，是绝对不会违反规则的。 正如被盖上了曼德勃罗特集的人类，也绝对逃脱不掉一般。 白其索第二兽化，成功地被实验室打上了号称上帝的指纹的曼德勃罗特集的图形，他逃不掉。 地球是一场实验，第一批知道真相的人是觉醒者，也是被i操纵者，谁，也逃不过蝇的眼睛，只要被盖上曼德勃罗特集的印章，就终身会被检测。 而兽化后的觉醒者也能盖章。 只要被他握住脖颈，只要是他想要征服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被盖章，而盖上了，你便是他的猎物。 而猎物，一种用来吃掉或征服、所用；一种用来繁衍。 这是大自然的法则，是地球被设计出来之初，对于动物的基本法则，而人类，也不过是哺乳动物而已，逃脱不了法则。 水淅淅沥沥地淋着。 白其索的数据浮现了出来。 繁衍渴望的数值，稳定而飞速地往上，而痛苦的数据则断崖式下跌，消失不见。 次人格，果然能拯救人类呢。 但次人格能保持多久呢？ 总归，要释放，才能拯救，这是根本。 水，停了。 白其索的鼻子嗅了嗅，脸红着下楼的倩倩姨虽然惶恐甚至表现出了严肃和距离，但…… 她的身体，出卖了她。 那一丝丝湿润的、像蛋白的味道，随着她离开的脚步，流淌了出来，蹿入了白其索的鼻子里，他猛地浑身一激灵，一下双手撑地，显出野兽四脚走路的姿态来。 看得出，他极其痛苦。 “倩倩姨……”白其索低吼道，手握拳，试图控制住自己的理智，并摇了摇头，试图阻止。 身体无法承受之痛泯灭天地一般袭来，让他感受到了若不发泄就一定会死的死亡召唤。 下一秒。 头又抽了抽。 痛苦消失了，白其索站了起来，冷静、无痛苦。 “倩倩。”镜子里的他，眉头扯了扯，邪恶非常。 第33章 文质彬彬 都说倩倩贤惠又聪明，这话倒不假。 手脚麻利又心细的她担心夜半等人可能会饥饿，很贴心地炒了一些小菜，还配上了她自己酿的桂花酒。 “果酒，小酌几杯不碍事的，晚上要谈事，就不喝其他酒了。”倩倩说道。 米老头很是赞许地看了看这个住在农村的女人，这觉得她长得着实好看。 她的好看不是城里那种白瘦幼，走的小资那一派的矫揉造作，而是身材匀称、健康、又透着贤妻良母的底子，可又不缺学识。 仿佛…… 一朵长在乡间，风吹日晒却更娇艳的野樱桃，让人一看就觉得一口咬下去，定是香甜多汁的，有种野外蓬勃的力量。 回过神，米老头看了看时间“先眯一会儿吧。也要保持头脑清醒，估摸着他们一点左右能到。” 边说着，他四处看了看。 奇怪，白其索呢？ 自从他洗完澡后，见他下楼了，却没见他踪影。 “他说出去转转。”倩倩姨从楼上下来。 白其索洗了澡后，倩倩姨也上楼冲了个澡，并换了身衣服。 只见倩倩姨一身墨绿色的旗袍，勾勒出极其美好的曲线，头发用木制的发簪随意地一卷，盘于脑后。要说这华夏的女人最适合的服装，还是旗袍。 端庄中又不失性感，让性ii张力含蓄得并不会奔放地廉价。 高级的美。 而旗袍还是人妻穿着有味道，尤其是像倩倩这种有姿色又有文化的，气质不同，也便是人衬衣，而非衣衬人了。 “真好看。”米老头忍不住赞叹道。 倩倩有些不好意思，而少妇害羞愈发撩人。 “我去找找白其索。”许是不好意思，她往外走去。 只是，她出门后并没有看到他的踪影，心想着，莫非他去工地那拿东西了？又或者出去散散心，毕竟屋内有点憋，便也没在意，在地坪上喊了两声后，琢磨着去屋后找找看， 后院，一双眼睛如同那饿了几天的狮子，死死地盯着她。 炙热中，透着冷静，极致的冷静则让人毛骨悚然。 倩倩姨后勃颈的图形，在他的眼中闪着光，提醒着他，这是属于他的猎物。 “倩倩。” 白其索的声音响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身影从竹林的树影中走了出来。 “呀！”倩倩捂住胸口，回过头：“吓我一跳。” 倩倩考虑到今天是正式场合，在他的衣柜里翻出了白衬衫和西裤，此时他穿着，以前穿这些有些松垮，而此刻却很是合身，膨胀的肌肉让衣服有了很硬气的曲线。 看上去，文质彬彬中透着男人的霸气。 他这一身，好帅啊……倩倩心想。 随后，白其索听到了她飞速的心跳声。 不过，刚刚他…… 倩倩的脑海中浮现出在浴室里的那一幕，不由地面红耳赤，又四下看了看，见四周无人，愈发有些心虚。 “好久没有来过你这了，我看你还种了黄瓜，想着到处看看，找找小时候的回忆。”白其索并没有走上前，而是随意地伸出手指了指后院：“来，你带路，我们转转。” …… 倩倩犹豫了一下。 “啊，你穿了高跟鞋，怕是不方便吧。”白其索又说。 “不……不，方……方便的。”倩倩脱口而出。 说到底，这样的男人，她心里怎么会不渴望呢？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罢了，再说了，我自己心里偷偷想想，又不会碍到谁的事，倩倩心想。 快走两步，靠近了白其索。 “你走前面。”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 猛兽从来都不会让猎物走在自己的身后的。 “好的。”倩倩从他旁边擦了过去，走到了他的前面。 在擦过去的瞬间，白其索微微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头抽了抽，再睁眼时，眼底全是占领。 只是…… 这征服的眼神，瞬间就隐藏了起来，躲进了冷静眸子的后面。 月光洒落在她的背部，只见她得体地扭动着，乡间小路虽然已经铺上了石板，却到底有些不稳，她伸出双手保持着平衡。 “这是菜园，你看，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吗？”倩倩指着黑暗里一处叶子，随后笑了起来：“太黑了，你看不清，这是……” “葛。”白其索答道。 …… 倩倩愣了愣，回过头：“哇，你记忆真好，是的，小时候你还吃过呢。” 其实不是他记忆好，而是他看得见。 白其索指了指前面：“走吧。” “前面走不过去，有水坑，再说了，也没什么可看的，菜园后面就是那个废弃的寺庙了。”倩倩说道，转过身想往回走。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在寺庙玩的，去看看。”白其索说道。 “可我走不过去……”倩倩看着眼前的水坑，烟眉皱了皱。 她倒是能努力跨过去，但心疼这绸缎面的鞋子，她可是把当家的衣服翻出来了。 啊！ 她轻叫了声。 白其索拦腰将她公主抱了起来，那么轻松，轻松到仿佛她就跟一根羽毛那么轻一样。 他的力量好大……她想。 一跃。 随后放下她。 没有多贪恋她的身体，哪怕一秒钟，也没有。 啊？这就放下我了……倩倩心想。 “这不就过来了？走，去看看。”白其索指了指废弃的寺庙。 那边自然是无灯的，乡村的夜晚比城里更黑，好在今晚月光亮，倒不觉得阴森，甚至树影婆娑还有积分浪漫。 “今天你怎么了？又看菜园子，又看寺庙的。”倩倩打趣道。 白其索没说话，喉咙里发挥出轻轻的笑声。 两人走到寺庙前，倩倩胆小，怕里面有什么蛇虫鼠蚁的，也怕弄脏了鞋子，而白其索则坚持要自己进去看看。 看着他走进寺庙的背影，倩倩捂住胸口，松了口气。 “这样搞得，很像我们在幽会似的。”她四处看了看，只觉得耳朵热了起来。 “不过……也不错。”她嘀咕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而白其索走进寺庙，四处看了看，无人之地，他的目光一下变亮了，只见寺庙并不大，有一处被打扫得很干净，许是供菩萨的地方。 他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开。 “走，去其他地方看看。”白其索说道。 “我这……也没其他地方了呀。”倩倩笑了起来：“也就一个谷仓没去了，大晚上的，没什么好看的吧。” 一提谷仓，白其索的眼底亮了亮。 村庄有李胡黄几家姓氏后代一起出钱，修葺了一个颇大的谷仓，以便丰收时期存放多余的谷物，按照各家不同，在仓里分几处不同堆放，很是壮观。 闲时，无人进去。 只有几条狼狗守着。 “走，那是个好地方。”白其索说道。 倩倩虽然疑惑，但她很享受与他这么散步，加上两个人中淡淡弥漫的暧昧，这种暧昧虽然浓烈，且克制，而且白其索也显得十分得体。 他，是那么地文质彬彬。 倩倩走在前面，她的家距离谷仓有一定的距离，准确地说，村里其他人家距离谷仓都有一定的距离，因为谷仓在高地。 要说男女之间这种事。 人类总是在床上。 在床上有什么好？ 不如在菜园子里，在破旧的寺庙里，在周遭的丛林里，如果有谷仓，就更好了。隔音、独特、再加上软软的稻草，是猛兽的最爱。 倩倩走在前面，白其索跟在后面，死死地盯着她，黑夜里，他的眼，发着深黄色的光芒，里面透着丝丝墨绿。 第34章 谷仓情缘【一】 不起眼的苍蝇悄然跟随两人。 更多的，是极小极小，小到人类看着觉得是小蚊虫，而实际上与苍蝇长得一模一样，却只有苍蝇三十分之一大小的生物萤虫，也跟随着二人。 其中一些，躲进了白其索的头发里、衣服里。 白其索的数据浮现在各大研究员的桌上。 有的研究员负责控制生物萤虫； 有的研究员整理收集到信息，包括白其索实时的气味、体液等，将其送入仪器，进行解析； 有的研究员将得出的数据进行分析、分类，输送到下一个环节； 有的研究员则原地待命，静静坐在那，以防有研究员出现故障，他们可虽是替补。 这些研究员有着与人类一般无二的模样，从内到外都一样，他们会排泄、开怀而笑等情绪，还会聊聊天，甚至打趣、吃醋等，但是他们有自己的准则——绝对不会逾越。 逾越什么呢？ 颜长官实验室的各项规则。 至于颜长官是谁，全名是什么，又长什么模样，这些也是他们不会去探索，甚至不会去好奇的。因为他们的设定里，颜长官的资料，是不允许去探索的。 仿生人就这点好，不像机器人一样冷冰冰，保留了人类的大部分特性，却也取缔了了人类的另一些不利于工作和控制的特制——他们绝对不会逾越，也不会嫉妒、繁衍等。 是最完美的工作伙伴，一辈子也仅仅是工作伙伴。 【奇怪，为什么1090号会诞生次人格呢】 【是啊，我工作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看到兽化下还会诞生次人格的人】 研究员们看着数据，很是疑惑，议论纷纷。 只见白其索的求偶数据疯狂地上涨，越靠近谷仓，越涨得快，而他的冷静数据却也保持着上涨。这符合第二人格的特征，证明第二次兽化是正常的、有效的。 但他的行为，却不符合常态。 人类是一种有缺陷的生物。 从实验室的角度，人类的死亡只有一个原因：人体运行出了技术问题。 或疾病、或意外，不管是那种原因，都是身体运转的某个或某几个器官罢工，导致整体运转不通，从而整体罢工，也就是死亡。 而兽化病毒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能让人类的身体运转到极限，这种极限就仿佛一个开足了马力且将马力开到了极限的机器，这种极限会让身体产生强力的不适感、痛苦。 在这基础中，还能赋予人类各种动物的属性。 身体上极限的马力开足，已经足够让人痛苦，再加上精神上被动物属性通知，双重刺激之下，提取数据来用于更进一步的实验，是他们所需要的。 当人遇到巨大的刺激，想要逃离这种痛苦，只有三种办法： 1，人体运行停止，即死亡； 2，像动物一样释放，或杀人或繁衍； 3，诞生次人格，瞬间感受不到痛苦，回到属于自己的舒适区。 能诞生次人格的，都是人体自我保护机制能启动起来的人，这其实是一项了不起的能力。 其实试想下，能平白无故地就召唤出次人格，躲过身体难以承受的痛苦，尤其是精神方面的痛苦，这种能力并不是谁都有的。 只是人类把其理解成为了精神分裂。 白其索有着非常强大的精神内核，毕竟他的第一次兽化就全凭意志力扛住了，这一点，对于实验室来说并不意外，他遇到极大的痛苦会诞生次人格，这也不意外。 但让他们奇怪的，他为什么在感染兽化病毒的情况下，还会诞生次人格？ 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因为兽化病毒的人类走向就只有两个：死亡、释放，没有第三条出路。 实验了那么多次了，也从未有一个诞生过次人格来躲避兽化痛苦的。 【数据都齐了吗】组长问道。 【稍等，还在收集】 虽然肉眼可见景象中的白其索此刻绝对是次人格出现，因为他的行为、举止都不像第二次兽化的模样，目前的部分数据也支持这一点。 但科学是严谨的。 仿生人严格遵守着实验室的规则——他们需要足够的证据，从科学的角度切切实实地证明1090号在第二次兽化后，诞生了次人格，才能跟上级汇报。 空中浮现出白其索此刻的模样。 只见他跟在倩倩的身后，双手插兜，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可眼里的光却透着绿，虽然保持了距离，看似文质彬彬，可目光却敏锐地环顾四周。 四周安全，无其他觉醒者靠近。 “你看，到啦。”倩倩停下脚步，伸出手指了指。 偌大的谷仓展现在眼前，用竹子建成的谷仓虽然历经十余年，却依旧牢固，散发着古香和竹子的香气，还有一种竹子烟熏的好闻的味道。 这是为了防蚊虫，用的古方，每村都有自己的方子，绝不外传。 他们村的方子里，加了一味栀子，配合起竹林的清香，闻起来神清气爽。 谷仓有前后两扇门，高高的楠竹制作的门上面并没上锁，而是用一根横着的木棍卡住替代，但为了防止有人破坏，养了四条狗。 狗听到脚步声，齐齐地聚集到了跟前。 不管你是不是村里人，晚上到达谷仓，他们是肯定要吠叫的。 “啊呀，我怕。” 四条狗的眸子在夜空中看起来很是可怕，她本就怕狗，倩倩往后退了两步。 “别怕。”白其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双强大的手从胳膊两旁抓住了她。 倩倩并不像那些十八九或二十出头的漂亮小姑娘一般，瘦巴巴的，她有些肉，甚至拍照的时候会显得有些丰腴，但现实中却是撩人的。 手臂这么一抓，白软的肉让白其索的手，炙热无比。 呜…… 狗低吼了起来，围拢了过来，这种从嗓子眼里发出的低吼就意味着驱除，若你还不离开他们的地盘，他们就会吠叫并扑过来。 训练有素的守谷犬，是村里头的宝。 “不行，他们会咬人的。”倩倩愈发往后躲：“快，快走，我们不去了。” 她的背，靠在了白其索的胸前。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去呢？”白其索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倩倩的手臂，随后抬起眼，就这么看了那几条狗一眼。 只见四条狗低沉地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一下消失，他们的鼻孔里发出了恐惧的低低的哼唧声，随后就夹着尾巴让开了路。 “奇怪，他们怎么不叫？”倩倩很是诧异。 不但不吠叫，甚至四脚朝天露出了肚皮，这是狗的绝对臣服。 “走。” “不了，黑灯瞎火的，就我们两个人……去那干嘛？” “走。”白其索说道，冷静而坚定。 第35章 谷仓情缘【二】 月光下，白其索的目光极其深邃。 深邃到倩倩与他对视的那一刻，就反复自己被吸进去了一般，时间都似乎静止了，静止到她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对方的呼吸。 白其索的呼吸，是徐缓而克制的。 而倩倩的呼吸则是急促、慌张的。 “倩倩。”白其索开了口。 低沉而沙哑的声线，让倩倩完全不觉得他是一个才十八岁的男孩，而是有种三四十岁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稳重、克制之下，却隐藏着某种澎湃的情绪。 这种情绪，与其说她感受到了，不如说他让她感受到了。 让一个对自己本就有好感的女性，感受到自己的渴望，这并不是什么极高明的办法，但让一个对自己本就有好感的女性，感受到自己有极大的渴望却依旧在克制着，这对她来说，却会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活了三百年却还是个处的都教授； 万贯家财却极其冷淡无一朵桃花的总裁； 突然四年的女主，极其优秀的男主却等待着； 本可以妻妾成群的皇子，却独独爱你等你一人，守身如玉； 甚至一活就几十万年的帅气神仙，几十万年却绝不逾越男女，只等女主一人； 等等。 这些电视剧里的克制男主，被女生们称为老公，她们疯狂地说着我好喜欢冷淡男主啊！ 放屁。 她们期待的是克制了几十万年几十年几年却依旧没有近女色的男主，遇到了女主后，疯狂地在女主身上索取。 她们期待的，便是那克制后的疯狂，期待的是如同弓箭拉满了弦，等了那么久，终于可以射出去的那一刻。 倩倩下意识地伸出手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她低下了头。 “我想去那。”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谷仓：“和你，就和你一个人。” 白其索的直白，让倩倩的脸愈发红了。 “这大晚上的，我们去那……”她低声低语。 “对，就是大晚上的，我们去那。”白其索接过话头，他并没有再多说多解释什么，而是直接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并微微捏了捏。 成人游戏的暗示，无需说出口，如此这般，倩倩也就懂了。 他的手好热。 这怎么可以呢？他才十八岁，而我26了…… 会不会被人发现呢？ 这也太刺激了吧……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 倩倩只觉得心跳得飞快，快到她根本不敢抬起头看白其索，而白其索则伸出手轻轻地将她的头抬起来，直视。 说来也奇怪，这么一直视，倩倩竟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白其索的目光之深邃，里头饱含了浓烈的占有欲却也能感受到他极致的压制，而更多的，似乎释放了某种迷幻剂一般，倩倩只觉得自己的腿，软得很。 软到她似乎有些站不稳。 【释放了麻醉激素】 【浓度多少】 【09，这个数量足矣让一个人类陷入思想迟缓境地】 实验室的记录在持续进行着。 地球上的猛兽在进攻的时候，若是你是猎物，与其直视的时候就会感受到对方瞳孔里释放出的一种激素，这种激素在人类的科学条件下无法捕捉。 人类的生物学家倒是发现了这一现象，当山羊发现狮子在盯着自己的那一刻，如果正好与对方对视，那么并不会立刻逃开，而是会有一秒钟左右陷入迟钝，随后再跑开。 可是生物学家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其实，这是猛兽的瞳孔里会释放出麻醉激素，这种激素方便他们更好地狩猎：哪怕只让对方迟疑了一秒钟，那狩猎成功的可能性是呈几何增长的。 而此时，白其索的眼里，就释放出一阵一阵浓烈的麻醉激素。 这种麻醉激素伴随着渴望，看似悄无声息却浓烈地进攻着倩倩，几秒而已，她便彻底沦陷。 “好……”顺从的声音透着羞涩。 白其索笑了笑，笑容冷静、自信且邪恶。 他一弯腰，抱起了倩倩，走向了谷仓。 而倩倩在他怀里，顺从地闭上眼睛，身体软成一团。 但刚走到谷仓门口，倩倩突然睁开眼，脸瞬间红了，显然，白其索眼里释放出来的麻醉激素能保持的时间也不过十几秒左右。 十几秒，足够一个猛兽控制住猎物，也足够进行到下一步。 但他却没有。 【奇怪，为什么他没有直接压倒呢】 兽化了的人类居然没有直接用强的，看上去，1090号似乎在等对方内心也同意才进行下一步，这让实验室里高度重视了起来。 第二次兽化，出现了次人格来直接碾压兽化的痛苦，保护了自己，这也就算了。 次人格的情况下，居然还保持了人性。 只有人，才会在绝对能繁衍且对方已经被迷惑的状态下，还没有强行，而是等对方真正认同才进行下一步。 这便是人性。 居然还有人性残留？！ 1090号，这是在藐视兽化吗？ “你……”麻醉激素褪去的倩倩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十分羞涩。 他怎么会抱着我？ 什么时候开始抱着我的？ 好像是刚刚发生的，可是刚刚又发生了什么? 无数个想法在脑海里浮现，倩倩本能地挣扎了一下。 白其索则一弯腰，轻轻将她放到了地上，此时已经到了谷仓的门口，萤火虫萦绕了过来。 “我……”倩倩一时不知说什么，抬起头看着白其索。 “进去吗？”白其索问道。 边说着，他甚至后退了一些，保持了距离。 要知道，在兽化的时候，能保持像他第一次兽化时候的那般模样，已经极其难得。诞生次人格的他却还拥有着如此耐心。 在激素飙升的时刻，居然如此耐心地等待着猎物上钩。 【不对啊，这是兽性】 【对，只有最强大的猛兽才有那么强的自信，蛰伏着等待猎物的到来】 比耐心，人类是很难比得过蛰伏的强大猛兽的。 这一下，实验员们，看不懂了。 只见白其索静静地等着倩倩的回答，极耐心之下，隐藏着他疯狂飙升的各项指标。 倩倩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说实在，她觉得陌生。 从白其索成为黑客，再到省状元，再到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陌生，她仿佛面对的是另一个人，而不是小时候一起玩耍的那个男童。 但这种陌生，却带着一种刺激。 他是那么地优秀，无论是学识、能力、还是身体。 当然了，身体有多优秀，也只是肉眼见了见，并未深入体验过。 白其索笑了笑，他伸出手将门栓拉开，一推。 谷仓里堆积如山的稻谷被分成四份，用长长的交叉的楠竹分开来，中间空了出来，呈圆形，方便通风透气。 月光从四周的缝隙洒了进来，幽暗、神秘、又独特。 “那……回去？”白其索开口道，边说着，他边叹了口气，并后退了一步似乎打算离开，只是这一声叹息明确地告诉了对方，他不舍得且很渴望。 这种克制，让倩倩的呼吸瞬间加重了。 “哎……”倩倩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来都来了，那……进去看看吧，我……我还没有晚上来过这呢。” “嗯，就看看。”白其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对，就看看。”倩倩低着头，咬了咬唇。 第36章 强势突破 【1090号的所有数据采集已足够，目前所有数据完整证明，他确实在兽化的情况下，诞生了次人格】实验员的声音充满了激动。 随后，白其索的实时画面从空中消失了。 这是实验室的规则，他们是不能观看被观察者繁衍前后的影像的。 滴…… 与此同时，实验室启动了警报。 【c908773号，通知颜长官，第14号地球的1090号在第二次兽化情况下，诞生了次人格】 拿到最终报告的长官，根据流程第一时间向上级发出了警报。 【？】颜长官的秘书很快回复。 显然，对方以为仿生人出现了故障，发来了未经审核的错误邮件。毕竟兽化病毒发作之下，人类是不可能诞生次人格的。 兽化病毒的作用是什么? 兽化。 那什么是兽化？ 拥有各类强大禽兽的能力的同时，丧失所有人性。 而兽化的目的是什么？ 采集兽化了后人类各方面的行为、能力以及遇到事情的时候的数据，根据不同需求，进行不同实验。 既然如此，兽化剂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就是——保证绝对兽化。 何谓绝对兽化？ 也就是绝对不可能出现人类保护自己的第3种可能——不可能出现次人格，躲避这一切。 如果白其索诞生了一个冷静的次人格，一个感受不到或者减轻了兽化后痛苦的次人格，那兽化剂的作用在哪里？ 而这个bug，让实验采集的数据势必将不完整。 【所有数据已经证明，1090号，白其索确实已经出现次人格，且是在第二次兽化时】 【颜长官会在2分钟内参加会议，各部门准备】意识到并非仿生人出错后，秘书的回复，极快。 这种现象，很重要。 重要到或许这是一项举世瞩目的重大研究成果。 兽化病毒在实验室稀疏寻常，就如同人类对于青霉素的使用一般稀疏寻常且经验丰富，人类不可能抵挡得住兽化。 就如同白其索的意志力再强，他照样兽化。 第一次控制住的只是兽化时的行为——他并没有通过繁衍降低痛苦，而是用意志力等待，熬过病发的那两个小时而已。 但他并没有抵抗住兽化的结果。 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拥有了越来越强大的身体机能，越来越猛烈的动物属性。 【开会】颜长官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 白其索的数据浮现了出来。 【他居然在兽化的情况下诞生了次人格？！】颜长官难得一见的惊讶。 随后，她冷静了下来。 【查看画面】她命令道。 【是】 因为实验室的规则，一旦被观察者的激素显示有可能发生某种男女行为，研究员不得观看画面，但u级别的长官，除外。 颜长官可以看。 只见画面上，白其索和倩倩走到了谷仓里。 竹林的谷仓四个角都堆满了谷子，用密密麻麻的楠竹挡住，高耸到顶，只留下正中间一个圆心，而他们两人此时正在圆心的中点。 并没有发生什么。 颜长官看了眼数据。 虽然并没有实质性发生什么，可白其索的各项数据疯狂地闪动，也就是说他的征服欲望已经达到了顶点。 这种数据，人类是绝对没有的，比如雄性激素的数据，人类绝对不可能达到9999的高度；又譬如繁衍指数，人类也绝对不可能沸到顶点。 也就是说，他其实各项数据，都是兽化了的。 【他居然……找到了兽化剂的bug】颜长官倒吸了一口冷气。 谷仓里的白其索显然不是日常中的白其索，次人格拥有着与主人格一样的冷静和强大，但却比主人格要更邪恶。 这种邪恶，是必然的。 兽化的痛苦，是一定要释放的，主人格的白其索断然不会去睡了倩倩，强大的世俗和认知让他很难做出超过底线的事情。 而次人格就不一样了。 他的诞生就是为了保住主人格。 如何保住？ 眼下，便是繁衍，繁衍能大大地缓解兽化带来的痛苦，也就保住了主人格不受其苦。 “这地方，很不错。”白其索在地上踩了踩，正中间的位置铺满了稻草，稻草具有吸湿保暖的功能键，铺得很厚。 面积也大。 足足四米宽，四米长。 “是很独特。”倩倩抬起头看向了庐顶，又看了看周围：“听说这地方隔音效果特别好，上次妞妞跑这里面，愣是听不到满村人在找她。” 四周都是稻谷，那么厚，为了防湿保暖又包裹了厚厚的稻草，隔音效果自然好。 白其索笑了笑。 边笑着，他伸出手摸了摸嘴唇，目光开始上下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人。 墨绿的旗袍，在黑暗中更显质感，凹凸有致的身材自不用说，值得一提的是，还是略有丰腴的女人才能把旗袍的美感衬托到极致。 “你……你看着我干嘛……”倩倩娇羞地看了白其索一眼。 随后转过身去，似乎生气了。 这女人。 白其索笑了笑，他轻轻吸了吸，早就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的一阵又一阵渴望又湿润的气味，这会子倒还假装娇羞了？ 不过…… 应该是真娇羞。 因为她的心跳，着实很快。 “你说我看着你，干嘛。”白其索嘴角微微上扬，反问道。 这一反问，倩倩的脸更红了。 “省状元也打趣人吗？”她娇嗔道。 “省状元才有底气来打趣你啊。” …… “你……” 倩倩还想说什么，白其索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可以吗？”他在她耳畔轻轻问道，边问，边用手捏了捏她腰肢，没有再多说别的，只是这样。 成年人的游戏，再一次的暗示。 只是这一次，他的暗示更深入了些，手从腰肢缓缓下滑…… 倩倩的脸红到了极致，以至于出了一身细密的汗，她动了动手，却没有挣扎，而是将头低得更深，心里矛盾斗争得厉害。 这种事，好害羞。 但这种事，又好刺激。 突然，白其索猛地松开了手。 “倩倩姨？”他的目光陡然发生了变化。 主人格在关键时刻，回来了。 白其索回来了，回来的瞬间，他只觉得气血上涌，兽化的强度让他浑身瞬间疼痛不已，而为了应对这疼痛，浑身肌肉一下暴起。 可虽如此，他还是理智地后退了一步。 “可以。”倩倩却上前一步，扑到了他怀里。 什么害羞不害羞，三年了，能和这么个男人共度良宵，哪怕是一宿也值得的。就当我喝多了喝醉了吧！不管了！她想。 而这一扑。 白其索的目光瞬间又变了。 “倩倩……”他微微笑着，冷静、邪恶。 【怎么会？】颜长官紧紧锁着眉头，飞速地再一次查看着之前记录的和最新的数据。 她难以相信，他居然没有为了保护主人格，直接扑倒对方，而是抱有极大的耐性，让对方同意了后一步步进入。 这无异于白其索不但没有被兽化剂控制，甚至还能利用兽化剂让自己更强大的同时，用次人格躲避了其痛苦。 在此基础上，还保留了人性。 只是眼下，这个女人是难逃胯下了。 第37章 深入禁地 啪。 颜长官关闭了画面。 她显得有些兴奋。 说起来，已经整整半个纪元没有激动人心的突破了，科研投入越来越多，可投入产出比边际效益却一直在递减。 关于兽化剂能诞生次人格的发现，只要找到其中缘由，便是一项重大发现。 【追踪白其索的小胶质细胞的数据】她命令道。 人类大脑中，可能每10个细胞就有1个小胶质细胞，小胶质细胞是巨噬细胞的表兄弟，参与中枢神经系统主动免疫防御。 这种细胞，冲在保护大脑的第一线。 而人格分裂，也与这种细胞息息相关。 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胞图案，其中15个凸起的触头都向一只小胶质细胞伸出了伪足，似乎在欢迎它的到来。 【还是颜老大厉害，的确应该检测小胶质细胞】 【这是一种完美的思路，如果用小胶质细胞来作为靶点，尝试寻找对机体正常行为进行神经调节的新办法】 【如今有1090号这么完美的检测对象，搞不好能找到神经变性疾病相关的突破】 研究员纷纷议论。 相比较颜长官的眉头紧随，他们显得十分平静，毕竟，探索并不是他们要做的，他们只需要记录。 仿生人，不会去做超过自己范围的事。 这种事，是颜长官这种通过最先进的基因筛选才诞生的高级智能人，才有资格去做的。 【你说……颜长官这么优良的基因，她会不会想要繁衍？】一个研究员嘀咕了句。 这位研究员23岁，是为很是貌美的少女，代号09l。 话音刚落，只听得咔地一声。 她一下僵硬在那，坐着的椅子后移，自动地推着她往一扇深绿色的门走去，深绿色的门意味着销毁，这是最高级别的惩罚，连维修的机会都不给。 【你怎么了】09l的好友问道，满眼关切。 【违约了】椅子答道。 在这个瞬间，好友眼里的关切消失了，只留下冷漠。 不能窥视上级的情感，这是实验室的仿生人要遵守的其中一条规则。 才298973条规则而已，遵守很难吗？ ---------------- 凌晨一点多，米老头急坏了，因为他们突然发现白其索和倩倩不见了。 这大半夜的，两人能去哪呢？ 李强一家家地敲门，看是不是跑去邻居家聊天去了，可这个村人并不多，敲了个遍也没见着。 “是不是去城里买点心了？”米老头细细回忆了下，他似乎记得倩倩嘀咕了一句，说如果有点瓜子花生什么的摆上，更客气些：“给他打电话。” “打了，没人接。”李强挠了挠头：“米老师，这大半夜的，难道清北这种学校的老师，真的会来啊？会不会早上才到？” “绝不可能。”米老头十分肯定：“老哥，白其索可是省状元，而且是湘省的省状元，这不是一般学生。” 也是，别说省状元本就是兵家必争，这可是湘省的状元！华夏四大教育省会之一的湘省，在这种地盘上出来的状元，那可是金疙瘩。 抢不到，上头领导可是要怪罪的！ 到底读哪所学校，读什么专业，米老师心里有自己的盘算，可毕竟书是人白其索读，得他自己拿主意，充其量，他只是个军师。 李强更不懂了，他连军师都不是，他就一句话，听我崽的。 再说了，这签合同也得他本人签字啊！ 从湘省的省会火沙市的办事处连夜赶过来，应该两点左右就到了，如今只有半小时了，两大高校抢人的大戏的幕布都拉开了，状元主人公却不见了。 这事儿闹的，米老头记得头顶都冒烟。 “哎，老李，工地上的老黄说，他去后面撒尿的时候，见着白其索跟倩倩往谷仓的方向去了！” 这消息瞬间让米老头来了精神，李强二话不说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也不知道小孩子怎么那么喜欢去谷仓，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李强骂骂咧咧地，朝着谷仓跑去。 村庄被竹林围绕，而凌晨一点多的竹林早就腾起了层层叠叠的雾气，将四周的一切萦绕得如同仙境一般，但见惯了这种场景的李强并不觉得美，他只觉得烦，因为本就天黑看不远，再加上雾气缭绕的，更看不远了。 估摸着前面就是谷仓，他扯起脖子喊了起来。 “哎……白其索！帝都的老师快来了！” 声音透过层层叠叠的竹林，四处回响着。 谷仓内，隐隐地听到了。 “帝都？！”本闭着眼睛一脸痛苦的倩倩，瞬间睁开了眼睛，她喘息着推了推白其索：“小白，不……不行，你……你得走了。” 她浑身发着颤，无意识，控制不住，脸上的满足让她愈发地娇俏。 而白其索则闭着眼，并不理会。 谷仓四周的谷子随着一阵阵震动，稀稀落落地往下掉。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隐隐地，听到了外面的手机铃声，谷仓的隔音好，倩倩听不太真切。 “喂？什么？！到……到村口了啊？！”李强在外面急得要命：“这老师都来了，白其索到底去哪里了？这个鬼崽崽。” “谷仓这边没看到啊！这边黑灯瞎火的，他们也不会在这玩吧。” “可能来这边走了走，不可能停留一个多小时啊，这边也没什么好玩的……我进去看看吧。” 李强边说着，边骂骂咧咧地朝着谷仓走去。 “小白？在里面吗？”李强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了，他走到了谷仓的门口。 只见四条守谷犬静静地卧在门口，仿佛没有感受到他靠近似的，一动不动。 “奇怪，守谷犬怎么不吠？”李强瞬间觉得不对劲。 守谷犬，是祖祖辈辈非常看重的伙伴，村里也有祖祖辈辈传下来训狗方式。与城里的狗受训不同，它们不学什么握手、坐下、去哪里拉屎之类的。 它们学：守谷。 白天，放了谷子在里面的四大家的当家的若来运谷，它们不会吠叫；四大家不是当家的，但是是家人且是往里面运谷，而非运出来，它们不吠叫。 但若不是当家的，在白天运出谷，它们会疯狂吠叫，且撕咬。 到了晚上，那就更不一样了。 无论是谁，哪怕是训练自己的主人，若靠近谷仓也会吠叫。 可此时，它们跟没耳朵似的，就这么趴那里，安静得如同哑了。 “这狗训的，什么玩意儿！”李强恼火得很，改名儿定要跟族长说说，这种破狗，谷子都会被盗光！边骂着，边伸出手推谷仓的门。 白其索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此时，坐在他怀里浑身颤抖的倩倩看不到他的眼睛，只是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用嘴咬着他肩膀上强壮的肌肉。 若是看到，恐怕会吓得魂不附体的。 他的眼里，全是杀气。 这种眼神，在非洲丛林是能看到的，譬如，若你靠近正在繁衍的猛狮，并想要打扰它，它的眼神便会是如此。 为了繁衍，野兽是可以拿命相搏的，对于它们而言，繁衍，是最重要的。 一切打扰繁衍的，都是掠夺者、闯入者，都得死。 第38章 深入禁地【二】 弑父？ 在兽的眼里，尤其是成年后的兽的眼里，是不存在这一层伦理观念的。更别说次人格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保护主人格。 白其索嗓子里发出一阵阵愤怒的低吼，扭过头，看向了门，只见他的瞳孔发着黄色的光，而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团小小的墨绿色的光环缭绕。 这一团小小的墨绿色光，像极了蝇的眼。 看着，瘆人得很。 “白……”倩倩想说什么，白其索的手，伸到了她的脖颈处。 轻轻一捏。 倩倩整个人的身子便软了下去，从他身上倒了下去，晕到了地上。 谷仓的门被用力地推了推，推不开，倩倩总担心有人进来，用木棍从里面插住了。 “什么鬼？！里面怎么锁上了？”李强边说着，边大力推了起来。 白其索的喉咙里发出了阵阵低吼，低吼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愤怒，他看了看晕在地上的倩倩，又看了看门口。 此时时间已经不重要了，一个小时了，愉悦了身心，而完成繁i衍，是猛兽遇到闯入者后，最重要的。 飞速地。 完成了。 然后，便是杀了闯入者，赶出禁地。 白其索扭过头，他的眼里全是杀戮，站了起来，此时，他浑身无一物附体，一米八五的个子因为肌肉极其坚毅，而显得更高大。 汗水的蒸发导致的热气，让他在黑夜里显得鬼魅。 吼…… 他嗓子里的吼叫，更大了，双手落到了地上，呈动物准备冲刺扼杀的状态。 随后，他的头猛地一抽。 “爸？”白其索一脸错愕。 主人格，回来了。 “倩倩姨？”扭过头看了眼，他更错愕了。 繁衍的完成，让他的大脑瞬间冷静了下来，也让他从兽化的痛苦里缓解了过来，次人格完成了保护主人格的任务，退了下去。 留下了谷仓外要进来的父亲，和谷仓内浑身发颤的女人，以及一脸懵逼的白其索。 还好，贤者时间的状态让他足够冷静。 低低吼了吼。 门外安静的守谷犬的耳朵动了动，疯狂地朝着李强吠叫了起来，瞬间进入了守谷的状态中。 “哎呦这群狗！怎么突然又灵泛了？”门外的李强跳了起来，显然吓得不轻，他知道守谷犬的厉害，急忙往后退去，撒腿跑了。 随后，守谷犬朝着谷仓内咬了咬尾巴，甚至还翻身露出肚皮了一会儿后，继续安静地趴在门口，一如刚才。 周遭，静了下来。 余下的便是外头各种小动物和风吹竹林的声音。 白其索看向了倩倩姨，只见她一身旗袍早就不成样子，被丢到了一旁，而丝袜更是烂得没眼看，脸上潮红，看得出，今晚，她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气味不是很好闻。 而这气味也能判断出，白其索也得到了一定的满足。 怎么会这样？白其索将手插入自己的头发。 他需要点时间来整理。 说来也奇怪，他倒是记得身体是如何舒服，包括舒服的程度和进展，脑子里清清楚楚；也记得他是怎么跟倩倩试探，引诱，步步为营让她心甘情愿脱了衣服的。 白其索叹了口气，他明白，应该是人格分裂了。 但是这个次人格是不是太邪恶太没底线了，居然自己的姨都睡？！ 嗯…… 倩倩姨翻了个身，晕死过去后，估计缓过来，这会儿又睡着了，看来着实是累着了，只是梦里应都是甜的，嘴角上扬着。 星星点点的月光落到她洁白中泛着粉红的身上，一些细腻的汗水与谷仓的景色交织，像极了一副油画。 若是给油画取名的话,雅致点的，譬如《沸腾过后》、《谷仓之爱》、《野外之美》 通俗点嘛…… 《守寡三年，今天终于饱了》 《我的腿可以抬得更高》 《再来一次吧！我的爱！》 《探究省状元之根》 …… 好吧，这样美貌的姨，想睡也正常，要说平日里完全没幻想过，那属实也是假话。 这是白其索的第一次。 他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的第一次，但没有一次是这样的。 这些都是他自己做的。 可又不是他自己做的。 怎么说呢，做了，又没完全做； 完全做了，又没做。 …… 哎…… 再看了眼地上满足地睡过去的倩倩姨，那一脸的满足和依旧无意识颤抖的身体倒给了白其索一些虚荣心——他的能力，没有普通人类可以比拟，任何女人都能得到满足。 只是倩倩怎么办呢？ 一旦脱了裤子，这关系就微妙了。虽然男子汉敢做敢当，既然做了，负责就是，只是自己是觉醒者，也不知她跟了自己，是好是坏。 目光移到了后勃颈那一块。 号称上帝的指纹的图案，在她细腻白皙的后勃颈处若隐若现。 原以为之前她脖子上有这个，是因为次人格的白其索将她视作了要征服的猎物，打上了烙印，这如今已经吃到嘴里了，怎么这个印子还在？ 而且看上去，似乎比之前的颜色更深了。 白其索俯下身，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那图案，看图案看起来是凸起的，可摸起来却感觉不到，只感觉到这女人身体的细腻和绵柔。 “你……”倩倩睁开眼。 白其索吓了一跳，他立刻将手抽了回来，后退了一些。 “呃……倩倩姨。” 说实在的，这么赤城相见，还是有点尴尬的…… 没想到倩倩听了后，嘴扁了扁：“之前，你喊人家小倩倩，完事儿你就喊人家倩倩姨……” …… 她的泪水漫了上来。 …… “不……不是，那什么……”白其索虽然拥有p46的知识储备，可面对女生，哦不，面对女人，尤其白天还喊姨，晚上就跟自己翻i云覆i雨的女人，如何去处理这些，他还是不太擅长的。 他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拿过衣服盖到倩倩的身上，帮她挡住身体。 没想到，她哭得更惨了。 …… 穿上裤子不认人，这种人渣做的事，白其索不会做。 他用行动证明。 当机立断地将哭泣的倩倩抱了起来，压到身下。 ---------------------- 远处，白其索听到了两辆车开进村庄的声音。 两所国内最顶尖高校的招生办老师，来了。 “你得去……去了。”倩倩几乎晕眩，死去活来之际，有气无力地推了推他。 谷粒子被震得不断地掉落。 “多大点事，让他们等着就是。”白其索说道。 第39章 光耀门楣 两辆车，一前一后，在凌晨一点多左右驶进了村庄。 李强急得烟都不抽了，满院子蹦跶，而米老头则定了定神，伸出手拍了拍李强的肩膀：“没事，老哥，别急，我先谈着。” 说着，他转身步入卫生间，弄了点水，把头发摸了摸后，取下眼镜洗了洗。 再抬起头，他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 身为班主任，这个时候责无旁贷，不就是两家牛学校吗？不怕，他给自己打气一番后，走出了房间。 远远地，看到七八个人从两辆车上下来，浩浩荡荡的，说实在的，米老头虽有些紧张，但却依旧很得体。 教出过省状元的男人，搞得定的。 丰富的社会经验告诉米老头，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一看就是招生办负责的老师，连忙一路小跑，边跑边将烟抽了出来，准备着：“各位老师，久等久等了。” 可刚一走进，他傻眼了。 只见这两个人，一个左鼻孔流血，一个右鼻孔流血。 …… 米老头准备了烟、槟榔，甚至还准备了口香糖。 但没有准备擦鼻血的纸。 原来，在高速上，这两拨人就扛开了，你别我，我别你，实在是危险。好在高速上堵了一会儿车，两个司机下车深入地交流了一番，骂得口沫横飞后，气哄哄地继续启程。 可没想到，这一路上两辆车还是你追我赶，危险得很。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两方招生办的老师则气不打一处来，纷纷找对方掰扯掰扯这事儿。 到底是招生办的老师，比司机还是要更通情达理一些，并没有搞得口沫横飞的那么难看—— 他们，打起来了。 米老头一看，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可明白归明白，以前也听过什么两所学校招生办老师在高考状元楼下打起来的段子，但真见着了，还是有些慌乱的。 “呃……”米老头只好假装没看到鼻血，先自我介绍：“我是白其索同学的班主任，我姓米。” “您好，我是清北大学招生办的潭老师。”左鼻孔流血的伸出了手。 “我是北清大学招生办的莫老师。”右鼻孔流血的，也伸出了手。 且两个人同时极其不友好地互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双双向前一步，挤到了米老师的跟前，将手同时伸了过来。 …… 所以，先握谁的手呢？ 米老头快哭了。 急中生智，他同时握住了两个人的手：“请。” ---------------- 气氛，有点尴尬。 桌子左边坐着清北大学的老师，右边坐着北清大学的老师。 见过斗鸡么？ 就两只鸡你瞪我，我瞪着你，剑拔弩张那样。 此刻，便是。 “呃，白其索爸爸，这是我的名片。”清北大学的潭老师站了起来，将名片递了过去。 李强连忙站起来接着。 “这是我的，我们北清大学的名片，别具一番风格。”北清大学的莫老师掏出他的名片，果然，他的名片十分雅致，比起清北大学的，更精致一些。 “有什么用？说到底，还是要学校硬气，这才是真正的内涵，我们清北大学从来不搞这种虚的，实实在在的第一，响当当。”潭老师似笑非笑，说道。 “哎，这话说得好，第一才是真正的厉害，不过你有一处说错了，排名第一的是我们北清，而不是你们清北。”莫老师毫不客气。 好家伙，斗鸡又开始了。 他们两人，说得都对。 如今的大学哪能用单纯地第一第二来排名?都是综合性大学，排名根据不同方向，经常变动。 不是你第一，就是我第一，相差无几，也相互看不顺眼。 “白其索爸爸，您说呢？”两个人齐齐看向李强。 …… 米老头心想松了一口气，还好没问我……他想。 李强的脸僵硬了一下后，嘿嘿笑着，将两张名片都塞到自己的兜里，站了起来：“我觉得都好，清北和北清的老师能来我这，真是祖宗显灵，那什么，我……我……我去喊白其索，哎呦，他怎么拉个屎那么久……” 说着，屁滚尿流地出了门。 很好，摊子再一次交到了经验丰富的米老头的手里了。 …… 白其索这瓜伢子死哪去了？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关键时刻给我作妖！米老头心里骂着，脸上挤出笑容。 但他到底老练，琢磨着得把这两拨人分开，一个个谈，否则估计又得打起来。再说了，两家在一起谈，奖学金什么的也不好聊啊，白其索家没钱，得努努力给他多要点才行。 “感谢两所学校对我学生白其索的厚爱，他呢，这会子有点事去了，这么着，我们单个单个地聊，这样聊得细一些。”米老头开了口。 “好，这办法好。” “对，这样可以。” 两家同时同意，看来，他们也这么想的。 米老头笑了笑，信心又回来了点。 “那……先跟我们谈吧。”清北大学的说道。 “不，当然得先跟我们谈！”北清大学的说道。 随后，两人再一次齐刷刷等着米老头：“老师，您看，先跟哪家谈？” …… 再一次感受到了两家剑拔弩张的米老头，真的快哭了。 正在这时，只听得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一抬头，白其索，回来了。 众人扭头，愣了愣。 只见他上半身没穿衣服，下半身脏兮兮的，汗流浃背的，一副刚刚做了什么体力活的模样。 他的衣服留给了倩倩，毕竟倩倩的衣服被他撕烂了。 “两位老师，这就是我们的白其索同学，你看，他真的是很优秀的，为了筹集到学费，大半夜还在工地上忙活。”米老头边说着，边拍着胸口：“整个高中生涯，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勤工俭学但成绩优秀。” ……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米老头，说谎眼睛都不眨。 两位老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这小伙子与往年招的状元的确有很大不同，就光从这身架子看，这也太结实了。 一米八五往上的大个子，这不足为奇，可如同希腊雕塑般的身材，着实罕见。 又有脑子，又有身架子，太棒了。 “白同学，我是清北大……” “白同学，我是北清大学的……” 两位老师同时拥了上去，与此同时，他们的司机也加入了阵营，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架起他，直接拖到自己学校，按住盖章，锁定。 一时，场面混乱。 第40章 无比低调 “白同学，我们邀请你去清北大学看看，你的分数的确是可以选择任何一个专业，但我们学校十几个教授点了名想要你加入他们麾下……” “我们也是，我们不但邀请你，还邀请爸爸，还有……班主任也一起去。我们学校的十几个教授也向你伸出橄榄枝，到时候你可以当面跟他们聊聊。” 两位老师一人拽着一个胳膊，不撒手。 白其索无奈地看了看二位，米老头急得不行，不知如何是好。 而李强就不一样了。 他在院子里举起了他的手机，开始拍了起来。 这种镜头，那是一定要发一个朋友圈的。 “老师，不如这样，我先穿上衣服，然后3分钟内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复。”白其索的话，让两所学校的老师有些慌乱。 他们连忙松开手，目送这他上楼换衣服。 “3分钟，看来，他心里已经有决定了，难道对面的提前跟他联系了？”司机低声说道，潭老师听了后，连连点头，眉头紧锁。 “不对劲啊，白其索怎么会3分钟就能给答复呢？看来对面的跟他联系了。”莫老师压低了声音，跟同事商量着，同样忧心忡忡。 湘省的省状元，兵家必争啊！ 更何况，他可是数学满分、理综满分，英语只扣了三分，语文扣了八分的顶级大佬。 分数刚得到信，学校里十几个教授就抢破了头——这种人才，势必是有所作为的，不抢就怪了。 招生办的老师脸色极其严肃，不约而同地打开了笔记本，里面有他们进行准备好的ppt，以备介绍之用。 门口开始陆陆续续聚集了一些村民，包括百余岁的族长，但都不敢进来，却也不想离开，静静地守着。 这是他们村，荣光之时。 白其索下来了，显得有些行色匆匆，一下来就坐到了长桌的中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他。 “这样吧，抓阄。”他说道。 …… 这……这么潦草的吗？ 清北大学的和北清大学的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精心准备的ppt…… 米老头则出了一身喊，他翻开本子看了看自己写得密密麻麻的攻略…… 难道，准备了这么多，就全看白其索的手气？这要是别的同学，早挨了一顿啐，但这是白其索，是省状元，你敢啐他？ 啐他，他就不选择你了。 两位老师只好附和地笑了笑，默默地关上了笔记本。 也好，到时候没选择我，我可以说他手气就这样，运气不好，潭老师心想。 算了，他抓到哪个是哪个，领导也没话说，莫老师心想。 只见白其索拿过纸，写上‘去’与‘不去’，又拿过桌子上的杯子，啪地一声，倒了里头的茶水，将团成两团的纸团丢了进去。 一摇。 一晃。 开！ “行了，二位，抓阄吧。”白其索饶有兴趣地笑了笑。 …… 莫老师和潭老师相视无言，此时方觉得何谓难兄难弟。好家伙，若是拿了个‘不去’，跟领导可怎么交代啊。 因为自己手气不好，痛失一位天才。 在若干年后，这名天才做出了成绩为校争光，却因为你手气不好，被别个抢去了…… “二位，得快点，我还有事儿呢。”白其索看了眼时间。 真不是他装逼，是他真的有事——倩倩还穿着他的衣服，光着下面在谷仓等着他送衣服呢。 别问为什么裤子没有，问就是撕碎了。 “这得多少分，才能这么牛啊！” “白其索可真是给我们村长脸了。” “哎，能看到这一幕，我这辈子也是没有遗憾了。” 门外的村民低声地感叹着，因为激动，兴奋不已。而最为兴奋的当属黄老板，此时的他眼底再也没有半点看不起的神情，反而很是骄傲，拿着手机一个劲地拍。 人嫉妒的，往往是与自己差不多的人。当你的实力远远超过对方，达到了碾压的境地，旁人便不会嫉妒你了，反而会因为能捧你而感到荣幸。 此刻的黄老板便是这样。 “抓吧。” “嗯。” 两位老师再次对视一眼，闭着眼睛一抓。 清北大学，选中。 “啊哈哈哈哈。”潭老师疯狂地笑了起来。 “哎呦卧槽！”莫老师则捶胸顿足。 门外，传来了响遍整个村庄的呼喊声，族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进来，他伸出手，想将白其索揽入怀里，却发现这个昔日里穿开裆裤问他要糖的伢子，是那么高，那么壮。 他根本抱不过来。 白其索半蹲了下来，他伸出如同枯枝一般的手，摸了摸他的头。 “白伢子，真争气，这样，我死了都能昂着头去见祖宗了！我们村，好风水的日子，来了！” 他老手一挥，竟站不稳。 白其索扶住了他，啪嗒一声，族长的泪落到了他的手背。 “虽然签了合同了，肯定是录取了，但还是低调点，等录取通知书到了再说。”招生办老师交代道。 “好。”族长点了点头。 “好。”米老头点了点头。 门外的村民，也齐齐点头。 --------------------- 次日，清晨，太阳早早地将天边烧红，是个好日子。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竹村敲锣打鼓，鼓队从村头摆到了村尾，八支舞龙队占据小村八个方向，不要命地摆着。 “去，这是一万块。”村长将厚厚的一沓钱啪嗒丢到桌子上，气壮如牛：“去！全他娘的买鞭炮！从村头他娘的放到村尾！” 这一万块，是连夜村里众筹的。 这一宿，整个村就没睡，几乎所有人都在打电话，发朋友圈，炫耀着本村出了个省状元，吹嘘着亲眼见着两大高校如何抢人。 越传越神。 “村长，老师说了不要太高调，你这样……”白其索扯过村长，提醒道。 “不高调啊。”村长一脸无辜地看了白其索一眼：“才一万块钱的鞭炮，高调吗？很低调了！” “就是！我们村出了大角色，一万块的鞭炮而已，真的太低调了，甚至有点低调得没面子！” “对啊！连个酒都没摆，等来了录取通知书，得摆他个几百桌！” “村长，现在这样我感觉太低调了，委屈了我们的文曲星啊！” 村民们一个个愤愤不平。 …… 白其索一时哑然，不知说甚。 滴滴滴滴滴……喇叭吹起来！ 咚咚咚咚咚……锣鼓敲起来！ 隆咚隆咚锵……花鼓戏唱起来！ 村长将大红绸子做成的超级大红花往他身上一绑，二话不说，胖子和几个人将他扛上了八台大桥。 “文曲星游村喽……”嗓门最大的刘大妈，半蹲着身子，将平生所有的力气用上了，悠长的声音飘向四面八方。 真的…… 好低调。 第41章 社死现场 所谓社死，便是如此。 白其索在八抬大轿上晃荡着，前面后面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还有几个小童在前面撒猪饲料。 没错，不是花，是猪饲料，族长说这样能庇佑村里猪肥牛壮。 不是，文曲星还管猪牛马的？ “文曲星啊！是神啊！”村长的口水飚得四处都是。 白其索掸了掸落在身上的鞭炮灰，这才早上七点多啊……不会要我游一整天吧？问了问，好像按照迷信，要游村游一个圈就行了，村小，应该两小时能搞定。 人越聚越多。 十里八村都来了。 刘算子猛摇他那老旧的据说是祖传的蒲扇，在村口说得飞起：“我们村风水好！” 手一指。 “你看，三面环竹，本在风水里属于坐镇，尤其是竹林低矮，不像山，山太高了，就跟座位那个把手太高了一样，不舒服，还是我们这种低矮的好，像一张皇帝的椅子，能不出大人物吗？” “之前他还说这三面环竹，竹林低矮不如山，像个猪圈。”邻村的高老头碎碎念道。 “还有，你看，我们路口那么大个榕树，得百来年了吧？正好在村里路的中央，这叫什么？啊？这叫什么？”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叫百年状元树！状元啊，当然在中间！”刘算子将蒲扇扇得噗嗤噗嗤的，一派专家模样。 “这会儿不是万箭穿心树了？高老头说道。 这话，惹了众怒。 竹村的齐齐扭过头，等着隔壁村这厮。 “命是会变得嘛！你猪脑壳吧？” “就是，自己村风水不好，嫉妒我们喽……” 你一言我一语，要是还有说什么七七八八，操家伙就是！文曲星在这，谁他娘的敢惹竹村？！一时，一向低调如尘埃没有半点水花的竹村，硬气起来了。 白其索坐在八抬大轿上，被晃得很是无聊且尴尬。 一想到等来了录取通知书，那排场还会更大，就更尴尬了。 鼻子动了动，在万种气味中捕捉了一股淡淡悠长的味道，是倩倩的味道，他抬起头，看了过去。只见倩倩身穿一条蓝色的收腰裙子，站在人群的后面。 见他看了过来，连忙将目光移了过去。 这锣鼓喧天的，让此刻的白其索有一些恍惚。 这洞房花烛夜与金榜题名时，就这么来到了？ 总感觉还不够过瘾呢。 这么想着，脑海里泛出昨晚的余温，咬了咬牙根，再一次看向倩倩，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游离着，眼前浮现出昨天那一幕，而倩倩与他对视一眼，连忙转过身。 他的目光，像她没穿衣服似的，生吞活剥。 吓人。 又撩人。 “哇……他……他在看我呢！”倩倩旁边的隔壁村胖子捂住脸，激动得浑身抖。 “真帅啊，简直要命啊！”倩倩后面的女生满脸通红。 不得不承认的是，状元加持是会男人更有魅力的。 因为这意味着社会地位，意味着衣食无忧，意味着本事，意味着，此男人前途无量，若是能成为这种男人的女人，那意味着什么呢？ “你可别自作多情，你又不好看，人家一个状元，怎么可能看上你？” “你好看？真的是，我们村要说好看，那数倩倩最好看。” 倩倩听着，没言语。 “倩倩好看是好看，可是她是寡妇……” “也是，这种男人怎么可能找一个寡妇？县长的女儿都娶得的大角色。” 倩倩听着，依旧没言语，只是低着头把玩着手指。 “哎，老李！”婆子们将李强拽了过来，笑得讨好无比：“我跟你说，我家闺女漂亮又懂事呢，也十八岁了，要不要见见？” “我闺女可是读了大学的，老李，我觉得般配。” “哎呦，读了大学怎么了，我闺女可能也考得起啊！再说了，你闺女都二十三了……” 婆子们争得七荤八素，李强则笑得双肩直耸。 摆了摆手。 “哎呦，现在他可是状元了，是要去帝都的大人物，我可做不了他这个主。”他说道。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就这小村庄的人，他李强是看不上的。 倩倩抬起眼，看着在八抬大轿上的白其索，盛夏的早晨虽还早，但阳光却很是明亮，透过那一层层竹林的薄雾，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是那么地耀眼。 她的目光悄悄地从他的脸、鼻梁，到肩膀，再到腹部，最后落到了强壮的大腿处。 闭上眼睛，手捂在胸口。 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晚上疯狂的一幕又一幕，面若桃花红润不已。 说起来也是好笑，虽然嫁过人了，但直到昨晚她才明白原来当女人，是那么好，那么舒服，那么地死去又活来。 他的身体，怎么会那么那么那么地好呢？ 以至于，她觉得仿佛梦一场。 是啊，他是那么地优秀，人生才刚刚起步，若是让人知道他跟我这么个寡妇有染，岂不是坏了他的名声？倩倩垂下眸子。 只觉得整个人重重地沉下去，卑微了下去。 没有男人，比他更好。 但，我配不上他。 闭上眼睛，在脑海里细细地将昨夜那一幕幕反复播放着，周遭的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和各种言论都消失了，只听得自己失控的叫声和他的喘息声，说来也真是厉害，他那么高强度的运动，居然连喘息都十分稳定。 只有在最后关头才加重了呼吸，但最后关头的倩倩早就死过去活过来甚至哭了起来，根本没看到他是什么表情。 别说看清他了，自己的魂儿都丢没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好了。 够了。 有这些，就够了。 不能拖累了他。 她想。 随后转身，离开了大路，往家里跑去。 白其索看在眼里，心里盘算了一番，这会子人多口杂，还是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找她单独地深入地聊聊。 --------------- 在八抬大轿上晃得无聊，白其索拿起手机，这才发现班级qq群早就炸了，而还有人艾特他。 这么快，老师在群里公布了？不能啊，这才早上七点多呢。 有些疑惑地点开，恍然大悟。出成绩了，别人要查分嘛！又不是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早早地知道自己是状元。 对了，自己多少分来着？ 白其索挠了挠头。 哎，算了，不重要了，反正学校都签了。 谁艾特我啊？白其索心想着，将聊天记录疯狂地往上翻。 一直翻到了11点58，也就是晚上12点出成绩的前一刻，看到了艾特他的那句话。 李天泽：白其索，要出成绩了，要记得跟我打的赌呦。 第42章 脸凑过来 当时晚上着实太忙，确实没什么时间看手机，忙什么来着？ 哦，对，忙着洞房。 可能看白其索没回复，李天泽愈发地嘚瑟，连发好几条。 怎么，忘记了？ 忘记了没事啊，兄弟我提醒你！ 当时我们打赌，你吹牛逼说如果你考上了清北大学，我就当着同学们的面，跟胖子李道歉。如果你没考上，就当着同学们的面，喊我三声爷爷并自扇三个巴掌。 还配上几个狂笑扭动的图。 同学a：白其索，你这个赌打得太亏了吧，你输了就要喊爷爷，他输了只要道歉。 同学b：就是。 李天泽：好，那就如果他考上了清北，我就喊他三声爷爷！跪着喊都要得！ 说着，还艾特了班主任米老头：老师作证啊。 到底是毕业了，牛批了，米老头都敢这么艾特了。 不过米老头当时哪有什么功夫看群？当时他还在抓紧时间小眯一会儿，等着招生办的老师呢？之后发现白其索不在，倒是看了会手机，不过是翻通讯录，给白其索打电话。 12点之后。 班级群就开始炸开了。 “卡住了卡住了，进不去啊！” “我也卡住了！” “我查到了，啊啊啊啊，我考得还可以啊！” “为什么我还是没有进去啊！你们怎么查到的？！” “用短信！发短信查！” “我们全家都在帮我查，一直卡啊啊啊啊啊！” 同学们有的一直进不去系统；有的查到了成绩，跟自己估分差不多；而有的则考砸了，群闹腾到了凌晨两三点，这才安静了下来。 群消息瞬间就将李天泽发的这段挑衅的对话，给盖过去了。 他飞速地翻了下，却没看到林沁墨在群里发言，倒是她的闺蜜在群里发了一个开心的表情，说很开心和沁墨都考得不错。 看到这句，白其索只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想来林沁墨应该考得还行吧。眼前浮现出她每次遇到难题都喜欢手握成拳头挥舞一下的模样，真是可爱。 暗恋了她整整三年啊，从第一次看到她就喜欢上了，做梦都想着怎么追她，却一直没有勇气。勇气是实力带来的。 如今，有了实力，没想到却愈发害怕了。 觉醒者的身份，会害了她吧。 再说了，和倩倩又…… 说起来，白其索觉得自己对女人是薄情的那种，他虽然那么喜欢林沁墨，却也没有神魂颠倒的失去分寸；虽睡了倩倩，心里知道要负责，却其实也没那么深情。 有时候他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有男人会为了挽留女人而跪下来，而去殉情。 他是不会的。 不过，虽薄情，却并非无义。 脑海里浮现出倩倩的后勃颈的印章，心里总觉得不安。 如果不是次人格的出现，他是绝对不会睡倩倩，希望这次人格下一次不要做出更离谱的事来，父亲李强靠近谷仓的时候，他竟然还想杀了父亲。 弑父？！ 想到这，背后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罢了，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且将这些先放下吧，眼下，把家里的房子盖好，准备好帝都的房子，鬼知道接下来，那个姓颜的恶毒女人要进行什么实验。 灾难来临的时候，有个坚固的家总归好一些。 此时的白其索虽然已经是省状元，他知道自己势必会走出这个小山村，走出竹县，走到华夏最权威的都市，也隐隐知道接下来可能会面对天翻地覆的灾难或变化。 为此，他并没有好高骛远，也没有侠义爆棚想着拯救世界什么的，只是非常朴素地根据目前自己的实力，做出了一个符合当下情况的决定。 清北大学，是肯定要去的。 这是他计划中的非常重要的一环。 “哎，胖子。”白其索从八抬大轿上跳了下来，扯住胖子李，见胖子李一头的汗，脸上的笑容甚是灿烂，问道：“你多少分。” 胖子李还没回答呢，他爹倒是扯着嗓子喊开了。 “223分！哈哈！”听上去，他爹挺满意甚至怪得意的。 …… “胖子李，你和白其索同学，一个班一样的老师，区别怎么这么大喽！” “哎呦，223分，白其索抓阄选大学，你抓阄做的试卷吧……” 哈哈哈哈，周围人笑了起来。 白其索的脸沉了沉，将手放到他肩膀上，大家一看这架势，连忙止住嘴，都知道白其索和胖子李是从小开裆裤玩起的关系。 “笑什么？笑什么？笑个屁啊！”胖子李的爹叉着腰，气壮如山：“我家崽是考得不好，那又怎样？他有一个省状元的好兄弟！你们有吗？” “又不是亲戚……” 胖子爹却并不理会这些闲言闲语，而是昂首阔步走到了白其索跟前，拍了拍肚子，笑呵呵地：“我们小白说了，要我家胖子跟着他，去帝都！” 这话一出，周围人纷纷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我告诉你们，人走向成功有两种办法。第一种，靠自己成功；第二种，跟对人。”胖子爹说着，踱步走到胖子跟前：“这话是我崽告诉我的，我觉得有道理。 “你不是说要我跟着你干吗？我跟对人就行。”胖子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当时还不知道你是省状元呢，不知道你这话还作数不？” “当然算数。” 他跟胖子李打小一起长大，虽然成绩都不好，但他知道，胖子李这人很聪明且通透，尤其是为人处世和人打交道以及做生意方面，那是天赋值加满。 小时候河里钓了鱼，他总能第一时间卖出去，而且比白其索卖得价格高很多。 有的人只是不擅长读书，并不是不擅长生活。 白其索信任胖子李，胖子李也信任白其索，有这种搭档，还怕搞不定几套躲避灾难的房子？ 正说着，手机震动了下。 一看，群里又有人艾特他。 胖子李倒是先拿起手机，看了眼，一拍屁股：“这李天泽，是把脸凑你跟前，抓着拽着你的手要你抽啊！” 此时才早上七点多，米老头回学校了，据他说会和校长就他被清北签了的事连夜开会，加上晚上出成绩，忙得很。 此时，学校里还没有发布关于白其索是省状元且被清北签约了的正式消息。 李天泽：白其索，看截图。 点开一看，截图正是晚上临近12点说的那一段话。 还真是，本来消息过淹没过去了，白其索也懒得跟他再扯这一出，他倒好，晚上蹦跶了，这一大早的，又起来蹦跶。 李天泽：林沁墨，林同学，出来作证啊！ 李天泽：白其索，喂，别躲啊！出来喊爷爷啊！ 说着，又把打赌那段话截图翻出来丢了一次。 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富二代。 喜欢把脸凑过来让人抽。 这时，米老师艾特了全体。 第43章 数可杀人 捷报！本班白其索同学高考分数7xx分！排名全省第一，已被清北大学提前录取！ 这句话就接在李天泽那副打赌的截图后面。 …… 群内安静了足足一分钟。 李天泽缓缓打出几个：？？？ 下一秒。 啪。 米老头丢出了一张学校美工连夜做出的喜报图，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白其索，还有他与清北大学招生办老师的合照。 整个群都炸了，同学一拥而上疯狂地艾特白其索。 妈呀，这也太不思议了吧？老白，你祖坟冒青烟了？ 太厉害了吧，这三年你都扮猪吃虎啊！牛批牛批！ 天啊，我居然跟省状元同桌…… 胖子李：李天泽，你说打了什么赌来着？爷爷我年纪大了，忘性大。 ？？？？ 等等 查无此人？ 过分了，李天泽这孙子，这么输不起，居然退出了群聊。 …… …… 发完后，米老头放下了手机，趴到了桌子上，从晚上得知排名到去白其索家等着帝都的老师，再到赶回学校跟校长汇报，查询班级其他孩子的成绩，当然了，主要是他看中的那几个成绩好的孩子的成绩。 再到现在。 一宿没合眼。 “累了吧。”师母走了过来，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说起来，从他进入学校到现在，工资没涨多少，头发倒掉没了。 突然，师母的神色变了变，她立刻从旁边抽出一张纸，从下面递给了米老头。 “我这一辈子，值了。”传来了他听不太清楚的声音，有些哽咽，见老婆从底下塞给他纸，他吸了吸鼻子，摆了摆手，随后，他的头在袖子上蹭了蹭，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笑容里藏着尴尬。 当老师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记得当年才二十，他就立下了了要当育人之师的鸿愿，如今才不愿意让人看到他哭，哪怕是老伴也不行。 “我就拼命抓那十几个好的，其实说起来，白……白其索也……也不是我教的，我之前都想把他赶到文科班。” 米老头这话，倒也不假。 同学们都说他势利眼，这并没有冤枉了他，这几年他把重心都放到了那十几个好学生的身上，身为班主任，在高二开始分班的时候，也会明里暗里把差的学生弄到文科班。 要说有什么难言之隐，其实也没那么矫情。 正常教书，力争上游，谈不上难言之隐。 大学毕业后，梦想就是当老师的他如愿以偿以最高分考入了家乡的一中，但米老头这个人太实，一心扑在学生身上却远没有同期他其他几个同学升得快，这都教书十几年了，还只是一个一线的教师，虽然也评上了高级教师，可跟其他人的主任、副校长或调到了教育局还是没法比的。 “我总说我最喜欢教书，他们就说也没见你教出什么好学生。”米老头在某个同学聚会后，喝得烂醉，倒在家里的沙发上一直叨叨着这句话。 师母问了他好多次，是不是那次同学聚会被人取笑了，他都不作答，只是从那天开始，他变得势利了。 “你是个好老师的。”师母轻声轻语地，摸了摸他的头。 书柜里满满当当的备课本，还有大大小小的教学竞赛奖牌闪着微弱的光，似乎也在试图反驳世俗的所谓成功。 米老头笑了笑，沉思了几秒后，站了起来：“洗澡。” 刚走进浴室，他探出头：“你给我准备好那套最贵的西装。 “行行行。”师母抿着嘴，笑道。 浴室里，米老头取下了那顶便宜的假发，露出了地中海的头颅，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只觉得时间过得真是快，一晃，自己怎么就四十了呢？这鬓旁白发跟芦苇似的，呼呼的。 也难怪同学们笑话自己，弄个高级教师有什么用？还住着单位集资盖房的65平老房子，蠢得死，连个主任都没混上也就算了，也不知道在外面开小班捞点钱。 他挣扎着反驳，说自己就是热爱教学，这是崇高的理想。 可他们却都笑了起来。 甚至问他，那你教出了什么好学生呢？有清北的吗？ 小县城，哪那么容易出清北生？而且他又不会讨好领导，优生班根本轮不到他去带班。 “有了这个省状元，这辈子值了，白其索这伢子，真给我争气。”米老头在浴室里，眼底一红，他飞速地把水扑到脸上。 好日子，哭什么。 洗完澡眯一会，穿上最贵的那套西装，学校开学专门说省状元这事儿呢，这辈子都没这么牛过。 ---------------- 林家别墅坐落与湖边最好的位置。 都说林严有钱，他一口气将湖边六栋都买了下来，半个湖都归了他，人们打趣地称他为林半湖。不过他主要住在其中最大的一栋里。 此刻，比人还高的鱼缸里的水涌动得厉害，鱼在疯狂地翻腾，似乎嗅到了极其危险的气息，惊恐不已。 推开鱼缸，露出了地下室的通道，一位身高约莫一米六左右的娇小妇人脸色煞白地端着茶水走了下去，只见整个别墅下方被掏空做成了地下室，只是道路错综复杂，很是隐秘。 她便是林严的妻子，赵骨。 赵骨这个名字很独特，原是延一法师亲自赐的名，能让当代这么有名的大师亲自取名，家境自然是极好的。 都说赵家有女，娇俏可爱，就读了云大后，当仁不让地成为云大交响团的c位小提琴主琴手，听说因为貌美和才华云集于一身，性情又极为活泼，追求者众多。 只是这小女子并不贪图利益，爱上了当时的穷小子林严。 他们是过了几年好日子的，夫唱妇随，出了名的恩爱。这赵骨从小就练小提琴，拉得一手好曲，可林严这个农村娃出身的穷小子，根本没有什么音乐天赋。 可哪怕是这样，也根本不妨碍林严每天晚上都跟个痴汉一样，盯着赵骨拉琴。 夫唱妇随，很是恩爱。 “人家赵骨生了娃头三年，手都没沾过冷水的呢，都是林严弄。” “哎呦，十指不沾阳春水，那得有个好老公也行呀！” “就是呢，生了娃了，还是那么活泼。” 人们如是说，很是羡慕，这女人有男人的宠爱，走起路来都带风，更别说是本就活泼的女子。 只是如今却看不到昔日的丝毫活泼风采。 此刻的她煞白着脸，低着头，连走路都大气都不敢喘，只是步子依旧很是端庄，毕竟从小的底子在这儿，她在地下室的长廊上拐了个弯，走到了一扇看上去极重的门面前，看到了门上面贴着的小漫画，她脸上的紧张这才松弛了些。 沁墨最喜欢画漫画了，这些都是她画的。 这是林沁墨最喜欢的房间，试问，哪个高中生不渴望自己有这么一间神秘的地下室呢？ 进门，是满满一整排的书，而下方是一张极其舒服纯手工皮质沙发，还有一张八米多长的长形桌，上面放着一些高三的复习资料和一些做手账的小玩意儿。 抬起看到林严的那一瞬，赵骨眼里在门口刚刚泛起的那一丝暖，消失殆尽。 林严蹲在那，拿着尺子在地上画着圆。 林严画着两个圆，一个外圆，里面一个同心圆。而位于吊顶的四个方向，看似不规则的四个角那里都藏着枪，且全部对准同一个位置。 这些，都组成了一个杀人的几何图形。 若枪在adbc四处，已知abcd有内切圆⊙(i)，∠bpd的平分线与bd的交点e、∠apc的平分线与ac的交点f与i三点共线，根据△apb,△bpc,△cpd,△apd的内心共圆。 则计算出p为形内一点且满足。 p点，就是四把枪口对准的位置。 只要有人坐在这个位置，一旦扣动连环扳机，哪怕他在这个瞬间移动也必然被打中。 这就是何谓p为形内一点且满足——无论你从什么方向逃离、无论你用什么速度，四把枪总有一把击中p点目标。 “他到了。”林严的耳朵动了动，舌头无意识地伸出来舔了舔，他抬起头看了看几个方向：“都准备好了吗？” “嗯。”赵骨走到书柜放着花的一处，将花搬开，一把枪露了出来，枪口对准了沙发左侧的位置：“按照你要求的，67的量。” 昔日拉小提琴的手，如今十分熟练地将药物装入针头，在卡入特制的枪里。 第44章 同类相食 门外，陆龟殷到了。 才六十三岁而已的老头，头发却几近雪白，再加上脸色也惨白，猛不丁一看还真有点儿瘆人，但近了看却也还好——因为他的眸子里，没有杀气，很是平和。 按下门铃后，似乎微微紧张了一阵，用右手拨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 这是一枚诅盟场面青铜蛇扳指。 而与其同袍的是静静地放在某省博物馆的诅盟场面青铜贮贝器，且是华夏禁止出国展览重宝之一。 价值…… 不可以金钱计。 而与被供在博物馆里三层外三层保护不同，陆龟殷轻轻地拨弄着这一枚玉青铜蛇扳指，又用手在蛇头上敲了敲，那么随意，仿佛就是个寻常的物什。 “陆老，来啦。”林妻打开门，脸上虽挂着笑，却有些尴尬。 陆龟殷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鱼缸，轻车熟路地推了推，走进了地下室。 走了两步后，他回过头：“老骨头了，怕是禁不住了，到时候就说我脑梗死了吧。”陆龟殷摆了摆手，也没回头，朝里走去。 赵骨看了看时间，十年零八天13小时了呢，这日子，竟熬了这么久了。 “我来了。”陆龟殷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 林严没有回头，而是慢条斯理地打开柜子，拿出一瓶红酒，缓缓倒着，余光瞟了眼陆龟殷，目光落到了他的扳指上。 “呦，最近你怎么天天戴着这个价值连城的蛇扳指。”仿佛与老友拉家常般，林严伸手推了推眼镜，将酒杯放到了桌子上，推到了陆龟殷的面前：“还是陆老您有钱呐，你这一个小东西抵得上我整个药厂了。” “林严，我们有寒暄的必要吗？”陆龟殷的手将酒杯转了转。 “有，我说有，就有。”林严转过头，他的语气冷，眼神更冷。 陆龟殷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所以……还是陆老您有钱呐，你这一个小东西抵得上我整个药厂了。”林严挑了挑眉，走到陆龟殷的面前，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如同盯着猎物一般瞪着陆龟殷。 陆龟殷的脸沉了下去，深深吸了口气后挤出笑容：“哎……哪有什么钱，不过是祖上传下来这么个玩意儿，比不得林总您这药厂，生生不息。” 哼。 林严满意地哼了声，“坐。” 陆龟殷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桌子旁的凳子上。 林严指向了沙发的位置：“坐这”。 而他指着的位置，正是仔细计算过了，也就是四把枪都对准，无论他往哪个方向逃，都会中枪的p点。 陆龟殷很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手转了转扳指，试图缓解恐惧，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许是害怕，又许是老了，腿脚抖得厉害。 是怎样的力量，才能让猎物自动走向陷阱？ 记得上一次，他被放掉了全身一半的血，如果不是兽化的身体造血能力强，早就死了。林严并不看他，而是走向书柜的花盆那，将枪口露了出来，又踱步到另一侧，露出另 一个枪口。 陆龟殷抖得更厉害了。 林严声音低沉，阴险却自信，他再一次指了指这个位置：“坐，我可没耐心等你磨蹭。” 在兽化的世界里，强者为王，很显然，陆龟殷并不是林严的对手。他们认识七年了，在认识的头一年里林严就将他打服，并捕获无数次。 之所以用捕获这个次，是因为的确是挖坑如同抓野兽一样，将他捕获且凶残。 “不听话啊，那就只能挨一针了。”林严举起了手中的注射器。 十年来，他研发了兽化稳定剂，能缓解兽化带来的痛苦，但随着兽化的越来越厉害，稳定剂形同虚设，而他研究得更深的则是兽化强化剂——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只要一针，陆龟殷会立刻开始兽化，痛不欲生的同时，兽性会让他对林严高度服从，乖乖地坐到沙发那。 如此这般，还不如不挨这一针，自己坐过去。 “没办法，虽然你兽化后会服从我，但是人在濒死之时，身体会启动自我救赎机制，你会无意识地反抗，试图拯救自己，这个时候你的力度会很大。” 哪怕是绝对臣服的兽在意识到自己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刻，也是会绝地反击的，这是无意识的——造物主就这么设计的。 “我自然能打过你，但是你也看到了，这是我女儿最喜欢的房间。”林严耸了耸肩：“我不想弄脏了。” “那你又何苦选择沁墨最喜欢的房间，来……来做这种事！”陆龟殷脸上弥漫起对林沁墨的心疼。 “四把枪加上进行的计算，自然不是全为了你，你太弱了。我要拿你做实验，在这里捕获另一个人。”林严说到这，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唇，一想到白其索，他涌起一阵畏惧。 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陆龟殷显然有些吃惊，他认识林严几年了，这是第一次见他露出畏惧的神情。 更强大的觉醒者？ 到底是多强大的觉醒者，需要林严这么强大的觉醒者这么精心地布置甚至还拿自己做实验？ 说到这，林严停住了，伸出手指了指座位，显然，他开始不耐烦起来。 反正都是鱼肉，早晚被宰割，只是这一次还是仅仅要血而已吗？陆龟殷不知道，他也无权知道，苦笑了下，走向了沙发。 罢了，人之将死，畏惧也无用。 虽然此刻并没有兽化，他并不会从本能上绝对服从林严，但毕竟人是有记忆的，他深知自己打不过他。 这几年，兽化越来越少，身体也越来越脆弱，就仿佛一个被撑大的皮球突然泄了气一般，皱巴巴的，死亡早就如影随形。 说起来，如果不是林严为了取他的血而不断地给他注入兽化药物，他可能早就死了。 有种他的实验早就结束了，早就该死了，但是林严不断地给他注入兽化药物，人工延长的感觉。 被选中成为试验品的那一天，便没有好日子了，不过苟活而已。 “林严，你的实验也早就结束了，你和我一样，不过是在续命而已。只不过我是被动续命，而你是主动。”陆龟殷冷冷笑了笑。 横竖，也活不了几天。 何必，无畏挣扎。 他坐到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第45章 无关紧要 这句话戳中了林严的痛点。 他的脸变得阴冷无比，衣服下面如同树皮的肌肤流着鼻涕般黏糊糊的水，令人难以忍受，而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兽化也越来越无力，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年了。 可随着兽化越来越弱，他的身体衰败程度也如同滚滚流逝的东江水，势不可挡。 起初，希望自己不兽化；现在却希望自己兽化得能更久一点。 人类做实验的时候，将病毒或药剂注入小白鼠的体内，小白鼠完成了实验，人类会给它善后吗？ 会帮它治疗被刺激过的神经、瘸了的腿、还是会缝上剥开了的皮、合上破开的脑袋再将它的命救回来？ 不会。 一只小白鼠而已，本就是实验室的牺牲品。 同样，这些被兽化的人，被觉醒了的人，抑或是做了其他实验的人，不会被善后。 “只要我捕捉到他，天不绝我，我至少能再活十年！” “老家伙，你以为我想要你的血吗？哪怕是你刚兽化的时候，你的兽化程度就不高，更别说你现在了，我不过是没有选择而已。” 林严咆哮了起来。 眼前浮现出白其索第一次兽化的那一幕，可以能量大得用恐怖来形容，而越强大，他的血就越能唤醒他体内越来越衰败的兽化。 无论是人还是兽，在濒死之际，总会挣扎挽救自己的。 林严也不能免俗。 女儿的房间是捕捉白其索的最佳场地，他是男人，他一看就知道白其索喜欢自己的女儿，只要控制住他，得到他的血…… 林严炼制的兽化稳定剂有两个作用，第一，减缓兽化时的痛苦，但其实微乎其微；第二个作用才是最要紧的：延长兽化。 他的兽化在几年前就越来越弱，这意味着他的实验已经接近尾声了。 听上去，这似乎是好事。 但兽化带来的身体的异常强壮，突然停顿下来所带来的副作用也很明显——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 他需要更强壮的觉醒者，用更厉害的血液来炼制更猛的兽化稳定剂，从而人工地将自己的兽化延长，以达到延长生命的目的。 他按下了枪支控制键。 吼…… 枪里迸出的麻醉针在打向陆龟殷的瞬间，本能的求生让他立刻弹了起来，飞速逃窜。 虽然是老者，但速度极快，可以说，就这样的速度，地球上再厉害的短跑冠军都无法跟他媲美，更别说他是在逃命，速度更是惊人。 砰…… 如林严所计算的那般，无论陆龟殷跑多快，他依旧被打中且重重落到了地上。 起先，他只是晕了过去，可随后药物的作用启动，他开始浑身抽搐，蜷缩在一起。 身体的本能激发了兽化，药物更是加重了这一点，他的手指变得粗壮有力，撑得那枚诅盟场面青铜蛇扳指砌入了肉里，血流了出来。 随后，他在地上如一条鱼，流着痰，拍打着身躯。 而林严并没有急着上前查看，而是拿过一旁的尺子量了量他逃跑的距离，又从一旁拿起秒表和隐藏的摄像机，折算着时间。 飞速地在纸上计算起来。 他见过白其索的速度，用陆龟殷的速度来演算的时候肯定是要折算的。 算得越仔细，越万无一失。 这时，房间的门轻轻打开了，赵骨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进来，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时似乎并没有很意外，甚至也没有很害怕，只是侧过头忍住呕。 这味道，着实不好闻。 林严头也没抬依旧在计算着，手指了指地上抽搐着的陆龟殷。 林妻点了点头，从药箱里拿出另一只针，打开药推入，再手脚麻利地注入了老者的体内，很快，他就安静了下来。 拔出针，赵骨停下，看向林严。 “拖过去抽血吧。”林严的声音冷酷非常。 赵骨眼里露出恐惧：“还要抽那么多吗？抽一半的血，他会死的，现在老了，扛不住了。” “已经有新的替代者了，死就死了吧。”林严面无表情。 -------------- 【1090号分析会议】 全场肃静。 【此次召请各位脑科专家前来，主要是商量解决如下问题】会议没有半句废话，直入主题。 第一项：1090号面对数次兽化、觉醒者实验，各项生物指数几乎没有浮动，尤其是恐惧指数，已检查他的大脑核团杏仁核，正常。 白其索的数据浮现到了专家们的桌子上方。 【c90戴的意见是：杏仁核与恐惧情绪密切相关，建议对杏仁核进行深入的检测】 【u70苏的一件事：检查1090号的海马体，对荧光蛋白转基因的人类而言，或许是他缺失了陈述性记忆，神经元无法建立对恐怖的记忆】 短短三分钟，专家们给出了约莫十二条专业性的建议。 颜长官一一阅过。 第二项：1090号在第二次兽化时，唤醒了次人格保护主人格，并成功逃过兽化痛苦。 白其索的数据浮现再一次浮到了专家们的桌子上方。 这一次，整整十分钟，没有一个专家给出任何建议和意见。 【列位，虽然兽化剂是我父亲的心血，但这一次在1090号身上失效，那就是失败了，大家不必有所顾虑，畅所欲言】颜长官说道。 又过了五分钟，几名专家给出了想法。 【或许，这与前庭有关，但最终操纵依旧是大脑，怀疑是否是tpj区的问题】 【我的意见也是一样，兽化剂已经是一项非常成熟的药物，失效的概率为0是已经得到了科学证实的，应是tpj区出现的强大的幻觉，导致召唤了次人格】 讨论了足足二十分钟，大家依旧没有找出原因。 【或许，我们需要更多的数据】 【对，无论是海马体还是tpj区，都需要切下脑片一探究竟】 tpj区，这个位置非常微妙，处于人类大脑颞叶和顶叶交界处，海马体容易取，但tpj难取，神经元太过敏感和活跃，容易破坏。 而破坏，人死亡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会影响到数据。 最好的办法，是切片，尤其是脑片。 这一点，专家们倒是给出了一致的意见——数据太少，需切下脑片数据。 脑片，要切下是很容易的。 只需要将白其索召回实验室，迅速将他麻醉、开胸，用40的多聚甲醛注入其左心室，且持续注入， 心脏将多聚甲醛泵入他的全身，替换掉他的每一滴血液。 此刻，白其索的所有细胞的状态都会被固定、没有被破坏。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 迅速将他的头部切下， 剪开头皮 锯开头盖骨 剥出大脑 最后切成脑片 送去检测 即可 那么会不会死亡呢？ 当然是会的，科技有局限性，不过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检测后的结果，死就死了吧。 【可以考虑】颜长官给出了结论。 第46章 孤注一掷 赵骨将奄奄一息的陆龟殷移到了隔壁房间，并紧紧地关上了大门，余下的事情都是由她来完成，多年来，默契已成。 陆龟殷依旧像一条鱼一般，被绑在轮椅上却依旧双腿拍打着地面，只是眼珠子鼓起来鼓得厉害。 “我去隔壁房间操作了。”赵骨说道。 林严并未接话，只是边计算边点了点头。 隔壁房间并不大，四周都是厚重的冰柜，显得格外地冷。 赵骨慢条斯理地用轮椅将陆龟殷移了过来，关了门后，她的手脚这才陡然快了起来，飞速地冲到柜子那拿出针，一下扎到了陆龟殷的身上。 陆龟殷痛苦地抽搐了两下。 但短短十几秒后，痛苦在脸上散去，凸起的眼珠恢复了正常，拍打着地面的双脚也停止了下来，紧绷的身体舒缓了开来。 肉眼可见他刚刚中枪的位置慢慢愈合，虽比不得几年前身体强健的那会儿，但看着不至于要了性命，却也奄奄一息，也是够呛。 过了几分钟后，陆龟殷恢复了常态，他的手指头颤巍巍地，在桌子上写下这一句话：你要小心，别让他发现了。 赵骨神色淡定，指了指监控的位置：“我把线拔了，你可以说话，他听不到。” 陆龟殷听罢，微微放心了些，但还是十分谨慎地压低声音：“血库的血越来越少了，你这一次又不抽血，万一被他发现了……” “不会发现的。余量还能用一次。”赵骨站了起来，推开了侧边的门，一股冷气袭来，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排的血红色药剂剂管，只是都空了，她将刚刚注射完毕的一管放进去，冰柜里只剩下一管满的了。 “只有一次的量了，那……”陆龟殷的余光穿过赵骨的肩膀，落到了最后一管药剂上，犹豫了一下：“你真的确定要……” “确不确定的，他都活不长了，不是吗？”比起陆龟殷的犹豫，这个女人显得十分淡定。 听了这句，陆龟殷目光暗淡了下来。 最近这两个月内，林严三翻四次要陆龟殷来取血，再加上每一次来都闻到林严身上的体味都不一样，确实时日无多。 比起来，陆龟殷虽老了，体味却还正常。 理由很简单：他从一开始，兽化就远没有林严强烈，也就是各方面功能比人类强个十倍左右而已，以至于陆龟殷一度认为自己是最早的一批失败的兽化剂的实验室产物。 所以，到了兽化剂消逝的时刻，他的痛苦也少很多。 “其实，他早就该进墓地了。”林妻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药剂。 几年前，林严的兽化越来越弱，身体也越来越虚弱，那个时候如果不进行人为干预的话，应早就去了。 可当时他舍不得死，想着既然自制的兽化剂能让自己活得久一点，只是需要控制几个同类，用用他们的血而已，为何不可呢？ 当时的赵骨也想着，女儿沁墨还小，不能没有父亲，如果能撑到她高考结束，也是好的。却没想到他变得如此冷血，甚至不惜用女儿来做诱饵只为活下去，甚至……杀人。 余光看了眼瘫在那的陆龟殷，如果不是她下了这个决定，陆老今天必死无疑。 “你说的强大的新的觉醒者，白其索，他才十八岁，我担心……” “不用担心。他虽然才十八岁，据我判断，他的知识量应该也远在我老公之上，好在这孩子性子极其沉稳，可以说，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稳得住的少年。再说了，他的能力强大到足以轻松碾压林严，我们的计划不会有问题的。” “你确定他会来？” “确定，他喜欢沁墨，少年的喜欢你是知道的。” 少年的喜欢，纯粹且义无反顾。 陆龟殷虽然老了，但谁没有年轻过？ “如果他真的像你所说的那般聪明，就应该知道这里是个陷阱，知道是陷阱，还会来吗？”陆龟殷抱有怀疑。 虽然少年的喜欢义无反顾，但若他是个薄情之人呢？ “人的命，总归是最重要的，明知道有问题还往里头跳，这把赌得太狠了，如果他不来，单单我们两个人，怎么控制住林严？” 陆龟殷的担忧很是现实。 比起生命，爱情又算什么？ “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吗？”赵骨反问道。 两人相对无言，一时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 是啊，也没其他选择了。 如果没有白其索的出现，他们也会走到这一步，如果有了白其索，总归是增加了胜算的。 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林妻站了起来，拿着强化剂走出了房门，来到了林严的房间，也就是女儿林沁墨最喜欢的一间地下室。 一进去，呕吐物的味道将沁墨的淡淡香味压得一点儿不剩，而林严则进行着最后的核算。 咯咯咯…… 他发出了一阵很诡异的笑声，像极了夜晚的豺狗，恐怖瘆人。 “来，我帮你打。”赵骨镇定了下，将针头举了起来。 林严本能地嗅了嗅，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不用最新的血液？” 林严嗅觉惊人，一个人类要想在药里搞鬼骗他，是很难的，这也是赵骨迟迟没有下手的原因。 “我今天不太舒服，晚上再炼制新的，这个你先用着。”赵骨对答如流，多年的默契，让林严对她没什么戒备。 墙壁上那张全家福反射着他们的身影。 照片上，林严二十七八岁，夏以大学的教授意气风发，戴着一副黑框的普通眼镜，难掩文质彬彬的做派，旁边的林妻娇小可爱，将头侧到他的肩膀处，而小小的沁墨则嘟着嘴，许是有什么不高兴，更添可爱。 如果没有被选中实验，他应该有一个很美好的人生，漂亮的女儿，贤惠的妻子，身为教授的社会地位。 咯咯咯…… 林严再一次发出豺狗的声音，他将手伸了出来，针里的药剂推了进去。 不过十几秒，眼底，他眼里迸发出渴望。 转过头，伸出鼻子嗅了嗅自己的妻子，眼睛半眯了起来，猛地扑了过去，将妻子一下压制到了地上。 “啊！”林妻痛得捂住了头，头磕到了地上，竟出了血。 可林严仿佛没有听到，也仿佛看不到，伸出手呈爪状，一下扼住了她的脖子，并将她猛地从地上提溜了起来，仿佛人类捏着猫狗的脖颈一般。 撕…… 衣服撕开的声音传来。 随后的对待无情且残暴。 第47章 实验而已 好在二十几秒，便结束了。 只有人类才会为了舒服而刻意地忍，延长时间，在动物的时间里是以雄性繁衍为最重要的前提，尤其是猛兽。 狮子老虎都是几秒无。 毕竟繁衍的时刻是最危险的时刻，为了以防有其他猛兽前来攻击，时间控制得越短越好。 二十几秒，已经很久了。 刚刚兽化的时候，林严并非如此，而是体验了人类根本不可能达到的强壮和时间，可随着兽化越来越接近尾声，他体内的人性也越来越消失。 人性的消失，让他像动物一般，只求结果，不求过程。 林严浑身颤抖了几下，脸上浮现出冷静寡淡的神情，之后果断地起身，拉上裤子转身离开。 他看都没有看自己的妻子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件物件，一件供他使用的物件而已。 在娇小的女人从地上坐了起来，疼痛让她浑身颤抖着，眼底噙着泪，深深地吸了口气，控制好情绪后站起来，用纱布捂住了自己撞裂的头皮。 学了十几年的钢琴，又在大学里是首屈一指的乐队c位，手还是很巧的，对着镜子，很快就给自己缝好了头皮。 熟能生巧。 她露出的腿部、腰部，全是伤。 新伤旧伤，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 缝好后，她的目光落到了藏起来的四支枪上，走了过去，手刚刚动了动其中一把。 “别动。”林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连忙缩手。 “陆龟殷死了吗？”他问道。 “没有，我只抽了一半的血。” “妇人之仁。” “为了沁墨着想，不要背人命，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地下室安静了一会儿，林严许是心情不错，再推门而入时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西服，今天晚上他有个境外谈判，一会要去药厂。 “把房间打扫干净，干净得看不出刚刚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反反复复消毒，白其索那鼻子，灵得很。”林严指了指地上这一摊东西。 “好。” “不要动枪支，我会检查的。” “好。” 赵骨低顺着头，小心翼翼地应着。 林严看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又看了看被撕破了衣服处的肌肤，雪白细腻，喉结上下动了动，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距离开会还有时间。 “趴那。”他指了指桌子。 赵骨的胸口起伏了下，她惧怕地瞟了林严一眼，见他脸上浮现出的兽态极其扭曲，她摸了摸自己刚刚缝好的头，又夹着腿，只觉得底下疼得很。 犹豫了约莫一两秒钟。 下一秒，不耐烦的林严猛地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到了桌子底下上，再一次反手让她背对着自己，呈跪姿。 撕…… 刚刚缝好的头皮再一次撕开了，女人控制不住发出了哀嚎。而这种哀嚎，似乎让林严更为兴奋。 咯咯咯…… 他笑了起来，本干涸出血的肌肉膨胀了起来，只听得桌上的高考补习资料啪嗒地散落了一地，桌子传来飞速地被撞击的声音。 她趴在了上面，痛苦地忍受着，眼睛看着墙壁上的全家福，身体在一下又一下无情的撞击下直哆嗦，头皮上的血，流了下来。 可是她，却没有泪。 眼睛干涸的，习以为常般。 --------------------- 【确定1090号脑片切片实验计划】 颜长官的命令瞬间传遍了实验室，各部门按部就班执行。 按照程序，在做1090号脑部切片之前，需要其他数据支持，所以第一个要做的便是关于人类的前庭实验。 【需选择与1090号同性别、同种族、同血型的标本约十万人】计算给出了数据。 【通过】颜长官的帅印按下。 正午。 地球7号的华国的人们许多有午睡的习惯，要找到十万名睡着了的被试者，容易。 人脑约有860亿个神经元，神经元之间通过突触进行交流。也就是说，你之所以是你，是因为经常使用的突触得到强化，较少使用的消退，这就是突触可塑性。 当用激光照射时，神经元会受到激活或抑制。 专家们怀疑1090号大脑内的神经元与一般人类不同，而第一步排除的就是前庭的感官反应。 说粗浅点，就是需要一万个人，在他们入睡之后用电击打他们的脑部右侧半球，记录数据，看看是不是这个年龄或这个种族这一块发育异常。 这个实验并不难。 人类给自己也做过类似的实验。 不过人类给这个实验取了一个十分优美的名字：灵魂出窍，学名离体体验，简称obe。人类的研究表明，前庭出现这种感觉多发于濒死时期，所以也叫濒死体验实验。 人类给同类做的这种实验，给与了实验室不少数据，倒很是省事。 不过人类是用电击，这种太过于简单了。实验室有一款最新研发的药物，只需要喷到鼻孔里就会对大脑有同样的电击效果。 因为是新药物，正好把最新的这款药物的数据也采集了，一举两得。 生物萤虫带着药剂，飞到了某工厂上方，精准落到了其中一位三班倒此刻睡得正酣的工人的鼻孔那。 【1号，喷入药剂，对其大脑右侧半球tpj区域成功释放2到3毫安的电流刺激】 该男性脑部的数据展现了出来。 刚展现，该男性的身体猛地一抖，惊醒了。 梦中，他被追兵追赶调入悬崖，惊险万分，坠入悬崖的感觉极其真实，真实到他睡梦中身体弹了起来。 只要对大脑右侧半球tpj区域成功释放2到3毫安的电流刺激，被试者会产生强烈的前庭反应，即感觉到身体从床上下沉或从高处落下。 而梦境往往是跳楼或跳悬崖。 “吓死老子了，还好是梦……”他摸了摸床板嘀咕了一句后，翻身继续睡觉。 数据采取成功。 【1909号，喷入药剂，对其大脑右侧半球tpj区域成功释放35毫安的电流刺激】 释放35毫安的电流刺激，被试者会产生级的实验感觉--感觉到身体漂浮了起来，飞到空中，甚至从俯视的角度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这种感觉太过虚幻，在影视作品中经常可见，一般都出现在人死之后的镜头中。 之所以是级，因为这也是人类灵魂出窍的来源，也是濒死前很多人会有的感受。 “还好是梦，我还以为自己死了呢？”女孩惊醒后，却再也无法入睡，索性刷起了手机。 数据采取成功。 因为要靠近1090号的出生地，所以竹县用了约莫百来人的数据，其他的全部分散到华国全国，不会有人类发现这是一场实验，无非是那么多人做了个梦而已。 嘟嘟嘟…… 警报器响了起来。 【3000人失败，568人出现了不良反应】 【不良反应包括：头疼、头痒、识物障碍以及头晕等】 毕竟是新款的药物的第一次实验，释放的电量有些不可控，且是释放到tpj这个敏感的区域，导致颅内储出血或猝死的概率，是有的。 很显然，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并不重要，3000个数据而已，将数据收集起来，跟上司汇报后审批了，明日补上人数便是。 人类做这种梦，稀疏寻常，他们根本就不会知道自己成为了试验品。 而失败的这三千个人…… 他们更不会知道了。 因为他们在梦中，就猝死了。 余下568人出现了不良反应，则需要进行下一步加大强度的实验，因为不良反应分程度，而程序也需要数据来显示。 第48章 安顿倩倩 午后。 村里的闹腾可算告一段落，毕竟这湘省的盛夏正午，鸡都热死。 胖子李睡眼朦胧地走过来。 中午一高兴，跟人边吹牛逼边喝酒，喝多了，睡了一觉扎实的。 他甩了甩头，嘟囔着：“做个梦，梦见自己跟r国人干架，尼玛，我被包围了，就从悬崖上跳下去，那下坠感，太真实了，吓死我了！” 眉头紧锁，只觉得脑壳跟里头灌了水一样，痛得很。 看来以后喝酒还是要节制才行，他想。 “老白，你找我？”胖子李走到白其索身边，撑了个懒腰。 白其索转过头，递给他一张银行卡：“三件事，第一，定好明天一早去帝都的机票；第二，定好这十几天我们要住的酒店，位置要靠近学校。” 胖子李看了看银行卡，露出了一丝慌乱，也不怕别人笑话，平时嘴里动不动说什么百万千万的，其实十四万对他来说，也是没有见过的大数目了。 “反正……我跟着你做事，听你的。”他说道。 给与了白其索绝对的信任，又懂得不仗着自己关系好，问不该问的，这么通透的胖子李也是白其索要带着他的原因之一。 胖子李接过银行卡，他从来没有支配过这么多钱，卡拿在手里总觉得不稳妥，于是塞到了兜里，再用手抓着，生怕丢了。 见白其索脚步匆忙往后山走，那边是倩倩的家。 胖子李微微眯眼，精得很的他联想到了些什么，露出暧昧的微笑，随后羡慕地咽了咽口水。 一阵头疼袭来，胖子李甩了甩头，小心翼翼地将银行卡放进了裤兜，又用手紧紧拽住，大步朝着家里走去。 明天就要飞帝都，得抓紧订票了。 自己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 ----------------- 说实在的。 白其索来倩倩家，真的是打算深入聊聊，看看她什么想法。这不能脱了裤子不认人啊，而且也不能怪给次人格，接下来要怎么做，两个人的关系得确定下来，需要沟通的地方太多了。 但总的原则是，做人要负责。 真的是打算纯聊天的，交心的那种。但…… 一晃，外面夕阳西下，红霞漫天，竟已经快傍晚了。 倩倩窝在他怀里，将身子掉过了个头，将头搁到了他的大腿那，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胡渣，浅浅笑了笑：“精力旺盛的人，胡渣就是长得快。” 白其索一时不知说什么，脸竟也红了红，露出了本该就属于他的少年神色来，而这个神色显然与昨晚在谷仓的那个白其索不同。 倩倩歪了歪头：“你好像跟昨天晚上不一样。” 亲密的关系里，女人是敏感的，这一次的白其索跟谷仓里的白其索，虽然同样地勇猛威武，但在很多细节方面不一样。 甚至像两个人。 这一次，次人格并没有出现，白其索的主人格主导了一切。 与次人格的稳重且精准不一样的是，白其索的主人格显得有些笨拙，有着一个十八岁少年应该有的喘息、激动甚至毛躁。 而晚上在谷仓里的白其索显然更冷酷，甚至可以说能感觉到他的谋算，一步步将倩倩带到谷仓，又游刃有余地让她从了自己。 “怎么不一样？”白其索问道。 “温文尔雅之下藏着禽兽的骨血。”倩倩噗嗤一笑：“衣冠禽兽的样子。” 到底是老师，形容得倒是很贴切。 “这次喝了酒吧。”白其索搪塞了过去，心里萌生出一股无力感，其他都好说，次人格根本不受控制。 只是，这种兽化会持续多久呢？ 扭过头看着倩倩，她的确能舒缓自己的痛苦，是兽化的突破口，但这种突破口的效果又能维持多久呢？ 下一个二十天，兽化会再次袭来吗？ 再次袭来的，是更强，还是更弱呢？ 会持续一辈子吗？ 药物总归有时效的，等失去了兽化，是不是就面临着死亡呢？ “都是我不好，害了你。”她的声音很是温柔，甚至带着愧疚。 “怎么会是害……” “你听我说。”一向顺从的倩倩此刻却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头朝着白其索的肚子那钻了钻，像一只温柔的小猫。 白其索看到了她后勃颈处闪着幽幽绿光的图形，上帝的指纹，他伸出手摸了摸，光滑细腻。“我们俩发生的事，我不需要你负责，你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倩倩团住他的腰，将头埋了进去，她的声音带着颤，却坚定。 “我既然做了，就……” “不。”倩倩摇了摇头：“这是为了我好，别人如果知道了，会戳我脊梁骨的。” 一个寡妇，居然勾了省状元，这还了得？ “这倒不用担心，离开这就睡了，我也正打算带着你去帝都。” “不。”倩倩又摇了摇头。 “你不用担心流言蜚语什么的，我会负责的。”白其索一字一顿。 这是真的。 倩倩说她害了白其索，而白其索则觉得自己害了她。她一个本能过正常日子的女人，嫁个普通的人，能把日子过成诗的。 如今却与自己牵扯不清。 但她根本不知道，白其索是觉醒者，而且被那股神秘的力量，不知是何生物的强大的实验室控制着，进行着实验。 这个实验的弊端，如今也能窥见一二了，若只是自身痛苦也就罢了，竟出来个次人格。这个次人格能谋划有度地睡了倩倩，也能杀了她。 毕竟，在谷仓的时候，一度连自己的父亲都准备杀害。 这是一个怪物啊！ “我比你年长几岁，如果我控制住自己，你不会落到这般左右为难的境地的。” “你还有美好的人生要过，有更优秀的女孩，再说了，你对我也不是爱情，不是吗？” “我这里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倩倩边说着，头低了下来。她的声音是那么地恳切，肉眼可见她的自卑，可自尊又让她不想白其索再多说什么，再多做什么。 “我明天就要去帝都。”白其索看着她：“你真不跟我去？” “你明天就去？”显然，倩倩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要离开，一时有些急了。 “对，如果你愿意跟我去，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我看谁敢笑话你。” 这话，让倩倩的眼睛都红了。 她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后，还是摇了摇头：“我生长在这里，不想离开。” 白其索便没有再说话，一个没了丈夫的女人，想法总是会多一些的。 第49章 知识原理 夜晚，倩倩做好了饭。 “爸，我明天去帝都。” “啊，胖子跟我说了，去吧，这些事儿爸也帮不上忙。”李强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夹了一口菜，朝着倩倩竖起大拇指：“倩啊，你这菜做得真不错。” 倩倩显然有些心虚，她只是嗯了一声就进去端余下的菜去了。 “去吧，你啊，是干大事的人，我一辈子都没去过帝都呢……”李强满眼佩服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爸，倩，过来，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白其索这话一出，倩倩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惴惴不安地看了白其索一眼，说道：“好，那……那什么，小白，你帮我端一下这道菜，好烫。” 白其索起身步入厨房，倩倩立刻将他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你要说什么事？我告诉你，你可不要乱说话！” “乱说什么话？” “说……说我们俩已经那啥了什么的，说……说你要负责什么的！”倩倩急得不行。 白其索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倩倩这才坐了下来。 三人坐到了饭桌前。 “什么事？”李强有些纳闷。 “哦，是这样的，我跟倩倩已经发生过实质性夫妻关系了，我要对她负责。”白其索说道。 …… 一时，倩倩和李强愣住了。 “哦，对了，你说我不能这么乱说话。”白其索看了错愕又羞涩的倩倩一眼：“所以，我正式地说。” …… 倩倩只觉得心跳得极快，她下意识地摆了摆手：“没……叔，没……没有的事，我们……” “害羞什么。”白其索不管她，他将衣服聊起来，后背朝着父亲晾了晾，只见后面很多女人的抓痕：“瞧瞧，她给我挠的。” …… 倩倩石化在那。 而李强到底年长那么多，这会子缓了过来，清了清嗓子，看了看白其索，又看了看倩倩，顿了顿后，咧嘴一笑：“你都省状元了，这搁古代，早就另立门户，跟着皇帝办事的大人物，我……我一个庄稼汉，不管你这些事。倩啊，你们自己商量着来。” 李强，出了名的憨厚。 否则也不会养着白其索，给别人养着孩子，这么多年，他被村里人笑话了那么次，他都舍不得白其索。 他心里自然觉得自己的儿子了不起，能找到更好的女人，但却也觉得他儿子的选择，错不了。 娃大了，飞他的去吧。 “但她现在不愿意公开，所以我只跟你说了，你且先不声张。但不声张却不能不给她一个交代的。这么着，我表个态。”白其索伸出手，将倩倩的手握在手里。 只觉得她的手，冰凉，发着抖。 “爸，我们修的屋子要考虑到倩倩的喜好，她喜欢书房，加一间大的书房，还有主卧室大一些，这些你交给她去办。” 边说着，白其索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了倩倩的手里。 “我现在穷，这张卡里没有钱，但我会努力，每个月给你打钱。”白其索看着倩倩，说道。 倩倩噙着泪，没有说话，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拒绝。 只是深深地看了白其索一眼，给他夹了好大一块肉，道：“多吃点。” 如此这般，算是说好了。 ------ 从科学的角度，人能记住另一个人一辈子那一刻，海马体是会像草儿疯长一般，细细的触须将伸得长长的，如同芦苇迎风一般飘扬，而若刻骨铭心，海马体还会将这份记忆转为长期记忆，传送到大脑皮层的其他部位储存。 此后，即使你的关于这一切记忆的海马体被损坏，而且再也无法产生新的陈述性记忆，即使如此，你对他的记忆也已永久保存。 怎么也忘不掉。 正如此刻，倩倩再也忘不了白其索。 “嘿嘿嘿，笑死。”李强打破了这种氛围，笑得浑身直抖：“省状元还能赚不到钱？” 一说到钱，这个乡下汉子眼睛都亮了。 白其索这才发现，他爸又多买了根金项链。 …… 自己崽这么争气，低调？不存在的。 “我会尽全力护你们周全的，尽量安全。”白其索喃喃道。 电视屏幕上播放着某种呼吸类传染病毒又变异了的新闻，呼吁民众去进行第11次加强针，以应对不断变异的病毒。 自从十年前，这种病毒出现在地球上后，引得各国措手不及，好在十年来，疫苗已经十分成熟，只是需要每一年都去打加强针而已。 他们，会用病毒来毁灭地球吗？白其索心想。 盘算了下自己的知识储备，又值不值得冒险一用去解答那些世界难题，以换取金钱从而取得足够的资金呢？ 毕竟，帝都肯定需要一个安全的庇护点，这个庇护点除了有高楼上的，还得有平地的，否则怎么挖地下室呢？ 什么房子在帝都是平地的？ 四合院。 而四合院，均已大几千万上亿元计。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虽然白其索知道自己有一肚子的知识，可这些知识更多是理工科方面的，算几个题目，弄一些代码是很简单，但你说要跟市场挂钩快速变现却缺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经验。 理论知识和经验是不一样的。 譬如，他的知识体系里许多关于南拳北斗的知识，他知道南拳要如何，北腿又该如何，他甚至也用武术人有的身体，从上眼皮就能看出来—— 练武之人，上眼皮总是收缩得很紧，哪怕六七十岁还保持着小伙子上眼皮，所以显得囧囧有神。 可是，你要他鉴定对方耍的是南拳还是北腿，他可以；你要他自己练呢？他却只能打个花样子。 为何？ 内力如何运，理论是理论，而运行是要练的。 没有经验，在这种实战派的领域，理论不过空中楼阁。 哪怕是去企业，你当一个总监，纯理论也是指挥不动一支生产线上经验十足的队伍的，更别说搞管理了。 但你说这么多知识就只能战战纯理工科类方面的？ 那也不是。 知识使人聪慧，脑子够活，而且这理论知识很难，而当你有了足够且正确的知识，再去捞经验的时候，成功率就高多了。 需要的，是时间和机会。 时间，白其索深知没有多少，未来会如何他根本就不知道，能做的就是尽快。 至于机会，先去清北大学找找，毕竟那里云集了大夏国最聪明一群头颅，用他们的脑子做事情，事半功倍。 “他们会不会做类似植入记忆类型的实验呢？”白其索嘀咕着。 记忆，便是经验。 第50章 窑火沸腾【感谢看书不喷书】 【能想到这一层，这1090号真的挺聪明】 【把知识储备和经验区分开来，并且知道可以通过篡改记忆来得到经验，这对于地球7号上的人类来说，本身就是十分瞻前的理念】 【地球6号的好像就没出过这类型人】 实验室的仿生人一边盯着白其索的数据，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植入一份虚假记忆，这种技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相对成熟。通过光遗传技术，将蛋白基因修改后插入人类的神经神经元内元内，让其激活，便让人类得到了一份崭新的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之所以说相对成熟而不是十分成熟，是因为人脑太过复杂，在这方面他们很难做到万无一失。 就拿1090号白其索这个观察对象来说，他的大脑居然在第二次兽化的时候诞生了次人格，保护了主体。 这就是意料之外，对大脑的研究还是没有完全掌握的例证。 白其索，对于颜长官能否得出最新研究，意义重大。 一个小屏幕上，颜长官穿着绿色旗袍的背影很是窈窕，偌大的屏幕上浮现出上千人的数据，而她正在查看，看得出，她既疑惑又兴奋。 -------------------- 密林深处，密密麻麻坐落着几座竹子搭建而成的别苑，炊烟袅袅，三座小型蛋形窑烧起的炉火，让这盛夏的夜愈发地热。 让人奇怪的是，明明是竹林，却不烧竹，而是有一大剁一大垛的松木码起来，湿漉漉的一根根放入窑里。 而放置潮湿松木的地方，立了一张桌子，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窑柴行。 一个穿着古时衣服的男人正巡视着正在顺着河流运送进来的极其潮湿的松木，走到一处没有泡透的松木前，他停下脚步，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叉。 “哎，保柴公，有没有搞错，你给我打什么叉！”工人气急败坏的。 “水没泡透，烧起来爆火星，你不晓得？还打什么叉……按照规矩，这要是让陆帮知道了，直接赶你出去！”保柴公没好气地说道。 蛋形窑，本就是烧柴火的。 而窑里烧松木，最上等的肯定是放水柴，泡透了水的松木烧起来火势稳定且耐烧，是上等柴。 “还有，我们的柴得按天字号的规矩，68寸，一丁点都不能错。你的呢？！”保柴公眼皮子都不抬：“取两双草鞋。” “才给我两千啊？！” 一双草鞋等于一千，规矩是这样。 两人正扯着，只听到窑口响起了钟声，两人立刻停止争执，朝着那边跑去。 “陆帮。” “陆帮。” “陆帮。” 几十个年轻人穿着古时的衣服站成两排，鞠手弯腰，若不是他们都是寸头并非长发剂于头顶，否则还真会以为回到了宋代。 他们都是云林制瓷公司的员工，他们的老板陆龟殷有些古怪的癖好，明明是一家现代的公司却非要按照古代的制度来运作。 就拿那管柴火的来说，可以叫仓库，偏偏不叫，叫窑柴行，好家伙，一下子高大上了起来，连负责审核松木进火的工人都有个很霸气的职位——保柴公。 更别提什么值年、副值年了，也就是老总，副总。 不仅仅是身穿古服而已，从部门到管理，都一律按古时。 而且，执行的是师徒制。 所以，虽然这里规矩众多，去县城也极其不方面，但还是很多人留在这，理由很简单：这里工资高，听说，还能学到制作仿古瓷的技术。 仿古瓷，仿得好，那可就发财了。 “烧……咳咳……烧得怎么样了？”陆龟殷的目光投向了距离最远的那一尊蛋形窑。 这是一尊明末时期才会有的蛋形窑，因为如同一颗蛋一般卧于大地而取此名，如今，在外头是绝对看不到正宗的明末的蛋形窑了。 只是明末时期的蛋形窑烧瓷温度并不高，无论是窑体、内部结构还是烧成制度都不太成熟，所以看上去有些简陋。 一个十六岁的伢子站在窑火门口。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大拇指，又将大拇指按到温热的窑口那，再放到鼻子处嗅了嗅。 “马上可以出窑。”他肯定地说道。 青三两，他的名字颇有意境，出自《江西大志陶书》——有银星者为中青，每斤可得青三两。说的是烧瓷所用的青料提纯。 只是这里的众人只知他叫青三两，是个孤儿，五岁开始就跟着陆龟殷，如今十六岁了，其他一律不知。 他是个很特别的存在，这家公司成立之初，他就在这，从小就练就了一身烧窑火的好本领，每次开窑，他都会守在窑火前日日夜夜，尽心尽力。这几年也开始学着如何制瓷，算是全面发展。 平日里，他虽不跟任何人说话，但脾气尚好，可只要与陆龟殷碰上，他便变得极其暴躁，一副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样。 不过陆帮管人有一套的。 基本只要把这伢子带到房间里循循教导一番，他便老实一阵。 可下一次，虽然没有大吵大闹，眼里对陆帮的厌恶却从未消失。 大家不明白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若是不喜欢又怎的不离职，更不明白的是陆龟殷这么一个讲究的人，怎么能容得下他？ 正说着，四人抬了新瓷出来。 众人围了过来。 “这次仿的是宋瓷，失败了这么多次，也不知这次怎么样。” “温度达不到，不明白陆帮为什么非要用宋代的蛋形窑来烧，用气窑烧，百分之百成功呀。” “你啊，新来的，不知道这仿瓷做好了有多贵吧？值帝都一套房子呢。” 后头的弟子探长了头，窃窃私语。 “为了提高窑内温度稳定性，这次丢了一头猪进去祭火神。”青三两边说着，边搓了搓手，看得出他也颇为期待。 要说青三两的特别，除了他摆明了和陆龟殷不对味之外，就是他的制瓷技术了。虽年仅十六，却烧得一手好窑火。 由他过手的窑火，总是要比旁人稳定些。 这一次，仿的这款宋瓷青三两全程守着窑，几宿未睡，而陆龟殷也来了，可见其重要。 听说以前卖出去过一个，上千万呢，能不重要么？ 第51章 三两窑火 第二卷 天才与精神病患者，其实是一类人，只是有的人实验成功了，而有的人失败了——颜一一实验日记 第51章三两窑火 窑门开启。 青三两的眼里迸发出一股说不出来的神采，对窑火的热情、对制瓷的喜爱，可又伴随着一股子汹涌而来矩矱。 仿佛，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窑门口似的。 而陆龟殷则只是咬了咬牙根，死死盯着窑门，眼里充满了期待。 出来了！抬瓷人抬着，刚出窑门，青三两立刻伸出手整理了下衣物，甚至将头发还抹了抹，上前几步弯腰朝着窑拜了拜。 道：“古礼器尊鼎卤爵之款制，瓜瓤花果象生之神作，拜窑神！” 声音洪亮，极其庄重。 而其他人员也齐齐弯腰，鞠手。 “哎，要不是为了钱，我也不搞这种神叨叨的玩意儿……” “那总比理发店的托尼们开门前跳舞要好吧……” 几个站在后面的人嘀咕着。 陆龟殷的耳朵动了动，脸阴沉了下来，扭过头看着那两人，而一旁的副值年则立刻走了过去，将那两人带离。 那两人走时，一脸懊丧。 不用说，他们被开除了。 青三两虔诚地拜完窑神后，这才站起来往新瓷盒里一看，只见其釉色青中显白，白中显青，色泽如玉，可透出胚胎上雕刻的花纹。 是很好的现代仿宋瓷。 却不是真正的被人称其为“影青瓷”的上好宋瓷。 青三两的脸冷了下来，呼吸也陡然急促了起来，他甚至开始浑身颤抖，再回过头时，满眼的恨意狠狠地朝着陆龟殷扑面而来。 “这人真是，他为主烧的这瓷，失败了瞪陆帮做什么？” “你刚来吧，他一直这样。” “听说八岁的时候就来了，孤儿，一直跟陆帮不对路，你可别惹他，这个人性格特别古怪。” 弟子们议论纷纷。 用宋制的蛋形窑烧瓷，自不比清朝的，失败虽是寻常，早在几年前就不断烧制，失败早已数不胜数，其他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陆龟殷的脸也沉了下来。 他苦笑了下后，打气精神，颤颤悠悠地拄着拐杖，旁边的人连忙搀扶着：“看看，看看问题出哪儿了。” 没想到那青三两却四处找了找，找到了块窑砖后，朝着刚烧好的那一款瓷器猛地砸了过去。 只听得啪嗒一声脆响，顿时，那瓷被砸得个稀巴烂。 “看个屁！”青三两的胸口起起伏伏，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扭过头吼了这一句，之后就这么瞪着陆龟殷。 竹林的夜晚，很是宁静。 旁边几尊窑火正旺，烧得热得很，大家汗流浃背屏住呼吸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咳咳咳…… 陆龟殷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虽然赵骨并没有取他的血，但中了四枪全是兽用级别的麻醉剂，激发了兽化后的老者，本就风烛残年，身体扛不住的。 而青三两并不为所动，甚至根本不拿眼看他，脸上的肌肉绷紧狠狠地说了句：“陆老头，制瓷业烧，两行分离，规矩你不懂？” 陆龟殷冷了冷脸，所有人连忙噤声。 “青三两，你有没有规矩！”副值年上前一步，怒斥道。 “你懂个屁规矩！”青三两面对四十几岁的副值年，丝毫不惧，反而如同被点怒了小狮子一般，指着那人：“你以为你在这里职位是值年，就是值年了？！你哪里来的野骨头，也配当值年？！我呸！” 副值年气得面若猪肝。 在公司，他可是副总，是陆龟殷聘用的他，只是在这里都要用古时的称谓而已，他怎么就不配了？ “还有你，陆老头，你懂不懂规矩？！” 这句话，让众人哗然。 居然说帮主不懂规矩，这规矩不就是帮主定的？ “出窑坏品，一律废弃，当场砸烂，非窑头不可第一时间靠近！这，才是规矩！”青三两显然被这次失败刺激到了，竟嗷嗷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来回踱步，少年的愤怒在夜晚激烈地挥洒着。 而陆龟殷则只是笑了笑，他的笑容甚至很是慈爱，也不恼：“青三两，来，随我去房里。” 还是那句话，这陆帮管人有一套的。 基本只要把这伢子带到房间里循循教导一番，他便老实一阵。 这种大逆不道的伢子，对从小养到大的老人这么不敬，该罚，众人一个个连忙鞠手，立正，纹丝不动。 见这青三两的脸上露出了极度厌恶却又畏惧的神色，却也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陆龟殷往最大的那间竹屋走去。 ----------------- “跪下。”陆龟殷说道。 青三两不跪，拧巴着头，不看他。 “不跪，你知道后果的。”陆龟殷又说道。 青三两出现了一丝慌乱的神色，看向了陆龟殷，动了动唇后，依旧不跪。 陆龟殷上前一步，他的嗓子眼里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仿佛一只鱼吐泡一般，嘴巴里也散发出了股子腥臭味。 伸出手拍了拍青三两的肩膀，青三两眼底漫上死死畏惧，手握成了拳头，都说越是年少便越不惧死，这话不假。 看得出，他虽然畏惧，却并未投降，那脖子反而梗得更硬。 这时，电话响了。 “陆老，现在说话方便吗？”赵骨的电话。 “方便。” “白其索明早去帝都，我们的计划只能暂停。”赵骨的声音透露出遗憾。 就在刚刚，林严在林沁墨手机的班级群里看到了这个消息，他的好友胖子李晒了明早去帝都的机票。这让林严无比恼火，好不容易赶上白其索二十天发作一次的兽化，这个时候的血液效果最强，如今却失之交臂。 而赵骨也很是郁闷，如今就剩下一管子兽化剂，行动再不开始可就露馅了。 “距离开学还有两个月呢，这白其索怎么提前去帝都了呢？真是意外。”赵骨眉头紧锁，说不出的郁闷。 陆龟殷想了想：“你把他的航班号告诉我。” “你要……”赵骨欲言又止。 “嗯。”陆龟殷点了点头。 “好，我会安排。”赵骨说完这句，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陆龟殷想了想后，看向青三两：“收拾东西，去帝都。” 听到这句话的青三两，眼底一下就亮了，他抬起头，甚至朝着陆龟殷走了几步：“去……去那吗？” “你表现，就去，表现不好，就不去。”陆龟殷说道。 边说，他边从瘫到了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后，一身的虚汗冒了出来。本就惨白的脸，此刻看着更是无一丝血色。 这话，仿佛具有极大的杀伤力，比要了他的命还可怕，听到这句话的青三两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后退了一步后，握紧的拳头松开了。 随后，拿过一个张毯子，轻轻地给陆龟殷盖上后，老老实实去收拾东西了。 第52章 洞庭麻雀 次日，机场休息室。 胖子李看着偌大的宽敞的头等舱休息室，再一回想自己以前坐的那仄逼的火车座位，不由地感叹：“有钱的快乐真是想象不到啊。” 其实，也不过是另辟了块地方，布置了这么个空间，弄上几张宽大舒服的沙发，再摆上一些吃的喝的自助。 其实，人们是没坐过沙发，还是没喝过那几种茶？抑或是那点子面包蛋糕的很稀奇？都不是，但就这么一个空间，却切切实实把人仿佛分成了世俗的三六九等一般。 别说，这坐头等舱的，看上去的确要比挤公交车的光鲜亮丽多了，还看到几个漂亮的美女。 胖子李再一看自己，虽然出门的时候翻出了最好的新衣服，可最好的也不过是便宜货，偷偷看了眼墙壁装饰镜子上的自己一眼，觉得这气质也确实不如人家。 人家就有那么种悠然轻松感，但自己到底第一次来这种高档地界，看着总有些局促，而一局促，自己本就不好看，更显猥琐。 他直了直身子，余光看了眼白其索，见他虽与自己吃的同一脉水，此时却淡定得很，有那种得闲饮茶的气质，比其他人要多许多不外张的气质。 所谓不外张的气质，莫过于儒雅。毕竟也不是有钱的就有气质，有好几个一看就把土豪二字写在脸上一般。 他的确跟我不是一个阶层了，胖子李心想。 这不是世俗的金钱来划分，而是骨子里的东西。 凑了眼白其索手上的本子，见密密麻麻全是他看不懂的数学算式，可白其索却沉思其中算得不亦乐乎，胖子李眼里弥漫上些许疑惑，又下意识打量了白其索一眼。 说起来，胖子李自然是有很多疑惑的，但他没问，一句都没问。 “崽，你说那白其索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真是奇怪。”那日晚上，他父亲如是说。 “虽然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一定要珍惜这份祖荫。”胖子李如是回。 “祖荫？” “对，他是省状元，那就是文曲星下凡，在古代那就是大官，我能跟着他混那都是祖宗庇佑，所以做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的嘴。” 别看胖子李成绩不好，但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精。 知道什么叫洞庭湖的老麻雀吗？就是什么妖风都见过那种，看似普通，却能在波涛汹涌的湖面里灵巧地躲避、旋转、飞翔。 胖子李虽算不得老麻雀，却也是个极其机敏狡猾的洞庭湖麻雀精，他缺的只是各路妖风，让他见识见识，翅膀长硬而已。 这一点，白其索是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之所以带着胖子李，一方面是这是绝对的自己人，而另一方面，他相信他的眼光，这只有着蜂窝煤一样心思的洞庭湖的麻雀，只要盘上妖风，便能扶摇直上九万里，助自己一臂之力。 在老家，人情才是最硬通的货币，若不是这一份打小长大的人情在，他能有机会跟着省状元打天下？ 这不是祖上积德，是什么？ 胖子李闭口不多问白其索一句，并且用通俗易懂的道理让没文化的李父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咳…… 白其索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 一分钟不到，他手边就多了一杯热水和一个小梨子，胖子李轻轻敲了敲桌子：“还有半小时就上飞机。” 还有半小时，胖子李的眼开始不停歇地往其他人身上扫。 隔壁桌位的人，那一手的珠宝戴着，一看就知道是没啥文化的有钱大姐，手里拿着个手提袋子，里头一些大米的资料，和人打着电话，一口的北方腔。 家里卖米的，胖子李做出了判断，随后摇了摇头。 卖米这生意，这会子没法效仿，毕竟这要地，地这玩意儿，没人领入门不好做。 再往前一桌，那女的扎着个很随意的马尾，拿着笔记本狂敲，戴着个耳机一副很牛批的精英模样，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胖子李踱步走到她身后瞄了一眼。 见她死死盯着屏幕掰着手指头算着什么，屏幕上写着粉丝，131人，订阅69…… 淦，穷码字的死扑街。 咋还来坐头等舱了？再一看放在旁边的票，哦，经济舱升上来的。 这活儿不能干，也没法干，又穷又累，也不能去勾搭问问，到时候一勾搭，这穷码字的反倒要自己打赏，那可真是…… 偷鸡不成蚀把米…… 胖子李立刻远离那码字的，走到了另一侧。 这时，他停下脚步。 余光看到一个人，不由地，胖子李后退了两步，打了个寒颤。而让这只洞庭湖麻雀会有这种极其强烈想要躲避的感觉的原因—— 这个人，看上去一副死人样。 约莫六十出头，戴着个黑色帽子，帽子下露出的头发竟全白了，嘴上叼着雪茄，皮肤惨白惨白的，再一看他的目光，有些涣散，拿着个手帕不停地擦嘴角，仿佛那老有口水似的。 村里迷信，说过的，遇到第一感觉就有死人样的人，得远离。 晦气。 看了眼时间，准备登机了，胖子李拿起箱包，余光却发现那个死人样的老人，似乎盯着这边。 下意识地，他打了个寒颤，只觉得瘆人得很。 “老白，你看那人，晦气。”胖子李嘟囔着。 白其索顺着他手偷偷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见在后面位置一个老头，看上去一副饱读诗书的老先生做派，但给人的感觉也如胖子李所说的那样，仿佛跟了个死神一般，阴沉沉的。 可随着登记的提示传来，他站起来却又似乎朗健，朝着外处招了招手，见远处一个约莫十四五的孩子，拧巴着头，青春期反叛那样式的，很不情愿地走到这老头身边。 “这孩子看着怎么也一副……”胖子李皱起了眉头。 寻常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那股子青春劲头，他倒也不是没有，甚至能感觉到这娃娃应该从小就搞体育，身子骨挺好，只是他那眉宇之间却也藏着副苦大仇深的气韵。 怎么说呢。 跟有人杀了他全家似的。 “这两人，我们得离远点儿。”胖子李敏锐地嗅到了这两人身上的不同寻常。 洞庭湖的麻雀精，嗅到了湖里来的第一股妖风。 第53章 你在逗我 白其索虽面上没什么变化，心底却也对这二人警惕了起来，开启了嗅觉听觉视觉。 这老头身上，确实有股子死人味。 这味道不是胖子李说的感觉，而是真正的嗅觉上的味道——淡淡的，细细洗过澡却还是能闻到的腐烂的气味，掩盖在男士香水之下。 这味道跟那眼镜男身上的不一样，是很自然的老人的味道。 白其索目光下移，落到了那老人的手指上，心头震了震。 只见他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看上去极其诡异的扳指，这年头戴扳指的本就不多，更别说这扳指的形状是一条蛇，吐着蛇蕊坐落在青铜材质的底座，环圈则有镂空的虎，这种造型充满了一种图腾感。 这跟某博物馆镇馆之宝诅盟场面青铜储贝器看上去似乎同出一脉，白其索飞速地搜索着脑内的知识储贝，得出了这个结论。 只是那镇馆之宝的青铜储贝器那可是西汉年间的玩意儿，距离现在都两千多年了，那这老头手上戴着的与之看上去与之同袍的戒指到底是不是真的，白其索所拥有的理论知识无法判断不说，这就算是要鉴定也得需要拿在手里细细地查看。 这得真专家才行，纯理论者，没戏。 这要是真的，那这老头可不是一般人，价值连城的东西就这么戴手上。 -------------- 不得不说，大夏国到底还是奉行着艰苦朴素，比起国际航段的头等舱能单独一个窝来说，他们仅仅是两人一隔断，当然了，位置还是大一些，能睡。 但即便如此，胖子李显然还是很高兴。 这可是他第一次坐飞机，一上来就头等舱体验，乐呵呵地拿着手机拍了一通后，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看得入神。 只是无语的是，胖子李定的位置居然是一前一后，并没有跟白其索在一个隔断。 “我想靠窗。”胖子李解释道。 第一次坐飞机，而且头等舱，他想靠窗也情有可原，白其索耸了耸肩，罢了。 坐下，摊开本子，继续计算。 正算得出神，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女人走了过来很是礼貌地问道：“不好意思，先生，请问能换个座位吗？” 白其索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无情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坐飞机，想靠窗。” …… 那女人明显没想到白其索这么回答，愣住了。 过了一两秒后，她显然有些生气，嘟囔了句：“不换就不换，说什么自己第一次坐飞机啊……” 哪有第一次坐飞机就坐头等舱的？ 她往后走了一个位置，走到胖子李那，又问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请问能换个位置吗？” 胖子李正朝着窗外看得不亦乐乎，听到后头也没回头直接摆了摆手：“我第一次坐飞机，想靠窗。” …… 黑短袖女人哽住了，一时还真是不知如何接话，无助地看向了走过来的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背心，紧身牛仔裤的女人。 只见那女生约莫十九、二十岁，可身上却有种别样的女人才会有的风情，与稚嫩交织在一起，很是漂亮。 黑短袖女人摊开了手：“没办法，钟勤，这两排的都不愿意换。” 钟勤？ 听到这两个字的胖子李猛地回头，两眼放光。 果然，眼前这个女生身材凹凸有致，一头秀发扎了个双马尾，性感与可爱并存，这不正是现在正当火的宅男女神钟勤吗？ 而宅男喜欢什么？ 肤白貌美大长腿，脸清纯，身子欲。 记得这女生在女团成团夜的时候，靠着宅男们一票票投上去，当时胖子李还啧啧地吞口水，说过这种女人要是能谈谈，那得多爽。 没想到，居然在飞机上遇到了。 “哇，是要跟钟勤换啊？”胖子李接了一句，再看刚刚跟自己搭话的那黑短袖，看模样，应该是钟勤的经纪人。 那经纪人听胖子李这感叹，立刻来了精神，连忙问道：“是啊！你认识我们勤勤吧！” “当然知道，那个什么花朵女团成员里，就她最显眼，宅男女神嘛，以后会大红大紫的。”胖子李见了美女，自然巧舌如簧，边说着，边伸出手。 钟勤顿了顿，也伸出了手。 这钟勤的手，可太软太好摸了！那么多宅男都想摸一摸，居然让老子摸到了！胖子李喜得眉毛都飞到了头顶。 “能不能……给我签个名？”胖子李一顿找，突然想到白其索在算题，一个俯身就抢了过来，指了指胸口的衣服。 钟勤靠近。 一阵软香袭来…… 妈呀！这是不是可以炫耀钟勤摸了老子的胸？！哎，失策了，早知道应该说签裤子上的……胖子李心想。 刚签完字，他又麻溜地把手机相机打开，凑了上去。 今天钟勤并没有化妆，虽然很好看，但不带妆的情况下公司一般是不允许拍照的，只是…… 经纪人看了眼胖子李靠窗的座位，点了点头，递过去墨镜。钟勤的嘴角微微上扬，礼貌地冲着胖子笑了笑，同时戴上了墨镜。 胖子李麻溜地凑上前，拿着手机咔嚓了一下后，伸出手拍了拍坐前面低头猛算题的白其索：“你拍不拍！” “不拍，把笔快点给我，别打扰我做数学题。”白其索回答得实在是干脆，头也不抬，把手伸到头顶。 胖子李将笔递了过去。 钟勤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透过厚厚的墨镜，她偷偷地看了眼白其索，见他果然低头算着题，别说想和她拍照了，看都没看她一眼。 拍完后，胖子李马上开始发朋友圈，能和明星拍照，又是头等舱，好家伙，这发出去别人不羡慕死？ 哈哈哈哈哈…… 他笑出鹅叫。 “那，请问你可不可以跟她换个座位呢？她有点头晕，一直以来喜欢坐这边的位置，可是我们没有订到……”经纪人指了指白其索身边的位置：“我看你跟这位好学的同学是朋友，这样你们也更方便一点，谢谢了喔。” 很显然，如果跟这女明星换了位置，那他就坐兄弟白其索的旁边，也方便；而女明星坐他的靠窗的位置，他还能卖钟勤一个人情。 “呃……”胖子李站了起来。 “谢谢谢谢！”经纪人开心不已：“真的感谢！” 没想到胖子李只是提溜了下裤子，色眯眯地上下打量了钟勤一眼后又坐了下去：“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坐飞机，想坐窗边，不换。” …… 胖子李甚至说完后就扭过头看着窗外，一副请勿打扰的贱样子。 搞笑，你一个女明星雾里看花的人情算个屁？ 让我兄弟能跟女明星坐一排，不香？ 胖子李甚至准备好了手机，打算到时候偷拍一张发朋友圈，再嘚瑟一次。 …… 经纪人许是没见到过这么贱的人，这他娘的不是搞笑吗？逗谁呢？手也握了，名也签了，照也拍了。 居然不换？ 你在逗我吗？ 经纪人的脸垮到了鞋面上。 第54章 天降大礼 “没事。”钟勤倒看上去很是随和，只是淡淡摆了摆手坐到了白其索旁边。 她余光偷偷看了看坐自己旁边的这个男人，也就十八九岁吧，倒很是壮硕。 让她稍微有些失望的是，以往自己和别人一排，只要是男性，总会对她笑脸相迎的，倒不全是她是艺人的原因，而是她确实很美。 若不是美，又怎么会从几万名报名者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了十二名成员女团的榜首呢？ 而白其索别说笑脸相迎了，他甚至眼皮子都没抬，一直低头计算着什么，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学题，看上去可不是很简单的那种，还写了好多英文。 不由地，她投过去些许佩服的神色。 数学，是她最畏惧的学科了。 她的粉丝就有一句戏言调侃她：为什么钟勤那么美？脑子换的。为什么钟勤身材这么好？脑子换的。 憨批大美女是也。 不过显然，此刻的白其索对美女没有任何兴趣，美女哪有数学题好玩？真是。 而让胖子李郁闷的是，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来了一个人，正是那个有死人气质的老者 不过胖子李是个人精，虽然他感觉不对劲，但面上还是保持了基本礼貌，老人手里有个袋子，他年纪大了，手抬不太起来，放不到舱盒。 “哎，孩子。”老头朝着跟着自己那孩子招了招手。 却见那孩子将脸别过去，佯装没看到。 “嘿，这熊孩子。”胖子李站了起来，心想这娃真欠揍，长得牛高马大的，见着老爷子弄不上去也不来帮忙。 胖子李虽然觉得这老爷子一副将死模样，觉得晦气，但基本的礼仪是有的，他立刻将老人手中的袋子接了过去：“放上面吗?我帮你。” “谢谢您啊。”老人微笑着开口：“烦请小心点，真是麻烦了。” 这一开口，倒是让胖子李觉得他那种阴森的感觉冲淡了不少。 见这个老人衣着讲究，中式的长褂，龙头拐杖，最独特的就是大拇指上的扳指，一看就是个大腕儿。 只是这大腕儿，身体应该不大好，眼袋垮下来，发青发黑，嘴巴也有种乌感，可靠近了仔细一看他身子骨，又觉得有些强壮，甚至比胖子还强壮。 又弱又强，这种强烈的反差伴随着他的咳嗽，带来的就是诡异。 “您老这是去哪儿？”胖子李看了他一眼，将顶上的舱门打开，下意识地晃了晃袋子，并不重。 “哎，带孩子去墓地。”老人边回答，边捂着口罩又咳嗽了起来。 …… 一听到墓地，总觉得不太舒服。胖子李的脸抽了抽，指了指后面那十六岁的少年：“带那个小孩吗？” “不是，带这个小孩去墓地。”老人指了指胖子李手中袋子。 …… 胖子李低着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袋子，下意识又晃了晃，里面有个盒子。 …… 手底一凉，敢情自己此刻提溜着骨灰？！还是个孩子的骨灰？！ 得，真他娘的晦气！ 又不好丢了，胖子李飞快地将袋子放入舱盒里，闷闷地坐了下来，他显然有些生气，本想说点什么，又一想怕得罪了头顶这个小鬼，真是…… 扭过头，看着窗外头。深深吸了口气，今天天气不错，看着蓝蓝的天空，胖子李心里却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种铁鸟，到了天上出了故障，那可真的神仙也救不了自己了。 又一想自己刚刚还摸了骨灰袋子，愈发觉得烦躁。 “孩子，不高兴啦？”老人坐下来后，笑眯眯地：“觉得晦气？” 他倒是挑得明。 “没，我要休息了。”胖子李虽然心里烦得很，但脸上还是带着微笑，只是后脑勺对着这老头。 “来，给。”老人从头里掏了掏，掏出个圆溜溜的像围棋一样的东西，递了过来：“我们老家有规矩，碰了骨灰的，得一块玉来辟邪。” 一听有东西得，胖子李立刻回头，见老人的手心中那块小东西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了，色沁乌绿。 “那怎么好意思呢？”胖子李麻溜拿了过来。 往下看了看，见那老头手提着的小小黑塑料袋里放着不少这种玉。玉这种东西，贵贱一线间，想来并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玩意儿。 “谢啦。”随手塞进了口袋。 “你帮了我，这是你该得的。”老头笑了笑。 “您贵姓？” “免贵姓陆，陆龟殷。” “好名字，这名字一听就有文化有内涵。”到底是拿了人东西，胖子李拍起马屁来顺畅：“我叫李有钱，爷爷你喊我胖子就行。” 哈哈哈哈哈，陆老笑了起来，“这名字也很有内涵，有钱有钱，大俗便是大雅！” 会说话会说话，胖子也笑了起来，两人一来二往，相谈甚欢，胖子李便不觉得他一副死人样了。 “老先生，您带这么多玉，是做玉生意的吗？”胖子李问道。 此时的他，对如何做生意最感兴趣，能坐到头等舱的人，应该对怎么赚钱很有经验，好学多问总是没错的。 “不是，玉我不懂的，这是朋友送我的一点小东西，他拿这些跟我换了个瓷杯。”老头边说，边从随身带着的包里又掏出了个小瓷杯：“我做瓷器生意的。” 那小瓷杯着实精致。 大小就跟喝白酒最小的那种二两杯一样，可整个模样那是天壤之别，只见釉色淡绿沁雅，虽无纹饰，但越无纹饰，对线条要求也就更高。 怎么说呢。 胖子李没文化，虽没有半点花里胡哨的花纹，就那么一个普通的杯子，可一拿出来，他就觉得高级得很。 “你要吗？我送你。”老头问道。 “哎呦，那怎么好意思，我们非亲非故的，这一看就很贵。”胖子李将手伸了出来，伸得长长的。 …… “给。”老头确实大方，直接递给胖子李。 胖子李小心翼翼地拿过来，又做样式在嘴边喝了喝：“嘿嘿，这东西拿着喝酒，有腔调啊！” “那当然了，这可是给死人做的东西，自然要做得用心点。”老头接话道。 …… …… ------------------- “回见。” “回见。” 随着飞机的落地，胖子李与陆龟殷相互道了个别，他推着箱子凑到白其索跟前：“我跟你说，这一躺我知道了两个赚钱的门路，一个是……” 身后的陆龟殷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都说老人的目光会有种知天命的淡然，而眼前这个老人的目光则不仅仅有知天命的淡然，还有中国暗流在其中涌动。 若你在清晨去过湘省的洞庭湖畔，看不到边的湖水，宁谧却藏着汹涌，而他的目光也是如此。 宁谧，却暗藏汹涌。 任你什么麻雀，扑腾去吧，都飞不出这片湖。 第55章 短兵相接【谢不冷不高盟主】 拐了个弯，白其索停下脚步，“那个玉，我看看。” 其实在飞机上他就闻到了异样，只是他足够稳得住，不动声色。 “哎，老白，你懂玉吗？”胖子边说边摸了出来，玉这种东西，好坏得要有经验才能辨别。 白其索并不懂玉，但知识体系里有不少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他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搓了搓，虽不十分肯定却大致判断出来，这可能是一枚仿古玉。 “啊……仿，假的啊？”胖子李心凉了半截：“我就说嘛，那么一大袋子玉呢，能多贵？” “如果真的是仿古玉，我不知道市场价，但是这个做得精致，恐怕也值点钱。”白其索迎着光看了看。 大脑里浮现出关于仿古玉的知识。 先寻得一块玉，再把玉抛光到乌亮的时候，放入梅杏干水中煮几天，然后在表面涂以血竭、地黄、红土、炭黑、油烟，再用火烤，使色侵入内部，擦拭干净，再放入油、蜡锅中沁油…… 胖子李一听这架势，立刻紧紧握在手里。 这么复杂的工艺，听上去就很贵。 “市场价我不知道，但做得好的仿古玉，应该也需要个大几千吧。”白其索心里没底，毕竟他只是有一些理论知识，并无实战经验，也无市场经验。 胖子李脑子一嗡，跳了起来，立刻放下肩膀上背着的包，“等等！那这个呢？！ 陆龟殷说了，一堆的玉才换这么一个小杯子，可他一听是死人用的，就这么丢包里，可别压坏了。 还好，拿出来的时候完完整整的。 白其索拿起来看了看。 “看上去，像是四百多年前的杯子，但是做得这么好看……估计值不少钱。”说到这，白其索抬眼，正好看向拐弯处的陆龟殷。 从这个老人拿出玉的那一刻，其实白其索就闻到了不对劲。 那块玉上，有极其浓烈的兽化时分泌的体液的味道，胖子李自然闻不出，但白其索的嗅觉要嗅到，毫无障碍。 又是个同类。 很明显，他是冲着自己来。 而更明显的是，这个人与眼镜男不同，眼镜男充满了恶意，而他释放的是善意——给东西，且保留了玉上兽化时的体液味道，其余那一堆玉却干干净净，这就是提示。 他是谁，找自己又做什么。 “要不，我晚上去拍卖行问问？”胖子李掏出来个册子，这是刚刚陆龟殷递给他的，“这老头真有钱，做瓷器营生的，我得打听打听，看看怎么赚钱。” 白其索从他的手里抽出册子。 嗅了嗅。 册子上也有淡淡的兽化的味道。 上写晚上七点半开始拍卖，白其索将册子团在手心揉碎，抬起眼，追踪着那老头的背影。 ------------------- “去墓地，那地方可不就是墓地吗？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进去啊。”青三两走在陆龟殷身后，没好气地说道。 一个小辈对这么一个晚辈如此无礼，但陆龟殷却似乎习以为常，他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停下脚步：“青三两，我是快死了。” 青三两紧咬着压根，恶狠狠地瞪着陆龟殷，手握成拳头：“那很不错啊，我等这一天等几年了！” 陆龟殷顿了半秒，眼里闪过万分的空。 空到没有悲哀，没有惆怅，甚至没有被人诅咒的痛苦，过了一会儿，他笑了笑，慈爱地看着他：“我又何尝不是。” “你别假惺惺，你这一套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青三两的牙齿都咬得咯咯响，双眼骤然通红，他上前一步一副要打陆龟殷的模样。 陆龟殷的脸色变了变。 下一秒，青三两畏惧地止住脚步，他心中浮现出陆龟殷之前说的那句话——如果你不听话，就不带你去那了。 于是立刻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着实是皮笑肉不笑。 其实陆龟殷变脸并非因为青三两，而是觉得背后似乎凉飕飕的。能让他觉察到了自己被什么猛兽盯住了的感觉，猛地一转身。 这次转身可不是老年人的做派，虽然他大致将至，但有危机感的时候还是体现了兽化者的能力。 力度大到，连风都在他身边旋了起来。 一旁的青三两露出了既畏惧又厌恶的神色。 陆龟殷抬起眼，看到了白其索迎面而来的目光。 他的目光亮了亮，很短暂，一秒钟不到，可这个时间足以让同是兽化者的陆龟殷看得清楚——白其索的眸子，外圈黄色，而内有一层薄薄的绿雾，像极了蝇眼。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往后退了两步。 若不是死死地抓住拐杖，铁定摔倒了。 “他的能力果然远远超过林严，超过所有一代觉醒者。”陆龟殷心想，目光本能地躲避，不敢直视。 而身体则不可控制地驼背、屈膝。 这是猛兽面对更强壮的猛兽，屈服的反应。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合作而已，我有很好的低调赚钱的法子，想着您现在应该极需要钱。”陆龟殷以极小的声音说道。 “合作？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踪我，还谈合作？”白其索微微往后，也用极小的声音回答，小到就在他旁边的胖子李根本听不到。 这句话一出，不可控制的心惊胆战让陆龟殷的身体剧烈地抖了起来，他的身子佝偻地愈发地厉害。 啪嗒一声。 他的拐杖也丢到了地上。 “你……”一旁的青三两愣住了，看向了白其索，脸上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色，却并没有扶住陆龟殷。 噗通。 陆龟殷跪到了地上，朝着白其索的方向。 “我真是臣服而来，绝无半点恶意，甘心追随您！”陆龟殷颤颤巍巍讨好的声音传到了白其索的耳朵里。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眼底的黄圈绿点闪了闪。 体内血液涌动，肌肉膨胀，而这一次他并不疼痛，反而有种异样的爽感，那种征服同类的爽，第一次席卷而来。 与上一次打服林严，不同。 白其索说不上哪里不同，只觉得舒畅。 而胖子李则愣了愣。 “哎，那老头怎么了？我刚刚就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大病，是不是病发作了？怎么跪地上了？”他抬腿就要过去，到底是有了一面之缘且还收了人家的东西。 啪。 白其索下意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上前。 啊！！！ 胖子李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脸色煞白，白其索连忙松开了手，却见胖子李的胳膊，断了。 就这么耷拉了下来，一晃一晃的。 扑通。 180斤的胖子，直接倒地，晕了过去。 尿，从裤子里渗了出来，淌了一地。 第56章 无人敢问 胖子李很快就被推到了医院，该医院最有名的骨科专家急忙赶来，亲自问诊，事无巨细。 他的骨，断得很是古怪。 骨的断裂，多由外来暴力或肌肉的强力牵拉致骨的完整性或连绩性遭到破坏所致。有闭合性和开放性两种。 前者皮肉不破，骨折处不与体外相通； 后者有伤口通至骨折处，因有感染可能，故病情较为严重。 临床表现为局部瘀肿，疼痛，畸形，压痛，骨擦音和纵轴扣击痛等，患者也可因突然受伤，疼痛和出血而发生休克。 “很显然，这位患者属于前者——由外来暴力导致骨的完整性遭到破坏，皮肉不破，骨折处不与体外相通，剧烈的疼痛让身体启动了保护机制，从而晕迷了过去。” 医生看着片子，说完这句后，要实习医生出去，并带上门。 白其索看了眼片子，他明白医生的困惑。 什么样外来的暴力，会让胖子李的骨头断成被手抓断的痕迹呢？ “不过……”医生笑了笑：“既然是陆老的朋友，我是医者，只管治病，不问闲事。” 说着，他嘴巴朝外面努了努：“他们也不会多问的，放心吧。” “辛苦了，刘院长，麻烦得开个专间。”陆龟殷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这人居然是院长，这可是帝都最有名的私立医院，能进来看病的，非富则贵。而能让院长亲自来，可见陆龟殷得极其富贵。 “喂，小武，还有专间吗？没了？”刘院长拿起电话，皱了皱眉头：“想点办法。” 这家私立医院来看病的人，比公立医院自然少了许多，普通间还是有的，但专间却很紧俏，毕竟有钱人也多。 “想不出办法？办法是人想的，都满了，你就把个把可以出院的，先搞出去嘛。”刘院长紧了紧眉头：“对了，要大窗户的那种专间。” 大窗户的专间，往往是会被富人中手头更宽裕的人定下。 啪，刘院长挂了电话。 “放心，今天没专间，我盖都给你盖一个出来。”刘院长笑呵呵地，站了起来：“我亲自手术，不会有问题的，你们现在就可以往专间那边走，那边安排了人接待的。” 可见他对陆龟殷极其重视，生怕怠慢了贵客。 而陆龟殷则微微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看了白其索一眼，道：“白同学，您看，这样安排可还……还满意？” 刘院长的脸色惊了惊。 认识陆龟殷四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卑躬屈膝。 “谢了。”白其索说道，这句是真心的，不管这老头有什么样的盘算，总归是让胖子少受很多苦。 “不不不，应该的，是我的荣幸，我的荣幸！”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陆龟殷喜出望外，他甚至激动得手不断地在拐杖头上搓来搓去。 刘院长愈发吃惊。 认识陆龟殷四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激动，而且还以为一个孩子激动——在六十岁的刘院长眼里，十八岁的白其索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而白其索目光再一次落到他大拇指上，那枚青铜扳指质感厚重，诡异非常。 方才那一幕发生得太突然，白其索启动了兽化能力与陆龟殷对话，却见胖子李要往他那走，下意识地他就抓住胖子胳膊。 还好只是启动了听力视觉和嗅觉，力气没有启动，否则可就不只是骨头断那么轻松了。 本不想与那陆龟殷有什么干系，他不喜欢这种认识方式——我在明处，你在暗处，令人反感。 再者，白其索不是那种被人讨好一下、奉承一下就能改变内心想法的人。 但事发突然，考虑到就算是救护车立刻到，怕是也去不了最好的医院，毕竟救护者属谁家的就给你拉谁家；去了，也没那么快给你治疗，排队缴费七七八八；这大晚上的，约不到最好的医生。 说白了，在这大帝都，人轻言微。 当时，陆龟殷立刻就跑了过来，说道：“我有车，且就在机场下等着，还认识最好的私立医院，能请他们最好的骨科专家。私立医院保密性会好很多，李同学的这个伤……若是给陌生的医生看，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陆龟殷卑躬屈膝，甚至怕这番话让白其索不舒服，于是解释道：“我不是说您没有这些能力，而是说毕竟这地方您第一次来，而我卧这都一辈子了，自然比您熟悉许多，能效劳，是我的荣幸。” 白其索看着地上晕迷脸色惨白的胖子，若是自己疼就也罢了，不吃陆这一套，但自己朋友这么痛苦…… 冒点险也不算什么。 不得不承认的是，六十岁的陆龟殷在安排方面确实老练。 机场不仅仅一辆车接他，而是两三辆，可见他早就给白其索也准备了车辆，只是没想到胖子李的受伤仿佛天助一般。 果然是最好的私立医院，以最快的速度拍片、抽血、推进手术室。 全程，他都有条不紊。 而刚刚这个刘医生应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的，衣服扣子都没扣好，还以为只是骨科医生，却没想到还是院长。 “如今能让刘院长亲自问诊的骨科患者，那可不多。” “毕竟陆老是隐形富豪，神秘得很。” “隐形富豪可比榜单上那几位厉害多了。” 门外，小护士们窃窃私语。 陆龟殷是他们医院有名又极其神秘的会员，听说医院里那几台大机器都是他捐赠的，好几个亿呢，眼睛都不眨，而几大院长也受了他捐赠不少项目基金。 只是陆龟殷以前来得很少，老爷子身子骨硬朗得很，最近这两年眼看着身体似乎一日不如一日，有种江河日下之感，便来得颇多。 他最信任刘院长，每次都是刘院亲自安排。 正聊着，见门开了，小护士们纷纷噤声，却见刘院开门后，一个少年走在前面，刘院陪着笑在一旁，而最神秘的顶级会员陆龟殷则哈着腰，跟在少年的身后，极其小心和卑微的模样，让人瞠目。 那少年是谁？ 自是无人敢问。 第57章 虽大但快 三室两厅的‘单间’，拥有最好的看向号称这座大夏心脏的城市的视野。 前一位客人应该是刚走，房间内还弥漫着紧急打扫的消毒水的味道，好在刚刚搬进来的鲜花能让空气闻着没那么难受，而胖子李躺在病床上已经做完了手术，此时，睡得正沉。 医生说，麻药还过半小时就醒了，这会子会出现幻觉，实属正常现象。 既然是尊贵的患者，护士小姐姐自然一直轮流守着，只是不知道胖子李到底出现了什么幻觉，手抓着护士小姐姐的手就往被子里拖。 “这边还有两间卧室，不过如果你住得不习惯，可以去附近的酒店，或者去我家也行。”陆龟殷说道。 坐在沙发上的十六岁男孩一脸机警地瞪着白其索，像一只虽是会跳起来随时伸爪子的野豹子。 “这个是……是我徒弟，不大懂事，您不必理会他。”陆龟殷微微笑了笑，再扭过头看向青三两时，眼阴脸冷。 青三两连忙收回瞪向白其索的目光，将头别了过去。 “我问你几个问题。”白其索面向陆龟殷：“你别耍花样。” “是。”陆龟殷站了起来，弯了弯腰。 “直起腰说话，我可不是你主子。” “是。”陆龟殷连忙直起腰，却又无意识地缩着脖子勾着背。 这人似乎到了兽化的后期，动物的本能让他很难在另一个比自己强大太多的雄性面前太过张狂。 勾着背，是他认为目前最安全的姿态——方便白其索发怒时，他能以最快的速度跪下，表示臣服。 “你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从林严的嘴里知道您的，但与您见面，的确是在飞机上才是第一次。” 又是林严。 “不过不是林严安排我来，我是自己想跟您见个面，想投诚。”陆龟殷边说着，无意识地，他的腰又哈了哈。 “投诚？” “对，我被林严控制住了，我希望投靠您，只求百年之时，体体面面不受迫害。”边说着，陆龟殷举起了手，将袖子撸了起来。 只见他手臂内侧，皮肤极其干裂如同枯枝，里面看着渗着血，却又没血滴下来。干湿交界，如同太极，很是可怕。 林严身上也是如此，白其索心想着，上前一步，刚刚伸出手。 陆龟殷一下跪到了地上，将手臂高高举起，方便白其索触摸。 “我说了，站起来说话，你怎么跪下了？” “白……白同学，你……你还是让我跪着吧，这样我自在。” …… 白其索低着头，见这陆龟殷身子颤巍巍的，看不到他的表情，余光却见那青三两偷偷将头别过来看了一眼，见其跪地上后，那少年的脸上浮现出极其厌恶的表情。 可看向那少年时，少年却只是冷冷的，又别过头去，似乎不敢释放任何信息给他。 白其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找不出症结所在，在这种状态下，必须看到对方的表情，才安全。 眼前这个人兽化了十年，又与同样兽化了十年的林严认识，想必能从他身上打探到不少消息。 “少来这套，站起来说话。”白其索冷言道。 陆龟殷只好又站起来。 白其索得到了几个信息，第一，他的血是兽化病毒感染者最渴望的解药，不过与其说解药，不如说是兴奋剂——延长兽化时间，让自己活得更久些。 这就意味着，白其索不可能隐藏太久，就像那唐僧一般，人人都想吃肉，这天下到底有多少人感染了兽化病毒有未可知，而第二代觉醒者都进入了最高级别兽化病毒，是都会死亡的。 那么，求生的本能会让这些感染者一旦发现了他，便会扑上来。 光这一点，就很操i蛋了。 这让白其索原本所想的闲时饮茶品黄昏，有贤妻笑问粥可温的梦想，在不可预料的力量裹挟下，变得很难实现。 而更操i蛋的却远不止如此。 “林严也是兽化十年，就开始步入死亡周期的吗？” “是。” “从兽化开始，到感觉到步入死亡周期，要几年？” “约莫……第一次兽化后，约莫五年后就能感觉到自己步入了兽化末端。” …… 也就是说，哪怕是会被兽化病毒感染者追着杀戮取血，而他搏命反抗的日子，也不过五年而已。 五年后，他便会像林严、陆龟殷一样开始进入死亡倒计时。 白其索听到这，只觉得内心涌起一股悲凉，这种悲凉的尽头，是无力。 “如何感受到的？”他问道。 问到这，本畅所欲言的陆龟殷却开始欲说还休了起来，扭过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别过头去的青三两，一脸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下方。 …… 白其索呆了那么一两秒。 他感觉到了不安，想听详细点。 “三两，去隔壁房间不许出来。”陆龟殷看出了这一点，说道。 青三两翻了个白眼，倒很是听话，去了另一间房间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了。 “您别看我六十了，可兽化病毒这东西厉害啊，那……二十天的爆发周期，需要女人……”陆龟殷说到这，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约莫五年后，这方面的时长就突然不行了。”说着，陆龟殷幽幽地叹了口气，但最后笑了笑：“不过，我老了，本来就不行，还多了五年比小伙子还厉害的日子，已经很值得了，想来这方便倒没什么遗憾。” “多久。” “五年。” “我是说，五年后，时长多久。” “十秒。” …… 十秒？！ 或许，是因为陆龟殷老了吧，他想。 “都是这样的，林严也是，你也知道的，我们男人很重视这个，我和他交流过，不过他比我年轻，能撑到十四五秒，你更年轻，相信五年后撑到二十秒，甚至三十秒也是有可能的！” …… 算算，现在18岁的白其索，到了23岁就只有三十秒钟了呢。 虽大，但快。 白其索抬起45度角仰望着天空，不让眼泪掉下来。 -------------------- 【人类之所以无法发展得更好，便是考虑这些无用的事情太多，时间有那么重要吗】颜长官皱了皱眉头，为人类这种粗浅的思维感到悲哀。 繁衍，时间越快越安全。 【三十秒钟吗？这时间太长了】颜长官听下翻看白其索数据的手，歪着头用手敲了敲桌子【要力争降低到三秒钟才行】 这可真是个有趣的实验呢。 第58章 两种悲剧 白其索只觉得没劲透了。 人世间有两种悲剧，一是万念俱灰，一是踌躇满志。 巧了，这两种悲剧都让白其索摊上了。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向了外面，这帝都看着也没什么好，万家灯火将那么美的月都淹没了。 又一想，这狗i日的月也是假的。 淦！ 好吧，十秒淦，骂起来都似乎没什么勇了。 白其索胸中涌出一股怒火，烧得他血脉膨胀，焦躁难耐，而站在他身后的陆龟殷则眼底漫出畏惧之色，只见围绕白其索周遭，有一股腾腾气流，压抑、愤怒、周旋。 而透过衣服，他看到了这少年的背后有一个很奇怪的图案，随着他的怒火，光隐隐从衣服里投出来。 陆龟殷开启了能力，透过衣物的空隙，他看到了白其索强壮的手背上浮现出来的是号称上帝指纹的曼德勃罗特集的几何图形。 “奇怪，为什么我和林严都没有这个图形。”陆龟殷眼里弥漫上畏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却又肉眼可见白其索周遭那股气流淡去，恢复平静，白其索回过头来，眼里没有了刚刚的绝望。 甚至一点点失望和惧怕都没有。 这让陆龟殷极其震惊甚至不敢相信，他一潺潺六十老者，哪怕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都瑟瑟发抖，这十八岁稚气少年知道自己五年后就开始步入死亡，居然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消化了情绪？！ 白其索冷冷笑了笑。 他的眼前浮现出自己父亲李强蹲在田头，叼着烟，满眼羡慕地看着其他人吹牛聊天，看得出他很想也来上几句，可又怕别人习惯性地笑话他，于是嘿嘿笑着，摸了摸头。 活着，就很好了，父亲如此说。 从小，白其索便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淡定和城府，这里面一方面是天性，而另一方面则是命运弄人。 若你的父母也早亡，只能靠着继父过活，小小的你眼看着继父因为养着你成为了村里的笑话，你也会有这般淡定和忍让之城府。 活着，就很好了，他心想。 既然只有五年的机会，那就只能改变自己原来的计划，顺应天命了，不做无谓的拉扯，加快步伐让老父和倩倩在自己离开后，依旧能在末日来临之际，活得比他人好，他人久，也便是了。 到时候…… 若兽化吞噬了我所有人性，便自行了断吧。 蝼蚁之人，死，又有何惧？ ------------ 哒—— 久违的清脆的声音传来。 再睁眼时，躺在了有些陌生的器皿里，与上一次的器皿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器皿内有许多的管子，大大小小地通往外面，侧眼看过，旁边一排的人也都在器皿中。 一个个，脸色惨白，看上去似乎没有了任何生命特征。 【tpj区异常标本取样，开始】机器的声音冷冰冰的。 几个圆形的机器移动了过来，刚行至器皿中的头上方，头便一颗颗被吸了上去，就这么咕噜一转，头皮撸了下来。 滋滋滋…… 轻轻的声音，短暂而有力。 头骨被锯开。 一个长长的软管探了进去。 【这tpj的药物死亡率太高了，目前失败的脑干数据不够，再试一次】大地之母的声音传来，震得白其索耳膜都疼。 【再取千人，注入药物】机器人回道。 突然，空中浮现出近千人躺在床上睡觉的画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要取贴近1090号基因的数据，千人太少，取万人，年龄跨度尽可能大】颜长官说道。 贴近我的数据？白其索只觉得头皮发麻。 正想着，1090号的数据浮现在了空中，这些数据都是一些奇怪的符号，白其索看不懂，但他却能穿过这些数据，看到后面浮现出近万人躺在床上睡觉的画面，其中，多了不少刚刚出生的婴儿。 万人，分成了十批，一千人一批，只见人类肉眼根本看不到的生物萤虫飞入了这些人类的鼻孔处。 第一批，千人在睡梦中同时颤抖了下，看上去似乎是梦到了跳悬崖一般，随后同时死亡。 又一批…… 不用问便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了找寻白其索为什么能突破兽化病毒，而被实验的。 白其索的眼底瞬间红了，尤其是看到小婴儿从奶睡正酣到面如死灰，不过一两秒，可见药性极强。 他不怕死。 但怕别人因他而死。 大脑里储存的知识知道他们或许是在做obe实验，也就是离体体验，但为何tpj区域数据跟自己有极强的意志力有关，却不得而知。 不是一个维度的知识，自然不明白高智能人的知识体系建造。 可虽不明白，活生生的人一个个在眼前死亡，却是摸得着的。 “等等！”白其索突然喊了起来。 他看到了第三批里，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肥胖的身体此时正躺在病床上，手被打了厚厚的石膏，此刻睡得极憨。 “操你娘的！等等！那是我兄弟！”白其索喊了起来，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的喊叫。 对了，他们不是人，他们是什么？是创造了万物的神的神。 眼看，生物萤虫喷入药物已经到了第二批，再过不到十秒就轮到胖子，这让白其索顿时陷入极度的愤怒。 而愤怒，是无力的，巨大无力感袭来的同时，白其索只觉得一股畏惧疯狂地涌入，随之，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陡然兽化。 【颜长官，1090号自我兽化成功】机器人的声音传来。 【到底还是颜长官有经验，让他陷入极度畏惧下，自我兽化】 【是啊，这样他的杏仁核数据才能取得完美】 仿生人研究员赞叹不已。 何谓恐惧。 对于一类人来说，恐惧是死亡的代名词；而对于另一类人来说，恐惧，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很显然，白其索这种人根本不怕死，若是怕死，他在第一次兽化的时候数据就不会那么特别。 那么，他会不会最恐惧亲友因他而死呢？ 运气不错，如此看来，白其索的确属于后者。 这一波万人实验，既能取得新药的新数据，又能取得白其索因为恐惧而自我兽化后的数据，一举两得，值了。 只是…… 颜长官盯着屏幕上此刻疯狂兽化后的白其索，又看了看他不断翻滚的数值，微微皱起眉头【他的杏仁核数据为什么还是没有异常呢？这太奇怪了】 调用和恐惧情绪密切相关的大脑核团——杏仁核，毫无变化。 明明很恐惧，可又与控制恐惧的杏仁核无关。 这就说明，白其索拥有着一颗独特的、实验室也创造不出来的大脑。但为何会形成这样的大脑，找出其中缘由，变找出了为何他能分裂出次人格的原因，这是颜长官要研究的。 只要研究出来，将是举世瞩目的科研成就。 好机会，可遇不可求，颜长官露出了微笑。 第三批生物萤虫，飞向了人群。 第59章 生死对调 生物萤虫朝着胖子李飞了过去，与此同时，白其索的数据突然发生了变化--他的恐惧指数，激增。 实验室的仿生人纷纷抬起头看着起舞的数据，鼓起了掌。 人类是缺陷杂生的低等智慧物种。 他们从生到死总是会被各种各样虚无的情感羁绊，儿时需要母爱、父爱；少年时期需要爱情；到了中年了，又想要儿女，终于老了，却又变成了小孩——从自己的孩子身上索取爱。 甚至他们还需要所谓的文化来滋养，还为了一个虚无的国家发生各种战争。 【启动一级数据记录模式】颜长官的声调微微高了高。 一级数据记录模式，已经整整半个纪元没有启动过了，实验室的仿生人瞬间进入了极其高效的状态。 这说明，1090号的已经成为了颜长官实验项目中最重要的一环。 【恐惧指数9999】 【恐惧指数——】 【恐惧之术——】 读不出的数据，说明已经超过了人类所能记载的最高纪录，也就是说，当萤虫飞入白其索的朋友李有钱的鼻孔前那一瞬间，他达到了兽化最强度才能产生的恐惧指数。 颜长官则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在她的指导下，白其索最致命的缺陷已经暴露了。 【恐惧指数0】 【恐惧指数0】 【恐惧指数0】 突然，数据那疯狂地闪动着红色的警戒灯，奇怪的是，在萤虫飞入胖子李鼻孔之前，白其索的恐惧指数上升到了爆表状态，但真的进入了后，他的恐惧反而瞬间消失了。 【奇怪，他的次人格出来了吗？】颜长官问道。 【没有，依旧是他的主人格】 实验室安静了一会儿。 镜像上的白其索，兽化陡然停止，他不再恐惧、愤怒、甚至仿佛胖子李的死，与他无关一般，只是静静地躺着，两眼放空。 【白其索】颜长官喊了句，声音微微急促。 【让他活过来，我只说一次】白其索缓缓开口，他没有求饶，声音中也听不到痛苦，亦并无命令之感。 只是非常平静地说着，仿佛述说着极其寻常的一件事一般。 颜长官其实可以让胖子李活过来，正如当时让米老头活过来一样，人类是有一次重启的机会的，但她有些好奇。 【理由】她问道。 【你这种冷血动物，没有高级的情感，我跟你解释不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们做实验再动我身边的亲友，我会让我的数据，消失】这话，是拿命在威胁。 而且看得出，白其索很有底气。 能动用这么多人来做实验，仅仅是为了自己一个数据而已，那说明重视程度很高。 白其索站在他们的角度，用一个普通人类换重点对象，值。 【你在威胁我？】颜长官轻蔑地笑了笑。 而白其索并无应答。 不，准确地说，是用理都懒得理你，回答了她。 【我可以篡改你的记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意思就是，只需要激活一些小小的神经元，将它们与另一个新的事件建立联系，就可以改变对原始事件的记忆】 【我想，你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应该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找到其他故事的神经元，激活，注入体内而已，不难】 颜长官的声音缓缓回荡在实验里，那么自信，那么游刃有余。 而白其索依旧无应答。 只是这么静静地躺着，看着天花板，毫无表情，他的各项数据也毫无波动，仿佛一切细胞都静止了一般。 仿佛，颜长官放了一个屁。 颜说的这些，白其索自然也想到了，他们完全可以篡改自己的记忆让自己遗忘这件事，这种技术他们肯定有。 但…… 既然自己的大脑如此独特，实验室肯定要考虑到篡改记忆的风险——只要开颅就会有风险，不是吗？ 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 让自己的数据愈发独特，让这个冷血的女人愈发好奇他为何如此冷静，白其索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呼吸、神情。 他知道，这是他兄弟胖子李最后的机会。 只要过了这一关，他的亲友都保住了。 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颜长官的声音也没有再响起，胶着的状态持续了一小会。 【好，你赢了】颜长官的声音传来。 她也并没有撑太久，毕竟她不像人类一般，要考虑面子里子七七八八的低等情绪，她不过是计算了下得失。 只是说出你赢了这三个字的那一刻，似乎有些火气。 【将死亡名额转移】她命令道。 --------------- 哒—— 回到了地球。 不，是地球7号，一个试验品而已。 白其索没有说话，快步走到胖子李的房间，见他睡得不怎么踏实，身体一抖一抖的，便伸出手推了推他。 “卧槽，老子以为跳下悬崖了，原来是做梦！”胖子李惊醒。 呼…… 白其索微微松了口气。 “那狗娘养的机场，怎么偏偏落下个东西打到了我的手，真是倒霉。”胖子李郁闷不已。 白其索一听，明白了。 看来，实验室篡改了他的记忆。 陆龟殷并不知道白其索刚刚被召唤回了实验室，他只是觉得这个小伙子的目光似乎变了，从愤怒，到冷静，再到现在的虚无，不过几秒之间。 正想着，只见白其索转过身，缓缓开口：“我们合作。” 突如其来的同意，让陆龟殷大吃一惊。 “啊？！” 他甚至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将耳朵侧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做出这个动作之后，他的脸沉了沉—— 自己竟还没有一个少年沉得住气。 白其索抬起眼，看向陆龟殷。 这陆龟殷虽佝偻着身子，卑躬屈膝的，但目光沉稳内敛，如同那湖一般，看似风平浪静却暗藏汹涌，能用十年时光打下如此大财富帝国，也非凡人之辈。 不容小觑。 不过，陆龟殷的目光只与白其索短暂相接了一刻，他便立刻垂下了眼。 因为白其索的目光，似海，且是晚上的海，你看不到边探不到底，远远地见着，如同恶魔一般。 “是合作，并不是归属，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别人簇拥，更不喜欢什么追随者这般东西。”白其索上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我保你，林严不敢再来欺负你，而你，教我赚钱，赚隐形的钱。” 一席话，让陆龟殷的泪夺眶而出。 噗通一声，他再一次跪到地上。 无论白其索如何说要他起来回话，也不理，只是嚎啕大哭了起来，只是他的哭声与人类不同。 呜嘶呜嘶呜…… 呜咽中夹杂着气泡的声音，仿佛一条溺水的鱼，诡异悲呛又阴森。 白其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 无所谓了，就在刚刚胖子李差点死了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或许，自己最初的想法就是错误的—— 总想着赚点钱，弄几个房子，安全地度过这一生。 那么多人，整整一万人，站在操场上可是乌泱泱的人群，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仅仅是为了他的一个数据而已。 这是股巨大的涌流，在这股涌流之下，他已无法逃脱，只能被裹挟着往前。 “去你烧瓷的地方吧。”白其索说得到：“我看看。” “你怎么知道……”陆龟殷眼底很是错愕。 白其索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笑了笑。 这有什么难的？ 身上的窑火气息再加上他自己刻意透露出的其他信息，一比对，就出来了。 第60章 生死有命 车辆行驶在帝都的大街上，车载收音机播放着新闻。 “刚刚，dho女子团体的队长钟勤被紧急送往医院，此刻正在抢救中。” “哎呦，这小姑娘很漂亮的，可惜了，我儿子很喜欢他。”司机嘀咕了一句。 白其索没说话啊，只是眼前浮现出他同意对调的那一刻，与胖子李对调的那个人的身影来。 一个少女，很是美貌，刚刚泡完澡光着身子溜到床上沉沉睡去，她太累了，甚至连从机场下来后的箱子都还没来得及整理，摊开来，东西散落了出来。 看得出，她刚下飞机，很累。 钟勤，便是代替胖子去死的那个人。 这个女人…… 白其索微微眯了眯眼。 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容貌甚至只有侧面，之前在飞机上的时候，他一直在计算着数学题，虽然知道坐过来的是个明星，但并没有想过要与她交谈。 记得她还好奇地侧过头来问了一句：“你在算什么呀。” 当时的白其索有些不耐烦，因为这样打扰到了他计算，于是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未作答。 钟勤见他不理会，很是尴尬，不过她本就是底层出生，可能也习惯了这样的冷遇，毕竟当你在底层的时候，漂亮与否对刷盘子之类的工作并不会起到多大的作用。 “不好意思啊，打扰了。”她连忙道歉。 而白其索只是淡淡笑了笑，甚至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 低头，点开新闻看了看，又看了看评论。 19岁，农村出来的，因为漂亮尤其是性感，在女团拉票中总是能吸到宅男的目光，此刻，那些男生纷纷担忧着，祈祷着。 这么年轻，应该只是累了晕过去了吧。 xx公司，为什么让我们的妹妹那么累！ 希望妹妹减少接下来的活动！ 评论区甚至没有人讨论到‘死’这个字，毕竟这距离19岁精力十足的少女来说，着实太远了，而且她出生农村，出了名的皮实。 手机屏幕黑了，白其索收起手机看着窗外。 他不用看接下来医院外记者的报道就已经知道，其实她送去医院那一刻，已经死了。而死亡原因自然会归咎到猝死。 刚刚入行的小姑娘，刚刚能吃上这口娱乐圈的饭，好不容易能赚大钱让自己过上截然不同的生活，就在这么一个平常的夜晚，毫无征兆地离开了人世。 她，又有什么错呢？ 正如其他9999人一样。 偌大的大夏，一晚上死亡10000，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一路无言。 白其索觉得憋闷，这股憋闷如同黑夜里的潮水一般，一阵一阵地涌起，却又最终被黑暗拉回，生生地憋着，无处释放。 ---------------- 远离帝都的西面，有一处工业区，只是发展得不太好，密密麻麻的，停了不少。 不过工业区往里头，倒存活了几家烧瓷的。 说道瓷器，都绕不开景烟镇这座巍峨的高山，到底是底蕴足，存活的这几家烧瓷的，都是老作坊了。不过现在国家不让砍伐，所以大家大多烧的气窑。 其中一家，盘子最大，也最具特色。 这儿的员工都穿古时的衣服，连部门都按古时的来定，听说是做精品仿古瓷的，这东西难度很大，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行当，不过利润虽很大，却也烧钱得厉害。 而显然，这家主人有钱，常年人声熙攘，气窑轰隆作响，忙忙碌碌，与周围一派荒芜形成鲜明对比。 此时，作坊内静悄悄的，深夜十二点，都回家了。 地上有两个圆，一个外圆，里面一个同心圆，∠bpd的平分线与bd的交点e、∠apc的平分线与ac的交点f与i三点共线，而枪则在adbc四处。 赵骨仔细核算后，拿起拖把将地上画着的同心圆拖干净，门外有车驶过，吓了她一跳，连忙躲到一旁听了听动静，还好，车是路过而已。 这是林严设计的杀人几何图形，她葫芦画瓢而已。 “弄好了吗?”林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极其地冷酷。 “嗯，p点就在窑口喝茶的地方，最东边那个座位。”赵骨点了点头，边用耳机电话，边将手套脱了下来，丢到了附近的垃圾桶。 “药推上了吗？这款麻醉没有任何气味，但药物要推足，只要推足了，他绝对会倒下，我验证了很多次。” “推上了。”她的眼底有一丝丝慌乱，但声音却很镇定。 “推上了？”林严的声音透着疑虑：“那你为什么听上去心跳那么快？” 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她的心跳，林严开启了超能力，这让赵骨立刻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 林严是不会出现在这附近的，刻意多在距离这十公里的酒店，且在下风向，就是怕白其索闻出来，而让赵骨去布置场地最合适不过。她是正常的人类，洗了澡换了衣服，加上有窑火，她身上闻不到兽化者的味道。 只要将白其索带来这，坐到那喝口茶，一切就都结束了。 “好，你现在去东边，那里有车在等你。”林严说道。 “老公，我想也在这附近，好吗？” “不行。” “可是我担心你。” “不用担心，这麻醉剂是最新的，只要他在那喝茶，是绝对不可能逃脱的，再说了，我们十几个兽化者，他今晚，跑不掉。” 赵骨沉默了一会。 “老公……我担心你。”她还是纠缠。 许是心情好，又许是赵骨难得地这么撒娇，他都很多年没有听过她撒娇了，喉结上下动了动。 “那好吧，陆龟殷在附近有房子，一会我要司机送你去，你……你洗干净。”林严的声音透着贪婪。 捕获了白其索，他的血能让自己的兽化舒缓好些年，而兽化时，是需要女人的。 “嗯。”赵骨在电话里的声音透着一丝丝舍不得：“老公，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后的赵骨，扭过头看了眼空空的针筒，里面无一滴药。 随后，她低头飞速地给陆龟殷发了信息：已部署完毕。 ----------------- 与陆龟殷一起计划除掉林严，是一年前的事了，且是赵骨主动提出的。 “你真的决定杀了林严？”陆龟殷问道，虽是问，但他并不吃惊。 陆龟殷的兽化并没有林严厉害，能力没有他那么强大的同时，受的折磨也会要小很多。身为一个当时五十几岁的老者，他拥有了哪怕是人类小伙子都无法匹敌的能让女孩愉悦的能力。 他知道，区区一个女人，是远远不能满足需求的。 也知道兽化后期，是不会对一个女人有发自内心的留恋的，本能会让人去追寻更年轻、更青春、更适合繁衍的身体。 赵骨身上的伤痕累累和越来越黯淡的眼神，述说着她这些年的遭遇。 “一年后，等沁墨考完考试，一切就该结束了，他兽化越来越进入末期，再不解决他，会给孩子带来大麻烦的。” 赵骨异常坚定。 成年人最大的悲哀，是护不住自己的孩子。而她这些年尽了全力，没有护住，但她得护住她孩子的命，护住她孩子的名声。 再拖下去，便不受控了。 “等机会吧。”陆龟殷点了点头。 他又何尝不想逃离林严的控制？里应外合，只等一个机会。 而如今，机会来了。 用白其索之力，除掉林严，必定万无一失。 第61章 计划周全 “你不用紧张，马上一切就都结束了。”陆龟殷的声音，很是慈祥，甚至让赵骨想起了去世了的爷爷。 “嗯。”赵骨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在离开这座陶瓷作坊的那一刻，她回过头看了看，甚至有些不放心，再一次折回。 几何算式没错、位置没画错、p点没有放置错。 枪里的麻醉剂也是空的。 按照计划，白其索坐在p点，不碍事，被打中了也不碍事，因为里面没有药，可林严却不知，他会在白其索被击中的瞬间狂奔而来，十公里而已，只需要十几秒都不到。 林严，在正常的状态下都百分之百打不过白其索，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陆龟殷。 但如何让白其索杀了林严？ 必须彻底激怒他，才行。 如何彻底激怒呢？那自然是发现自己被设计，他一定会被激怒而反击，且疯狂反击。 林严若死了，那白其索自己也只能逃亡，至于被不被捉住都不是那么重要了，最起码林沁墨就安全了，彻底地安全。 如此这般，没了林严，没了白其索，也就彻底脱离了这些觉醒者和兽化者。虽然没了父母，但她成年了，读大学了，还有一大笔遗产。 她，会活得好的。 路口停了一辆车，赵骨快步开了车门上去。 只见车内两个黑衣大汉虎视眈眈，拿着黑袋子将她一罩…… ———————— 地下室，燃了一个小小的夜明灯，四周封闭着。 赵骨晕晕乎乎地睁开眼，惊恐地看着四周，见这么一间不到十平方的小房间里，还蹲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 那男孩的眼睛，像鹿，充满了悲伤仰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青……青三两？你怎么也在这？” 她知道这个男孩，陆龟殷一手带大的，听说烧得一口好窑火，不过脾气性格不大好，挺难管。但陆龟殷这人慈爱，一直带着，听说是最寄予厚望的徒弟。 “你……你怎么也……也关进来了？是林……林严识破了吗？”赵骨有些惊慌失措。 “是陆老头。”青三两冷冷笑了笑，充满了无奈：“你居然会相信他？” “陆龟殷？！”赵骨摇了摇头：“不，他没有欺骗我的理由，他……他也想摆脱林严，想得体地死去。” “他才不是陆大当家。”青三两眼里迸发出恨：“真正的陆龟殷，在帝都那戒备最森严的精神病医院，离园精神病医院，他是弟弟，陆龟常，一个兽化者而已，他根本没有陆大当家拥有的关于制瓷的任何经验和技艺。” 没头没脑的话，让赵骨陷入混乱中：“你……你在说什么？” “蠢女人。”青三两扭过头，不再看她：“他为了钱，连自己的双胞胎弟弟都能害，怎么可能为了‘得体’二字，不要自己的性命？” 说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还以为出了个厉害的觉醒者，能杀了陆龟常，救出我那被控制了多年的大当家的，这下好了，你这个蠢女人。” 离园精神病医院？ 赵骨知道这家医院，只要家里有精神病患者的人，谁不知道这家？鼎鼎大名如雷贯耳，能住进去的都是关系户，这里面云集了最优秀的精神科医生，也云集了最离奇的精神病患者。 最难的病患，才会送往最专业的病院。 “你……你是说，真正的陆龟殷，是……是精神病？”赵骨陷入了混乱。 而青三两极其烦躁地转过身，面对着墙壁蹲了下去。 “这白其索身体强大有个屁用，脑子里都是屎，这会子天罗地网一布置，他插翅难飞。” “还有你那没脑子的老公，也被蒙在鼓里，也不想想，二三十岁的人跟陆老头斗心机，简直是以卵击石。” “本来以为不用两三年就能耗死他，这下好了，送上门的新鲜血液，等他控制住白其索和林严，又能多活几年。” “我可怜的大当家……” 青三两，嘟囔着，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 “陆龟殷，你制瓷多少年了？”白其索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问道。 “十年了。”陆龟殷答道。 “是成为觉醒者后，开始的？” “对。” “你拥有关于制瓷的记忆吗？”白其索扭过头，看着他。 介于陆龟殷是兽化者，再看他做的是古瓷的营生，能将这营生做得这般厉害，估计是被注入了关于古时制瓷的记忆。 而记忆就是经验。 只有经验和知识并存，才能做出真正的好古瓷。 他十年前才开始做，自然不可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经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被篡改了记忆，实验而来的记忆形成了经验。 搁专家来说，这叫开窍。 就做一个行当的人，突然开窍了，一下子顿悟了，其实，也许只是被篡改了记忆，只是有的自我知道，有的不知道，有的篡改得少，有的篡改得多。 陆龟殷微微犹豫了下，笑了笑摸了摸胡子：“有一些，但并不多，多是景润镇宋代制瓷的一些不过几十年有余的记忆，不过在这现代要过上好日子，也够用了。” 景润镇，水土宜陶，天下闻名。 “几十年的记忆……具体是那一段时期？你是什么身份？”白其索又问。 “具体……明代洪武二年左右。”陆龟殷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有明一代，至精至美之瓷，莫不出自景润镇，我拥有当时景润镇白家的第三代传人白展的记忆。” 白其索没言语，脑海里盘了盘他所知道的这段时间的制瓷知识。 明代洪武二年，朝廷在景润镇开始立御器厂，正式成为了天下窑器之所聚之地。 “那你知道丘乙大吧？”白其索问道。 陆龟殷挑了挑眉，看得出，白其索在试探他，微微一笑定了定神：“当然知道，他是窑户家的一个做手，浑家是杨氏，擅长描画。这乙大就做瓷坯，浑家描画，两口子在当时蛮厉害的，对了，就住在冷巷里，白府的对面。” 白其索听罢，便没有再言语。 脑海里不断地检索着景润镇的知识，几十本的历史知识融会贯通后，得出结论——陆龟殷所说的这段历史，没有任何差错。 甚至这个丘乙大，他记录在极其冷门的一本历史书上，若非真的拥有那个时间段的记忆，是很难知道的，而浑家姓甚名谁则更冷门。 浑家，便是妻子的意思。 历史上记录一个做坯人的妻子，并有名字，极少极少，若非真的记忆里认识，是说不出来的。 除非，他拥有白其索一样的p46级别的知识储备，而很显然，他没有。 看来，陆龟殷属于自我知道被篡改了记忆，而且记忆篡改得比较多的那一类。 白其索放了放心，一抬眼，见车辆驶入一片很是荒凉的工厂，远远地能闻到窑火的气味。 “到了。”陆龟殷笑道，车一停他便率先下门，拄着拐杖快步走到白其索这边，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您看，这是我在这边的一个小作坊，小是小了点，做出来的东西倒是很不错的。” 抬头，见偌大的四合院院门上一块牌匾。 上写：白府。 “进去喝口茶，再带您看窑。”陆龟殷笑道。 “好。”白其索点了点头。 第62章 心机深沉 陆龟殷虽说这是个小作坊，但一进去便觉不同。 这哪是小作坊，太谦虚了。 进门偌大的石头屏风，再往里拐便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上挂着不少名家的画，只是不知真假，细看下面的字样，便知这些字画都是以器换器得来的。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这些字字画画的，我也不懂，就图一乐呵。”陆龟殷笑呵呵地指了指其中一幅骏马图：“这个用了我一个好宋瓷换的，听说如今这字画涨价了，也不算亏。” 这骏马图是一大画家的手笔，算下来也得几百万。 再往前走，白其索停住了脚步，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只见墙壁上弄了一块放爆玻璃，而玻璃器皿内挂着一个方块的青铜平板器壁，底座上卡了一根短短的青铜尺。 青铜器壁刻：治五气，设五量，抚万民，度四方。 白其索着实惊讶：“这是量天尺？！” 玉皇大帝，俗称老天爷，上管天，下管地，四面八方主宰一切，而他手里拿着的，就是量天尺，代表着一切律令。 早华夏历史的早期，帝王们总会制造一把量天尺来以示敬重神灵，极其难得。 “传闻这是商鞅方升同等规格的尺子，这是真品？！”白其索难以置信。 如果这是真的，好家伙，这放任何一家博物馆那都是镇馆之宝的级别，这陆龟殷比他想象中还要有钱。 陆龟殷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这仿古瓷这么赚钱吗？”白其索诚心发问。 这一行当，他有的只是一些理论基础，并且没成体系，对这其中市场更是不太明白。 “仿得越像，越值钱。”陆龟殷说到这，笑了笑：“而我，是完完全全知道那古人是怎么做的，不但是像，我的，就是古瓷。” 白其索若有所思。 若是能搞瓷方便的营生，倒是很好。毕竟别人要研究那古瓷，得失败不知多少次，甚至搭上几代人的经验，可陆龟殷就不一样了，他拥有的记忆让他经验十足，失败的概率大大降低。 再往前走，见墙上贴着公司的架构。 最顶头写着窑帮二字。 窑帮下方写着：三窑九会。 “这不是景润镇古时的架构吗？”白其索扭过头：“你的记忆里，这些架构全部都存在吗？” 只要是制瓷，便绕不开景润镇这座巍峨的高山，而三窑九会这就是典型的当年景润镇的风采。 千年窑火，万尊窑，烧得那半边天都红彤彤，引来万世朝拜。 窑帮，是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陆龟殷微微眯了眯眼，仿佛陷入了记忆里，脸上露出遗憾之色，指了指墙壁上架构：“不过那都是过往了，现在我这么设置，也只是让自己舒服一些而已。” 陆龟殷的公司，员工一律身穿古时的衣服，而职位也按古时，甚至烧做两业也按古分开，倒很有特色。 但毕竟不是古时，如此这般，只觉得很是凄凉。 想来，那古时偌大的窑帮，三窑九会，各大公所各司其职，风风火火的江湖之色，的确令人向往。 “现在我们华夏之窑，大不如前了，隔壁那小r国的窑是亚洲地区卖最好的。就拿日化瓷来说，他们是高档货，我们摆在路边十块钱三个。”陆龟殷摇了摇头。 日化瓷，通俗地说就是老百姓日用的瓷器。 平日里白其索倒不觉得，毕竟华夏是陶瓷之都，陆龟殷这么一说，细细一想，的确也是。这高端瓷器，华夏有不少，但是你说高端瓷器做成日化，打出国际品牌，还真是…… “来，喝茶。”说着，两人步出长廊，走到了一个院子里。 院子有一棵百年榕树，遮天蔽日的，冲着老树，这房子就价值不菲，树底下摆着汉白玉制的桌椅，很是雅致。 “老李，上茶。”陆龟殷朝着后面喊了句。 白其索细细闻了闻，这四周到处存在着淡淡的各种人员的气味，便可知白日里这地方确实在制瓷，气窑此刻正开着，火还呼呼的，里面放了瓷，能闻到一股子特殊的烧瓷味道。 除此之外，没有闻到或听到兽化者的气味。 竖起耳朵听了听，后面厨房附近显然有个员工宿舍，不过里面的人并不多，估计主要是守夜和守火的员工。 其中一个人听到陆龟殷的声音后，将烧好的水倒入了水壶，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不多会，后院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头，穿着一身粗布衣服，长发盘于头顶成剂子状，半弓着腰，将烧茶的壶和燃着火的小炉子置于树底下的桌椅上。 “新到的茶，帮主，请吧。”他鞠了鞠手，说道。 说完便退下了。 别说，还真让白其索有种身在古代的感觉。 唯一有些除夕的是这老者虽然身穿古装，却没有那种骨子里奴仆之感，加上半夜被喊起来，似乎有些睡眼朦胧，恭敬之心浮了些，不怎么真。 不过这陆龟殷看着比较和善，又是在现代，自然不会像古代那般苛责下人，也不会体罚之类的，这现代人自然也不会有半挂铜钱换一身奴骨的气韵。 “坐吧。”陆龟殷指了指凳子。 来宾，自然是上座。 而上座，恰好就在p点。 “好。”白其索并没有怀疑什么，点了点头走向了p点，坐了下来。 --------------------- 四个点，静静驾着四支枪，而麻醉剂就在枪桶里，陆龟殷安排了人刚刚满上，无色无味。 就这个剂量，一支就足以迷倒三只猛虎，四支…… 管你多厉害的兽化者，都只有倒地上抽搐的命。 陆龟殷是个老谋深算的。 他又怎么会只想着体面地死，而不想着活久一点呢？赵骨真是个太善良的女人，这才会沦为棋子。 他要的，是让林严和白其索厮杀的时候，将二人都捕获。 就在这个杀人图形的后面，还有一把枪驾着，只等林严将白其索收了后，击中他，坐收渔翁之利。 只要捕获了，要控制，就容易了。 依着他与林严多年的相识，林严虽然兽化，但极其相信自己的老婆，所以赵骨来找他合作的时候，陆龟殷是求之不得的——送上门的足以迷惑林严的棋子，自然是要争取的。 更何况，还有林沁墨。 这妞，太美了。 十八岁的年龄，水一样的年华。 陆龟殷第一次见到她，体内就燃起熊熊之火，只是被林严控制着，不敢而已。他在各地睡了数不胜数的十八岁少女，但是都远没有林沁墨美。 她的美，仿佛人类最高配置一般。 以至于陆龟殷不止一次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也是试验品，实验人类的美最高极限在哪里。 一想到林沁墨，陆龟殷的身子都止不住地抖。 第63章 闺房秘语 而此时的林沁墨也在帝都。 她觉得有些奇怪，怎么突然间父母都要来帝都，不过也好，四处玩玩，只是酒店里找不到父母的身影，而一向乖乖女的她遵守着门禁家规——八点半后，不出门。 她泡了个澡，从浴缸里出来这才注意到正对面有一整面镜子，里面有一个肌肤雪白的少女，垂着湿漉漉的长发，在雾蒙蒙的空间里宛若一朵白莲。 白莲花，在现代不是一个什么好词。 但你不得不承认的是，若是美若白莲，着实令人心动。 都说女大十八变，这句话在林沁墨身上却表现得并不明显——她属于小时候好看，长大了更好看的类型，骨像优秀，皮相也是一绝。 如果说变化大的，那就是身材了。 嘻嘻，哪怕是自己的身体，天天看，也百看不厌呢，林沁墨抿着嘴笑了笑，转了个圈。 “我可真白呀！”摇头晃脑，有些得意，她的确很白，而且是那种从里面白到外面的冷白皮，晒不黑那种，旁人羡都羡慕不来。 “可是太白了也不好，男同学老看我。”林沁墨又嘀咕道。 “哪有因为白就看你的，你啊，脑子里少根弦，蠢死了。”浴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一只细软白嫩的伸了出来，准确无语地抓住了林沁墨的手。 这个闯门而入的少女生得一张与林沁墨截然不同的脸，怎么说呢，她也很美，但是她的美并非鹅蛋脸大杏眼，而是各个器官拆开来，不是很好看，但是凑一起，却充满了野性和魅惑的美。 这个女子，是个奇人。 她叫李彤之，很普通的名字，出生也很普通，一个山落落里，可虽然也才年仅二十，可是却凭借自己一己之力在帝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儿买下了一套房子的牛人。 虽然那套房子才50平吧，可这是帝都啊！ 而且她一个小县城出来无依无靠的女子，没读大学不说，也没什么这证书那证书的，就靠着卖房子能挣到这个钱，已经很不容易，简直可以称之为天赋异禀了。 她总说挥舞着她那白皙的爪子，说这是双抓钱的手，每天都马不停蹄地在抓钱。而此刻，这双手抓住了林沁墨的手，还极其嚣张地将她往怀里一拖。 左边的眉头一挑，学着男人样，别说，攻气十足的。 …… “啊啊啊，你你你，你干嘛呀！”林沁墨羞得直跺脚。 “啧啧啧，说你不会呢，你还挺会。对对对，就是这么害羞地跺脚，多跺几次，把男人的魂都颠儿没。”李彤之收回手，脚迈进浴室身体靠在门上，又挑了挑右边的眉毛，以老师傅的口吻点评着。 …… “你你你……”林沁墨脸红得不行，立刻伸出手拿过浴巾捂住自己的身体，而另一只手则捂住自己的眼睛：“你干嘛不穿衣服啊！” 只见李彤之大大方方地，一点儿也不穿，明明是个南方人，却跟在北方澡堂里搓澡一样，昂着头，不羞，甚至还挺得意。 “你洗澡就洗澡，干嘛在外面就……而且还走来走去……”林沁墨捂着眼睛，虽然都是女人，但是她可见不了这种春色。 北方澡堂里那种搓澡，杀了她都不去。 “哎，好笑了，我身材又不差，傲视群雄的，为什么就这样走来走去啊？”李彤之刚刚打开水龙头，一听这话，立刻关了水龙头疾步走出浴室，走到林沁墨前头。 昂着头，叉着腰，腰肢一挺。 好家伙，跟一只骄傲的孔雀似的，那叫一自信，而林沁墨则一手捂着眼，节节溃败。 “哼！洗澡去喽！”李彤之娇俏又野性，见林沁墨这样，咧嘴挑眉笑了笑，捏了她脸一下后，便进去沐浴了。 林沁墨和李彤之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认识属实是机缘巧合，不过两个人合得来，一来二往地，友谊保持了快三年了。 而这三年，李彤之从高中辍学，独自一人来帝都打拼，很是辛苦，所以林沁墨一到帝都就联系她，两人交流下感情。 “哎，我跟你说，我一会儿就得走啊。”浴室里传来了李彤之的声音。 “怎么又走呀？说好了你在这睡，我们聊一宿的。”林沁墨皱起了眉头，很是不舍。 她的朋友挺多，可是像李彤之这样，懂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儿的，却还很少。怎么说呢，社会人，总归是比学生党要懂得多一些的。 “刚刚一姐妹告诉我，城东那边今天有拍卖会，我弄到了一张入会卡，得赶过去参加。” 李彤之洗完澡，穿了件红色的吊带长裙，边说着，手上却很利索，贴上了面膜后从包里拿出了身体乳，飞速地擦着，看得出，她赶时间。 “你又没有钱拍卖，干嘛去拍卖会啊。”林沁墨歪着头，羡慕地打量着李彤之。 李彤之虽然没有很好地出生，也没有她漂亮，吃了那么多苦，可是身上却有种极其蓬勃的魅力，这种魅力让她所向披靡，是林沁墨最为羡慕的。 她难以想象，如果是她单靠自己，又怎么赚那么多钱，给自己买一套房。 “拍卖会，有钱人多。”李彤之转过头，打了个响指：“女人猎取富豪，比成为富豪，容易多了，懂？” 林沁墨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她知道，李彤之爱钱。 而林沁墨对钱，没有概念，她从小就有钱。不像李彤之，她是苦出来的。 “姐姐我现在也二十了，这女人就像花，凋零得快，得赶紧地利用自己还好看，多捞钱，再给自己捞个男人，有钱的男人。”说到这，扭过头眨了眨眼：“全方面厉害的男人。” 说着，她肆意地笑了起来。 说她拜金也好，说她慕强也罢。 怎的，拜金不行吗？慕强不对吗？只有没在社会上吃过苦的小丫头片子才会觉得铜臭味不好呢。 铜臭味有什么不好？那可是世界上闻着最让人有安全感的味道！ 林沁墨的脸，一下又红了。 她抿着嘴笑了笑后，歪着头看着李彤之：“其实，男女那方面，我觉得挺恶心。” 李彤之顿了顿。 随后转过头一脸诧异：“你……你冷淡啊？” 第64章 姐姐教你 第70章 冷淡。 听到这两个字，林沁墨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极其坚定地点了点头。 …… 李彤之停下手上的活，凤眼滴溜溜地上上下下地将林沁墨打量了一番后，挥了挥手：“你话可不要说早了，就你这漂亮的身架子，没有男人抵挡都住，搞不好大一就让人吃了。再说了，如今你也长大了，激素什么的也不一样了。” 这倒是真的。 高中的时候，毕竟她生活在父母身边，加上身体处于发育期，懵懵懂懂的少女未开情窦，没什么反应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如今，她走出了高中，即将步入大学。 女人的身体也进入了最适合怀孕的那几年，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若不是如今这社会得读书，得就业，得还房贷，延长了结婚的时间。 如果单纯从身体的角度出发，林沁墨进入了女性繁衍最佳时期。 进入这个时期，你再懵懂，身体的本能是会有反应的，这就好像到了时间点你就会来大姨妈一样。 “别说那个了，光接吻我都觉得恶心。”林沁墨皱起眉头。 一想到两个人接吻，口水交换。 呃…… 作呕。 林沁墨做了个干呕的表情，然后拉住被子的一脚，将自己卷了进去。 “嗤……”李彤之翻了个白眼，边吹风机吹头发。 而林沁墨则从卷起的被子里将头探了出来，一脸认真地说了起来。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我都懂。” “当卵母细胞在输卵管中移动，卵细胞只有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遇到小蝌蚪，才有可能成功怀孕。” “与此同时，空巢卵泡开始分泌孕酮，这种激素能让血液和营养注入子i宫内膜，准备好让其着床并成长。这些我们都学过，而且我还查过相关方面的许多资料。” “这就是你说的激i素不一样了的原因。” “我……可能激素跟别人不一样，我觉得得从如下几方面分析，第一呢……” “打住，”李彤之不耐烦地冲了过来，用脚把林沁墨的被子弄开，下巴扬起来，眉头一挑朝着她点了点：“你别说这些文绉绉的有的没有，什么卵不卵，精不精的，还如下几方面分析呢……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痒吗？” …… 林沁墨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听到了什么鬼？ 痒……痒吗？ “不……不啊，这酒店卫生应该还不错吧。”李彤之不说还好，一说，林沁墨扭了扭身子，还真觉得后背仿佛依稀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痒。 她坐了起来下意识整理了一下床铺，觉得后背更痒了。 …… 李彤之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站了起来，上下认认真真打量了她一番：“不对啊，你这都听不懂？你是不是得去看一下医生啊？” …… 林沁墨的脸，红到了后脚跟。 “我又没得那种病！我每天都乖乖地洗小裤子的！香喷喷！”林沁墨叫了起来。 …… 李彤之立刻坐到床上，将林沁墨捂住脸的被子扯开，极其认真地问道：“真的？一次也没？” 林沁墨坚定且极其严肃地点了点头。 两人安静了一下。 “要不……要不然你去看看医生？”林沁墨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听说如果不注意卫生，得病了是会痒的。” …… ？？？ “你才要去看医生呢！老娘我正常得很！”李彤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翻了个白眼后跳下床，又极其遗憾和惋惜地看了看林沁墨，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是吧，你们学校那么多血气方刚的少年，居然没有一个让你燃起熊熊之火？到底是他们无能，还是你有问题啊？” 说到这，她听了听，想到了什么。 “哎，难道那些人跟你表白的时候，你没有那种……嗯……那种……嗯……”她嗯来嗯去，想要找到个形容词。 无奈没文化，嗯来嗯去也没想到怎么形容。 林沁墨果断地摇了摇头。 给她表白的不少，可是有胆子的，还真是没几个。 突然，一双兽性十足的眼睛浮现在了眼前,她想到了白其索。 想到他的瞬间，林沁墨的心陡然跳了起来，可却并不是心动的跳，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强大压迫感袭来，让人无力腿软，甚至本能地想示弱地跳动。 那夜，竹林，风吹了过来的时候，晕迷过去刚醒过来的林沁墨一睁眼，就看到了他兽性十足的眸子。 他的眸子…… 仿佛能摄人一般，让林沁墨有些晕眩地楞在了原地。 他爬了过来，可是却听不到爬动的声音，如同一只靠近猎物的兽，与之同时袭来的，是一阵男人的气息。 他与她四目相接，不过一两秒后，便鼻子朝下，嗅了嗅。 呜…… 白其索嗓子里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吼，让林沁墨想到了小时候盯着自己的那条恶犬，吓得她不敢动弹，又见他的鼻子再一次往下。 想到这，林沁墨的头，一下缩进了被子里，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身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就是一个男人靠近你，你会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心跳个不停。” “觉得他要将你剥了皮吞了的那种感觉，没有嘛？” 李彤之的声音不断地传来，而林沁墨的头则越来越往被子里缩。 用科学的说法，循环系统出现了二次生长加速，心率脉搏开始减慢，肺部结构逐渐完善，肺泡容量增大，呼吸机能进一步加强，肺活量增加。 在这个时期，脑部的白质总量会线性上升，灰质总量则呈u形走势。负责决策和认知控制等高级认知功能的前额叶皮质会形成更多髓鞘，使得个体信息处理的效率提高。 总之，对男女之事有所向往，这应该是个正常的少女该有的反应。 但显然，林沁墨没有，她不但没有向往，反而极其害怕。 “喂？！”李彤之喊道。 “啊？”林沁墨一个转身，又把自己从卷在被子里自己给弄了出来，只见她的脸红得粉嫩中透着点点汗，这么一看，显得愈发地吹弹可破。 “哎，你那么脸红做什么。”李彤之的凤眼挑了挑。 到底是长在野外风吹日晒的野玫瑰，一下子就觉察到了林沁墨的不对劲，且是男女方面的不对劲。 她眼底一亮，跳到床上后滚到林沁墨的旁边，一把抓住她的脸，狞狞地贱笑道：“快！从实招来！” 这时，只听得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第65章 联手捕获【谢七月后悔】 十公里外的酒店，屋顶的平台上，卧着一群人。 林严呈半蹲状态，鼻子朝着东南方向，耳朵竖起来，凝神静气地守着。在他的身后，齐刷刷蹲着十四个的兽化者。 有老的，有少的，有男的，有女的。 居然还有才七八岁的。 若是有正常人类看到，怕是会吓得裤裆都尿湿，因为他们不但动作兽化，那眼睛一个个都冒着绿光，嘴角流痰，很是骇人。 只见他们齐刷刷地呈跪姿，面对着林严，亦齐齐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这些人的兽化有强有弱，弱的，可能只比人类各方面功能强大六七倍，强的，也有强过林严的，毕竟林严已经步入了兽化末期。 兽，是强者为王，这没错。可只有林严有兽化稳定剂，再强的人，也只能臣服。 这些年林严捕获了那么多，如今还活着的也就十四个，听上去虽不多，但毕竟是兽化者，加起来可是一支极强的队伍。 纵使白其索被麻醉剂打中后还能反抗，这么多兽化者齐齐上，要打赢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的血，能让我们起码多活十年。”林严的话，让他们看到了生命的长度。 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 “杀了他吗？”一人问道。 林严摇了摇头：“自然不杀，捕获，控制在地下室，每日放血。” “好主意，这样我们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是啊，兽化起来太难受了，他的血就是解药。” 林严能在药厂做到总经理，不是靠蛮力，而是靠智力。 控制人、笼络人，他有的是办法。 他举起手。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听到了烧瓷作坊附近车辆行驶以及陆龟殷下车后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太清楚说了什么，但说明白其索，且已经步入了包围圈。 林严的手，挥了挥。 所有人同时四肢着地，如同走兽一般的姿态，随即肌肉膨胀，目光冒光，有几个甚至舌头都伸了出来，吧嗒吧嗒流着口水。 一切，只等枪响。 “头儿……”那七八岁的孩子到底还是调皮一些，走到林严的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角似乎想要问什么。 林严二话没说，回手一把抓住那男孩的头，猛地往地上一叩，只听得轰地一阵闷声，地上瞬间全是血。那孩子再抬起头来时，鼻子和嘴里呼呼冒血。 他哭丧着脸，捡起了地上掉落的牙齿，跪着往后爬去，不再多话。 林严举动已经告诉了其他人：多说者，下场便是如此。 白其索的能力是很强大的，为保万无一失，此时还是言少得好。林严虽是兽化者，但他毕竟以前是大学教授，此后也混到了药厂的老大。 就这份能力，没点心机是不可能的。 反派死于话多，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自然懂。 稳得住、才会守得牢。 耳朵细细地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只可惜的是，他的能力的确大不如前，而且兽化程度也远不如白其索，声音听得到不怎么真切。 但，枪响的声音，是听得见的。 噗噗噗噗！ 四声，齐刷刷的。 随着这四声低沉的枪响，十几个人一跃而起！ 呼呼呼呼…… 黑夜里，他们如同一群鬼魅，以最快的速度往前窜动。 “爸爸！”高速上，一个小女孩睡得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她指着远处：“有人在跑步！” “嗯。”孩子爸爸漫不经心地应道。 “他们好快呀，比我们还快。”孩子又说道。 “嗯。”孩子爸爸依旧敷衍地回道，不过这次他往高速的旁边看了看，虽是通往帝都的高速，但这一片较为荒芜，到了晚上人并不是很多。 只见一路上很多鸟突然飞了起来，如同惊弓一般。 “他们手里好像还拿了武器呢，尖尖的刀，不用报警吗？”小女孩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其实他们拿着的并不是刀，而是尖锐的匕首，削铁如泥，要捕捉一个强者，用麻醉剂撂倒后就要第一时间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 因为林严尝试过，身体其他部位愈合都快，但独独手筋和脚筋一旦被挑断，愈合起来就难了。 把他钉在铁板上，再锁入地下室，这是最佳的办法。 孩子爸爸听到这句话，很是欣慰地笑了起来，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嘿嘿，我崽真是想象力丰富，以后搞不好能成为个大作家呢。” 车辆飞速地在黑夜的高速上行使。 而高速外侧，也有一群黑色的影子，比任何一辆车都要快的速度，呼啸而过。 不过短短十几秒，大部队便赶到了，在这棵院子里的百年大树底下，并将白其索团团围住。 ---------------- 百年大树的树叶，在白其索瞬间兽化的震动下，纷纷落下。 白其索呈半蹲着的逃跑姿势，浑身肌肉喷张如同黑铁，衣服因为瞬间膨胀的肌肉而撕裂开来。在枪响的瞬间，身体的本能让他立刻兽化并逃窜。 只是，数学，运用得好的话，的确是可以杀人的。 四把枪，四根针管，四种极强的麻醉剂，在枪响的瞬间，精准、无误、直直地按照原定的计划，打到了白其索的身上。 呜呜呜呜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恐怖的味道。 因为极度兴奋，兽化者们发出动物才会有的呜咽，在这深夜里，更添阴森。 而他们一手亮出爪子，另一手则亮出了匕首。 说道这些匕首，那可都是好玩意儿，是陆龟殷花了大价钱从r国定制而来，削铁如泥且小巧擅用，不在于捅死对方，而在于挑断手筋、脚筋。 只要挑断，任你再如何兽化，都无能为力。 而对于林严来说，捕获同类已然是轻车熟路，而对于这些兽化者来说，也是如此——毕竟，他们一个接一个，都是这么配合着捕获的。 “你们……设计要杀我？”白其索沉声，说道。 他的声音低低的，却震得空气都在抖。 树叶落得更多了。 林严却没有说话，他是个稳得住性子的人，说那么多话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只不过不是杀了你，而是捕获你。 眼下，先将白其索拿下，才是最打紧的。 他的目光，看向了地面。 四根针管的药，全空了。 第66章 为何找死 果然，优秀的人哪怕是兽化了，也还是出类拔萃的。 林严以超高的数学思维能力设计出万无一失的杀人几何图形，再用之前积累下来的兽化者，那可谓有勇有谋还有战斗力。 而陆龟殷呢？ 此时的他往后退了一步。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严自以为自己高明，却不知还有个更高明的陆龟殷，他的背后那支枪正盯着正中间—— 只等着这两只比自己强大的猛兽打起来的时候，他一举拿下。 架在他背后的枪可不是林严用的那种货，针头自然也不是这种，而这整个场地早就被他布置好了，这作坊的地下便是修葺好的地牢，而周遭这几个废弃的厂房都早已被他买下，绝对不会有路人进来干扰。 可谓心机深沉又财力充沛。 很好，一个个都是厉害的聪明人。 就白其索一个铁憨憨。 环顾一周，见那十几个兽化者一个个双眼贪婪，如同饿了许多天的猛兽终于围住了一只柔弱的羔羊一般。 兴奋不已。 从他们短短十几秒就涌了过来且训练有素地将自己围在了正中间，就可得知，他们筹备已久。 只是…… 白其索觉得有些疑惑。 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啥玩意儿咬了自己一口？低头一看，只见那针管裂开流淌出许多无色无味的水状物，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麻醉剂之类的东西。 而针头全弯了。 原来，听到枪响的瞬间，他的身体本能地立刻兽化，坚硬如钢。 针，戳不进去。 当然了，也不是完全戳不进去，还是破了一点点皮的。 随后，这群人就乌泱泱冲过来了，一个个兴奋地又亮刀子又亮爪子又嗷呜嗷呜的。 嗨得不行。 …… ？？？ 这么细的针，来戳我？！你侮辱谁呢？！ 尤其是最前头这个眼镜男，打不怕的吗?忘了上次跪在地上喊爸爸了？！ 白其索气得不行。 他捡起弯了的针头，怼向林严的方向，林严看到后陷入了短暂的震惊：“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扎不进去呢？” …… 空气变得异常地安静。 且尴尬。 “是啊，为什么呢？”白其索瞪着林严，一步步靠近他。 “因为……你……你强。”林严的身体本能地颤抖了起来，他与白其索交手两次，知道他的厉害。 他认怂道。 而站在白其索身后的陆龟殷，亦极其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毕竟林严的几何杀人图形在他身上做了实验，按理来说，应该万无一失。 可是…… 为什么白其索能自我瞬间兽化？ 要知道，同为兽化者的他们，必须等到二十天一个周期才会迎来兽化的痛苦，而伴随痛苦的同时便是身体机能的最高配置，抑或者，他们使用林严的兽化剂——延长兽化生命的人工兽化剂，能让他们进入到兽化状态中。 可白其索的二十天周期刚刚过去，且并没有被注入人工兽化剂。 甚至。 他连攻击都没有遭遇完整——针头断了，他并没有受伤。 在这个状态下，仅仅是为了躲避枪声便陡然兽化…… 这确实超过了林严和陆龟殷他们的认知范围，一下子局面变得措手不及且搞笑，只不过这搞笑的后果很是惨烈—— 他们用命在搞笑。 兽化进行中的白其索嗓子里发出低吼，听得出，这低吼透着疑惑，疑惑这群聪明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但更多的是愤怒。 在老谋深算的陆龟殷面前，白其索显然是个铁憨憨。 但更显然的是，这个铁憨憨，此刻，怒了。 白其索的头，抖了抖。 兽化者们嗅到了白其索进攻的气息，在猛兽的概念里，遭遇到围攻是绝对不可能后退的，除非将对方赶出了自己的领土。 可是，偌大的帝都，哪里才不是白其索的领土呢？ 林严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连白其索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发现自己被围攻后，身体陡然迸发出一股天然的厮杀本能，这种本能来得让他自己都觉得恐惧——他竟然想杀了他们。 杀戮的本能，应是存在于兽的基因里，在猛兽的基因里并没有什么只发七成力和点到即止，他们一旦开战，就是竭尽全力。 白其索的头，猛地又抖了抖。 他觉得眼前的这些人便得模糊了起来，准确地说，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眼里只有他们的咽喉部位。 他们的咽喉上下在抖动，在吞咽，在畏缩。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还在呼吸？！ 呜…… 白其索只觉得眼底发红，那种不属于人类的莫名的地盘被集体入侵的愤怒遍及全身，满眼的咽喉在抖动，让他只觉得焦躁难耐。 与此同时，脑海里弥漫着实验室里上那万人漂浮的景象。 他们，一个个在死去。 一个个在死去！ 你无法主宰自己。 你不过是一个试验品。 你无法主宰自己。 你不过是一个试验品。 你无法主宰你自己。 …… 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回想着这些话，而钟勤的模样浮现在了眼前，让白其索的视野清晰了些，回归了些人性，那小姑娘惨白的死去的脸就在他跟前这么晃啊晃，晃啊晃。 “憋屈，真他娘的憋屈！”白其索骂了一句。 这一句，让林严他们的防线骤然往后退了退，他们面面相觑，只见白其索身体的肌肉越来越喷张，眼底的红也越来越充满了杀戮。 但骂这一句的时候，却透着人类才会有的遗憾。 是的，遗憾。 遗憾那么多人会因为自己在实验室死去。 也遗憾这一圈人，也会在即将到来的短暂的搏斗中，死去。 只不过，实验室的遗憾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人性之遗憾；而此刻的遗憾，是人性丧失被兽化控制，人性无法战胜兽性的遗憾。 白其索不想杀人。 他真的不想杀人。 他只想自己好好生活，弄一个房子，就这么活完这一辈子。 为什么？ 为什么！ 吼…… 白其索吼了起来，双手落地成走姿，瞪着林严。目光如同猛兽一般，外圈莹黄，而内有一圆点，发出墨绿色的光芒。 林严的腿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畏惧感扑面而来，他看到了白其索眼里的愤怒，而这愤怒背后，是悲凉。 深深的悲凉。 “为什么，我已经给了你活路了，我给了你两次活路！”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来送死呢？！” 一步，一步，又一步！ 白其索朝着林严爬了过去。 后退，后退，再后退！ 林严颤抖着往后退，而他带过来的那一群兽化者也跟随着他们的主子一起后退，与此同时，他们发出了嘤嘤嘤的如同小狗被恐吓到的叫声。 像极了野猫在半夜的叫声，瘆人。 白其索眸子中最中间的那点墨绿，像极了蝇的眼睛，将四面八方所有人的动静尽收眼底。 唯独，背后。 第67章 鱼鳞阵法 白其索的背后，是陆龟殷。 此刻的陆龟殷阴沉着脸，虽然他对计划的失败而感到突然，对白其索居然能自我兽化而畏惧，但毕竟吃了六十三年人间冷暖饭的老者，自然比小伙子要沉稳得多。 他飞速地判断了下。 眼底寒意弥漫。 在兽化了的白其索面前，已然没有退路了。 原本打算打林严的那把枪，只能改变主意调转目标，改成打白其索。 陆龟殷余光看了眼静静放置在墙角的那把枪，手摸了摸裤兜里的控制器，与林严只想着麻醉白其索不同，他明显要狠许多——他的原计划是林严制服白其索后，一枪干掉林严。 是杀了林严，而非捕获。 捕获林严做什么？如何做人工兽化剂，他完全可以控制赵骨来制作，再不济，自己研究下也可以。再说了，到时候控制了林沁墨，还怕赵骨反水？ 一想到林沁墨，陆龟殷就控制不住地激动。 他微微眯眼，脑子里飞速地将计划步骤重新调整、盘算，伴随着见到林沁墨那娇俏的模样，让他愈发地筹谋有度。 不可能留着林严，所以，他的枪内，是剧毒。 不过人要懂得审时度势，既然情况已经截然不同就只能先退而求其次，把白其索干掉再说。陆龟殷的手扶着拐杖，捏了捏。 他飞速地与林严对视，两人到底是认识了多年，就这么一个对视便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眼下，白其索已经兽化，这就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显然已经没有了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咯咯咯…… 林严会意，发出了决斗的吼叫，他拿出最后那一根人工兽化剂，猛地插到了自己的身上，在注入后的瞬间，他发出了极其诡怪的叫声，瞬间兽化！ 轰！ 他四肢着地，眼里迸发出红色的光，而外圈红色的眸子内部，也有和白其索一般无二的一个深绿色小圆点，如同蝇眼。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林严发出了指令。 身后的兽化者们虽畏惧，但也立刻纷纷进入了临战状态——毕竟，此刻的林严才是他们的主。 兽化者们的进攻状态愈发地点燃了白其索的兽性，他开始高度兴奋了起来，头疯狂地抖了抖后，身体渗透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目光死死地盯着众人。 只见林严伸出三根手指头，往左边一点，又往右边点了两下。 十几分立刻兵分三路。 三人到白其索的左边，三人至白其索的右边，余下多人都云集在林严身后，且按照方格错开排列。 “鱼鳞阵。”白其索低吼着。 不得不承认的是，林严聪明英武。 将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而左右两边错开排列则如同鱼鳞一般，按梯次配置的小方阵另有玄机——当林严带领人在中间集中对白其索发起猛攻时，白其索侧面的弱点就暴露了出来。 而侧边如同鱼鳞排开的兽化者，就能寻找到机会，将白其索一举拿下。 不得不敬佩的是，林严临危不惧。 他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稳得住，并果断地采取了进攻模式而非防备模式。鱼鳞阵就是典型的进攻阵形。 “一起上！”林严怒吼道。 话音一落，所有兽化者展开阵形，中间的八人齐齐扑向了白其索的正面，而两旁的六人则按兵不动，只是如同螃蟹的脚一般，挥舞着匕首，死死盯着白其索的手和脚。 只要有机会，他们便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一时，各种怒吼交织在一起。 怎么说呢，林严这男人什么都好。 就是在白其索看来，花里胡哨了点。 扑过来一个，白其索伸出手猛地一拍，拍飞了一个。 扑过来一双，白其索伸出手猛地一拍，拍飞了一双。 倒在地上的兽化者只觉得晕头转向，虽愈合力极强，但毕竟白其索的力道极大，吃这么一摔，竟让他们一时半刻根本就起不来。 六个齐齐地来，他飞速地往后退了下，目光地墨绿色滚动着雾气，锁定了颤抖的咽喉，双手猛地一抓，将两个兽化者掐住喉咙。 看得出，白其索还是留有了余地，他完全有能力一把捏碎这几人的咽喉，可却仅仅是捏住，微微用力，他们便晕了过去。 不过，到底是鱼鳞阵，在白其索双手掐住两人咽喉的同时，旁边的六人便有了机会，他们蜂拥而至，匕首划向了他的手腕。 滋…… 血，滋了出来。 白其索怔了怔。 他的血腥味很明显与人类时期不一样，极其腥臭且入侵性十足，是那种闻一下，气味就如同精油一般直导大脑的那种。 而这种血腥味，让兽化者们一下嗅到了生的希望，鼻子疯狂地嗅着，眼底全是杀戮，愈发勇猛了起来。 呜呜呜呜…… 所有人涌了上来。 白其索飞速地往后退了几步。 吼…… 他猛吼了一声，声音极其恐怖，震得所有兽化者竟原地停止了动作，所有人看向他，只见他脸部的肌肉疯狂地跳动着，眉宇间全是愤怒之下的极度克制。 “你们，真的想死吗？！”白其索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浓浓杀戮，让兽化者们胆寒。 他们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其实，他们又何尝没有感受到白其索手下留情？尤其是被掐住咽喉的那几个，当他的手掐住咽喉的时候，只需轻轻一捏就结束所有，可是他没有。 呜呜呜…… 畏惧和求生的欲望让兽化者们发出了恐惧的呜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一人敢上前。 这是，陆龟殷朝着林严点了点头，林严会意，往后退了半步。 白其索往前半步。 对！就是这个位置！这个位置正好是d点，也是陆龟殷安置的枪的位置。 陆龟殷冷冷笑了笑，按下了控制键。 噗! 一声枪响。 针从枪桶里呼啸而出，带着满满的毒药，毫不留情地朝着白其索的后背飞去。 白其索的血，重要吗？ 重要。 毕竟这是生的希望。 原本陆龟殷就不打算杀了白其索，这是要杀林严的。 可是眼下，白其索的命重要吗？ 也重要。 毕竟这是未来的生的希望。 但是，如果此时不杀了白其索，眼下就没了生的希望。 审时度势，是一个老者擅长的，也是陆龟殷擅长的。 第68章 闺房秘语【二】 “谁敲门啊？别开。”李彤之脸色一沉。 她疾步走到猫眼那，往外一看，见门外一个身穿墨绿色旗袍的四十余岁女人，头发盘得很是复古，微笑着站在门外。 “是陆伯伯的管家刘阿姨啦。”林沁墨看了眼后，笑盈盈地伸出手推了李彤之一下：“你快穿好衣服，我让她进来。” 李彤之见是熟知的人，又是个女人，也没说什么，快速躲到浴室里继续化妆。 “沁墨啊，收拾收拾，你爸爸要我来接你。”一开门，刘阿姨显得有些着急，说道。 “我爸爸不是说晚上要去陆伯伯的制瓷作坊吗？怎么又要来接我？”林沁墨嘀咕着，迎着刘阿姨进来。 刘阿姨却很是礼貌地摆了摆手：“你还没收拾好吧，我就不进去了。你父母都在那边，今天晚上会出一个好瓷，是……是……什么银不如玉，雪……雪……” “银不如玉，雪不如冰，呀，青瓷啊！”林沁墨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刘阿姨一拍腿，不好意思地笑道：“对对对，阿姨没文化，不懂这个，就是这句。” 这句话出自陆羽，世界第一部茶叶专著《茶经》就是他编著的。 “什么玩意儿？”李彤之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 刘阿姨怔了怔，却没有多问什么。到底是给陆龟殷做了半辈子的管家，很是知晓分寸 “陆羽呀，是很有名的茶艺大师，当年他在评价茶具的时候就说过，刑瓷类雪，越瓷类冰，这刑不如越也。” …… 李彤之愣了愣。 “什么玩意儿？！”奈何没文化，一头雾水，但是听上去仿佛带着钱的味道，她探出头：“你就说，这东西值多少钱吧？” 她这一探头，刘阿姨倒是楞了下，脱口而出：“哎呦，怎么会有这么灵的小丫头呢！” 也难怪刘阿姨惊叹，每一个第一眼见到李彤之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叹。 她那眼珠子一转，水灵灵却野得很，像一只在外面风餐露宿却还能活下来的小狐狸，加上并不是传统单纯美人的长相，一挑眉便知这女人，属野玫瑰型。 是充满了掠夺感的美。 阿姨的这个‘灵’，对于女性而言，并不是很好的评价，李彤之听得出来。 不过很显然，李彤之压根不在乎这门外的老女人如何看待自己，她甚至连礼貌性地招呼都极其敷衍，毕竟林沁墨说了，这只是个管家而已。 “嗯……依着陆伯伯的手艺，虽然是个仿的，几百万是要的。”林沁墨小心翼翼地给出了一个估价，并补上一句：“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陆伯伯邀请我很多次去作坊，我要学习，都没时间去呢。” “哦……”李彤之挑了挑眉：“你陆伯伯多大。” “六十几岁了吧。” …… 李彤之的目光变得警惕而猥琐了起来，如果不是门外站着这什么陆伯伯的管家，她那句‘该不会是个老色批’就该脱口而出了。 不过老色批就老色批吧。 对于李彤之来说，她做事情就两条原则：从利益出发，要不要做；从风险出发，该不该博。 而此刻，她嗅到了钱的味道。 手抓着门，而修长的手指则在门上飞速地敲了敲，红色的指甲舞动起来如同一支枝头的红玫瑰，三秒钟不到的功夫，她便下了主意。 “去，我跟你一起去。”李彤之挑了挑眉，说了这一句后，这才朝着门外的刘阿姨堆上一个笑容：“刘阿姨，车子坐得下吧？” 刘阿姨的脸微微变了变：“呃……” “坐不下的话，我打车。”李彤之接过话头，没给刘阿姨说话的机会：“等我五分钟。” 林沁墨很是开心。 毕竟她本来就在酒店很无聊，如果要她大半夜一个人去那么远的作坊，她是不想去的，但如果有李彤之陪伴的那，那就不一样了。 再说了，她知道李彤之为什么要跟着自己走，她想赚钱的嘛，如果能帮到自己的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 车辆在黑暗里行驶着。 前面是刘阿姨的车，后面是李彤之打的车，而林沁墨没有跟刘阿姨坐一起，而是选择了李彤之，原因很简单，闺蜜好久没见了，自然要多聊聊天的。 而李彤之则想趁着这个时间段，摸摸这个作坊的信息。 拍卖会的确有很多富豪，但是她去了多次了，可什么仿古瓷却没有见识过。 还是那句话，女人猎取富豪比成为富豪，容易多了。可猎取富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这个念头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太多了，你得跟富豪能聊上几句才行。 见多识广，才有话题。 “哎，你先跟我说说，为什么刚刚在房间里脸红成那样？”在问正事之前，李彤之八卦了一下。 女人嘛，八卦还是第一位的。 “没……没什么。” “你别想着骗我啊，是哪个男人？给我看看，你也知道的，我看人贼准。”李彤之挑了挑眉，暧昧地笑了笑。 林沁墨知道她的言下之意。 闺蜜群，她曾靠着照片，一眼看出默默新交的男朋友不行。 默默当时还不信，结果被光速打脸——果然不行。 后来，颜颜交了男友，半信半疑地带来给李彤之一起吃饭，说是一起吃饭，还不是想要她看看，就这么一顿饭的功夫，李彤之说：行且强。 之后，颜颜在某次清晨在闺蜜群发了个满面红光的照片印证了这一点。 好家伙，这一下，李彤之算是在闺蜜中立起了强大的人设——男人鉴定机。 “什么呀，他不是我男朋友。”林沁墨连忙解释。 “呀，他？！”李彤之一拍大腿：“你看你看，我没猜错吧，你果然有个野男人！” …… 林沁墨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低着头，只觉得脸红。 “我对他真的没感觉的，我只是很怕他。”她说道。 “哎呀，别那么多废话，你给看看照片，快点啦！”李彤之眼睛都亮了，在她的眼里，林沁墨是她所有朋友中，最单纯的一个。 她很怕她受伤。 林沁墨拗不过李彤之，就拿出手机翻了翻，别说，这白其索根本就不自拍，甚至朋友圈都没发过。想了想后，好像有个同学在毕业饭局上拍过，里面有白其索。 于是翻了半天，翻出来一张。 只见照片里的白其索在最右侧，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肌肉发达，身材健壮，正低头拿着酒瓶子。而那个酒瓶子也着实是奇怪——居然断了半截。 “我看看。”李彤之拿过手机，手指头飞速地将照片放大后看了看。 眉头一皱。 “哎呦，这男人，不行。” 第69章 强大人性 林沁墨虽然对男女之事不怎么感冒，但是架不住女人八卦的天性，听到这，眼珠子都亮了，一下凑了过来。 只见照片上的白其索低着头看着破碎的啤酒瓶，身上的肌肉线条在灯光的阴影下宛若雕塑，连不怎么关注男生的林沁墨都不得不承认，身材真好。 “不行吗？”她露出一丝同情的神色，而非怀疑。 毕竟，这可是李彤之做出的判断。 “啧，不行。”李彤之很是肯定，那双抓钱的手很是嫌弃地指了指白其索的胳膊和胸口：“你看看，就这种健身房吃蛋白粉练出来的肌肉，百分之百的不行。” 林沁墨眼底的同情更浓了：“天啊，他才十八，就不行啊？” 李彤之半眯着眼睛，手摸了摸下巴，以专家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后，压低了声音：“估摸着，就这么大。” 小拇指翘了出来，动了动。 “啊……”林沁墨比划了下。 “哎呀，别比划了，不超过这个厘米数。”李彤之伸出五根手指头：“绝对的！” …… 李彤之是谁，她可是林沁墨为数不多的几个闺蜜里最古灵精怪和见多识广的，她看默默和颜颜的男朋友都看准了，看白其索肯定也准。 李专家都这么说了，林沁墨自然是信的。 只是林沁墨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她抿了抿嘴，脸边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看得出她既好奇又不好意思。 “什么事，直说。”李彤之看了她一眼，问道。 男生和男生之间要成为好朋友，彼此打一架，喝一顿，或者一起打别人一次……都可以。 而女生和女生之间要成为好朋友，有一点必不可少——分享私事。 这种私事里，绝对包括男女之事，而且涵盖细节，越好的闺蜜，细节述说越多。 要是别人，林沁墨是不敢问的，可李彤之，她信任，她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为什么要大啊？” …… 大师李彤之无语扶额。 “假设，你后背痒，你想不想抓。” 林沁墨点了点头，想。 “是不是迫切想要抓？” “想。” “这个时候，你后背痒得要死要死的时候，你是希望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来抓呢，还是一个人拿出根牙签，一点点给你抓。” …… 林沁墨恍然大悟。 “同理，你是希望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把你抓得一点儿也不痒还能顺便游刃有余地给你做个全身按摩呢，还是一根牙签就那么搓你两三下，没了？” …… 林沁墨醍醐灌顶。 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专家，简明扼要。 这种专家给出来的结论，林沁墨极其相信，她看向照片里的白其索，若有所思：“难怪他平时不怎么说话呢，估计是自卑。” “那肯定自卑的喽。”李彤之将手机丢给林沁墨，摇了摇头，她这个人现实得很，无法让她赚到钱的人，她懒得搭理；而无法让她爽到的男人，她更不会搭理。 她是谁？ 男人专家，抓钱小能手，靠着自己在帝都买下了一套小居室，且将来要抓个大富豪的奇女子。 这种奇女子，对这种花架子快男，没兴趣。 “来，你跟我说说这个什么陆……陆什么来着，他做什么生意的？这生意赚钱吗？” 车辆在黑暗里行驶着，离帝都市中心越来越远了。 --------------- 啪！ 一声脆响。 白其索甚至没有回头，手往后一伸便抓住了呼啸而来的针筒。 咔嚓。 针筒碎成了粉末。 转过头，看向陆龟殷。 他的眼睛冒出了深绿色的光芒， 再转过头时，看到了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的陆龟殷，这一次，他的视野并没有模糊，也并非只盯着陆龟殷的咽喉，而是直接地、强势地盯着陆龟殷的眼睛。 而陆龟殷则在与白其索对视的那个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白其索眼里释放了麻醉激素，摄人心魄，光凭一个目光便毫不隐藏地向陆龟殷展示了自己的实力，陆龟殷的眸子也短暂地释放了麻醉激素，只不过面对白其索的，就如同湖泊与大海，不可相提并论。 在绝对碾压的实力面前，一切布局都是徒劳。 他们，根本不可能打得过白其索。 哒…… 陆龟殷的拐杖倒到了地上，随后听得噗通一声，他率先跪到了地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林严：“我臣服！我……我……我是被逼的！被他逼的！” 反水第一人，出现了。 而出现了第一个，后面就容易了。 噗噗噗……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兽化者们跪了一地并发出了恐惧的如同哭泣声的呜咽，而呜咽声响起的同时，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白其索的愤怒在疯狂地降低。 此刻，实验室的研究员们对他控制愤怒的能力已经见怪不怪，从9999到人类都可控制的几百以内，不过是几秒钟而已。 但白其索的数据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兴奋指数0】 【喜悦指数0】 他面对俯首称臣的这群兽化者，并未出现普通人类会出现的兴奋、激动抑或是胜利者的喜悦，也没有出现兽化者战胜对方后的兴奋和嚣张。 他明明兽化了。 可又似乎没有兽化。 【面部表情】指挥官的声音透着一丝丝慌乱。 按照常理来说，数据是最重要的，一般不会用到看面部表情，但白其索的数据太过于异常，为了以防万一，面部表情也是选择之一。 毕竟，人类的情绪隐藏在细微的表情之下。 白其索的眼，浮现在了实验室。 只见他兽化了的眸子里，黄色的外圈，墨绿色的蝇眼小圈，慢慢的都是肃杀，光从他眸子里那绿光渗透进去，四千多复眼里，四面八方锁定了兽化者们。 他们的一举一动，白其索尽收眼底。 可这肃杀之下却弥漫着肉眼可见的一种他们不熟悉的情绪，这种情绪伴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将他笼罩，他明明是在上风，可却没有快乐。 【这就是人类的悲悯吗】另一位仿生员提醒道。 这句提醒让研究员们陷入了忙碌之中，这与白其索一贯以来展现出来的强大的实力相违背，像他控制负面情绪，甚至能控制兽化的人，怎么会悲悯呢？ 【立刻报告上级】 【是】 这或许是兽化剂起了副作用，或者是觉醒者实验起了副作用，抑或者…… 悲悯这种情绪，实验室是捕捉不到数据的。 因为，这属于人性。 很显然，白其索拥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强大人性，这种强大的人性让他面对要杀害自己的兽化者俯首称臣时，第一时间并没有为自己的胜利而高兴；也没有为打赢了对方而兴奋。 而是弥漫出一股强大的共情能力。 他悲悯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些兽化者们，以至于浑身的肌肉松懈了下来，进入了某种呆滞。 而在毫无人性的猛兽的战场上，他的悲悯显然是致命的。 第70章 慈不掌兵【谢果冻走了】 远处，那跪在那地上发着抖脸色惨白的孩子，吓得显然尿了裤子，白其索一向不喜欢孩子，不管是熊孩子还是乖孩子，他都不喜欢，只觉得他们吵。 但这孩子才多大？ 看上去约莫一米三，也就七八岁，想来，自己七八岁的时候虽然苦，但不至于如此苦。七八岁应是在学校里快快乐乐地当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学生，而不是大半夜地跟着林严，出来讨生。 讨生，比讨生活，要惨多了。 还有那个女人，在角落里的那个女人，三十岁？还是四十岁？不清楚，瘦骨嶙峋的，抖得跟筛糠一样，甚至躲到了那八岁孩子的后面。 兽化时间越短的人，越保留更多的人性。 譬如这个八岁的孩子，纵使他极其害怕，吓得白其索能听到他上下牙齿因为哆嗦而撞击的声音，可是还是伸出手将那三十多岁的女人的护在身后，说明他还是保留着基本的善意。 而那个女人呢？ 一看就兽化了许久了，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她却躲在少年的背后，这本就够唏嘘的，而最让人胆寒的是，她眼里并没有对少年的任何感恩或善意——她仅仅是把少年当成挡箭牌而已。 呜呜呜呜…… 意识白其索强大的兽化者们一个个缩着头开始往后退，发出了示弱的呜咽声。 这种呜咽，在白其索听来并不是胜利的号角，而是那么地悲凉和无力，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上万人在自己眼前死亡的场景，还有钟勤那种惨白的脸与坐在飞机上的青春侧颜疯狂地闪烁。 他看向了一只细小的生物萤虫。 屏幕上出现了他的眸子。 只见白其索兽化后的目光被一层浓浓的悲伤和悯怜覆盖，而蝇眼里地上呜咽的人们渐渐模糊，泪水弥漫了上来。 【呼……】颜长官叹了口气，很是遗憾。 屏幕上的白其索，眼泪划过脸颊。 颜长官皱起了眉头，人性是人类基因缺陷的产物，在战场上如果决定嬴，那就应该杀戮；如果决定和平，那就坐下来谈判。而他却在悲悯，不就是死那几个人吗？ 至于吗？哭哭啼啼，真是菜鸡。 只是，林严脸色微微变化，他打了个手势。 兽化者们悄然变换队形。 瑟瑟发抖的孩子和瘦骨嶙峋的女人推到了最前面，他们颤抖着，却依旧服从着，对白其索做出了攻击的动作。 对于捕获，林严太有经验了。 白其索这种刚刚兽化的新人，人性浓得很，从他刚刚不捏死兽化者就能看出，他不想杀人。 捕获新人，就要击中他们最柔软的地方——用女人和孩子去冲锋，只要人性尚存，就一定会犹豫，抓住他犹豫的瞬间，一拥而上，疯狂撕咬，便能大获全胜。 陆龟殷看到这一幕，眼底弥漫上了一丝恐惧。 他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当年，他便是这样被捕获的。 【看吧，人性总是会带来失败】颜长官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得出，林严的阵型已经将白其索包围，他们要做的，就是在他不忍心的时刻，抓住他最呆滞的一个瞬间，进攻。 【记录数据，等待次人格出现】颜长官命令道。 依据上一次次人格出现的情况推断，只要主人格受到威胁，为了保护主人格，次人格便会出来。上一次出现次人格用肉体缓解了痛苦，这一次应该也会出来，用杀戮缓解痛苦。 给他擦屁股呗。 【跟踪脑岛数据，尤其是次人格与主人格的脑岛数据对比】 脑岛，虽然在人类大脑中只占很小一部分，却身居高位，控制很多感觉和情绪的产生和发源，譬如恶心、骄傲、羞耻、内疚和补偿等社会情绪的源泉，也会引起道德感、共情以及对音乐的情绪反应。 此刻白其索面对兽化者的示弱而产生的强烈的悲悯，这种人性类情绪虽然是实验室无从获取的，可他们却知道产生这些情绪的发源地是哪里。 白其索的脑岛浮现在了屏幕上。 前脑岛、中脑岛和后脑岛三个部分分别闪着光，随后能看到躯体组织与器官状态的各种信息通过不同的脊髓通路，到达脑干，再经过后脑岛，然后到达高级脑区。 这时，白其索的头，抖了抖。 颜长官双手抱于胸前，死死地盯着屏幕的数据。 她在等待次人格的出现。 -------------- 兽化者们悄然变化队形后，慢慢收拢靠近白其索。 只见白其索低着头，当那滴眼泪落到地上后，似乎进入了短暂的呆滞，而这种呆滞被林严捕捉到了，他朝着阵前的孩子和女人使了个眼色。 有人性的人，是不会杀孩子的。 此时，是最佳的捕捉时间。 可接下来的发展，却让颜长官微微张大了嘴巴【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很悲悯，怎么突然……】 人性，如此善变吗？ 只见在林严发布攻击命令的瞬间，白其索竟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在最阵前的孩子和女人，他眼里依旧悲悯，但同时弥漫上了浓浓的凶狠。 这种凶狠，让兽化者们根本不敢上前。 只要他愿意，他便是恐怖的存在。 只见白其索则转身，看了看林严，又看了看陆龟殷。 “你们两个，谁是他们的王。” 林严变了变脸色，而陆龟殷也变了变脸色，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强大的实力和浓浓的杀戮面前，竟都不敢应答。 “既然你们都不回答，那我就一块了了。”白其索说罢，眼底一沉。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只觉得一个高大的身影瞬间来到了跟前，一下子，只听得咔嚓几声脆响。 极其迅猛，毫不拖泥带水，且轻松。 林严的四肢，被生生折断了。 啊！！ 因为剧烈的痛苦，林严狂叫并在地上抽搐了起来，他的手和脚断着，抽搐的时候似乎愈发地疼痛，一时惨烈非常。 而白其索似乎并无半点心软。 他木着脸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匕首，走到了那林严的面前，一脚踩住了他的头，手一扬。 手起刀落，唰唰唰，林严手脚筋脉尽断，别说以后打架了，怕是走路吃饭都成问题。 这一次打林严，显然与前两次截然不同，这一次，他没有给林严机会，至于给不给他活的机会，谁也不知道。 滋滋…… 血，滋了一地。 也溅到了白其索的鞋上。 “他妈的，血溅了老子一身！”说这句话的白其索，头又剧烈地抖了抖，可是次人格依旧没有出现。 他扭过头看向了陆龟殷。 第71章 你威胁我 陆龟殷活了六十多岁了，要说狠角色，他见多了。 无论是商场上杀人于无形的金融鳄头，还是林严那种直截了当的杀意。 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狠的目光，这位才十八岁的少年前一秒明明还在悲悯落泪，甚至此刻他的泪痕还未干。 可此刻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满眼的凶狠，而让陆龟殷畏惧的是，林严的杀是能明明白白看得到的，他能感受到林严的愤怒，他的手段，他的下一步。 “刚刚，是你开的最后一枪。”白其索微笑着，朝着陆龟殷走了过来，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陆龟殷打了个寒颤。 白其索的凶狠，是面带微笑的。 他甚至…… 他甚至没有愤怒。 他的凶狠里，全是平静。 这种平静，仿佛安静的夜晚的海面，有种一种呼啸而来的吞噬感，让人不安。 陆龟殷瑟瑟发抖着，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白其索朝着他走了过来，一步，一步又一步，手上飞速地把玩着匕首，不过很容易就看得出，他并不会玩刀花，以至于他像转笔头一样旋转的时候，好几次都削到了自己的手指头。 动作笨拙。 血滋滋的。 就这么从匕首那流了下来，而白其索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将这刀花飞速地耍着，又似乎是在练习着。 而他身体惊人的愈合能力则让陆龟殷目瞪口呆，刚刚削过地方飞速地愈合。 到底是强大的兽化者，连身体愈合能力都远超第一代的这些弱鸡。 陆龟殷看了看其他人，只见林严在地上抽搐着，他被折断的骨头虽然也在愈合，但离全部好估计得一两天，更不用说已经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而其他的兽化者？ 他们以林严为王，王被撂倒了，就本能地看着他们有可能的新王——陆龟殷。毕竟陆龟殷他们极其熟悉，捕捉的时候他都是军师。 只是虽如此，这些兽化者发出的恐惧的呜咽声已经告诉了陆龟殷，他们不会搏命。 而自己与白其索一对一呢？ 这种想法就不要有了，简直是笑话，用肉体搏击上，他毫无胜算。 但…… 战场，是要靠谋划的。 陆龟殷脑海里浮现出林沁墨的模样。 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们学校搞舞会的活动，她穿着一套白色的蓬蓬裙。 啊…… 陆龟殷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那时是冬天，冬天的太阳就仿佛冰箱里的灯一样，并不御寒却照在那小妞的身上，仿佛揉了一团光。 她穿着白裙子，就像一朵茸茸的白云，随着风飘飘荡荡地涌来。 当时，他就拿定了主意，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吃了这小妞。 陆龟殷挑了挑眉头，嘴角抽了抽，算算时间，此刻的林沁墨已经前往西边湿地别墅区的高速上了。而忠实的管家刘，会在车上就将她迷晕，再洗干净放到他的那张铺满了稻草的房间里。 兽嘛，谁喜欢床呢？ 一想到这，陆龟殷露出了笑容，他直视一步步走过来耍着刀花的白其索，别看这小子厉害嚣张，却毕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而他的死穴，陆龟殷清楚得很—— 这小子，喜欢林沁墨。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喜欢到居然兽化了，完全可以吃了她的情况下，居然还放过了她。 冲着这种喜欢，林沁墨便是他手里最强有力的棋子。 “林沁墨，在我手上。”陆龟殷缓缓开口，他的声音透着威胁，且是游刃有余的威胁。 一个对着这群陌生的兽化者都能露出悲悯神情的十八岁少年，面对自己深爱的女人被控制住，除了方寸大乱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呵呵。 陆龟殷迎着白其索震惊的目光，笑了笑。 “我，是王。”他扶住拐杖，站了起来，直起了腰杆，目光扫向后面那群瑟瑟发抖的兽化者们。他眼里的自信，给了他们信心。 兽化者们纷纷呈进攻状态，小心翼翼地嗅着空气中的剑拔弩张。 “你……你说什么？”白其索停下脚步，也停下了把玩的刀花。 作战嘛，哪有硬杠的？ 尤其是知道自己武力不如他的情况下？ 利用林严、利用赵骨，这都是谋划。而谋划是要随着战局的变动而变动的。 原本，林沁墨并非他的谋划之中。 这么漂亮的小妞，是他的战利品。他本打算搞定这一切后，在去那湿地别墅。 哦，对了，是吃下白其索的血后，再去享受那白色裙子云朵般的柔软。 但人是活的，尤其是陆龟殷这种老江湖。 此刻，林沁墨便从战利品变成了他手中的棋子，这又何妨呢？只要战胜，战利品照样享用，不是吗？ “我说。”陆龟殷上前一步，一手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微微昂头直视白其索：“你喜欢的同学，林沁墨，在我手里。” 帝都那么大，陆龟殷不说她在那，他怎么找得到？ 【有趣】 【有趣】 实验室里的仿生人研究员们几乎全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看着浮在空中的景象。 而颜长官则也没有管他们这短暂的开小差。 仿生人嘛，又不是机器人，他们有着人类的一些好的特制，得允许他们偶尔开开小差，再说了，他们对被研究对象觉得有趣，在采集数据方面的集思广益也就更多。 【的确有趣】颜长官的眉头也挑了挑。 一个人性如此充足的人，一个兽化后作战碾压性胜利却会对敌人感到悲悯，甚至落泪的人，会如何对待陆龟殷的威胁呢？ 与此同时，陆龟殷的数据浮现了出来。 这一看就是以前的实验了，甚至连注脚都还是以前的格式。 名字：陆龟申 年龄：63岁。 陆龟申？ 颜长官有些吃惊，立刻调出了相关数据，一看，原来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同时参与了实验，只是一个参与的是兽化实验，一个参与的记忆更替实验。 眼下这个叫陆龟殷的，其实是哥哥陆龟申，他做的是兽化实验。 而弟弟呢？ 画面一转，帝都一所精神病医院里，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男人穿着蓝白条状病服正呆滞地排队，准备领药服用。 【一个弟弟都害的人，林沁墨落到他的手里，怕是不会有好下场】颜长官说道。 而白其索的死穴是什么来着？ 对，他最怕的就是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 如此一来，陆龟殷还真是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死穴。 真是有趣的实验呢，颜长官饶有兴趣，甚至推迟了下一场会议。 “你……威胁我？”白其索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72章 解决战斗 只见屏幕上的白其索往后退了一步，歪着头看着陆龟殷，他仿佛在看一个智障，这让陆龟殷心里发毛。 别怕，这只是表象，他很喜欢林沁墨，不可能会无视她的，陆龟殷心想，到底是63岁的老江湖，虽然内心畏惧无比，可脸上却依旧保持镇定。 “我都安排好了，如果我没有在明日的早上到底约好的地点，你猜，林沁墨会如何？”陆龟殷的话，飞速且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他得在白其索走到他跟前动手之前，给这年轻的小伙子晓以利弊。 果然，他的话让白其索停下了脚步。 空中弥漫着气窑的那种烟火味，而旁边挂着的那些字画古董，都似乎发出诡异的光芒，所有人都看着他。 包括细小得只有白其索才能看得到的无数的生物萤虫。 他们钻入他的头发里、衣服里，萦绕在他的周围，疯狂地采取着他的数据。 【恐惧指数0】 【进攻指数0】 诸多指数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甚至在打林严的时候，明明下手如此凶残，可数据也没有发生变化。就仿佛他只是在行使一项指令，而已。 【为什么会没有浮动呢】颜长官看着屏幕里的白其索。 按理来说，被人捏住软肋的白其索应该会恐慌才对，而对敌人都会悲悯至落泪的少年，不应该听到这种信息后，数据没有丝毫波动。 只见面对威胁的白其索突然嘴角抽了抽，噗…… 他笑了起来。 笑起来并不可怕，甚至很是阳光，可是眼底的波澜不惊又让这种阳光充满了一种诡异感，甚至一种阴森的感觉。 当拥有绝对的实力时，对方的威胁不再可怕，反而是一个笑话。 嗖…… 匕首在白其索的手里转了个好看的刀花，像极了高中生在课堂上转笔一般，不一样的是，转笔可没这么杀气腾腾。 白其索往后退了一步，微笑着若有所思般，“我知道了，你是真的在威胁我。” 话音刚落，陆龟殷的脸部肌肉无法控制地抖了抖。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阴鹫的人。 但此时已经轮不到他去细想、去感叹、甚至去恐惧，白其索瞬间冲到了他的跟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重重地压制到了地上。 这一下，太有力量了，他甚至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只觉得手腕处一凉，一股温热涌出。 陆龟殷有些惊恐和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看到了自己手腕处滋出的血——转眼之间，甚至快到他没有在这一瞬间没有感受到疼痛，手筋被挑断了。 陆龟殷的狠漫了上来。 “你要想想，林沁墨在我手里，你想想我能干出什么……”说完这句话，他才感受到了身体的疼痛袭来，脸部扭曲了起来，让他的狠顿时减了几分。 他的呼吸透着一股死鱼的味道，熏得白其索不耐烦了起来。 白光一闪，手起刀下。 啊！！！！ 陆龟殷本就煞白得有点可怕的脸瞬间变成了紫色，他浑身颤抖着捂住双腿之间，而那正立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血，从底下冒了出来。 “哦……让我想想，没了工具，你能干什么呢？”白其索露出好奇地表情，歪着头看着他，仿佛一位天真的学生正在咨询慈祥的教授。 陆龟殷的身体疯狂地颤抖了起来。 一时间，他脑海里如同电影镜头般闪过林沁墨穿着白裙子，如同云朵般飘过来的情景。 而他，就在她的身边，却无能为力。 随后，疼痛这才传来，陆龟殷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 人间至痛，不过如此。 疯狂咆哮着响彻周遭。 “好了，我只给你一次几乎，而且只说一次。”白其索的手放在了匕首的把手上，做了一个向下切断的姿势：“断了，可就没法愈合了，你知道的。” 此时的白其索并未完全绝了他的后路，而是留了一截余地，这一截余地让陆龟殷的战斗力瞬间丧失。 他死死地抓住他的手，眼底的求饶疯狂涌出。 “林沁墨在通往湿地别墅的东城高速公路上！目的地是湿地别墅的a908号！”没等白其索问，陆龟殷立刻哭嚎了起来。 白其索笑了笑。 果然是个会审时度势的老头。 他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随后扭过头看向其他人：“还，有，谁？！” 所有兽化者扑通扑通跪到了地上。 “我等愿服从新王！” “我等愿服从新王！” “我等愿服从新王！” 而陆龟殷则抓住匕首，刚想要拔出的时候，白其索的脚踩到了匕首上，冷冷地看着众人：“都抬起头来。” 众人抬头。 四肢被挑断了筋脉的林严也努力地抬起头。 白其索的脚踩住匕首，猛地往下一压。 啊!!!! 伴随着陆龟殷撕心离肺的绝望吼叫，意味着他从根本上，也从功能上告别了男性的角色。 呜呜呜呜…… 陆龟殷哭了起来。 他的哭声像极了溺水的鱼，诡异而奇怪。只见随着陆龟殷的某项器官的失去，他肌肤的老化飞速地进展着，不过短短十几秒钟，老年斑布遍全身。 看得出，他已到死期。 白其索走到众人面前，掸了掸身上的血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说话。 有些人，留不得。 必须杀一儆百。 “好，事已至此，我便来当你们的王。”白其索的声音并不高，极淡定，他伸出手指着陆龟殷：“谁背叛我，这就是下场。” 【我还以为恐怖的是他的次人格，没想到主人格杀戮之心这么浓】 【人性，果然可怕】 【可是为什么他的指数没有任何变化呢】 【所以，才更可怕】 实验室的人看着这一幕，议论纷纷，脸上纷纷露出惊恐的神色，好在他们基因稳定，惊恐不过几秒便消失了。 这位十八岁少年在兽化的情况下，冷静而强大地解决了一切，这出乎这些研究员们的意料之外，也出乎颜长官的意料之外。 因为一切数据都证明——这位十八岁的少年，人性充足，且并不想当什么王，也对征服兽化者没有什么兴趣。 【兴奋指数0】 【激动指数0】 数据就是证明。 可…… 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第73章 慈不掌兵【二】 正想着，只见白其索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十几只生物萤虫。 他的脸，出现在了半透明的屏幕上。 【大地之母，刚刚精彩吗？于此揣测我为什么这么做，不如我们聊聊？】白其索的声音，响了起来。 实验室安静了下来。 这还是这个世纪以来，第一次有实验者提出要跟长官对话，而且这对话不是恳求，听上去似乎是要公平地对话。 有点可笑。 愚蠢的试验品的七号地球的人类，要跟他们实验室第二号人物的颜长官对话。 但也并非绝无可能。 毕竟，在之前的岁月里，三号地球一位名叫凯撒的男人，也曾和当时的长官进行对话。 【长官，需要处理吗】研究员问道。 颜长官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她可不是那种会被人类牵着鼻子走的人，也不是那种毫无经验遇到问题就立刻反应的新手，她，老练得很。 并没有管白其索说什么，而是静静地思索了起来。 此刻的白其索正在自我兽化，而只要兽化便会带来身体的巨大痛苦。也就是说，此刻的他正忍受着身体带来的痛苦。 如果他从杀戮中能得到快乐的话，那他的痛苦能缓解。 可显然，他并没有。 甚至，次人格根本就没有出现。 突然，颜长官想到了什么。 【脑岛数据】她立刻调整了观察方向。 脑岛接受来自内脏与皮肤感受器的信号，这些感受器特异于某一种感觉，包括冷、热、痒、痛、味觉、嗅觉和内脏感觉等等。 也会引起道德感和共情的情绪反应例如恶心、骄傲、羞耻、内疚等。 这里面，也包含了人性。 【天啊！你看！】 【疯狂波动啊！】 【还是颜长官经验丰富，锁定了脑岛】 实验室骚动了起来。 只见白其索的脑岛数据如同过山车一样，疯狂地在起伏。 人是动物。 动物可以通过一种条件刺激学会感受无条件的刺激，一般是在杏仁核区域形成的。只是到底是什么把信息传递到了杏仁核区域还十分不清楚。 对人类大脑的探索，止步于人性。 也就是说，对脑岛的检测，无法用数据来表示，只能通过波动的曲线来进行判断。科学，还是有止境的，这一块还需要继续探索。这也是为什么白其索的数据如此重要的原因。 他的数据重要是重要，但是没有到需要他来教颜长官的程度。毕竟实验室对他为什么会如此做，毫无兴趣。 他们要的是兽化后他的各项数据，而非什么他的想法，他的故事。 【他以为我找不到症结所在，还想跟我对话，好笑】颜长官翻了个白眼。 实验室里笑声一片。 这是对低等智商人类的嘲笑。 【把他召回】颜长官命令道。 ？？？？ 实验室的每一个研究员显然很是疑惑，安静了几秒后。 【遵命】 哒…… 白其索听到了他想听的熟悉的声音，短暂而有力。 他微微松了口气。 【战斗力不错】大地之母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林严他们的数据浮现在大屏幕上。 林严：4小时 陆龟申：16小时 【这是……】白其索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距离死亡的时间】大地之母淡淡说道。 陆龟申？不是陆龟殷吗？白其索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再多话，而是飞速地将余下的人名和时间记到了心里。 【这些时间并不是固定的，有时候意外来临，可能立刻就死了。这是基于他们目前身体情况而得出的时间】大地之母显得格外地仁慈，说了许多。 白其索并没有言语，眼底弥漫上了悲悯的神色。 在实验室的眼里，人类的生命，显然不值得他们丝毫地惋惜。 这也是为什么他决定当他们的王的原因——既然不可能抵抗实验室，那就让他们在人间成为试验品的时候，活得舒心一点。 至少，不能被林严这样的人所控制。 可他们是兽化者，他们只会越来越脱离人性，越来越像兽。那如何让他们脱离林严呢？ 只有一个办法——成为他们的新王。 所谓，慈不掌兵。 仁慈，是不可能成为兵的王，更不可能成为兽的王，为了大多数人的幸福，只能牺牲小部分人。 做出了决定，便去执行。 所以白其索心怀悲悯却冷静地进行了残酷的打斗。 【还有问题吗？我只回答一个】颜长官问道。 白其索想了想。 【你们是不是有记忆转移的实验，比如陆龟殷，他似乎知道古人是如何制瓷的，有多少人接受实验】 【这是两个问题】 【那……回答第二个，有多少人接受记忆转移的实验】 回答了第二个问题，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果然聪明，颜长官挑了挑眉。 【2500人】，空中，浮现出数据。 【好了，甜头给你了，现在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大地之母的声音靠近。 白其索点了点头，他已经准备好怎么跟她解释什么叫慈不掌兵，什么叫为了大多数只能牺牲小部分人的华夏人的思维模式。 【我要问问，他为什么管我叫大地之母】颜长官显得有些生气【大地之母？这称呼听上去，好像是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不喜欢】 …… 实验室安静了几秒。 好吧，颜长官果然是实验室进行培育出来的最佳哺乳类雌性基因，拥有绝佳的大脑的同时还保留了可爱和女人味。 ？？？ 白其索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实验室安静的几秒告诉了他，他没听错。 【回答】大地之母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压力。 呃…… 为什么叫她大地之母？当时是怎么取的这个绰号来着？白其索立刻回想了起来。 【只是觉得你很强大，我们有个神话人物叫女娲，她用泥点创造人类，所以……】 嘟嘟嘟…… 不知是个什么仪器响了起来，让白其索有些紧张。 【要回答完整，否则能检测到的】大地之母的声音显然不满了起来。 【呃……】 【因为觉得你的智商远在所有人类之上……】 嘟嘟嘟…… 仪器又响了起来。 【因为觉得你的声音听上去很有压迫感，让我想到了我妈……】 嘟嘟嘟…… 仪器跟疯了一样地响。 【1090号，我的诚意给得很足了，你不要挑战我的能力】大地之母显然愈发地不满，仪器一直在响，就说明他根本没有说出取这个绰号的完整想法。 【因为觉得你的胸，应该很大】 回答完毕。 仪器终于安静了。 与此同时，整个实验室也安静了下来。 没有一个仿生人敢说什么，因为议论长官那可是违规，而讨论她的身材，更是不允许的，是会被立刻销毁的。 【嗯】颜长官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哒…… 没等白其索反应过来，他再一次被送回到了地球七号。 第74章 得闲饮茶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 1090号居然敢调戏长官？！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他们不敢揣测长官现在在想什么，更不能同情或嘲笑长官，只能静静地坐着。 他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不该笑的时候，坚决不能笑。 颜长官的脸上倒没有任何生气或被调i戏后的羞恼，她甚至很是认可地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说，白其索只是如实回答问题而已，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 被调i戏？ 这种可笑情绪只有低端的人类基因才会有，对于颜长官这种从最优秀基因器皿中诞生的高级智慧者来说，她们根本就不需要从伴侣身上获得满足，更不会有被男人调i戏后什么害羞、惊慌失措、或者生气的低等情绪。 颜长官只是非常认真地记录了下来【大地之母，绰号来源于1090……】 写到这的时候，她抬头看了屏幕一眼。 只见屏幕上回到7号地球的白其索冷冷地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他转身坐到了石凳上，拿起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微微皱了皱眉头。 “茶凉了。”他说道。 “我……我来给您……泡。”一个女人爬了起来，讨好地说道。 “不用。”白其索倒很是温和地摇了摇头：“不碍事，我虽然是你们的王，但我不喜欢你们卑躬屈膝的样子，都起来吧。” 怎么说呢，他看上去人很好。 甚至在刚刚杀戮非常的时候，内心也是悲悯的，他是为了他们好，才下手凶狠。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模样阳光，人性十足，以至于次人格出现睡了倩倩后，他虽然对倩倩没有爱情，却依旧愿意负责，甚至是告知父亲公开地负责。 他仿佛拥有着他父亲李强的那种老实。 好人，且是个老实人。 只是…… 上一次，他依靠次人格的出现躲过了兽化所带来的身体的痛苦，那么这一次呢？他根本没有从征服众人中得到缓解。 要知道他自我兽化了，这是很痛苦的。 白其索又缓缓喝了口茶，明明是口冷茶，可他却喝出了暖茶的感觉，仿佛此刻只有他一人在这院子里，并没有血腥气也没有这一地呜呜叫着的兽化者，甚至仿佛不是黑夜。 而是某个舒服的午后，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得闲饮茶。 惬意非常。 颜长官皱起眉头，她着实有些看不懂了，早就知道人性复杂，人心难测，这几个纪元都在研究这些。 但再怎么复杂，再怎么难测，他再怎么能隐忍，此刻的他正承受着自我兽化带来的巨大痛苦。 如果征服同类无法让他缓解的话，他总要有个地方缓解才是。 代表白其索脑岛的线，疯狂地跳动着，述说着此刻白其索内心的煎熬，而他的煎熬到底在哪呢？ 颜长官思索半分后【调出他回答我问题时候，脑岛波动曲线】 【只是觉得你很强大，我们有个神话人物叫女娲，她用泥点创造人类，所以……】 脑岛波动曲线快速，但稳定。 【因为觉得你的智商远在所有人类之上……】 【因为觉得你的声音听上去很有压迫感，让我想到了我妈……】 脑岛波动曲线快速，但稳定。 【因为觉得你的胸，应该很大】 这句话出口的同时，白其索的脑岛波动曲线疯狂地跳动了起来，虽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面部表情十分冷静，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可波动的曲线出卖了他，在这一刻，尤其是说道‘胸’的时候，他内心是在幻想的，至于幻想了什么才让曲线波动得如此厉害，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上去是个老实人，内心却……】 【他们人类有个词，闷骚】 【你看他现在，缓缓喝着茶，可是其实身体却在承受着对女人的强烈渴望，还能不表现出来，也是厉害】 实验室一片哗然，他们找到了1090号情绪的突破口——女人。 而颜长官也轻轻松了口气。 从技术上说，这是天生的。 脑岛掌管着情绪，而这情绪里就包含了对女人的渴望，有一类人天生就会比其他人要对女人或男人更渴望，只是隐藏在老实人的外表下而已。 而实验也证明，对于这类人来说，最好的安慰剂便是肌肤相接触、反复摩擦的感觉，他们是真的会在女人的身上得到抚慰和复原。 说起来，这是一种基因缺陷。 通常来说，喜欢抽烟的人，酗酒的人，或者沉迷女色、游戏、赌博的人，脑岛的发育也会与其他人有所不同，当你强制性地让他戒除掉他所上瘾的事物时，大概率也会让他丧失对其他事物的吸引力。 譬如，会厌世。 譬如，会丧失对工作的热情。 等等。 而愚蠢的人类却不知晓这一点，只会在当人出现某种瘾时强行去戒除，不懂得最好的方式是转移。因为脑岛的不同，你必须让他对一个东西上瘾才能转移另一个瘾。 老实人？ 显然，像白其索这种极其善于隐藏自己欲i望的老实人，他的脑岛让他在任何痛苦的时分，都渴望女人来安抚他。 屏幕上的白其索缓缓地喝着茶，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过。 没有人看得出他此刻承受着巨大的肉体痛苦，也没有人看得出他的鼻子在疯狂地嗅，嗅附近有没有他觉得可口的女人。 看着他的人，只觉得这位新王轻而易举地打赢了他们，此刻缓缓喝着茶，计划着下一步。 找到了问题所在，颜长官轻松了许多，她安排了后续跟踪要求后，便从实验室屏幕里消失，去了下一个会议室。 ------------------ “白其索，你太狠了。”陆龟殷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 此时的陆龟殷尽显老态，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人之将死，又有何惧？一般人会这么狠吗？直接断了他的根，让他不得好死。 “如果不是我比你强大，那么此刻在地上抽搐的，就是我本人，你只会比我更狠，难道不是吗？”白其索淡淡笑了笑。 这倒是真的，陆龟殷的手段凶残至极，他会让白其索生不如死。 陆龟殷眼底一沉，忽而，他又笑了起来，伸出手指着林严。 “你不是喜欢林沁墨吗？他是林沁墨的父亲，你想想，你把她父亲打成这样，她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这话，让擅长隐藏情绪和痛苦的白其索，脸瞬间变了。 他看向林严。 脑海里浮现出打林严的时候，林严疯狂地说你不是喜欢林沁墨吗？我是他爸爸！我是他爸爸！ 然后他把林严打成猪头，并要他跪下来喊自己爸爸。 难道…… 真是林沁墨爸爸？！ …… 不远处的林严，点了点头。 白其索的脑岛曲线，在说道林沁墨的时候疯狂地跳动，他的内心抑制不住地在幻想这个女人用身体安抚自己的场景，可他的眼里，却浮现出浓浓的悲伤。 他明白，身为兽化者的自己，不能去伤害他。 更明白的是，他与她父亲的这一层关系，划下了他与她之间巨大的鸿沟。 想到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她在其他男人身下的场景，这让白其索的心中瞬间涌出一股凶狠，澎湃如同黑夜里突然海啸的海水。 意志力的脆弱让身体的痛苦瞬间难以压制。 嚓…… 他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粉碎。 第75章 离别之际 随着茶杯被捏得粉碎，所有人的身体都抖了抖。 白其索冷冷地看向陆龟殷：“如果我再从你嘴里听到林沁墨三个字，我会让你不得好死，陆龟申。” 陆龟申怔了怔。 他并非陆龟殷，他是陆龟殷的双胞胎哥哥陆龟申，这个秘密只有青三两知道，白其索是怎么知道的？陆龟申小心翼翼地看了白其索一眼。 见他冷着脸，满脸煞气。 看来，林沁墨这张牌，是打不得了。 只是许是陆龟殷这个名字他用了太久了，久到一度他以为自己就是陆龟殷；许是被白其索点破太过震惊，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陆龟申竟楞在了那。 真正的陆龟殷，此刻正在精神病医院被强行治疗中，而这种状态已经整整九年了。 在他兽化后的第二年，他就将拥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制瓷记忆的弟弟，弄了进去，霸占了他创作出来的所有作品。 这些作品，随便拿出一二件，都价值上千万。 可白其索怎么知道的呢？ 陆龟申不敢问，此刻的他被点破害了自己的同胞弟弟，已然没什么，一个兽是不要人伦廉耻的，他只要活着。 “那些不重要，不重要……我……我很有钱，这些都是我的。”陆龟申伸出手，指了指四周：“这些，我都可以送给你。” 说着说着，陆龟殷流下了口水，他的口水很是浑浊，散发着恶臭，眼睛盯着白其索手背上的血痕，控制不住地深深吸了口气。 其余的兽化者也纷纷兴奋了起来。 血，是他们最渴望的。 林严不止一次用人工兽化剂来控制他们，显然，眼前这个才十八岁却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后，甚至还能得闲饮茶的少年，是更强的兽化者。 而他的血，比他们更适合炼化人工兽化剂。 “还有林严，林严的钱，也可以给你，全部……都可以给你！”陆龟殷朝着林严爬了过去，伸出手推了他一下：“快，快表态啊！” 此刻，钱财乃身外之物，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呢？ 咯咯咯咯咯…… 林严张了张嘴。 他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如同豺狗一般地叫着，像笑似哭。 此刻，所有兽化者都朝着白其索爬了过来，鼻子疯狂地嗅着空气中残留的他的血气，一个个口水流淌着。 白其索看着他们，其实内心很是悲痛，他们中间有教授，有快递员，还有一直在家辛辛苦苦带娃的宝妈，还有那个本应天真快乐的小学生，只应被选中从而感染了兽化病毒，不出五年，都会步入兽化后期。 而兽化后期，便是如同陆龟殷、林严这般，毫无人性。 但事已至此，已无力挽回。 “你，还有十四小时的寿命，而林严，你只有四小时寿命了。”白其索说完后，脸冷了下来：“准备后事吧，林严，既然你是林沁墨的父亲，如果需要我把她带过来，我会尽全力的。” 四个小时，从湿地别墅那带回林沁墨，只能施展兽化能力将她背过来了。 林严听到这，却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咯咯咯地叫着。 步入生命的末端，他人性已然全部丧失，什么女儿妻子，全然忘记了。而听到自己只有四个小时的寿命后，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他爬了起来，开始原地转圈，鼻子一个劲在四处嗅着。 兽化者，在临死之前，是会远离人群远离故土，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静静等待死亡的。就如同村里的老狗，草原的大象一般。 “我去找林沁墨来，你的老婆呢？在哪里？”白其索走上前，试图控制住不断转圈的林严。 而林严只是流着口水，咯咯咯地叫。 白其索心中涌出一股愤恨。 一想到这个男人就是林沁墨的父亲，他就觉得憋得慌。那么美好的林沁墨，为何会这么倒霉，有着这么垃圾的父亲？ 他眼前浮现出林沁墨的模样来，也不知她看到这一幕会如何，想想都心碎。 一想到林沁墨，白其索的意识力就有些涣散，而意志力一涣散便让有些压制不住兽化带来的痛苦，他的身体一下扯了起来，手撑住膝盖低头默默忍受着。 “不行！不能把沁墨喊来！”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抬头一看，竟是赵骨，她的身后跟着青三两，两人的手都红肿着，血迹斑斑的，看来从那屋子里想法子出来，用了不少力气。 她的目光看向了在地上如同老狗一般打转转的林严，泪水一下涌了上来。 “老公！”她扑了过去，将流着恶臭口水的林严揽入怀中，伸出手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另一只手则从裤兜里掏出纸巾，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污秽。 林严似乎并不认识赵骨，只是觉得女人的怀抱很是舒服，头在她怀里嗅了嗅后，一张嘴，流出许多口水。 咯咯咯…… 他兴奋地叫了起来。 “好的，好的，乖。”赵骨轻轻说着，并不理会他将自己搞得一身脏，随后抬起头看着白其索：“请问借一步说话，可以吗？白同学，我是林沁墨的母亲。” ---------- 灯下。 赵骨说，第一次见面，总要规整下仪容，要白其索稍等片刻。 白其索在别院外静静等着，十分钟有余后，只听得赵骨轻轻说道：“可以了，白同学。” 应声而入，只见赵骨站在灯下，回过头来。 她的衣服有些湿润，看得出用手沾着什么东西努力地擦去林严流下的口水沾的污秽，头发用一旁的树枝盘在脑后，见白其索进来后，款款一笑。 这个瘦弱的女人惨白的脸上浮出一些些奇怪的红晕，想来，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有气色一些，用手掐出来的红晕。 但仪态得体，甚至可以说很有气质。 “真是抱歉，第一次见面，就如此……”赵骨说到这，眼底浮出眼泪，她快速地伸出手擦了擦，上前一步后，伸出手帮白其索整理了下衣服。 像母亲一般。 “白同学，原本应该与你多说一些的，但林严的时间不多了，我……我们得……”赵骨顿了顿，笑了笑：“得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您……” 听上去，赵骨似乎打算和林严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白同学，我知道你喜欢我们家沁墨，我……我甚至打算设计……设计让你……”她深深了吸了口气后，摇了摇头，再说那些已没有意义，也没有时间了。 她后退一步，认真地看着白其索。 说起来，这个妇人哪怕如此瘦骨嶙峋也是极美的。 她，跪了下来。 白其索立刻扶住她：“使不得！” “白同学，在此离别之际，我有个不情之请。”赵骨推开白其索的手，结结实实地跪了下来，她抬起头万分恳切：“希望你看在我们是沁墨父母的份上，看在这是我们最后一个愿望的份上，能答应我。” “您说。” “我希望，你能在这辈子远离林沁墨。”她说道。 第76章 荒腔走板 赵骨的目光是如此恳切，她的眼里又是那么地担忧和恐惧，甚至她抓住白其索衣角的手青筋暴起，仿佛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白其索明白，如果他说不。 这个羸弱的明知打不过自己的妇人，恐怕会一跃而起与自己拼命。 兽化者的恐怖，赵骨见识了，她不想林沁墨也遭遇。虽然知道白其索是第二代觉醒者，很强大，但是毕竟他也是兽化者。 或许，他的兽化会不一样。 但如果是一样的呢？ 没有必要让自己的女儿去赌上这一把。 在赵骨看来，只要白其索不要去招惹林沁墨，沁墨回到正常的生活里也不过是失去了父母的富二代而已，她留了大量的金钱给她，她还有绝佳的美貌，甚至还有家族庇佑。 她会有美好的人生的。 白其索明白，其实不用赵骨求他，他也早已这么打算，否则他暗恋了林沁墨整整三年，在自己得了状元的时候，就会去追的。 林沁墨喜欢学霸，他知道。 但是他没有。 而后，哪怕林沁墨来村里找他，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就远远地站了站随后害羞离开，如此这般，依着他的性格，是肯定要去追的。 但是他没有。 林沁墨那么好的女生，应该有光明的前途，去追了干嘛？让她跟着自己吃苦吗？ “好。”白其索点了点头。 听到这个‘好’字，赵骨紧张的身体一下软了下来，她长长地松了口气，伸出手捂住了自己脸，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从背着的包里掏出了三封信。 一封给林沁墨；一封给林家大伯，而另一份是给警察的。 “您……”白其索看着赵骨，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想着要跟林严一起去死？她不是忍受了他整整十年了，如今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吗？ 抛下女儿，跟着这种人去死？ 可赵骨的神情告诉他，不用劝，她意已决。 “谢谢啊。”赵骨离开的别院的时候，回过头深深地看了白其索一眼，笑了笑：“这荒腔走板的戏，也该落幕了，落幕了好，落幕了，沁墨往后的路，就好了。”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那，看着赵骨朝着里头走去，朝着林严走去。 这荒腔走板的戏，何时才能唱到头呢？白其索沉下眼，看着赵骨的遗书只觉得心里疼得很，疼得他肌肉都抽搐了起来。 林沁墨，站在无比巨大的鸿沟面前微笑着，而他过不去。 痛…… 白其索一下单膝跪到了地上，浑身肌肉抽搐了起来，一直用意志力忍受着兽化的痛苦，意志力一旦丧失，便痛苦不堪。 -------------- 野外，田埂处。 很远的地方能看到车辆在高速上行驶着。 再近一点的地方，能看到一辆房车停靠在那。 赵骨引着林严来到这，方便最后这段路的布局——她得在他死后，将他弄到房车上，再营造出房车失火两人死亡的假象。 活下来有什么好？ 活下来，她帮林严做了那么多事，一旦警察追查起来便也是死路一条。 得处理干净，处理得干干净净，让女儿有一条光明的道路，让她依旧是企业家的女儿，大学教授母亲的女儿。 再说了，又怎么能让他单独走呢？ 赵骨充满慈爱地看着怀中的林严。 咯咯咯…… 林严的鸣叫声在夜色中格外地瘆人，他下意识地拿鼻子嗅着她的怀，像一个孩子，而赵骨如同母亲一般紧紧地搂着他。 她太爱他了。 真的。 太爱了。 当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是会在这个男人最痛苦的时候露出慈爱的神色的，仿佛对自己的孩子一般。 “学长，你清醒下，看看认识我吗？”赵骨轻轻地晃动他的身体，说道。 听到‘学长’这个称呼，林严的身体似乎抖了抖，他抬起眼看向赵骨，眼里迸发出一股热情，眸子也如同少年一般，清澈了起来。 这个称呼，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记得第一次赵骨这么喊林严的时候，还是大学时。 当时，赵骨拎着大包小包步入校门，而林严正拿着一本高数书准备去图书馆，两人擦肩而过。赵骨实在拎不动，红着脸喊了句：“学长。” 林严停下脚步，回过头。 只见赵骨身穿一件墨绿色的裙子，在树荫下是那么地美，一见倾心，快步向前拿过箱子：“这位同学，我帮你。” 赵骨抬眼，红着脸，点了点头。 可惜的是，林严眼里的少年神色不过一两秒便消失了。 咯咯咯咯咯…… 他叫着，口水喷到了赵骨的身上，也从下巴那流淌下来，滴滴答答的，粘稠而恶臭。 赵骨眼底弥漫上一层失望的神色，但随后便露出了微笑，慈爱地擦着他的口水：“你那个时候，太帅了，我一下就爱上你了。” 如果没有那一声学长，如果没有那个回眸，那此刻的自己在做什么呢？ 这个高校里的教授，乐团c位的天才大提琴少女，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风，吹了过来，荡起了赵骨的长发。 黑夜中，赵骨摇了摇头：“如果再有一次，我不要再喊你，也希望你不要回头。” 她抬起头，看着天边黑漆漆的远方，手越发地搂住了颤抖着的林严，许是步入生命的末端，身体会产生本能地救赎，林严不断地抽搐着。 手也不断地掐着赵骨的皮肉。 掐得她血直流。 赵骨痛得皱起了眉头，低头看着痛苦不堪的林严，只见此时的林严全然没了以往那挥斥方遒的模样，丑陋不堪地扭动着。 黑夜中，她又摇了摇头。 “算了，如果再有一次，我还是喊你，你还是回头吧。”她说道。 否则，你被选中成为试验品后，别的女子肯定无法忍受你，无法陪着你，也不会在你最后阶段这么抱着你吧。 她想。 错爱一生，遗恨一世。 有怨，无悔。 却还甘愿！ 哈哈哈哈…… 赵骨笑了起来，泪水簌簌地往下落，是啊，却还甘愿。 “之所以跟着你走，还不是怕黄泉路上你害怕！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女儿！还不是因为……因为……因为我爱你！” 赵骨吼了起来。 她被林严折磨了这么年，眼看着那么爱自己的男人渐渐地变得没有人性，眼看着他从那般风采绝伦到如今这模样。 她从来没有吼过，只是默默地哭泣。 可此刻，她吼了起来。 她恨！ 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爱他！ 咯咯咯咯咯…… 林严却浑然不知，只是如同畜生一般地叫着，用力地掐着她。 赵骨心疼地搂着林严，伴随着他的咯咯咯瘆人的叫声，她轻轻地安抚着，如同安抚自己的孩子。 只希望沁墨不要像她，当什么不好，当个痴情种。 第77章 陶人岁序 “林沁墨，你陆伯伯这地儿也太偏僻了吧，不是说烧瓷的作坊吗？前面并没有啊。” 李彤之看着黑漆漆的窗外，麻溜地拿出手机看了看地图，只见车辆已经距离城外很远了，再往前走，就是湿地了。 那一片湿地，李彤之去过。 有个高尔夫球场和一片很隐秘的别墅群，只是那别墅群人极少，原本那边是要开发成高端板块的，却没有成功。 “我记得那片别墅群废弃了吧，师傅。”李彤之问道。 他们这辆车的师傅是临时喊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指了指前面的车：“反正……你们不是要我跟着前面的车走吗？” “奇怪，怎么跑这边了？我记得爸爸说过，陆伯伯在这边的作坊是在一大片工厂的边缘的。”林沁墨也觉得奇怪了起来。 李彤之眼底闪烁了下。 她看了眼这司机，打开窗户又看了看前面刘阿姨的车。 “你给你爸打电话问问，我总觉得不对劲。”李彤之压低了声音。 林沁墨拿起手机，拨打过去后发现关机，她低着头抿着嘴笑了笑：“哎呀，今天我爸爸不会接电话的，我妈妈生日呢。” 说到这，林沁墨眼底漫上一层泪水。 已经好多年爸爸没有给妈妈过过生日了，今天居然两个人出去，还说晚上不回，现在电话关机，那肯定在搞什么浪漫呢。 嘻嘻。 林沁墨偷偷拭去眼泪，笑了起来。 “你父母感情好不好？”李彤之问道。 林沁墨没说话，只是将头扭过头看着窗外。 在网络上总有人说，有的人用一辈子来治愈童年，而有的人的一辈子都被童年治愈。 如果是这样说的话，她倒是拥有一个金色的童年。在这个童年里，父亲文质彬彬母亲文艺横溢，两人恩爱得不得了，是出了名的令人羡慕的一对，而她，是人见人爱的小公主。 “我妈妈很会拉大提琴，我爸爸五音不全，小时候的夏天，傍晚时分总会看到妈妈在大树下拉琴，而爸爸坐在板凳上，一本正经地欣赏。” 说到这，林沁墨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我妈妈每次都说，他这人好坏，好端端的高雅音乐怎么听得眼珠子发光，跟个色狼似的。当时我不懂，现在想来，他们在打情骂俏呢。” 李彤之听着，看了看她后，耸了耸肩：“看来，你爸妈后来感情不好了。” 到底是摸爬滚打的野玫瑰，一语中的。 “当时……当时只道是寻常。”林沁墨幽幽说道。 当时只道是寻常，却不知如此珍贵。 “那……那你对爱情怎么看?”李彤之八卦了一句。 林沁墨没言语，她长长久久地看着窗外，脑子里浮现出后来这几年父亲对母亲的不好，对自己的不好，浮现出整个家庭仿佛掉入了魔窟一般的困境。 “我妈妈说，女人要考虑自己，不要当什么情种，爱情不重要的。”她说道，低着头把玩了一下手指头后，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当一个情种才会幸福，我妈妈就很幸福，真的，你看她看向爸爸的眼睛就知道，所以我觉得，我如果爱上了一个人，就会一直爱下去。” 金色童年，一直在治愈着她。 在无数个漆黑的哭泣的夜里，回想着儿时父母的恩爱，不断地治愈着她。 “前面的车停了，到别墅区了，不过这地方没几家人住啊。”司机边说着，边停下了车。 李彤之往外看了看，很自然地将手伸到了包包里，抓住了网购而来的防狼喷雾。 野外的玫瑰，风吹日晒的，见多了危机，对她来说，不管是陆伯伯还是林爸爸，只要是晚上到这种人少的地方，多个心眼，没坏处。 不过与此同时，她将裙子往下扯了扯，露出了点点诱惑的沟，又补了下妆。 别墅区呢，没准遇到个有钱的帅哥，机会不就来了吗？ -------------------------- 白其索阴沉着脸回到大树下，只觉得身上心里都痛得很，痛得他真的很想次人格出来，能让他忘记这一切。 可偏偏次人格纹丝不动，跟死了一样。 妈i的！白其索咬着牙，骂了一句，余光见一人快速地靠近自己，见青三两红肿着眼睛，像狼般盯着自己。 看得出，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很是激动。 噗通。 他居然二话不说，跪到了地上。 “你……”白其索刚想拦。 咚咚咚！ 只听得青石板的地面磕得如同钟响，结结实实的磕头，让青三两的额头一下就裂开了，血淌了出来。 “今日陆龟殷将死，报我白族大仇，青三两愿誓死追随我主白其索！”青三两跪着，直起腰，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却梗着脖子，颇有气节。 这气派，让白其索觉得恍惚。 为何恍惚呢?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古人，虽未称奴，却有种半挂铜钱换一生奴骨的忠诚，这种忠诚于陆龟申的那些身穿古装的弟子不同，他的忠骨浑然天成。 他的身上闪烁着旧文明系统的光。 “主子，在下乃陶人。陶人有陶人之天地，有陶人之岁序，有陶人之悲欢离合，如今，奴这白家窑守窑火计，管火小厮，归您了！” 咚咚咚…… 他又磕了起来。 那大地之母说过有2500人接受过记忆转移的实验。 莫不是…… 白其索心里大致有了数，但依旧吃惊万分，而让他讶异的并非他哭泣或下跪，而是他的后颈处似乎隐隐地闪着光。 侧过头一看，曼德勃罗特集图案？！ 他没对青三两做什么啊？怎么他身上会突然冒出曼德勃罗特集图案呢？而且是肉眼见着在他下跪的瞬间，长出来的。 倩倩是跟自己睡了后，长出这图案；那么青三两是归顺了自己长出的吗？ 可若如此，其他人为何没有呢？白其索看了看跪在那边瑟瑟发抖的兽化者们，这一看却见那个八岁的孩子后脖也闪着光。 “你过来。”白其索连忙招呼。 那小孩子从地上爬了过来，发着抖，抬起头，只见他眼里满满的都是希望，那种终于有人能保护他的希望，而他后勃颈那，曼德勃罗特集图案闪闪发光。 第78章 三两前生 难道是真心臣服的才会显示图案？白其索冒出这么个念头。 但倩倩算不上什么真心臣服吧？ 可又一想，不对，如果按兽来说，是不是得到了的女人就是属于自己的，这图案就像是印章一样，盖上了，就是自己人？ 白其索的判断没有错。 曼德勃罗特集图案其实是第二代觉醒者身上才会有的图案，也就是颜长官做的这一批实验对于被实验者的‘印章’。 而忠诚于他的人，身上也会有这种印章。 至于倩倩，的确仅仅是因为身上已经流淌了他的基因，这基因并非是非要怀孕才会有，对于生物学而言，只要你的蝌蚪进入了体内，便永久地打上了基因。 说起来，当晚是没有采取过任何保护措施的。 白其索这么一琢磨，盘算了下。 再听着青三两的意思，他拥有古人的记忆，再一看远处奄奄一息的陆龟申，结合实验室里听到的信息一比对，他说的话可行。 则古人想必是有古人与众不同的气节，与那电视剧里竟有些不一样。 怎么说呢…… 他看着青三两眼里的那种坚定和服从感，是在现代人身上找不到的，才十六岁而已，本应是十分叛逆的年岁，可他眉眼间的神色却有着成年人都不曾有的中正。 怎么说呢，有那种居天下之中，行天下之正的那种气概，特别像孟子所说的大丈夫的品质。 这种大丈夫品质并非现代的这种大男子主义，而是真正的像骨子里熏陶出来的华夏儒家传统，而且是正宗的那一统的真君子，大丈夫之流。 这种气概，连此时的白其索都没有。 “你说你是守窑火的？”白其索不禁问道：“你在古时候的记忆，是几岁？” “是的，我是白家窑的窑火火童，记忆里是八岁。” 白其索搜遍了自己关于制瓷方便的知识，却只找到一星半点关于窑火火童的资料，看来他这个岗位在千年制瓷的历史里，宛若萤火。 但哪怕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岗位，他竟然会对自己的东家如此忠诚。 这让白其索这个现代人还是颇为感叹的。 而且，他古时的记忆竟也是八岁…… 八岁的孩子竟然如此有忠骨，这忠骨里甚至透着奴的进退感，透过他的眸子，仿佛看到了千年的窑火再熊熊燃烧一般。 许是他的忠骨和姿态，让白其索下意识地端坐了起来。 许是他的忠骨和姿态，让白其索敬佩，这才下意识端坐了起来。 一时，主仆关系有些别扭。 这仆，是正儿八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仆。 而这主子，可就属于新鲜上任，还不太适应的主。 原来，青三两本名吴青，生在北方一座普通的小城里，他是有父母的且健在，原本如同普通人一般在小学就读，可一切都在他八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后便改变了。 那场大病来得突然且蹊跷。 他正在家里吃着晚饭呢，突然一下倒地，吓得他父母立刻抱起送医，可医院还没到呢，他就苏醒了，醒来后，竟说自己叫青三岁，还非要去南方，找一个叫陆龟殷的人。 “头首，也不知李头首是不是也回来了。” “保柴公所……对了，牙帖呢？没有牙帖可怎么营业？” 八岁的吴青神神叨叨的，甚至还点开液化气盯着那火，嘴里嘟囔着各种奇怪的话，甚至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又捶胸顿足又举天长笑的。 父母吓得不得了，这不是鬼上身是什么？难不成疯了？！商量着要不要送他去精神科检查。 “我们给他的读书压力也不大啊，这孩子怎么就这样了？” “但是他嘴里的那些什么词儿，听着好像是真的，什么三窑九会，什么下水柴的。” 两人一合计，将青三两说的那些话一查，惊呆了。 他说的，竟都是真的，至少那些名词是真的，故事是真的，甚至他详细地绘制了一张当时景润镇的地图，也是真的！ 甚至，青三两用的毛笔绘制的，他一个八岁的孩子，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软笔的训练，怎么就突然会用毛笔绘画了呢？ 虽然画得不怎么好吧，但与现状完全不一样的地图，连白家窑火共三百尊，都坐落在哪，清清楚楚。这些还是他父亲翻遍了历史资料才翻到。 这…… 太离奇了。 再看自己之前还懵懵懂懂的儿子，此刻虽然依旧懵懂，却连身姿都与之前不一样，坐沙发上竟然盘着腿，还开始嫌弃起自己的短发，还说想要蓄长发弄成个剂子盘头顶。 越看越神经。 这情况，他是绝对不会、也不能去上课了。 “不能送去精神病医院。”吴青的父亲拍了板，心一横：“我辞职，带他去竹县，找那什么……什么陆龟殷。” 吴青的父亲在制瓷的历史书上翻到过陆龟殷，这可是面见过当年皇上的大窑头，还是明清时代的，怎么可能在竹县呢？ 可儿子突然能说出那么多历史往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能跟史书上对得上，这…… 一个三十几岁的事业处于爬坡期的男人，突然发现自己儿子神神叨叨的，他竟然能快刀斩乱麻，不是将儿子送进精神病医院，也不是暴打一顿问他是不是为了不想上学。 而是果断辞职，带着儿子竟然真的从遥远的北方来到了超市的南方，寻找一个从未见过的孩子嘴里的‘陆龟殷’。 这一找，就是四年。 终于在四年头，竹县出了个疯子。 陆龟殷突然就疯了，疯疯癫癫地说自己是什么窑头，还非要钻那林子去烧窑，甚至拿着刀挥舞着，说是要报景润镇千年制瓷秘方被盗的仇。 还要去欧洲报仇去。 “那估摸着，是你先被植入了古时的记忆，陆龟殷四年后才植入。”白其索分析道。 此后，吴青便跟着陆龟殷，一个有着烧窑记忆的孩子，一个有着千年古瓷制作记忆的窑头，两个人钻到那丛林里，倒是烧制出了不少好东西。 直到陆龟殷的哥哥，陆龟申将这些东西带去拍卖会，一切都变了。 烧制的东西，自然是极品，极品到拍卖会以为这是保存得极好的古瓷，卖出了大价钱。但兽化者陆龟申却被这钱，熏晕了眼睛。 “我们炼制了98件好瓷，然后他就把陆窑头送进了精神病医院！”说到这，青三两站了起来，疾步朝着奄奄一息的陆龟申走去。 说来也奇怪，他一走过去，其他兽化者瑟瑟发抖，竟爬行着往后退去。 仿佛，很怕他后勃颈的曼德勃罗特集图案。 而一向压制着他的陆龟申，更是吓得将头缩进了衣服里，一改往日凶残，对青三两服服帖帖。 第79章 都是疯子 “青三两，我对你一直不错，你……你……”陆龟殷求饶道。 呸！ 青三两将一口痰直接吐了这个老头的脸上，吐完后，他下意识地往后面躲了躲，毕竟以往他也曾这么做过，下场便是被带进屋子，好好教训一通。 在外人看来，陆龟殷是极其仁慈的，只要将调皮的青三两带进房间，关上房门循循教导一番，他便乖了。 但这种循循教导，却生不如死。 “你总是给医院电话，让陆总管加大药剂，以此来威胁我！你的伪善我最明了，以前我只能忍着，盼着你有一天死，如今我等到了！我青三两终于等到了！苍天不负！窑神不负！” 青三两的手举了起来，朝着天，这个姿势极其古怪，就仿佛天上有神明一般。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我千年古瓷之都景润镇的耻辱，终于有望洗刷！终于有望！” “我们的瓷！我们的瓷！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 “其名翻复，甲于一省……” 他哈哈地大笑着，又大哭着。 跟疯了一样。 真的跟疯了一模一样。 “哎，那什么……”白其索试图阻止。 可青三两却似乎情绪到了某个程度需要发泄一样，张开手朝着天哭得肝肠寸断，他嘴里不断地述说了景润镇这个光照千秋，耀眼夺目的小镇，悲伤着为何如今失去了昔日的风采，又愤恨着该死的陆龟申打断了陆龟殷的制瓷。 “烧！拜火神！” “烧！拜窑神！” “风火仙师！” “六师傅神位！” 青三两的嘴里不断地说着这些，又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嗷呜嗷呜的。 …… …… 白其索心里燃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他隐隐不对劲。 2500人接受了这个实验，那为何如今没有任何动静呢？ 这完全可以复原当年的景润镇繁荣，这种古时俯瞰全境如焚火，三千炉灶一齐熏的辉煌历史，可为什么如今的景润镇的陶瓷仅仅是极少数三三两两高端产品显世，甚至日用瓷隔壁r国打得节节败退呢？ 2500人啊！ 难怪都被关进了精神病医院？ 这个念头一浮现，白其索的眼沉了下去。 【调出7号地球陆龟殷、陆龟申的实验】实验室里，为首的仿生人有条不紊地采集着数据。 1090号身边出现兽化者或觉醒者，这不足为奇，觉醒者实验的设置便是如此，原计划便是要看看这些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的觉醒者们会如何拯救地球，或者毁灭地球。 可1090号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实验的人群，且对他后面的发展息息相关，那么数据采集便是程序之中，必须执行的。 数据浮现了出来。 【记忆转移实验：古陶瓷】 【实验人数：2500人】 【数据追踪：6人】 【废弃数据：均或死、或进入精神病医院】 实验室的数据不断地闪烁着，这项已经失败且废弃了的实验因为白其索的原因重新被调取数据，屏幕上浮现出了数千人此刻的景象。 大多都静静地睡在了铁床上，清一色穿着黑白或蓝白条纹衣服。 与白其索判断的一般无二——他们几乎都被送入了精神病医院。 【这么伟大的实验，居然就这么滑稽地失败了，送进精神病医院？】 【还是大名鼎鼎康教授的实验】 【人类真是愚蠢，分不出天才与精神病患者原本就是一线间】 实验室一片唏嘘。 他们之所以知道这是一项伟大的实验，是因为连实验室的人都知道鼎鼎大名华夏的制瓷技术，在当年是如何辉煌，甚至可以说嚣张。 可如今能拿出手的，大多不过是一些古董，或者极少数匠人烧制出三三两两的好瓷。 要说落到整个地球，整个全球市场，已然没有了帝国瓷器的一席之地。 康教授很喜欢华夏古瓷，于是专门申请做了这项实验，甚至一个个移植记忆的手术都是他亲自操刀，只可惜…… 【调出陆龟殷的画面】仿生人实验员组长命令道。 离园精神病医院。 帝都最好最高端的私人精神科医院，此时静悄悄的，病人们大多服了药沉沉睡去，除了单独那几个病情不稳定的。 而陆龟殷显然便是其中之一。 只见他单独地被关在一间小房子，目光呆滞地看着那扇小窗户，嘴里不断地念着。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都怪我，让那西方人偷走了景润镇的秘方，让我出去……” “我不是疯子。” “呵呵呵呵，我就是疯子……” 他盘着腿，光着头，却非要在头顶画一个剂子，突然有些情绪失控，只听得哐哐哐地撞墙，边撞边哭。 边哭，大便就这么拉了出来。 门外传来了护士门急促的脚步声。 “快，给陆龟申打镇静剂。” “怎么又发病了。” “加大剂量吧。” …… …… 【笑死，我看这1090号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青三两倒是归顺了，可是神神叨叨，1090号要负责的人愈发多了，哈哈】 【你别忘了，青三两肯定会要陆龟殷也出来的，这样一来，1090号要养两个神经病，一个断了手的胖子，还有个寡妇倩倩再加他老父亲】 【还有这一地的兽化者呢……白其索才18岁，小小年纪就要擦一地的屁股，笑死】 到底是颜长官不在，实验室的氛围轻松了许多，大家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剧情真是有趣。 --------------- 白其索静静地坐在那。 他总觉得这场景着实是不真实，就像刚不久自己拿到省状元一样不真实，不过省状元的时候是极度欢乐的，而此刻却是极度地压抑。 垂下眼睛，看着被自己捏碎了的茶杯，他沉默了一阵。 呼……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此时不是管这些的时刻，这些人怎么安排，接下来怎么处理，还有林沁墨……明日的林沁墨应该就会得知自己父母双亡的消息，又该如何安排？ 一想到林沁墨，意志坚定的白其索又有些涣散，而一涣散，便觉得兽化的疼痛排山倒海地袭来，以至于眼前都有些模糊。 深深地吸了口气。 强行压制。 白其索眼前浮现出父亲李强蹲在田地里头看着别人聊天，想插嘴却插不上嘴的神情。 呼…… 一秒。 两秒。 三秒。 穷人没有那么多功夫去悲伤，遇到事情解决事情，不过短短三秒，白其索抬起眸子，再抬眸便露出了王者之态。 “青三两。”声音透着威严。 又哭又喊的青三两立刻停了下来。 “听我令。”白其索指了指自己的脚前：“所有人，跪。” 神情，极其冷酷且绝不容反驳。 第80章 快刀乱麻 不出半分钟，所有人跪到了白其索的面前，甚至连蜷缩在地上抽搐的陆龟申也被青三两毫不留情地提溜到了跟前，抽搐着跪着。 “你们这几个，死期将至，自行找个地方了结。”白其索指着那几个大限快到的，冷冷说道。 在实验室的时候，大地之母将他们的大限之时显示了下，虽然显示的时间不长，但对于白其索此时的智商来说，要记住倒是十分简单。 他并不打算当什么圣母，这些快死的，不留。 不但不留，且也不让他们活。 给他们血？不可能的，实验要你们什么时候死，便什么时候死吧，人为地去延长兽化，于己于他人都不好。 应是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白其索居然这么冷酷，那几个被放弃了的兽化者开始发出了阵阵悲鸣，悲鸣了几声后，见他眼底丝毫不为所动。 几个人又开始面露凶光，龇牙咧嘴。 难怪他们身上没有出现图案，果然是一群没有原则的兽。 “混账东西！你们朝谁龇牙呢？！”白其索怒斥道，手猛地在石桌上一拍，只听得砰地一声，石桌尽碎。 那几人瞬间又伏地做臣服状。 白其索眼底一冷：“匕首。” 青三两见状，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匕首递到了白其索的手上，毕恭毕敬。 “给他们，自行断了手脚筋。” 对待畜生，残酷便是仁慈。 青三两微微抬眼，眼底迸发出一种希望——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瓷业高峰是此都’的领袖之风。别的不说，就说当年的白家，光窑便上三百尊，如此大的排面，没有点手腕怎么镇得住场面？ 再者，这五府十八帮，五府十八帮、八业三十六行，再加上各家大窑几方鼎力，纷纷扰扰复杂不已。 而以维护帮会的最大利益为最高宗旨的三窑九会，其中一向主要的活动便是：镇压打派头。 什么意思？ 说白了，镇压一切影响到开窑的人、或事。 至于怎么镇压。 旧时代的文化之光里，对于如何镇压，那花样子可是多得紧呢。 青三两不禁心中一阵喜，而这种喜的背后便是涌起一股浓浓的希望。 那几个兽呜咽着，拿起了匕首，不敢却又不敢不从，又央求着跪着往 前爬了两步。 白其索却没有丝毫心软，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手在腿上敲了敲，显得不耐烦了起来。 没法。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起了匕首，只见几缕血喷了出来。兽化者的伤口会自动愈合，但筋脉却不能，如此这般，他们是无法攻击同类了。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好好跟家人告别吧，不要想着临作打算，如有，陆龟申便是下场。” 那几个人哆嗦了下，纷纷捂住了自己的裆。 兽化者在临死之前是会远离人群的，从林严和此刻想要离开的陆龟殷的举动便可判断一二，他们都是无辜的，但既然早就该死，那就死。 此时不死，后患无穷且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又何必呢？ 已经尽力，便不再做无谓的伤感。 白其索收起心中的悲悯，挥了挥手。 “滚。” 解决了那几个快死的，便是余下这些刚刚兽化的，这些人，或许是可以归顺，能找个机会跟实验室谈判一二看看能否挽救的。 总不能一直让实验室捏着鼻子打，总要想想法子有能力跟那大地之母交换点权利什么的。 眼下，留着他们，也只能留着他们，免得他们去祸害别人。 “青三两，这几个归你管，记住了，他们不能完全信任，你要严点，至于这个孩子……”白其索看了眼后勃颈有图案的这个八岁孩童。 见他小心翼翼，不敢看自己。 天可怜见的。 “跟着我吧，我养着。”白其索说道，说到这，无语地摇了摇头。 得，开始养娃了都。 没辙，摊上了也不能不管。 “至于陆龟申……”白其索看向陆龟申，伸出手：“手机给我。” 林沁墨被他弄到城外去了，此时也不知是在车上还是已经到了别墅，这鬼老头子居然拿她当棋子，想到这一点，白其索就火大。 他得把林沁墨送回城里的酒店。 谁知这陆龟申居然抓着手机，猛地一捏，捏碎了。 “我都快死了，怎会便宜你？你现在兽化吧，想要女人吧？她那种软噗噗像云朵一样的女人，压上去……” 他话还没说完。 啪一声响。 一把匕首飞了过去，直接将他扎到了地上。 白其索的眼，比窑火还要烈。林沁墨是他不可触摸的逆鳞，陆龟申居然还敢在他面前yy她？！这让他内心的怒火直接喷到了顶端，本就兽化中，更是烧得他浑身都疼。 “哼，我已经把所有家产以及债务转给了陆龟殷，其他的，老子死也不告诉你！还有，你猜猜，别墅那人迹罕至，那几个男的见到林沁墨，会如何？” 陆龟申边说着，口里不断地流出腥臭的浓痰和血液。 他浑身颤抖着，蜷曲着，含糊不清地说着。 白其索只觉得血液在头顶冲得嗡嗡作响，但理智告诉他，陆龟申怎么主动将家产全部转给陆龟殷？这里面恐怕没什么好事。 至于林沁墨…… 得尽快赶去湿地别墅。 陆龟申迷迷糊糊的，竟拿起匕首，自己一刀将自己封了喉，血，流了一地。 “混账东西！”白其索怒骂道，扭过头看向青三两：“这里交给你，将他们全部带到医院，到了那后，都听李有钱的。” 李有钱便是胖子李。 自己的发小，目前最值得信任，虽然断了手，但没法子，只能要他坚持坚持下了。 说完，白其索便消失了，他奔跑的速度极快，就这么直接施展兽化能力，哪怕是被人发现也在所不惜。 ----------- “这还是温泉别墅呢，好大呀。”李彤之泡在温泉里，闭上眼睛很是享受。 “是呢，这边别墅很高档的，你别看好像没人。”林沁墨倒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这种温泉也见得多，显得淡定许多。 刘管家将她们带到别墅后，看了个邮件，脸色变了变后就离开了。 邮件很简单：找几个人，做了林沁墨。 至于做了，是哪个做，陆龟申并没有写清楚，看得出是悄然发出的。 这个老女人能在陆龟申旁边做那么久，自然手上也是不干净的，她扭过头看向温泉池的门，脸上的嫉妒清清楚楚。 这种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最讨厌了。 哒…… 她朝着带过来的几个保镖打了个响指：“我有事情要离开一下，你们……尽情享用。” 她说道。 几个保镖的身子颤了颤，兽化者嘛，能压制着兽ii性一路护送都是因为陆龟申的手段，如今陆龟申既然发了号了，自然激动得不行。 第81章 我夹I死你 “哎，你是不是一颗痣都没有啊？”李彤之挑着眼，贼溜溜地打量着林沁墨，站了起来朝着她走了过来。 林沁墨立刻捂住了眼睛：“你围个浴巾吧！” 这厮走过来，一点儿东西都不穿，真是…… “笑死，我身材辣么好，在你面前又不逊色，为什么要围？”比起林沁墨这个南方姑娘的娇羞，从小澡堂里泡大的李彤之挺起胸膛，甚至还抖了抖以示嚣张。 …… 林沁墨的头愈发低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李彤之凑到了跟前，在她脸上脖子那左看看右看看，啧啧啧个不停：“还真是，一颗痣都没有！卧槽！让我摸摸……” 说着，她毫不客气地上下其手。 “啊啊啊……”林沁墨躲了起来。 两个人正闹着，只听到外头似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李彤之立刻停下了动作，与此同时捂住了林沁墨的嘴。 竖起耳朵听了听。 “别说话。”她露出了野外狐狸一般的警惕。 “没那么危险的，陆伯伯……”林沁墨被捂住嘴，声音含糊不清。 “闭嘴。”李彤之脸色变了变。 什么陆伯伯，一个六十几的老头居然要人喊伯伯，这本身就怪怪的，更何况这别墅区冷冷清清的，虽然是林沁墨的父母要她来的，但小心点总没错的。 “不要把有钱人想那么好，人越有钱，搞不好越憋坏。”李彤之扭了扭身子：“尤其我们这种绝色，要是被人盯上了怎么办？” 虽觉得危险，还不忘卖弄风情，也是醉了。 嘘…… 李彤之伸出手扯过浴巾随意绑了下，溜到了门口，她踮起脚尖往猫眼那一看，却发现猫眼是堵着的，根本看不到外面。 与此同时，听到了外面有男人的声音。 “两个呢。” “漂亮得很，今天可真是美差……” 李彤之脸一垮。 糟了！ 她立刻用身体抵住门，吓得脸都白了。 “镇……镇……镇定……”她上下牙齿打着颤，浑身颤，哆哆嗦嗦地目光飞速地在温泉浴室里看了一眼，寻找着武器。 而此刻，门被人推了推。 力道之大，透着一秒都不想等的兴奋。 -------------- “那是什么？” 道路监控室里，一位工作人员正打哈欠打到一半，揉了揉眼睛，方才，他明明看到屏幕上有个黑影一闪而过，而且还是人形黑影。 “什么？”另一人看了过去。 满墙的屏幕上，车流、人流都并不多，毕竟是深夜了，但并无异常。 “我……我刚刚好像看到……”这人边说着，目光落到了另一个屏幕上，只见又一个黑色的人形黑影闪了过去，他慌忙指着屏幕：“看！看！” 另一人又看了过去。 只见他指着的那块屏幕上几辆车在等红绿灯，行人道上空空荡荡，并无任何异常。 “咦？”这人揉了揉眼睛。 “眼花了吧，夜班，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了。” 白其索的速度极快，但也没有达到根本看不清的快，黑影闪过还是能看到是人形的，他尽量避开了人群，但担心林沁墨，有时候不得不铤而走险——挑近道。 只听得风声呼呼的。 湿地别墅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全速之下，就在眼前。 停下来，鼻子嗅了嗅。 这一嗅不打紧，白其索的头，抖了抖。 空气中弥漫着林沁墨的味道，是那种淡淡的夹杂着沐浴露的味道，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味道，极其浓烈且撩人。 心中炽热了起来，白其索稳了稳心声。 耳畔听到了几个男人的声音。 “撞开门吧？” “听这动静，这两小妞在用身体抵着门呢。” “撞开的话，我们力道太大，她们摔死了怎么办？不摔死，摔的头破血流的，也影响兴致啊……” 白其索咬了咬牙，只觉得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怒火，这种怒火远比兽化者来攻击他来得凶猛，瞬间，他就出现在了林沁墨所处的这栋别墅的门外。 正好，赶上了刘管家出来。 “哎，你……你谁啊！”刘管家伸出手，扯着脖子怒斥。 白其索扬起手，掂量着到底要下几分力，见这老女人并非兽化者，力气大了怕扇死了，真是难搞。如果是兽化者就好了，打坏了反正他们自愈，搞不好还归顺；打死了么……他们会在临死之前躲起来，身体本能地自愈后，按照实验室的设定，会很像心肌梗塞而死。 这老女人……用几成力呢？ “你……你敢打女人？！”刘管家见他扬起手，立刻指着他鼻子骂道。 啪…… 一巴掌拍过去，有什么敢不敢的，打的就是你这个老女人，这刘管家立刻倒在地上摔得人不人鬼不鬼，没了声音。 白其索听了听，听到了她的呼吸声，嗯，001的力气正好，没死。 疾步走了进去，拐了几个弯后，正好看到那几个兽化者听到了大门口的，此刻在温泉门口，见白其索来了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面面相觑。 一秒不到。 扑通扑通跪到了地上。 是他们惹不起的同类，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白其索抬起眼，鼻子动了动，他闻得出，就在这个门后面立着两个女人，一个气味淡雅一个浓郁，并且可以嗅出，她们都未经人事。 对于兽化者而言，未经人事的雌性，极具诱惑。 --------- “我的妈呀……”林沁墨浑身哆嗦了起来，抖得围在身上的浴巾都掉到了地上：“你你你……你听到了没？打……打女人！” “别……别怕。”李彤之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用身体死死地抵住门：“这门，很结实的。” 话音刚落，白其索的手推了推。 咔嚓…… 门锁坏了。 白其索不敢使劲推，用力过猛的话，林沁墨和她的朋友肯定是会被弹飞的，力道不好把握，搞不好能摔死。 见只是门锁坏，白其索松了口气。 再微微一推，手刚刚进来，只见门一下被死死地顶住。 白其索的手，被门夹住了。 “松开。”白其索说道，控制住自己不要用力。 …… ？？？ 松开？！ 好不容易夹i紧你，松开？！ 小子，被姐姐我夹住的，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李彤之咬着牙，死死地压住门。 “我……我要夹i死你！快！沁墨，一起！快！用力，听我指挥，我们两个夹i死他！”李彤之很是临危不惧。 第82章 一顿猛秀 李彤之看着白其索的手，手腕处死死被门抵住，也没见他动弹，于是愈发有底气。而林沁墨则瑟瑟发抖地听从她的指挥，顾不上什么浴巾掉没掉，死死地抵住门。 加油！ 李彤之打了个眼神。 嗯，加油！ 林沁墨虽害怕，但也目光坚定。 夹死他！ …… “开门！是我。”白其索说道，手微微用了用力，这微微用力，门一下子打开了许多，吓得里面尖叫连连，甚至听到了林沁墨的哭声，他只好马上泄了一口气。 门再一次夹住他的手腕。 “不能这样僵持，快，去拿我的包，包里有防狼喷雾。”李彤之以极低的声音说道。 白其索在门外，再次扶额无语。 “是我，白其索。”他说道。 林沁墨怔了怔。 “白其索是谁？”李彤之低声问道。 “就是你说的那个无用男。” “三秒那个？” “是。” …… 白其索怔了怔，已经无语到不想扶额了。 “你听他声音像吗？”李彤之又问。 “不像。”林沁墨很是肯定地回答道。 …… 随后，便听到林沁墨的脚丫子噗嗤噗嗤地离开了门，翻包的声音传来，又噗嗤噗嗤地走过来。白其索之所以知道是林沁墨而非别人，因为她身上的气味很是淡雅，还透着奶味。 而门口这姑娘，气味如野玫瑰一般，透着撩人的那股子劲儿。 防狼喷雾，白其索听过。 有辣椒那种，也有让人倒地晕的那种，据说是独身女性必备的法宝，只是无论是那种，对于他来说显然都没用。 第一，他的身手之矫健，完全可以躲过。 第二，就算是懒得多，那么点东西对他此时的身体来说，毫无用处。 李彤之拿过防狼喷雾，挑了挑眉，真为自己的未雨绸缪之睿智感到自我钦佩，要不是早就备好了这东西，此刻怎么脱身？ “来，我数一二三，到三的时候，我们立刻松力，这样他就会因为失力而往前倒，然后我就对准这狗男人脸上一喷！” 比起林沁墨吓得只知道抵着门，李彤之确实要冷静许多，她虽然害怕，但是还是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嗯！”林沁墨狠狠地点了点头。 一！ 二！ 三！ 门，开了！ 李彤之猛地一下蹿到了门缝那，高高举起手中如同小型喷蟑螂的罐子，猛地一喷！ 咚…… 她倒到了地上，四仰八叉。 咚…… 林沁墨也倒到了地上，四仰八叉。 …… 好家伙，这一通猛秀，还以为她真是个厉害角色呢，防狼喷雾的口子不对准外头，她对准自己的脸？！结果把她自己和林沁墨都给整晕了。 还好门外的是自己，要是别人…… “滚，外面等着。”他扭过头冲着那几个兽化者说道。 那几人连忙屁滚尿流地跑到了门外。 等人都走了，白其索的手放在门把手那，本打算推门而出，但鼻子动了动，只觉得浑身兽血沸腾，于是迟疑了下，他着实有些吃不准，倘若自己推门而去看到两个晕倒在地的女人，本就兽化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而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尤其是刚刚泡完澡肉噗噗粉嘟嘟水嫩嫩的女人，自己的心还能不能那么坚定。 就算是没兽化的人吧。 就一个普通的正常的男人…… 谁扛得住啊？！ 犹豫了两秒，他还是将门微微推开了些，往里一看。 才看了不过一秒不到。 砰…… 他立刻将门关上，只觉得血疯狂地往上涌。 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两个女人没穿衣服倒在地上，这里面有他最爱的女人。都不用去细想她有多美，身体在那四仰八叉，虽不太雅观，但又有多诱人。 白其索只觉得嗓子里一阵又一阵地发紧。 吼…… 他发出了兽才会发出的低吼，正如他第一次兽化时那样，脸也因为压抑而骤然变得通红，甚至发青。白其索立刻离门远了些，并不可自控地来回踱步。 他试图压制。 脑海里浮现出林沁墨母亲的那句，请你这辈子远离林沁墨。 他甚至有些害怕，害怕次人格这个时候出现，次人格如果出现会以主人格为第一要务，是肯定会要生吞活剥女人的，至于是一个，还是两个，那根本无法控制。 “快起来！”白其索在门外吼道。 边吼，他飞速地走到那群兽化者面前，吓得这群兽化者立刻蜷缩在一起，只可惜，依旧没有抵挡住白其索的一顿猛揍。 打得他们爹妈都不认识后，白其索这才好歹泻了点火，只是他很明显不属于那种征服同类能得到释放的人，正如颜长官的数据分析的那样——他在痛苦的时候，脑岛释放出需要女人安抚才能缓解的信号。 这是天生的。 几个兽化者呜呜呜地爬了起来，哭也不敢哭，叫也不敢叫，疼得直哆嗦，看着眼前这个强大的兽化者，一时只觉得自己太倒霉了，干什么活儿不行，非要动别人的女人。 呼……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打了一架还是神清气爽了那么一点点，压制压制一番后，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是女人的咳嗽声。 “咳咳咳……我去，我怎么把自己迷晕了？嗯……” “嗯……好难受……” 这网购的防狼喷雾，效果来得猛，走得也快，也不知是买到假货了，还是本来就这样，两个人在地上晕晕乎乎地扭了扭。 嗓子里发出的声音，着实是太撩人。 …… 刚刚压制下去的兽血，又再次沸腾了起来。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头，又落到了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兽化者身上，于是乎，又打了那几个人一顿。 …… 虽然不足以释放，但到底是兽化的，打架还是能释放一二的，可能是因为单方面打，对方没有还手吧……效果差是差了点，但还是有的。 白其索用极强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整了整衣服，再一次朝着温泉浴室走去。 “是我，白其索。”白其索在门口，低声再一次说道。 …… 这一次，林沁墨似乎犹豫了下。 “我看看。”她低声说道，踮起脚尖往外一看，猫眼没人挡住，正好看到了白其索，于是一下抵住门，朝着李彤之猛地摇头：“真的是他！我那个同学！” 李彤之一听，晕晕乎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很是不解地看了林沁墨一眼：“啊？他啊？他不行……这下安全了。” …… ？？？ 白其索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在被人挑衅，喉结上下动了动，怒火熊熊燃了起来，控制不住地那种。 不行？什么不行？ 第83章 浓烈的光【谢吖小奈打赏】 “你小点声！”林沁墨的脸一下红了，闺房密语悄悄说了就算了，被说的本尊就在门外，让人听到了就不好了。 “啧，我很小声了。”李彤之边说着，边飞速地穿衣服，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肾不好的人，大多听力也要差一些，嗡嗡嗡的耳鸣。” ？？？ 白其索觉得奇怪，这女人怎么就判断自己不行了？刚刚推开门看了一秒，他目光直接落到的林沁墨身上，只觉得她身边这朋友头发盖住脸，身材倒是挺好。 没想到这么八婆。 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这李彤之到底是个很谨慎的，反复问为什么白其索会来这，又是什么关系，透着股聪明劲儿。 而林沁墨看着蠢蠢的，关键时刻倒也知道兽化病毒这种事不能说，就说是同学，父亲也认识搪塞过去。 只是林沁墨实在是不太会撒谎，李彤之估计还是觉得不对。 “你别慌，我先看看。”李彤之边说着，边低头整理了下衣服，今天她备了条火红的紧身吊带上衣和一条白色齐膝短裙：“我最了解男人了，男人对这方面极其看重，越不行的人，心理越变态，我先去试探下。”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很懂得搭配，尤其是懂如何勾男人心的搭配。 今天，她穿上了自己的‘战袍’。 吊带上衣勾勒出了她夺眼球的美，这么起伏高耸的山峰若是还配短裙，便会显得太过庸俗不堪。 所以，她配了条白色齐膝短裙。 这就好像一邪一正，再加上她那野狐狸的模样，瞬间就让气质变得明艳了起来。 明艳，尤其是少女的明艳与那些个俗不可耐的艳不同，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咬上一口，不会腻，甚至会有种清爽的口感，勾着你不知不觉还想再咬一口。 “嘿，帅哥。”李彤之拉开了房门，声音爽朗中透着娇媚。 温泉浴室内的潮湿伴随着两位少女的气息，朝着白其索扑面而来。 这味道着实是太诱人了，以至于白其索甚至感觉到似乎因为强忍而产生的晕眩，他连忙将手藏到了裤兜里，握成拳，强行控制着内心的涌动。 定定地看着李彤之。 好吧，这八婆真漂亮。 在白其索的认知体系里，大美女八婆，是可以原谅的。 只是此刻必须控制住自己，所以白其索的脸上只是冰冷，因为兽血沸腾而疼痛，他皱了皱眉头。 而李彤之见白其索只是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有半点开心，甚至还缩了下眉头，这倒是勾起了一向将男人拿捏到手里的她那神奇的好胜心。 “你是林沁墨的同学吧？”李彤之很是自然地说着，腿往旁边迈了迈。 难怪她把这套衣服称之为战袍。 只见她往旁边一迈，那白色齐膝短裙居然开了叉！像旗袍一样，修长匀称又白皙的腿露了出来，别人的目光刚落上去，她却又吱溜一下缩腿，收了进去。 将旗袍的那种含蓄又奔放的美，演绎到了极致，风情而不下流，明艳的美，夺人心魄。 确实是个高手。 “嗯。”白其索后退了一步，脸色严肃，他转过头不再看李彤之，只是冷冷说道：“我在外面等你们。” 说完，扭头就走，绝不停留。 真是折磨。 要那几个兽化者滚蛋后，白其索坐到车里启动了车辆，打开窗户快速地呼吸着，自我兽化的痛苦比二十天一次的自然兽化要来得没那么猛烈，这也许是次人格还没有出现的原因——主人并没有生命危险。 程度与第一次兽化差不多，若是在没有人挑拨的情况下，应该还是能自己扛过去的。 但此时的白其索内心是有些松动的。 只有五年享受的时间了，五年后，或许自己就不行了……这么一想，又觉得没必要那么克制自己，该享受就好好享受吧。 眼前浮现出林沁墨躺在地上的模样，她是那么美，哪怕是晕倒在地上也如同睡美人一般。 造物者将女人的柔软和男人的刚硬结合到一起，是那么天衣无缝。 想到这，白其索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嗓子里发出了不可控制的低吼。 “我跟你说，这白其索真是不行，没有男人该有的半点反应。”李彤之的声音伴随着她们收拾东西的声音传到白其索的耳朵里。 “难不成每个男人看到你，都要眼睛冒光啊？”林沁墨笑了起来。 “废话！” 李彤之的美，林沁墨是心服口服的，别说男人了，就她一个女人，见到了这身打扮都觉得眼底一亮自叹不如。 怎么说呢，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 而可爱在这种明艳的性感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他本来就自卑，你别说了。”林沁墨同情不已，再次低声制止。 …… 别人说他不行尚且可忍，林沁墨说他不行？ 白其索的手，握成拳，眼底眸子瞬间变了色，他将车窗放了下来，看向了门口，静静地等着她们二人出来。 瞳孔里，外围的莹黄色如同猛虎的瞳孔，释放着浓浓的麻醉激素，而里面一点绿色，则冒着无所不往的光。 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过他的眼睛，更别说两个柔软可压的女人。 林沁墨先走了出来，只见她一身鹅黄色纯棉连衣裙，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迎上了白其索的目光。 只见白其索就那么看着她，仿佛她没有穿衣服一般，如此浓烈的色，就这么毫不掩饰且极其强势地，如同一把粗狂的剑，将她定住，狠狠地扎住一般。 她的身子颤了颤，动弹不得。 “怎么了？”身后，李彤之提着包走了出来，也微微弯腰。 她的吊带上衣这么一弯腰，万般风情尽显眼底。 白其索移开了目光，将车窗关上，咬着牙看着前方。 “走吧。”李彤之并没有看到白其索的目光，而是大大方方地走向了他坐着的车，一拉车门，坐到了后座。 再抬眼，见林沁墨仿佛被什么东西晕眩了一阵一样，愣愣地站了好一会，这才慢慢地靠近车辆。 “上车。”白其索的声音，极其冷酷。 冷到后座的李彤之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朝着林沁墨使了个眼色。 啧啧，小小年纪就不行，说起来还真是可怜。 林沁墨则没有说话，迈步坐到了后座后，看着白其索的后脑勺。 “我们去哪？”她问道。 “酒店。”白其索说道。 第84章 肃杀的忍 车辆飞速地在路上行使。 两个女生坐在后座，林沁墨倒是晕晕乎乎地眯着眼，而李彤之则拿着手机看个不停，时不时地看一眼窗外，眼睛如同黑暗里的狐狸一般，亮得很。 白其索一直没有说话，他甚至连音乐都没开。 此刻，浑身兽血沸腾，全靠毅力压制，浑身疼得厉害，如果开音乐，他只会觉得太过吵闹，还是这般静静的比较好。 “哎，你看，周林问我呢，约我们去。”李彤之突然推了推眯着眼睛几乎要睡着的林沁墨，将手机伸到她眼前：“他追你追蛮勤的呢。” 林沁墨眼皮子都没开，嗯嗯了两声后看了一眼：“他呀？” “对呀，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他父母是清北的教授，他自己国外留学回来开了家艺术馆，人很好的。”林沁墨点了点头。 周林，是李彤之在帝都认识的为数不多的真正称得上朋友的异性。 家境很好。 能在帝都开艺术馆，便可窥之一二。 人品也很好。 李彤之试探对方人品，往往以色诱之，周林也不例外。 “嗯，我总觉得他喜欢你。”李彤之暧昧地笑了笑：“正好，你也到了帝都读书，我倒很乐意做这个红娘。” 车辆行使的速度微微慢了慢。 白其索看着前方，忍受着兽化所带来的疼痛，只觉得憋得慌，看了眼后视镜，见林沁墨听了后低着头害羞地笑了笑。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怎么，大学你不找男朋友？不谈恋爱？”李彤之打断了她的话，反问道。 林沁墨的脸，更红了，她看了眼白其索，羞涩地瞪了李彤之一眼，有男生在呢，聊这个做什么。 “肯定要谈的呀，大学不谈恋爱岂不是亏死了？”李彤之倒不在意，笑嘻嘻地伸出手捏了捏林沁墨的脸：“就你这可爱的小脸，18岁到22岁这么美好的年华，没男朋友也太遗憾了。” 两个人在后面嬉闹了一阵，浑然不知此时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 白其索冷冷地看着前方，他眼底的光烧得极红。 “闭嘴。”声音，透着肃杀的忍。 后座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他给人的氛围太过于强势和压迫，以至于一直号称自己是社交神人的李彤之此刻也不敢再说话，心跳加速，安静了下来。 她狐狸模样的眸子看向白其索的后脑勺，又将目光移到后视镜上，只见他的眼睛里透出来的欲望，极浓，浓到李彤之都没有见过的程度。 目光又落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臂上，看得出，他刻意轻轻地扶着方向盘，似乎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捏碎了方向盘似的。 有点好笑。 人怎么可能捏碎方向盘呢？李彤之摇了摇头，为自己这个想法觉得荒谬。 可能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过强壮了，隔着衣服都能看出他满身的肌肉此刻是绷紧的，这种强壮的雄性所带来的压迫感，让李彤之竟开始冒汗。 车辆速度开始减慢，最后停到了路边。 李彤之想问为什么停车，却又不敢问，看了看旁边的林沁墨，见她满眼的恐惧，一时觉得很是奇怪。不过是个男同学而已，她为什么恐惧呢？她想。 呼…… 白其索深深吸了口气。 车停到了路边。 光影之下，他径直走下车，无人看得到他发光的眸子，还有那汹涌澎湃的色，与肃杀的忍交织斗争，一时，难分上下。 “林沁墨，你下来。”白其索走到后座，拉开了车门。 立刻看了看车辆停靠的四周。 这是一条国道，但此时毕竟已经接近凌晨，四周黑漆漆的，能隐隐约约看到附近有一座废弃了的古桥，远处有高低起伏的工厂。 “有什么事，车上说。”李彤之伸出手拉住林沁墨，很是警惕。 “没事，他……他……”林沁墨的声音有些发着颤，看得出她很是紧张，可却依旧摆了摆手：“他可能有点私事要找我，之之，你等我们一会儿，不要下车，免得不安全。” 林沁墨知道白其索是兽化者，他能及时地出现在别墅现场，这就说明父母那边有可能出事了。兽化病毒这种事情，李彤之不知道，她也不打算让她知道。 这种事，说不清的。 开门下车，林沁墨的奶香味飘了过来。 四处看了看后，她伸出手指了指远处的古桥：“白其索，我们去那边说吧。” “喂，你走太远了！”李彤之探出手很是担心地提醒道。单独和男人去这么僻静的野外，显然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之大忌。 她从车窗外探出手，见林沁墨本走在后面，可白其索却让开了道，让她走在前面。 两人，还是保持了距离的。 只是那白其索的身架子看着着实是强壮，尤其在这无人的僻静黑夜里，更显得令人胆寒。 是的，胆寒。 李彤之总觉得白其索这个人，今天晚上怎么那么野性呢？ 奇怪，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男，不应该会让我有这种感觉啊？他不会要动什么歪心思吧？李彤之越想越不对劲，打开车门刚要下车。 见远远地，远到她都快看不清人影的程度，白其索居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他…… 这么远，听得到声音？ 李彤之觉得太过邪性，立刻关了车门躲进了车里。 ------------ 林沁墨在前面走着，看得出，她很是紧张，肩部位置崩得紧紧的，但她依旧往前走，走得离车辆远远的，离小河近一些的位置。 似乎刻意在躲着李彤之。 “以你的听力，如果之之那边有危险，你听得到吧？”林沁墨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问道。 “嗯，放心。”白其索给了她十分肯定的回答。 林沁墨轻轻松了口气。 “这么远都听得到，你比我爸爸，果然强多了。”她说道，边说着，脚步愈发加快，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白其索跟在身后，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可身体的兽化随着她越走越僻静，也越来越涌动，他开始不安了起来。 “就这吧。”白其索主动停下脚步。 “不，再远点儿。”林沁墨却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了指古桥：“我们走到那边去。” “为什么要走那么远？” “你现在……不是兽化发作了吗？”林沁墨回过头，看向白其索。 她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恐惧，恐惧到她刚与白其索对视便浑身颤抖的程度。 “那你还跟我出来，还走这么远。” “这样，万一你……你……你忍不住打我，我叫唤的话，之之也听不到，就没有人知道你感染了兽化病毒。”林沁墨说道。 她显得很有经验。 很有被人打的经验。 第85章 轴心时代 这话听的让白其索很不是滋味，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他暗恋了三年的少女。 看来，人不可貌相是真的。 这个小姑娘，看着好像活得像太阳。 她有良好的出生，父母社会地位不在话下，而自己的性格也是极好，总是浅浅地安安静静地笑着，甚至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耸了耸肩，仿佛述说着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她似乎不是那种擅长压制自己性格的人，而是天性就很善良。 只是此时的她低着头，不敢看白其索的眸子。 很显然，她在怕他。 “我们再过去点吧。”她飞速地转过身，疾步走了起来。 很显然，她既怕他，却也还在护他。 这种情义并非爱情，仅仅出自她的善良。 白其索跟在她的身后，兽，是不会让猎物离开自己的视野的，而兽，也同样不会让自己想要保护的对象，离开自己的视野。 他的手摸到了口袋里的信封，那里面是三封遗书，按照赵骨的要求，此刻应该给林沁墨。 算了算时间，此时的林严应该快去世了。 说起来，也很是残酷。 白其索根本无力阻挡林严的死亡，他甚至无力阻挡赵骨的死亡。 但是，这份遗书怎么递给她呢？ 这么善良的女孩，明明知道自己是兽化者发作起来不可控制，却还想着走远点，再走远一点，怕别人发现了他的秘密。 那么，她对她的父亲，想必如同赵骨对林严一样，没有怨言，只有情深。只不过一个是父女情深，一个是夫妻情深。 说到底，基因是很可怕的，难得的一致。 遗书得交给她，但在交给她之前，白其索想安慰她。 林沁墨在古桥上停下脚步，回过身后有些意外地歪了歪头，风拂起她的长发，撩人心弦。她实在是太美了，白其索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身体甚至因为极高强度的抑制而颤抖了起来。 他也多想有人，能安慰自己啊。 身体太渴望女人的安抚了，准确地说，是脑岛太渴望了，是基因里的本能太渴望了，也是他的心，太渴望了。 白其索明白，遗书一旦交给她，这个女人或许就跟自己再也没有缘分了。 一想到这，只觉得内心涌动得厉害，眼前突然模糊了起来，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只剩下林沁墨那婀娜的腰肢下方，另他沉醉的能进去缓解的突破口。 这是猎杀时刻的征兆。 猎杀同类的时刻，他眼前模糊只浮现出同类的咽喉；而猎杀女人的时候，只会浮现出猎物的某些部位。 就是这儿了。 林沁墨回过头。 见此时的白其索看上去十分镇静，只是很礼貌而温和地看着她。 看他的血管肌肉，明明兽化中，为什么神情看上去却像没有兽化呢？林沁墨心想。 “你找我什么事？是不是我父母……”林沁墨说到这，深深地吸了口气，右手握成了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这是她自己给自己加油的习惯性动作。 看得出，她很害怕。 白其索看在眼里，想了想后，说道：“林沁墨，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轴心时代？” “什么？”林沁墨愣了愣。 “轴心时代呢，是20世纪40年代末，一个d国的叫雅斯贝斯的哲学家提出的，英文是axia,意思就是一个对全部人类文化史具有控制意义，动力意义的时代。” 白其索靠在桥上，他不去看她，而是压制着内心的兽性，让自己看上去极其自然，他希望在这个悲剧到来之前能安慰好林沁墨，至少让她在这个悲剧到来之前，不要处于畏惧的风口。 白其索的这种镇静果然让林沁墨短暂地从对兽化者的恐惧中，脱离了出来，她颇为好奇地静静地看着白其索，只觉得他的英文发音真好听，不知觉地身体靠在桥上，等着他往下说。 “这个时代就在公元前800年至公元前200年，之所以称之为轴心时代，是因为这段时间很是奇怪。” 这个时代，奇怪在那儿呢？ 这个时代，奠定了整个人类精神基础，而且是不同地区同时开始奠定。华夏、印度、波斯、巴勒斯坦和古希腊，就好像约好了似的开始爆发出一系列精神领袖。 如：孔子、释i迦牟i尼、苏格拉底等等一系列振聋发聩的先贤。 与此同时，华夏的儒教、道教，印度的印度教、佛教、以色列的神教和希腊的哲学，也神奇地在这个时代蓬勃发展。 这么多一流的思想家，在不同地区，不同地球板块，竟然同时空地出现，且奠定了哪怕直到今天，人类还依附着的精神基础。 “你说，是不是很奇怪？”白其索细细地解说了一番后，问道。 而林沁墨则只是动了动唇，她听得有些投入，眼前展开了一幅宏大的历史画面，而这幅画面显然比历史老师描述的要更为美妙，更为专业和生动。 他，怎么懂得这么多？林沁墨心想。 “我觉得，有可能，我们这个时代就是人类历史下一个轴心时代。” 伟大的轴心时代为何会诞生那么多先贤，或许是巧合，但更多的也许是实验室刻意的安排。当他们的实验进行到一个阶段，想要让地球七号进展到下一个阶段的时候，只需要让人类多一些领袖，即可。 人类已经有很久没有轴心时代了，如今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同时，各地也有了奇怪的走向——环境越来越恶劣，战争越来越激烈，甚至于病毒也爆发得格外频繁。 白其索作为觉醒者，他深知，下一个恐怖的时代或许即将到来。 从兽化者的惨便可窥见。 而乱世，出枭雄。 白其索缓缓地说着，而林沁墨静静地听着。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垂着头，说道。 “跟你父亲有关系。” 一听到自己的父亲，林沁墨眼里的光淡了淡，浮现出又畏惧又心疼的神色。 “轴心时代会诞生许多巨人，同时也会牺牲掉许多其他崛起着，你父亲便是其中之一。在过往的轴心时代里，也牺牲过很多先贤，毕竟这是一种开拓。你要相信，他没有错。” 林沁墨眼里黯淡的光，燃了燃。谁不希望别人说自己的父亲好呢？ “那你，也会是轴心时代的牺牲品吗？”林沁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白其索顿了顿。 “不，我不会让自己成为牺牲品。”白其索的声音徐缓有力。 “那……” “成为这个轴心时代的领袖，或许能避免悲剧。”白其索转过头看向他，他的眸子散发着自信。 这时，林沁墨的眼里的光，一闪而过。 是那种光呢？ 慕强的光。 慕强心理，是一种崇拜强者的心理，这是女人的一种天性。 第86章 左右博弈 风轻轻地吹过，林沁墨身上的味道一阵阵袭来，兽血沸腾的白其索拳头都几乎忍得握出血，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眼下，他只能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尽全力让自己心爱的女孩不被自己吓到。 说起来也很是可悲，莫说带给她幸福了，就光不要吓到她或者伤害到她，此时都要忍受着如同炼狱般的痛苦。 他们之间存在着无法跨越的巨大鸿沟。 赵骨的遗言以及遗书，像一堵墙将白其索隔在了林沁墨之外。 她就应该去过她自己的生活。 呼…… 白其索调整着呼吸，用意志力克制着自己。 意志力的本质，从精神科学角度来说就是奖励系统中负责理性的大脑前额叶与支配冲动和本能的vta-nac通路之间的博弈。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也是超我与本我的较量。 对于白其索的本我，此刻自然是希望能自我救赎的。 甚至，他眼前出现了一阵阵幻觉，沁墨在浴室里晕倒时候的身体浮现在了桥上，呈趴着的姿势，看上去是那么白，又那么软，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嗅到了那股诱人的味道。 “是不是我父母出事了。”她的声音在黑夜里传来。 这句话瞬间将白其索拉了回来，幻觉消失了。 本我退出，而超我占了上风。 超我，自然是希望不伤害沁墨，尤其是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伤害她。理性回归后，幻觉消失了。 林沁墨转过头来，黑夜里人类看不清她的脸，可白其索却看得极清楚，她神情并不忧伤，甚至很淡定。 “我父母死了，对不对。” 她早就知道。 早在几年前就知道。 那一次林严兽化病毒发作得很厉害，将她和妈妈打得也格外地凶，就在那个晚上，妈妈流着泪给她涂药水的时候就说过。 乖女儿，这种日子不会太久的，我会选个日子和他一起走。 我们会走得干干净净。 不要哭，我们走了，你的日子才会好过起来。 …… 白其索自己虽然是个极其坚强的人，但他却不知道如何去宽慰一个柔弱的女人，黑暗里，他只有轻轻地点了点头。 算算时间，应该是没了。 林沁墨的瞳孔震了震，随后，她立刻将身体背了过去，捂住了脸，双肩颤抖耸动着，却没有声音，但空中却涌出一阵阵她眼泪的味道，。 这些年，她都不敢大声哭了。 “你……”白其索想上前安慰，可疯狂的兽化却让他不敢上前。 这是 又过了一阵，突然，见林沁墨的身体往前一栽。 白其索本能地瞬间冲了上去，及时地搂住了她，她身体一软，泪水婆娑倒到了他的怀里。 兽化的血液伴随着柔软丰腴的身体这么一倾倒，瞬间沸腾了起来。 -------------- 【关于第七号地球毁灭实验进展推迟的报告，数据如下】 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数据。 这次会议室里与研发室的房间结构虽然差不多，但又有很大的不同——每个与会人员，都有名字。 这是智慧人族的高级别会议，自然与那些仿生人研究员不同，拥有名字则象征了他们的身份之尊贵。 【颜长官，我认为单单一个1090号与众不同的数据并不能证明兽化剂是失败的】空中浮现了正在说话的一个男人的图像。 三十几岁，看上去风华正茂。 【或许是他的前额皮质出现异常而已，并不能证明第七号地球的人类还有值得往下研究的价值，现在科研经费紧张，我建议还是按照原计划，快速中止】 原来，高智慧群人群已经启动了第七代地球毁灭的计划，显然，颜长官提出了延缓毁灭的请求。 而请求的原因很简单——或许，人类的大脑研究方面，可以通过1090号进行突破。这种突破需要时间。 不是不毁灭，只是暂停。 但按下暂停键，需要百人大会，且90以上同意才行。 【我们设置的人类不断进化的路程便是如此，从最初的野人到如今的人类，他们的前额皮质逐渐扩大，并和大脑的其他区域越来越紧密，于是前额皮质有了新的功能——控制人类去关注什么】 【我们已经研究得很透彻了，没有必要因为区区一个1090号，中断整个毁灭地球的实验】 高智慧人的专家们你一言我一语，看得出，他们百分之九十九不同意推迟计划。 而其中百分之一，就只有颜长官。 他们聊的很深奥，其实说简单点，便是白其索之所以能控制兽化，甚至诞生次人格，或许是因为他的前额皮质进化了而已。 单个试验品种进化了而已，可以理解为变异，如果要研究，很简单，把他做成脑片不久得了？ 【我说两句吧】颜长官的声音传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的容貌也浮现在了空中。 按人类的说法，这是一个极好看的混血儿，面孔从空中浮现的瞬间，连这些见多了完美脸庞的智慧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到底是最高配置基因器皿库配出来的顶级配置，自然无可挑剔。 只是她眸子冷静，神情亦冷静，冷静到虽然美丽，却不生动。 仿佛，一个很美丽的雕塑。 【调出1090号此刻的兽化分析数据以及场景】颜长官命令道。 【兽化指数9999】 兽化显然已经到了极高，莫说9999的数值了，只要上了6000的数值就说明兽化已经成功运行。 随后，白其索此时的模样浮现在了空中。 只见他搂着一位少女，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瞳孔的眸子外圈黄色内里绿色，看得出，此刻的他很想繁衍。 想得不得了。 想得甚至表情有些呆滞，进入了某种幻觉一般。 【展示他的前额皮质状况】颜长官命令道。 随着命令的下达，极多极小的生物萤虫钻到了他的头发里、身体里采取着数据。 白其索的额头和眼睛区域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而在此后面的神经区状况成萤绿色浮现到了空中。 前额皮质的左边区域，疯狂地闪着光。 这个区域，负责“我要做”的领域。 与此同时，他的繁衍指数飚到了顶点，也印证了他要做什么。 而前额皮质右边区域，闪烁着的光断断续续的，但每一次亮起都极其有力。 这个区域，负责“我不要”的领域。 看得出，这个区域在试图抵抗左边区域给与的立刻去做的指示，而每一次亮起则是他理性回归的时刻，强而有力。 大脑有两个自我，一个任意妄为、及时行乐，另一个则克服冲动、深谋远虑。 意识力挑战可以说是两个自我的对抗。 此时，白其索这两个自我在疯狂地斗争。 他的头，抖了抖。 次人格诞生。 次人格一诞生，立刻行使了保护主人的举动，他将用手抓住了林沁墨极其重要的两个部位。 第87章 极限实验 【还是逃不过兽化】 【颜长官，你递交的资料我们都看了，他的确是利用次人格躲过了兽化的痛苦，但是他依旧兽化了，上一次，他的次人格依旧繁衍了】 【的确，第七代地球上的人类毕竟是有缺陷基因的物种，我认为还是按照原计划……】 这些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因为屏幕上的白其索，头又抖了抖。 他脸上的神情从35岁次人格出现，脸上兽化的痛苦消失，瞬间转移到疼得脸部肌肉都在抽搐的18岁主人格。 主人格，居然又回来了？！ 他居然将次人格生生地挤走，又回来了。 这太出乎专家们的意料了，几乎每一个专家面前的指示灯都亮了，这意味着他们瞬间将注意力集中了古来，全神贯注地观察着1090号。 白其索痛不欲生的同时，只觉得手心一阵温暖，主人格回归的白其索一时竟反应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中触到了哪里。 啪！ 他的手立刻弹开。 这个时候如果动她，还是人吗？！ 白其索咬着牙根，次人格进行着博弈。与其说他与次人格进行博弈，不如说控制他意志力的前额皮质的左区域和右区域进行博弈。 前者，挤走想要拯救主体的次人格，是拿命在博，而后者，是用基因在博。 空中浮现出白其索前额皮质的第三个区域，控制你‘想要什么’的区域，此刻细胞活动极其剧烈。 剧烈到连高智慧人群都难以匹敌的程度。 【这个区域的细胞活动越剧烈，采取行动和拒绝诱惑的能力就越强】 【区区一个第七号地球的人类而已，难道他拥有我们都达不到的意志力？】 【应该只是变异吧，我们人种改良十几个纪元之久，他的大脑怎么可能强过我们的】 会议室各个专家位置上的灯都在闪烁着，原本只有三三两两发言的会议室，顿时热闹了起来。 颜长官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但随后便又化作冷静。 这是一场豪赌。 颜长官为了自己的实验，赌上了白其索不会繁衍，只要他能控制住，那么专家团一定会让她这项实验继续下去。 实验，是很费钱的。 无论进展到核实，资源总是宝贵的。 实验那么多，地球七号的实验按照程序已经步入尾声，凭什么你颜一一说要暂缓就暂缓？ 凭什么？ 凭1090号独特的数据，独特的大脑以及有可能带来的轰动的实验成果。 【大家也看到了，这就是我要深入研究的原因】颜长官的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 人类进化出自控系统，原有的冲动系统和本能系统并没有被取代，而是保留了下来，但自控系统则能让冲动和本能有序，不像一个没有人伦的兽。 而高级智慧人的基因，则是从一代又一代的地球人类实验里，取其精华，弃其糟粕。 【不仅仅是他能控制兽化，而在于或许他的大脑，要优于我们的大脑，只要让实验进行下去，如果我们能知道原因，便能更进一步进化我们的大脑】 颜长官的声音清晰、平静，一如她的表情，但她说出的话显然如同平地惊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1090号的确拥有着巨大的研究价值，莫说只是推迟地球七号毁灭进程时间表了，就算是再造一个，也是值得的。 但…… 他真的拥有着比高智慧人还要强大的大脑吗？ 会议室议论纷纷。 【会不会是他的性i激素不强】 【或者诱惑不够】 【一个七代地球的普通人类大脑，不应该比我们的还强大】 【是啊，他甚至连人类设置的高考都没有办法通过自己的能力取都好的成绩】 颜长官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各方面传过来的声音，极其淡定。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么奇怪的大脑，还真是第一次见，我建议加大帧率和阀值，一探究竟】 一位50岁左右的男性面孔浮现在了屏幕上。而这个男性面孔则让颜长官脸上的表情微微发生了变化。 这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李长官，每次做实验都是他们二人旗鼓相当。 高智慧人虽然进化得更完美，但人，毕竟是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 【各位，现在强度已经是极限，再加大帧率和阀值，很可能导致1090号死亡】她说道。 白其索毕竟是人类，兽化剂的使用过量的话，是肯定会死亡的，这一点，他们做了无数次实验。 就算不死亡，身体被药物激发到顶级，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不，我是说加大那个姑娘的阈值】李长官淡淡笑了笑。 实验室安静了一会儿了，纷纷亮灯同意。 加大林沁墨的阈值，说白了，就是让林沁墨主动诱惑白其索，而不是像一具尸体一样晕倒那在。 众所周知，人类男性，是禁不住诱惑的，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姑娘的诱惑。 此时的白其索为什么忍耐如此巨大的痛苦都不碰林沁墨？无非就是他可笑的人类伦理在作祟。 【目的是什么】 颜长官自然不同意，但却极其镇定。 【控制住生理想法这类的实验，我们做了非常多，再做一次的意义是什么？况且上一次他就控制住了，再做一次，我们取得的数据无非是兽化剂导致的生理性方面的数据而已】 总所周知，颜长官极少会在会议里这么长地诉说。 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他们知道，又轮到李长官和颜长官之间的博弈了。 李长官站了起来，笑了笑。 【颜长官说的这个问题，我认同。我们的目的自然不是要看他兽化后的生i理性数据】 【我们的目的，是要看看他的大脑，尤其是前额叶方面，是不是真的优于我们】 李长官的话一字一句极其清楚。 他笑了笑。 【为保公平性，我们给人类少女注入适额的脑岛干预计的同时，告知1090号，此时是一次实验，看看他在知道这是一场人体试验的同事，能不能把控住。】 【如果面对极度的诱惑，我们都控制不住，他却自控了，那1090号就的确值得我们研究】 第88章 残酷实验 哒。 白其索回到了实验室。 听完了机器人的话后，他真的觉得很荒谬。 这意思是，他们不但在他身上注入兽化剂，还要在林沁墨的大脑里注入什么听不懂的药剂，而那个药剂直接影响到她的脑岛。 【脑岛干预剂】机器人纠正道。 呵。 白其索冷冷地笑了笑。 他们要干预林沁墨的脑岛，让脑岛释放出信息，让她在悲伤的时候渴望男人的抚摸、男人的侵入，如此这般能缓解她的悲伤。 白其索明白那种感觉，他便是这种人。 当他极度悲伤、极度痛苦的时候，他便渴望有一个温柔的女人能用身体安抚他，这种感觉在他被选中成为第二代觉醒者之前，便是如此了。 其实，这就是众人口中的闷骚，而对于高级智人生物实验室你来说，其实不过是脑岛不一样而已。 拥有这种脑岛的人，在极度悲伤或痛苦的时候，会产生‘渴望’的这种冲动，因为这种冲动能缓解他们的痛苦，让他们不至于陷入崩溃。 白其索第一次十分肯定自己是这种人的时候，是他妈妈去世的那天夜晚。 在这座小小的南方县城里，还保留着十分古老的祭祀仪式——亲人去世，要做三天三夜的道场，而作为唯一的孝子的白其索，连晚上都得跟着做道场的师傅在灵堂里念着咒，唱着歌，十步一拜。 看着母亲的遗体，悲伤一阵阵袭来， 可那个时候白其索居然十分渴望女人，就仿佛儿时渴望母亲的安抚一般。 可白其索是脑岛本身就是如此，而林沁墨却不是。 她甚至对男女之事知道得并不多。 “你们居然用她做实验。”白其索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而他愤怒的脸浮现到会议室上方的时候，会议室传来了阵阵笑声。 【说得好像人类不拿动物做实验似的】 【他脑海里不是有p46的知识储备吗？那应该知道牛奶怎么来的吧】 【就是，还不是人工受孕受i精，他们吃的鸡蛋也是，多少鸡没有走出过那个小隔间】 许多奶牛在短暂的一生里，都活在一个小隔间，终日与自己的尿液和粪便为伍。他们的前面会有一套机器会供给他们食物、激素和药物，而身后则有一套机器每隔几小时来为它们挤奶。 在人类的眼中，它们是生命吗？有尊严吗？ 无非只是一张会吃饲料的嘴和一个会生产牛奶的商品而已。 更不用说商业孵化的鸡。如果是小公鸡或有缺陷的小母鸡就会被丢到输送带上送进毒气室里让它们窒息而死，再用自动搅碎机搅碎，又或者直接丢进垃圾堆让它们互相挤压致死。 每年，有上亿只幼鸡就这样在养鸡场里丧命。 【人类的愤怒可真双标呢】李长官说道。 而颜长官静静地看着躺在器皿中愤怒的白其索，她按下了按钮【我过去跟他说几句话】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听上去，她似乎对1090号这个实验标本产生了同情心。 高级智慧人并不是没有同情心，相反，他们极具同情，但是他们的同情是通过基因进行了改良的——不做无谓的同情，只在该同情的时候同情。 同情一个实验标本，这属于低级情绪，她不应该有。 【我要去强调下】颜长官说道，似乎是解释，又似乎是对李长官的这个决定不满。 白其索正愤怒着，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一张脸。 这是一个极其陌生，甚至不是东方人的脸，看上去像是中西合并，但又有种古今合一的美，是那种雕塑般的美。 不生动。 难道，这是大地之母？ 白其索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的逆鳞是害怕别人因为你受到伤害，我可以跟你做个交易，只要这次你完成了实验，我用我的职位保证，你的亲人、朋友，最起码我给你三十个名额，这三十个名额里的人，将永远不会成为下一个实验品】 听声音，果然是大地之母。 只是她远比白其索想象中好看，也更无情。 明明是人体试验，却说得道貌岸然，跟来帮我似的，白其索心想。 他想痛快地怒斥回去，但一想，三十个亲友能永远不被实验，倒是笔好交易，但…… “不可能中止这次实验吗？”白其索问道。 【绝不可能】 “给沁墨注射的药物，会有长期负面效应吗？” 【不会，我会严格控制剂量，只会在今晚起效】 白其索安静了几秒钟。 他明白，自己与这偌大的根本摸不到底牌的高智慧人群，没有任何可以抗争的余地，就好像实验室的小白鼠与人类没有抗争余地，一样。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也只能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 “怎样才是实验成功？” 【林沁墨体内的药物代谢掉需要两小时，你只要在这四小时内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都算实验成功】 哒。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白其索回到了第七号地球，晕迷的林沁墨此刻正瘫软在他怀里，顿时，一阵剧痛袭来，浑身的肌肉立刻绷紧。 砰！ 白其索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桥墩那，生生地捏了一块下来，捏得粉碎。 兽化让他的视力极好，他眼见着许许多多的生物萤虫往林沁墨的头发里钻，其中几只触角上似乎沾了绿色的粉末。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两只，捏得尸骨成灰。 无奈的是，生物萤虫实在是太多了，他无力抵抗。 “沁墨。” 白其索内心愧疚，控制着痛苦，轻轻地喊了喊了，理智告诉他一定要控制住，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立刻将身体往后挪了挪。 呜…… 晕迷的林沁墨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醒过来的瞬间，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她一个转身，死死地抱住了白其索的腰。 紧紧地抱住。 呜呜呜…… 她哭了起来。 一瞬间，白其索只觉得眼前模糊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只剩下她。 他低下头看着她，目光能穿透衣服纹理看进去，他想控制却控制不住。 而林沁墨哭得浑身颤抖，抱他抱得愈发地紧。但此刻，他还是能感觉到她仅仅是因为太过悲伤，下意识的举动而已。 并非女人的那种拥抱。 突然，她的身体抖了抖。 白其索脸色一沉。 他知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第89章 痛苦发作 林沁墨只觉得很奇怪，仿佛就在一瞬间，自己长大了似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每次宿舍夜话的时候，舍友总会提到每到大姨妈走过十几天的时候，会有一些异样：有的舍友会在这几天翻看一下写了羞羞剧情的小人书；有的会跟男朋友钻一下小树林。 总之，都会在这几天格外注意自己的衣着，希望吸引到异性的注意。 这是极其正常的，这个时间里，成熟女性的雌激素飚到高峰，且促进中枢和外周神经传递，降低感觉阈值，促进反应。 也就是说，这几天内，身体会更敏感。 “沁墨，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那种事？”宿舍的人疑惑地看着她。 因为其他人都会在这几天渴望拥有爱情，而林沁墨仅仅是在这几天，吃得更多…… 这倒也是正常的反应，因为这几天，胰岛素敏感性的降低，导致血糖波动比平时波动大，而血糖的降低会让你特别想吃东西补充能量。 但是每一次都仅仅是渴望吃高热量食物，而非炙热的爱情，倒让她显得与宿舍的女生们不同。 或许，需要去看一下医生。 渴望？ 从未。 林沁墨只觉得那些跟自己表白的男生，一个个的，无趣极了。 可也不知怎的，就在刚刚，仿佛是风吹过去的瞬间，头皮痒了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大脑里炸开似的。 她突然觉得窝在白其索的怀里，突然明白了舍友说的那种渴望炙热的爱情和那种焦灼。 这就好像后背好痒，痒得难受极了，这时，白其索的手伸过来帮她抓了抓。 瞬间，浑身舒畅。 就在这个瞬间，林沁墨明白自己，长大了。 一股甜甜的，有些独特的气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林沁墨闻不到这种气味，可白其索却嗅得很清楚。 他立刻将林沁墨扶了起来，甚至没顾得上她是否站稳，急急地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古桥的下方。 古桥下方的白其索一手握拳，一手抓着石墩。 砰！ 石墩被他抓出了一个大坑。 而在古桥上方的林沁墨扶着桥上的石墩。 滋…… 她尴尬不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内心开始焦躁、烦躁、甚至暗暗地埋怨起白其索，你为什么要突然松开后退呢？ 这个想法一出现，林沁墨觉得很吃惊，但更多的是害怕。 只见上百只生物萤虫围绕着她，钻入她的头发，又钻出来，而她脸上的表情也起了微妙的变化。 白其索明白，生物萤虫在收集她的信息。 “我……我好像有些不对劲，我……我……我站不稳。”林沁墨的腿抖了起来，与此同时，她的脸变得通红通红，身体上开始分泌出汗液。 而她的声音也变了，突然多了女人的娇嗔，这是以前作为一个单纯的少女绝对不会有的娇柔。 空中，令白其索致命的味道愈发地浓烈，是那么地诱人。 “你自己站稳。”白其索冷冷地说道。 他看了眼时间，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啊！ 林沁墨一个跌呛。 一道黑影闪过，白其索冲上前扶住了她。 虽是夏夜，还是有些凉的，可是被白其索抓住的这软绵的胳膊却发着烫，林沁墨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 她的眸子，令白其索的心揪到了一起。 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对父母去世的遗憾和痛苦，里面藏着对自己身体为何突然如此的害怕，而更多的，是哪怕如此害怕，却再也没有母亲的臂弯可以躲藏了。 “妈……”林沁墨的身体疯狂地抖了起来。 她实在是太单纯了，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的少女，突然被脑岛干预剂影响到顶级的刺激。 不适感和害怕，是首当其冲的。 “妈……”她的哭声颤抖着，本能地四处看了看，似乎在找寻母亲。 这个时候，少女之身体疑惑若是能找母亲述说一二，该多好？就好像她初中时期人生第一次来大姨妈一样，正因为母亲在身边，她不但不害怕，母亲还给她办了个小小的成年礼仪式。 可是此刻…… “妈……”林沁墨的哭声是那么地无助，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落到了白其索的手上。 而此时的白其索，哪怕是轻柔若一滴泪，这么砸到他身上而已，却也引发了他身体剧烈的疼痛，他后背的图形发着森森的光，而发光的区域能看到血管喷张，似乎有万千针穿梭其中，堪称极刑。 白其索强忍着，到目前为止，他还是能忍住的。 哪怕能感觉到次人格好几次要呼啸而出，他都用极强的意志力逼退了他。 “白其索，我……我好像生病了。” 林沁墨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眸子满是泪，她是一个十分娇羞的姑娘，若不是真的害怕，是绝对不会向一个男人求助的。 “你……你能不能抱抱我？”她说道。 白其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强忍着，到目前为止，他还是能忍住的，但若是抱一抱，就真的不知道了。 拒绝吗？ “像我妈妈一样抱抱我，我……我好害怕，我……我怎么了？”林沁墨的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双腿抖得愈发地厉害。 她再一次四处看了看。 这野外，除了古桥和流水，还要远处那辆停着的车，车里惶恐不安的李彤之，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她的母亲，也没有人解惑，亦没有人宽慰。 呜呜呜…… 林沁墨已经好多年没这么大肆地放声哭过了。 以前若是哭得太大声了，父亲总是会打她的，会打得愈发地厉害。妈妈说，因为那个时候父亲在兽化，兽化时的人是受不了这种哭泣的声音的，会觉得尖锐难忍。 正如此刻的白其索，他觉得这哭声极其地难以忍受。 兽性告诉他，这是来自雌性的哭声和召唤，在这种荒芜的野外，无意等同于在吸引雄性前往。 人性告诉他，这是来自他最心爱的姑娘无助的呼喊，这个刚刚得知自己失去了双亲的女孩，成为孤儿的悲剧刚刚开始却又赶上了实验，是多么地可怜。 本能告诉他，占有她吧！占有她便能缓解自己的痛苦，也能缓解她的痛苦！ 呜呜呜呜…… 林沁墨没等白其索说什么，做什么，身体一软，钻到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而可以明显感觉到的是，钻到白其索怀里的她，哭声里的害怕陡然变少，安全感弥漫了上来。 她在怀里拱了拱。 瞬间，白其索的头剧烈地抖了下来，脸上突然浮现出一股神秘的微笑，他不再痛苦，而是很有经验地一手抱住了林沁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次人格，强势占据了身体。 第90章 弱小可怜 35岁的白其索，在要保护主体的本能驱使时会做什么呢？ “不用紧张，有我呢。”白其索皱了皱眉头，左手搂着她，右手从抚摸她的长发到托住了她的下巴，与之对视。 见他是如此地成熟冷静，眼里又是充满了柔情蜜意，是一种被人在爱慕着的眼神。 “你……”林沁墨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个人和她熟悉的白其索似乎哪里不一样。 “这是正常的反应。”白其索看着她，眼神深不见底。 【真是无趣的实验】李长官见到这里，摊开手按下了要离开的按钮。 【还以为他意志力有多强呢】 【到底是人类，怎么可能有超越物种的基因】 李长官是有一批自己人的，见此情况后，纷纷按下了要离开的按钮。 次人格的强势出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要保护主体，而他要保护主体，会放过眼前这个娇小诱人的猎物吗？ 他不但不会放过，或许，连带不远处车辆上另一个猎物，也会一并吞了。 林沁墨只知她父亲在兽化的时候听不得哭声，因为哭声太过刺耳，会加重他兽化的痛苦，却没有想到的是，他父亲可是有他母亲帮忙缓解。 在有女人帮忙缓解的情况下，还会觉得她的哭声太过刺耳。 那白其索呢？ 他的兽化强度与林严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更何况还有她这么诱惑着。 若非他大脑的确极其独特，居然能找到兽化剂的bug从而诞生一个次人格来躲掉身体的剧痛，那么次人格一出现，事情便尘埃落定了。 这种程度，是哪怕他们这种高智慧人群都受不了的程度，区区一个人类，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见屏幕中的白其索手继续下滑，然后微微蹲了蹲，一下将林沁墨托起，轻轻地让她坐到了桥墩上。 二人的数据在一旁疯狂地跳动着。 尤其是林沁墨的数据，显然，脑岛干预剂开始起了药效，各项数据开始朝着爆表发展。 【还没有看完就要离开，李长官，你的专业精神呢？】颜长官的声音浮现了出来，听上去似乎没有情绪，可在语尾的部分却微微扬起。 透着不屑。 对他专业度的不屑，让李长官有些下不来台。 【好，那我们就浪费几分……】 李长官的话还没说话，突然停住了。 只见白其索的头剧烈地抖了抖，进展到这一步理应绝对不会翻盘的他，居然再一次强势地赶走了次人格，回归了理性。 回归理性，就意味着痛苦。 白其索抱起林沁墨，将她从桥墩上抱下来后猛地往后一退，双手撑住膝盖，浑身颤抖了起来。 “你……你……”林沁墨只觉得奇怪，但她顾不得那么多，朝着他扑了过去。 “林沁墨，你听我说，这是一场实验，是实验！”白其索再一次后退，吼了起来。 林沁墨怔了怔。 她只觉得大脑里嗡嗡作响，只觉得委屈，只觉得人类的悲喜果然并不相通，她那么痛苦的时候，白其索却在说这是实验。 什么实验? 不想听，只觉得难过。 呜呜呜…… 林沁墨再一次哭了起来，哭父母离去，也哭父母离去后自己无依无靠，更是害怕自己身体的反应。 伴随着林沁墨的哭声，次人格地不断想突破而出，还有白其索能听到周遭一切声音，一切都让他陷入了一种诡秘之境。 他闭上眼睛，用余下的力气强忍着，多希望这是个梦境啊！ 若是个梦境便好了，梦里，什么都能做，又什么都不用负责。 是实验。 这是实验。 这是一场实验。 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不把人当人的实验！ 白其索在心里默念着，对抗着这一切，他抬起眼看了眼林沁墨，见她孤立无依地坐在桥上哭泣着，眼底的恐惧伴随着黑夜，看得他心都碎了。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这真的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忍着吧，她那么害怕又刚刚失去父母。 只要实验通过了，你便是记录在那几十个不会再被做人体试验的名单里。 “好，你过来。”白其索说道，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话音刚落，林沁墨一下站起身扑进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断在胸口拱啊拱蹭着眼泪。 白其索发出了难以自控的低吼。 “你……你还在兽化？”林沁墨的身体怔了怔，她抬起头看着白其索，这才反应过来。 “嗯。” “那……那我刚刚那么大声地哭……我以为你……以为你……”林沁墨紧张内疚了起来，刚刚沉溺在悲伤和恐惧中的她，竟然没有发现他浑身是汗，身体为了抵抗疼痛而肌肉喷张。 她的亲生父亲仅仅因为她哭，便会暴打一顿。 可白其索居然静静地忍了这么久。 而林沁墨不知道的是，白其索忍的，何止是哭声？ 她立刻从包里翻出了手帕，想伸出手给白其索拭去汗水，白其索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呼吸沉重：“我兽化不碍事。” 林沁墨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她以为他嫌弃自己，于是往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忍受着兽化的痛苦，一个忍受着身体奇怪的感觉以及父母双亡的悲呛。 白其索唯一庆幸的是，林沁墨真的足够单纯。 单纯到她并不知道身体的这种反应是想要什么，不知道身体的这种难受是可以通过某种渠道缓解的。 若非如此，真的太过炼狱。 这该死的试验！白其索暗暗骂道，是骂，也是提醒自己。 “你……你能送我去父母那吗？”林沁墨的声音满满都是央求，小心翼翼的。 …… 白其索知道她为什么要自己送过去，因为也就只有他有这个能力通过嗅觉来找到二人此刻身在何处。 林沁墨想去父母那，是情有可原的。 算了算时间，此时林严应该刚刚去世不久，赵骨也应该已经一切都处理完毕。 “现在去看，会不会太……太……” “太惨烈？”林沁墨苦涩地摇了摇头：“我只想看看，都不行吗？我看看，我不过去，我就远远地看看。” 聪明的林沁墨知道，她母亲会做出如此举动，只有一个原因——希望女儿好。 希望女儿不要被拖累。 她用生命来确保女儿不要被拖累！ “求求你了，我求求你。” “只有你能带着悄无声息地去，再悄无声息地回。”她走到白其索身边，说完这句后，竟然跪了下去。 就这么突然地，毫无征兆地，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抬起头来，颤抖着，弱小的，无助的，可怜的姑娘。 “你背着我，或者抱着我过去，你能力很强不是吗？求求你了。”她抓住白其索的衣角，晃了晃。 此时的林沁墨处于烈狱中，她想妈妈了。 第91章 勇气可嘉 白其索知道，他会答应的。 林沁墨提出这个时候，他甚至还暗叹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知道林沁墨看到了父母死亡时的现场，哪怕是远远地看着，悲伤也会占据她的身体渴望，不就能让她压制住脑岛干预剂所带来的影响了吗？ 她的痛苦将大大减轻，只留下父母双亡的苦楚，这对她来说，的确是最安全最好的去处。 但是他也知道，若是这样，对他自己绝对将会是惨绝人寰的摧残。 背着她走这么一路，肌肤相亲…… 白其索只觉得脑子里乱得很，眼前浮现出了她在自己后背的场景，她就那么柔软地在自己的背后，长发那么随着风拂过自己的脸庞。 他背着她，在野外奔驰着。 野外…… 适合繁衍的野外…… 【出现幻觉了，跟踪数据】颜长官显得有些兴奋，立刻命令道。 幻觉是感知觉系统的一种自发地活动，也可能是一种面对损伤时的一种不完全补偿机制。 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白其索或许在通过幻觉进行自我救赎。 如果他能通过幻觉有所缓解，或许能扛过去，颜长官心想。 但又一想，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幻觉而愈发唤起他内心的涌动。 这是一场豪赌，颜长官赌眼前这个年轻的人类拥有极强的大脑，在这一点上，她认为她与白其索是同一个战壕的。 而白其索显然不这么认为。 “我艹她娘的大地之母！淦！”他低吼了句。 颜长官挑了挑眉，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关于自己的辱骂，瞳孔很明显大了大，按理来说，她应该愤怒，但高级的基因让她仅仅是吃惊了几秒后，便恢复了平静。 只有人类，才会失控。 林沁墨显然被白其索这一句怒吼吓到了，她本能地伸出手挡住了自己的头，似乎很怕下一秒白其索的巴掌就会挥过来，如同她父亲那般。 但是没有。 白其索这么怒骂了一句后，再抬起头时，眼里十分平静。 他甚至还露出了微笑。 “别怕，我带你过去。”他轻声说道。 对自己惨绝人寰的痛苦换她安全，值得。 白其索的声音冷静、徐缓，丝毫看不到兽化中痛苦的痕迹，可身体的肌肉却又在跳动着，让林沁墨很是疑惑。 “你……你兽化结束了吗？”她怯怯地问道。 “没有，但我承诺，我绝不会伤害你。”白其索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如同宣誓一般斩钉截铁地说道。 似乎是说给林沁墨听，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又似乎是说给会议室所有人听。 说完，他又笑了笑。 【这个人类真是……有勇气】 【有勇无谋吧，他低估了前额皮质的力量，也低估了脑岛干预剂的力量】 【背着或抱着，都是对前额皮质的极强刺激，甚至有可能让他达到濒死状态，人类在濒死状态是肯定会自救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能坚持到现在，也确实是拥有一颗独特的大脑】 此时会议室里专家们倒是大多都对白其索的反应很是敬佩，也承认他有一颗比普通人类要独特的大脑，但是要他们承认这1090号的大脑在某些方面比他们还强，现下的程度自然是不够的。 这一次，白其索没有要林沁墨过来，而是站起了身体，朝着她走了过去。 【果然有种】颜长官挑了挑眉，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林沁墨抿着嘴，眼泪滑落，她张开手臂揽住了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了他的后背。 “我相信你。”她轻轻说道。 “谢谢你。”她又说道。 ———————————————————— 风，呼呼地吹着。 强壮的黑影上叠加了一个小小的黑影，在夜色中穿梭着。 速度太快了，林沁墨只有死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好在白其索的后背着实是宽厚，让人觉得安全。奔跑的速度极快，像一头猎豹，又觉得他真是难以置信的强壮。 林沁墨看着飞速后退的景色，一种不真实感袭来。一个人类，居然能跑这么快，而且还背着她！ 感受到他的肌肉，伴随着运动如同铁一般，只是比铁要炙热得多。腿正好在他的腰间，腰间的肌肉更甚。 这让林沁墨有种非常安全且舒服的感觉，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肌肉发达，会让她有种满足感呢？ 突然，白其索停了下来。 “换个姿势吧。”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镇定，但是身体却在发抖。 “嗯？”林沁墨有些吃惊，但还是很顺从地从他的后背上滑落了下来。 风呼呼地吹着。 强壮的黑影横抱了一个小小的黑影，在夜色中穿梭着。 突然，白其索又停了下来。 “再换个姿势吧。”他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没有刚刚那么镇定。 林沁墨看向白其索，正好迎上了白其索的目光，他的眸子是那么地深邃，而目光则是那么地充满了征服，而这征服中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自信。 是的，不可一世。 那种绝对不可能被控制的不可一世。 他，好强，林沁墨心想。 这个念头一出，她只觉得身体滚烫得厉害，一种情不自禁的感觉袭来，让她的心跳加快。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白其索却冷冷地别过了头，不再看她。 林沁墨觉得尴尬，她连忙垂下头。 “我扛着你走吧，应该快到了。”此时的白其索不想去解释，并不是懒得解释，而是怎么解释呢？ 若跟她解释这些，恐怕只会愈发激发起自己内心的想法。 风，呼呼地吹着。 强壮的黑影扛着一个小小的黑影，在夜色中穿梭着。 这个姿势虽然经常在影视节目里出现，但其实是会让别杠着的人极其不适的，头朝下一路颠簸。 可这一次，林沁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死死地闭住眼睛，忍着这些不适。刚刚横抱的时候不小心发出声音已经惹怒了白其索，此时的她乖巧得很。 白其索再一次停了下来，他放下了林沁墨。 “你……你怎么了？”林沁墨的声音透着惊恐。 只见白其索整个人都在哆嗦，肌肉一个劲地跳动，甚至变了色，乌青乌青的，仿佛步入了濒死状态一般。 第92章 胖二主子 胖子李觉得这世界真的很荒谬。 人生头一次到偌大的帝都，刚下飞机，兴奋劲还没过呢，就倒霉催的被弄断了手骨。不过好在他乐观，骨头断了就断了吧，进了帝都鼎鼎大名的私立医院，还是副院长亲自动手术，也不算亏。 但是好歹也是伤筋动骨，麻药消了后，真的疼。 一睁眼，差点吓死。 只见一个像个古人的年轻人站自己床前一动不动的，是做什么劳什子鬼啊！ “您醒啦？二主子。”这劳什子见胖子李醒来，立刻双手抱拳，深深地做了个揖。 …… 得，还是个脑子有毛病的。 “什么二主子，你才二呢。”胖子李龇牙咧嘴地想起来，这少年倒很是贴心，立刻将他扶了起来，让站在一旁软萌可爱的小护士没了用武之地。 “你是怎么进来的？”胖子李上下打量了下他。 他虽然以前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医院，可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这地方也不是随随便便的能进的。 “白其索让你进来的？”没等青三两回答，胖子李又问。 “是，主子让我来找二主子您。” …… 胖子李坐了起来，再一次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只觉得荒唐，这人莫不是脑壳有病？白其索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一人？ 立刻拿过手机看了眼，还真是，白其索给他留言了，很简短：16岁，青三两，以后归你管。尽快营救陆龟殷。 …… 牛啊，这么快就有小跟班了？陆龟殷又是谁？营救？胖子李伸出手使劲抓了头，只觉得一根根毛发跟刺似的，疼得很。 麻药过后，会有部分人有类似这种不良反应，但他觉得自己这也太疼了，仿佛被人在脑子里打了什么东西般。 “二主子，外头还候着人呢，您看怎么安排。”青三两哈了哈腰，毕恭毕敬的。 胖子李再一次看了看白其索发过来的信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也没别的信息。他觉得奇怪，却还是稳住了。 这只洞庭湖的小麻雀，噗嗤着翅膀，虽然心里发毛却也迎着湖上的风，勇敢地冲了过去。 “都进来吧。”胖子李沉声道。 乌泱泱，进来了十来个。 老白牛批啊，这么小会儿功夫怎么收了这么多人？胖子李心想，但他依旧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子。 刚要说话。 “二主子！” “二主子！” “二主子！” 众人齐齐拱手，哈腰。 …… 胖子李眨了眨眼，总觉得他们在骂自己，什么二不二的，正想着，只听得外头有个小护士噗嗤一声笑出声。 “我去处理下。”青三两冷冷说道，转身就要走。 显然，自己的主子被人笑，那是万万不行的。 …… “不用。”胖子李连忙喊住了他。 刚刚还见这小伙子怒气冲冲的，可胖子李的话音刚落，他居然十分顺从听话地止住脚步，甚至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看不到任何忤逆。 胖子李冒出‘忤逆’这个词的时候，一个现代人竟觉得毫无违和感。因为青三两身上透出的那股气质，说不上来。 这厮真像个古人，胖子李心想。 “陆龟……”胖子李清了清嗓子，刚开口却发现不认识那个‘殷’字。 “陆龟殷。”青三两边说着，边双手朝着边上鞠了鞠：“陆大窑头。” 原来这个字念淫……看这小古文的架势，仿佛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就是名字取得不怎么好，陆龟殷陆龟殷，龟i淫？胖子李心想。 又一想，这人职位是个窑头…… 哎呀！胖子李一拍大腿。 这名字取得太好了，应景，还是老白牛逼，刚来帝都就找到了开窑i子的头头！ “二主子。”青三两上前一步。 “停。”胖子李伸出手：“先说下啊，以后别叫我二主子。” “是！二主子！” “是！二主子！” “是！二主子！” 众人齐声道。 …… 老白这是上哪弄来这么一群奇奇怪怪的伙计啊？ “就叫我胖子李吧，要不然就叫我胖子。我不讲究这些，既然你们是老白安排过来的，那以后大家就是兄弟。”胖子李郁闷地摆了摆手。 他撑着刚刚做完手术打上石膏的手，从床上站了起来，要说这大医院就是技术好，少受了很多罪。 “陆龟殷在哪？老白要我去营救他。”胖子李问道。 “回胖二主子，陆大窑头在精神病医院里。” …… 胖子李疑惑了一阵，什么？什么窑头窑头的，老子裤子都脱了准备迎接一大波美妞的，不……不是开窑i子的啊？ 内心一阵失望。 正想着，见这青三两后退一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咚咚咚！ 他猛磕三个头，再抬起头拱手面向胖子李，目光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话好好说，都是兄弟，别……别跪。”哪怕是洞庭湖的小麻雀，但也没见过这种妖风，胖子李一时极其吃惊。 “胖二主子，景润镇陶瓷，始于汉，发展于唐五代，称名于宋、繁荣于元，鼎盛于明清，衰落于清末民初，希望能既往开来、发扬光大于当代。” “陆大窑头拥有所有的记忆，对华夏瓷器文化的恢复至关重要！只希望您能辛苦一二，青三两恳请您立刻动身前往营救。” 这青三两的情绪显然十分激动，甚至一度哽咽。 胖子李听不太懂这一水儿的古词，但也听出了个大概，只是他很是疑惑，这在精神病医院的窑头，这么厉害？ 该不会眼前这个小伙子，也是精神病吧。 “你……你这儿……”胖子李指了指脑子。 “回胖二主子，青三两的脑子也时常出现问题。”青三两老老实实答道。 …… 胖子李看向了青三两身后这十几个人。 “回胖二主子，我们也有问题。” “回胖二主子，我们也有问题。” “回胖二主子，我们也有问题。” 齐刷刷的，答得倒挺整齐。 …… 老白怎么回事？怎么弄了一堆精神病来？胖子李愈发疑惑，甚至觉得有丝丝害怕，毕竟在地球七号里有个特别狗血的法律：蛇精病患者杀人，不犯法。 正想着，白其索的电话来了。 “喂，老白，怎么回事啊，一堆精神……” “你听我说。”白其索打断了他的话，只听得电话里头呼吸急促，似乎还听到了女人痛苦的声音。 嘿嘿……胖子李挤眉弄眼了起来。 这声音…… 有趣喔。 “好好好，你说。” “现在立刻在医院附近开两间房，马上。” 第93章 疯子大佬【一】 胖子李想，是不是自己手术的时间太久，术后晕迷的时间又太久了，错过了什么精彩大戏？ 怎么一觉醒来，这么精彩呢？ “我给你发了个定位，那里会有个叫李彤之的女孩，把她接到酒店。” “哦……好好好。”胖子李舔了舔嘴唇，羡慕不已。 “她很漂亮，要青三两安排女生去接。”白其索叮嘱道。 胖子李愈发羡慕了。 “那另一间房呢？”他问道。 “我自有安排。” “你现在和谁在一起呢？和那个李彤之吗？” “不是，我和林沁墨在一起。” …… 胖子李在内心竖起了拇指哥，到底还是老白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可是林沁墨啊！校花啊！ 不用说，这房间肯定是开给老白和校花的了。 “你现在跟青三两去接陆龟殷，之后我们在陆龟殷的作坊碰面。” “你什么时候去作坊。” “等我……等我忙完吧，得……估计得早上，呃……中午吧。”白其索回道。 也是，如果是我抱着校花，我也得干到中午，胖子李认可地点了点头。只是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校花并不是林沁墨。 大哥的女人，可不能乱想。 “抱着我……”电话里隐隐地传来了林沁墨痛苦的呼唤。 啪！ 胖子李立刻挂断了电话。 大哥女人的声音，可不能乱听。 哎……胖子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人生啊，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自己这瘸胳膊瘸腿的动手术，人老白也动胳膊动腿，甚至有可能还动腰子在那泡校花。 得，先去把这叫什么陆龟殷的从精神病医院里弄出来吧。 让胖子李觉得震惊的是，为什么这十几个看上去奇奇怪怪的人对青三两的服从度会那么高。 那个女人几乎是听到青三两说的定位的瞬间，二话不说就去执行，而其他人则站在那纹丝不动。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这青三两怎么对自己的服从度这么高？ 让他有种回到了古代的错觉。 可能是因为这些人已经足够奇怪，所以当青三两安排了一辆豪车停在门口等着他的时候，胖子李都见怪不怪了。 车辆停在离园精神病医院的大门口后，胖子李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张大了嘴巴。 这他娘的，围墙比监狱还高啊？！胖子李感叹道。 “我们有陆龟申的亲笔协议，终于……”青三两激动不已，立刻将自己上上下下整理了一遍。 这厮，整得跟要去朝见圣上的，不就一精神病么？至于么，胖子李心想。 “哎，你刚刚在车上说，你这个陆窑头能做古瓷，去拍卖行卖出去的最高价格是多少？”胖子李问道。 “在正规拍卖行，不太行。”青三两认真地回复。 当然不太行了，毕竟是个假的嘛……胖子李心想。 “因为正规拍卖行能承接这种重器的，说实话，少，而且在国内一旦亮相，估计就会被限制住无法对外卖。”青三两又说。 “为什么限制住？”胖子李虚心地问道。 “因为太珍贵，会进入限制出口的国家名单。” …… 胖子李没接话，只是伸出手指了指精神病医院的大门：“你说他做出来的东西，不但能以假乱真，还能进入限制出口的国家名单？” “是。” “这么肯定？” “当然。” …… “那你们都是往哪卖？” “国际地下古董基地。” “冒昧问一句啊，你们卖出去最贵的，多少钱？” “三亿。” …… 噗…… 胖子李笑出了声，边笑边摇头，在精神病医院门口，听一个小精神病吹嘘里头一个大精神病如何厉害，自己真的是脑子有病。 三亿？！ 知道三亿多少钱吗？ 300000000，这么多零，眼珠子都数花好吗？！ “胖二主子，您在质疑陆窑头的能力？”很是服从的青三两见胖子李这么笑，居然露出了不开心的表情。 他伸出手朝着精神病医院里头鞠了鞠。 “陆大窑头可是集天下名窑之大成，汇各地良工之精华的三窑九会共同推举的大窑头！” “千年窑火绵延不熄，明末窑行于九域，施及外洋，事窑之人动以数大十万计！” “延袤十余里，糜不籍瓷资生……” 胖子李伸出手摆了摆，打算了青三两这一番气壮三河的长篇大论。 “行行行行，先进去吧，大半夜的来接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到，对了，这精神病……不是，这陆窑头，应该不会乱打人吧？” 胖子李边说着，边往里头去，想来想去，还是有些害怕。 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啊！ “这您大可放心，我已经跟院方沟通过了，陆龟申是他们的大客户，亲笔的签名，解接出来绝对没问题。”青三两说道。 只是一说到‘陆龟申’三个字，他握紧了拳头，恨得牙痒痒，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呃…… 胖子李愈发有些担心了。 ------------- 果然很顺利。 到底是帝都顶级的私立精神病医院，贵也是有道理的，居然还有套间。而陆龟殷则在一个两室一厅的套间里。 一边是卧室，另一间房则放着张桌子，上头摆放着一些大小贡品，而墙壁上则贴了一张神像。 画了一个……古代的男人。 “那是什么神？”胖子李也算是经常逛庙的，但这种样式的，没见过。 “是我们的师主，佑陶之神。”青三两毕恭毕敬地揖揖手：“赵慨。” 明仁宗洪熙元年，少监张善到景润镇督陶，在御器厂的东侧建立师主庙，奉赵慨为佑陶之神。 此后，从明代起，庙中香火不断，凡属陶瓷行业举行游神赛会、酬神庆功活动时，都要供奉其神位。 原来如此，胖子李竖起大拇指。 得了精神病了，还记得自己的师主，不错，不错。 隔着门上的玻璃往里看时，见一个头上顶了个毛色夹白发灰剂子的老人跪在那，看仪态倒很是气派。 怎么说呢。 虽然是跪在那，可光看背影就会觉得此人有股说不出的气质，大掌门大当家的感觉。 只见他下跪后双手持筷，筷头向上佯装是香，拜了拜，朗声道： 在下德才平平，近来少有出类拔萃之作，深感不安，我既托列窑头门墙，又身为此窑帮主，这五尺见方，白釉红彩龙纹大盘虽难烧。 但后辈有志，也师主有灵，厚土有义，皇天有情！ 各行各业，各色人等。 焚香默祷。 众人。 拜！ 第94章 疯子大佬【二】 声如洪钟，透着威严却也有几分儒雅，虽然胖子李明知道这里是精神病医院，里面是个精神病患者，而且这场景也着实诡异，尤其是听到里面传来咚咚咚三声扎扎实实的磕头声音后。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老头真的很有派。 就那种…… 虽然明知道他是个疯子，但是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没有演绎或者疯癫的痕迹，声音中气十足，甚至语调也很令人共情，连胖子李都仿佛来到了古代，看到了千年的窑火一般。 仿佛，此地并非精神病院，而此时他也不是一个精神病人，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是古时候的大窑头。 磕完后头，站起来，很是自然地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再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胖子李，看着墙上的神像，如同入定了般。 正想着，陆龟殷缓缓回过头来。 这着实让胖子李吓了一跳——他与机场送他手术的那老头，果真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青三两已经将他们之前的人物关系说了一二，也知道陆龟殷陆龟申是双胞胎，但长得这么像的双胞胎，还真是第一次见。 “你说，陆龟申为了吞了弟弟陆龟殷做的瓷器，把他送进精神病院？”胖子李再一次确认。 “是。”青三两回答得很是肯定。 “他……”胖子李欲言又止。 这个精神病医院的这个人，真的能做出好瓷吗？胖子李是怀疑的，但站在一旁的青三两看着陆龟殷着实是太过激动，热泪盈眶的，于是他把余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您好，这是患者出院的确认单，请您签字。” “您好，这是患者出院后一个月内的药物清单，请您签字。” “您好，这是患者……” 虽然律师已经将陆龟殷出院的流程都做完了，但到底事出突然，对于医院方来说，患者还没有治愈好，所以出院的最后关头还是繁琐了许多。 胖子李被带到了隔壁的医生办公室，这边正好能看到陆龟殷的房间，可见他们对陆龟殷是很上心的。 他边手忙脚乱地签着各种字，边余光看了眼陆龟殷。 鱼贯而入的护士将陆龟殷围住，喂药的喂药，换衣的换衣，陆龟殷倒神情自定，看上去很是正常，反倒是一旁的青三两看着不太正常。 尤其是当护士给陆龟殷喂药的时候，几次三番的，青三两都冲上前似乎想要阻止，情绪躁动愤怒得很。 只是胖子李来之前就交代了他，要想顺利地将陆龟殷带出来，一切都要听医嘱，切不可妄动，这才没惹出事端来。 陆龟殷换上了青三两带过来的衣服——一身青色的长袍。 走在最前面，从精神病大楼里出来的时候，他回过头静静地看了几秒钟，微微笑了笑，脸上带着一股子大当家的气质，笑容里还藏着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狠。 胖子李意识到，这陆龟殷的确很独特，没准青三两说的是真的。 走到精神病院门口，陆龟殷松了口气，他停下脚步等着胖子李走过来后，很是礼貌地拱了拱手：“谢少侠。” “不用，应该的。”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了青三两，两人四目相接，青三两上前几步，噗通一下跪到了陆龟殷的跟前。 “陆大窑头！”青三两的声音悲呛无比，也自责无比：“这些年，您吃苦了！小的罪该万死！” 咚咚咚！ 又是三个响头。 好家伙，这两人那么喜欢磕头吗？动不动就是三个响头，头破血流的。 “这些您，你也吃苦了，陆龟申现下如何？”陆龟殷眼底一沉，问道。 “死了。” …… 一旁的胖子李心里咯噔了一下，青三两只跟他说陆龟殷陆龟申的纠缠过往，但并没有说陆龟申死了。 死……死了？自己手臂手术之前还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陆龟殷听到自己哥哥死了，却没有多大的表情，只是冷冷笑了笑后，很是关切地问道：“这些年，窑火如何？” “回大窑头，这帝都如此不让烧柴，窑火早就断了，但是在南方有个小县城名为竹县，那里倒是偷偷地还烧着，从未断过。” “很好，窑火……不能断呐。”陆龟殷长长地松了口气。 站在一旁的胖子李听着他们的对话，仿佛来到了古代，可却又觉得真实得很。竹县是自己的老家，他听人也说过，那里有家公司做陶瓷。 敢情，是陆龟殷的？哦不，是陆龟申的？ 再加上这陆龟殷一出来便对烧瓷方面很是在意，听上去也极其在行，一些信息对上后，胖子李心里开始从怀疑，变成了半信半疑。 没准，这陆龟殷真是个制瓷高手。 只不过青三两将陆龟殷吹成精通明代所有陶瓷的高手，这种十六岁的少年喜欢吹牛也是正常。 一切都非常顺利。 胖子李松了口气，动了动胳膊只觉得疼得很，这折腾了一晚上，用到了“营救”两个字，还以为会有多惊险的事情发生了。 到底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样子，这陆龟申陆龟殷两兄弟挺有钱，有自己的私人律师帮忙处理这些事宜。 如今，顺利地将他接了出来，下一步就是要去作坊清点清点了。 “律师什么时候到？”胖子李问道。 “他已经在作坊了。”旁人答道。 得，一口气把事儿办完吧，反正这晚上也没得睡了，胖子李心想着，于是指了指车：“那什么，陆老，不如我们先去作坊吧。” 陆龟殷转过头，很是客气地点了点头：“好的，您稍等。” 边说着，他边在裤兜里掏了起来。 “三两，这些年苦了你了，我做了个小东西，送给你，你可以拿去当做家传。”陆龟殷说道。 青三两一听，很是震惊。 “这可受不起！这是小的应该的！小的只是一介火童，没有及时营救出您，已经……已经……” 话还没说完，陆龟殷将一个很小很小的瓷器放到了青三两的手里。 之前就听青三两说了，这个老头做的最贵的瓷器能卖三个亿，刚刚那个小瓷器虽然看不清，但隐约觉得应该很是精致。 想来，能要青三两作为传家宝的东西，不会差。 “这位少侠。”陆龟殷笑盈盈地朝着胖子李点了点头：“这么大晚上辛苦您救我，又让那陆龟申恶人有恶报，我把我家传的一个贴身之物，送给你” 瞧瞧陆龟殷陆龟申这两兄弟，虽一正一邪，但喜欢送人东西的基因却是一致的哈！ 胖子李在一旁听着眼睛都亮了。 “哎呦哎呦，那怎么好意思呢？”他边说着，边阔步都到陆龟殷的身边，伸出了手。 陆龟殷的手伸进衣服很是小心翼翼地掏了掏，掏出来后，胖子李震惊了。 第95章 珍贵礼物 只见陆龟殷从裤裆里掏出了一把屎，手一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糊到了胖子李的头上。 …… 胖子李怔了足足一分钟都没回过神。 很好，很棒棒。 脸扯了扯，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目瞪口呆的青三两，又看了看将手背在身后一副古人模样，此刻正挂着很气派笑容的陆龟殷，又看了看门口偌大的几个大字。 离园精神病医院。 屎，从头顶滑落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到底是帝都最好的最高档的精神病医院，里面的伙食肯定很棒。 为什么呢？ 因为吃得香，拉得臭。 “少侠，你不喜欢陆某的礼物吗？”陆龟殷问道。 …… 难怪要用到‘营救’二字，真是……无语。胖子李心想，他强装镇定地看了看跟过来的这些个妖魔鬼怪，只觉得脑壳疼得很。 跟疯子还是不要对着干的好，现在还是一坨坨少量生产，惹怒了这陆龟殷，若开始大规模送礼，那可就…… “不，我很喜欢。” “那你不谢谢老夫？” “谢谢您。”胖子李答道，面无表情。 原定计划是从精神病医院接了陆龟殷后，就马不停蹄地前往作坊，因为律师已经在那候着了。 但胖子李头上糊了屎，加上手又不便利，清洗一二的话着实不方便，又怕感染了伤口，所以只好用湿纸巾擦了擦后，决定去医院找小护士清理。 再看看是不是要打开石膏，重新消消毒。 胖子李总觉得似乎有屎尿流进去了。 护士显然很是惊奇，她们见过手打了石膏不方便，所以吃饭撒石膏上的；也见过手被打了石膏不方便，弄得湿漉漉的；甚至见过手被打了石膏不方便，上厕所擦不干净的。 但手被打了石膏后，拉屎拉到了自己头上的，还是第一见。 只是胖子李既然能在这么好的医院求诊，又是副院长亲自动的手术，她们好奇却也不敢问。 还好白其索之前就安排他开好了房，青三两带着陆龟殷去房间内清洗，一来二往地，再开车行驶在作坊，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 车上，青三两喋喋不休地替陆龟殷解释。 “胖二主子，陆大窑头只是今天格外失常而已，他真的不是精神病患者。” “胖二主子，都怪那陆龟申太过恶毒，让这些医生给他加大药剂，肯定是药物的作用导致他现在神志不清。” “胖二主子，小的刚入陆大窑头麾下时，短短一年时间内，便烧出了几十件好瓷，这业内都知道的，堪称精彩绝伦！” 洞庭湖的小麻雀，懂得审时度势，这一个大精神病一个小精神病，跟蛇精病有什么好计较的？胖子李虽然觉得很烦，但是他并没有打断青三两的喋喋不休，而是让他说去。 作坊里有陆龟申的私人律师，律师总是个正常人，清点清点家产什么的，才是正道。 一想到陆龟申这么多家产就这么归了老白，胖子李便觉得畅快，想来这两兄弟有钱得很，这么多钱，一坨屎糊头上算什么？ 吃屎都行。 一到作坊，身后跟着的这群人不知怎的就开始哆嗦，想来是因为在这里有被白其索暴揍的记忆，瞬间比之前愈发地规矩，站在那分成两列，看着挺有气势。 而胖子李也一扫方才阴霾。 冲着这作坊，就价值不菲，内心很是窃喜。 踱步而入，三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应声站了起来，其中为首的看着约莫四十余岁，一看就是社会精英，而身后那两位则是他的助理。 莫律师，一直是陆龟申的私人律师，打点着他的家产乃至遗产，以及陆龟殷的各种私事。 他谈不上是陆龟申什么心腹，仅仅是拿钱办事而已。 钱给得够多，也就够专业，所以哪怕大半夜要他来作坊，也毫无怨言。 “您好，您是李有钱先生吧？白其索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了，接下来一系列事情，我方便与您交接。”莫律师边说着，边掏出了厚厚的一叠资料。 胖子李拿出了其中一叠资料。 上写：国际地下古董基地买卖详录。 这地方耳熟，青三两之前跟自己吹牛逼的时候说过，说陆龟殷的东西在国内不好卖，因为太珍贵，所以大多在国际地下古董基地进行交易。 难道，是真的？ “这是通过陆龟申先生经手卖出去的古董，里面有详细的资金记录。”莫律师说道。 “这是陆龟申做的吗？”胖子李翻了翻，问了句。 虽然陆龟申在现实生活中一直盗用陆龟殷的名字，但是在真实的具备法律效果的各种资料里，还是用的自己的本名：陆龟申。 “不是，每一个都是他的弟弟，陆龟殷做的，我在这里都做了记录。”莫律师指了指资料的下方。 果然，那里写明了：出品者，陆龟殷。 “这里写的是陆龟殷，是真的弟弟陆龟殷，还是哥哥陆龟申？”胖子李显然有些不信，他不信刚刚掏出一把屎糊自己脸上的那个人，能真的做出东西，且在国外卖。 “是弟弟陆龟殷，在精神病医院里的那个。”莫律师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胖子李严肃了起来，立刻坐了下来认真地翻阅。 这一翻阅不打紧，着实吓一跳。 元卵白釉印花缠枝花蕊折腰壶：2900000000元。 明永乐红釉刻花云龙纹碗：1800000000元。 明永乐白釉三壶连通器（微破损）：800000000元。 这么一长串的零，数得胖子李眼睛都发晕，破损了的都能卖八百万，其他的动辄就是大几千万。 这老外的钱，这么好赚的吗？ 这不是现代的仿瓷吗？这么贵？ “这些都是按正品卖出去的价格。”莫律师解惑道，边说边竖起大拇指：“也不算欺骗他们，国际地下古董行自由买卖，自行承担责任，只能说，陆老做得实在是太像了。” …… 胖子李惊在原地。 “这些是一些表明了是仿的，卖国内也不错。”莫律师指了指另一剁资料。 仿的，就不仅仅有瓷了。 仿古玉手镯：20000000。 仿龙钮金印（定制）：28000000。 仿宝砚（定制）：18888800。 …… “陆窑头烧瓷烧累了的时候，喜欢做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消遣消遣。”青三两说道。 …… 胖子李翻了翻仿器的总额，一年下来，光这个的收入就三千多万。 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消遣消遣？ 胖子李侧过头，看向了站在作坊那尊现代气窑面前的陆龟殷，见他微微皱着眉头，围着那转来转去。蹲下来看了看做出来的几个器具，精美的瓷盘，雕龙刻凤的，估摸着价值不菲。 “温度是恒定了，可做出来的东西毫无生气，简直垃圾。”陆龟殷边说着，边将这些瓷器丢到了地上。 现代气窑做出来的东西，明明精致得很，可在他眼里却似乎一文不值。 第96章 乱我心神 “这些是各地的房产。” “这些是这些年买卖进账支出的款项。” “这些是陆老捐赠的名录。” 莫律师将一叠得的厚厚的资料拿了出来，虽多，却井然有序。 胖子李虽第一次见这种大阵仗，但好在他外表看着咋咋呼呼，却是个对数字极其敏感的人。 飞速地，他挑出了重点：陆龟殷那一年所制作出来的瓷器，七七八八陆陆续续地卖出，总价值为十三亿。 十三亿。 130000000。 胖子李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而这个老头居然一年能赚这么多？巨额之下，这个农村出来的小胖子并没有表现出格外地兴奋，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张扬之感。 反而，他立刻静下了心。 得好好看看，可别出什么差错，这可都是老白弄来的家业，胖子李心想。 “外头等去。”胖子李挥了挥手。 “是。” “是。” “是。” 这么多的钱，外人在总归是不好的，谨慎的胖子李甚至将青三两都轰出了院内，让他们在院外守着。 莫律师在一旁打量着胖子李，依着他多年在帝都摸爬滚打打下如此江山的眼见，他看得出这个小年轻第一次经手这么大规模的资产。 甚至从他拿文件的姿势能判断出，他连看此类文件都是第一次。 “这里还有一些……”莫律师转过身，身后的助理手中还有一大堆资料。 “一件件来，急什么。”胖子李抬起头，沉着冷静地直视莫律师。 这位土里土气的乡下后生，表现出了令人赞叹的冷静和方寸感，这让同样从农村出来闯天下的莫律师笑了笑。 “好。”他说道。 此时已然深夜，胖子李刚刚动完手术不多本就疲倦，但这么大的家业摆在眼前，容不得半点差错，他竟毫无睡意。 大树底下，他一张张翻看着，掏出笔登记着。 没法子，从乡下出来的土包子，不会用笔记本里头那些林林总总的软件，而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不管多少钱，多少家业，想着万变不离其宗。 什么妖魔鬼怪，莫想乱我心神，胖子心里默默念道。这句话是他的口头禅，每次遇到难的问题的时候，都会这般给自己打气。只是悄悄地，他将抖得厉害的腿往桌子底下藏了藏。 过了一会儿，胖子李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他有点看不懂。 厚厚的一叠叠资料，里面满满的都是合同条款，而上面的数额一个个的，都是天文数字。 这要是出点差错，上下就是几百万的漏洞。 胖子李的心，咯噔咯噔的，汗水一下涌了出来。 下意识地，他伸出手摸了摸手机，只觉得稳不住了想要找白其索来定定神，可又一想，他还是放下了手机。 倒不是想着好兄弟这会儿是不是在陪女人，自己会不会打扰，而是觉得自然老白要自己管，那就没有半路撂挑子的道理。 “嗯，我算算。”胖子李稳住心神，看上去似乎依旧冷静，甚至拥有着心如止水般的镇定。 什么妖魔鬼怪，莫想乱我心神，他再次默念道。 --------------- 远处，一辆房车熊熊燃烧着。 “妈妈！妈妈！” “爸爸！爸爸！” 林沁墨撕心裂肺地喊着，她想跑向前，却被白其索抱住，她拼命地挣扎着，可他却抓得很紧。 “别过去。”白其索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冷静。 林沁墨知道自己不能过去，她也知道为什么母亲要做出如此果决之事，理由只有一个：不连累她。 但道理她动，可情理却太过悲呛。 她朝着天空高喊一声后，整个人软倒了地上，双手抓着草，哭得肝肠寸断。 而白其索在她放弃了跑到房车那的念头瞬间，也站立不起，一手撑地，一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天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将林沁墨安然无恙地送到这！在第三次换姿势的当下，他甚至一度都以为自己会死。 眼前都看到了次人格频频闪现。 却还是被他生生按下。 吼…… 他发出了吼声。 林沁墨回过头看，只见白其索再次露出了之前的表情，那种濒死的表情。 全身乌青，眼球突出，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 “你……你……”林沁墨浑身发着颤，却不敢上前。 因为上一次他说换姿势时，也出现了这般场景，她本能地想要扶住他，可白其索却朝她吼了起来，要她滚远点。 林沁墨明白，兽化后是极其痛苦的，她乖乖地站到一旁，又急又怕地看着白其索。 过了十分钟后，白其索似乎恢复了，又面色如常地抱起她，来到了这。 原以为他兽化可能结束了，却没想到现在又发作了。 【怎么可能结束呢，还有半个小时呢】 【居然熬过了整整一个半小时，这1090号确实值得研究】 【如果是你我，想必熬不了那么久】 此时的会议室里传来的言词，全然没有了之前对人类的藐视，果然，无论是多高级的物种，只有你够强，才会赢得尊重。 【那可未必，往往是最后的时光，最难熬】李长官却笑了笑，说道。 这倒是真的。 倒不是白其索的兽化会在最后的时间更痛苦，他的痛苦是持续的，也是恒定的。但是林沁墨的脑岛干预剂却不同。 女人体内对男女之事有个身体阈值。 若人在身体上有渴望时，若及时满足，则激素正常；但若没有及时满足，那么时间拖得越久，激素就会越异常。 就好像你后背痒，若第一时间抓了痒，便是个小事。 但如果后背痒，却一直不抓，只会在越来越痒的同时，让人心烦意燥甚至雷霆大发。 再说了，她注入的可是脑岛干预剂，而非什么简简单单的兴奋剂。 脑岛干预剂高明在哪儿呢？ 高明在当人处于悲伤的时候，会渴望别人身体的安抚，越悲伤，越渴望。白其索是天生如此，但这天生的远远不如药物的。 林沁墨将在最后的这三十分钟内，脑岛的渴望达到巅峰。 懵懂的林沁墨显然并不知道自己身体出现反应是因为渴望男女之事，但她再懵懂，也是个雌性动物，而动物是有本能的。 “对不起……都怪我。”林沁墨捂着脸，内疚又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 身后是熊熊燃起的烧得惨绝人寰的双亲，前面是痛不欲生为了她还在强忍，眼看就要濒死的同学。 巨大的悲伤席卷了她。 【她的数据在上升】李长官的声音透着丝丝挑衅。 而一旁的颜长官的脸色变了变，她站了起来，盯着屏幕。 看得出，她出现了紧张情绪。 因为李长官说的，全部都是客观事实。 第97章 叼你老母 突然，白其索抬起头直视其中一只生物萤虫，那只生物萤虫觉察到了自己被盯住，立刻四处逃窜，试图将自己隐入其他数百只的微小的萤虫内。 拥有四千复眼的白其索能让你个小杂种逃了？！ 他的目光紧紧地追逐着那只生物萤虫，看样子，他似乎要通过生物萤虫说些什么。 【靠近】颜长官命令道。 那只生物萤虫停了下来，飞到了白其索的脸前，而白其索果然没有一伸手拍扁它。而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它。 屏幕上浮现出他的脸，丝丝毫毫根根分明。 这是人类男性的脸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浮现在百人专家会议上，这多少让这群高智慧人群有些不自在。 他们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来看一张人的脸，尤其是李长官。 正当李长官打算按下停止键时，只听得传来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笑声底气十足，却透着游刃有余，竟听不出半点痛苦，甚至有种人类所说的侠气冲天之感。 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整个会议室。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这些专家们有些回不过神来。 1090号此刻应该痛苦万分，应该只求着时间快点过的试验品，怎么还能笑得如此肆意呢？ 【数据】这次，轮到李长官有些慌乱了。 白其索的数据浮现了出来，数据都是正常的，全部爆表。 与此同时，林沁墨的数据也浮现了出来，只见她的数据伴随着恐惧、悲伤已经身体的阈值，直冲云霄。 她看着突然狂笑的白其索，吓得双腿发软坐到地上，本能地，她双手抱住了起来。 又扭过头看了看燃烧着的房车。 “妈……”她哭了起来，双手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听到林沁墨的哭声，白其索停止了笑，手剧烈地抖动着，次人格一次又一次地想出来营救主体，可却一次又一次被他强势碾压者。 “别哭。”白其索深深吸了口气，柔声道。 说着，他一步一步朝着林沁墨走去，毫不迟疑且毫不畏惧， 林沁墨原本捂着脸，见白其索这么镇定地朝着自己走过来，心里猛地弥生出股股安全感，本能地，她张开了手。 “别怕，我抱你。”白其索说着，弯腰，一下将林沁墨抱了起来。 【居然敢抱她】 【是放弃挣扎了吗】 【显然不是】 【这是在跟我们宣战吧】 专家们议论纷纷。 而颜长官则微微笑了笑。 真有种，她心想。 这是第二次，让颜长官称赞其有种。 回到了温暖的怀抱，林沁墨只觉得身体的痛苦瞬间有些环节，瑟瑟发抖的身躯也缓和了许多，只是她想到更温暖的地方去。 于是往他衣服里钻了钻。 “别怕。”白其索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你兽化结束了吗？”林沁墨轻轻问道。 她总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身体明明处于兽化，可情绪却能控制得这般好。 “嗯，结束了，你别怕。”白其索撒了个慌，手继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抱着好像好一些，我好怕，我好像生病了……”林沁墨在他怀里抬起头。 只见她双眼朦胧，脸颊绯红。 “我好难受。”林沁墨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看得出，她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 说完这句后，本能让她在白其索怀里扭动了起来，身体也出现了痉挛的现象，白其索甚至闻到了血液的味道。 低头一看，她竟然用手指将自己的大腿掐出了血，在强忍着。 白其索连忙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继续抚摸着她的后背，可很显然，抚摸后背已经无法舒缓她的痛苦。 林沁墨突然头一歪，小幅度地抽搐了起来。 身体的痉挛加重了，从下i身满眼到了全身。 白其索看了眼时间，还有28分钟，如果还不帮她缓解，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呢？虽说大地之母说会药效就这一次会起效，可会有什么后遗症却没说。 而且，她身体能不能承受住这种痛苦呢？ 白其索微微一思索，便下定了主意。 他扭过头看着那只跟过来的生物萤虫，嘴底浮现出丝丝笑意，这笑里，充满了不可一世。 哪种不可一世呢？ 万物生长不靠太阳；与天斗。 立体农业不靠土壤；与地斗。 掌控生老病死不听天由命；与实验室斗。 我叼你老母！什么高智慧人群，一群没人性的傻i批玩意儿！ 就是这种不可一世。 这种不可一世的笑容显然比方才肆意的狂笑浮现在屏幕上，带给会议室的震撼无疑是巨大的。 而让他们更目瞪口呆的是——1090号居然一手扶住了人类少女颤抖的腰肢，低头吻了上去！ 吻上去的瞬间。 啪！ 靠过去想要拍摄的生物萤虫被他捏得粉碎。 镜头调转，只见他空着的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朝着天空竖起了中指。 远处的房车熊熊燃烧着，火光照在这两个人类的身上，印得他们亮通通的，1090号高高举起的手指和时而徐徐缓缓，时而轻重交替的吻之游刃有余。 让会议室的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情绪。 这种情绪，叫羞辱。 【怎么可能】李长官咬着嘴，他眼底闪过一阵愤怒。 按理来说，愤怒这种情绪太过低端，不应出现在高智慧人群，除非遇到忍无可忍的事。 而颜长官却感受到了很是奇怪的情绪。 一方面，她因为白其索如此这般觉得高兴，毕竟这就意味着他很可能胜利地完成任务；另一方面，她心中冒出一股酸酸的情绪。 这种情绪太过低端，从未出现过。 以至于颜长官并不知道这是何情绪。 屏幕上两人的景象戛然而止，他们有规定，不能公开地观看人类男女之事，亲吻这个程度已经足够关闭景象。 但数据是一直检测的。 肉眼可见的是，白其索的数据有了新一轮的破表。 而林沁墨破表的数据则一路往下，渐渐朝着舒适区靠近。 【这个人类叫什么来着】 【白其索】 两个专家低声交谈着，他们纷纷写下了他的名字。 这样的人类，值得记住名字。 第98章 初I吻之时 林沁墨是茫然的。 当白其索猛地一把抓住她的腰肢，随后低头便吻住她的时候，她是极度茫然，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画面。 有各种电视剧里饮食男女爱慕的镜头；有在校园里无意中撞见的钻小树林男女同学的镜头；也有她以前幻想过的初吻的模样。 诸多的画面让她懵在那，一时分辨不出真真假假。 甚至，她用余光看了看旁边，只觉得周围火光四射，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也格外地大了起来。 风，吹过。 身体似乎突然地舒缓了开来，竟变得没有那么难受，而等她反应过来，却见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双手勾住了白其索的脖子，甚至踮起了脚尖。 “你……”她想说点什么。 可下一秒却只有随着白其索来，只觉得人飘飘然的，仿佛飞到了天上。 许是太懵，又许是太过突然，她并没有闭上眼睛，反而是将眼睛睁得太太的，看着天空。 今天是有月亮的，本应看得到星星。可因为火光太大，此时却看不到。 妈妈…… 林沁墨很显然走了神，她呆呆地看着天空。 让她觉得奇怪而内疚的是，此刻，她心中竟然会想着希望白其索不要停，而非悲呛地哭泣自己的父母。 她觉得自己不孝。 “不用感觉自己不孝。”白其索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想法般，微微松开手，在她耳畔说道：“这是一场实验，你身体的反应是正常的，此刻你只需要跟着我来。” “跟着你来。”林沁墨喃喃地念着。 微微侧脸，眼睛看向了白其索。 只觉得，他的睫毛真长。 她又走了个神。 看出她走神的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 “你……你兽化不痛了吗？”林沁墨轻轻问道。 怎么可能不痛呢？ 对于女性而言，或许这种程度的肌肤之亲能缓解一二，而对于男性而言，前面的这些都只是为最后一击蓄力而已。 光蓄力，不但不能缓解他的痛苦，只会加重而已。 “不痛。”白其索微微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后背：“你别怕。”风，又吹过。 林沁墨浅浅地点了点头，她再抬起眸子的时候，眼里的恐惧的确消失了，轻声说道：“嗯，我不怕你，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比起父亲一兽化就打他，白其索虽然有时候很可怕，可从来没有伤害过他。 “可是你在流汗。”林沁墨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你……真的不痛吗？” “不痛。”白其索再一次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林沁墨看不到的是，他背后的号称上帝的指纹图案疯狂地闪烁着，这标识他的数据不断地破表，正在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如果不是你，我……忍不住。”白其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到了林沁墨白皙的脖颈那。 多么美的脖颈，轻轻地啄上一口。 再缓缓向下…… 白其索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却见林沁墨的脸红透了，显然，她读懂了他所说的‘忍不住’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会懂的？ 很难不懂。 毕竟，他刚刚盯着她，目光缓缓下移时，游离地太有侵略性了。 这种侵略性不是男性对男性剑拔弩张的侵略，而是男性对女性那种想要得到，想要更进一步的侵略。 林沁墨虽然懵懂，却到底是个女人，她有着原始的本能和判断力。 她觉得害羞，也觉得这个时候如此这般，挺不对，于是勾着他脖子的手微微松了松，可一松，身体也离白其索没那么紧，又有一股难受涌了上来，她慌忙又抱紧了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林沁墨有些慌乱。 在她的传统观念里，一个人要和另一个人有肌肤之亲，那肯定是要双方表明心意，情投意合顺其自然才是。 而不是如此这般。 “这是一场实验，你就当……你也中了某种病毒，不要有负罪感。”白其索轻声说道，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如果不是实验，是她真的爱慕自己，该多好啊！他又想。 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的痛苦和怀中姑娘的娇嫩。 噼里啪啦…… 火光将白其索拉回了现实，他想起了赵骨的遗言和自己五年之后的惨状，眼底暗了下去。 过去多久了？ 十分钟了。 还有八分钟，一切就都结束了，林沁墨便会不再受脑岛干预剂之苦，而接下来几天她处理完葬礼，她就能回归到现实中。 她这样的姑娘…… 白其索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背，感受着她婀娜的身姿和微微颤抖的娇羞，他甚至不需要看她的脸，便知道她有多可爱、多惹人喜欢。 她这样的姑娘…… 会有美好的人生的。 只要不和自己在一起。 七分钟。 六分钟。 白其索就这么抱着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舒缓她的痛苦，静静地等待着时间流逝，也等待着故事的结局。 突然，林沁墨开了口。 “你……再吻我一次吧。”她说道。 听得出，她极其害羞，说完这句后甚至怕白其索拒绝，于是连忙解释：“你不是说这是一场实验吗？那是不是你亲我，我就不会难受？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 白其索低头吻了下去。 林沁墨一脚踮起脚尖，而另一只脚则翘了起来。这一次，他并没有给林沁墨任何走神的机会。 ------------------ 会议室里极其安静。 静到能听得到数据浮动的极其轻微的电流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虽然白其索的数据依旧不断地爆表，但随着林沁墨的数据不断下降，一切都已成定局。 咔…… 屏幕暗了。 李长官主动按下的，已经没有必要再检测了，别说最后几分钟了，1090号能撑到最后十分钟，光这一点就已经秒杀了高智慧人的意志力。 【他的挑衅居然成功了】 【怎么可能呢】 【地球七号的普通人类而已，怎么会有比我们更强的意志力呢】 会议室议论了起来。 而颜长官则松了口气，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挑了挑眉。 这一场豪赌，她赢了。 可下一秒，她心中再一次涌现出酸酸的感觉，第二次浮现出这种低端的从未有过的情绪让她奇怪。 得查查基因库了，这到底是什么情绪，她想。 第99章 毁灭模式 会议室安静了一阵后，退出去了一半的专家。 既然1090号已经展现了惊人的大脑，那继续研究便是顺理成章的事，哪怕是李长官也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基于事实、忠于数据，高智慧人不会像人类一般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 他们有基本的情绪，但是幅度都不会太大，都会可控，这基于他们的基因里有种超强的自控力，而意志力与自控力是表亲。 1090号表现出了比他们更强的意志力和自控力，那么为了人群更优的发展，是一定要研究的。 【我们预祝颜长官取得新的突破】李长官带头鼓起了掌来。 服输，是好的品质，高智慧人群都拥有。 颜长官淡淡笑了笑，也不知怎的，她应该很高兴，毕竟这意味着地球七号可以延缓毁灭，她倒不是对地球上的生物有所同情，那不过是一堆试验品而已。 可地球七号凝结了太多心血，这么多个纪元以来，都没有在人类的人性方面的研究有所突破，如今，白其索是最后一根稻草。 终于，抓住了这根稻草。 可颜长官更多的却不是高兴，而是担忧。 【不过，取消毁灭模式不等于永存，按照程序，如今应该启动自我毁灭模式】李长官提醒道。 毁灭模式，是实验室的主动行为。 譬如地球一号，他们采取了行星撞击的模式； 而自我毁灭模式，则是人类的主动行为。 人类如何毁灭自我呢？其实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战争；第二，疾病。而这两种可能往往是同时出现。 地球七号的人类有个毛病，他们从来没有从历史上学到过半点教训。 就拿财富领域来说，其实地球七号的专家早就通过研究发现，人类放弃原始生活方式以来，在这一万两千年左右的时间里面，人类的财富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 参与研究的这18位考古学者甚至联名将这项成功发布到了他们极其权威的杂志上——《自然》。 这种权威的杂志，普通人或许不怎么看，但地球七号的科学家、专家是会看的。而众所周知，科学家便是人类之光，是要带领人类往更好的方向走的。 然而，有用吗？ 研究清清楚楚地写明了，每项技术进步都导致了财富差距的进一步恶化。你可以技术进步，但必须解决掉财富差距的问题。 否则会带来一系列割裂的状态，而割裂的状态会引发战争。 理论，人类知道。 而实践呢？更是知道。 1914年以前，因为工业革命和第一轮全球化，一战发生了。 到1929年，金融危机爆发，把财富差距的民怨和不满释放出来后，却同时又把民粹、反种族、排外等情绪调动了起来，为1937年的二战，奠定了基础。 1980年新一轮技术革命和新一轮全球化，财富差距进一步加大，到如今的大国之间冷战。 这就是一个个轮回，可是人类却就是不从历史里汲取教训，冷战后，会爆发毁灭性战争吗？ 这是颜长官最为担心的——她担心她为地球七号争取了推迟毁灭的模式，可人类却自己因为贪念，进入自我毁灭模式。 说来也可笑。 12500年了，人类在这么漫长的历史里，他们记录、他们分析、他们深度研究，可就是没从里头汲取到教训。 【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颜长官说道。 【是，我刚刚查看了下，基于他们现在冷战之下，都不敢动用毁灭性的核武器，从而大规模培养生物学、病毒学、细菌学专家，将打响病毒战争】 颜长官静静地听着，没有言语。 人类基因的劣根性，她研究得很透彻，李长官说的也是事实。 他们的兽化病毒不会出现人传人的现象，也严格拥有死亡的周期，可人类自己研究出来的病毒，要的便是人传人。 就拿现在流行了七年的那款影响肺部的病毒来说，如今的人类虽然已经研发出了相对应的疫苗，但病毒的靶向却精准地狙击了男性的生育活力。 这种病毒，实验室都很少产出，也会极其严格使用。 而人，却对同类最为凶残。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竞争，按照历史的轮回，要进入到下一个战争时期了，而这个战争，或许会以病毒战开始，以为了消除病毒带来的影响，从而爆发核战争结束。 谁知道呢？ 【不过，他们这种现象也是我要研究的】颜长官笑了笑。 乱世，出枭雄。 而白其索显然具备了成为枭雄的可能，越激烈的动荡，他身体爆发出更多的潜力，也就能提供更多的有用的数据。 会议结束后，颜长官静静地在会议室坐了一会儿。 她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酸胀，持续的工作让她的大脑有些疲惫。从科学的角度，这是因为神经系统有数万神经元，分泌一种叫hypocret的神经肽，负责让人保持清醒。 而当这些神经肽受损时，将导致精力无法集中、厌食、思维模糊等情况。 这便是脑雾。 不过这种现象倒很容易解决。 地球上的人通常有两种办法：睡觉和运动。其中睡觉效果最好。 而对于高智慧人群而言，睡眠太耗时了，对于颜长官这种以科研为己任的人来说，太过浪费时间。 她按了下按钮，桌面上浮现出两颗小小的药丸，丢入口中，酸甜可口。成分倒很简单，无非是维生素b12以及雌激素和黄铜体的提炼物而已。 闭目养神了一小会儿，到底是心理压力小了许多，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呼…… 她轻轻松了口气。 【可算能把白其索的实验进行到底了，他可真是个令人惊艳的试验品】她心想着。 有个小小的屏幕，将她内心所想的这行字浮现了出来。 【做实验太贵了】她感叹道。 这一点，高智慧星球和地球七号倒是一致的。 就拿地球上的实验室配置来说，用很普通的来说，培养细胞。siga的d一瓶60多，加上fbs一瓶就要6000。 而这仅仅是培养细胞而已。 还有一大堆零碎的一次性无菌耗材，各种仪器等等。 别的不说，地球七号一个不错的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学生而已，在实验室一年平20—40万科研经费。 而哪怕只是bsl3和4级别的实验室，一年在不做实验的情况下，光维修费用就高达2000万以上。 而颜长官要进行的地球七号的经费，更是人类不敢想象的程度。 呼…… 颜长官又深深地吐了口气，伸出手按了按太阳穴，发现已经没那么头晕了。 突然，她睁开眼想到了什么。 他的脑岛与前额皮质都与众不同，是不是当两个同时极具波动的时候，会有不同的数据呢？ 瞬间站了起来，刚想点开屏幕，却又迟疑了一下。 白其索的脑岛决定了他喜欢女人的安抚，而他的前额皮质控制他此刻在做什么，熬过了实验的这两小时，现在也已经知道自己成功了的他，会不会释放呢？ 就算他不释放，次人格会不会出来释放呢？ 毕竟，他全靠意志力抵抗次人格，煎熬的两小时过去，得知自己成功了的那一瞬，意志力是肯定会松懈的。 只要松懈…… 第100章 离别之际 颜长官只迟疑了一两秒，便果断地启动了观察模式。 白其索与林沁墨的图像在空中弥漫开来，只见白其索坐在田埂上，而林沁墨则坐在他的腿上，两人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颜长官微微皱了皱眉头，将影像的模式调小，数据的模式调大。 这一次，她要跟踪他的数据和行为，双管齐下。 “过了两小时了。”白其索看了眼时间，轻声说道。 “嗯？”林沁墨歪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她只觉得很舒服，舒服到她不想停下，又往身上拱了拱。 白其索便没再说话。 又这么静静地搂了几分钟。 想来，可能是实验虽然结束了，但闹到干扰剂在最后几分钟达到高峰的同时，要褪去也需要一点时间吧。 他看向林沁墨的脸，只觉得她真是好看，如果不是实验，他估计吻不到她吧。再一想到等她身体恢复正常，那么一切也就…… 想到这，白其索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兽化让他难以自控。 身后的房车的火已经熄灭得差不多。 “嗯？”林沁墨突然一下抬起头，眼底弥漫上仿佛理智突然回归了，她满眼的不解，看了眼白其索后，羞涩和内疚瞬间弥漫了上来。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在这个瞬间，白其索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怎么会……”林沁墨手足无措地捂住嘴。 “不用多想，你只是中了病毒，中了一种需要有肌肤之亲的病毒。”白其索的声音听不出他内心的失落，极其理智。 甚至，他后退了一步，与林沁墨保持了让女性会觉得礼貌而安全的距离。 而林沁墨也顾不得多想，慌乱中她的目光看向了远处已经烧得只剩空架子的房车，瞬间红血丝弥漫眼白。 她看向白其索，又伸出手指了指房车。 人在巨大的悲剧来临那一刻，其实是说不出话来的。 林沁墨只是剧烈地抖了起来，她甚至有些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眼白虽然瞬间满是血丝，可眼泪却并没有落下来。 人的特别悲伤的时候，其实眼泪也是没有的。 突然，她身体有些站不稳，手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觉得嗓子眼那紧得疼，呼吸不上来。 白其索怕她摔倒，上前一步想扶着她，而她立刻伸出手挡了挡。 虽然林沁墨没有说一句话，但白其索明白，她在懊恼、在自责、甚至在看不起自己——居然在父母这个关头，还跟男人卿卿我我。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应该是中了病毒，就如同父亲一样，也能理解白其索所说的或许只是做一个实验。 她甚至眼前能浮现刚刚她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是如何地颤抖，如何地晕眩又是如何地迎合！ 一想到这，她只觉得阵阵内疚涌了上来，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自己的父母都在不远处的火堆里，她却在这如此这般！ 而最让她难以承受的是，身体竟然那么地配合，配合到此刻她回想起来，还有种神魂颠倒的感觉。 啪啪！ 两声脆响，她扇了自己两耳光。 力度之大，打得脸上的印子瞬间浮现了出来。 白其索虽没有说话，可内心自然极度痛苦。 第一层痛苦源自于共情，他明白林沁墨的苦，也明白她恨自己；第二层痛苦来自于自己，毕竟这是他最喜欢的女孩，他吻了这个女孩，可是却带给她伤害。 但他没有向前。 既然实验已经结束了，他没有再向前的理由。 “给我。”林沁墨的声音含糊不清，她伸出了手。 她要遗书。 她既然早就知道母亲会在某一天和父亲一起走，母亲说过，会有遗书留给她。甚至还交代过细节。 沁墨，如果时间充裕，我会写很详细的遗书给你；如果不充裕，我会写最要紧的信息给你。 母亲如是说。 白其索垂下眼，双手握拳，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看得出，他在竭尽全力地控制自己。 “好。” 事已至此，本就是要面对的，白其索便也没有犹豫，将几份遗书递到了林沁墨的手里。 林沁墨接过来后，她就着一点月光看不清字迹，于是拿出手机来照着，这才看清。没说话，只拿出了给自己的，余下的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包里。 “节哀。”白其索轻轻说道。 林沁墨点了点头，再一次觉得嗓子眼紧得很，有些说不出话来，将给自己的这封遗书放在胸前，放了一阵后，她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气。 父母的离世这才真实了起来，眼泪开始簌簌地往下掉。 颤抖着将里面的纸抽了出来，白其索并不知道赵骨写了什么，虽然信封并没有封死，但他基于最基本的尊重，从未拿出来看。 此时，他将目光调转，背过身去。 四千复眼的人，如果想看，是看得到的，唯有背后看不到。 林沁墨抽出纸，上面只有一行字。 她看到了后，似乎十分诧异，拿着手机的灯又看了一遍，随后看向了白其索，眼里全是不知所措。 白其索只觉得身后这个女人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想想也是，看到遗书肯定更受刺激，便也没有多想。 过了一会儿，林沁墨将遗书放入包里，再抬头时，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她抿了抿嘴，似乎在回味着什么，眼底却黯淡了下去。 “妈，我会答应你的。”她轻轻说着，朝着房车的方向跪了下去 她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白其索回过头，他听到她的心跳太快了，怕这样下去会晕眩。 “别过来。”林沁墨的声音很冷。 白其索只好没说话，保持着距离。 哭了一会儿，林沁墨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又撑着自己的腿站了起来，静静站了一会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似乎在鼓起勇气。 她回过头：“白其索，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 “刚刚是我的初吻。” “嗯，我知道。” “不过，我不喜欢你，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没有别的意思。”林沁墨没等白其索说什么，便转过头看着烧成了灰的房车，一字一顿说得很是决绝。 白其索安静了一会儿。 “好，我知道了。”他回道。 “我希望这件事你能保密，你看在这是我初吻的面上，谁也不要说，我们就当没这件事发生，可以吗？”林沁墨又说道。 这一次，她没有看向白其索，只是看着房车。 似乎在对白其索说，又似乎在跟她的母亲说。 “以后也不用往来，就此离别吧。” 第101章 败家爷们 “好。”白其索回答得并没有拖泥带水。 虽然他心里很难过，但内心早就有了预期，莫说赵骨跪在地上求了他，就算是没这档子事，他也不会追林沁墨。 他是真的喜欢她，跟着自己有什么好？ 此时的白其索想不出她跟着自己有什么好。 “那……那你抱我还是背我走呢？”林沁墨又问道：“你喜欢什么姿势就用什么姿势吧。” …… 白其索扶额，咬牙。 这妹子真的太单纯了，完全不知道什么姿势不姿势的这种词，是虎狼之词，引得他内心阵阵涌动。 但这种涌动，他扛得住。 林沁墨在父母去世这件事上，并没有太过于情感用事，她在天空微微亮之际就果断地离开了。 “我妈用命来护我周全，我也应该审时度势，保住自己。” 她在白其索的背上时，这般说道。 一夜之间，长大了般。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白其索问道。 “好好将父母安葬，好好读书，好好生活，以后好好地……找个人嫁了。”林沁墨说道。 白其索停下脚步。 他的心揪了一下。 但只是停留了那么几秒钟，再一次，他飞驰往前。十八岁的白其索用他目前认为最好的方式保护自己喜欢的姑娘。 他忍住了兽化，没有伤害到她。 接下来，他要忍住内心的贪恋，远离她。 “我会安排人给你买好机票。” “嗯。” “机关那边……应该问题不大，你父母是意外，又没有他杀的嫌疑。” “嗯。” “父母葬礼那边，你大伯会做主的，你妈妈早就把那些钱财分清楚了，记住了，不要贪多也不要嫌少，按照原地计划有多少拿多少。” “嗯。” “钱什么的，不要轻易告别别人，哪怕是你那个好朋友李彤之，也不要说。” “嗯。” 林沁墨将头靠在他的脖子那，很乖，像一只小猫。 ------------- “怎么会用掉这么多呢？”胖子李将资料翻得啪啪响。他只觉得手脚发凉，着实是不淡定了。 收入是巨额的、可怕的，可这支出也极其惊人。 胖子李只觉得难以理解，十几个亿啊，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以前就想着如果中奖了一千万，就放银行里吃利息。 十几个亿，几辈子都花不完。可陆龟殷却在短短的几年内，就这么翻翻前面一些资料的情况下，败了起码一大半。 “人性嘛，难测。”莫律师也很无奈。 一个为了钱能把弟弟送进精神病医院的人，肯定是极度自私自利的。但陆龟申败光的这些钱也不能说全部是为了享乐而挥霍，其中一部分都是为了制瓷。 四处设立制瓷作坊，花大价钱请各地工匠前来制瓷，便能窥见一二。 只是若正常地制瓷，倒也罢了，顶多就亏个本钱，可陆龟申这人太过虚荣，非要员工们按照古代的框架来工作，工钱自然也高了许多。 而来往柴火、设备买卖，他又一窍不通，虽然制约了个青三两帮他把关，但青三两的心是在陆龟殷身上的，他盼着陆龟申早点死呢，又怎会真的帮他呢？ “卧槽，还睡了九个明星。”胖子李骂了句。 不过这一句骂得并没有那么咬牙切齿，毕竟如果他有十四个亿，应该也会…… 其中一封牛皮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拿出来一看，一堆大小明星的照片。 而且还是搂着在床上的那种。 记录在册的只有九个，因为这九个都花了大价钱，而没有记录在册的小明星则数不胜数。 …… 胖子李气得不行，他收回了如果是他，他也会睡的那想法，如果是他，他绝对不会花这么多钱到女人身上好吗？！ 什么玩意儿啊？！ 镶钻了啊？！值一套房子？ 仔细看看…… 胖子李拿起其中一张照片，上头的女明星他以前还挺喜欢呢，嗯，看着……是挺好，但是不值一套房子。 没镶钻。 “太多了，我睡一会儿，莫律师你也回去睡一觉，等天亮了再继续吧。”胖子李甩了甩头。 生平第一次看这种报表资料的，本就头疼，还这么刺激，脑子真的受不了。 “这……”莫律师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怎么了？” 胖子李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他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这帝都的精英都这么拼吗？客户要他回去休息下都不干。 “是这样的，李先生，既然陆龟申先生将所有东西都委托给白其索先生，而白其索先生又派您为代表于我交接此事，那我觉得最起码，先把我的佣金付清。” 莫律师边说着，边又递过来一份文件。 他的手在那份文件上敲了敲。 “你的……工资？”胖子李有些慌了。 刚刚的那一叠报表让他见识到了陆龟申这些年是如何挥霍的，但十四亿的账虽然还没有兑完，但想着也不至于全部花光光。 随随便便留下块肉的，应该也有大几百万。 “不对啊，我看你的佣金上个季度不是付了吗？”胖子李伸出手在一堆资料里翻了翻，他有这个印象。 “上个季度的是付了，这个季度的还没呢。”莫律师说道。 他的手再一次在那份文件上敲了敲。 看得出，这狗律师是看菜下饭，看人摆脸的，或许是看出胖子李没钱，这会子就能很明显觉察到了他的不耐烦。 什么人呐，都跟陆龟申合作了这么多年，肥水也拿了不少了，这个季度才过去一个月，居然这么急吼吼地来要钱了，胖子李心想。 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他便觉得不对劲。 律师，他是要赚钱的，如今陆龟申这摊子主动给了白其索，虽然刚刚账目只看了一半，的的确确挥霍了不少。 但毕竟各地有置业，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制瓷作坊，旗下四家公司。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放着这单子不要，不对吧…… 难道…… 没钱了？！ 不可能，十几个亿呢，怎么败也不可能没钱，就门外那辆车就值不少，先稳住，别露怯，胖子李心想。 第102章 少妇姐姐 【不对啊，为什么他还没有松懈下来】颜长官眼见着白其索将林沁墨送到了酒店楼底下。 他的数据一路爆表，可却没有表现出任何。 “上去吧，李彤之应该已经入住了，1202房。”白其索说道。 【他的声音居然也很稳定】颜长官着实有些不懂。 “嗯。”林沁墨走了两步后，回过头：“你不上来吗？” “我……我还有点事。”白其索欲言又止，手背在身后，握成拳头。 这大晚上的，他有什么事呢？林沁墨心想，但她没问，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估摸着，不到两小时就会有派出所的人找她前往辨认尸体了，没多少时间了，得去洗个澡，干干净净地见父母。 想到这，林沁墨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得将身上白其索的味道统统洗干净，才去见父母。 再林沁墨转过身离开的瞬间，白其索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的头甚至没有抖，只是眼睛沉了沉。 次人格浮现了出来。 终于浮现出来的次人格似乎颇为不满，伸出手将领口的扣子往下开了开，扭了扭脖子。 只听得脖子咯噔咯噔响。 身体被压抑得太久了，骨头都疼，得松松筋骨了。 怎么松呢？ 白其索浮现出一股很诡异的笑容，拿出手机极快搜索了最近的一家酒吧。酒吧泡妞，显然是最快的方式。 这一次，很明显他显得迫不及待，走路的速度也快许多，看得出他并不打算像上一次那般对倩倩一样，还很耐心地跟女人玩什么情调。 这里头能一下拿下的女人，不值得费心。 动腰子就行了。 拥有着极强的嗅觉还听力，刚刚步入酒吧就锁定了两个女人，年龄都是25岁上下，一个看上去似乎失恋了，脸上挂着泪在买醉。 而另一个就显然并非心情不好，而是饶有兴致地品着酒，她身上的味道透着诱惑。 “就你了，丝袜诱惑。”白其索将手伸到了口袋里，掏出了银行卡。 【脑岛数据】 【波值】 【荷尔蒙】 颜长官井然有序地命令着，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次人格的白其索在酒吧里游刃有余地样子。 极度压抑后，释放的数据，千载难逢。 毕竟，没有人能压抑到如此程度。 “美女。”白其索靠了过去，侧过头看向了喝着酒的26岁，嗯……少妇。 只见这美女长长的睫毛上下扫了扫，打量了白其索一番后，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哪来的小毛头，一边去。” 噗…… 旁边一个成熟的男士笑了出来，朝着白其索晃了晃酒杯也摆了摆手：“去做作业吧，小鬼。” 这是他泡了个把小时的妞，眼看就能带回酒店了，还能让你这么一个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给弄走了？ 笑死。 白其索倒不怯，也不走，只是朝着服务员招了招手，指了指这位黑色丝袜的少妇姐姐：“她的单，我全买了。” 噗…… 旁边那个成熟男士更是笑得不行，他放下酒杯，绕过中间的少妇姐姐看向白其索：“小孩，你父母给你钱，是要你买黄冈考题的，不是拿来傻缺的，还有，你知道多少钱么？你就装p。” 一旁的少妇姐姐倒也不恼，挑起眉头翘起红色的指甲，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男人为自己抢破头。 白其索只是笑笑，转身离开了。 “切，这小孩……”男士有些意外，按理来说这种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应该很冲动才对，没想到怼了几句就走了。 又一想，也是，这才多大啊，在他们的眼里，酒吧这种地方里头的人，那都是社会人士，惹不起。 “美女……”男士靠近少妇姐姐，手放到了她的肩膀。 刚放上去，只听得酒杯那哒哒地落下东西，低头一看，一把枸杞…… 再扭过头，见这少年居然去找服务人员要了一把枸杞，就这么洒到了他的酒里。 “叔叔，你都这岁数了，喝酒都应该泡枸杞了，就别在这叽叽哇哇，别耽误人姐姐的时间好吗？”白其索边说着，边抓住了他放在少妇肩头的手。 男士也才四十几，哪受得了这种羞辱。 自然了，身体是不如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但没有脱下裤子前，逞能还是要的。 “你！”男士站了起来，怒了。 他的手动了动，却发现被白其索抓得紧紧的，根本动不了，脸色瞬间变了。他意识到不对劲。 “姐姐，你看好了，他太弱鸡了。”白其索站了起来，抓紧那男的手。 往左边一扯——男的摔到左边。 往右边一扯——男的摔到右边。 “哇……”少妇姐姐瞪大了眼睛。 她见过打架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这种实力悬殊到如此惊人的打架呢——完全当弱鸡在玩嘛…… “你……”男士被甩来甩去，怒不可恕，另一只手试图抓住他。 白其索微微用力，直视他。 男士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他明白眼前这个少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如果他还不服软，怕是手骨都会被捏断。 “好好好，我……我惹不起，对不起，我……你……我这就走，对不起。”男士见好就收，哭嚎道。 啪。 白其索送开了手。 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这边动静这么大，围观也是正常的。 他指了指少妇姐姐，问道：“还有人……要来吗？” 所有人，往后退了退。 少妇姐姐的脸红了红，她伸出手将头发拨弄到后面，娇羞地看了白其索一眼：“你要干嘛？做这个样子，我可不跟你走。” “你说我要干嘛？”白其索笑了笑，坐到了她身边，打了个响指：“结账。” “我说了不跟你去。”少妇姐姐许是没想到这人这么直接，有些突然，女人嘛，做做样子还是有的。 “现在都两点了，你耽误的时间可都是享受的时间，你……真的不去？”白其索靠近少妇姐姐。 将她的手握住，往下面…… 少女姐姐的眼底一亮，似乎难以置信，抬起头看着白其索后，她默默地吞了吞口水，脸虽红着，但立刻开始收拾小包包里的东西。 “走。”她说道。 “附近我开了房。” “不用，太远了，太耽误时间了，我……我的车就停在下面。”少妇姐姐边说，边往外走的。 那小腰扭的，真挺迫不及待的。 第103章 沉迷事业 白其索那边热火朝天的，忙活着，到底是兽化了，次人格还真是挺无情的，这少妇姐姐完全被他掌控，不要命地送。 果真禽兽。 【按照人类的人伦观念以及社会道德，在他释放之后的数据，一定要密切监测】颜长官关了屏幕，命令道。 兽化剂带来的副作用早就记录得很完善。 人类，在兽化时做的一些行为，当兽化褪去后，是会产生不适感的。有的人会恐惧、有的人会后悔。 尤其是现代一夫一妻的人类身上，体现得更明显。而这一点，男性比女性的反应要小一些。 女性会产生强大的自责，而男性则会产生强大的压力——他们在想，怎么把这事儿隐瞒过去，不让自己的女友或老婆知晓。 可心里又会暗暗期待下一次发作。 人类的劣根性便是如此，他们总在找寻着一个借口，这个借口能让自己做一些平时不能做的事儿。 而高智慧人就不存在这些。 首先，他们不需要肉体之亲，这种低端的运动只会消耗时间，他们的繁衍是从实验室里进行。 其次，当他们想要体验肉体之亲时，可以服用一种药物，便能感受到极致的快乐，这样轻松。 他们也没有人伦和道德，这种东西太过于富有弹性，不够理智。 打个比方，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他们根本就不会有多玩了一个女人的内疚感。 而那个时候，自然也就没有要求男人专一的道德标准。 在颜长官看来，用道德标准去约束，不如用法律和条令。 【是】实验室回答道。 白其索诞生了次人格，也感染了兽化剂，这等于他有两个借口去解释为什么他会在吻完林沁墨后，又如此这般。 但他毕竟是个现代的人类，兽化才发作两次而已，他的人性还很强。 那么，事毕之后的数据，也就格外珍贵了。 而让实验室惊讶的是，这一次1090号并没有在女人身上过多的纠缠，他甚至只用了短短的一个半小时，就从车上走了下来。 而上一次他与倩倩纠缠了一夜，截然不同。 他的动作完全野性，甚至可以说没有给车内的女人任何表现的机会，也不理会她任何的声音。 只是粗暴又直接地释放。 “帅哥，留……留个电话吧。”少妇姐姐从车里伸出手，抓住了要离开的白其索。 只见她面色潮红，一脸满足，白其索虽然野性，但毕竟其强大程度并非普通人类可比，她如同遇到了宝一样生怕白其索拒绝，说话间就把手机拿了起来。 “不用了。”白其索摇了摇头。 主人格回归。 他回过头看了看一派狼藉的车和这个很有姿色的少妇，眼底弥漫上了一层厌恶，扭过头，阔步走了。 “没劲透了。”边走，白其索边说道。 走出地下车库，只见天色微微发亮，痛苦又诡异的一夜可算是过去了，阳光突破层层云雾，却被高楼林立的水泥遮挡住，照不到白其索的身上。 他再一次停下脚步，张开手臂。 没有阳光，便自己给自己阳光吧，这狗娘养的世界，白其索心想。 与林沁墨的别离，随后自己又睡了陌生人，这一系列的事情让他的情绪波动有些起伏，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甩了甩头。 将林沁墨的身影甩了出去。 算了，以后不谈什么感情了，搞事业吧。 拿起手机给胖子李拨了过去。 “哎呦我的哥啊，你可算给我来电话了！这可怎么搞啊！”里面传来了胖子李很是惊恐的声音。 还有一堆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仿佛一万个大妈在叫，而且面临拆迁。 “你先稳着，我心里有数。”白其索倒不慌，不但不慌，还笑了笑。 “你有数个鬼啊！你不知道这个陆龟申弄了个什么鬼摊子给你，我都要……” 胖子李还没说完，就被白其索挂了电话。 ------------------- 原来，陆龟申不但把十四个亿全部败光，还欠下了一堆债。 也难怪这莫律师变脸跟翻书一样快。 两小时前。 “最后这个月并没有买卖，只是处理了一些常规事宜还有这一次的交接，加上我服务了这么久，算个友情价，28万。”莫律师将其中一页拿了下来，交到了胖子李的手里。 28万不多？！ 还友情价？！ 妈的，我爸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一辈子都没存到28万，你一个月就这么多佣金，还不多？！胖子李感叹着这世界的财富差距，默默骂道。 不过比起动辄千万上亿的，28万是不多。 “那你算算，从这结余里扣吧。” “已经没有结余了。” 莫律师的回答让胖子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又一想，账上没有流水也正常，毕竟被他败了不少，好在刚看那一堆资料里，他在各地都有置业。 “那……卖出去一套房子，把东边城市那套先卖了，或抵押吧。” “置业？”莫律师似乎有些吃惊，他看了助理一眼，助理连忙找了找，拿出了一叠资料。 “所有置业，都在最后这两年变卖或赠送了。” …… “还有其他可以变卖的吗？”胖子李站了起来，只觉得浑身开始冒冷汗，抬起头，看着莫律师。 莫律师脸上那种冷笑和势利，让胖子李嗅到了惹上大麻烦的气息。 “置业全部变卖了，还有……”助理边说着，边送上一叠资料。 胖子李微微松了口气，就说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十四亿呢，这么大的家业还能付不起28万的佣金？ 拿过资料打开一看。 欠条。 欠条？ 欠条！ 满满当当，全部是欠条。 …… 随便拿出来一张，都是胖子李还不起的额度。 正想着，门外熙熙攘攘地传来了一群人的声音。 “那什么，要不这样，门口那辆车，不如……不如我就开走抵了佣金吧？我也不计较了，也懒得走什么程序，就这么着吧。”莫律师一听外头的声音，显然有些急了。 门外，是知道陆龟申死了，想要前来结算工钱的员工，来得也不多，百来个。 欠的也不多。 前前后后七七八八的，两百多万吧，比起动辄十几个亿几千万的，是不多。 可如今家底亏空，两百多万！这可是一大笔开支。再加上上写欠条，租赁场地的租金，七七八八的。 目测，轻轻松松大几百万。 这陆龟申够狠的啊，临到头死了还丢给白其索这么个烂摊子，胖子李心想着，抬眼了看远处的陆龟殷。 见他依旧蹲在那气窑那，看得入神。 “这破公司，非要我们打扮成什么古人也就算了，工资都半年没结了！” “就是！老板死了，难道我们的工钱就没了？” “莫律师，你不是说现在都归一个姓白的老总管吗？！还钱！” 门外，似乎快打起来了，嚷嚷得厉害，尤其是那几个大妈，仿佛面临拆迁一般，一改平日里规规矩矩古人姿态，撸起袖子就要往里冲。 青三两站在门口，指着那群人。 “拦住！”那十几个兽化者立刻听令，齐齐地拦住。 这拦住可倒好，愈发激怒了那群人，一时熙熙攘攘，眼看就要打起来。 第104章 操作如虎 胖子是果然是仗义的，他见这事儿兜不住，便要白其索不要过来。 横竖，都先找我要钱，我来拖着，让老白能甩开手去干别的。 不就是被兄弟背锅吗？老子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可白其索就不一样了，他是状元，美好的生活这才刚刚开始呢，可不能惹上这种烂摊子。 胖子李如此拿定主意。他看了看将他围在中间的大叔大妈，还有远处那个势利眼律师。 这边胶着着，那边青三两在按照他所说的，把能变卖的全部算上，什么气窑什么蛋形窑，什么桌椅板凳的，统统算上。 有多少算多少，看看这窟窿能填上多少。 “算清楚了，算清楚了！”青三两拿着写得密密麻麻的账单跑了过来：“把这些都抵押了，按估计的价格，我们只欠250万了！” …… 250。 250万？ 还只欠？！ 来帝都是来赚钱来的，怎么一觉醒来，断了个手不说，还欠下来了如此巨款，250万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好！卖了这个鬼东西！卖了这个鬼东西！”一旁，陆龟殷开心地拍手，朝着那气窑踢了两脚。 胖子李看向他，又看了看青三两，很好，欠款250万不说，还要养一个大精神病，一个小精神病。 这群大妈们一听，愈发地躁动。 “还我工钱！” “工资几个月都没算了，不行就报警吧！” “对！报警！” 胖子李急得满头汗，他就怕报警，若是报警了，白其索可怎么办？竹村好不容易出了个状元，这下可好！ 当白其索赶到作坊的时候，已经乱成一团。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中气十足：“都吵吵什么？！” 众人扭头，见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衣服好像被人抓得皱巴巴的，领口那还沾着不少口红印子，至于那脖子处…… 那可真是惨不忍睹。 也不知是被哪个小蹄子咬得跟开了花儿似的。 胖子李见状，连忙朝着白其索挤眉弄眼的要他快走，送上门来做甚？这烂摊子他先扛着，总不能让一个学生郎没了前途。 白其索却只是笑了笑，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晃晃悠悠地进来。 “你……你谁啊？”一个大妈问道。 “白其索。” …… 众人安静了两秒钟，突然反应过来了。 “白其索？莫律师，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新老总？” “好像是啊，就是他！” 找到了新老总，几个人一拥而上就想抓住，生怕跑了。 “哎哎哎，离我远点儿。”白其索皱起眉头后退了几步，满嘴的不乐意，众人再一看这小伙子看着着实不像个靠谱的，一身的……什么味儿啊？ 酒味和香水味儿混合在一起。 要不白其索着实太过健硕，这些大妈非得扒了他的皮，可是此时却也不怎么赶上前，一时僵持在那。 呸。 白其索往地上吐了口痰，坐到了椅子上，还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混子模样，气得人不行。 “既然耍起了赖皮，没辙了，报警吧。”一人站起来，高声说道。 “对！报警吧！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耍混子就能不给钱。” “就是！报警！” 几人拿起了手机，又有几人堵住了出路，胖子见状脸色大变，他立刻冲到了白其索的面前：“各位，有话好好说，能还，能还的！他就一学生伢子，不懂什么，你们都找我，我来解决这个问题。” 说完，悄悄踢了白其索一脚。 “你想办法先溜，还要读书呢，报警了这事儿不好弄。”他低声说道。 说完后，鼻子嗅了嗅，目光落到了白其索脖子那，骂道：“卧槽，还是不是兄弟？睡妹子也不喊上我？个几把东西……” 白其索听罢，忍不住笑了起来。 胖子李，是个好兄弟。 “你多虑了。”白其索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坐那休息去吧，我心里有数。” “不是，你不知道，有250万的缺口呢。”胖子李急得不行，瘸着个手就想把白其索往自己身后拽。 “我早就心里有数。”白其索看着胖子李。 胖子李怔了怔，只见白其索眼底没有丝毫慌乱，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 陆龟申是个什么东西？他可是个连自己同胞弟弟都能坑害的玩意儿，他能那么顺从地将这么大个家业交给白其索，就说明这里头本身就有问题。 白其索之所以接了这烫手的山芋，完全是为了那精神病医院里的陆龟殷和这可怜的青三两。 陆龟申的摊子不打扫干净，陆龟殷的能力施展起来难免磕磕碰碰。 想来，这陆龟殷应该也就是钱的窟窿堵不少，250万？这窟窿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白其索此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白其索走到那群大妈中间，一手直接一大叔嘴里叼着的烟给拔了出来，自己叼上了：“行，报警，赶紧的。” 深深地吸了口，晃晃悠悠地吐出个圈，看着他们。 “你……你不怕我们报警啊？” “就是，你不还是学生伢子吗？这么多欠款……” 见这个少年居然不怕报警，这些人反倒有些慌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摸不透他要做什么。 “笑死人了，我怕？我为什么要怕？”白其索哈哈笑了起来：“陆龟申嗝屁了，懂吗？死了！” “对啊，他死了，他不是全权委托你……” “可不是委托，是把这些都给他了！” “立了遗嘱呢！莫律师都发群里了。” “你们有没有脑子啊。”白其索打断了那些人的嚷嚷：“子尚且不偿父债呢，喔，他说给我，就给我了？特么的，如果有钱拿，我就拿，没钱拿，老子干嘛要接这烂摊子？” 说着，他将烟丢到地上，踩灭。 环顾一周。 诸位傻眼。 也……也是啊。 “打！快点报警！我倒要看看警察来了，是抓你们这些私闯民宅的闹事鬼呢，还是抓我这个遵纪守法的良民。” 所有人哑言。 白其索手一伸。 旁边一个大叔眼疾手快，连忙掏出烟往他手里一放，再哒打燃打火机，帮他点上。 “这位小兄弟，你……你别生气。”大叔挤出笑：“抽口烟，去去火。” “哎，对了，小兄弟，别跟这群娘们一般计较……”另一个大叔也挤了过来，将那群大妈往后推了推。 使了个眼色。 “还闹，闹个屁!” 所有人都往后退去，全然没了刚刚的泼辣模样，悻悻地闭了嘴，也纷纷堆上了笑容。 还闹，就真的一毛钱也没有了。 胖子李在后头看着，只觉得佩服，他一直觉得白其索这人挺正，没想到耍起无赖来，倒真是邪得很。 第105章 只搞事业 三下五除二，那群讨要工资的散去了。 白其索倒没有给他们准信，就说需要一段日子把能卖的都卖了，如果还有多的，自然会给。 上有法律，律师又在，众人见此情况，这白其索就一光脚的，也拿他没办法，唯有悻悻散去。 等到天色大亮时，院子里虽一片狼藉，但可算安静了。 “这可怎么办，足足两百多万的漏洞。”胖子李一脸愁容，指着桌子上那一叠资料：“我们没必要接这个烂摊子吧。” 青三两在不远处的树底下看着对着那气窑喋喋不休的陆龟殷，耳朵却竖起，听到胖子李这么说，眼底很明显慌乱。 他连忙看向了白其索。 见白其索也正好看过来，却又得别过脸去。 这娃十六岁了，本可以在家里过着好日子，却跟着陆龟申这些年悲愤交加饮食不安的，瘦得跟个豆芽似的。 此时胸口一起一伏的，脸上浮现出生怕被东家赶出门的担忧。 白其索看向陆龟殷，见他看着气窑，嘴里一直念叨什么，看神情，着实不是个正常人。又一想这都关进去九年了，天天那么多药喂着，就算是个正常人怕也疯了。 胖子压低着声音：“我知道你是琢磨着这个人会制瓷，但是……他真的是个疯子。” 说话间，胖子将头伸到了白其索面前，指了指：“你闻闻，我洗了很多次，但是还是一股子屎味。” 白其索闻了闻，还真是。 “他说有个传家宝给我，我还以为真的呢，结果是从裤裆里掏出来的一坨屎，就这么糊我头上。” “我告诉你，他就是个神经病，百分之百的。” “或许他以前是个牛人，但这也不妨碍他现在就是个精神病。” “你去精神病医院里看看，疯了的牛人多得很！” 谁也不想当坏人，如果可以，当大善人多爽？ 但…… 当大善人也得有底子的人才能当，否则这么多债再加两个精神病，这可好，揽身上可怎么过啊？ 再说了，两百多万元的空缺不是开玩笑的。 “我来当这个坏人吧。”胖子李阴了阴脸，说道。 白其索看向胖子李，见他其实不过十八九的年岁，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知道他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事。 甚至能看到他腿都在抖得不行。 可当他说让他来当坏人时，那眼底之狠，是白其索从未见过的。 白其索伸出手拍了拍胖子李的肩膀，他知道，这兄弟是为了自己好，他的狠也是为了自己。 “放心，就算有什么就往我的身上推，你一学生伢子……”胖子李往地上呸了一口，站了起来，虽然腿抖得厉害，可却坚定非常。 “莫慌。” 白其索的声音之淡定，让胖子李的心一下定了来，扭过头看着他。 见白其索笑得眼睛都眯了，仿佛一个看热闹的旁观者，全然没有天降灾变的愕然。 “卧槽。”胖子李跳了起来：“你他瞄的……你真的早就知道这陆龟申给你下套子？！” “嗯。” “那你还接？” “接。”白其索站了起来，看向了一旁竖起耳朵听到‘接’这个字后，眼底发亮扭过头来的青三两：“打江山，富贵险中求，再说了，你可别小看陆龟殷和这小青三两，用得好，他们可是王炸！” 带着精神病打江山，这也属实是稀罕，胖子李虽这么想却也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余光也看了眼青三两。 见这小鬼居然眼睛红了，飞速地用手擦了下，似乎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哭泣。 其实能不能让陆龟殷回到以前的创作能力，白其索心里也没数。 胖子李说得没错，哪怕是一个正常人被关在精神病医院九年，估计也疯了，更何况陆龟殷是陆龟申特别关照要好好治疗的患者，药自然要比别人要下得更重些。 一个人脑子有没有问题，看动作或许看不出，但是看眼神绝对看得出。就目前他的表现来说，看着是不太正常。 另一方面，这兽化剂有代谢周期，那么记忆移植有没有呢？ 如果也有，那陆龟殷此时的记忆还剩下多少，又有多少能用？ 这些都是白其索目前不知道，也是当陆龟申临死之前将这摊子交给他时，他心里明白的。 但是…… 这事儿要是没遇到，那就算了，可遇到了，不管良心不安，这是其一。 其二…… 白其索的眼睛盯住了一只生物萤虫，眼底爆发出的不服极为汹涌。2000人的记忆转移实验，失败了。 这可是两千个人啊！他们就这么不管了。 用2000人进行记忆移植，可见实验室对华夏的古瓷很感兴趣，他们移植记忆的目的想必就是想要恢复华夏当年的瓷器地位。 他们做失败了的实验，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成功，白其索心想。 正想着，陆龟殷扭过头看向了他，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伸出手道：“咦，这位少侠……姓甚名谁？” 白其索却不动，只是站在原地也将手背在了身后。 “莫非……”陆龟殷皱了皱眉头，又打量了白其索一番后道：“您是……” “是。”白其索字正腔圆。 “是什么啊你？”胖子李低声问道。 白其索给他使了个眼色，他连忙闭嘴。 精神病么，得让他入戏，入戏了后问问看看就知道肚子里的制瓷经验还有多少。 “啊！万岁爷？！”陆龟殷后退一步，一副震惊到不行的模样，随后噗通跪了下来。 …… 胖子李在后面默默翻了个白眼，好家伙，这陆龟殷算是毁了，真是脑子出问题没得治了。 “那这位是……”陆龟殷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道。 “李公公。”白其索看了眼胖子李，回得倒挺快。 …… 胖子李默默与白其索对视。 什么玩意儿啊！他是万岁爷，老子当太监？！胖子李郁闷得龇牙咧嘴的，却发现白其索神情严肃，于是也不敢多说什么。 “是，我是……公公。”甚至，他还翘起了兰花指。 “万岁爷，小的给您烧出了好东西！这就献给您！”陆龟殷极其激动，脸憋得通红，看上去很努力。 一股臭味传来。 胖子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这臭味，他太熟悉了。 “呈上来吧。”白其索却很淡定。 陆龟殷从裤子里掏了掏。 “李公公。”白其索看了眼胖子李，很显然，贡品嘛，哪有万岁爷亲自接的，不得公公先接么？ …… 胖子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其索，可白其索却神色自若。 你特么当然淡定了，又不是你接，对，我接了后不得递给皇上么？！嘿嘿……胖子李憋住笑，跟个公公一样伸出手。 啪叽，一坨屎软乎乎的，落到了他的手里。 不过，胖子李贼兮兮地看了白其索一眼，弯着腰：“万岁爷，请……” 那小调，拖得可长了。 “慢！”陆龟殷却一下激动了起来：“李公公，你不得先尝尝味，试试毒吗？！” …… “这可是我呈给万岁爷刚刚用瓷瓮闷出来的鸡！你身为公公不得先试试？”陆龟殷愈发地激动起来，似乎要从这大窑头身份里出来了一般。 瓷瓮？ 白其索听到了关键词，给了胖子李一个眼色。 事出关键时刻，为了事业，得吃啊！兄弟！ 第106章 龙缸技艺 胖子李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兄弟白其索下定决心以后只搞事业，却由他吃了一口屎作为开场。 吧唧了一下嘴，贼兮兮怂了怂肩，贱嗖嗖的单手捧着：“万岁爷，没毒，您尝尝吧。” “没胃口，赐给你了，趁热吃了吧，你手伤未好，正好补补。” …… 胖子李哭丧着脸，余光瞥到了一旁十分认真地盯着自己的陆龟殷。 一时场面十分被动。 “端下去吧，先伺候着。”白其索给了他一个台阶，胖子李这才松了口气屁滚尿流地去了别院。 远远地，听他呕天呕地的。 短短地几句话，白其索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白窑头有可能管着御窑厂，否则他第一反应不应该是万岁爷。 毕竟作为一个民窑的大窑头，要见到万岁爷那是极难的。 只是听青三两这意思，陆龟殷的手艺十分了得，倒不知现在如何。 “你可会做龙缸？我想摆院子里养养鱼。”白其索问道。 陆龟殷听罢，抬起头想了想，只见他脸上渐渐浮现出困难之色，白其索并没有打断他，静静地等待了两分钟后，见他脸上有些迷茫，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若只是普通的龙缸，会做的虽不多，但不算顶级的技术。毕竟龙缸最初仅仅是用于蓄水。但若是养鱼摆设，那对技艺的要求可就高了。 这么说吧，能掌握烧造大缸技术的工匠，被尊称为大匠。 而大匠的人数在御窑厂不足其他匠人的百分之一，要知道能进御窑厂的就万里挑一，又在这万里挑一里百里挑一，可见其技艺要求之卓越。 甚至，当年能烧制顶级粉彩、珐琅彩的匠人也不能烧造大龙缸。 再者，陆龟殷拥有的很有可能是明清时期的记忆，制瓷这东西代代相传，能当上白家大窑头的，想必也是继承了好几代人的经验。 一旁的青三两向白其索投来了十分敬佩的目光——这个比自己只大两岁的男人不显山不露水地问了个专家级的好问题。 “能。”陆龟殷伏地，做了肯定的回答。 这个‘能’字，让白其索内心澎湃。 “好！”白其索气沉丹田道了一句好，能坦荡地在万岁爷面前承诺做好龙缸的大匠，大窑头，技术没得说。 就是不知道他如今是不是真的能做。 “你想要他做龙缸？”洗了手后的胖子李低声问道。 白其索却摇了摇头。 龙缸胎体厚重，导致拉坯、利坯和烧窑难度极高，因胎厚而致受热不均使开窑时常常出现坠裂、惊碎的现象，所以是史上公认“最难烧的瓷器”。 一上手就做这么难的，如果失败，恐会刺激到本就精神异常的陆龟殷。 最重要的是，这烧龙缸得用专门的龙缸窑，一窑只能烧一口。龙缸窑难建，耗时太长，不妥。 接下来怎么办呢？ 白其索坐到院子里，手在破损的圆桌上敲了敲。 “青三两。” 青三两连忙低头走了过来，跪到了白其索的跟前。 “站起来说话，不必跪。” “可……您现在不是假装是万岁爷吗？”青三两小心翼翼地看了陆龟殷一眼，见此刻的他似乎又陷入了某种幻想中，嘴里念叨着。 “百不得五。” “回青料用尽。” “溜火七昼夜、紧火二昼夜……” 陆龟殷的嘴里喋喋不休，而身体也颤抖了起来，手中还有残留的屎却浑然不知，抓住自己的头很是兴奋的模样。 他的目光看向了气窑，满眼都是不屑。 “他又发作了吗？”洗了手急急赶来的胖子李连忙问道。 “应该没有，他只是在考虑如何烧龙缸，说得这些专业术语都是有关于烧制龙缸的。”白其索很淡定：“先带他去休息，让他忘记我这个虚拟的万岁爷的身份。” 忘记？ 胖子李很是疑惑地看着白其索：“不是，我屎都吃了，好不容易立起这个人设，又忘记？” “对。”白其索回答得很是肯定：“你的屎也没有白吃，起码我对他的技术有了把握。” …… 一时，胖子李不知是高兴还是郁闷。 “为什么这个身份不能用，在他眼里你是万岁爷的话，你要他做什么，他不就做什么了？”胖子李又问。 “问题是，如果我是万岁爷，这个身份不好去辅助他，但你觉得他能单独胜任吗？”白其索反问。 陆龟殷刚刚出院，眼下虽然缺钱，但不能那么贸贸然就让他开始进入角色，毕竟对陆龟殷的技术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你能完全相信一个精神病患者吗？ 制瓷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中间只要有一个差错便满盘皆输。 而输，是要费钱的。 “胖子，你就当他是个艺术家，千万不要再说他有精神病。”白其索极其严肃嘱咐道。 “好。” “青三两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但他到底还小，行事鲁莽，你得管控住。” “好。” 两人正聊着，见陆龟殷又站了起来，将手背在身后看了一圈后，说：“此地是个烧瓷的好地方啊！你看这树，跟我小时候家里头的一模一样。” “那以后就在这烧瓷吧。”白其索朗声道。 胖子李搓了搓他的后背，压低了声音：“这地方的租金还没付呢，如果要继续租，得付了。” 说着，他伸出四根手指头。 四十万的租金空缺，到底是帝都周边，看着这院子也不大，贵出血。 如下，干啥都要钱。 陆龟殷一听就在这烧瓷，倒很是高兴，开心地围着大树跑了几个圈后，突然又停下脚步，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蹲下去画了起来。 画了几下后，胖子李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陆龟殷在大树底下居然画了一群婴儿，而画的这群婴儿却很不寻常，莫说可爱了，看了真是瘆得慌。 瘦骨嶙峋，脚奇长，后脑极大，表情木讷。 “怎么画得这么阴森？”胖子李只觉得头皮发麻。 “婴戏图？”白其索判断了一二。 胖子李的感觉，是敏锐的。 瓷器上，以儿童嬉戏、玩耍画面为纹饰的，叫婴戏图或婴戏纹。据考证，最早出现在唐代长沙窑瓷器上。 而之所以用这个图文，其实很简单，我国自古就有祈求多子多福的民俗情节，而传统的封建社会更是将无后为大的男权思想发展到了极致。 所以寓意连生贵子、五子登科、百子千孙之类的图案的瓷器摆瓶很是盛行。 只是既然是寓意愿景，上头的孩子又怎能画得如此瘆人呢？ “这下面，有尸骨……”陆龟殷阴森森地指了指大树底下。 第107章 我是你爹 胖子李只觉得头皮发麻，被陆龟殷这么一说，他嗅了嗅，还别说，真有点血腥味。 半夜时分的时候，白其索大战兽化者，能没血吗？ 不过白其索显然并不害怕，走上前，接过话：“葬婴？那一同葬下去的，可有婴戏图的瓶子呢？” 嘻嘻嘻…… 陆龟殷笑得眯了眼，靠近白其索的耳朵：“那是自然，那女婴就是放在婴戏图的瓶子里，活埋的嘛。” 胖子李打了个寒颤。 白其索没说话，脑海里飞速地整理所拥有的所有关乎这方面的资料，只是资料着实太多，纷纷扰扰。 为了接上陆龟殷的话，让他有种氛围感，白其索必须确保自己说出来的话毫无破绽。 看了看他画在地上那些瘦骨嶙峋的婴儿…… 明末天启、崇祯年间社会动荡，战争不断，国力衰竭，这个时候的婴戏图会呈现出这种瘦骨嶙峋的模样，再加上陆龟殷所说的瓶中放置孩童，埋于树下。 想必，是这个期间有达官贵人想要繁衍后代，求子不得，便从民间购买女婴，将女婴放入画有婴戏图的瓶子里，以祈求得子。 这法子是残忍。 但陆龟殷眼里并没有展现出多么同情的眼光，这也正常。 你不能用现代人的想法去衡量一个古代人，在古代人的眼里，人有高低贵贱，男尊女卑实属寻常。 白其索判断了一二后，心中有了主意，上前一步后沉声道：“好在菩萨保佑，师爷显灵，这婴戏图宝瓶加上女婴买入后，白家便如愿以偿诞下男童，有后了。” 陆龟殷听罢，抬起头看着白其索，眼睛突然瞪得老大。 他的手抖了起来。 “你……你……你究竟是何人？你怎么知道这事是我们白家做的？不可能啊，当时买卖孩童的都签了死契……不可能外泄啊！”陆龟殷慌乱了起来：“督陶……督陶知道了？” 皇帝为了管辖制瓷，一直以来都会委派督陶官前来督陶。 而明代督陶官却没有很大建树且十分残酷。葬婴求子的法子民间常用，但到底太过凶残，白家大窑头又是窑头之首，位置紧俏得很。 若是闹到督陶那，断能夺走他的大窑头之位。 看来，他记忆也并非是督陶。 不是民窑窑头，也不是督陶，那应该就是当地能工巧匠，全靠能力上位的御窑大窑头，但家里头还沾了民窑的技艺。 白其索判断得差不多，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如此这般，他便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最合适了——既能镇住他，又能辅佐他。 “我是你爹。”白其索沉着脸，朗声说道。 …… 一旁的胖子李扶额，只觉得荒谬。 这陆龟殷看着六十了，你才十八岁，当他爹？！他会信？傻子都不会信啊！ 陆龟殷听罢，往后退了一步后，上下看了看陆龟殷，见这人的身架子与自己截然不同，牛高马大的，尤其那双眼皮大眼睛更是炯炯有神，与自己单眼皮小眯眼更是两种风格。 还有这年纪，顶多也就十八九岁，与自己六十的年龄真是爷孙两的差距呢。 没错，傻子是不会信。 可疯子会。 “爹！”陆龟殷一下扑了过来，扑到了白其索的怀里，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委屈得很。 白其索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白发，又缓缓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哇…… 陆龟殷哭得更凶了。 从白其索的怀里伸出一只手，指着精神病医院的方向：“他们……他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还给我药药吃！” 哇…… 陆龟殷的哭声极其地狂放，仿佛被扭住了八九年的发条终于松了一般，控制不住。 委屈得很。 -------------- 身份确定后，这事儿就好撑开了办了。 这作坊本就有住宿的地方，陆龟殷也折腾了一宿，安排他先睡了，青三两也一同守着，在旁边睡下。 胖子李倒是困，但眼下这摊子事闹得他睡不着。 两人站在树底下，胖子李看着这花在大树根旁边的婴儿，打了个寒颤。 “这古时候也太不把女婴当回事了吧？居然卖给别人活埋？”胖子李嘟囔着。 “养不活，对于那个时候的人来说，生个女娃娃没啥用，自己个淹死的都多的是，这能卖给大户人家还能换银子……” 白其索说完这句话后，两人安静了会。 见胖子李用仅存的一只好手握住了自己的下方，似乎在感谢上苍让他多了个把，又似乎感恩自己生活在现代。 “你说，他拥有古人的记忆？”胖子李又问道。 既然要胖子李来主管钱方面的花销，有些事也不能瞒着他，白其索尽可能地将实验室的事情说了说。 但胖子李似乎并不意外，也不震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倒让白其索有些吃惊。 不过又一想，这小子经常看网文，再加上自己最近的变化，可能心里也有数。 “对，他有古人制瓷的记忆，记忆里他是白家的大窑头，这白家应该是当时制瓷很厉害的一户大家。” 胖子李听罢，没再说话，而是自己默默地又将作坊走了一遍，这里头有四个小型气窑，并没有柴窑。 低着头拿出手机搜了搜窑炉的发展，说起来也很是简单，无非就是从柴窑到柴煤混烧、煤窑、煤制气隧道窑、燃油隧道窑、再到液化气窑。 难怪陆龟殷见这气窑不喜欢，他记忆是古人的话，肯定是柴窑，胖子李心想。 踱步前往陆龟殷睡觉的房间外看了看，见陆龟殷睡得正酣，而一旁的青三两居然弄了个席子睡地上。 跟古时候那小厮守夜似的。 转了一遍后，他再次回到白其索身边时便打定了主意：“我算算如果续租，我们一共要多少钱。” 白其索笑着看了胖子李一眼。 这小子，很通透。 “这里要续租的话，得把四十万租金还了，还得交三十万租金。”噼里啪啦算了阵，胖子李叹了口气，疼得肝颤：“一年啊，这么偏的地方要三十万?!” “地价贵，而且这作坊又大，三十万很便宜了，如果不是这一片工厂萧条的话，这个价还拿不下。”白其索说道。 “嗯，房东十点到。她电话里凶得很，意思是今天不给钱的话，就要我们立刻滚蛋，她租给别人，没得商量。” 眼下，已经七点半了。 那么，钱哪来呢？ 第108章 果真大礼【感谢书童上盟】 “我突然想起了……你等等。” 白其索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走到一旁给倩倩拨了过去：“倩倩，我之前做的程序，那边还有钱过来吗？” 写程序的那些网站都是倩倩帮忙注册的，也是用的她的银行卡，当时她也没放心上，毕竟当时的她只是帮白其索的心态而已。 如今看来，倩倩帮他打理这些小钱，还挺合适。 “有呀！”倩倩的声音很是雀跃，充满了小女人的味道。 “有多少。” “34万6千541元。”到底是妹子，算得还挺细。 “好，都打过来。”白其索说道。 话音刚落，倩倩那边顿了顿，似乎想要问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问。 “好的，我现在就去城里给你打。”她轻轻说道。 胖子听了后感慨不已，34万可不是小数目，居然这才想起来，不由地愈发佩服自己这从小打到的好哥们。 四十万欠下的房租，能还上34万，也不错了。 “能还这么多，我想我应该能拿下今年的房租，要老板先让我们欠着。”胖子李盘算着。 毕竟还了那么多，更好开口一些。要说怎么谈，他这个人是一个吃透人心的精怪，费费嘴皮子，倒应该能做到。 “还有我这个数学题，应该能值不少钱，只是这钱来得慢，最快估计也得一个季度。”白其索从包里掏出题递给胖子李：“你找个清北大学数学系的，让他帮我发布出去。” 不多会，钱打过来了。 白其索一看，楞了下。 入账68万。显然，多了十几万。 “怎么是68万？”他立刻给倩倩拨了过去。 “我想着你是不是遇着事儿了，这是我压箱底的钱，你先拿着应应急吧。”倩倩说得云淡风轻的。 让人心头一暖。 白其索想了想，倒也没推脱，只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会在后面加个零，还给你。” 倩倩浅浅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应该的，我也不急用钱，再说了，我还有呢。” 原来倩倩挂了电话后，要闺蜜开车送自己去银行，这样快一点。闺蜜一听她居然自己还要把压箱底的钱耷进去，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你还有个屁！跟我借了五万，其他几万是你辛辛苦苦存的，三千八一个月的工资。” “你要吃要喝，好不容易存下来这么点。” “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闺蜜一听，口水直飚。 倩倩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他肯定遇着难事了，我又不要花钱，没关系的，他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在大城市闯天下，需要钱，我就在这村落落里，没钱吃点红薯照样活。” “傻子！”闺蜜伸出手，猛地戳了她脑袋一下：“欠条都没有，还个屁！” -------------------- “68万，那绝对没问题了。”胖子李松了口气。 如今只差几万块缺口，那这场地是百分之百拿得下了。 “得抓紧抓钱，陆龟殷肯定只烧柴窑，而烧柴窑太费原材料了。”白其索紧了紧眉头。 气窑虽然成功率高，但陆龟殷肯定是用不惯的，他绝对要用古代的窑才行，而柴窑和柴烧还不同。 柴窑这玩意儿，费钱。 这么说吧，光松木这一项，你没个十几万就下不来。 倒是可以去如今的景润镇与人拼窑，意思就是用公家的窑，开窑的时候你把你要烧制的也放进去，和其他商家一起烧。 这样成本是下来了，可是出不了精品。 可单独用一个窑烧，光用松木少说十几万烧没了，而且还不一定成功。 这时，青三两睡眼朦胧地走出来，带来了一个极好的消息：“胖子哥哥，你不是有陆龟申在飞机上送给你的那个小瓷碗吗？” “啊，怎的。”胖子李的心疯狂地跳了起来，他嗅到了钱的味道。 “那个是陆龟申想要引诱我主子上钩。”青三两说道‘主子’二字的时候，很是归顺地朝着白其索拱了拱手。 “所以呢？”胖子李显然迫不及待了起来。 “那是我陆大窑头在酒后无趣，烧制的。”青三两眼里迸发出光亮：“极好的明永乐甜白釉暗花云龙小杯。” 胖子李虽然听不懂什么叫明永乐，什么叫甜白釉，但他听得懂‘极好的’这三个字。 而且这极好的东西，是陆龟殷烧制的。 陆龟殷现在是个神经病，可他之前不是，之前烧制的小玩意儿随随便便都买几十万，贵的几亿。 那这个杯子…… “青三两，那个小杯值多少钱？”立刻，胖子李蹿起老高，两眼冒光。 “多少钱……这我不知道。”青三两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他只懂窑火，对市场买卖确实不知。 “那陆龟申说是给死人用的，也不知道值多少钱……”胖子李嘀咕着。 “嗯，前朝万岁爷的葬品。”青三两点了点头。 …… 这下，白其索的眼睛都亮了。 皇帝的葬品，那能不是好东西吗？看来是这陆龟申没有古代记忆，所以说起皇帝自然也没有口忌，死人死人的这么说了。 “走，找人验验去！”白其索站起身。 胖子李也站起来，突然，他楞了楞。 “杯……杯子呢？”他说道。 …… 没把那东西当个好玩意儿，随意塞在了包里，而包…… “对！包放在酒店了，你不是要我开了两间房吗？！快，现在回去……不，不行不行，现在回去太耗时了。”胖子李急得来回踱步。 一拍大腿。 “林沁墨的好朋友李彤之入住了呀！要她去隔壁给我拿了，送过来不就成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 一问，这李彤之竟然还认识鉴宝的专家，而且自告奋勇要送过来并且很是利索地将东西包裹好。 到底是女生，做事是仔细，用毛巾包了好几层。 行事又足够雷厉风行，接电话到下楼的功夫，就花了不到十分钟，这让白其索好感倍增。 胖子李加了她的社交软件，将定位发了过去。 “等着啊，我来接你们。”李彤之的声音从里头传来的时候，声音飒得很。 “不用来接吧，你把专家的定位发给我们，我们去碰头。”胖子李说道。 “不不不，我来接吧，这大帝都太大了，你们不熟悉绕路了耽误事儿，再说了，这么贵的东西，我得早一点交给你们。” 听李彤之这么说，胖子李竖起了大拇指。 这种又飒又能干的甜姐儿，可太得人心了。 白其索却皱了皱眉头。 林沁墨回酒店肯定是和她睡一间房，李彤之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好，怎么会这么热情呢？ 第109章 男人的钱 车飞速地朝着作坊的位置驰去。 “哎呦，妹子，你这是要去见男朋友吗？打扮得这么好看？”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坐在后面的李彤之，只见她一袭红色紧身长裙，复古的头发盘着，很是风情。 少女的风情，本应不浓郁，但李彤之却不同。 扭动的腰肢让男人的肝都颤。 “见男朋友需要打扮啊？赚钱才需要打扮呢。”李彤之冷冷地笑了笑。 林沁墨半夜回来后，一言不发，一看就是让白其索欺负了，李彤之这种人精怎么能看不出来？ 但她这个人，很有分寸，人沁墨不说，也没必要问。 不过，她对白其索，印象不好。 状元怎么了？十八九岁的嫩头青，刚刚搞完高考的学生蛋子，最无趣了。 不过让林沁墨意外的是，这厮竟然能安排那么好的酒店，这倒不像是一个小地方出来的穷小子，想着搞不好身上是有点好东西的。 今天一听胖子李说要鉴定个宝贝…… 李彤之在帝都卖别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能买得起别墅的男人，社交圈子自然也不一样。她虽然是个卖房子的业务员，可足够漂亮，脑子又聪明。 别说什么拍卖会了，就是好的，不好的私人鉴定，也认识好几个。 她将手伸到包里，里面过着的杯子，她看了，虽不懂，但隐隐觉得是个好东西，拿起手机拍给了几个对自己有意思的鉴宝高手。 他们倒都说看照片看不真切，但可能是个好东西。 得，这不就对上了吗？ 十之八九是把家里祖宗传的宝贝顺出来了，这小子，该遭天谴。 劝他不要卖？ 怎么可能。 他不卖，我李彤之怎么赚钱？想到这，她脸上浮现出一抹笑，笑得前面偷偷看他的司机方向盘都差点没握准。 这妖，跟要吃人似的，劲的。 不多会，一到作坊门口便看到白其索站在那，身后跟着个断了手的胖子，身后还跟着一老一少。 尤其那老的，眼珠子一看就不正常，跟脑子有病似的。 李彤之看了眼，虽皱了皱眉头，但立刻将脸上的神情藏住，盈盈一笑。 “哎呦，白总，久等啦。”李彤之一下车，红裙这么一晃，衬得皮肤更白了，声音拖着个俏皮的尾音，野得很。 昨天还是白同学，今儿个有了杯子，便是白总了。 只见她快步走到白其索的面前，倒不含糊，直接将装着杯子的包，递给了胖子李：“我可是一路小心，捧着过来的。” “谢谢了，到底是林沁墨的朋友。”胖子李接了过来，立刻查看了一番后，竖起了大拇指：“仗义！” “别。”没想到林沁墨脸色一变，后退了一步后双手抱于胸前，看了眼胖子李，又看了看白其索：“你们两个，谁是管事儿的？” …… 胖子李楞了楞。 “我。”白其索笑了笑。 “好，是这样的，我呢，认识好些个鉴宝专家，也有拍卖行的朋友，看在林沁墨的面子上，我大老远地把东西给你们送来，但生意是生意，情义是情义。” 李彤之翘起自己的指甲，迎着太阳看了看。 这指甲，做得真漂亮，正红里头闪了点墨绿，不土，这可是抓钱的色儿。 她的手，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怎么，你……你还要钱啊？”胖子李说道。 “废话。”李彤之脸一变：“我给你介绍人鉴宝，不收中介费？我是你什么人啊？是你妈啊？就活该我白疼你？” 说着，她翻了个白眼。 “我要的不多，鉴定费两千中间费，鉴定后如果你们要卖，再加两千买卖的中间费；卖出去了后……” “笑死，拍卖行鉴宝还需要你引荐？打开软件一搜地址，打个的就过去了。”胖子李打断了她的话：“再说了，我听说拍卖行的鉴定费是免费的。” 这话，让李彤之不高兴了。 她扭了扭腰肢，一手叉腰，一手摸了摸胖子李的脸。 别说，胖子李虽生气，但被这妖精这么一摸，脸一下就红了。 啪啪啪…… 她轻轻打了打胖子的脸。 嗤…… “小鬼，你以为鉴宝这行当的水，浅的跟你住的王八缸子似的呢？还打个的就过去了？还免费的？” “赵刘王虎，帝都就这四家知名的拍卖公司。如果愿意把东西交给他们拍卖，那么他们的鉴定是免费的，问题是，你得排队。” “再说了，就算你这是顶好的东西，拍卖公司第一个就给你弄，可你知道里头多少道道，多少抽成吗？” 李彤之这一番话下来，胖子哑口无言。 听上去，她是个行家。 胖子李也是个见风就转弯的雀，立刻堆上了笑容：“那如果不去知名的拍卖公司……就找家差不离的……” “差不离的？”李彤之笑了起来：“还发证书的那种？” 不太规范的拍卖公司在拍卖前，会要你自己个去某某指定的专家或专门机构进行鉴定，收费标准也是公开的价格——一万至两万一件。 再加个三千——五千的毫无作用的证书…… 你东西没卖出去呢，就让这些人骗了大几万。 这行当，水这么深呢？ 胖子李听罢，得，这妞的钱，看样子她是赚定了，他偷偷看了眼白其索，却发现他似乎并不生气，甚至还很愉悦，面带微笑的。 “行。”白其索点了点头：“你说个价。” “哼，还是白总利索。”李彤之得意地挑了挑眉：“这么着，我私底下给你介绍个行家掌掌眼，收中介费五千。” “行。” “慢着。”李彤之又伸出两根手指头：“如果掌眼，是真品，你们要卖的话，我要抽成，不多，一成。” “你……你还要抽成？你得了中介费你还抽成？！”胖子李一听，急了。 这妞，也太贪得无厌了吧！ “行。”白其索又笑了笑：“如果能让我们少跑路，又能顺利找到地界卖出去，一成的提成，不多。” 啧…… 李彤之又朝着胖子李挑了挑眉。 踱步走到白其索的跟前，眨了眨眼，伸出手拂过他的脸，却没有像刚刚拍胖子脸一般，拍他的，而是一个兰花手轻轻捏了下：“还是白总……有魄力。” 别看她野，分寸感还是有的。 这一捏，撩得很。 让男人给了钱，心里还痛快。 第110章 真假古董【谢书童大佬】 白其索带上了陆龟殷，让胖子李留在作坊处理租金等七七八八大小适宜，胖子李乐意得很——他看李彤之，不爽。 “什么鸟人呐！”胖子李看着车辆离开的方向，骂了句。 青三两歪过头看着他，问：“胖子哥哥，你在骂谁？” “骂那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势利眼。”胖子李摆了摆手，进了门，骂骂咧咧地。这院子乱得很，得找个保洁的来收拾收拾。 “可能，她的日子过得很苦吧。”青三两淡淡地接过话头。 ------------------- 按照李彤之的路线，车辆开到了艺术馆附近。 “喂，周林，你下来带带路，我没去过你大伯那呢。”李彤之打了个电话，很是轻车熟路。 周林？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这个名字他熟。李彤之和林沁墨聊天的时候说过，这小伙子开了一家艺术馆，父母都是清北的教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追求林沁墨。 虽然说白其索内心早就打算不会与林沁墨再有任何男女之间的干系，无奈男性基因的本能却还是让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拳头。 下车后，抬头看了看。 ‘周艺’两个字很是雅致，是一间挺大的装修得也很有氛围的艺术感。 能在帝都开店铺不算什么本事，但是开艺术馆，这着实得有两把刷子才行——毕竟不是谁都能玩得起艺术品的。 远远地，见一个27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过来，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袖，黑色的西裤，倒很是简单利索，低调内涵。 这么见着，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小伙子。 “哎呦，有贵客前来，有失远迎啊！”周林很是热情地伸出手，握了握白其索的手：“都是李彤之的朋……” 话没说完，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好意思，我……握太紧了。”白其索连忙松开手。 周林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被捏红了。 白其索也很想压制住自己基因里的那种一较高下的冲动，但他发现有些东西是本能，他只能尽可能地去控制。 还好控制得快，再慢一秒，可能就捏碎了。 “啊……没……没事，这位老兄常年健身吗？”周林到底是有教养的，虽然疼得很但立刻神态自若 ，甚至还拍了拍白其索的肩膀，夸赞了几句。 难怪李彤之对他称赞有加，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他伯伯是国内有名的鉴定专家。”李彤之介绍了起来，指了指艺术馆后面，只见那里有一栋淡灰色的三层小楼：“他的藏品都在那，今天本来我是要带你去刘专家那边的，周林说他伯伯刚好在，就带你过来了。” 周林的伯伯，周洲，在国内藏品界确实赫赫有名。 有一说一，冲着周洲这个名字，李彤之这五千块的中介费，就给得太值得了。 “你还真认识不少大神呢。”白其索由衷地赞道，竖起大拇指。 一个无依无靠毫无根基，甚至连学历都没有的乡下妹，光靠着颜值能走到这一步吗？显然不是。 李彤之，在她二十出头的年龄之下，藏着数不清的历练。 “那可不，白总，您也是大神啊，收藏圣手，这不也让我认识到了？幸会幸会呀！”李彤之随口答着，虽是随口答着，但却不显山不露水地将白其索推到了收藏圣手这么个地位上。 真是聪慧。 陆龟殷倒很乖，紧紧地跟在后面，也没言语，只是好奇地到处看， 白其索微微笑着，跟在了所有人的身后，这是他的兽性本能。 “这位是……”边走，周林边笑呵呵地，朝着陆龟殷伸出手。 陆龟殷停下脚步，歪着头指了指白其索：“他是我爸爸，你说我是谁？” …… ？？？ 周林脸上一脸狐疑，随后尴尬地笑了笑，看了看就在眼前的藏品楼，欲说还休，将李彤之拉到一旁。 “之之，这老头是不是这……”周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嗯，好像是有点儿。” “那……会不会发起疯来破坏藏品啊？”周林的提醒不无道理。 这周洲的藏品着实是多，小楼也并非艺术馆，并不对外开放，所以很多藏品都只是寻常地摆放着，没有锁起来。 寻常人小心一些，自然不会打碎。 但疯子……若发起疯来，随便打碎个一两件的…… 周林看了看白其索，见他穿的这一身着实不是什么大牌，更不是什么顶级设计师的订制，赔得起吗？ 他们的声音虽很低，但白其索要听到，却是极其容易的。 他看了看陆龟殷，见他满眼发光。 “你想进去看吗？里面很多前朝往事。”白其索低声问道。 “是的，爸爸。”陆龟殷兴奋地搓了搓他的白发。 “那你不许乱动东西。” “好。” 陆龟殷像个孩子一样，点了点头。 白其索带着陆龟殷，是有私心的。他想看看这个人的精神病发作是不是可控的，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今天来鉴宝，能看到很多其他古董。 搞不好就有他记忆里的那个时期烧出来的瓷器。 或许，能刺激到他。 正说着，周林走了过来，拍了拍白其索的肩膀后，说道：“这……白总，这位老人家是不是可以先在前面的院子里休息呢？我叫人泡了上好的龙井。” 周林这人的确不错，大大方方的，处理得也很让人舒适。 “可是我想带着他进去看看，你放心，我能控制住他，而且他情绪稳定的，要不……”白其索的话还没说完。 这陆龟殷突然捂着嘴，呜呜呜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跺脚。 正说着你会正常呢，怎么打脸这么快呢？白其索扶额。 “爸爸，你看，他们弄了个假东西摆那骗人呢。”只见陆龟殷的手，指向了敞开的小楼里，正堂上挂着的画。 那是一副巨幅的山水画。 宋代李成的巨作，也是周洲的父亲在海外拍卖行力战群雄后夺过来的得意之宝，父亲去世后，周洲就一直将这幅画挂在正堂最醒目的位置。 而山水画的下方则放了一款长桌，上面摆放着一些笔墨纸砚。 “什么假东西？你别乱说话。”李彤之板着脸，因为她瞟到了从里头踱步出来一个老者，虽从未见过周洲，可看那人的气质不凡，便能推测出那人便是周洲。 在人的藏品楼面前，当着人的面，说他的东西是假的。 这无异于扇人大耳光子，而且还连人祖上一块扇了。 “假的就是假的，还不让人说了？这种假东西就该立刻销毁，不能面世，免得丢了脸。”陆龟殷皱了皱眉，或许是不满，说话间竟没了方才小孩的神色，而是将手背在了身后，中气十足，语调徐缓。 一派大窑头的模样。 “谁在那说话？”周洲沉着脸，应声而出。 第111章 高手在此 李彤之立刻迎了上去，迎上去的瞬间，她转过头看了白其索一眼，小鹿般的眼睛眨了眨。 嘴巴也朝着后面努了努。 “天哪，这是周总吧！久仰大名，怎么……怎么……”李彤之夸张地捂着嘴，歪着头：“这么年轻的呢！” 边说着，边很是自然且轻盈地迎了上去。 白其索看在眼里，不由地愈发内心对这小妞赞叹不已。 这女人难怪能只身一人在帝都闯荡，绝非靠着容貌而已，她只是学会了将她的容貌利用最大化，再配上能力，便格外出彩。 要知道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见着这种大佬往往是拘谨或礼貌的，而她却将奉承的话说得那般自然，可言语上的自然终究少了些火候，她轻盈迎上去的身姿将余下的火候一股子添足。 配上窈窕身姿和姣好的面孔，没有男人是不吃这一套的，哪怕明知道你是略施小计，但美女愿意为了自己施以小计，也是令人愉悦的。 果然，周洲原本严肃的脸微微松弛了一番，脸上浮现出丝丝笑容。 “都48了，年轻什么？这姑娘是……”他喝了口茶，看着眼前这个摇曳生姿的小狐狸。 “她是……”周林上前便要介绍。 “您好，周总。”李彤之却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伸出手：“我是周林的朋友，也是您的崇拜者，今儿个专门托了他来，到您这开眼界的！” 边说着，她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陆龟殷，又指了指自己个的脑袋。 “老爷子年龄大了，这有点儿……您别生气哈。” 周洲听罢，心里便明白了，周林要带朋友来，自然给他打过招呼的，只是他这来来往往的朋友着实不少。 “哦，是那个……那个明永乐……”边说着，周洲看了眼陆龟殷，见这老头若不说话，只看神情派头得很，那气势颇有磅礴之感。 可若听他说话，便会觉得确实脑子有点问题。 “假的、假的、真的、真的、这个是真的……”喋喋不休也就罢了，主人还没请呢，他就自顾自地想往里头走。 不过站在他一旁的小伙子伸出手拉住了。 这老头还挺听那小伙子的话，乖乖站他旁边，嘴巴里依旧嘀咕着。 “对，正是明永乐甜白釉暗花云龙小杯，您……掌掌眼，费心了。”李彤之立刻将手在身后摆了摆。 这机灵劲儿，知道这周洲贵人事多，保不齐一会儿又来了什么朋友就没工夫给她看了。 要知道，周洲鉴定是要收费的，但看在周林的份上，不收她的。 那就等于…… 不管这玩意儿是不是真品，她都赚五千中介费。 当然了，至于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她也不放心上，这周洲是用心给她掌眼还是不用心，都无所谓。 只要周洲见着了这瓷器，说了两句，五千块就到手了。 嘻嘻嘻…… 李彤之眉开眼笑，从白其索手里拿过那杯子后，送到了周洲的手里。 “我看看。”比起李彤之的快手快脚，周洲倒显示出了行家的本能——别管真不真，拿到手里都当真的，小心点，别砸了。 明永乐的瓷，这一打眼过去，保存得极好，色泽细腻。 周洲眼底一亮。 “来，进来，我好好看看。”收藏者最喜欢好东西，周洲就这么一打眼，心里便欢喜了起来：“起码目前看着是好东西！至于是不是明永乐年间的，还是清朝仿前朝的东西，要细细看。” 说着，他看向了白其索，笑意更浓了。 若是明永乐的东西，那价格便能直冲云霄。 若是清朝仿明朝的东西，那也是好东西，毕竟仿前朝的东西只要做得好，照样精品。 不管是那种…… 周洲拿起杯子细细看了看，只觉得内心震撼，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精致的、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好东西了。 周洲便说着，便往里头走去，助理也就招呼着众人往里走。 很明显能感觉到助理的态度都热情了许多，果然，有好东西开道就是不一般。 一进小楼，顿觉震撼。 难怪周洲能在国内藏品收藏家里排上名，这大大小小的藏品着实是多，可以用琳琅满目来形容。 其中，以字画和瓷器居多。 别的藏家喜欢收藏的玉器和佛像倒少。 其中一个杂志采访周洲时问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藏品里玉器和佛像这么少。他的回答很是质朴：“因为这两项，我着实不太懂。” 白其索看着一楼这些不显山不露水的摆设，大到花盆，小到砚台，均是真品却又没有刻意地显摆。只是将一些极为重要的放到了玻璃墙上，锁了起来。 “真的、真的、假的，一眼假，太假了吧……”陆龟殷跟在白其索的身边，目光到处看，一路嘀咕。 虽然旁人只道陆龟殷脑子有问题，但总归听了不舒服，周洲倒颇有风度，只是扭过头又看了他一眼。 见陆龟殷盯着他放在玻璃墙上的一尊五管瓶，两眼放光。 “这是我做的呀。”他说道。 …… 李彤之心里一咯噔，连忙说道：“周总这都是真品。” 哈哈哈哈…… 周洲却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指了指那五管瓶，道：“这个是当代仿北宋的青瓷五管瓶。” 仿品？ 李彤之疑惑地看着锁进了玻璃墙的那款瓷器，很是疑惑，怎么仿品会这么珍贵地收藏呢？ “高仿品走俏市场已经很多年了，且国家都举办了好多次仿品展。”周林解释道。 高仿品的"高"就在于它“下真品一等”的仿制水平上。 2005年，隔壁的r国一家博物馆要搞华夏陶瓷展览，派出一位造诣颇深的汉瓷专家到景润镇，想租借一件元青花梅瓶去r国展出。当地专家拿出两只一模一样的给这位专家看。 结果，这位r国大名鼎鼎的汉瓷专家竟然挑选了那只仿制品。 “这个五管瓶虽然是仿品，但是青瓷釉色与宋代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是位十分神秘的制瓷高手做的，太绝了。”周洲停下脚步。 他充满了崇拜地看着那件瓷。 缓缓摇了摇头。 “有好多次，我甚至觉得这个制瓷高手是不是就是古人，太绝了，真的，太绝了……只可惜制瓷的这个人太神秘了，否则我一定要隆重邀请他！如果他看得上我这穷酸地方愿意来喝口茶，都三生有幸。” 白其索很是佩服地看了看周洲。 又看了看一旁的陆龟殷。 “绝吗？”陆龟殷很是疑惑地看着被高高锁上供起的藏品，挠了挠头：“这是我做的垃圾呢。” 若是周洲知道，他收藏的这款五管瓶只是陆龟殷闲来无事，做得失败了的一款，不知会作何感想。 毕竟，这款瓶只卖出了八十万。 对于陆龟殷来说，只要他认真做的，他觉得成功的作品，最低的价格都以千万元计。 第112章 技惊四座 只是没有人会理会一个疯子的喋喋不休。 周洲将这款小白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拧开了灯，拿出了放大镜细细地看着。看了一会儿，微微皱了皱眉头。 “肉眼看，这的的确确是明永乐的东西，而且做这款瓷器的匠人极其厉害，手法绵软中透着力道，整个壶身极具艺术感。” 周洲放下放大镜，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好东西。是上好的佳作，只可惜小了点，但按市场价，得至少这个数。” 周洲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百万。 白其索只觉得自己的衣服被人扯了扯，一看，见李彤之两眼冒光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兴奋的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那按照她和白其索约定的，她拿一成，那就是二十万！ “周总，您真的确定这是明永乐的东西吗？不是仿品?”白其索确认了一句。 “起先我也觉得是仿品，毕竟保存得似乎太过新色，但是我刚刚细细看了看这制瓷的手法，甚至这落灰，你们看看。” 周洲将杯子举了起来，拿过一个微型探照灯照了照。 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看市面上很多瓷，其实光说温度控制方面，我们就甩古人十条街，可为什么做出来的东西精品少呢？因为审美。” 有的画龙涂凤，还外加一朵大菊花。 有的全是花花绿绿。 制瓷是门很综合的手艺活儿，无论是拉胚还是绘图方面，都必须有极高的审美，再有能融合将这审美表达出来的天赋，才行。 显然，这小杯子一看就是个行家做出来的。 “你还挺懂货。”陆龟殷从白其索身后探出头，看了眼：“这是我做的呀。” 又说是自己做的。 众人笑了笑，没当回事。 “你这个是个假的。” 陆龟殷指了指桌子上另一个瓷瓶，只见那小瓷瓶上画着几个婴童在玩耍，此时正对着南面。 而南面，是周洲休息入睡的地方。 周洲四十几了，还没有孩子，迷信这个也实属寻常——买一个画有婴戏图的瓶子回来，请了风水大师摆上。 “嘘……乖，安静下。”李彤之低声制止着。 “是假的，这个图画的感觉不对，这一根线条不对劲。”陆龟殷又指了指，嘟囔着，便嘟囔着，边伸手想要拿案子上的毛笔。 “哎，别。”周林立刻制止。 那毛笔贵着呢，别弄坏了。 周洲虽不信，但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了看，见画着的婴童矮胖、头大，前脑尤其大，圆脸上有几根刘海。 没什么不对啊。 这是宣德年间婴戏纹的特点。 “不对，不对，画太糙了。”陆龟殷却一个劲摇头：“看瓶身是御窑出来的，但是……不对，不对。” 这话一出，周洲的脸色变了变。 他十分疑惑地看了看陆龟殷，又看了看瓶子。 这东西是民窑还是御窑出来的，得看瓶底，他怎么看个瓶身就知道了？！ 说话间，陆龟殷呸地吐了口口水在手上，用手指头沾着口水，以极快的速度在桌子上画了几笔。 “哎，你……你这什么人啊！这桌子可是我周伯伯从海外……”周林一看，急了。 “等等！” 周洲却一下站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到了桌子这淡淡的画面上。 怎么说呢。 艺术类的这玩意儿，是不是高手，是不是大拿，是不是拥有着旁人无法匹及的天赋和能力，一出手，便知晓。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笔，可一个宣德时期特色的婴戏纹跃然而出。 “奇怪，是喔，怎么我看他画的线条好像真的更顺畅呢？”连一旁的李彤之都看出来了差距。 同一个婴童，同一个画法，可…… 就是不一样。 “这位老先生……”周洲支起了身子，双手本能地握了握拳，看了看陆龟殷，又看了看白其索。 “他……懂制瓷，但是……”白其索指了指脑子。 “哦……”周洲眨了眨眼睛，满脸的疑惑和震惊：“这瓶子是我从西方拍卖行拍回来的，按理来说不会有假，不过……” 说着，他又看向了陆龟殷。 一个国内顶尖的鉴宝大师跟一个精神病患者讨教？ 这说不过去。 于是，他把余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那个也是假的。”陆龟殷伸出手，指了指远远的放地上的那个大梅瓶。 周洲的脸色变了。 这么远的距离，这人就这么一打眼便知道那个是假的？！他难以置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又不得不信——那个确实是假的，前天喊人把真的搬上去维护了，但空着这地方也不好，所以放了个高仿品。 “那个东西……”陆龟殷眼睛一下发了亮，他冲到了书架那，眼睛盯着玻璃墙里锁上的一个小东西。 那是一个蛐蛐罐。 “这……这……好眼熟啊。”隔着玻璃，这蛐蛐罐的标识又在底下，他看不太清楚，围着那敲了得一分钟。 一拍大腿。 扭过头来，笑得眼睛眯成了线，冲着白其索说道：“爸爸，这是宰相贾似道玩的蛐蛐罐！” 白其索余光看了看周洲，见他一副震惊到要跪下的模样。好家伙，这厮还说下去这事情就大了，于是连忙上前几步将他拽住，扯到了身后。 “要乖，不许动。”他低声命令道。 严父对子孙的命令口吻，对陆龟殷显然很受用，他连忙安静了下来。 周洲显然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混沌。 隔着玻璃居然辨认出了什么朝代的蛐蛐罐，这本身就是难以想象的，最要命的是，他怎么知道这是贾似道的蛐蛐罐呢？！ 这的确是贾似道的。 但哪怕是他，也是查阅了古籍，又从蛐蛐罐地下的盖子里刻着浅浅一个贾字，判断而来。 可这老头明明是个疯子，不是疯子的话，怎么喊这个少年为爸爸呢？ 李彤之是个机灵的，她自然觉察到了周洲的震惊，一时也不敢说话，而一旁的周林则将目光落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杯子上。 侧头跟助理说了几句什么，助理连忙出去了。 “请问您是……”周洲快走几步，走到白其索的跟前，伸出手，极其客气。 “白其索。”白其索淡淡说道，握了握手。 这一握手，只觉得这藏品大拿手心全是汗，微微发着颤。 “哎呦，您这朋友，很厉害。”周洲竖起大拇指：“这么厉害的功夫，我在这行当搞了一辈子了，头一次见。” “那你这辈子算是白搞了，还大拿呢，大傻吧，桌子上那个明明就是我烧的，你还说是明永乐的……”陆龟殷接过话头。 说到这，他的头冲白其索身后探出来：“爸爸，我们走吧，回去我多做几个，全卖给这傻老头，这样我们就发财啦。” 第113章 高手过招【谢书童打赏】 正说着，周林的助理进来了，手上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 “白同学，来，我们谈谈。”周林笑呵呵地走向白其索，指了指手上的资料：“你这东西，我收了。” 周林还是有魄力的。 两百万的东西，说收就收。 一旁的李彤之投去了佩服的目光，女人嘛，总是慕强的。这世界和平得很，男性打架的几率不高，强者的评判标准便变成了以金钱为标准。 若是以金钱为标准，周林的确是强者。 两百万，对于他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大数目。 白其索翻了翻那一叠资料，很详细的买卖合同，一看就是艺术馆常用的合同，很规范也很专业。 “你要是去拍卖会，他们还要拿走一部分钱，你还多了一件事，不如直接卖给我，省事又能多赚。”说着，周林挑了挑眉：“小白同学，两百万，你可以把你老家农村的房子修得更好了。” 这话倒是让白其索颇为惊讶。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居然连自己家农村在修房子都打听到了，瞟了眼李彤之，见她也一脸震惊，看来不是她大嘴巴说的。 “哇，你怎么知道的？沁墨说的？”李彤之问道。 周林羞涩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啧啧啧……”李彤之拖长了声音，暧昧万分。 这，就让白其索有些不爽了。 见白其索的脸色微微垮了垮，周林的眉头挑了挑，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后，看了眼周洲。 “小白同学，你放心，你是林沁墨的同学，我给你的肯定是合适的价格。”他说道。 这，就让白其索更不爽了。 说着，他伸出手拍了拍白其索的肩膀，并像老大哥一样搂了下，压低了声音：“沁墨同我说，你现在挺缺钱的，你放心，我给你合理避税。” …… 这都不是爽不爽的问题了。 林沁墨说我缺钱？ 好吧，这的确是个客观事实，但是从自己暗恋的女生的追求的男生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得劲？ 说着，周林用手做了个数钱的姿势：“这么着，两百万现款，你一会儿就能拿走。” 真是有钱人，游刃有余的。 白其索抬起眼，冷冷地看了周林那一眼：“两百万？” 后退一步，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打开，冷言道：“既然是林沁墨的面子，那就不应该是这个价。这价格，连个瓶子的半截都买不到。” 周林心中紧了紧，看来这小伙子，是个硬货啊。 不过，他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哎，虽然是明代的，但是甜白釉而已……”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助理递过来一张成交单。 上头是某著名拍卖机构2012年秋季拍卖会第848号拍品，也是明永乐年间的，且也是甜白釉的。 明永乐白釉暗刻云凤纹罐，成交价是：1138,000元。 “你看，这个不也才百来万？这还是高价了。”周林敲了敲资料。 永乐白瓷的确久负盛名，因着胎体洁白，釉质温润如玉，肥厚如脂的特点，能够给人以一种甜的感受，故被称为“甜白”。 永乐皇帝最爱的便是甜白釉。 也正因为皇帝的偏爱，搜易量产且种类丰富。 这东西，物以稀为贵嘛。虽然明代的瓷器不多，甜白釉也极美，再加上清朝许多仿明代的甜白釉。 东西一多，这价格便下来了，能卖出百来万的的确确是天价了。 但周林开的两百万，还把之前拍卖行卖出去的东西拿出来来说事，只能说确实耍了滑头。 “小白同学！你刚出校园不懂这个，尤其是拍卖行，对了，你去过拍卖行吗？”周林问道。 白其索摇了摇头。 “你看，你连拍卖行都没去过，不知道价格也正常。” “我虽然只比你年长几岁，可我是拍卖行里长大的，从小我就在这些东西里头转悠，熟得不得了。” “这方面，我是行家了，这价格清清楚楚的，你就放心吧！” 周林笑呵呵地讲述起了自己的专业，他显得那么自信，毕竟在大帝都长大的孩子，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孩子，正如他所说，他可是拍卖行、古董堆里长大的。 这是金苗苗。 在白其索这么一个小地方农村出来的穷小鬼面前，自然是游刃有余。 白其索虽然不懂制瓷，但脑子里的知识储备还是不少，对拍卖行的买卖资料自然是没有的，但新闻媒体报道方面，论文方面却多得是。 脑海里浮现出一组数据。 他笑了笑。 “我是不懂拍卖行，有个年份不知道记没记错，周总你帮忙查查。”白其索说道。 “哦？你说。” “是哪一年秋季拍卖会第890号拍品，也拍了明永乐甜白釉来着？”白其索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卖出的是甜白釉模印暗刻云龙纹高足碗，我记得是两百多万吧，两百多少来着？” 这话一出，不远处的周洲眼底一沉。 这个藏品，成交价是2598,000元。 两百多万，且是他拍下来的。 白其索看向周林，周林脸色垮了垮，要说具体金额，他还真记不住。 “两百五十九万八千，对吧？”白其索又问。 周林尴尬地笑了笑。 “周总，你这业务不精啊。”白其索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2017年的，不信，你去查查。” 2017年，如今已经是2030年，价格只会哪还有愈发低的？ 两百万，自然是开低了。 周林有些手足无措，而一旁的李彤之则竖起了耳朵，眼里满是震惊，她看向了白其索。 这人居然懂得这么多，她想。 这人在这方面居然比周林还知道得多？她又想。 随后，她摇了摇头，不信。 自然是不信的，周林是谁？他做这方买卖的，许是白其索自己有个明永乐的甜白釉，所以查了很多这方面资料吧。 周林看了眼周洲，见周洲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三下。 “要不……三百万！”周林伸出三根手指头：“兄弟，这可是天价了，我从开艺术馆以来，从来没有卖甜白釉卖出过这个价。” 白其索听罢，笑了笑。 也没拒绝，只是朝着周洲拱了拱手：“周老爷子，耽误您几分钟，我们聊聊？” 这话让一旁的周林面红耳赤。 虽然白其索没说其他，但行动却告诉了他——我跟真正懂行的人聊，你这个二道贩子一边凉快去吧。 第114章 深入虎穴 周洲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他深知，买卖不成仁义在，不必局域于眼前小利。 更何况，眼前这个少年手握了极其精致的明永乐好杯子，虽然商人总是会在上头贬低东西以买入时候划算。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同是明永乐的瓷器，但瓷器与瓷器不同。 这御窑的与民窑的不同、能工巧匠的和初学者不同、专门为皇帝量身定制的与那量贩的也不同。 很显然，白其索的这一款是为皇帝量身定制的，是极品。 两三百万的，确实开得低了。 既然让对方看出来了，周洲倒也坦然，这行当本来就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算不得骗，只能说各人看各货——定价自由。 周洲瞥了眼一直在那喋喋不休的陆龟殷，只觉得这一老一少的，来得很邪门，尤其是这陆龟殷，强大到令人害怕。 而这少年…… 看着虽然才二十左右，却极其沉得住气，在江湖上好歹也摸爬滚打了这些年，又是做的死人玩意儿的营生，对这后起之秀的忌惮也就比旁人多了几分。 后生可畏，交个朋友吧，周洲拿定了主意。 “请说。”他礼貌地走到一旁的茶座，给他满上了一杯好茶，又看了面红耳赤的周林一眼，道：“你去忙你的吧。” 周林只好点了点头，又陪着说了这句话，悻悻地离开了。 “请问您是怎么这么肯定这是明永乐的呢？”白其索缓缓喝了口茶，好心地提醒道。 没错，他实际上不是在询问，而是在提醒。 通过反复提醒这位国内鼎鼎大名的鉴宝专家——这不是明永乐的，这是当代的！当代的！当代的！ 他想看看，反复提醒之下，他还会验错吗？ 还有另一点，白其索觉得很疑惑，按照他大脑内的知识体系，这年代不是可以通过釉光来鉴定吗？ 器件年代越久远，釉光越深邃，而这种深邃的釉光往往很难通过人造来进行模仿，是年代久远包浆厚实的最直观的展现。 如果说一般人看不出也就罢了，这东西不过做出来九年而已，难道这么知名的专家，也看不出吗？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与此同时伴随着一些欢颜笑语。 “来来来，快来看看，这有好东西！”周洲站了起来，一改平日里严肃的神情，高声说道。 说罢，朝着白其索笑了笑：“这都是我老伙计，全是业内的专家，让他们也看看你这好宝贝，如何？” 好东西，才值得这些人掌眼。 而有好东西给行家章眼，也是庄洲的名气。 对于白其索而言，更是何乐而不为——如果这一群专家都看不出破绽的话，那么…… 他看了眼一旁的陆龟殷，心里打起了小鼓。 陆龟殷虽然有记忆，而记忆也就是经验，可毕竟是大窑头，这里是现代，很多原材料都走了样，真的……能行吗？ “哎呦！这一打眼就能看出来是好东西啊！”白胡子老头第一个上了手，甚至都没来得及跟白其索打招呼。 只见他拿起来，对着灯看了看。 “胎釉肉红。”白胡子老头又看了看小杯的足便和折角积釉处：“呦呦呦，看到没，灰青的光泽。” 说罢，他十分笃定地判断：“这是永乐年间的玩意儿！” “是宋朝甜白釉的特点。”另一人接了过去，一只眼睛眯着，一只眼睛睁开，顺着光的折射晃了晃，脸色大变：“卧槽！” 他吼了句。 “看！虾青色！” 只见青、灰、白三色交织的釉面，极为独特。 “喽，难怪这么好，御窑呢，给皇帝老儿的，让我再看看这弧度。”一光头拿了过来，当他掌眼的时候，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光头最擅长看祭品，而非皇宫日常的瓷器。 这一点，国内的专家极少，这屋子里连周洲在这个维度都甘拜下风。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市面上能找到的，还在流通的皇帝老儿的陪葬品，极少。大多都上交给国家了。 而他是几大国家级葬群邀约的鉴定专家。 这么说吧，国内的挖掘的皇帝老儿古墓里的瓷，他的眼是顶尖的。 “啧……不对啊。”光头眉头一皱，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后，看了看陆龟殷：“你从哪弄来的？” “这小伙子的。”陆龟殷指了指白其索。 光头将眼镜往下弄了弄，眼睛从眼镜上方透过来看了看白其索，眉头再次皱了皱：“不对啊……你这东西哪来的？” “我做的。”陆龟殷一旁接话道。 ？？？ 几个人看了看站在一旁将手背在身后陆龟殷。 …… “疯子。”周洲指了指脑子。 “哦……”众人恍然大悟。 也是，这明摆着是个古玩意儿，怎么可能是当代做的？如果是当代做的，我们哥几个都没看出来，那岂不是说我们哥几个是傻子？ 是酒囊饭袋。 是砖头的专家。 而且还是吃屎的那种。 “哪里不对？”白其索盯着光头，问道。 光头没说话，只是边摇头，眉头皱得紧紧地，再一次反反复复看了看后，将白其索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很想问，这东西哪来的。 按业内有规矩，看宝掌眼便只掌眼，不问来路，不问出处。 “说不上哪里不对。”光头将眼镜取了下来后，挠了挠头：“这东西，釉光看着……好像没那么久，可是……可是这手法，这泥，这落灰，还有葬品是有葬品的要求的，这一看就是专门做的，独一无二的，所以无论哪方面，都是真品，除了釉光。” “那当然了，当年就是我给万岁爷做的……”陆龟殷接话道。 …… 专家们无语地看着陆龟殷，这疯子，还好年纪大了，要不然真是得敲两壳子。 白其索一听，很是佩服地看了看陆龟殷。 见他拽着自己的衣袖，边嘟囔着，眼珠子到处瞟，着实一看就不正常。 “那我想问问，若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又想去国际地下古董基地，有没有资格？”白其索问道。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你……你要把这东西拿去国际地下古董基地卖？”周洲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严肃万分：“这可是国家级的好东西！你卖外头做什么？！” “就是，而且国际地下古董基地野得很，别说上三教下九流了，那还太文雅了，说白了，那里世界各地野路子，帮派都有，你这么好的东西，若去了……” “别说东西了，我怕是你人，都回不来！” “你可以去买东西，但是你别去卖东西，尤其是这种好东西！他们抢我们的东西还少吗？！” 众人情绪激动。 白其索突然有些感动，这群人对华夏真是有一腔热血，这种好东西，他们不想卖到国外。 骗外国人？ 这种没道德的事。 白其索当然要做了。 只是听起来，这国际地下古董基地，邪门得很。 第115章 白大师傅 原来，这所谓的国际地下古董基地，并不是一个什么正规的地界，做的自然也不是很清白的买卖。 之所以那么红火，无非是这世界上很多好东西并非是正大光明而来，自然也不能堂堂正正地走正规拍卖行。 这是其一。 第二，这里头也有不少败家子，赌钱输了的，偷偷地拿着家里的藏宝出来买卖，那国内肯定不敢卖，就能走这种路线。 既然是这样，那买卖的地界自然就不是在在战乱国就是在无政府组织的几国交接边境。 不止一家，华夏周边就有两家。 其中一家专门卖精品古董，另一家走批发——如今高仿品走俏市场，仿古的家具那是供不应求。 “请问专门卖精品古董的，各位可有路子？”白其索拱了拱手，问道。 一听这话，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他们自然不是没路子，就拿周洲这地方的东西来说，绝对不是全部从拍卖行来的，有些好东西，就得去地下基地这种地方去淘。 只是跟你白其索不熟，没必要卖你这个人情。 白其索一看，得，不说也正常，于是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叉了过去。心里权衡着，既然陆龟申卖出去过十几件，且价格十几亿，想必路子是有的。 只是不知道他藏在哪儿，找寻起来要费一番心力；而另一方面，白其索不想用陆龟申的路子，因为他之前的摊子太大了，若是有树敌，反而惹来祸患。 既然对方不愿说，那便罢了。 白其索本打算寒暄几句就走，可见周洲虽然没有说要他留下，也没有说提供给他路子，而是和其他几人聊了起来，可是每次白其索刚喝完，他立刻就给满上。 似乎，想留人。 白其索便坐下来多喝了几杯。 等众人聊得差不多都陆陆续续去了前面的艺术馆后，周洲这才深深看了白其索一眼，竖起大拇指：“我看你这小伙子，人虽然年轻，倒挺有眼力见。” 看出他想留人，这算什么眼力见？对于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白其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你真想去地下古董基地？”周洲直截了当地问道。 “对。” “好，我可以给你路子。”周洲也不含糊，伸出手沾着水在茶几上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后敲了敲：“三秒钟，记住它。” 何须三秒？白其索扫了一眼便记得牢牢的，看数字，这是国外的电话。 三秒后，周洲伸出手，将水样的字迹抹去，又很是警惕地看了看门口，确定刚刚没人，这才低声继续说。 “这地方往南边走，从滇城过境后，你再打这个电话。” “记住了，只能在周三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打四下，挂断，再过五分钟再打，他才会接。” 一旁的李彤之听着，脸上透露出丝丝害怕。 卖个东西而已，怎么听着跟暗号似的危险呢？ 但丝丝害怕后，她又显得兴奋了起来，甚至无意识地将手耷在了白其索的肩膀上，下意识地靠近了他。 人类就是这样，害怕危险，可是又向往危险。 危险的东西，刺激呀。 “他叫什么？”白其索问道。 周洲却不答，只是摇了摇头：“我只能说道这了，到时候你自己去联系吧，只要记住我说的这几个要点就行了。” 想来，周洲这屋子里不少东西是从那买的。 别的不说，税是没交的。 别人的营生，能冒险告知你一二已然不错，就不要究根问底了，白其索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只是，这天底下哪有白吃的晚餐呢？非亲非故的，周洲为什么愿意引路呢？ “周总，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白其索放下茶杯，问道。 嗯…… 周洲面带丝丝尴尬和羞涩，他看了看陆龟殷，又看了看之前陆龟殷在桌子上画婴戏纹的地方。 白其索一见，心里明白了几分。 寻常人家若是买了婴戏纹的瓶子，仅仅是投资或欣赏，断然不会像周洲一样还专门找个风水大师指点了后，才摆放。 想来，他应是无后，很想得个大胖小子。 这太寻常了，光这满屋子的古董值多少钱？生不来来死不带去的，钱有了，就愈发想要个后代。 这些年，周洲是什么法子都想了。 别的不说，光女人就换了一扎，可这些娘们一个都没怀上。 大抵，是他自己有点问题的，可他总是不甘心，连跳大神的都请了一圈了。 听说若是找了好的婴戏纹的瓶子放着，是能招子的，就满世界去找去，好不容易找来了两个，却也没招到子。 “这位老者一眼就看出这纹路不对，难怪这些年，那几个娘们儿的肚子都没啥动静，敢情这是个假货！” 此时，看得出，周洲已经在内心认定了陆龟殷是个高手。 “你别急，我给你画一个花样子。”陆龟殷似乎很是同情，他甚至捶了捶桌子伸出手指着外头：“那几个娘们生不出崽，那不就是下不了蛋的母鸡么？轰回娘家得了，你还养着啊？” …… 这话说的。 白其索想制止，却觉得制止也无用——陆龟殷就一古人，在他眼里，生不出孩子那都是女人的错，跟男人没关系。 而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有什么用？ 自然是轰出去了事。 边说着，陆龟殷撸了撸袖子：“笔墨纸砚伺候。” 只见他神色淡定，气势恢宏，声音更是字字透着威严，一派大当家的模样，周洲立刻站起身，屁颠儿屁颠儿给还真的给他伺候笔墨去了。 在一神经病面前如此低头，看来他想孩子，确实想得紧。 只是几个女人都怀不上，难道不是他自己的问题的吗？白其索心想。 这婴戏图，能有用？白其索又想。 眼见着，陆龟殷握笔落墨，挥毫自如，不过顷刻间，一幅七八个男童在院子里嬉戏玩闹的图竟然画好了。 一旁的周洲惊得满头的汗都出来了。 “哎呀哎呀，这……这……”他语无伦次，看了看陆龟殷又看了看画。 这东西，临摹和原创还是有着极大的鸿沟的，他收藏瓷器这么多年，又对婴戏纹的瓷瓶格外上心，说句嚣张的话，国内见最多婴戏纹的，恐怕就是他。 他见过无数仿的，自然跟陆龟殷画的不能比。 可他也见过许多真的，居然也跟陆龟殷画的，不能比！ “这老者……”明明是个疯子，为何如此厉害？ “这图样子好吧？”陆龟殷压低了声音：“这可是我伯伯秘画，是宫里头万岁爷挂腰间的小葫芦上的样子，旁边见都没见过。” 疯言疯语，却又着实厉害，一时，周洲觉得毛骨悚然。 怎么说呢，像他这种收藏古董的，也就是收藏死人的东西甚至是帝王身后之物的营生，这诡异的事件见得多了。 他深知，有的东西还是迷信一下的比较好。 “既然是这么……这么好的样子，那……那我得再告诉白大师傅一些关于地下基地的事儿，才安心。” 周洲说道。 他不再称呼他为白其索，而是称为白大师傅。 师傅与大师傅不同，师傅么，有时候只是一种职位。 而大师傅，则是尊称。 大师傅为上，他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方对得起这陆龟殷口中的皇家秘画，以物换物这才不会有鬼魅上身。 第116章 阴气养砚 去地下古董基地的道道是很多，但实际上周洲并没有亲自去过。 “那地方太过于危险，我都是请人去的，这行当危险，有的是人跑腿。”周洲说到这，提了个建议：“不如，你也请人去？” 地下古董基地的价格自然要比正规的拍卖行价格高出许多，而且抢的人也多，有时候会飚出天价。 这辈子是皇帝贴身所带的葬品，独一无二，出点中间费托人去卖，其实自己也还是赚不少。 “我估摸着，地下古董行能出这个数。”周洲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千万。 对于陆龟殷的作品来说，着实不多，但对于白其索来说，这是一笔巨款。 委托中间人买卖，抽成倒是小事，主要是自己还是没摸清楚门路，不妥。终究还是要自己多跑几趟，把地下古董基地的人脉建立起来才行。 见白其索坚持要亲自前往，周洲也不再劝导，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地下股东基地门路，一一说了起来。 说起来也没多少事。 无非就是—— 其一：那边的人，都带枪，无枪不去，而且得带个枪法好的。 其二：进门只能进四个人，其中一人必须是女人。 “为何得有女人？”李彤之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阴气养砚，你知道吗？”周洲看向白其索，白其索快速地搜索这方面的知识。 他还没说呢，陆龟殷却开了口。 “嘿嘿……女人，我喜欢，大屁i股……” …… 得，时不时疯疯癫癫的。 不过也可以见得，陆龟殷对阴气养砚并不熟悉，否则按照他喜欢嘀嘀咕咕的性格，应该会接话一二。 “阴气养砚，这个说法比较少。黄任那开始兴起的？”白其索问道。 《榕城诗话》里记载，黄任白天把玩砚石，到了晚上，他就让自己的侍妾金樱怀砚睡觉。按他的说法，如此这般，砚得阴气，能增润滑。 这，叫阴气养砚。 “对。”周洲竖起大拇指：“不过也不全然是黄任如此这般，反正后来大家都这么做，家里有宝砚的，叫女人光着身子，晚上抱着睡觉。尤其是要买卖那几天，更加如此，慢慢地，就变成了规矩了。” “可他又没有砚台。”李彤之又问。 只见她的眸子闪啊闪的，看得出，这只野狐狸对这种事很感兴趣。 “慢慢地，就形成规矩了嘛。”周洲色眯眯地笑了笑：“反正去地下古董基地的，都得带个女人，不带就显得你不入流，不懂行。” 有些规矩呢，慢慢形成，渐渐大家也就都如此这般，倒也能理解。 再一想，这地下古董基地都在深山老林里，进去一趟不容易，要挑到好宝贝，有的得十好几天。能去那买卖的，都是有钱人。 十几天没女人，这有钱人不想吃这个苦，带个女人，也解闷。 又解闷，又守了规矩，何乐而不为？ “还有其他规矩吗？”白其索又问。 “小费带足，底下小鬼难缠。对了，周三联系了人，他会带你去，中间其他的话你一句都不要问，问多了……” 周洲做了个灭口的动作。 李彤之的身子，吓得抖了抖。 “好。” “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对了，你可有后代？”周洲问道。 白其索笑了起来：“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后代。” “没有后代的话，我真的建议你不要去，虽然你对这些七七八八的也懂不少，但总归没我懂吧？我都是托人去，那地方，一个不小心就没了命。着实是没必要。” -------------------- 从周洲那出来，已经是中午一点。 不知不觉聊得饭都忘记吃，他本要留下吃饭，可陆龟殷却突然闹起了脾气，跟小孩儿一样，非要回作坊。 只好带他回去。 给胖子打了个电话，那边倒是安排妥当，手里有钱，他办事又利索，很是顺利地将地方租了下来。 这会子正请了保洁打扫，也请了保姆做饭呢。 白其索看了眼李彤之，见她一路跟在后头，于是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来，加个好友。” “干嘛？”李彤之扭了扭腰。 “给你钱啊，中介费。” 听到钱，李彤之瞬间笑脸如花，两人加了好友后，只听得叮咚一声，钱到账了。 一万。 “怎么是一万？不是五千吗？”李彤之眼睛更亮了，几乎是要蹿到白其索的身上，问道。 “怎么，嫌多？” “那怎么可能！”李彤之立刻往后退了两步，麻利地将手机放回口袋，手伸到白其索的脸庞。 再一次轻轻拂过，用手指头浅浅地捏了下。 “白总，您可真大方！” 好家伙，多给了钱就是不一样啊，一跺脚一抖i胸的，这娇嗔的，是个男人看了都受不了。 哪怕是白其索对她没什么男女之间那意思，但也被她这么一撩也弄得笑了起来。 这妞，真是又妖又野。 “走，去我作坊那吃饭吧，胖子喊了阿姨做好了饭。”白其索看了看时间：“打个车，还是得买个车啊，我听说大帝都这，车好买，牌子不好上，你有路子吗？” “作坊？那作坊……是你的吗？”李彤之问道。 她记忆里，林沁墨说过，那作坊是什么陆伯伯的。 “现在不算我的，租下来了而已，车子都抵押变现了，如今在帝都也就一个作坊是自己暂住的了。”白其索叹了口气。 李彤之停下脚步，微微皱起眉头。 “白总，您这话说得，这么快就能在帝都租下那么大个摊子，买车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至于车牌嘛……我有路子，不过呢……” “不过，要收取点费用，是吧？”白其索接过话头。 嘻嘻嘻…… 李彤之笑得肆意，一大早入账了一万，开心极了。 跟在白其索身后又走了一段，喊的车还没来，李彤之的手在包上很有节奏地敲着，看得出，她在盘算着什么。 “哎，白总。”说着，她靠近了白其索。 “怎么。” “你真的要去国际地下古董基地？” “当然。” “那……你有没有女人可以带？”李彤之说这句话的时候，将头发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往后撩了撩。 红色长裙，露出了她白皙袖长的脖子和漂亮的锁骨。 她绕到白其索的面前，靠近他，抬头看着他。 “这……”白其索微微思索了下。 说实在的，带倩倩吗？那地方着实危险不说，她那个人的性格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于是，摇了摇头。 “那……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李彤之挑了挑眉，红唇咬了咬。 眼里，充满了渴望。 对钱的渴望。 带她去，那肯定是要付费的。 第117章 自我推荐 白其索很是意外。 在他看来，李彤之是一个极其爱钱的人，但也不至于爱到这个份上——一个少女在听到那么危险的地界的时候，怎么还会想着去呢？ “你……很缺钱吗？”白其索问道，他问得直接，语调里也透露出‘如果你缺钱，我可以帮你’的意思。 李彤之这种野外长大的狐狸，不会听不懂他的话中话的。 可没想到她却只是左边眉头挑了挑，偏偏假装听不懂，而是扭了扭腰：“是呀，缺钱，但是这是我的私事，你就说，我跟你一起去，行不行？” 白其索不知道的是，向李彤之提出‘你缺钱吗，如果缺，我可以帮助你’这种想法的男人，一扎一扎的，有的人说得更直白—— 你缺钱吗？躺床上来，一切都解决了。 而依着她七窍玲珑心的能力，要抓到个富豪，不是难事。正如她所说的，女人猎取富豪比成为富豪，容易多了。 她也正是这么计划的，但她的计划里，猎取什么富豪，是有标准的。 通常来说，那些靠自己一步步打出来江山的有钱的吧，不是秃了，就是老了；不老不秃的呢，又大多靠爹起来的。 李彤之是颜控。 眼前这个白其索看着是潜力股，长得也帅，年龄么……也合适。 但是，他有致命的缺点。 “啧，三秒男也想泡我？”李彤之看着白其索这一身腱子肉，心想。 三秒男，这是男女关系专家李彤之对白其索做出的判断。 野狐狸会选三秒男吗？自然不会。 “很危险的。”白其索提醒道。 “我知道。”李彤之走到白其索的跟前，抬起眼看着他，她的眼底有种喷张的欲望，对钱的欲望，这种欲望她直接了当地在他面前展现了出来。 “正因为危险，所以，你还能找到其他女人吗？”红唇微微上扬，盘算中得意非常。 别说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蛋子，身边认识的都是稚嫩的还在幻想着嫁给高富帅的没有接受过社会毒打的女生，就算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的李彤之，她身边都没有敢跟着去地下古董基地的料子。 在国内多好，吃好的喝好的，穷点儿没事，起码安全。 地下古董基地是个什么地界？ 虽还没去，可周洲说得清清楚楚——去那的人，都带枪的。 这年头，愿意豁出去性命去赚钱的女人，而且还要有头脑跟他一条心的，极少。 白其索飞速地在脑海里运转了下，李彤之不知道的是，他可是觉醒者和兽化者，且刚刚收服了一群兽化者，这里头，就有女人。 只要他一声令下，那种女人又能打，又绝对服从，而且还能伤口自愈。 无论从那方面来说，都比李彤之要合适。 除了容貌和心机。 白其索的唇角扯了扯，他心里有了主意。 综合考虑，带兽化者能打，听话，带李彤之得保护她，不能打，但她也有她的优势——在错综复杂的环境里，她显然更懂得如何灵活应变。 而最重要的优势——漂亮。 说实在的，收服的那几个女兽化者，长得还不如她一根脚趾头。 但…… “你怎么知道我没人选？”白其索淡淡笑了笑，语调轻松，转身就往车那走：“来，上车。” 白其索的语调太轻松了，轻松到自信的李彤之瞬间慌了神。 “你你你……你……你有女人可以带？”她立刻一路小跑跟在了他身后：“谁……谁啊？这年头还有人为了钱，不要命的？” “嗯，有啊。”白其索点了点头。 “你你你……你哪里认识的啊？做什么的啊？” “她有我好看吗？” “有我这么机灵吗？” “有我身材好吗？” “喂！我可是长着一张大哥女人脸的尤物呀！” 李彤之急得不行，在白其索身后左边蹿到右边，右边蹿到左边，一路蹿到车子附近。白其索拉开车门。 她立刻将前车门拉开，伸出手将陆龟殷一把塞到副驾驶。 麻溜地，白其索都没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就低头挤到了后座——自己的身边。 看了她一眼，见她满眼震惊，一脸不服，脸都微微发了红，实在是没忍住，白其索笑了笑。 “你……你逗我啊！”李彤之立刻变了脸。 啪地一声拉开包包，将里头的口红拿了出来，对着镜子补了补，边补边说：“我最讨厌别人逗我，你逗我，我起码要加价这个数。” 说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头。 “加一万？” “对。” 车辆继续往前，司机饶有兴趣地通过后视镜看着后面这一对，只觉得奇怪，什么东西，说加价就加价。 “这样，说正经的。我跟你去，你给我钱，怎么样。”李彤之补好了妆，又对着镜子检查了一番后，侧过头看向了白其索。 本能地，她目光诱惑。 一般少女的诱惑是白瘦幼装可爱，可她不同，她的诱惑里野性喷张，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这真像个大哥的女人。 “那你……什么价？”白其索问道。 司机暧昧地挑了挑眉，继续竖起耳朵听着，又看了眼后视镜这女孩，长得真好看，这个程度的好看，估计挺贵，他想。 “我要的不多，三十万。”李彤之伸出三根手指头。 这倒是让白其索很是意外，拿命去的地界，她居然只要二十万。 见白其索没说话，李彤之抿了抿嘴，看着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十几秒后，她又转过头：“二十五万。” 许是以为白其索不愿意，更是以为他有其他人选，所以又降了五万。 “你这东西价值……”她开口，余光发现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她，于是警惕地压低了声音，身体愈发靠近白其索。 “你这东西，周伯伯给你判的是一千万，中间七七八八车票路费人杂费不少，你能赚的也不多，我要25万，也不多，毕竟那地方危险。” 李彤之的声音轻轻的，却坚定。 而她靠过来，抵着白其索的胳膊，她的身体如她的声音一般，柔软中透着有力。 嘴巴靠近他的耳朵。 “我想，你身边应该没有比我更像大哥女人的人选，她们的要价绝对也比我低，这年头，跟我一样漂亮的女人极少会有为了二十几万，去拼命，对吗?” 说着，她的手放到了白其索的膝盖那，翘起兰花指，轻轻敲了敲。 “丑女跟着去，容易露馅，你好好考虑下。而我只有一个要求，25万，卖出去后立刻给我，就行。” 第118章 合作愉快 第118章 拍了拍白其索的大腿后，她的手回到了自己大腿的位置，快速地敲打了起来。 以前的白其索是不喜欢女人涂红指甲的，他这个年龄，喜欢林沁墨那种素素静静的女孩，但今天在车上，见她红色的指甲飞速地在雪白的大腿上敲打着，窗外的光影倒印着，影子也跳跃着，只觉得活泼。 并不觉得俗气。 甚至还有点可爱。 李彤之觉察到了白其索看着她的大腿，内心翻了个白眼，但是也并没有制止——看一下怎么了？长得美就是让人看的，又不掉块肉。 她将腿换了个姿势，并不在意。 余光密切关注着白其索的面部表情。 她在意的，是这一单能不能谈下来。 “嗯……那好吧。”白其索笑了笑，点了点头，扭过头看向李彤之，伸出手：“合作愉快。” 李彤之的眼底跃起一阵欣喜，但立刻就被她压制了下去，她看着白其索伸过来的手，却不握，而是咬了咬唇。 “那说好了，26万喔。” “不是25万吗？” “你刚刚逗我，惹我不高兴，我说了加价一万的。” …… 属实把白其索弄笑了。 没等他说话，李彤之的手将白其索想要握手的手打开：“还有，如果你没卖出去，那……给我多少车马费啊？” …… 这妞，算得是真精。 “喂，我总不能白跟你跑一趟吧！”李彤之翻了个白眼。 “好，如果没卖出去，我给你……25万，如果卖出去了，我给你125万，如何？”白其索说道。 …… ？？？ 李彤之的眼睛飞速地眨了眨，以为自己听错了。 过了几秒后，她脸上的肌肉仿佛一下松弛了，开花了，眼睛迸发出的光亮嗖嗖嗖的跟日光灯似的，转过头盯着白其索。 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如果没卖出去，给25万，如果卖出去了，给老娘我125万？！ 啊哈哈哈哈！哪来的钱多的傻子啊！ 嘻嘻嘻嘻……最喜欢钱多的傻子了，让我逮住了！ 她的内心狂喜，但看得出在努力地压制，压制到不至于破坏掉脸部的美感来。 “白总~~” 果然，给钱就是白总，不给钱就是白其索。 拖长的声音，慵懒的调调之下蕴着无数的娇俏，这一嗓子，喊得前面的司机车开得都抖了抖。 “哎呦，还是白总阔气！一看就是干大事儿的！”李彤之的手伸了过来，没等白其索伸手呢，死死地抓住他的，也不正儿八经地握手，而是晃了晃。 靠近他的耳畔，红唇微启，口吐兰香。 “那周三之后那几天，我……就属于你啦，白总~”李彤之的声音极低，可越低，越撩的人痒痒的。 刚痒起来呢，她身子又离开了。 一松一紧的，拿捏得当。 李彤之佯装镇定，只是假装看着窗外风景的时候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这一趟可真值。 算算，今天就周一了，周三……最迟周四能出来。 卖个东西而已嘛，既然是好东西，肯定很多人抢，那三天估计就能搞定。 三天赚125万！ 哈哈哈哈哈。 上哪找这种傻子去啊！ 不过他开价这么高，是不是另有所图啊？我可不喜欢三秒男，不碍事，他这个人一看就身子虚，健身房吃蛋白粉里练出的肌肉而已。 不是我李彤之吹，就这样的，敢对我动手动脚，我一个打两！ 李彤之握了握拳头，她可是练过跆拳道的，在社会上混的大美女，哪能不练就几招防身术？ 再说了，这厮喜欢林沁墨。 虽然林沁墨没说，但李彤之是谁？嗅都嗅到了。 还好没追到林沁墨，否则沁墨这辈子岂不是毁了？男人不行，女人会越长越丑的…… 总之，李彤之一路虽跟白其索欢声笑语，但脑子里想的都是别的事儿，不过也没露馅，哄得前头的司机都笑声连连。 男人么，要搞定他们，李彤之最拿手了。 而对于白其索来说，倒不是他是个大善人，也并非喜欢李彤之，自从上一次与林沁墨离别后，他就真的觉得谈感情没意思，不如搞事业。 完全是觉得这女人应该着实是缺钱，能多给点就多给点——谁要她是林沁墨的闺蜜呢。 帮帮闺蜜，应该的。 当然了，也因为她够美。 帮帮美女，应该的。 两人下了车后，司机看着李彤之扭动着腰肢跟在白其索的后面，喉结上下动了动，目光在李彤之腰肢和胸口游离了一番。 嘀咕着：“马德，这种娘们从后面……爽死了都。” 突然，他看到了白其索停下脚步，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目光着实是太过于凶残，吓得他竟一动不敢动。 “难道他听得到？不可能啊……”司机全身僵硬，只觉得毛骨悚然。 白其索站到了李彤之的后面，挡住了司机的视线。 “干嘛？你干嘛突然走我后面了？”李彤之回过头，颇为奇怪地看着白其索。 “我喜欢走人后面，所以以后你记得，要走我前面。”白其索说道，扭过头又看了眼正在转弯的司机，这一眼，吓得那人的车直接怼到了路墩子那。 前头凹进去一大块。 “好的，白总！你喜欢后面就后面，喜欢前面就前面，你给钱的嘛，你最大！”李彤之的声音透着喜悦，甚至扭了下臀，抬腿就进了作坊。 一进去，她猛地停下脚步。 而且飞速地后退了几步。 撞到了往前走着的白其索的身上。 “你……你你犯什么事了？”李彤之见状一副立刻就想溜的模样。 只见院子里来了几个警察，正在登记着什么，而胖子李则一脸严肃地站在那回答，青三两倒是立刻蹿了过来。 “主子，听说出了命案了，要带你去审问呢。” 白其索心里有了数，应该是林沁墨父母已经被发现了，这会子处理这些呢，听到这，他的心揪了揪。 “命案？什么命案？！”李彤之跳了起来。 “林沁墨父母烧死了。”青三两一五一十地说道。 李彤之震惊在原地，身体抖了起来，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立刻拿出手机给林沁墨打了过去。 没接。 “不碍事的，只是例行询问。”白其索摸了摸青三两的头，声音淡定。 确实不会有事，因为那黑灯瞎火的地方根本没有监控，赵骨绝对会选择一处很安全的地方，付出命来给自己女儿博的未来，不会有问题的。 只是…… 可以想象的是，此刻的林沁墨正处于极度的悲伤之中。 因为，她得认尸。 第119章 沁墨之殇 李彤之接了电话后，匆匆忙忙地走了，饭都没顾得上吃。 如白其索所说，警察果然只是例行询问，很快便离开了，胖子李的脸煞白煞白的，看着白其索。 “天啊，这林沁墨家这么有钱？父母怎么会烧死呢？” 烧死，是很惨烈的。 “听警察说，她现在就在认尸，我们得去看看吧？”都是同学，又同在外地，胖子李边说，便开始收拾东西。 而白其索却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 看都不用看，便知道林沁墨将如何崩溃，白其索何止想去看看，他想陪在她身边，把这边的一切都打点好，将她揽入怀。 让她只管悲伤，其他的都交给自己。 可是，他不能。 白其索扭过头，看着别院的那棵大树，就是晚上，就在那棵大树下，赵骨跪在那，央求着他不要再靠近林沁墨。 他答应了的。 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对女儿最后的保护，最后的请求，也是白其索心里所想的。 怎么说呢。 且不说五年后就几秒几秒地那么粗俗，伴随着兽化一天天地进展，他也将一天天失去人性。 今天的他能控制住兽化不去侵犯林沁墨，那明天的他能不能忍住呢？ 连将林沁墨捧在手心里的她的亲生父亲，都会毒打他。人性丧失之可怕，白其索不敢去想象。 再说了，就算五年后事情又转机，那又如何呢？ 周三，他就要去国际地下古董基地，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就算仗着自己这一身兽化本事，活命是不要紧，但若是林沁墨嫁给自己，她得多苦？ 她的爱人，天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那她的日子又会好到哪里去？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门。 罢了。 她能有更好的人生。 “卧槽，你不去？你也太无情了吧！”胖子李头一次对白其索这么气愤，边骂边往外走，白其索去不去的，他得去。 “同学之情也得去啊！”他说道。 是的，如果只是同学之情，是得去。 可是，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同学之情，还有肌肤之亲。 脑海里浮现出低头亲吻着林沁墨时候的感觉，只觉得她娇小的身体在怀里微微地颤抖，颤抖起来才发觉，她发育得真的很好。 想到了，白其索甩了甩头。 此刻，想这些似乎太没人性了。 多想，能每天晚上抱着她，娇小又柔软地她，让她在自己怀里颤抖啊，白其索扭过头，只觉得气血涌了上来。 眼前，竟湿润了。 ---------------- 李彤之见到林沁墨的时候，她已经认尸完毕。 两具尸体交织在一起，紧紧地，连死了后要分开都很难，烧透了，根本就认不出来，好在两人的手指上都戴了婚戒，再加上有遗书。 “我爸爸已经好久都没有戴过婚戒了，今天怎么会戴上呢？”林沁墨低头看着袋子里两个戒指，喃喃道。 又一想，便明白了。 想必，是母亲给他戴上的吧。 想到这，林沁墨笑了笑。 “沁墨……你，你还好吧？”李彤之急得不行。因为林沁墨的脸煞白煞白的，可却露出微笑，这太吓人了。 “是啊，林沁墨，你……你节哀啊。”一旁的胖子李急匆匆赶到，到底是他，做事情还是周全很多——他路上买了一些吃食。 递给了李彤之，犹豫了一下，却没有递给林沁墨。 想着，她应该没心情吃的。 “什么呀？闻着好香。”林沁墨却探过头，伸出手扯了扯袋子：“呀，是我最喜欢的煎饼果子呢，我也吃。” …… 李彤之和胖子李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大事不妙的神情，看着林沁墨居然就这么坐在马路牙子上，吃光了自己那一份后，又看了看袋子。 里面还有一份，是胖子李给李彤之带的。 “你想吃吗？你吃吧，我不饿。”李彤之连忙说道。 李彤之与胖子李又对视了一眼，两人明显慌了。 这人吧，在极度悲伤之中，如果能哭出来，其实还是好的。就怕这种不哭的，这容易精神失常的。 李彤之蹲了下来，轻轻地抚摸着林沁墨的背，这才发现其实她一直在微微颤抖。父母双亡，这种悲伤的事情已经足够击倒任何一个女生，更何况还是那么惨烈地死去。 刚刚认完尸体，此刻应是最悲伤的时刻。 可她却一滴眼泪也没有，只是大口大口地吃着东西。 吃了一会，她停了下来，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于是又大口大口地呕了起来。 “沁墨，如果难受，你就哭出来，啊，乖，哭出来！”李彤之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此刻也吓得不轻。 因为她了解林沁墨。 林沁墨不是她这种野外长大的，她一直是那么娇滴滴公主一般的女生，虽然听说她父亲似乎不太好，但她的母亲一直很好地保护着她。 这种女生，怎么会见了双亲的尸体后，居然不哭呢？ “我也想哭出来。”林沁墨的声音沙哑着，她呕了一会后直起身子：“我以为我是太饿了，人虚脱了，所以没有眼泪，可是为什么我吃了这么多，还是哭不出来？” 说着，她扭过头看着李彤之。 只见她的脸色白到有些发紫的感觉，满脸绝望却还带着微笑。 也不知她在笑什么。 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我想哭的，我真的想哭的，我……我是太不孝了吗？我……我哭不出来。”林沁墨喃喃地说着。 下意识地，她伸出手又去拿余下的煎饼果子。 两人也不敢拦着她，只能由着她，一时都乱了方寸。 远远地，白其索站在人群中看着这边这一幕，因为怕胖子李知道自己过来，多嘴多舌的让林沁墨知道，破了赵骨的承诺，他冒险用超能力一路过来的。 比李彤之和胖子李的车都还要早来很久。 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伸出手，死死地抓住，再扭转、扭转、扭转。 他多想过去，但又怕过去了后，以后会有无数个想要过去的瞬间，那又该如何呢？ 人性告诉他，不能过去，放她走吧，让这个女孩拥有自己平淡的人生。 这时，白其索的脸微微变了变，远远地，见一辆车停到了林沁墨的附近，从车上面下来了一个男人。 衣着得体，举止合礼。 周林。 “你可算来了，沁墨……”李彤之见周林来了，如同来了救星。 “沁墨。”周林轻声说着，手很是自然地放到了林沁墨的肩膀上。 这个瞬间，白其索突然觉得自己的视野模糊了起来，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而有一处地方却格外地清晰。 清晰到那人的毛细血管都看得清。 那一处，便是周林搭在林沁墨肩膀上的手，已经林沁墨被其他男人搭住的那一块肉体。 咚咚咚…… 心疯狂地跳了起来，如同战前敲响的锣鼓般。 第120章 最大恶灵【一】 白其索被自己的这瞬间的感觉，惊到了。 他只觉得控制不住的愤怒和战斗渴望疯狂地上涌，他试图压制，却发现压制不住，唯一能压制住的，是自己不扑过去。 否则，下一秒，周林恐怕会被自己撕成鬼样。 周围全模糊了，只看到周林放在她肩膀的手那一处，而那一处甚至连林沁墨身上分泌出的丝丝细汗，都清晰。 “你在这等一下，我进去处理下。”周林的手在林沁墨的肩膀上，紧了紧。 林沁墨点了点头。 认尸之后显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资料，七七八八的，这肯定是要原地火化才合适，一堆的事。 “没事啊，沁墨，周林来了，他都会帮你办妥的，他办事，你放心。”李彤之轻轻说道。 林沁墨点了点头。 她就站在马路上，怔怔地看着远处，内心明明很悲伤，身体也在无意识地颤抖，可是却一滴眼泪也没有。 脑海里浮现出看到父母的那一刻。 那一刻是那么地不真实，不真实到她皱了皱眉头。 就两具黑乎乎的东西叠在一起。 眼前又浮现出晚上那辆燃烧着的房车，自己跪在那哭得昏天暗地，林沁墨舔了舔唇，只觉得唇真的好干。 白其索低头吻着自己的那一幕，浮现了出来。 刚刚浮现出来，林沁墨的身体便剧烈地抖了起来，她疯狂地摇了摇头，一时内疚、对自己在父母房车前如此这般的不可原谅涌了上来。 她一下跪到了地上。 啊…… 撕心裂肺地吼了起来，疯狂地，不停歇地，吼得路人都纷纷侧目一脸惊恐，仿佛疯了般。 而远处的白其索在周林的手离开林沁墨的肩膀那一瞬间，视野清晰了起来，他看着哭着的林沁墨，一言不发。 抬起头看了看天，此刻他的数据又是如何呢？实验室需要采集他悲痛万分却又不能释放的数据吗？ 需要吗？！ 需要吗？！ 林沁墨的嘶吼声传到白其索的耳朵，将他的痛苦调到了顶点。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一个最怕自己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人，是一个极具人性的人。 是一个希望在自己喜欢的姑娘悲伤的时候，不是就这么站着，而是能过去，像那周林一样，为她跑前跑后，替她挡下一切的人！ 可是…… 不能！ 头疼。白其索伸出手打了打自己的前额，只觉得悲伤袭来，疼得很。 这时，周林跑了出来，手上拿了大大小小的资料袋，给李彤之使了个眼色后，李彤之连忙将东西都拿了过去，麻利地跑去开车门。 “走吧，我来处理。”周林轻轻说着，手再一次放到了林沁墨的身上。 这一次，他的手放在了她的后背。 且安慰地，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本处于悲伤中的白其索陡然再次愤怒了起来，他只觉得眼前瞬间模糊，周遭的景色如同被磨砂玻璃挡住了一般。 清晰的，只有周林在林沁墨的背上轻轻抚摸的手。 此时，实验室里只是常规的记录。 1090号此刻有多痛苦，这无关紧要，而他为什么会视力模糊，对旁人很简单的动作却紧紧锁住。 通常来说，猛兽只有在狩猎的时候，会因为死死地盯住猎物的咽喉而似乎周围一切模糊。 这个现象对于实验室来说早已不足为奇——因为1090号，被注入了兽化病毒。 仅此而已。 简单来说，一个猛兽对自己染指了的雌性，会有极强的占有欲，在雄性的眼里，这个雌性绝对不容其他同性染指半分。 而这种占有欲与人类的占有欲有些不同。 若染指。 一来，这是挑战我的基因延续，这对于兽来说，是最大的事。 二来，是挑战我的地盘，要夺我的位置，而若领土被人夺走，那就意味着剥夺了他的基因延续权。 这种占有欲，是会让兽豁出名去博的。 因为，繁衍权，最大。 所以白其索会如此暴躁，这是实验室早就得知了的——在他吻上林沁墨的那一刻，林沁墨便打上了白氏基因，在骨子里，变成了他的专属物。 就是专属物，而非其他。 只是白其索以人性去考虑问题，忽略了兽化给基因带来的改变，以及所带来的绵延不绝的影响罢了。 “狗娘养的混账东西！我的人也敢碰！”白其索吼了起来。 这一吼，充满了兽性。 他站的位置极远，依着周林这种人类自然是听不到的，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林沁墨的后背，低声宽慰着她。 林沁墨却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往旁边躲了躲。 也不知怎的，她不喜欢异性这么安抚她，哪怕是朋友也不行。 不过林沁墨喜欢还是不喜欢，已然不重要了，白其索根本就不顾什么监控不监控，会不会暴露，瞬间带来了两人的身后。 “拿开你的手。” 声音从身后传来，并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淡淡地这么一句话。 林沁墨回过头，看到了极其冷静的白其索，而他则抓住周林的手，啪地一声，周林一个跌呛，被白其索抓住手一丢，摔开了好远。 冷静，但凶狠。 “哎！你……你……你干什么！”李彤之连忙去扶周林，又觉得诡异，回头看了白其索一眼：“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只见白其索冷静地站在那。 他的眸子里，透着理智，更多的藏着一丝诡异。 次人格，出来了。 主人格的女人，绝对不能落入旁人怀里，这是本能。 而林沁墨则呆呆地回过头，在看到白其索的那一刻，也不知为什么，突然身体一软，情不自禁地朝着他走了两步。 就走了两步而已，竟觉得瞬间，身上所有的力量都抽空了，她往前倒去。 白其索上前一步，她倒入了他的怀里。 只觉得她微微颤抖着，倒入怀里后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而身体也越发地无力，站也站不稳，全靠他托着。 “别怕。”白其索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一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抚摸着。 突然，林沁墨的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后，只觉得喉咙那发紧，鼻子发酸，她伸出手死死地抱住他。 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便不可收拾，嚎啕大哭，疯狂地哭，哭得肝肠寸断。 为什么在白其索怀里会哭出来呢？她不知道。 此刻，她只觉得安心，安全，温暖，仿佛晚上在房车前亲吻一般，她没有那么害怕，只想哭。 只想疯狂地哭。 在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的周林，见林沁墨死死地抱住白其索，眼底迸发出嫉妒的神情，而扶起周林的李彤之则神情微怔。 她动了动唇。 随后，同情地看向了周林。 周林追不到林沁墨了，没戏了，她做出了判断。 随后，同情地看向了林沁墨。 这傻女人，喜欢谁不行，喜欢个三秒男，她又想。 不过…… 谁还没个初恋呢？无所谓的。眼下如果这个男人能让她度过最难的岁月，那就且用着吧。 第121章 最大恶灵【二】 次人格的白其索显然比周林更为老练，周全。 林沁墨一路哭泣着，而他强势地从周林手里接过这些事，一件一件安排妥当，甚至当她大伯们飞到帝都时，乡音也更让周全只会傻乎乎地站在那。 南方地区的土话，周林怎么可能听得懂？ “谢谢啊，小伙子，办事真稳妥。”林家大伯含着眼泪，握着白其索的手。 “都是同学，应该的。”白其索点了点头：“节哀。” 边说着，他边拿出了一套衣服，指了指在房间内睡着了的林沁墨：“她哭累了，睡了，这是给她准备好的衣服，都是黑白色的。” 又拿出了一朵白色花朵的发卡：“这是别头上的。” 说话间，胖子李从外头走了进来，一头汗水：“老白，你要我买的，我都买好了。” 只见大袋子里头给来的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合适的换洗衣服，均是黑白色，还有一些洗漱的东西。 “我想你们来得紧，东西恐怕没收拾齐全，这些给各位，先去梳洗吧。这边殡仪馆的流程，我都对好了，此时二位的遗体已经在那边了。” 白其索的安排，滴水不漏且事无巨细。 让一旁傻站着的周林自叹不如，因为知道帝都大城市里丧葬的规矩，无非就是那几个通俗易懂的，却不知晓南方那座小城对丧葬的无数条规矩。 “他也才十八啊，怎么这些东西比我们还懂？” “是呢，还考虑到了南北风俗不同，你看，东西全准备好了。” “哎，还好有他在，她父母也算是体体面面地走了。” 说起来，要不是有这么一个人在这边把一切都打点好，他们别说沐浴了，怕是连水都喝不上一口，人生地不熟的。 红白喜事，总归好事难为，如今这般却做到了面面俱到，保持住了林家夫妻的最后路程的尊严。 “老白，我怎么觉得你突然好成熟。”胖子李看了眼白其索：“这种黑白事，你怎么也懂的？” 白其索只是笑了笑。 帮林沁墨送好父母这最后一程，才是要紧的。 “我去看看她。”他说道，走入了林沁墨的房间。 定的是总统套房，倒不是摆阔气，而是想着林沁墨得有人守着，而林家大伯他们若住其他房间，也不好商量事儿。 最重要的，得有人看着林沁墨。 推门而入，见她此时竟睁开眼睛坐在那，见他进来后，脸一下就红了，红了的同时，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才哭。”林沁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想要拭去眼泪，却没想到哭得更凶了。 或许，是觉得有安全感吧。 否则，她怎么能哭呢？ 父母被烧成那模样，跟炭似的，那么一大堆事儿呢，怎么能哭呢？ 白其索并没有说话，只是坐了过去，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短短的两天，感觉她瘦了不少。 “我给你准备的衣服，虽是黑白的，但素雅好看，还弄了白色的小花，卡在头发上，你妈妈看了，会开心的。”他说道。 林沁墨捂着脸，泪水从手指缝里流淌出来，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想打扮好一点送我父母？”她哽咽着问道。 这很容易想到的。 赵骨用命才保住的体面，林沁墨又怎会不懂？她自然想自己父母在走的最后一程，能安心。 只是…… 林沁墨放下捂着脸的手，看了眼白其索，脑海里浮现出遗书的内容来。 母亲的遗愿，不遵守了吗？ 摇了摇头，那自然是不行的，母亲就留下这么一个遗愿，肯定要听的。 “你不用想太多，一会儿所有的事情，我会跟你大伯交接好。”白其索说道，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可只是轻轻摸了一下，便松开了。 “那我先走了。”没等林沁墨再多说什么，起身，转身就走。 当关上门的瞬间，他的眼里弥漫出对猎物松口的不舍。 门，关上了。 次人格的白其索，如果他放开手全力进军的话，是绝对不会现在就离开的。 他理智地将林沁墨父母的后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如果他愿意，他有足够的把握能让林家大伯邀请他一同回老家，帮忙后续的丧礼。 但…… 主人格不愿意。 在之前他亲吻林沁墨的时刻，次人格无数次想要出来扑倒这女人，解决主体的痛苦，但无数次被碾压。 这让次人格明白了一个道理——林沁墨，得按主人格的节奏来。 “走了，胖子。”白其索朝着白其索努了努嘴，胖子李和李彤之齐齐站了起来，跟在了他的身后。 “都处理好了？”胖子李问道。 “对。” “我听他们说，你处理得堪称完美呢，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老练啊？”李彤之赞道。 “嗯。” 白其索的嘴角微微上扬。 老练？ 这不仅仅是因为次人格已经35岁，早已褪去了少年时期的冲动和鲁莽，更因为的是主人格具备强大的人性。 人性，便是共情。 正因为有着极强大的共情能力，这种与身俱来的天赋可以让他十分轻松地理解别人，感同身受，所以也就更懂别人的弱点。 理智的温柔，最可怕。 次人格的白其索只不过是利用了天赋，再用年龄上的熟练，抓住了猎物所有的心动细节而已。 而这里面的猎物，可不仅仅是林沁墨，还有林家大伯那一群人。 他的嘴角愈发地上扬，脚步也轻松了起来，好不容易抓住了主人格人格分裂的间隙，能突破出来一下，开心。 主人格总是有着自己的原则，这个原则，那个原则，这个束缚，那个束缚。可次人格不同，他的目标极其明确——保护主人格。 在此目标之下，发挥人体拥有的所有能力，无情的工具人，最为可怕。 这人世间最大的恶灵是什么？ 不是当一个人失去了人性，如同林严那般折磨身边至亲至爱之人，最终走向灭亡。最大的恶灵，是你还存在人性，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有另一个人出来帮你处理掉一些你不想处理的事情，也会有另一个人出来给你制造一些无法预料的麻烦。 而可怕的是，这个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你更强大。 而最可怕的是，这个人，也是你本人。 每个人都会有潜意识，但其他人的潜意识是能控制住的。白其索的却不是。 这是属于白其索最大的恶灵——不可自控的恶。 走了两步后，白其索停下脚步。 头猛地抖了抖。 主人格回归。 他扭过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走廊的尽头，林沁墨走了出来，远远地看着她。 白其索点了点头，扭头，离开，如同次人格做所的一般无二。 ---------------------- 飞机缓缓起飞。 胖子李和李彤之看着远去的飞机，纷纷叹了口气。 “你说，她能熬过去吗？”胖子李说道。 “能。”李彤之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很娇弱的……”胖子李心疼地说道。 “哼。”李彤之摇了摇头。 “你哼什么，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吗？” “我是啊。” 但是…… 这有什么熬不过去的？李彤之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她虽然没了父母，可是还有钱，所以不可怕。因为，穷，才是最大的恶灵。“她说道。 第122章 四人闯荡 周三，是个好日子。 作坊里被安置得妥妥当当，气窑关着火，关门大吉的状态，只招募了一个守门的阿姨做做饭。 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摸清楚这行当的底子，再来判断接下来这营生该怎么做，关几天门，是正确的做法。 只是在带什么人前往上，白其索思考了再三。 按照周林透露的信息，那边进去只允许四个人，但白其索总觉得人手不够——他们只是一个瓷器而已，若是大卖家大买家的，东西多，四个人怎么够呢？ “可能是因为我们是第一次。”胖子李分析道。 也是。 “也可能是，这地下古董基地既然存在多年，想必已经有了一套非常成熟的运转系统，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宗货物的运送这种肥水，早就被人承包吧。”胖子李又分析道。 对。 白其索对胖子李关于金钱的嗅觉一直很是认可，要知道他可是一起从河里捞了鱼，两人去卖，他永远比白其索赚得多的那个牛人。 所以，只有四个人的名额，胖子李虽然瘸着手，但必须得去。 “你可是未来的大当家。”白其索如是说。 胖子李只是耸耸肩。 “怕吗？”白其索问。 胖子李想了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怕。” 怎么能不怕呢，在此之前，连帝都这么远的远门都是第一次，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山村的胖子如今竟然要出国。 而且还是去无政府管理的五国交界处，要带枪的地界。 “怕什么？怕钱赚太多了，扛不动吗？”门外，传来了李彤之的笑声。 抬眼一看，好家伙，这厮打扮得实在是太火辣又霸气了——短皮裤配吊带，大墨镜驾着，红唇一咧，笑得吊带那一块直颤。 “我说，你……”胖子李嗅着美女的味儿就过去了，殷勤地拎过了她手中的箱子：“这么辣，感觉我们的危险激增啊！别的大佬见着，不得来抢？” 哼。 李彤之翻了个白眼，阔步走到白其索的身边，手耷拉到他的肩膀，身体靠到他身上，将墨镜取了下来后，道：“抢？我可是白总花了钱的！我有我的职业道德。” …… 白其索听着她这话都想笑，职业道德？ 她的职业道德就是谁给钱高，就跟谁吧…… 不过，这娘们的性格，的确是带去那独一无二的人选。 自然了，第二个名额归了李彤之。 加上白其索，就已经去了三个名额，最后一个名额给谁呢？这一点，白其索思考了许久，最终，定了陆龟殷。 “哥，你……你带他？”李彤之见陆龟殷背着一个小包包白发苍苍地走过来，却如同孩童般伸出手拽着白其索的衣角，脸上似乎老实，眼里全是调皮。 “嗯。” “你……你不带一个能打的？是不是不认识安保公司的人？我给你介绍一个。”李彤之拿起手机就要联系。 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还要用枪，这里谁会用？都不会。 肯定得雇一个能打的啊！ “不用。”白其索抓住李彤之按下电话的手，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夺过手机，按了挂断，言简意赅：“我能打。” 如果只是要能打，白其索一人就够了。 带陆龟殷最大的麻烦是在于，他是一个精神病，而且刚刚出医院里出来，病情并不稳固。但若不带陆龟殷，则会面临一个最大的且无法克服的困难——无人鉴定。 在周林那的时候，陆龟殷展示了他强大的鉴定能力，别的不说，光明末清初前期的那些瓷器，他是一眼品。 什么叫一眼品？ 就是看一眼，就知道是否真假。 他甚至不需要其他人所用的那些工具，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 就这样的人，普天之下，哪儿找去？ 再说了，在周林那的时候，白其索也刻意地暗暗地尝试了下自己鉴定，却发现这纸上得来终觉浅——古董这行，还真不是你有一些理论知识就能吃的饭。 这得靠经验。 此行去的目的绝非仅仅卖出去这个小瓷杯，赚个一两千万而已，这目标也太狭隘了。此行去的目的，是探探这行当的水，看看自己之后到底如何开始盈利，走哪个方向。 “为什么啊？为什么带他？”李彤之显然有些慌了。 “谁是老板？”白其索懒得跟她解释，反问道。 李彤之哑了口，可脸却涨得通红，她看了看瘸了手的胖子李，又看了看傻笑的陆龟殷，再低头看了看自己。 自己也就面前这两凶器抖一抖有那么点威慑力。 论打，就这两坨也就在床上打架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我们没有能打的呀……”她还是没忍住嘀咕着。她悄悄地再一次打量了白其索一番，见这人的确长得牛高马大，一身腱子肉。 一看就是健身房狂吃蛋白粉练出来的，否则普通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健硕？ 这种，连床上打架都扛不过三秒，真跟人打架，而且有枪呢！ “你……你行吗？”她嘀咕着。 …… 白其索不再说话，脸一板，她连忙闭了嘴。 一旁的青三两一脸焦急，看得出，他很想跟着去。可是就四个名额，白其索在他和陆龟殷之间，只能选择陆龟殷。 “你过来，我有要事交给你。”白其索坐了下来，看了青三两一眼。 青三两一听，立刻快步走来，边走边整理仪容，到了跟前后噗通跪下：“主子，您吩咐。” 一旁的李彤之哪见过这种架势，看稀奇一般看着，恨不得掏出手机拍下来发个朋友圈。而胖子李则早就见怪不怪。 这青三两老这样，白其索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不要跪着不要跪着，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膝盖一般。 半吊铜钱，换一世奴骨，难改。 白其索也懒得纠正了，既然跪着他更舒服，就让他跪着吧，说道：“我会出去几天，这几天你回竹县，把那边烧柴窑的门路摸清楚，包括进口松木之类的价格。” 好家伙，这可是个大摊子。 且不说在附近哪个国家定下柴窑基地，就说那柴窑一窑下来就能烧掉近2000斤松柴，这么大的成本，光松木这一项，就是多少钱的业务? “他才十几岁吧，十五十六？他……他搞得清？”胖子李有些担忧。 青三两脸上也露了怯。 要知道，在华夏早就禁止了烧柴窑，虽然国内有几家官方的窑口可以在固定的时间烧，但显然不适合白其索的运作。 而竹县里头那个，很小，小规模偷偷摸摸地烧，也不是个办法。 只是青三两确实看上去太小了，还没满十八岁呢。 “可别说人黄口孺子，人都是历练出来的。”白其索微微笑了笑。他相信，拥有着这么一颗忠心护主赤诚之心的人，交代给他的事，他会全力去做的。 “那什么……什么是黄口孺子？”胖子李没文化，不懂就问。 “就是不要嘲笑我年幼。”青三两斜着眼睛看着胖子李。 第123章 沁墨遇危 周三 宜下葬、宜嫁娶、宜风水。 只有一忌。 忌远行。 此时的南方竹林下着绵绵细雨，孝女林沁墨按照传统的规矩已经跪了三天三夜的灵堂，竹县依旧按照着古老的传统。 “上山！”随着道场先生悲呛的声音，鞭炮齐鸣。 这小地方，国家说不能土葬，所以倒是进了火葬场，但是盒子还是按照古老习俗葬到了竹林里。 林严夫妇虽然是市里的知名企业家，但毕竟是从竹林出去的人，到最后也还是选择了魂归故里，葬到了与祖先同一个山上。 “跪！”道场先生喊道。 送行的所有人跪下，孝子孝女向路过的人派发糖，给抬轿的轿夫子们派发红包。 这里就有个细节了——只要道场先生喊一声跪，孝女林沁墨便要给红包，所以，这一趟也是道场先生们和轿夫子们赚点小钱的好时机。 如此这般，就让送到山上便成了一条非常辛苦的路——林沁墨将下跪无数次，一路跪到山上。 如此这般，轿夫子们就能得不少的红包。 送完这一程，最后一程也就结束了。 唢呐吹响，响彻天际。 对于华夏人来说，不懂莫扎特不懂钢琴不懂音乐，都不妨碍听得懂唢呐，因为唢呐一响，就意味着要开席了。 “开席喽！”村里的都管先生站到了板凳上，扬起了声音。 “各位先生女士们，吉时已到，开席！”城里的都管先生在同一时间也站上了酒店的台阶，悲伤万分。 他们要吃到林沁墨的父亲母亲的棺材同时落入土坑，由林沁墨拿起铲子，洒下第一抷土为止。 到正午三点左右，林沁墨开始下山。 一脸惨白，面无表情，手指甲缝里都是黄土，看得出，她已经完成了孝女最后的使命——洒下了第一抷土。 而与此同时，席也正式结束，众人散去。 “姑姑，你跟沁墨下去吧，我上去盯着点他们，不盯着怕他们土夯不实。”几个大伯说道。 姑姑便领着虚弱的林沁墨单独往山下走，抬眼，这竹林并不高，在半山腰就能看到吃席的桌子摆了满村。 “送葬不能走回头路啊！”老人在后面喊道。 送完葬，是坚决不能走回头路，按老人的说法，如果你走了回头路，那么很有可能父母的灵魂会跟着你。 这可就鬼上身了，不吉利不说，还影响死者安息。 “那里有条小路！”老人指了指。 “怕什么的，我巴不得父母来找我呢。”林沁墨的声音沙哑着。 “哎，老人的话还是听着吧，再说了，也要让他们安息的，跟过来的话……”姑姑心里有些胆怯地往后看了看。 上山的路，一路洒着纸钱，虽是大中午的，但竹林里阴森得很。 走小路。 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到了不远处。只见这个男人看上去满脸横肉，脖子上戴着个金链子，身上有肉味，应是个做猪肉生意的屠夫。 鼻子动了动。 转向了林沁墨的方向，飞驰而来，速度极快，是兽化者。 以前被林严捕获过，后来逃脱了。得知林严已死，想来找人工兽化剂的方子，于是便盯上了林严留下来的唯一的女儿。 越来越靠近林沁墨，目标精准。 他又停了下来，鼻子动了动。 “这娘们的奶香味真好闻。”他的声音沙哑，透着激动，说这句话的时候如同狗一般，胯部往前疯狂地顶了十几下，快速且有力。 随着他的往前用力顶送，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头。 肩宽体胖，最喜娘们。 距离顶多也就两百米。只是这竹林与其他树林不同，他们走的小路，虽说是小路，但毕竟这是坟山，走的人并不多。 竹林密密麻麻的，看不清。 嗖嗖嗖…… 姑姑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看了看：“沁墨，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她们。 林沁墨悲伤至极，又茶饭不思，折腾了三天，根本没有精力听什么声音，只是虚弱地摇了摇头。 几十只飞鸟飞起，仿佛被惊到了一般。 远处还有唢呐的声音，姑姑打了个寒颤：“快，快走。” 一个黑影落在竹子的顶端处，摇摇晃晃地往下看，姑姑不知道的是，那人并没有在身后，就在头顶。 口水，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呃……呃呃……呃呃呃…… 他发出了难以自控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娘们……这么好看的娘们，马德，林严折磨我这么久，要不是我逃脱……哼，如今你女儿落到我手里……” 将手伸到裤子里，抓住摸了摸：“今天，有你爽的了。” 突然，林沁墨停下脚步，也不知怎的，她突然弥生出一股极强的不适感，于是本能地回过头也看了看。 “是吧，你也觉得有人吧？”姑姑说道。 姑姑的话音刚落，黑影落下。 咔嚓一声。 姑姑晕到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林沁墨甚至没有看清那人过来，就感觉被人一下抓住了咽喉，头发被人抓住，猛地往后一拖！ 簌簌簌簌…… 地面上的竹叶发出了被人拖动而摩擦的声音，而咽喉被人卡住的林沁墨则张着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说，兽化剂的方子在哪里！”耳畔传来了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浓浓的口臭扑到脸上，令人恶心。 林沁墨发不出声音，只有艰难地摇了摇头，腿疯狂地踢着，试图反抗，却毫无作用。 屠夫倒也不气，而是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色的牙齿。 从他溃烂的牙齿可以看出，他也已经步入了兽化的末路，所以，他一定要得到兽化剂，延长生命。 “不说？那，你就先让我玩玩吧！”他再一次将手伸到裤裆里，兴奋地浑身肌肉都哆嗦了起来。 “老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被掐住咽喉的林沁墨的脸越来越红，他微微松了松手，显然，比起旁边那个四五十几的姑姑，他可舍不得这么美的妞晕过去。 晕过去，哪有醒着好玩？ 拖动的地面将林沁墨的裤子，撕破了，露出了腿上雪白的肌肤。 “老子一辈子没见过这么……这么白，这么软的女人……” 屠夫说完这句话后，发出了控制不住的吼叫，突然，他松开了抓住林沁墨咽喉的手，也松开了狠狠拖住她头发的手。 猛地跃起！ 噗！ 一声闷响。 他从林沁墨的身后跳到了她的前面。 四肢落地，朝着她爬行了过来。 口水，淌了一地。 第124章 沁墨转变 此时的林沁墨，只觉得头皮发麻，她本能地想要喊妈妈，就想无数次父亲兽化时，她都躲在妈妈身后那般。 可此刻，身后只有父母的坟，甚至连坟都离得远。 在这个瞬间，她突然明白自己是个孤儿了，以后要靠自己保护自己了。 可面对一个兽化者，她怎么保护自己呢？ “白其索！”突然，她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你……我……我是……我是白其索的人，你……你……” 听到‘白其索’三个字，屠夫脸色陡变。 知道林严，自然知道白其索，这个他远远看过一次就吓得不轻的强者。 “他的人？”屠夫本能地往后退了退，甚至连身体的肌肉都蜷缩了几秒。 “没错，我……我是他的人！你敢动我？你知道他多厉害吧！”林沁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凶狠非常。 屠夫用鼻子嗅了嗅。 明明是处子之身的味道。 屠夫露出了狰狞又贪婪的笑容：“乖乖，你是不是不知道女人要如何才能成为一个男人的人?不过没关系，我教你。”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 林沁墨只觉得脑袋嗡嗡嗡直响，浑身止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屠夫的眼睛迸发出红色的光芒，他已经没有耐心再磨叽了。 此刻，他只想要这个漂亮到不行的女人！ 她脱口而出的‘他的人’，意思并非肉体层面的，而是我们俩关系很好，我是他的朋友，你要是敢动我…… 可没想到屠夫的理解确实肉体层面的。 兽，可没有什么关系好不好的，他们的意识里，一个在最佳繁衍年龄里的雌性能成为自己的人，要么是自己的母亲，要么是自己的血亲。 要么，是自己的胯下之物。 “我……我……我和他接……接吻了!”林沁墨往后退去，哆哆嗦嗦的。 噗…… 屠夫觉得实在是太好笑了，好笑到他口水直流，正笑着，他突然脸色一变，有人？！ 紧接着，从山下传来了声音：“谁！怎么啦？！” 是倩倩的声音。 男人们吃饭吃酒倒可以，倩倩吃个饭而已，又不喜欢和那些人家长里短，自然是无聊。想着上山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心细的她拿了湿纸巾，琢磨着可以给林沁墨擦擦脸。 因为村里忌讳与死人一个上山的路，除非你是送葬的人，所以她便走的小路，没想到远远地，听到了女生的哭喊声。 “谁？怎么啦？！”倩倩又喊道。 竹林的竹子太过茂密，哪怕只隔了几十米，若没大路的话也看不到对面。 她边喊，意识到不对劲的她面色顿变，并没有转身就走，而是极其镇定地飞速搜索，竹林里多的是竹子，但新鲜的竹子自然弄不下来，却不缺枯死的。 小心翼翼地抽了根出来，猫着腰，看到了一旁的滑草。 小时候她经常玩滑草，只需要将自己的身体团起来，背部着地就能飞速地滑行。 利用滑草的速度飞速地转移了自己的位置，又靠着精通四周环境不知不觉就绕到了林沁墨的右边。 只是遗憾的是，她的这一系列动作，对于人类来说是最佳营救方式，但她的这点动静又怎么逃得过兽化者呢？ 又一个娘们。 鼻子嗅了嗅。 这一嗅，屠夫的眼底瞬间充满了恐惧，他四肢着地往后退了两步，心跳加速后立刻看了看四周。 他嗅到了倩倩体内残留的白其索的味道，这是另一个兽化者的味道，而这个味道则告诉他——这是我的人。 瞬间，一个黑影跃起，他并没有从前方攻击，而是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倩倩的后方，伸出鼻子，朝着倩倩弯着腰的臀那，嗅了嗅。 浑身突然颤抖了起来。 只见倩倩的后勃颈那，有一个曼德勃罗特辑的图形，那是号称上帝的指纹的图形，在闪着光。 眯了眯眼。 图形的正中间，闪烁着一个“白”字。 嘤嘤嘤……他发出了狗一样畏惧臣服的叫声。 “你脖子上怎么会有他的标记？！你是白其索的女人？！” 屠夫声音颤抖，没等倩倩反应过来，他腾地一下一跃而起，甚至没有抓住竹竿，只听得轰地一声落到地上，草丛里滚动的声音伴随着痛苦的吼叫。 随后，消失不见。 跟踪林严的人，又怎会不知道白其索呢？那是极其强大的兽化者，是能在十秒之内把他撕得粉碎的强者，是他绝对不敢惹的王者。 如果侵犯他的女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要挑战白其索的繁衍权，你在跟他宣战。 也意味着死亡。 “刚刚是不是有个男人？”倩倩猛地回过头，惊恐地喊道：“谁！谁在那？！” 边说着，她边挥舞起竹竿。明明听到刚刚有个男人说话，就在她的身后，可扭过头后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看来并不知道什么是兽化者，林沁墨心想。 “你……你别怕。”倩倩见林沁墨满脸惨白，连忙上前扶住她。 “你身体抖得厉害呢，别怕别怕，我送你回家。”倩倩扶起沁墨，只觉得她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抖，连忙从兜里翻出颗巧克力，塞到了她嘴里。 害怕吗？ 当然害怕了。 镇定…… 镇定下来。 现在只有靠自己了。 林沁墨深深地呼吸。 “你脖子后面好像有东西，我……我帮你弄掉。”没等倩倩说什么，她探过头看向了倩倩的后勃颈。 什么也没有。 她看不到那个只有兽化者才能看到标记。 刚刚那个兽化者说，她是白其索的女人，看到她后勃颈就吓得不行，林沁墨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抓住了关键词。 依着她对兽化者的了解，兽化者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中途离开的，除非遇到了更强的对手。 显然，白其索并没有来，而他在倩倩身上留下了什么，吓跑了那个屠夫。 林沁墨飞速地分析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他逃跑了？我想想……我想想……”林沁墨明白，这个时候逃跑没有任何意义—— 只要那个屠夫兽化者想要来抓走她，便能抓走她。 除非，那人不敢。 为什么不敢呢？ 林沁墨的身体抖了抖，突然想通了。 她，是白其索的女人，对，绝对是因为兽化者在他的身上闻到了白其索的味道，所以落荒而逃。可我的身上为什么没有呢？ 我…… 我前几天也天天和他在一起，身上不会沾染他的味道吗？ 我…… 我也和他接吻了啊! 林沁墨嗡嗡直响的大脑，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目光落到了倩倩的下身，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你真的和白其索……那……那个了?”林沁墨呆呆地问道。 倩倩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么个问题，没说话，可脸却变得通红，人也娇羞了起来。 叮咚。 林沁墨只觉得大脑一下开了窍。 她似乎找到了自己不再被那些兽化者骚扰，且能保护自己的方法。 第125章 日后再说 但…… 要和白其索那样吗？ 脑海里浮现出在毕业典礼上那日，白其索第一次兽化时将自己虏获到竹林里，撕破了她的衣服将她丢到地上后，呈爬行的姿势超着自己爬过来的模样。 他的眸子里，全是征服。 还有他在起火的房车边低头吻着自己的时候，也曾四目相接，当时他的眸子里，也全是征服！ 那种兽性的征服，起先她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好像想吞了自己一般。 现在，瞬间明白了。 原来当时的他，想着的是这码事？！ 眼前再次浮现出刚刚那个屠夫的模样，交织伴随着别墅里，她隐隐约约地听到那阵阵惨叫，是妈妈的叫声。 对…… 妈妈的叫声就伴随着这些。 一切的一切，疯狂地涌入她的脑海。 呕…… 她一个弯腰，剧烈地呕了起来！ 呕得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呕得天翻地覆，只觉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等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医院了，睁开眼瞬间，林沁墨浑身抖了起来，她慌乱地四处看了看：“倩倩呢？！那个……村里头那个倩倩呢？！” 倩倩如果不在，怕兽化者还来，这些年，也不知林严得罪了多少人。 “你是说将你从山上背下来那个女老师吗？”伯娘轻轻地擦着林沁墨身上的汗：“太晚了，要她回去了，不怕，我们都在。” 回去了？！ 林沁墨瞬间吓得蜷缩成一团，她惊恐万分地看着窗户那，又看了看门，躲进了被子里，抖得厉害。 “怎么回事？要不要叫精神科来看看？” “先缓缓吧，父母刚去世，情绪激动是有的，现在叫精神科，传出去怎么办？” “对，她还得嫁人呢，这小地方的人，嘴碎。” 亲戚们轻轻关上门，商量着。 “喂？请问……请问是倩倩吗？”被窝里，林沁墨的声音小小的，透着浓浓的歉意：“我……我从别人那问到你的电话。” “哦，是的。”倩倩有些意外。 “谢谢你啊，今天帮我。” “不用谢，你好些了吗？” “我没事。” 说完这几句，两个人沉默了下来。 “呃，那……”倩倩打算结束电话。 “那什么。”林沁墨却突然打断她的话，她窝在被子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对不起，我……我……你能现在过来吗？” “嗯？”倩倩显然很是意外，她虽意外，但听得出，电话那边的女孩应该是在强忍着泪水，声音都在发着颤，于是连忙应了：“好的，好的，我……我马上到。” 等她到了林沁墨的病房，却发现事情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因为林沁墨看见她后，仿佛看见了救世主一般，死死地抓着她的胳膊不放。 “倩倩，我……我能住你家吗？”她一开口，眼泪便落了下来，似乎生怕她不答应，眼里全是惊恐和求助。 “求求你了。”她甚至想要跪下来。 孤苦无依的模样，比倩倩失去双亲的时候更为悲呛，仿佛命悬一线一般，可怜得紧。 -------------------------- 周三，下午五点。 白其索按照周林给的电话，拨了出去，响了四下后，挂断。又过了五分钟，再打过去。 嘟…… 电话只响了一声，果然接通了。 “喂。”白其索将手机放到了耳边，而胖子李和李彤之则也将耳朵凑了过来，胖子李的力气是比李彤之大，但李彤之的高跟鞋显然威力也不小。 一脚下去，胖子李龇牙咧嘴地让了位置。 “你好，我们要去h国的国际地下古董……”话还没说完。 “呸！”那边传来了吐痰的声音。 停顿了两秒后，似乎听到了枪声，里面叮叮当当一通响，他在翻找着什么，似乎根本不把这通电话当回事。 不好惹啊，这个人，李彤之眨了眨眼睛，露了怯。 白其索想了想。 不对，如果他真的不当回事就应该挂断电话，而不是假模假式地还一直通着话，眼阴了阴，这是给他上眼药水呢？ “你他妈的，还要磨叽多久？生意不要啦？”白其索骂道。 声线之狠，只觉得李彤之的身子都抖了抖。 …… 对方停顿了几秒。 随后，那边传来了推门又关门的声音，嘈杂变安静。 “h国东茂县第十一个村子，往里走两公里拐弯四公里，在那有个夫妻墓地，到了后，在墓地东北角有块石头，底下有枪，打两枪后便会有人来接你。” 那人一口气说完。 “等下，往里走两公里拐弯四公里，是左拐弯还是右拐弯？” “马德，谁他妈的介绍个新手给老子。”那人低声骂了句：“右！晚上十二点前到！明儿老子就不接电话了。” 啪，挂了电话。 白其索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机票的时间，得抓紧了。 “你……你怎么敢凶他？你不怕他挂你电话，我们不就没线索了吗？”李彤之问道。 “他做的这方营生，如果不想做，早就挂电话了，无非是甩脸子试试我的底气而已。”白其索解释道。 东西收拾好了，白其索看了眼时间，给倩倩打了个电话。 估摸着，这会子葬礼也结束了一会儿了。 “我正想给你电话呢，这个林沁墨同学问我，能不能住我家里，我看她好像很害怕。” “你把电话给她，我问问他。”白其索站起身，走到别院。 隐隐地，他觉得似乎有事发生了。 过了几秒，倩倩的声音再次传来：“她不想和你通话。而且今天有个人好奇怪，要攻击沁墨，然后突然消失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她吓坏了。” 这话，一下子让白其索明白了什么。 “他消失是不是因为你去了？”他问道。 “是。” 这下，白其索的想法被证实了。 “你再问问她，要不要跟我通个电话？我到了国外，这电话就暂时不用了。”白其索再一次问道。 他心里明白，那兽化者离开十有八九是因为倩倩背后的图案，因为诚心归顺了的青三两脖子后面也有图案，而当他有图案后，其他兽化者根本不敢忤逆他。 “她不同意和你电话。”过了一分钟，倩倩再次低声道。 “嗯。” 白其索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反复交代倩倩一定要时时刻刻和林沁墨在一起，尤其是外出的时候。 估摸着，他在倩倩家与她发生过关系，这对于兽来说也变成了自己的地盘。 那么倩倩家，是安全的。 此时的林沁墨自然是矛盾的，若遵守遗愿，恐怕太过危险，这也违背了赵骨遗愿的初衷；可若想活着，就必须……必须…… 必须跟白其索发生关系。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得让这个男人的基因强势有力地进入到自己的体内，并打下烙印，身上便会有图案，也就得到了保护。 一个少女在父母下葬的当天遇到其他兽化者，本就失魂落魄，再要接受自己可能得成为白其索的女人，与眼前这个倩倩一样。 这对于此时的林沁墨来说，实在是太难接受。 不想通电话，也是情有可原。 先搞事业，其他的，日后再说。 “赶紧收拾东西，出发。”挂了电话后，白其索稳了稳心神，命令道。 第126章 冒险之旅 第二卷 千年琵琶万年筝，唢呐一响定乾坤。 你听到没？ 唢呐响了。 第126章冒险之旅 h国，坐落于华夏大国东南边，颇远。 那人所说的位置则位于五国交界的地界，常年的内战，更替不断的政府组织，让这块土地战火不休。不过越是政府交替的地方，倒云集了不少冒险主义的商人，街道上破破烂烂的却有不少豪车。 这些商人，大抵做的都不是什么正经生意。 “好多华夏人啊。”李彤之从窗户外看了看，只见豪车上不少黄种人面孔。 “那肯定，毕竟国家对古董买卖有明文规定，南宋到元这个期间，不能买卖、不能拍卖。”白其索笑了笑。 那么这些东西，全都上交给国家吗？ 国外，苏富比、佳士得这种大拍卖公司倒可以，但是洋鬼子狠，抽水抽去太多了，于是就诞生了国外的地下古董买卖基地。 “你懂得好多啊。”李彤之颇为敬佩地看了看白其索，她也知道不少知识，只不过都是半吊子，目的只是让她在卖别墅的时候，能和各行各业的老总们聊上几句，促进购买。 白其索并没有说话，而是也将目光看向了窗外。 只听得头顶嗡嗡嗡地响。 直升机，陆陆续续许多直升机在天上飞，朝着密林深处。 “各位也是去那丛林深处里头买卖古董的？”开车的师傅一口普通话，说得不怎么利索，但也还算能交流。 毕竟要说到古董这玩意儿，华夏还是最多的，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会一些普通话变成了吃饭营生的必备。 “对，师傅，来抽根烟。”胖子李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给师傅点上。 师傅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扭过头看了看后座的白其索、李彤之和陆龟殷三人，又看了看胖子：“我只送到村头，里面不去，也进不去。不过，就你们几个？” 说到这，师傅摇了摇头。 “你们太年轻了，何苦为了钱去送死呢?”他说道。 “我们去看看，不买也不卖。”胖子李有心眼，外出藏富是应该的：“村头那边，有租车的吗？” 如果不租车，要步行进去的话，恐怕时间来不及了。 “租车？”师傅摇了摇头：“能去那买卖的，要不然就是用直升机，要不然就是当地有自己的窝，自己有车，谁租车啊？” 李彤之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她紧张地看了看外面，的确，这外头路过的都是豪车，像他们这样半夜打车过来的，几乎没有。 更别说时而飞过去的直升机了。 能来这买卖古董的，都有钱，既然是有钱人，命也金贵，他们是绝对不会走临时租车的路子的。 除了白其索，余下这三一肥一老一女，到达那人所说的墓地还有三十几公里的路，翻山越岭步行过去？ 且不说能不能走到，就算是能走到，那也得几天后了。 …… 师傅一踩刹车，到了。 再往里，他可不干，扭过头伸出手，给路费吧。 “怎么办？”李彤之低声说着，用胳膊肘捅了捅白其索的腰。 白其索也不看她，只是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莫慌。 “你这辆车多少钱，我们买了。”白其索缓缓开口，说道。 …… ------------------ “这破车，六万？！妈的，三万都不值。”胖子李边开车，边骂骂咧咧的。 一下车，就让人宰一刀，而且还没法不挨这一刀，憋气得很。 这一趟，提溜着命，可别是亏本的买卖。 “我们钱不多了，现在就剩两万了。”胖子李吸了口烟，声音沉了下来，这条小路如果是好的越野车，不难开，但这破车，感觉开到那就要散架了。 七七八八又凑了些，钱确实不多了。 李彤之听到没钱了，心里自然打起了鼓，但她却什么都没说。聪明如她，知道这会子去计较钱已经没什么用了——上了贼船，没辙。 “没事，等东西卖了就有钱了。”她宽慰道，一时不知道是宽慰胖子，还是宽慰自己。 陆龟殷倒是一路很安静，很乖，呆呆地坐在后面，许是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知者便无畏。 白其索没有说话，只是将车窗打开，手伸到外面，不断地敲打着车外，似乎通过这种方式来释放自己的不安。 越往里走，这丛林里的各种飞禽走兽的叫声就越多，多到很诡异的程度，危险的气息越来越重了。 前面就是分岔路口，后面跟着的一辆豪车走向了左边。 “看，他们都有枪。”李彤之的声音有些发颤。那辆很是霸气的越野并没有将窗户关得死死的，而是全部敞开，能看到里面的彪形大汉手里都拿着枪。 估摸着，雇主并没有在这辆车上，这只是他们的先行部队。 “我们得走左边。”胖子李的声音也发着颤，看了看导航，再往里头，导航都没有了，就两眼一摸瞎了。 要先跟接头的会了面，才能往右边开，估摸着，右边的道路就能到地下基地。 “别怕，走。”白其索的声音十分沉着冷静，许是这种淡定，让众人一下有个主心骨。 “对，来都来了，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李彤之说的话倒挺霸气，狐假虎威的，给自己壮胆。 只是身体愈发靠着白其索。 她偷偷捏了捏他的胳膊，还真是挺硬的，这男人，希望你这蛋白粉喝出来的肌肉，到时候能管点用啊……她想。 开了一会儿，胖子李突然刹车。 “到了。”他的声音透着恐惧。 众人往前一看，见黑灯瞎火的地方，就着车灯，能看到路的尽头有两座墓地，紧紧地靠在一起。 夫妻同墓。 这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墓地旁长着一棵树，上头挂了数不清的死了的黑猫。空中扑过来一阵很奇怪的味道，臊臭臊臭的，夹杂着燃烧的火焰的气息，极其难闻。 突然，一直很安静的陆龟殷猛地直起腰杆子。 “墓神？！”他两眼瞪得溜圆，手伸到了裤裆里，一阵猛掏。 “哎哎哎！你别在这掏屎啊！”胖子李连忙制止。 晚了。 陆龟殷已经掏出来了。 但不是屎。 而是一枚戒指。 白其索在陆龟申的手指头看到过：诅盟场面青铜蛇扳指。当时看到的时候便觉得是好东西，可跟陆龟殷从裤裆里掏出来的一比。 陆龟殷的，才是真品。 只见这枚青铜蛇扳指竟然在黑夜里发出微弱的光，且是红色的，极其诡异且恐怖。 “戴上他，爸爸。”陆龟殷一把抓住白其索的大拇指，套了上去，一套，却发现白其索的食指居然是破的，一直流着血。 白其索很诡异地微微笑了笑：“你们都下去，我有事要跟陆龟殷说。” 他的声音，是命令式的。 车外，他手指头一直敲打的地方，有血。 是他的血，陆陆续续撒了一路。 第127章 墓神庄蹻 与在华夏的小心翼翼不同，在这战乱区，白其索在刻意地自我暴露。 只是他心里也没底，毕竟感受过林严制作的人工兽化剂的兽化者们知道他的血有特殊用途，其他兽化者知不知道，却不得而知。 不过，不管有没有用，多做一些总归没错的。 “啧。” 实验室的角落里，颜一一坐到地上，一个小小的显示屏浮现在脚的旁边，她光这脚丫子在屏幕上点了点。 放大镜头， 见车门上沾了几滴白其索的血，而他一直让自己的血滴了一路。 颜一一摇了摇头，“真蠢，这边的兽化者又不知道他的血可以炼制兽化剂，不会被吸引过来的。” 人类总是做无意义的事，她耸了耸肩。 肩头无任何衣物。 颜一一撑了撑腰，伸出手拿过一个胶囊，丢到了嘴里后歪着头，继续盯着白其索。 【颜长官】空中突然浮现出仿生人的声音。 …… 颜一一直接从地上蹦跶了起来，瞬间，身上浮现出研究室的制服，脚飞速又娴熟地朝着屏幕晃了下，屏幕消失了。 【实验室出现了群体私开小窗观看1090号现状的重大事件】 原来，因为白其索的数据太过独特，实验室的仿生人太过好奇，在没有打报告的情况下私自开了小窗观看白其索的现状。 再说清楚点就是…… 有几个人和颜一一一样，私自观看白其索。 颜一一冷着脸，声音镇定而权威，【将我的话转告实验室——只有不专业的人才会对人类的私生活感兴趣，一个人类而已，不要失了身份】 【是】 仿生人的声音消失后，颜一一松了口气，又坐了下来，随着她坐下来的瞬间，小屏幕开启了。 身上的衣物褪去，肌肤白的微微发光，太过完美倒显得很不真实，仿佛外头蒙上了一层雾一般。 嘻嘻…… 颜一一拨弄了下她微微发黄的长发，深棕色的眸子亮了亮，长长的睫毛极浓，浓到仿佛涂了睫毛膏一般，一张极其东西方特色融合的浓颜明艳的脸上，鼻子怂了怂。 “我和他们的偷看可不一样，我不是不专业，只是太无聊了，把他当个乐子。”她正色道。 叉腰。 ------------------ 白其索转动着他大拇指上的扳指，看着陆龟殷：“西汉年间的？” “是，代代相传下来的。” 果然，这玩意儿不可以金钱计。 “这是……” “镇物。”陆龟殷解释道。 原来，制瓷虽然看上去是个日常的营生，哪怕是给皇帝老儿制瓷，无非就是锅碗瓢盆，再高级点是观赏品。 可外人不知的是，其实制瓷里有一个分类——仿古入葬。 什么意思呢？ 仿古，我们今天的人喜欢仿制以前的东西，那么宋朝的人、明朝的人、清朝的人，照样喜欢仿前朝的东西。 而皇帝的随葬品里，除了有前朝的真品之外，一定会有已经失传了做法的某几件前朝的仿品——这便是仿品入葬。 可前朝的东西好仿吗？ 很难。 瓷业是有严苛规矩的： 所执之业，各据一帮；各据一行，不传他人；其业之精者，且仅传其本帮，而世守其业。 什么意思？ 传内不传外，并没有传男不传女这一说——怎么可能轮得到女人来继承呢？那很晦气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一朝接一朝，都有许多技法失传。这也给了历代皇帝们对于仿品入葬的愈发地器重。 “难怪他们看不出你做的东西是新的。”白其索恍然大悟。 “当然看不出了，现代人仿古，技术太差了。”陆龟殷很是不屑。 “那为什么要镇物呢？”白其索又问。 “因为我们仿前朝的，是要去前朝墓地里拿东西的，那地方阴森，而且拿回来模仿的时候，那也是前朝皇帝或大臣的身后之物，若是没有镇物，我们命贱，压不住的。” 白其索的手轻轻地摸了摸这扳指：“那这镇物是……何方神圣的呢？” “庄蹻。” 脑海里对庄蹻的历史记载并不多，只知道他是战国时期的一位楚国将军，记录在册的生平的两件大事一是反楚起事,二是入滇,也跟瓷器没有半点关系。 “墓神庄蹻。”陆龟殷很是敬重地双手抱拳，面朝西方鞠了鞠：“每年一月一，每次拿到前朝的宝物时，都得拜墓神。” 他指了指白其索手上的戒指：“这是从墓神的墓地出来的他的贴身之物，是镇物中的极品。” 白其索努力地搜索着脑海里的知识体系，却发现这一块却是空白的。 想来这么多年来，也不是事事都记录了，或者说，记录了但是尚且还未挖掘出来，现代的人们还不知道何为墓神，也不知庄蹻这个人，在之后的日子里成为了墓神。 古人，总是迷信的。 白其索眼前浮现出古人得到了前朝皇帝的极品瓷器时，诚惶诚恐的那一幕，只觉自己命贱，怕犯了冲，便拿出墓神前来宽慰自己。 便有了镇物。 突然，白其索的脸色变了变。 那岂不是…… 如果这地方还有人戴镇物，便可以断定那人也拥有前朝往事的记忆？！ “一路莫要多言，若发现你的同类，第一时间禀告。”白其索板起脸，边以命令的口吻，边指了指自己的一脚。 “好的，父亲。”陆龟殷立刻伸出手抓住衣角。 每次白其索严肃的时候，他便喊父亲；而每次白其索和颜悦色的是，便喊爸爸。这陆龟殷，倒像个小孩，调皮得很。 下车。 白其索抬眼一看，见李彤之居然手上拿着一把枪，想必是从墓地那块板砖下翻出来的，按照暗号，得打两枪。 打两枪后，接头的人便会来。 “我说你……这可是真枪！”胖子李急得不行，又不敢夺怕走了火，围着李彤之屁股后一个劲地转。 “我知道是枪，我还没打过呢。”李彤之咬了咬唇，朝着白其索扬了扬眉头：“我来打，可以吗？”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 见过身材辣的妞，还第一次见性格这么辣的。 他点了点头。 刚一点头，只听得砰砰两声闷响，旁边的胖子李和身后的陆龟殷同时抖了抖。 “我靠！”李彤之两眼发光，惊叹不已，随后咧嘴一笑看上去畅快不已：“打枪好爽啊！” 别说不害怕了，她甚至兴奋得不行。 还想多来几发。 胖子李吓得连忙夺过去，颤抖着放到了原来的地方，轻轻地用板砖压住，嘟囔着：“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 随着枪声响起，丛林的飞鸟猛地惊起，黑色夜空里，朦胧的月光下，仿佛漫天的乌鸦一般，阴森而诡异。 远远地，听到了马蹄声。 来人了。 咻…… 一个响亮的口哨声的落下，人便到了跟前。 一群人，手上都拿着枪。 且是不同的枪。 瞬间，将白其索一行人团团围住。 第128章 辣妹迎战 只见这行人全是东方人，一个个肌肤黝黑且瘦小，骑着的也不是那种高头大马，而是滇国的那种矮滇马。 这种马，最适合爬山、驼运货物。 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穿这个吊带背心，看上去很是随意，脸上有着这块地盘是他的，面对的不过是几个小渣渣的松弛。 “啧……” 他的腿拍了拍马肚子，围着白其索一行人转了一个圈后，停了下来，歪着头看着他们：“谁是管事的？” 白其索上前一步。 “得，又是一群穷鬼。”那男人一看，又看了看白其索身后听着的那辆破车，翻了个白眼，极其不耐烦地伸出手猛地挠了挠头，鞭子指了指白其索：“长毛，跟他说吧。” 甚至懒得下马。 “喂，嫩仔，听好了。”后头上来一个绰号长毛的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拿鼻子看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其他人背上的枪。 “第一，既然是熟人介绍过来的，肯定会带你们入场的。” “第二，你们的枪呢？” 白其索不说话，看了眼胖子李。 胖子李见状，上前一步，笑了笑，他虽害怕，腿也抖得厉害，但声音却气沉丹田：“没有。” …… “我他妈的……”那长毛楞了两秒，瞪着胖子：“没有枪，你吼这么大声干嘛？！没有枪，买枪。” 他打了个响指。 其他人都拍了拍身后的枪支。 各种各样的，应有尽有。 “多少钱。”胖子李指了指其中一把看上去似乎最便宜的一把。 “便宜，五万一把，你们四个人，二十万。” …… 这么贵？！ 杀猪呢？！ 胖子李扭过头看向了白其索，这还没进场呢，买枪就要二十万，这成本是不是太高了？关键是，别说二十万了，五万都拿不出啊。 身上带裤衩，也就两万。 “不买。”白其索接过话头，示意胖子李站到自己身后，拱了拱手：“既然你也说了，熟人介绍的，会带我们进去，我们不买枪，就这么进场。” …… 众人安静了一会儿后。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哈哈，大笑了，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 “你们身上不带枪，进去找死吗？” “里面的人谁不带枪？稍微起个冲突，你没枪，哪有话语权？” “哪里来的嫩头青，这他娘的谁介绍的？” 几个人觉得又气又笑，笑的是大半夜的遇到傻子了，气的也是大半夜的，遇到傻子了。 “不能抢吗？”白其索他直视为首的那胖肚子男人，云淡风轻地说道。 …… 为首的男人看傻子一样看着白其索，见这个年轻人长得着实的彪壮，就是脑子不行。抢？赤手空拳地，抢枪？ “他妈的，大晚上的，遇到妈的傻子了。”为首的骂骂咧咧的，连马儿都不耐烦了起来，踱了几步，鼻孔朝着白其索嗤嗤吹气：“懒得废话了，按老规矩。” “好吧，既然你们一毛不拔，那就只能按老规矩了。”一听没钱赚，长毛的脸色也变了：“你们几个，挑一个出来跟我们的人打，打过了，就不用花钱，我带你们入场。”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这些人。 白其索看了眼，这群人虽然看着瘦小，但是上眼皮都收缩得很紧，一看就是长期练武的。 “好。”白其索淡淡笑了笑。别说一个了，这一群上来，也就这么回事吧。 “为首的不行。”那人看了看白其索，又指了指他身后那几个：“这三个里头，挑一个吧。” 白其索的脸色变了变。 自己不能打的话，那后面这三个……一女人，一瘸子，一老头。 胖子李听了后，脸虽然吓得煞白，但是很有担当地上前一步，刚要说话，那人却挥了挥手。 长毛从马上跳了下来，手上拿着枪，走到了胖子李的跟前。 …… “什么意思啊？单打独斗，你们拿枪？”这倒是无耻到白其索都没有想到的份上了。 这意思很明显了——不让我们捞到点油水，你们进不去这门。要钱还是要命吧，选一个。 胖子李惊恐地看向了白其索，就是没有拿枪，他瘸着胳膊也很难打赢，更别说对方拿枪了。 “规矩是老子定的，要不然就按老子的规矩，要不然就滚蛋！回你娘那喝奶去！”为首的没好气地说道。 他看了眼手表。 “给你们一分钟考虑，妈的，大半夜的一群穷鬼耽误……” “我！”没想到李彤之居然打断了那为首的话，伸出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后，挤到了胖子李的前面，仰起头看着那人：“我来跟你们打。” “别，你别逞能，这种事……”胖子李立刻低声制止。 可李彤之却回过头，朝着胖子李眨了眨眼后，又看向了白其索，挑了挑眉：“白总，我要赢了，加钱，可以吗？” 白其索沉思了一秒。 事情还在可控的范围，实在不行到时候他出手营救便是。此刻，他与来的这群人一样，充满了好奇。 这娘们儿，哪来的勇气？ 倒想看看。 “嚯嚯嚯……”一看是个娘们迎战，后面那群人齐齐地叫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李彤之。 只见这个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这鬼地方居然还穿高跟鞋拗造型，生得一双凤眼，浓眉，一咧嘴一股子野性扑面而来。 “长毛，我跟你打，你敢吗？”李彤之看了看迎战的那个人。 “哎呦，你跟我打啊？怎么打啊？我好怕怕呢……”迎战的那小伙子说完，笑得前仰后仆地从马上跳了下来，手指头伸到短枪那，转了转。 一把握住枪柄。 围着李彤之转了个圈，转到她身后的时候，鼻子嗅了嗅。 嗯…… 他心满意足地颤了下，这鬼地方，娘们见得多，但都是别人带过来的，本地的娘们一个比一个黑，一个比一个丑。 哪能跟李彤之比？ “可以开始了吗？”李彤之抬起头，看着为首那人。 “可以了。”那人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李彤之的手，朝后挥了挥：“那你们不让开点？” 哈哈哈哈哈…… 众人属实被她逗笑了，马儿纷纷往后，腾出了一个大圈。 “怎么办？那人有枪，就算是没枪，李彤之也打不赢啊。”胖子李悄悄走到白其索的身边，低声说道。 陆龟殷死死地拽住白其索的衣角，从他身后探出半颗头。 “别慌。”白其索沉住气，暗暗发力，调动兽化属性。 可正当众人都在笑的时候，李彤之的一个动作却让所有人鸦雀无声，脸色一变。 第129章 大获全胜 只见李彤之微微笑了笑，转身便走到了坟堆上，哗啦一声，她将外套脱了下来。 众人呆住了。 外套之下，她里面穿了一条墨绿色的吊带裙，绸缎质地的，紧紧地包裹着她的身体，与大多数女人的柔软不同，她的身体有着一种蓬勃的活力，就仿佛长在路边娇艳的野花，不易摧残，生机勃勃。 她就这么站在坟堆上，仿佛站在自家床上一般自如，没有丝毫畏惧。 脸上并没有女王的神色，也没有女人的娇弱，而是两者皆有，仿佛在说——你们谁最强，谁就把我掳走。 掳走后，悉听尊便。 风吹了过来。 幽香伴随着风，搅动着男人的荷尔蒙。 她就这么一手拿着外套，一手将头发拨弄拨弄了下，穿着高跟鞋踩在坟堆上，朝着为首的那人笑了笑后，目光转移到了长毛的身上。 啪…… 衣服丢到了长毛的头上。 长毛在衣服下面咧开嘴笑了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娘们的味道，如此美艳。 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哪经得住这么诱惑，猛地把风衣丢到了地上，眼里全是欲望。 李彤之一手叉腰，一手从自己的脖颈往往往下，落到了自己的小腹那，红色的指甲，在墨绿色绸缎包裹着的小腹那，敲了敲。 “用你的枪，打我呀。”她挑了挑眉，边冲着长毛说着，边朝着坐在马背上为首的那人，眨了眨眼。 为首的那人，喉结上下动了动。 “好，我呢，不用枪，我跟你肉搏。”长毛兴奋得脸都出了汗，将枪刚要插入枪套，却见李彤之伸出手，摇了摇。 “不，身上有枪，走火怎么办?”她边说着，边指了指那把枪。 这是一把奥地利格洛克26手i枪，只能发射9毫米鲁格弹，而标准的弹匣容量也只有10发。 十分地袖珍。 “而且，你的枪……太袖珍了吧……”李彤之扭动着腰肢走到了长毛的跟前，手探向他手里的枪，轻轻地摸了摸，作嫌弃状，用手掌比划了下。 格洛克26至今仍是所有格洛克手o枪中最小的手枪。 确实小。 长毛哪经得住她这么个激法？一把抓住李彤之的腰，猛地往自己的腰间压了压，只是这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显然没有太多关于如何虏获女人的经验，脸红透了。 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老手。 李彤之也不挣扎，而是在他怀里怂了怂肩，伸出手握住他拿枪的手，她的另一只手缓缓滑动。 长毛的脸越发地红了。 这女人居然真的当着众人的面，手就这么肆意。 …… 众人安静了下来。 静得听得到他们羡慕地吞口水的声音。 长毛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这个白皙柔软又野性的女人，握枪的手松了松。 啪。 枪落到了李彤之的手里。 李彤之朝着为首的那人，挑了挑眉，风情万种。而为首的那人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丝丝对长毛的不满来。 只不过这种不满不仅仅是对长毛业务的拉跨，居然这么着就让一个女人把枪给缴了去。更多的是居然是他享受了美人的抚摸，而不是自己。 正当众人松懈的时候，只见李彤之的眼底阴了阴。 啊！！！！ 长毛猛地惨叫了起来，一下捂住了裤裆倒到了地上。 而李彤之晃了晃自己那双涂着红指甲的手，微微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满：“又得重新蓄指甲了。” 刚刚猛地用力，掐的。 只见其中两根指甲都快掐断了。 长毛在地上边打滚边朝着李彤之恶狠狠地瞪过去，他本想着无非就是这么着认个输，让他们过去了得了，却想到这个看上去风情无比的女人，下手会这么狠。 居然往死里掐！ “你他妈的！”巨疼之下，长毛恶从胆边生，朝着李彤之要扑过来，却又戛然而止。 只见李彤之将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他，她的脸上依旧挂着风情的微笑，眸子里却充满了杀意。 如此这般，胜负已定。 空气里的暧昧如同疯狂翻腾的江流遇到了寒冬，凝结了一般，透着寒。 为首的男人的脸，阴沉得厉害，他的脚下意识地踢了踢马肚子，马儿走动了起来，他又勒紧绳子。看得出，他的怒气在蓄积。 自己的人这么没出息，居然让一个没枪的娘们弄得满地打滚，真是够没面子的，传出去，还活不活了？ “哼。”为首的那人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脸色变了变，变得缓和了起来。 只觉得腿那一暖。 低头一看，见李彤之走到了他身边，昂起头看着他，眉眼里并没有赢了后的得意或嚣张，而是满满的讨好。 她将手举了起来，枪口朝下。 为首的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枪。 “谢谢大哥……要不是大哥松了松，我哪能赢呢？”李彤之边说着，边将下巴搁到了他的大腿上。 马儿想走动。 为首的这人死死地拉住绳，不让它走动。 这个动作告诉了李彤之——这个男人，自己能让他乖乖听话，于是头一歪，脸在那人的大腿那蹭了蹭，指了指他背着的枪：“hk416,采用hkg36的短冲程活塞传动式系统，射速快，威力大。” 所有人都十分震惊。 这女人，居然真的懂枪，而且听上去很是专业。 这么一来，长毛输，似乎是情理之中了。 说着，她抬起眸子，娇滴滴地扭了扭腰肢：“大哥，这次就让我们过去嘛，求求啦……” 白其索听罢，不由地笑了笑。 这女人，赢了也懂得示弱，给足男人面子，难怪能在帝都站稳脚跟。 果然，听到这话的那为首的头头，哈哈笑了笑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捏了捏她的下巴，弯腰：“好，等你买完了这一单，好好陪老子玩玩。” 说着，他挥了挥手。 “腰牌给他们，让他们过去。” 第130章 邪气猫毛 白其索伸出手一把抓住丢过来的木制腰牌，见腰牌什么也没写，很是粗糙，但上头却挂了一小撮颇为精致的毛制饰品。 黑毛白毛相见的毛发做成的坠子，闻了闻，很臭。 “别弄丢了，弄丢了可就进不去了。”为首的那人很是严肃指了指牌子：“尤其是猫尾坠，这东西镇邪。” 古董么，大多死人用的东西，邪气。 一直躲在白其索身后的陆龟殷似乎对这牌子很感兴趣，伸出手摸了摸那猫毛坠子，眼底放光。 “喂，找个人给他们带路。” 这话一出，所有马匹都往后退。 “头儿，别人小费一给就几千上万的，一扎扎地丢，兄弟们来着搏命是为了赚钱的……” “是啊，穷不拉几的，如果能让我玩玩那娘们，那我愿意。” “能玩娘们？那我也愿意。” 众人说得直截了当，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当地人，当地人早就跑光了，出门在外的背着枪谋生，来这儿，不就是为了赚钱？ 这种没油水的，没人想接。 为首的自然也知道，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扭过头看了看白其索，满眼都是不屑，又看了看李彤之。 可惜了，这么美的妞也不知道挑棵粗点的大枝靠着，他想。 “好吧，从新人里挑个吧。” 说完后，众人便骑马离去，伴随着马蹄声的消失，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 等人走了后，胖子李蹿到了李彤之的身边，竖起大拇指：“牛批啊！妹子，太牛批了！” 李彤之听罢，扭过头看向了白其索。 这么一番闹腾下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许是内心也紧张，所以脸色微微发红，胸口也有些汗珠。 随着那群人的走远，周遭再一次黑了下来，只有远处的车灯打着，她这一身墨绿色的衣服在阴影里愈发显得窈窕多姿。 她弯腰，捡起风衣，穿上后，朝着白其索走了过来。 “加钱。”她挑了挑眉。 白其索笑了笑：“好，加钱。” 目光落到了她落在心口的项链，以前不太喜欢女人佩戴首饰，喜欢简简单单，不佩戴任何的那种。 可到了她这儿，却觉得她这种妖气，就得有点首饰才行。 “哼。”李彤之也不躲，而是挑了挑眉——没有男人逃得过她的诱惑。 而让李彤之意外的事，白其索只是轻轻问道：“你这个项链可以借给我吗？” …… —————————————— “这戒指看上去好厉害的样子，是古董吗？”李彤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其索大拇指上的戒指。 之前，他一直一手插入口袋，藏住了这东西。 如今，他将戒指挂在项链上，再挂到脖子上，藏到了衣服之下。 “这东西，很贵吧？”李彤之问道。 “把整个基地卖了，都买不着这一个。”陆龟殷说道。 李彤之却没往心里去，也是，一个疯子的话，信不得。 再往里走，行家便多了，虽说他想找寻同样有古代记忆的同类，但如果就这么直接卡大拇指上，怕是同类没找到却引来一堆眼红的。 藏富，还是必要的。 “这牌子怎么这么臭。”胖子李拿着腰牌，闻了闻。 “猫尿，像猫尿。”李彤之也皱起眉头闻了闻。 这时，陆龟殷扯了扯白其索的衣角，扭过头一看，见他使了个眼色。白其索心里咯噔一下，看样子，有同类。 开门见红啊！ “胖子，收拾下东西，一会来了人，我们就直接走。”白其索吩咐了一两句后，将陆龟殷带到了一旁。 “有同类？”他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同类，但是这个猫坠子，是护宝行才会有的东西。”陆龟殷指了指胖子李腰间的牌子。 护宝行？ 白其索搜寻知识体系，却发现闻所未闻。 “护宝行，始于隋唐，盛行于明清，绝迹于近代。这一行主要护送皇家身后之物，我们搞瓷的，因为承接了皇家葬品，所以也有自己的队伍。” 陆龟殷比划了一下。 原来，那腰间的黑白相间的毛，是黑毛和白毛的毛，上面的臭味是因为沾了猫尿，而猫能通灵。 “辟邪，与镇物是一个意思。”陆龟殷解释道。 这古人，还真迷信。 运送个葬品而已，这么讲究。 “他们这群人也承接运送货物的业务，这种邪气的东西书里头没有，除非有这方面记忆的人，才做得出。”白其索看向胖子李的腰牌。 他们这群人，里头肯定有陆龟殷的同类，而且是个头头，否则不可能能制定并让人们都遵守的身挂猫毛的规矩。 正说着，李彤之伸出手想要看一眼，陆龟殷见状，大吼一声：“你别碰！” 突然的吼，吓得李彤之一哆嗦，她扭过头看着陆龟殷：“怎么了，我摸摸都不行？” “你是娘们！你哪有资格碰这个！晦气！”陆龟殷骂骂咧咧地，松开白其索的衣角冲了过去，将李彤之往白其索这边一推。 唰唰唰两下，夺过腰牌，别到了自己的身上。 “嘿，你这老头！重男轻女呢怎么！我……我没资格？刚刚要不是我……”李彤之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叉着腰，反驳得理直气壮。 “你就一娘们，你哪来的资格碰镇物？”陆龟殷比她更理直气壮，也叉着腰。 …… 白其索见状，摸了摸陆龟殷的白头发，他这才温顺了下来，紧紧抓着腰间的腰牌回到了他身后。 也难怪陆龟殷这么说。 他就一古人。 在古代，女人的确是没有地位的，更别说他还是威震四方的大窑头，这样的身份，那女人不就是个给他暖被的玩意儿吗？ 而且，对于烧瓷来说，女人确实是在很多重要的场合是不能登堂的，更别说护宝行这种纯爷们的行当，压根就没女人什么事儿。 女人不能摸镇物，确实是老规矩。 “喊你来，是给他暖被子的，给他消遣的，睡觉用的，你还以为自己多大本事呢？就一娘们……”陆龟殷抓住了白其索的衣角。 说着，陆龟殷伸出手，捏了捏白其索的腰，只觉得硬邦邦，精气十足。 “这么好的腰，便宜这娘们了。”他嘟囔着。 正说着，只听得嘻嘻索索的，来了人，众人转头一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瘦巴巴黑黢黢的男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鼻青脸肿的，一看就经常挨揍。 “各……各位老板，跟我走吧。”他说道。 一开口，就透着一股子怂包的气息。 看来，他就是他们口中的‘新人’，只是别人都有马和枪，他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把护身的好刀都没有。 手里头拿着的那把镰刀，都豁了口了。 他又看了看胖子李和陆龟殷。 却不敢看李彤之。 这里都带女人，女人都是老板的，看不得。 第131章 颇多买卖 “你叫什么。”胖子李递过去一根烟：“听口音，像是华夏人。” “谢谢老板。”那瘦黑男人接过烟，连连哈腰。 这人真名叫什么，不知道，就说自己叫老吊。 胖子李也没有多问，毕竟他们这玩命的活儿，不说真名实属正常。 的确是华夏人，而且就在滇城的山里，倒没多说自己的情况，不过拿命离乡背井跑到这来赚钱，而且一看就是没有任何路子，否则也不至于沦落到连把枪都没混上，大多苦命人。 “不容易啊，老哥。”胖子李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吊只是憨厚地笑了笑，甚至眼睛都不敢直视胖子李，指了指远处：“跟我走吧，走个把小时就到了。” 一路无言。 个把小时的山路，不太好走，尤其是这泥泞之中被马蹄子踩得稀烂的山路，尤其对于李彤之来说，虽说中间把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但还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走不动了。”李彤之气喘吁吁地，坐到了地上。只觉得地上潮湿得很，就着夜色，看了眼手。 “呀！”她惊叫了声，原以为是夜深露重所以潮湿，结果并不是，这手上居然全是血！ 老吊回过头看了眼，并没说什么，只是紧了紧手里头的镰刀。 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个山头上，他回过头来用镰刀指了指远处：“看，就在那。” 远远望去，见崇山峻岭之中一座四五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厂房，从外看破破烂烂漆黑一片，厂房的旁边坐落着数十栋别墅，均是很隐秘的木制建法，倒是透出了星光点点。 后面是一条颇为波涛汹涌的河流，竟然还通着航，此时十几搜大船停靠在路边，一箱箱的东西往上运。 “这里还量产吗？”白其索问道。 冲这个量，绝对不是买卖古董的程度了。 “嗯。”老吊点了点头：“小r国的人，都是瓷器和家具呢，可赚钱了。” 论古董，就瓷器而言，都绕不开景润镇这座高山。这玩意儿，华夏一出手，其他国家只有仰望的份。 r国的人，来这地方瞄准了好看的、适合复制的瓷器，便买过去打样，并现场签订单。 “日用瓷。”白其索说道。 “对，高档的日用瓷。”老吊点了点头。 高档日用瓷，通俗点说就是很贵的、奢华的，但是也是日常使用的瓷器。 现代的瓷器虽然煅烧技术高超，但是说实话，这审美还是跟古代的华夏的好瓷差了一截的。 来这里找好的瓷，现场指定打样，签订单，再在下一次的时候，给买家运送过来。这的确是很好的办法。 设计费，省了，又能得到优质的客户。 “怎么全是小r国的订单？没我们华夏的商人做这个吗？”胖子李的眼底发着光，他这个刚来的都看到了商机，难道其他人看不到？ “听说是我们没这技术。我也刚来，具体就不太清楚了。” “没这技术？！”胖子李仿佛听到了偌大的笑话，华夏出了名的瓷器之都，论制瓷技术能比小r国差？ 不可能吧…… 他看向了白其索，白其索也颇为意外。 但一细想，国内知名的奢华类日用瓷，却又想不出什么牌子。 看看先。 一路倒十分顺利，只是走了半小时不到，李彤之实在是走不动，又困又乏的，所以白其索便背着她。 这倒无妨，她虽凹凸有致，但对于白其索来说，轻轻松松，气都不带喘的。 倒是李彤之很是讶异，这人的肌肉好像不是吃蛋白粉喂出来的，着实结实有力，且这种山路，别的男人别说背着他走一路了，就是自己要走下来，都累得不行。 李彤之可不是那种细胳膊细腿瘦到不行的女人，她虽然上镜看着圆润，可现实中却是最完美的身材，不轻。 他怎么这么强壮？李彤之心想。 但又一想，空有一身腱子肉却雄性激素不够，也是无用，人越却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 越无力，就越练得自己更个圣斗士似的。 啧。 李彤之翻了个白眼。 “到了。”白其索微微蹲下，让她下来。 “嗯。”李彤之连忙下来。 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远处看着黑灯瞎火的厂房，其实里面是灯火通明的，只是全部用厚厚的窗帘拉住了而已。 这都凌晨一两点了，还这么热闹。 “这会子真是交易的点呢，不过你们是早上的场，现在进不去。”老吊边说着，边憨憨地挠了挠头：“地儿我送到了，那……那……” 胖子李连忙从兜里翻了翻，翻出来一千块，塞到了他手里：“不好意思啊，老哥，我们……没多少钱，这点先意思着，等我们东西卖了……” 话还没说完，老吊的头被人哐当敲了下。 “喂，快，去把老子的马牵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很是鄙视地看了眼老吊手里的那薄薄一沓的钱。 从兜里掏出他自己那厚厚一扎，甩了甩。 带路费，这边的规矩是万元起步，老吊就得了一千，真是打发叫花子都不够。 他满脸不屑地看了眼白其索。 哪来的穷酸小子，居然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冒充老板？ “好好好，我……我马上给你牵过来。”老吊连忙应着。 将钱塞到贴身的兜里后，朝着白其索哈了哈腰，脸上并没有嫌弃，而是极其憨厚老实地说道，“谢谢老板。” “喂！”另一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走了过来，伸出手啪啪两下打了下老吊的脸：“去，给老子买两个套来。” “好……好的，我马上就去。”老吊连忙赔着笑。 边赔笑，他边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老板，这是你们住的房间钥匙，一会儿……” 话又没说完。 呸！ 之前那年轻人朝着老吊吐了口口水：“这种穷酸玩意儿，跟他客气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点把老子的马牵来？” ……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看向了那年轻人。 “你看看看，看个屁啊！”那年轻人瞪着白其索，拿枪指着他。 老吊立刻挡到了白其索的前面。 “别气别气，我马上去牵马，曹爷，这是我第一次带单，给……给点面子。”老吊嘿嘿赔笑着，拿着镰刀的手背到了身后，戳了下白其索，暗示他快走。 第132章 争夺尤物 这个被老吊称之为曹爷的年轻人，腰间挂着黑白猫毛镇物，而将猫毛束起来的那一处用了玉佩。 看上去，比老吊佩戴的等级要高许多。 “你的面子？你有面子？” “对对对，我哪有什么面子，曹爷消消气。”老吊立刻哈了哈了腰，伸出手在自己的脸上啪啪打了两下：“我这老皮，给曹爷擦脚都不配的！” 边说着，这老吊抓着镰刀的手背到身后，再一次伸出手偷偷推了推白其索。 只觉得手触碰到的身体结实如石，竟比他这个做粗活的肌肉还要发达，不由地愣了愣，回过头看了看眼。 此刻，正好与李彤之对视。 见李彤之也一脸愕然，同他一般。 原来李彤之见这剑拔弩张地，到底是个女人，心里有些害怕，本能地将手抓住了白其索的臂弯处，这一抓便感觉到了不对。 这个男人也太硬了！ 其实他背着自己爬山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肌肉之发达，但跟此刻的感觉还是不一样了，此刻，仿佛不像人类的身体，倒像是一头兽。 对！ 动物世界里，追逐猎物时分那种最后冲刺关头豹子的肌肉一般。 就这种身体，惊人的爆发力的撞击之下，岂不是让人分分钟臣服？真是白瞎了这一身腱子肉，如果不是三秒男，得多让女人幸福啊！李彤之眼底弥漫上深深的惋惜和同情。 果然，老天不会什么都给，帅哥往往不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白其索就这么微微笑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并没打算出手，可他的身体已经调成了兽化模式。 高手出手，不过一秒即可。 “r国商队到！”这时，一人朗声喊道。 随着这一声喊，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连刚刚嚣张跋扈的曹姓小伙都立刻温顺了下来。 大家很有默契地让开了一条道。 “r国的人，在这地方这么有地位吗？”胖子李皱起了眉头，本能地，他从内心深处讨厌这个小国的人。 “那当然了。”旁边一人接过话头，看了眼胖子：“新来的？如果是卖古董，是华夏的好，但如果买卖高端日化瓷和家具，那自然是r国。” “华夏难道做不出高端日化瓷?” 在旁边的几个听到了这句话的人，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多可笑的笑话。 r国的商队，约莫十几人，为首的两人穿着他们传统的服装，木屐走在地上咔嚓咔嚓的，而身后跟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很是眼熟。 “这……这不是我们国家那个大明星么？”胖子李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这么有名的一线呢，怎么跟人到这了。” 这r国商人，看上去从未在什么富豪排行榜上出现过，但依着这大明星的身价，这男人妥妥的隐形富豪。 “嗨，这算什么，这木村老总就喜欢华夏妹子，每次来都带不同的明星。” “哈哈，有钱就是为所欲为啊……” 众人羡慕地目光游离在那大明星的身姿上，不过站在李彤之身边的几个男人倒没那么羡慕，而是羡慕起白其索来。 毕竟，李彤之的漂亮比起那种花瓶，充满了生机。 突然，木村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向了李彤之，看得出，他的眼底一亮，但又十分警惕地看了眼白其索。 扭过头叽叽咕咕问道：“这男人住哪？” 原来，这地方的别墅区住宿是严格按照等级来的，越大的老板住得越靠里，越安静。而白其索…… 他没有资格住别墅。 “住茅房。”旁边的人答道。 哼，木村听罢，忍不住笑了笑，再一次看向李彤之的目光便没了对白其索的警惕，而是直截了当的渴望。 身边的大明星见状，脸一沉，伸出手挽住了木村的胳膊，充满恶意地瞪向了李彤之。 “木村看上这妞了。” “哈，这妞跑不掉了。” “你说这木村怎么这么喜欢华夏的女人？每次见他玩，都是玩华夏女。” “谁知道呢……” 众人议论纷纷了起来，纷纷看向了白其索，见白其索一身衣服很是朴素，再一看脚上满是泥泞，一看就是爬山过来的。 连个直升机都没有的男人，怎么可能比得过木村的实力？ “你好。”木村径直走到白其索的旁边，将手伸向了他身边的李彤之：“美女，交个朋友？” 他蹩脚的中文，却底气十足。 说话间，看了眼白其索，眨了眨眼，将身体靠近他，低声说道：“换个女人？” 白其索有些吃惊。 他原本想着这木村应该是直接来抢夺李彤之，却没想到他居然替换，用身后的大明星来替换掉李彤之。 以物换物？ 看来，着实没把华夏的女人当人看。 正如他的祖先，拿着枪在华夏领土杀戮时那般，没把华夏人，当人看。 见白其索楞了下，木村微微笑了笑，深深地看了李彤之一眼后，将手搭在白其索的肩膀上，低声说道：“你放心，只要我说话，云小姐会乖乖地躺在你的茅屋，任你消遣。当然了，只要你愿意跟我换，我让你住酒店。想想吧，小伙子。” 边说着，他边拍了拍白其索的后背。 再回过头看向李彤之，琢磨了下后，伸出手。 身后的人立刻将一个小盒子递到了他的手上，他拿过小盒子，打开，只见里面一枚颇大的祖母绿戒指，闪着光。 这是金钱的光，价值不菲。 “晚上，来我房间。”木村伸出手，示意李彤之伸出手，以便他给她戴上戒指。 李彤之是爱钱的，若不是爱钱，她不会来这。 她看看那戒指，脑海里浮现出大概的价值，就这一枚，估摸着少说也得大几十万，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 不用说，财大气粗。 能在地下古董基地这种乱区谋得如此财富，想必也手段惊人。 总之，不是她李彤之能得罪的人。 木村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李彤之的美，让这些花瓶黯然失色：“我房间，还有其他礼物，都可以送给你。” 边说着，手放到了李彤之的后背，只觉得软玉温香。 果然，跟那些花瓶不一样，李彤之像一只野生的小狐狸，身上有种让男人的血本能地沸腾的气质。而木村这种女人方面的老手，立刻觉察到了这一点—— 这个女人，是个尤物。 第133章 猛男出手 “好美的戒指。”李彤之看着木村手里的戒指。 “你！”一旁的胖子李脸都青了，怒目而视，他这种洞庭湖的麻雀自然知道这个女人贪钱，但如此这般，也太不给兄弟白其索面子了。 而白其索则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旁观。 “木村先生，我好想去你那呢。”李彤之眨了眨眼睛，伸出了手。 木村并不意外，他见多了女人跪在他的财权之下，只是这么直接了当地从男人旁边抢过来，还是令人兴奋的。 身后的大明星，脸都黑了，看得出她感觉到了羞辱，却又不敢走。 这地方，你说走就能走吗？ “不够……有件事情我得坦白。”李彤之叹了口气，靠近了木村：“我，有aids。” …… “就是艾滋。” …… “我来这，就是想多赚点钱活命的，不过您可以用套，这样也不会传染。” …… 木村脸瞬间变了，并立刻后退了几步。说实话，他有些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在框自己，但这种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碰了一鼻子灰，又拿她没辙，木村铁青着脸，转身就走。 “狗日的小r国，狗娘养的东西，&￥￥￥，还想泡我？”李彤之看着他的背影，一口气骂了十几句。 “李彤之，不错，有原则。”胖子李竖起了大拇指。 “废话，小r国的人呢，深仇大恨！”李彤之翻了个白眼：“再多钱也不能跟他走呀。” “那如果……不是r国……”胖子李又问道。 …… 李彤之沉默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看了眼白其索，伸出手将他的胳膊搂得更紧，道：“今晚我是白总的人，我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吗？” 白其索笑了笑。 不置可否。 “老板，房间钥匙不要弄丢了，那我就送到这吧。”老吊哈了哈腰指了指远处：“要开仓验货了，您是白天验货，等到了上午十点，在这排队便是。” 只见厂门打开，里面灯火通明装修壮观，而门口则排起了长队。 木村一行人径直走了进去，而其他人则在一旁排起了长队，那位曹姓小伙领了几个人也排在那。 他们都在验货，为三点开启的买卖做准备。 这大型的厂房便是买卖古董的地界，与别墅区一样，也分等级——半夜两点的验货是最尊贵的。 通常来说，越有钱的卖家手里头的东西越好，所以，他们按照卖家身份来进行排序。像白其索这种新人，连直升机都没有的主，自然是放到白天那一波。 “那姓曹的怎么也排队进去？”胖子李问道。 “那是他经常接待的客户，所以他负责安排，有提成。”老吊解释道。 “那你也可以得我们的提成啊。” 老吊憨厚地挠了挠头，笑了笑：“算了，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小伙子，这地方的钱是要拿命赚的，跑了这一趟就别跑了，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说着，他指了指远处：“您忙，我去给曹爷牵马。” 老吊说完便走，只见他瘦黑的身影混入嘈杂的人群中，手里紧紧握着那把镰刀，与周遭那群拿着枪的护宝行的人，格格不入。 正如白其索此时，与那些财大气粗的卖家格格不入，一般无二。 --------------------- 茅房，果真是货真价实的茅房。 就一隔间，里面一张木板床，四个人住。 “好家伙……”胖子李看了眼，又看了看外头，这一排的小隔间，住了百来人，都是来着淘金来的。 “凑合一晚吧，不睡了，我刚问了下，那边别墅群有单间，但是太贵了，十万块一宿呢，住不起。”胖子李看了眼李彤之，指了指那唯一的木板床：“你休息吧。” 还挺绅士。 可陆龟殷却不干了，一屁股坐到了木板床上，瞪着李彤之。 哪有男人不睡，让给女人上炕的道理？ “你们在这等我一下，都别出去。”白其索指了指外头：“我出去下。” “你去干嘛？”李彤之问道。 “抢几把枪。”白其索淡淡说道。 …… “哎！”李彤之一下蹿了起来，抵住了门，压低声音：“你疯了！别人有枪，你怎么抢？” 白其索将李彤之一把捏起来，没错，就是抓住她的胳膊捏起来，捏到一旁，推开门便走了出去，说道：“他们有枪，我才能抢啊，没枪，我抢什么？” …… 随着白其索出门，房间内安静了下来，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这隔间，隔音不太好，只听得周遭吵得很。 “你是从哪儿贩来的这？” “这东西值一套房子呢，我偷渡来的。” “只有四颗子i弹了，得小心点。” 哪怕是住隔间的，也都有枪，最少也是一行人有一把枪，像白其索这种连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有的，确实独一份。 枪，是得有。 可抢别人的，不是找死吗？ 等了约莫三四分钟，李彤之显然着急了起来，她伸出手拉开门就想出去。 “你做什么？”胖子李抓住门把手，抵住。 “得去看看呀！抢枪？怎么可能！这不是找死么？”李彤之的声音发着抖。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美貌没点数的？”胖子李指了指她这身段子：“你一出门就得让人掳走，忘了木村了？” 能让木村一眼就看上的女人，若是在这种地方落了单，确实就如同羊入虎口，会被人生吞活剥。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所有人都吓得哆嗦了下。 “是我，开门。”白其索的声音。 “可算想通了，我就说你不能去抢什么枪，还是……”李彤之拉开门，话还没说完，她吓得往后猛退几步，一屁股瘫坐到了木板床上。 只见白其索背着三把长枪，手里拿着一把短的，站在门外。 …… ？？？ 刚刚才过去不到五分钟，就……就……就…… “给，这是枪。还有这个，胖子李一会儿我们去别墅区开个房。” 白其索从兜里掏出三个钱包，丢给胖子李，打开一看，每个钱包里，满满的，都是钱。 钱包里头还放着小r国的小国旗。 “对了，开两间，你和陆龟殷一间，我和李彤之一间。”白其索嘱咐道，看向目瞪口呆的李彤之，又解释了几句：“要不然露馅了，在这地界，你的身份是我的女人。” …… “不是，才过去五分钟，你……你……你怎么做到的？”李彤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目光落到了白其索的身上，见他鞋子上，溅了好多血点子，新鲜的。 “狗娘养的木村的人，我都说了包围他们了，他们居然还敢反抗？”白其索很是不满地嘟囔着，看了眼自己的鞋子：“血崩老子一身，老子还得擦！” 说到这，白其索又从口袋里掏了掏。 几个套。 “小r国的这东西，好像挺好用，最薄的。”胖子李看了眼：“别丢了。” 第134章 少女可爱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四个小r国的保镖坐在河边的草丛里，面面相觑，只觉得荒唐。他们不过是例行巡逻，木村的船有八艘，他们负责船只停泊口这八艘船的岸上巡逻。 这是个美差。 毕竟不会有人敢来木村的地界，所以，他们如同往常一般边喝着啤酒，边溜达着。突然，一个黑影闪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四个人晕到地上，再醒来时，身上的枪没了，钱包没了。 “居然有人敢抢木村地盘的东西？！”其中一人万分讶异。 “是人吗？”另一人则扭了扭脖子：“人……有这么快？ 缓过劲来后的几人立刻爬了起来，跑向了船里，居然有人夺枪，且是木村的人的枪，这种事，是大事。 —————————————— “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李彤之瞪大眼睛，几乎是以挂在白其索胳膊上的姿势，仰视着他。 白其索耸了耸肩。 “你没杀了他们吧？”胖子李压低声音问道。 “当然没有。”白其索摇了摇头：“那是木村的人，抢了枪是个小事，但如果杀了他的人，这事儿就闹大了。” 此行出来，是来探路的，而非搞事，而且东西还没卖出去呢，没必要到处树敌，尤其是木村这种劲敌。 所以白其索刚刚的下手极快，快到这几个人根本就没看清他。 身上有了枪，手里有了钱，到底还是不一样，胖子李很快就办好了入住手续，只是他没舍得租一栋别墅，而是选择和合租。 在这地界，合租别墅还是很常见的，也不便宜，一间房五万，加起来这就十万了。 “这种房间，睡一晚上要是什么也不干，也太亏了。”胖子李在白其索身上摸到那几个套，拿出一个来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眨了眨眼，色眯眯的，“我问了，他们还提供特殊服务……” 说着，胖子李伸出手指了指那群身材火辣，衣着性感的外国妞，只见她们就站在别墅区的公园里，看似在闲聊，实则待命而已——总有男人过来，看中一个，便带走了。 这就跟一般酒店赠送早餐，差不多。 这让李彤之皱了皱眉头,“世界上竟然还存在如此逍遥法外的地方。” “跟大量的金钱和男人有关的地方，肯定存在色，钱权酒色，总有一好。”白其索倒很是淡定，指了指那些女人：“这种地方如果没有这种交易，那才怪。” 说着，他推开了房门。 别墅不大，三层楼，而白其索他们的房子在三楼，胖子李的房间就在隔壁，两人的阳台是连通的。 推门而入，看上去很是舒适。 一间浴室，客厅、洗衣机、甚至还有个电影放映机，一应俱全。 比起那个小隔间，好了一万倍不止。 尤其是放在中间的那张床，偌大的原型的床，一看就价值不菲很是舒适。 “一张床啊……” 李彤之的声音小小的，看得出，她有顾虑，但又不想显得自己生了怯，于是将包放到一旁后，佯装无事，坐到了床上后四处看了看。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将腰挺得直直地，手在床的中间画了下：“白总，不能越界喔！” 白其索笑了笑，点了点头。 “虽然我阅人无数啦，但也是有原则的。”李彤之仰起头，将头发波动到一旁，做出了一副风情的样子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每一次她的动作都拿捏得很好，很懂男人的心思，如果不是白其索能闻出来她很是纯洁，还就真信了。 把她能的。 白其索看了她一眼，算了，不戳破她。 “好。”边说着，白其索开始脱衣服，短袖，好脱，往上一拉，就只剩牛仔裤了。 …… “哎哎哎，你你你你你……”李彤之立刻往后缩，变结巴了。 “我洗澡。”白其索看了她一眼：“你不是阅人无数吗？怎么，没见过男人打赤膊？” 李彤之动了动唇，没说话，而是身体僵硬地挺了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地镇定且见怪不怪。白其索的身材自然是没话说，如同雕塑般完美，哪怕是他并没有用力，松弛的状态也能感受到其强壮。 白其索笑了笑，继续脱。 …… 当然了，只是脱外面的牛仔裤。 蝇眼微微开启，头并没有转过去，却将李彤之看得清楚，见她明明紧张得很，却硬要将身体凹个云淡风轻，见多了男人的架势。 他就纳闷了，明明是个没经历过人事的少女，为什么偏偏喜欢装阅人无数的女人呢？ 可没想到这一次，轮到白其索有些别扭了—— 这娘们，真的是…… 盯裆猫。 这女人，不知道害臊的吗？！ 白其索无语地稍微别过身体，快步走进了浴室。 而坐在床上的李彤之嘴巴长得老大，随着白其索关上浴室的瞬间，她从床上弹了起来，踮起脚尖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到门那，只听得里面传来了花洒的嘻嘻索索的声音， 轻轻地、缓缓地、果断地扭动门把手…… 对于李彤之来说，这声音已经足够小，小到她自己都觉得听不到的程度，但对于白其索来说，这声音未免也太大了。 因为担心李彤之一个人在外面会有不测，他可以调动了兽化能力，此时，别说扭动门把手的声音了，就是她疯狂加快的心跳声，都一清二楚。 这娘们…… 白其索边洗澡，边无语地叹了口气。 只听得门轻轻地被推开，隔着里面洗澡的磨砂玻璃，一个头探了进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像一只黑夜里的猫头鹰。 要不要戳破她呢?白其索犹豫了一下。 只听得她极低的声音感叹着，啪地一下关了门，门外，她原地起跳：“怎么是磨砂玻璃，看不清啊！他奶奶个腿！” …… “哎，白瞎了这好身材了。” “再好的身材有什么用？中看不中用。” “难道男人不会觉得底下有这么个玩意儿，太累赘想要切掉吗？” 许是太好奇，又许是太兴奋，嘟嘟囔囔，说个没完，一时倒露出了少女应有的可爱来。 第135章 猫女迷人 门外有只盯裆猫，让白其索的澡洗得不太安稳。 他刻意将衣服都穿好才从浴室出来，看了眼李彤之，见她一脸淡定佯装无事地坐在床上，拿着一本书翻看着。 假装看得入迷。 这么大老远的，还带本书装腔作势，也是辛苦了。 “你去洗吧。”白其索假装并不知她想偷看自己，指了指浴室：“水温正好。” “嗯。”李彤之站了起来，朝着浴室走了两步后扭过头瞪着白其索：“白总，你应该不会做出偷看我这种龌龊事吧？” …… 白其索无语地摇了摇头：“不会。” “那就好。”李彤之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的人品。” …… 水淅淅沥沥，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手麻利地冲洗着自己，虽然没想着要和白其索如何，但她的天性让她希望自己在异性面前，尽可能地完美一些，没多久就把自己浑身搓得都是泡泡。 闻了闻。 嘻嘻。 我可真是香香的呢~ 李彤之得意地昂起头，让水就这么肆意洒在身上。 一会儿睡觉，会不会发生什么呢？万一发生什么，可怎么办呢？突然，她的脑子里冒出这么一句。 这一句让她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虽然白其索年轻帅气，目前看来也钱途无量，是李彤之一直以来想要抓住的大树，但…… 三秒男，她是不要的。 而且他的钱还没赚到手，也是不能要的。 李彤之伸出自己的手，只见自己的手虽然修长白皙，却也肉肉的。老人都说这种手是抓钱的手，是大富大贵手。 她将手握成拳头，摇了摇头。 不行，在这个男人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不能轻易地脱裤子。 你说她待价而沽也好，势利眼也罢，李彤之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待价而沽又如何？ 穷过的人才知道，钱是多么地重要。 她李彤之有什么?要家世没家世，要学历没学历，有的，也就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练就出来的八面玲珑和祖宗给的这姣好的面容和身子。 只有蠢女人才会觉得第一次不重要，随随便便就让那种毛头小子在最便宜的旅店把自己的第一次要了。 她李彤之手里就两张牌，身子和脑子，身子这张牌哪能随随便便打出去？ 再说了，她是有追求的。 我李彤之要的男人，是一个人中龙凤的青年才俊，高大威武且身体要好，我把第一次给他，再用这些年练就的知世俗的本事，定能经营好婚姻，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 别的不说，身体好这一点，白其索就够不上。 但…… 李彤之关了花洒，水珠从她雪白的肌肤滑落，歪着头，心中盘算了起来。别的不说，这个男人这一次若是卖出去古董，少说也有千来万。 千多万啊！ 这么多钱。 看在钱的份上，也不能表现得太过疏离，稍加诱惑却要拿捏得当，把男人迷得晕头转向不正是我李彤之的拿手好戏吗？ 嗯！ 李彤之看着镜子里娇魅欲滴的自己，从小包里拿出一只很尖的发簪，将头发盘了起来。 让床上那个男人迷上自己，到时候开口要多分钱也容易许多；而尖头的发展则能保护自己，以防他扑过来拿了自己宝贵的第一次。 真是聪慧又准备得当，李彤之满意又得意地朝着镜子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从浴室出来，却发现房内无人。 床上放着一张纸，拿起来一看，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跃然纸上：我出去办点事，若你遇到危险，记得大喊，我就会回。 …… ？？？ 李彤之的眼睛再一次瞪得溜圆。 男人知道我在里面洗澡，不是应该在床上浮想联翩吗？居然走了？！ 大喊，就会回？他有顺风耳啊！ 什么嘛！ 李彤之极其震惊地将这张纸看了看又看，再三确实后，看着镜子里娇嫩魅惑的自己，感受了自她发育后，第一次在异性身上体会到的冷落和无视。 这太不正常了。 啊！我明白了！ 李彤之一拍大腿——这白其索不行呀！雄性激素不够，三秒男，自然对女人没兴趣了，对，只有这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了。 否则，任何男人看到她这个样子，没有不心动的。 想到这，李彤之连忙跑到门口，却见门口的保险栓已经栓上，琢磨着应该是白其索栓上的。 可转念一想，不对呀。 保险栓只能从里面栓，可从里面栓了，那他从哪里出去的呢？李彤之看向了阳台，这可是三楼。 难不成，他跳下去？ 脑海里浮现出白其索脱了衣服后那一身腱子肉的模样来，保不齐，这个男人真能跳下去，她想。 也不知怎的，她打了个哆嗦。 这么强壮的男人，如果不是三秒男，那得多可怕？她想。 李彤之看向了床。 可怕到第二天得爬着下床吧……她想。 ————————————————- 黑影从别墅区的楼顶掠过，落到了古董买卖基地，也就是厂房的上方，透过缝隙往下看去。 只见里面约莫足球场那么大的场地被分成一个个大小不同的隔间，越往里隔间越大，展品也越丰富，越是外围则越穷酸。 “有你的同类吗？”白其索低声问道。 虽然白其索用手搂着陆龟殷，但他还是吓得死死地抓住白其索的腰带，颤颤巍巍地往下看去。 看了一会儿后，陆龟殷摇了摇头。 “从布局来说，肯定有同类，因为采用的太极八卦的布局，但是光这么看，不知道谁才是我的同类。” 他的声音颤抖着，雪白的头发也在颤抖。 到底是六十的人了，被人这么搂着从空中飞驰，没吓出尿已经不错了。 白其索听了后，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想了想也是，陆龟殷这种是大脑移植了古人的记忆，自然很难从外表判断是否有同类。 “好，那我只能铤而走险，去谈谈护宝行的头头了。”白其索说道。 他来这，不仅仅是来买卖古董，也不仅仅是来摸清楚买卖古董这趟水有多深的，他来着，是要尽可能地找一下陆龟殷的同类——同样拥有古瓷记忆的那两千人中的其他成员。 从理论上判断，这么多人，哪怕一大半进了精神病医院，没进去的肯定会找寻组织，找寻他们的当家的。 而他们只要找寻，国际地下古董基地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地点。 先把陆龟殷放回去，再单独行动吧。 黑影掠过，重回别墅区。 将陆龟殷送回房间后，白其索走到李彤之的房间阳台外，往里看了一眼，只见这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色吊带长裙侧卧在床上，头发盘起，几缕散落在脸上。 窈窕，美好，迷人且诱惑。 白其索虽然理智，但毕竟是个男人，且是个正常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心跳快了几拍。 第136章 实验触动 白其索稳了稳心神，多看了几眼后，转身便走。 这一次，他的目标很明确——护宝行的头头。 连白其索的知识储备里都没有的护宝行，居然出现在了这，这显然是打明牌——明摆着有同类。 而能将护宝行的规则贯彻下来的，势必是头头。 这崇山峻岭之中，也没别的住所，护宝行的头头，自然是睡在这别墅区内，要找也不是很难——一共就二十几栋别墅，门口倒都挂着黑白猫毛镇物，可只有其中一栋在院子里立了两尊黑猫和白猫。 好找得很。 白其索落到了别墅的屋脊之上，此时他控制兽化下跃起、行走的能力虽比刚开始强了许多，但还是稍显生疏的。 总觉得，似乎体内的兽化能力越来越强了一般。 到底是护宝行的头头的居住地，排场还是有的，只见底下拿着枪走来走去的保镖格外地多，从屋顶的边缘往下靠近窗户往里看了看。 一楼闲散人等很多，而二楼作为正厅，正中间的位置挂着庄蹻的画像，下面的供果被人咬了一口放在那。 快七月半了，按照陆龟殷所说，七月半在如今是鬼节，但对于护宝行来说却是拜墓神的大日子。鬼节么，为了防止古董的主人前来寻仇，拜拜墓神也是顺其自然的。 只是供果为什么会被咬一口，陆龟殷不在，白其索参不透，只觉得似乎有些诡异。 “巧帮主呢？”一个五十余岁的男人走了上来，问道。 从侧屋走出来一个老婆子，指了指三楼的位置：“正准备沐浴睡觉呢。” “木村来了。”男人指了指下面。 白其索飞速地从屋外扣着一点点凸起绕到了另一边，往大门口一看，果然，木村一身和服，神情清爽地站在门外，看得出，他专门洗漱过。 自隋唐起，护宝行负责皇家重要物品尤其是葬品的运送，根据不同的东西，按照风水不同得有不同的仪式、不同的运送方法。 如今虽然已经是现代，可以用飞机运送，但既然在人家的地界上，就得守人家的规矩。 就拿木村来说，由于货物量大，他只能走水路，虽不是古董，自然也不用辟邪之类的，却也严格按照护宝行的要求，在船上挂上了黑白猫毛饰品，并按照他们给的时间严格执行—— 何时下水、何时下货，又何时上货，这都是护宝行得算了日子，说了算。 这不，木村按照护宝行给的时间，将货物运送过来了，何时能将货物送下船，得来找行主来求请帖子。 帖子上会写明，何时可下货。 白其索又绕到三楼窗户口，由于在沐浴，顺着水声很容易找到浴室的房间，透过窗户往里一看，见一个寸头的人坐在浴桶里。 “巧行主，木村求见。”门外，老婆婆的声音传来。 “好。”说话间，这个巧行主便站了起来，转过身拿起浴巾，这一拿，惊得白其索差点从窗户那掉下去。 居然，是个女人？！ 这个寸头是个女人？！ 不对吧！ 白其索属实是楞住了，护宝行的行主，怎么可能是个女人呢？按陆龟殷的说法，女人连镇物都摸不得，又怎么可能当上行主呢？ 一时，思绪乱得很。 “要他等着。”这巧行主的声音倒很像个男人，粗粗的，似乎是刻意压低，不多会，见她穿上了衣服。 一身黑色的袍子，男人的款式。 呼…… 只听得她在房内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从台子上拿过一枚扳指，套到了大拇指上，只见那枚扳指呈墨绿色，是上好的玉雕琢而成。 制瓷业行派众多，九会五府十八帮等等，但凡能继承扳指的，都是头首。这是陆龟殷所说，也是白其索从知识体系里能得知的。 可见，屋内这个留着寸头穿着男人服装的女人，的的确确就是如今这地界护宝行的行主。 她整理了下仪容，扭头便进了隔壁的卧室。 那里躺着一个七十多岁的男人，白发苍苍，奄奄一息。 床边放着一块蒲席，她走过去后很是自然地跪在窗前，毕恭毕敬：“父亲，木村来了，我们预计明日晨起七点五十八让他们下货，是否可行？”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古时的派头。 “你决定吧。”老人的声音透着无限地悲凉，顿了顿后：“今日可有陆窑头的消息？” “没有。” 听到这，白其索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既然青三两会找陆龟殷，那么其他有制瓷记忆的，恐怕也会找陆龟殷。 毕竟陆龟殷是当时的大窑头。 上哪找呢？ 如今的景润镇制瓷技术早就是学院派做法，也就是有中专学校来进行教学授业，对于有古时记忆的人来说，不会去景润镇找——因为他们骨子里就排斥这种教学方式。 那么能找的地方，也就不多了。 地下古董基地，绝对是一个方向。 白其索将目光看向老人的大拇指，见他的大拇指那一处凹下去的印痕，再看看这个女人戴着戒指的大拇指，那有伤口。 看来，这个女人刚接手行帮没多久，戒指和手指都还在磨合。 “又没有。”老人摆了摆手，语气里并没有失望，更多的是木然：“都等了四十年了，我从三十岁等到七十岁，还没有等到他，陆龟殷，你什么时候才回来？还是说，这不过是黄粱一梦，根本就没有这些……” 四十年？！等了四十年？！ 这倒让白其索大吃一惊。 可冷静下来一想，青三两当年也用了好几年才找到陆龟殷。准确地说，青三两有了古时记忆几年后，陆龟殷才被注入古时记忆。 也就是说，实验室做的这个实验，虽然有两千人被注入记忆，可却不是同一时间，而是有着不同的时间跨度。 甚至有长达四十年的跨度？！ 难怪实验会失败了……白其索在心里叹了口气。 -------------- 实验室的一盏黄色的灯疯狂地亮了起来。 【1001号实验正在被触动】 【1001号实验正在被触动】 【1001号实验正在被触动】 灯下方的一块屏幕也开始疯狂地闪烁。 不过，实验员们仅仅是记录了下来，并没有太过地关注，毕竟，这一区的实验都是已经失败了的实验，这些实验偶尔会被触动，但没有一项真正地激活。 被触动的失败实验，都会有黄灯闪烁。 远远看去。 上万盏黄灯，都在闪烁。 而1001号实验，不过是万盏灯火中的一盏而已。 第137章 重启实验 【但是，这毕竟是1001号实验，还是要跟肖博士汇报的】主管看了眼。 1001，意味着是肖博士非常重要的实验。 肖博士的习惯是把他很看重的实验用1号代替，1001、2001、3001等，能放实验放置到1001号这么靠前的位置，说明肖博士曾对此寄予厚望，只不过最终失败了。 毕竟，重要和成功是两码事。 肖博士生性浪漫，1001号是关于华夏古瓷恢复的实验，对生物学其实并无多大促进作用，只是他好奇地球七号的华夏古文化而做。 他着迷于古代瓷器的辉煌，想在如今科技高度发达的地球七号实现以前的辉煌，看看古今碰撞之下的美感。 这多艺术。 这一点，与颜长官有着很大的不同。 颜长官是极其追求实用性的，她对地球所谓的文化并不感兴趣，由于她追求实用性，所以获得的成果也就更能得到资金方面的支援。 而这种文化类的实验，拨款极少。 【才两千人接受实验，而且文化类实验容易暴露，所以时间间歇又拉得长，失败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对呀，肖博士其他实验大多是成功的】 【他的基因浪漫潇洒又不拘一格，还好我是分到他的办公室，而不是隔壁……】 隔壁，便是颜一一的实验室。 这个女人，太严厉了。 这让肖博士手里的研究员们不平，他的文化实验才批准了两千人，而颜一一的随便一次实验都是大几千上万人。 仿生研究员们正说着，只听得肖博士的脚步声传来，颇为急促，一进门，他便看向了1001号的指示灯。 【快，给我数据！】只见肖博士约莫三十有余，头发浓密，眼底深邃有情，是那种人类文学作品里描述的潇洒风流书生模样。 1001号华夏古瓷实验，的确是他极其看重的实验。 数据显示： 目前已激活三人，其中两人为核心数据。 【又多了一人，快，调出画面】与颜一一的喜怒不形于色不同，基因里潇洒自如的肖博士并未有半点隐藏自己情绪的想法，而是很是自然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伸出手将头发抓了抓，看向了空中。 只见床上躺着的老人正侧过身，偷偷地擦了擦眼泪，而跪在床边的女人则低着头，神色木然。 窗口，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密切注视这里面的一切。 肖博士的手在空中的屏幕的方向指了指，白其索的容貌放大了起来。 再放大。 再放大。 落到了他眸子最里面那墨绿色的一点上，四千复眼浮现了出来。 白其索正盯着老人和女人的大拇指，以及观察着房内的一切，甚至连落在地上的香灰都没有错过。 【跟颜长官约个时间，告诉对方，我希望她能将1090号关于古瓷方面的场景和数据，共享于我】 ------------- 【不行，这消耗的是我的试验成本】 颜长官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肖博士的情况。 共享数据？对于肖博士来说一句简单的话，而落到颜长官的耳里却被立刻分解成许许多多的步骤—— 这意味着需要拨出34位成员来做这个事情。 与肖博士的潇洒不同，颜长官严谨得很。 【而且，经过这么多年了，我们没有做成功的实验，一个人类怎么可能能成功？这不是笑话吗】颜长官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秩序之外了。 失败了的实验，就是失败了，哪有重新再捡起来的道理？ 再说了，重现古华夏瓷器风华，有这么容易？他们没有做到的实验，人类不可能做到。就拿如今华夏的政策来说，也是绝对不可能——华夏政府不允许国内再烧柴窑。 烧柴窑太费树木了。 这也是华夏政府明令禁止烧柴窑的原因之一：烧柴窑讲究“一满二烧三熄火”，烧一次窑至少需要30个小时，柴窑一窑下来，能烧掉近2000斤松柴。 再说了，什么文化不文化，不就是几个破瓷破碗吗？ 颜长官对此，不屑一顾。 【颜长官，肖博士回复，他将通过联合审核小组与您接洽】机器人回复道。 联合审核小组是实验室的最高组织，用来处理科学家之间、项目之间矛盾的存在。但一般很少人会动用到联合审核小组这个级别，毕竟因为设置的完善，很少会出现矛盾，且如果出现矛盾，大多也能私对私解决。 而让肖博士这么果断地启动联合审核小组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为颜长官的基因性格——她生来就属于严格、严谨型人格。 这种人格，不会通融，也不通人情世故。 这并非缺陷，而是实验室需要这类人，只有这类人才能真正全身心投入到有用的科学实验中去，为高智人群的不断突破做出努力。 【居然为了一个瓷文化，浪费联合审核小组的精力】颜一一很是自然地从核算成本出发，对肖博士的这个举动很不满。 但再不满，她也还是飞速地点了确定键——遵守规则，是她的职责。 【长官，如果联合审核小组通过了肖博士的请求，您打算如何分配人员】主管关心地问道。 因为颜长官手里头的实验是其他科学家的十倍之多，人员确实紧张。 【他不可能通过的】颜长官很是自信。 理由很简单—— 要启动一项失败了的实验，需要有十足的数据支持，否则，偌大的实验室，无数的科学家每年失败的实验高达数万个，这里头有无数不甘心的实验，难道都启动？ 那将浪费多少资源？ 【如果他想重启1001号实验，要满足一个条件】颜一一笑了笑。 她看向了屏幕。 屏幕上的白其索正在窗外盘算着什么，而里面引起实验室红灯闪烁的被激活的人物，正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者——拥有护宝行记忆的云致鹤。 【激活了10的相关核心人物】颜长官笑了笑，耸了耸肩。 这里面有两个关键词： 第一，10，那就是20人。 第二，核心人物。 什么是核心人物？青三两不算核心人物，他不过是一个守窑火的小厮，无关紧要。陆龟殷算核心人物，床上这位云致鹤算核心人物。 目前，他找到了两位。 且云致鹤快死了。 死了，那就剩一位了。 这么说吧，2000人里，也就200个核心人物，而这200个核心人物里，有150人以上被关进了精神病医院或已经死亡，余下这五十人，不知所踪，且很可能因为时间跨度不同，有的才一岁，有的快入土。 这么算来，要凑齐20个核心人物，确实不太可能。 【且必须在60天之内】颜长官说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 1001号实验，当年做了足足五十年都没有成功，现在要依靠区区一个人类，在60天之内惊天逆转？ 如果是这样，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第138章 祖宗规矩 颜一一看着浮现在空中的白其索，见他悄无声息地尾随云行主，看得出，他对找到了云致鹤这个拥有着古代护宝行记忆的人物，颇为兴奋。 数值的波动证明了这一点。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对这种过往的所谓文化兴奋，她将镜头放大，落到了放在房间内的一件瓷器上。 屏幕上浮现出这件瓷器在地球七号上的物价——三千万。 首先，她也承认这件可以插画的白色瓷瓶的确很美，薄得甚至能透光。 其次，这到底就是个瓶子，值三千万是不是有些太无聊了？ 这里面的价格无非是物以稀为贵而已，对颜一一来说，内核便是如此。她无语地摇了摇头，人类总是这样，无法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为一些无聊的事情耽误时光。 可如果是人类如此，也正常，毕竟他们的基因是有缺陷的，但肖博士这种跟她一个级别实验室出来的高智人群也这么感情用事，这就让颜一一觉得无语了。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实验室要培育出像肖博士那样保留了人类浪漫等无用特征的高智人呢？ 实用些，不行吗？ 【不过是2000人的实验而已，失败了就失败了，多大点事儿】颜一一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白其索。 只希望不要有其他科学家还打他的主意，到时候耽误她的进程。 【准备下一波实验】颜一一命令道。 仿生研究员们立刻开始行动了起来，其中一部分想药库请求新的药物，为了保护1090号身体不再受到摧残，这一次颜一一温和了许多—— 她决定通过梦境，来进行检测。 -------------- “父亲，这都四十年了，您……您这身体也不好，还是少想些这些事。”云行主边说着，边跪着将父亲的被子掖了掖。 “混账东西！”云致鹤气得将自己撑起来，瞪着云行主。 这个他唯一的后代。 “这些事？你知不知道，这可是祖宗留下来一定要完成的基业！”云致鹤厉声呵斥道。 云行主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她其实很想问，她的祖宗不就是爷爷吗？爷爷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又哪来的基业？但是她不敢问。 因为小时候她问过，被打了。 “跟你母亲说了没。”见云行主服帖温顺的模样，云致鹤脸色变了变，柔和了些许，问道。 云行主摇了摇头。 “我活不久了，郎中看了，你们请的什么教授医生也看了，就这几天了。该说的得说。”云致鹤冷着脸，说道。 云行主咬着唇，眼底啪嗒一下掉了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道：“父亲，母亲照顾了您一辈子！她甚至给你挡过枪子，您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云致鹤听了这话，眼底沉了沉。 云老夫人，是个好妇人。 三十几年前刚开地下古董基地的时候，卖了房卖了车，在这里也不过是个穷人，能在这穷山恶水又枪械混斗的地方生存下来，且做大做强，哪有那么容易？ 流血，是必然的。 云老夫人曾毫不犹豫地给他挡过枪子。 “这是命令，去，今晚就跟她说。”云致鹤说得果决。 “母亲现在也在病中，怎么说得出口！”云行主哭了起来：“就为了您所谓的回忆，有可能，这个回忆都是假的，只是梦境而已！” 四十年前，云致鹤不叫云致鹤。 当时他叫田大壮。 是西北处很偏僻乡村里的一个庄稼汉，在某次晨起后，突然说自己是什么护宝行的行主，疯疯癫癫的。 甚至还要改名换姓，连祖宗都不要了，改成了云致鹤。 这老田家的儿子，怎么就成了老云家的？他父亲想不通，要不是还生了其他儿子，非得活活气死。 让他认他的新祖宗去吧！就当这儿子死了！ 可他妻子却没有放弃他，而是陪着他走南闯北，看着他疯疯癫癫，甚至他说要出国，要来这个地下古董基地，也二话不说，跟着了。 当年，他三十，妻子同龄。 刚来这的时候，苦哇，在最苦的时候，生下了云行主。 不知不觉，一晃，四十年过去了。 云行主如今也四十了。 “她没有生下儿子，这是大不孝，按照祖宗规矩……”云致鹤的话还没说完，云行主抬起头，眼底都是泪。 “父亲，母亲会被你活活气死的。” 说完，她便有些生气地起身离开，听脚步声便知道去了二楼偏厅，而大门口木村的脚步也随之启动。 一会儿，云行主将于木村会面。 再大的冲突和悲伤，都不能在底下人面前表露出来，这也是规矩，这个规矩在漫长的岁月里刻入了这个女人的基因里。 由于听力很好，所以白其索决定暂时不跟着前往，而是琢磨着进房，看看这老头的情况。 目前形势已经很清楚了，没必要再等什么合适的机会，尤其是这老头看着奄奄一息，也拖不得了。 于是，他直接伸出手，抓住窗户。 “谁？！”云致鹤虽然年纪大了，可到底是武行出生，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手马上摸向了枕头底下。 一把圆月弯刀抓在了手里。 惊得呆了呆。 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扇窗户，站在窗台那。 ？？？ 窗框被直接卸了下来，徒手？！ 云致鹤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甚至揉了揉眼睛。 白其索有些尴尬地将窗框放到地上，没了窗户，凉风吹进来，他是没事，怕是老人会觉得冷的。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窗框这么脆弱……”白其索解释道，边解释他边象征性地敲了敲玻璃。 咔…… 玻璃碎了。 …… 更尴尬了。 “你是谁？”意识到并非做梦，也非自己老了出现幻觉的云致鹤瞬间眼底阴沉毒辣，脸上松弛的肉抖了抖后，一个跃起。 从空中翻身落下时，竟行云流水，一看就功底深厚，只是到底是年老了，许是也多病，有些喘。 手里的圆月弯刀也抖得厉害。 云致鹤心里明白，这个轻轻松松能将窗框卸下来，且能敲碎钢化玻璃的男人，他打不过。但他脸上没有半点畏惧。 “小伙子，这可是护宝行的地界。”云致鹤的言词充满了大当家的底气。 这派头，与陆龟殷一般无二。 白其索笑了笑，伸出手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扯了扯，露出了扳指，露出扳指的瞬间，云致鹤的表情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挂在白其索脖子上项链挂着的扳指。 大拇指下意识地动了动。 白其索将扳指从项链上取了下来，戴到了自己的大拇指上后，上前一步，正面对着云致鹤，举了起来。 第139章 死要同穴 陆龟殷说过，这枚诅盟场面青铜蛇扳指，是镇物，且是西汉年间庄蹻所用之物。 而护宝行所供奉的最大的神墓神，便是庄蹻。 所以白其索有把握，只要这老人有护宝行大当家的记忆，别说大当家了，只要有护宝行的记忆，就绝对知道这枚戒指。 果然，云致鹤的眸底突然亮了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白其索，又看了看他大拇指上的戒指，许是等待太久太久了，久到他以为这一切是幻觉。 毕竟，随着年老将离，他最近已经出现类似看到大当家扳指的幻觉，很多次。 “看不清吗？” 白其索的声音放徐缓，只见这老人浑身的肌肉都抖了起来，一手紧握这圆月弯刀，另一只手颤巍巍地伸向玉扳指。 白其索注意到，他的大拇指戴玉扳指的地方，早就凹陷下去，甚至连骨形都变了一般。 “阁下……”云致鹤的口吻变了变，他意识到这并非幻觉，手触碰到白其索玉扳指的瞬间便立刻弹开。 后退了一步，却并未跪下。 而是侧了侧头，再次极其仔细地打量了白其索一番后，道：“时令秋夕，莹草离离。” 说这句话的同时，云致鹤的眼里燃起了一团火。 这团火充满了希望，是那么地炙热和憧憬，甚至带着畏惧——似乎生怕这一切是泡影，会破碎。 这句话，他整整四十年都想说，却一直没有机会，如今，终于见到了玉扳指，他不过是护宝行的，要鉴定扳指是否真实颇有难度。 但是，要判断这个戴着扳指的男人是不是自己的同类，却很简答。 只需要说出暗号，即可。 …… 白其索愣了愣。 他意识到这个老者，应是在对暗号。想来，古时的护宝行没有电话之类的，飞鸽传书也需时间，有个暗号来对一对，以便识别是否自己人，稀疏寻常。 但…… 白其索有些尴尬，因为他输入的知识体系里根本就没有护宝行，这个神秘的行业或许被载入过史册，但并未被挖掘出来。 所以，目前华夏的历史知识体系里，并无这方面的记载。 那么白其索自然也就不知道护宝行的暗号。 见白其索不说话，云致鹤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后退了几步后呈半蹲状，将圆月弯刀至于前方，冷冷地瞪着。 眼底的那团火，熄灭了。 冷冷地，绝望浮现了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有玉扳指。”云致鹤问道，边问，他的身体往后，压住了柜子。而柜子的后头有个按钮。 触发按钮，便会有弩穿过白其索的身体，将他钉死。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方向会有枪，打向白其索。 护宝行是什么行当？ 是运送先祖祭品的行当，这种行当的大当家的房间里，怎么可能不设置机关呢？只不过，他云致鹤用的是古代的机关，而女儿给他安置的，是现代的枪支。 两者皆有，闯入者插翅难逃。 “身后有弩，那边有枪。”白其索指了指。 …… 云致鹤僵住了。 “我听得到，有机关的声音。”白其索耸了耸肩：“做得稍显粗糙了。” …… 这次，轮到云致鹤尴尬了。 “我不是陆窑头，但是我知道陆窑头在哪里，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把他拎过来。”白其索说完，转身走向窗户。 再一次回过头极其认真地竖起大拇指：“我记得陆龟殷说过，见扳指如见本尊，你在这不要走，几分钟内，陆龟殷就到了，他也老了，我得悠着点，就不赶时间了。” 说完，他边从窗户那消失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云致鹤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正如这四十年来每每出现的那般。 他摸了摸被白其索卸到地上的窗户，又觉得真实了几分。 一时，竟无语，只是提在手里的弯刀落到了地上，刀柄却还卧着，怔怔地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没有哭泣。 没有激动。 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只是提着刀柄，看着窗口，一动不动。 门外，传来了声音：“老爷，夫人咳血了。” 云致鹤却也依旧不动。 过了一会儿，门外又传来声音：“云行主去了夫人房间照料了。” 云致鹤这才动了动，扭过头，沉声道：“去提醒云行主，今晚务必将我要她所说之事，告知夫人，不得再拖，若再拖，便只能我亲自去说了，若我亲自说，她且想想，是不是场面更难以收拾。” 说罢。 他保持着手持刀柄，却无力再将弯刀举起的姿势，直愣愣地看着窗户，一动不动。 面色，无任何情绪。 ---------------- “母亲。”云行主轻轻地坐到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身边，声音悲呛。 “你去忙你的。”云老夫人淡淡笑了笑，埋怨地瞪了身边伺候的人一眼：“这么点小事还惊动她，不知道她很忙吗？” 这么点小事？ 云行主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地上的血。 已然病入膏肓，正如父亲所说的那般，两位都活不了几天了。 这时，管家匆匆走来，附在云行主的耳畔将云致鹤的话，说给了她。尤其是最后一句，若今晚她不说，便只能他亲自来说。 听到这句，云行主身子都微微抖了起来。 “感觉要变天了，好闷热，去，给你父亲泡个菊花水，他上火了，嘴巴都起皮了。”云老夫人嘟囔着。 “还有，你父亲的被子今晚得换换，闷热的时候容易凉着。” “对了，你父亲晚上吃了药吗？不是西药，是我寻来的那个土方，吃了吗？” 絮絮叨叨的，云老夫人叹了口气，又咳了几声。 如果不是自己咳嗽，怕吵到他睡觉，肯定是要一旁伺候着这老头子的，伺候了一辈子了，别人哪有自己在行？ “母亲。”云行主狠了狠心，道：“你上次说，想要和父亲合葬。” “对，我都买好了夫妻同墓的地方，你也去看了吧，风水好得很，只是你父亲非要葬这里，哎，落叶归根，为什么不葬回老家呢？” 说着，云老夫人叹了口气。 算算，她三十几年没有回过家了，连自己父母的葬礼，都没参加。 出来了，便没有了回头路了。 但死了，总可以回去吧？云致鹤却又不愿，非说这地方才是他的老家。 “算了，不碍事的，一家人在哪，家就在哪。”云老夫人见女人沉着脸，以为她因为要葬外乡，不高兴，连忙宽慰道。 “母亲。”云行主动了动唇，她甚至父亲的脾气，若自己不说，他来说，许是口气没有任何回转余地，母亲只会伤得更深。 她想了想，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不与父亲葬一起？” “那怎么可能。”云老夫人想也没想：“我照顾了他一辈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当然要葬一起。” “不葬一起，死了后谁照顾他？” “他这行，邪门得很，若是那黄泉路有人害他，谁帮他挡枪子？” 云老夫人很是埋怨地瞪了女儿一眼。 第140章 大佬辩驳 云行主低着头，死死地咬着嘴唇，她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开口才能让自己七十岁的老母亲能接受这件事—— 您没有生出儿子，不配与父亲同葬。 想到这，她皱了皱眉头。 她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渣男语录，很不愿意相信这是父亲说出口的，但这又的的确确是父亲的意思，而他也是这么说的。 琢磨着，怎么把这句话说得更柔和些。 云行主清了清嗓子，张开嘴，却不知说什么，又将嘴闭上了。 而云老夫人则疼爱地看着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短发，压低了声音：“等你父亲过世了，你就找个伴吧，都快四十了。” 云致鹤不许女儿嫁人。 理由很简单，云老夫人没有生出儿子，找个摊子也不能交给外人，只能交给女儿。其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记忆里，他们家的孩子一直是许配给许家的。 “就隔壁对角那个，做私窑的许家。”云致鹤如是说。 就是这么离谱的原因。 “这些年，你受苦了。”云老夫人的眼底红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 一辈子能有多长？八十岁、七十岁，也可能四十岁。云行主不知道其他人活多久，但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过完了。 才四十岁，她就绝经了。 这是上个月发生的事，只觉得月事越来越少，到上个月开始，卫生棉上一丁点儿都没了。 找了医生看，医生说应是这些年抑郁成疾，身子也比别人老得快。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觉得十六岁的自己似乎就在昨天，今天便快四十了，都已经是绝经的人了。 这，不就是死了吗？ 还没享受过一次欢愉，便死了。 “受不受苦的，也快过完了。”云行主淡淡笑了笑。 说到这，云行主决定不再瞒着，以父亲的脾气，如果她今天晚上不说的话，恐怕他亲自来说，是不会像她这么婉转的。 于是，她深深低了口气。 “母亲。”她的手轻轻握住云老夫人的手，只觉得连手上都满是皱纹，低着头，轻轻说道：“可能，父亲觉得与你不能同葬。” 这句话一出，云老妇人的手抖了抖。 “怎么可能？”她说道。 “是这么说的。”云行主抬起眸子：“因为……可能是因为……护宝行的规矩是这样吧。” 护宝行是云致鹤视若珍宝的，规矩众多，谁也不得逾越。 “胡说八道！”云老妇人猛地将手抽了出来，表情十分严厉：“护宝行几时有这样的规矩？” 要说规矩，她对护宝行的规矩最为清楚，哪有师傅和师母分葬的？都是夫妻同墓最为吉利。 见瞒不下去，云行主心一狠。 “可能是，或许……可能因为没有生个儿子吧，护宝行有这样的规矩，父亲也想合葬的，他真的想，但是这个规矩……” “绝不可能！”云老夫人愈发生气，她的人都抖了起来，雪白的头发也跟着抖动，双手死死地抓住被子：“护宝行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再说了，你父亲不可能这么对我！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对我！” 说话间，她的身体微微往前倾，露出了锁骨那的痕迹。 那是一个枪子穿过的痕迹，很大的一片圆形的如同灼伤的印记。 也是云老夫人爱云致鹤的最好的见证——当年，她毫不犹豫地替他挡下那一枪，连命都可以不要。 把云致鹤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妇人，不相信云致鹤会这般对自己。 云行主不敢再往下说。 沉默了。 过了一会，云老夫人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父亲晚上含了参片吗？要含的，否则晚上容易咳嗽便睡不好的。” 她问道。 ---------------- 【文化同化，对于低等智慧型人类来说，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颜长官认可地点了点头。 屏幕里浮现出云行主的人生轨迹。 出生至古董基地，取名云招娣，希望能生下个弟弟。十八岁之前都在学习女儿家的女红之类的知识，也请私塾先生教授四书五经，并未同其他孩子一般前往学校学习。 当意识到云老夫人无法生下儿子后，开始学习护宝行的知识，且剪去长发，学习男人做派。 偌大的会议室，联合审核小组的成员一脸严肃地坐着。 【很显然，就因为父亲拥有古代技艺，所以她们母女二人都按他的想法来活着，这属于文化同化】 颜长官边说着，边看了肖博士一眼。 先扬后抑，是谈判的方式。 高智人群一直保留了对于低智人群的文化类研究，在这一点上，颜一一虽然不认同，但是在这种场合最好不要表现出来。 文化同化，是华夏十分独有的特点。 似乎无论什么文化，一旦进入到华夏就会被吞噬，被影响。 很显然，云老夫人跟了云致鹤一辈子，云致鹤用以前的旧文化秩序影响了这个原本就在农村生活的女人，又用他强大的能力令这女人崇拜，从而愈发听他的话。 所谓，以夫为纲。 而云招娣，她虽然生在新时代，却依旧与世隔绝，接触的依旧是云致鹤的那一套旧文化秩序，而父亲所架构出来的护宝行又的确在古董基地发展了起来，这让云招娣唯有听从父亲。 所谓，父母之命。 【可以预见的是，最终，云老夫人会听从丈夫的，并不同葬；而云招娣则也会听从父亲的，等着‘许家’前来提亲】 文化同化的恐怖且强大，文化实验组已经做了无数次实验，颜一一的判断有理有据。 【不过，这种文化同化，对于我们高智人群来说，却并没有什么用】颜一一话峰一转。 她自信地看向了联合审核小组。 空中浮现出她总结出来的人类的各方面的数据，尤其是基因序列数据。 界：动物界（anialia） 门：脊索动物门（chordata） 目：灵长目（priates） 科：人科（hoidae） 种：智人种（hoosapiens） 【等等】肖博士按下了暂停键【我做的1001号实验，并非是文化同化类实验，而是不同时间域间、不同个体之间的记忆移植类实验】 将古人的记忆移植到现代人身上，看看能不能重现华夏古瓷文化，从而论证不同时间、不同个体间，是可以存在记忆移植的实验，是极其高级的大脑实验。 【作为真核域的智人种，会诞生文化类这种高级领域，但由于基因的缺陷，也会被文化所困住】颜一一看向了肖博士，笑了笑【1001号实验，失败的原因并非记忆没有移植成功，恰恰是因为移植得太成功了，他们被旧秩序文化困住了，才会失败，难道不是吗】 第141章 仿生梦境 不得不承认的是，从科学领域出发，颜一一是恐怖的存在。 她一针见血地找到了肖博士实验失败的最大问题——并非记忆移植失败，跨时间段，跨个体的移植是非常成功的。 这实验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地球七号的低等智人被记忆困住了。 如果他们没有被记忆困住，譬如，这个云致鹤记忆里自己虽然是护宝行的，但也可以去制瓷，可以研究如何制瓷，或许，古瓷已经做出来了。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根据记忆，来到古董基地，建立护宝行，然后等待，等待而已。 譬如青三两，他虽不懂制瓷，但懂窑火。要知道一窑三分火，如果他没有被文化所困住，而是积极主动地去研究如何造窑。 造一尊真正的好的古窑。 那么，他此刻可能已经吸引到了许多能做古瓷的人前来，或许，古瓷也就做出来了。 可他没有，他遵循着所谓的规矩——一个区区烧窑的人，是不能去造窑的，身份不配。 肖博士听罢，脸色沉了下去。 久闻高级实验室的颜长官行事果断凌冽，且智商卓群，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看她的脸，明明是看不起地球七号的所谓文化，可言辞中却没有半分贬低的意思，而是直接刺向痛处。 【各位审核长官们】 颜一一来回优雅地踱步【从人类生物学的角度出发，记忆移植的实验是成功的，那么因为人类的短板基因导致的人文实验的失败，没有再重启的必要，纯属浪费资源】 颜一一耸了耸肩，看向了审核团，见审核团的专家们纷纷点了点头，显然，他们认同颜长官的说法。 用数据说话，这实验着实没有重启的必要。 而一旁的肖博士铁青着脸。 他着实觉得颜一一不通人情，这么简单的事儿，无非就是要她将1090号关于制瓷这方面的数据共享而已，很难吗？ 【肖博士，我有个建议】颜一一笑了笑。说着，屏幕上浮现出无数人类的面孔，一部分彩色，一部分黑白。 【这次实验，一共2000名数据，如今死亡900名，精神失常590名，余下的，就这么点】 说话间，精神失常的人员面孔便成倒立。 陆龟殷的头像浮现了出来，是倒立的。 余下，不过几百人而已，且分散在世界各地。 【您这个实验，余下的人也不多了，才几百人而已，如果您对这方面感兴趣，不如重新启动，再找两千个人来实验便可以了】 两千人，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两千个数据而已。而她每日的实验光死亡的人数，就不止两千。 颜一一就这么看着肖博士，她的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眼底藏着对文化类实验的不屑，用有理有据的学识，将这位生性浪漫的博士，打得节节败退。 重启？ 拜托，你用你自己的实验经费，重新去做一趟这种无趣的实验，不就可以了吗？ 要她颜一一浪费自己的资源去为这种破罐子破碗的所谓文化实验浪费资源，呵呵，不可能。 【颜长官，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余下的几百个数据，是几百个人类？是几百个人的人生，重启实验，或许能让他们得到救赎】肖博士的声音里，透露出了一丝愤怒。 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自己的要翻的白眼，压制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 【你知道我做的高智人类实验，能救赎多少人吗】她反问道。 伸出手指了指屏幕上她手里头的实验。 【光1090号的这个实验，如果能攻克他的大脑前额叶为何比我们还要更先进这一点，我们就能将我们的群体基因，再一次高度完善】 能让高智人类，如同白其索一般，拥有他一般无二的控制力、掌控力。 这将大大降低犯罪的可能，也能让人类更加完美。 这种实验，实用。 【七号地球本就是为了做实验而存在，难道你要我去同情试验品？肖博士，这不符合科学家对待科学的态度】 科学，是严谨的，也是残酷的。 如果一个科学家去同情做实验的小白鼠，那他将一事无成。 肖博士站了起来，他满脸都是激动，可完美的基因却让他虽然愤怒却得体，只是冷冷地哼了声，便转身离开。 显而易见，这次会议，颜一一完胜。 -------------- 【好，下一个会议，关于1090号梦境实验的准备工作，如何了】 从审核小组的会议里出来后，颜一一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继续跟踪白其索的实验。 她明白，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不好好工作，她的实验就会像肖博士的实验一样，被纳入失败实验的行列，到时候想要重启，难于上青天。 梦境实验，是相对而言比较缓冲的实验。 以往，通过直接注入兽化剂来检测人体的变化，这种实验是会真实改变人体性能，而梦境实验，则是通过梦境，虚拟这种感觉。 数据上自然没有真实进行来得精细，但却可以多做几轮。 【已经准备完毕】实验室回复道。 这一次，她要研究的是——为什么白其索在面对林沁墨的时候，会表现出惊人的自控能力。 而面对别人的时候，次人格就会出来，自由地放肆自己。 在梦境里，她需要白其索产生幻觉，让林沁墨躺在他身边，诱惑他，以此来记录他的数据波动，这是其一。 其二，是不是林沁墨的基因，让她的体内散发出独特的气味，从而被白其索的基因所捕获。 异性相吸，并非浪漫，很多时候仅仅是基因相惜而已。 但这个实验有个弊端，毕竟只是梦境，而梦境再真实，也容易出现实验裂痕——所谓实验裂痕，便是极其真实的梦境里，如果有一处让主体觉察到了这是梦，那么所呈现出的数据便会有问题。 这也是梦境实验不如真实实验的原因之一。 但颜一一答应过白其索，不会再对林沁墨进行人体实验。 言而有信，对于人类来说是一项道德标准，而对于颜一一来说，是规则。 我答应你了，这就形成了规则，而规则是不可打破的。 【仿生人制作完毕了吗】她问道。 【是】 说话间，一个与林沁墨一模一样的女生，从实验室顶部缓缓落下。这便是仿生人，仿生的程度可以说，连毛细血管，都一模一样。 通过仿生人，便能最大程度地解决实验裂痕的问题——哪怕是在梦里，白其索也会压着仿生人林沁墨，完成他想完成的。 因为太像了，在梦里的他绝对不会发现，这是个假人。 第142章 他乡故知 当陆龟殷被白其索像拎鸡仔一样从窗户那拎进来的时候，云致鹤只看了他一眼，就一眼，他便知道，这是同类。 这种旧文化时代的大当家才会有的气质，现代人很难有。 哪怕是电视节目里那些老戏骨，也总是有些拿腔作势，毕竟他们也仅仅是通过文学来去窥视那个时候的大当家是何气概。 旧秩序文化与新秩序文化的截然不同，纵使是作为的为影视剧而生的老戏骨，哪怕是再入戏，了解的资料再多，也难逃窥视与真实的区别。 那是一种独特的气质。 白其索知道陆龟殷身上有那种独一无二的大当家气质，从他看到他第一眼，背对着他，对着墙壁上的祖师爷画像的那一刻，他便知道。 正如云致鹤看到陆龟殷的第一眼一般。 只是陆龟殷从窗户那被轻轻放到房间里，起先的那短暂的几秒，他伸出手揪住白其索的衣角，如同孩童一般。 随后他看到了云致鹤，眼底亮了亮。显然，他也感受到了眼前这个七十岁强撑着身体的老人，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势。 与陆龟殷正派汹涌的大当家气质不同，云致鹤的骨子里有股邪气，而邪气中藏着一股子江湖中人杀人不眨眼的匪气。 云致鹤身上，血腥气很重，却又与那亡命徒不同。 护宝行是什么营生？那是运送古董、皇家大器的营生，身上的邪气便来自于此，毕竟运的是死人的东西。 而杀人不眨眼的匪气就更不用说了——这种运送之物，抢个一个半个的，够养活一个山头的土匪了。 劫镖，是常事。 大窑头与行主之间，不是主仆关系，却是合作关系，且是非常紧密的合作关系——不是一般的信任程度，不敢把最重要的东西与你运送。 “您……您是……”云致鹤的声音微微发着颤。 陆龟殷松开揪着白其索衣角的手，又掸了掸有些褶皱的衣服，随后将手背在身后，气沉丹田，双手抱拳：“在下陆龟殷，请问您是……” “云致鹤。”云致鹤亦双手抱拳。 这名字一出，陆龟殷楞了楞。他上前一步细细打量眼前这个七十岁的老人，眼底弥漫上难以置信：“你……你是云致鹤？怎么会，你怎么看着比我更老些？当年便是我亲手将白釉红彩龙纹大盘交到的你手里，你可还记得？” 在记忆里，云致鹤继承的护宝行是爷爷手里打下的江山，稳固牢靠，而他本人也是从小以行主为终身职业进行训练。 只不过运气不太好，陆家为皇家烧制了一款白釉红彩龙纹大盘，且整整五尺之巨，而他在运送途中遇到劫匪纠缠，为了确保该品不被破坏，陆龟殷以身挡刀命丧当场。 死的那年，他才33岁。 白釉红彩龙纹大盘？白其索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瓷盘的名字着实是耳熟，一下便想了起来。 对，在精神病医院第一次见到陆龟殷的时候，他正好说了这个。 当时，陆龟殷下跪后双手持筷，筷头向上佯装是香，拜了拜，朗声道： 在下德才平平，近来少有出类拔萃之作，深感不安，我既托列窑头门墙，又身为此窑帮主，这五尺见方，白釉红彩龙纹大盘虽难烧。 但，后辈有志，也愿师主有灵、厚土有义、皇天有情！ 各行各业、各色人等。 焚香默祷。 众人。 拜！ 记得当时在精神病医院看到这一幕时，只觉震撼，震撼之余又觉很是戏剧，原以为这是这个疯了的老人在回想自己当年风采而已。 却没想到，他当年真的烧制了这么一款白釉红彩龙纹大盘。 而这大盘，是由眼前这位老人运送的。 准确地说，这大盘是由这个老人的记忆里，那位33岁的男人运送的。 想到这，白其索只觉得有股热血涌上，他虽然没有生在那个年代，不知当时跪在窑前祈祷的陆龟殷是何等气派，也不知接过大盘准备运送的云致鹤是何等威猛。 更没有机会亲眼见到这能让陆大窑头如此谦逊的大盘，是何等的壮美。 但此刻，他却看到了旧秩序文化落到新时代的这两个人的身上，通过记忆移植，仿佛让一切都栩栩如生了一般。 仿佛，看到了真正的历史。 这让他对高智人的实验，第一次有了认同感——如果人类也能实现这种程度的医学能力，那么牛顿、高尔基、爱因斯坦等等，永远不会死。 可以一代又一代地将他们的记忆移植，如此这般，就给了下一代科学家尽可能地发挥自己才智的机会——他们只需要踩在巨人的肩膀上，瞬间获得他们的学识，从而进行下一步更深层次的科研。 一个爱因斯坦，很难的。但只要能移植他的记忆，那么，便会有无数个爱因斯坦。 白其索只觉得内心无比地澎湃，他看向了云致鹤，当年33岁便死了的云致鹤，如今光等待便等待了整整40年，等得头发发了白。 他乡遇故知，壮哉。 那跨时空遇故知，又是何等地神奇？ 只是云致鹤却没有表现出他乡遇故知的激动，而是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眼底弥漫上一层怀疑。 等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云致鹤不相信他的眼睛和直觉，他必须确定眼前这个人的的确确是陆龟殷，才行。 所以，云致鹤后退一步后，脸色严肃说道：“时令秋夕，莹草离离。” 陆龟殷听罢，含泪笑了笑：“七月半，鬼魅驱，护宝密语通太虚，你知道护送大盘的护宝密语，看来，确实是云致鹤。” “说，下句。”哪怕是云致鹤说出了只有那个年代的人才知道的‘七月半，鬼魅驱，护宝密语通太虚’这句话，但云致鹤的脸，依旧保持严肃。 因为那个年代的人，知道七月半，鬼魅驱，护宝密语通太虚这句话的规矩，却并不知道护宝密语。 运送的，可是要献给皇家最重要的瓷器，最高级别的护宝密语，除了他云致鹤，就只有陆龟殷一人知道。 陆龟殷见此情形，微微一笑。 “岁月入禅，水深湍急。” 他说出了下半句。 说出下半句的瞬间，云致鹤紧握圆月弯刀的那只手，胳膊上的肌肉瞬间喷张了起来，眼底，短暂的惊愕后。 “果真是你。”云致鹤低声说着，举起了手里的弯刀，随后，有股杀气从他的刀那蔓延了出来。 第143章 夫妻同墓 “母亲！”云行主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打断了云老夫人的话：“父亲的意思是您没有生出儿子，所以不能同葬。” 云行主只觉得悲伤，替她母亲不值。 但她也深深地觉得，没有生出儿子本身也确实是个让人诟病的事情，所以虽然愤慨，可底气却也不足。 正如颜一一分析的那般，一直生活在父亲身边从未跟外面的世界真正接触过的云招娣，已经被云致鹤那一套旧秩序的文化同化了。 她发自内心地觉得，无后为大。而这后，不是她这个女儿，一定得是个带把的儿子。 甚至，在她被剃掉长发接过护宝行的那日，她是恨母亲的，恨她的肚子怎么不争气不生个弟弟，却要她来一个女儿家家的，来受这个苦。 云老夫人听罢，身体僵了僵。 她抬起她的眼皮，细细地观察着女儿脸上的表情，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有错过。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孩子——云招娣，没有说谎。 “他……他真的这么说？”云老夫人皱起了眉头，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咳…… 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脸成了猪肝色，咳得云招娣吓得慌了手脚。医生说了，她的肺癌已经病入膏肓，没几天活头了。 父亲不亲自来说这件事，可能就是怕活活气死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却也没想到更好的法子，还是气到了她。 这一口气上不来，可别就这么走了。 咳…… 一口血，喷了出来，虽然云老夫人第一时间伸出手捂住嘴，却还是溅到了云招娣的衣服上。 “快……快去换了，咳……咳咳……”云老夫人捂着嘴，用力地推了推云招娣：“免得给你父亲惹来晦气” 按规矩，若是双亲的病气之血溅到了大行主的身上，不吉利的，这是云致鹤定的规矩，谁也不许违背。 正因为如此，每次病重，她都只能立于旁边，由旁人来伺候。 伺候这种事情，是女人的事情，不是一个大行主该做的。 “这个时候了，您还……还……”云招娣哭了起来，她想说几句诅骂父亲的话，却说不出口，可又心疼母亲，心里无比地憋闷，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唯有一下跪到了床前，手足无措地低头哭着。 “你这个不争气的混账东西。”云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指着云招娣：“到底是不如儿子，这么禁不住事，怎么挑得起护宝行的大梁！” 哪有这样的护宝行行主，真正的护宝行行主顶天立地，别说早就知道父母即将离世，有了心理预期，就算是天遭横祸，那也应该扛得住，挑得起。 而不是如此这般，跪在那手足无措地哭哭啼啼！ 房间里除了云老夫人的咳嗽声，便是云招娣忍住哭却控制不住抽泣的声音，在这夜里，更是悲凉。 咳了许久，下人伺候云老夫人含了参片，瘫软到了床上。 “他不会因为我没生出儿子，就不与我同葬的。”云老夫人闭着眼睛轻轻地说道，说话间，泪水流了下来。 吸了吸鼻子。 “不会的。”她似乎说给云招娣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说完后，又摇了摇头。 “不会的。” 这一次，她的声音愈发地肯定，眼睛也睁开来，看向了云招娣，笑了笑：“那便不葬一起吧，女人要听男人的，他不要葬一起，就不葬一起。” 云招娣愣了愣。 “你父亲是不是想葬到东边靠水那一块？” “是。”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那一块是他的妻子葬着的地方，所以他也要葬那，那里才是属于他的夫妻同墓。” …… 云招娣没了言语。 她知道父亲拥有护宝行的记忆，也知道他的记忆里自己是有儿有女有妻有妾的，甚至这边建了家族的祠堂，里面还供奉了他记忆里祖宗们的牌子。 而一个女人的牌子放在了一旁的地上供奉着。 上面没有她的名字，只写了云氏之妻。 她的牌子，得两人都死了后，由小辈供奉上去，在此之前，她是不能上桌的。而这个女人，并非自己的母亲，而是父亲记忆里的人。 “可是你跟他过了一辈子，是你跟他刀山火海过了一辈子！是你……是你呀！怎么你就不是他妻子了？”云招娣激动了起来。 她扑到了母亲的床边，手握住了母亲的手。 只觉得她的手，冰凉冰凉。 云招娣虽一辈子没有婚嫁，可是哪怕眼前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同为女人，也深深地同情她。 明明是自己伺候了一辈子的老伴，明明是把他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老伴，怎么到了要入土了，竟然要同别的女人？ 且这个女人，仅仅存在在记忆里而已。 一个活生生的人，热腾腾的一辈子，就这么败给了记忆？ 【真不知道做这样的实验，有什么意义】颜一一看着浮现在空中的这一幕，按照肖博士的想法，这些影像，他都要拷贝下来以供研究的。 可是这东西有什么可研究的？ 颜一一不懂。 这个云老夫人，是惨，云招娣也很可怜，才四十就快绝经了，而且为了父亲的记忆，一辈子没有婚嫁。 对对对，他们都惨。 可这种狗血剧情用来拍成电视，赚一下人类廉价的眼泪还行，又能用来研究什么呢？ 【被移植了记忆的云致鹤，注定会葬到他记忆里妻子埋葬的地方，而没有生出儿子的云老夫人，单独葬，事儿就这么个事儿】 颜一一翻了个白眼。 被记忆裹挟的云致鹤，只是证明了高智人群的药物科学家们所研究的记忆移植的药物，有多么高明而已。 除此之外，颜一一想不到这个人类身上还有什么可以挖掘的，可供研究的东西。 “你别怨你父亲。”云老夫人苦笑了声，手在云招娣的手上拍了拍。 “他根本就不爱你。”云招娣的声音透着绝望：“他只爱他的护宝行。” 而颜一一则耸了耸肩。 记忆移植方面的实验是非常成功的，他自然只爱护宝行。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我没有生下儿子，但是为什么他没有另娶他人。”云老夫人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护宝行的规矩，女人连镇物都不得触碰更别说继承了，对于拥有旧时记忆的云致鹤来说，哪怕不休妻，再找个妾来生儿子，是极其稀疏寻常的。 按理来说，他应该会找其他女人来试试看，看看能不能生个儿子的。 可云致鹤冒着无颜面对祖宗的局面，一直到临死了，也没有另娶，且没有让第二个女人，碰过他的身子。 第144章 仿生沁墨 这番话，倒让颜一一颇为意外。 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说白其索能抵抗住对林沁墨的繁衍诱惑，可以用他的前额叶片与旁人不同来解释的话，那云致鹤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脑海里是旧时代一夫多妻制的观念，在无后为大这件事上，他该另找他人来生育，且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才对。 更何况，他可是拥有着要将护宝行继续到底的信念，哪怕为了这一点，他也绝对不能容忍自己没有后代。 那是为什么？ 因为爱情？ ‘爱情’这两个字浮现在脑海里的瞬间，颜一一果断地摇了摇头——只有低等智人才会用这么虚无的词汇来描述身体的变化。 爱情对于科学来说，是什么？ 是体内产生苯基乙胺、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内啡肽和信息素，一步步促进两性之间到最终的繁衍。 而何谓两性？ 雄性、雌性由性i细胞或“配子”来区分。 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如果某个群体的个体拥有大的性细胞，为了方便起见，称之为雌性；如果另一个群体的个体拥有小的性细胞，称之为雄性。 而所谓爱情，不过是拥有个体小的性细胞的雄性，将自己的基因种入个体大的性细胞里的过程和结果。 如果说得唯美些。 雌性的王牌是一个既大又富营养的卵子，她可高高举起这块王牌找寻最强壮的雄性，得擦亮眼睛、得让自己身心愉悦，可以据以进行激烈的讨价还价。 因为一旦进行交配，她就失去了手中的王牌——她把自己的卵子信托给了与之交配的雄性个体。 仅此而已。 脱离科学来谈的爱情，太不牢靠了，尤其是云致鹤是一名雄性智能动物的前提下。人类虽然拥有智能的大脑，但总归脱离不掉动物的属性。 对于雄性哺乳动物而言，他们的本性是很难对一个女人专心的。因为这不符合他们的天性，若是将蛋下到一个窝里，窝却打翻了，岂不是没后代了？ 所以，他们的小蝌蚪数以亿计，这种数量绝非是为了一个女人而生，而是多个女人，以确保后代的繁衍。 颜一一看着云老夫人的脸，她的眸子里是那么地坚定，那么地相信，相信这个跟了自己一辈子的男人。 而她拿出来的证据也是那么地如铁一般地不容人反驳。 毕竟，他为了她，并没有另娶。 在这个瞬间，颜一一似乎有点明白肖博士这类人存在意义。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联合小组一直保留了肖博士这种浪漫基因的科学家。 人性里，最不实用的，便是浪漫了。 颜一一是不浪漫的，她对此嗤之以鼻，对爱情也嗤之以鼻。 但此刻，从她所了解的科学的角度出发，她无法解释云致鹤的行为。 【提取下云致鹤的基因，进行分析】 云致鹤的这种行为，在旁人的理解或许是他很专情。 专情？一个雄性哺乳动物专情？颜一一翻了个白眼，这种词汇只出现在人文科学家的辠，在科学基因领域，要一个雄性哺乳动物去专情，这是病态的。 提取他的基因，看看他是不是基因出了问题，才会有如此病态的反应。 【梦境实验的物料，进行最后的检查】研究员说道。 最后的检查必须是长官级别才能进行，颜一一严肃而认真地将数据类的物料清点完毕后，目光落到了仿生人林沁墨的身上。 此时，她身上覆盖着一层光圈，这层光圈能保护她的躯体不受任何腐蚀和损害。 屏蔽罩缓缓落下，将颜一一和仿生人林沁墨隔到了一个空间里，为了绝对的私密，旁人不得观看。 光圈褪去，露出了她完整的身体。 颜一一手中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的屏幕，她伸出手，摸了摸头发，只觉得细腻柔软，于是，在屏幕上打了个勾。 又摸了摸她的手，触感极其真实且骨骼极真，于是，又打了个勾。 林沁墨这一个仿生人，花销极大，光收集数据就浪费了数以万计的生物萤虫，从她身体里钻入，丈量着她每一寸的肌肤。 甚至某些卷起的毛发长度，都一般无二。 颜一一便检测着，便飞速地划着勾。 她往后退了退，审视着她。 只见林沁墨高度符合华夏人的审美，雪白的肌肤微微泛着粉红，凹凸有致的身材并不突兀，没有太大，也没有太细，而触感…… 不得不承认的是，林沁墨美得就像从实验室里诞生的女人一般，可她明明不是，这让颜一一颇为佩服。 这就是能让白其索的自控能力调到最大的女人，颜一一后退了一步，微微眯着眼，看着。 好看。 这样的女人出现在梦境里，他又爱她，是绝对会荷尔蒙激增的。 一个拥有极度自控能力的人，与自己所爱的人繁衍而取得的数据，是颜一一要的数据。 想了想后，她弯腰检查最后一步。 被人类称之为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十分完美，检查完毕，打钩。 “你是谁？”颜一一问道。 “林沁墨。” “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知道。” “要做什么？” “繁衍。” “和谁。” “白其索。” 颜一一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说出‘白其索’三个字的时候，仿生人林沁墨的语调里透着娇羞和少女的期待。 【技术越来越好了】她由衷地感叹道。 记得上个纪元的时候，梦境实验里的仿生人还远没有现在这么先进，如今这个，真是仿若真人。 “不，我没有技术，我是第一次。”仿生人林沁墨以为颜一一在询问，回答道。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爱他吗】颜一一严肃了起来，抬起眼捕捉着仿生人脸上的情绪。 是的，情绪。 新一代仿生人，是有情绪的。 只见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侧了侧头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妈妈只是说要我现实中不能再见他，但在梦里，是可以的吧？” 她犹豫、害怕、却又期待。 还带着人类少女一丝丝狡猾。 情绪感，十足，且吻合林沁墨本人的想法。 完美得无可挑剔。 【好，预祝你成功】颜一一伸出手。 她的任务很直接：当1090号进行梦境实验时，为了以防他发现是梦，所以仿生人躺在他方便，以最真实的手感和动作，让他将梦做完。 什么是做完？ 自然是梦做完整，繁衍也做完整，以便收集到这宝贵的数据。 【是】仿生人林沁墨的最后这句回答，坚定、自信，她伸出手。 一握，左边的肩膀微微耸了耸，而右手则轻轻握拳，挥了挥。 加油！这是林沁墨的惯用小动作，宛若天成。 第145章 以身祭神 颜一一对梦境实验，有十足的信心，因为这类实验做得实在是太多了。 很多人类在梦境中接受过这类型的实验。 年轻的男子，做关于校花与自己云雨的美梦； 疲惫的中年男人，做关于老板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发财美梦； 活泼的小学生，做着自己成为能飞扬的大英雄的美梦； 失去了孩子的老人，做着孩子依旧年幼，自己辛苦拉扯的梦。 等等。 人总归是贪婪的，财色权酒，总有一好，而梦境实验围绕他们最期待的场景展开，只是最初开始，梦境药物不够火力，人们总会在梦境的最关键的时刻醒来。 不过，如今的梦境实验已经极其真实了。 越来越多的人类接受了新的梦境实验，他们在梦里，体会越来越真实，而仿生人技术的不断先进后，将梦境实验的真实度提升到了最顶点—— 利用仿生人，将影响梦境真实度的实验，在人类身上做过。 在梦里，与校花颠鸾倒凤的年轻男子醒过来之后，会发现床单上湿了一片，他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真实的梦而已，却不止自己与校花仿生人的的确确春宵一刻。 在梦境里与孩子重逢的老人，醒来后发现梦里自己的哭湿了枕头，他甚至能闻到房间里孩子的味道，却不知他真的看到了与自己孩子一模一样的仿生人，包括气味也一样。 梦境实验，早就取得了重大的成功且被高智人群广泛使用——用在临终前。 智人，终有一死。 人类最完美的死亡是安乐死，而安乐死其实并不安乐，在死之前身体是极其痛苦的，只是他们无法说出口而已。 而梦境实验加入，就不一样了，人们可以在最喜欢的场景中，悄然地死亡，没有痛苦，甚至很是愉悦。 这就是科学存在意义——服务智人。 在活着的时候，让智人活得更好；在死之前，让智人死得舒服。 ------------ 云致鹤的圆月弯刀，瞬间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让白其索万分意外，没有任何犹豫，他瞬间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莫说云致鹤垂垂老矣，动作本就不如壮年，就算他一身本领，在白其索的兽化反应之下，也是无法比拟的。 啪。 白其索很轻松便夺下了他的刀。 “你做什么！”白其索十分惊讶，口吻中透着怒火，好不容易找到了陆龟殷的同类，且是个大行主，话还没说两句呢，亮了下身份居然就要寻死。 扑通…… 云致鹤跪在了地上，竟嚎啕大哭。 “在下无能，丢失了那大盘，害了您满门呐！”咚咚咚，他朝着陆龟殷将头，磕得震天响。 原来，当年天家寿辰，天家为了给自己母亲寿辰添彩，听闻若是有五尺见方的白釉红彩龙纹大盘做镇，便是个好彩头。 能延年益寿的好彩头。 风水老先生也早就将摆放位置都算好了，一切只等大盘前来。 只是那五尺见方的大盘，很难做，得用龙缸窑才行，而龙缸窑一窑只能做一个，距离寿辰的日子不多了，如果没有按时地拿出漂亮的大礼，是要被问命责咎的。 陆龟殷签下了生死令，临危受命。 这才有了他跪在窑前那一番感叹——若不成功，便会连累整个陆家，乃至景润镇的声誉。 所幸，陆龟殷千辛万苦，烧制整整八次后，在第九次终于将这大盘完美地烧制了出来，‘九’，在古人的心目中，是个好数字，九五之尊嘛。 一切都刚刚好，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邀来了当时最好的护宝行，云家护宝行，他们派出了当时正值壮年的云致鹤，三十多岁风姿雄然，拿着那把圆月弯刀威风凛凛。 一路护航。 却不知，劫匪悄然而至，前来抢夺宝物者竟以千人计，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抢夺，恐于宫廷内斗有关，前来抢劫的劫匪与寻常不同，一律为死士。 死士们，将拼命护宝的云致鹤，活生生砍死在大盘前。 大盘被夺，陆家遭难。 “你也尽力了。”陆龟殷苦笑了下：“顶上的人争夺天子皇位，我们底下的人跟着遭殃而已。” 云致鹤伏在地上，雪白的头发随着他发抖的身体，颤啊颤的。 “这些年，我无数次梦到那劫匪一刀刺入我的画面。”云致鹤说到这，眼里满是恐惧，他抬起眼看着陆龟殷。 当时，他看着黑压压涌过来的劫匪，心里其实已经知道这大盘护不住了，但他不能退，护宝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退。 明知是死，也绝对不能退。 自然，也没有一个人退。 云致鹤不怕死，他怕的是护宝行的声誉，在他这个大当家护送的失败里，碎一地；怕的是连累了陆家，那延绵的窑火。 怕的是，连累了整个景润镇。 这可是天子点名要的献品，若丢了，又将有多少人掉脑袋？ 云致鹤看着陆龟殷，动了动唇，他似乎有些不敢问，却又不得不问：“丢了东西后，陆家……陆家……” 陆龟殷听到这。 双手背于身后，微微仰头，淡淡笑了笑：“我陆龟殷既然能烧出这云龙大盘，丢了一次，便能再烧一次！” “可你烧了九次，整整九尊龙缸窑才烧成功，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好温度，再成功一次呢？”云致鹤只觉得难以置信。 “嗯。”陆龟殷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 …… 听到这句话，云致鹤只觉得浑身紧绷的肌肉一下放松了，他动了动唇，“我……我没有害你们陆家满门……” 这些年，他拥有了那段记忆后，翻遍了史书，都没有找到这一段，想来这一段在漫长的历史中，不值一提。 毕竟，因为烧瓷失败而领罪掉脑袋的事儿，颇多。 就算天家不罚，陆龟殷当年临危受命，是领了生死令的。在制瓷的规矩里，既领了生死令，若没有完成任务，是要以死谢罪的。 这是规矩。 丢了大盘，哪来那多时间再烧一次？！大盘烧制，温度最难把控，这是要运气的。 “真的？”云致鹤跪着，死死地盯着陆龟殷的脸，再一次确认。 “自然。”陆龟殷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我身为大窑头，又怎会说假？。” 果然是景润镇百年难得一见的制瓷奇才！云致鹤心叹道，只觉得这四十年来的心结突然舒展开来。 他浑身松懈了下来，瘫到了地上。 但…… 还有件事他不明白。 “温度，是怎么控制好的？”他问道。 “您夫人跳进窑里，以身祭神，才稳定了火候，一次便烧成。”陆龟殷边说着，边朝着东方拜了拜。 窑神保佑，献上祭品后，得以成功。 第146章 当家夫人 听到这，白其索的心，紧紧地揪了下。 用活人祭祀，烧成顶级瓷器，这在历史上是确实存在着的。大名鼎鼎的祭红瓷便来源于此——一位名叫翠兰的女子跳入窑火中，烧成了一尊通红似火的瓷器。 自此，用活人祭祀烧瓷，也便成了陶人们最后的希望——当烧制不出某些瓷器的时候，便会用活人祭祀，投入窑中，成就烧瓷。 往往，能成功。 所以，愈发觉得是神灵显灵。 陆龟殷说这段的时候，神色自若，淡定，许是记忆里活人祭祀常有，他见多了。而云致鹤则满眼悲呛之余，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夫人这一跳，救得不仅仅是陆家，还有云家护宝行。 “苦了她了。”云致鹤淡淡说道。 这位夫人跳进窑火的时候，刚刚年满十八，是他在接过护宝行后明媒正娶的当家夫人，家里有窑口十七座，真正的大家闺秀。 “说起来，那是我们婚后，第一次行镖。”云致鹤的眼睛看向了自己手上的圆月弯刀。 记忆拥有了，不等于能拥有那个时候的物件，以前，他手里拿着的圆月弯刀是这位夫人送的。 新婚的晚上，这位刚刚掀开盖头的新娘子，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郎君。而看到郎君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这把圆月弯刀从放在卧室里层层叠叠的嫁妆箱子里，拿出来。 云致鹤永远记得那一幕。 这个娇俏的新婚娘子就这么双手握着刀，烛火印着明晃晃的刀光落在她的脸上，经过了这么多年，云致鹤有些遗忘了她的模样，但却永远记得她那盈盈一笑。 明明提不动刀，却咬着牙双手提着，阔步走到自己的面前。 握柄那，红丝线一层层绕，一看就是亲手装饰的，她将刀往他面前一送：“喽，给你，若遇到劫镖的，你便能一刀一个，一刀一个！” 哈哈哈哈！ 云致鹤笑了起来，笑容豪气冲天。 一般女子哪有这种魄力？！被掀了盖头后羞还来不及，哪能这么拿着刀，嘴里说着砍人。 “好！”云致鹤沉声应着，伸出手拿过弯刀，鼻子在上头嗅了嗅，上头沾染了这娘子的体香，很是好闻。 他站了起来，挥舞了下。 呼呼呼…… 刀声作响，那娘子盯着自己的夫君舞刀的霸气模样，这才红了脸颊。 “可惜，我记不得她的模样了，太久了。”云致鹤喃喃念道。 也怨不得他不记得，那日红烛火暗，他云致鹤又不是没有妾，早就平常过女人滋味的大行主，在自己的正妻面前自然是游刃有余。 而婚后第二日，便接下了陆窑头这一单。 相处，不过一宿而已，如今过了四十年，又怎么记得清模样呢？ 白其索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堵得慌。 作为一个现代人，实际上，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或许是因为人体富含脂肪，而脂肪能助燃，稳定窑火，从而烧制成功。 所以，很可能丢一头猪进去，与跳一个人进去，效果是一样的。 但古人不管这些，他们信神灵。 “她当年，才十七岁呢。”云致鹤说到这，微微皱了皱眉头。 谁也不知道这个十七岁的少女在新婚之夜后，是如何送他的夫君出门，又是在家中如何惴惴不安地等着回音；更不知道当她得知夫君战死时刻，是如何心情。 这些，云致鹤的记忆里都没有，因为他根本就没看到。 “如果没嫁给我该多好。”云致鹤将弯刀立在地上，转了转，呼呼呼地声响，如同那晚洞房花烛夜之时，他在房间舞动起刀那般。 只是如今七十岁的他，已然舞不起刀，回不到过去。 “我倒是见着了。”陆龟殷的眼底沉了沉，看向云致鹤：“你这夫人，是个真正的当家大夫人。” 当时，由于制瓷期限就在眼前，所以陆家举家协理，以最快的速度进行，而景润镇各大窑头都派出了最厉害的伙计进行助力。 神位的香火，燃到了最大。 而云致鹤的夫人，就站在窑前等着，烧大盘，火势最要紧，是否成败就在那一晚的窑火上了。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与其他人一般无二。 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喊什么，更没哭，而是在最关键的那个吉时，就这么如同散步一般，走进了窑火。 自然地，如同走进的不是会让她挫骨扬灰的火炉，而是自家的房间一般。 自然地，仿佛她洞房花烛夜拿着那把弯刀，走向自己的夫君跟前一般。 陆龟殷感叹地摇了摇头。 “活人祭祀烧瓷，我也见了几个，听了好多个，还是头一次见如此淡定的。”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能让大窑头陆龟殷赞一句真正的当家大夫人的女子，独此一人。 听了这句，云致鹤也笑了笑。 能在洞房花烛夜就这么拿着刀，朝着自己夫君走过来，祝愿他提此刀，一刀一个，一刀一个，割得劫匪的脑袋满地打转的女子，也独此一人。 自此，还要问为何他执意要将自己与当年的夫人葬在一处，而不同意与如今的夫人同葬吗？ 这辈子，几十载，都给了如今的夫人。 死后，也得陪陪那位只与自己度过一夜而已的正夫人，那位年仅十七岁便以身祭祀，救下云府祖宗基业的正夫人，才行。 爱情？ 云致鹤根本没想到这一层，当年的记忆更多的是大义，是家族，是对得起爷爷的爷爷，父亲的父亲，立在牌位上的祖祖辈辈刀山火海里拼出来的护宝行。 而她呢？ 是因为爱他吗？ 云致鹤不知道，他不是女人，不懂爱情，如果有机会真的很想问问这位十七岁的少女。 你，后悔吗？ 当年媒婆子去了你家提亲，若是没答应，依着你这泼辣性子，这良好的家世，嫁给谁都会是美好的一辈子。 云致鹤眼前浮现出她洞房花烛夜，提溜着圆月弯刀，嘴里说着一刀一个，一刀一个的模样来。 眼底一沉。 云致鹤抬眼看了看陆龟殷，又看了看白其索，那枚象征着陆家最高身份的诅盟场面青铜玉扳指，静静地戴在眼前这位年轻的少年大拇指上。 “陆窑头。”他朝着陆龟殷拱了拱手：“如今陆家大窑头，归了这位少年吗？” “是。”陆龟殷点了点头。 护宝行与陆家窑是合作伙伴关系，介于这层关系，他云致鹤没有资格询问为何陆龟殷要让位，这是人家的家事。 但，扳指在谁手上，谁就是大窑头，这是行内的规矩。 “来人。”他说道。 “将护宝行诸位要员，全部喊来。”说到这，他顿了顿：“老夫人就不用请了，她是外人。” “是！” 第147章 护宝行主 正厅内，白其索坐上座，陆龟殷次之。 云致鹤端坐前方。 老妈子将最好的茶水端了上来后，立刻又退了下去。 “都是同类。”陆龟殷侧过头，低声说道。 下头，立着十几人，他们身上都佩戴着黑白猫毛的坠子，面色凝重，自然是远没有云致鹤那种气质，但眉宇间的激动和忠诚，让白其索也能感觉出来——他们都是拥有古时记忆的人。 白其索注意到在十几人的最后，最边上角落里，那个拿着生锈的镰刀的男人。 老吊，那个带路的瘦黑男人。 “他也是有古时记忆的人吗？”白其索问道。 不太像，他身上似乎没有护宝行的人该有的邪气和匪气。 “嗯。”云致鹤点了点头：“不过他的记忆是破碎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不会弯刀，性子也不是我们护宝行的性子。但是能说出我们的暗号。可能……是养猪的吧。” 护宝行养猪的，割猪草的时候需要用到那种镰刀。 “这位是白大窑头。”云致鹤双手朝着白其索鞠了鞠，见众人疑惑，补上一句：“旁边是陆大窑头，如今陆家窑归白大窑头。” “见过白大窑头！见过陆大窑头！” “见过白大窑头！见过陆大窑头！” “见过白大窑头！见过陆大窑头！” 众人弯腰拜见，声如洪钟。 云致鹤在古董基地耕耘四十年，能找到十几个同类，不足为奇，这让白其索看到了重现当年窑火辉煌的希望。 “诸位，我云致鹤等了四十年，终于在闭眼之前等到了当年的正主。”云致鹤边说着，边站了起来。 毕恭毕敬地朝着陆龟殷拜了拜。 众人则纷纷单膝下跪，朝着陆龟殷双手鞠拜。 这些人里，唯独云致鹤的女儿云招娣、老吊两人显得格格不入，其他人均有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气质，让处于上座的白其索内心涌动，一股热血涌了上来。 他仿佛穿过时间，看到了旧时的历史般，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了上来，让他也不由地与陆龟殷一般，立直了腰杆，一手轻轻放桌子，一手放在腿上，轻轻拨动着扳指。 这个瞬间，他仿佛也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古代，那个宋清年间的窑火辉煌里。 “当年丢失陆家大瓷，是我云某人护瓷不力，难辞其咎。” 云致鹤的脸一沉，看得出，护瓷不力是大辱，但他身上并没有那种遭受大辱的不堪，更多的是坦荡，以及一切我扛的责任感。 他转过身，看向了白其索，深深弯腰。 “您这是做什么？”白其索连忙起身，扶起了这位年迈的大行主。 “白大窑头，如今既然由您来担任大窑头，有些安排……在下无人可以委托，只能拜托您主持。” 说着，云致鹤竟再一次深深行礼。 当白其索想在一起扶起时，余光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陆龟殷，见他神色自若，于是立刻收回了要扶他的手。 想着，既然陆龟殷不动弹，想必这位老行主确实有事委托，去扶，怕是不合他们的规矩。 于是也如同那陆龟殷一般，端坐着，点了点头。 “我已年迈，而护宝行没有得力的助手。”云致鹤指了指自己跪在地上的女儿，摇了摇头：“她并无旧时记忆，虽然我将护宝行的所有规矩都告诉了她，但……” 总归不是旧时的人，没有那旧时的魄力。 再说了，就算是旧时，也不是谁都有当护宝行魄力的。 “更何况，她是女儿之身。当年我是想着若是我死了，陆大窑头才出现，这里总要有个人代表我们云家，将当年被抢瓷之事交代清楚，所以不得不将护宝行交给我这唯一的血脉。” 说话间，云致鹤伸出手。 云招娣连江将扳指从手上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他的手里。在放到他的手里那一瞬，白其索听到了她偷偷地松了口气。 这么大个护宝行，交给这么一个本就性格羸弱的女人，估计早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此时，巴不得脱手。 云致鹤将这枚扳指戴到了自己的大拇指上，高高举起。 这是枚镶嵌着墨绿色宝石的玉戒指，像猫的眼珠子，而玉环则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黑色，黑色中夹杂着血丝。 都说，玉带得足够久，是会血丝的。 只是这戒指，怎么看怎么阴森，仿佛能通灵一般。 白其索下意识地转动了下戴在自己大拇指上的青铜蛇头玉扳指。 虽是蛇头扳指，但蛇雕刻得如同飞龙一般，让人看到的第一个瞬间便有种肃然起敬的压迫感。 是大当家正气凛然的压迫感。 而云致鹤手上的扳指，则仿佛一个反派，且是阴森的反派一般，如果你认真地看着他的扳指，是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 有种夺人心魄的诡秘感。 “如今，我便将这护宝行暂交与白大窑头保管，直到有拥有云家护宝行大行主记忆的人，出现为止。” 说话间，云致鹤当着众人的面，将这枚诡秘非常的猫眼扳指取了下来，双手奉送至前。 “拜托了，白大窑头！拜托了，陆窑头！”云致鹤边说着，竟单腿落地，跪到了白其索的跟前。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白其索听到了在场所有人疯狂跳动的心跳，这对于这群人来说，意味着主子更替，也意味着护宝行，以后要听眼前这位年轻人的了。 但他们，显然没有一人不服。 因为这是规矩，既是云致鹤做出的决定，他们听令即可。 于是，只听得扑通扑通齐齐跪地的声音，众人也朝着白其索跪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白其索面对众人的跪拜，竟然没有半点不适之感。要知道之前青三两动不动就跪自己，他都觉得别扭。 但这位头发雪白年已七十的老人，如此郑重地朝着自己跪下，还有这满屋子的人噗噗噗地跪下来的瞬间。 他竟然并未觉得有任何违和之感。 而是微微抬眼，严肃地环顾一周后，直视跪在地上的云致鹤。 他明白，这些人既是拥有着古人的记忆，就要尊重他们的记忆，尊重当时的文化。他要做的不是诚惶诚恐或惴惴不安，不是觉得七十岁的男人不该跪他这么个小伙子。 他要做的，是权衡是不是可以接下护宝行。 准确地说，是暂时接下护宝行，等着护宝行新的主人的出现，或许，新主人会马上出现，或许，他得像云致鹤一般，等上一辈子。 但接了，就没有了退路了。 云致鹤还有其他选择吗？他没有其他选择，若是交给了那个跪在地上的羸弱云招娣，护宝行就真的会没的。 她，护不住。 在这混乱的海外杀戮中，她绝对护不住。 哪怕单单出于当年陆家与云家两家交好的仗义，再难，也得接下这个摊子。 “好。”白其索微微沉思，应了下来，他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的大拇指：“我来当这个行主，帮你暂管。” 第148章 血溅当场 白其索发现，他应了下来的那一刻，云致鹤手臂上的毛孔都张开了，汗毛也竖了起来，他的心跳也急剧地加快。 但，他面色无异。 果然是个稳得住的大行主，等待了四十年，旁人估计都会晕过去，可他却还保持了仪态。 深深地看了白其索一眼，又看了看陆龟殷。 “谢过二位！拜托！” 说罢，云致鹤将戴在自己大拇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这枚戒指是他拥有了记忆后，按照记忆里的地址在墓里翻到的。从找到到如今，也已三十几年有余，大拇指上早就被戒指弄出了深深的痕迹。 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上了白其索的大拇指。 戒指一上手，白其索心里愣了愣，与左手戴着的青铜蛇头戒指不同，这枚猫眼戒指一上手便有种冰冷的感觉。 冷到入骨，无法用体温暖过来的质地。 且有种抓人的触感。 就仿佛一个能发冷的环，在上手后瞬间吸住，吸人血的诡秘之感。 “你放心吧，我会找到他的下一个主人。”白其索说道。 云致鹤听罢，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随后，他站了起来，走到陆龟殷的前面，微微弯了弯腰：“请。” 陆龟殷点了点头，站起身，站起身后，他回过头看了白其索一眼，低声道：“你不要过来。” 这句话，他不是以精神病时孩童的口吻说的，而是以大当家的口吻，有叮嘱，也有命令。 白其索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不知他们两人要去做什么，但点了点头。 不过，他启动了兽化能力，全程关注了两人的心跳，这两人的心跳正常，似乎只是要拉拉家常一般。 “上香。”云致鹤道。 手里的三根香燃起时，他握住跪了下来，道：“拜墓神，拜列祖列宗，今日我云致鹤以将要事托付，列位可安了！” 拜了拜后，他站起身，将香插好后，面朝陆龟殷。 “陆大窑头，昔日我运送陆家大盘，被劫匪夺走，乃我云家护宝行耻辱，所幸当年妻子以身祭神，成就新大盘，才免去两家祸事。” 陆龟殷一手放于腹前，一手置于身后，点了点头。 “我等了整整四十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云致鹤边说着，伸出手，旁人递过他那圆月弯刀。 他扭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我说的事，你都办了吗？”他问道。 “办了，我跟母亲说了。”云招娣回道。 “好。”云致鹤点了点头。 白其索总觉得云致鹤似乎要做什么，他看着弯刀的眼神着实有些诡异，说的话也像是安排后事。 可他的心跳却极其正常。 陆龟殷的也正常。 “对了。”云致鹤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云招娣：“一会儿，你不能让你母亲过来。” “嗯？”云招娣显然有些奇怪。 “她会害怕。”云致鹤解释道。 话音刚落，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弯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这个瞬间，白其索本能地想要冲过去夺刀。 这么锋利的弯刀，割喉必死无疑。 可在这个瞬间，他看到了陆龟殷瞪过来的眼，他的眼里没有意外、没有惊恐、甚至没有对生命的惋惜。 而是就这么冷冷地，略带严肃地看了白其索一眼。 白其索这才明白陆龟殷刚刚那句‘你不要过来’是什么意思，陆龟殷早就知道云致鹤会拿着这把刀架在脖子上，自刎。 他也早就知道白其索会第一时间出来制止。 此刻，两个人的心跳都没有加速一星半点，就仿佛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仿佛……仿佛是一件比吃饭散步还普通的事情。 白其索晃了晃神，可就在晃神的瞬间。 滋…… 血喷了出来。 与电视剧里自刎截然不同，这血就仿佛水龙头被滋开一般，滋滋滋地疯狂地往外喷。随着哐当一声，圆月弯刀落到地上。 云致鹤也倒到了地上。 没有半句呻吟，没有半点迟疑。 这个七十岁的大行主就在众人面前，干净利落且安静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正如他的夫人当年走向窑火那般。 就那么静静地，没有半句呻吟，没有半点迟疑，如同午后散步一般，走向了窑口，跳了下去。 “父亲！！”云招娣扑了过去，伸出手去试图去捂住疯狂滋血的脖颈，哭喊了起来。 而周围其他人则只是默默地跪下，朝着陆龟殷和云致鹤跪了下来。 “谢罪！”他们齐声道，声音悲呛但坚定。 而白其索则只觉得血气上涌，他真的觉得自己的血仿佛瞬间涌到了头顶，人死，并不可怕，但一个人能这么平静地、果断地自刎，却着实震撼。 “这……”他抬眼看着陆龟殷。 陆龟殷却只是淡淡笑了笑，道：“我代表陆家，接受谢罪。” 说着，他弯腰捡起那把圆月弯刀，轻轻地放到了云致鹤的手边，后退了一步，深深弯腰。 再抬起眼看向白其索，点了点。 白其索见状，也走到了云致鹤的遗体前，弯腰：“我代表陆家，接受谢罪。” 此刻的云致鹤仿佛能听到一般，原本瞪大的眼睛竟慢慢地合上，血染红了他的白发，也染红了地板。 流淌到白其索的脚下。 这一天，云致鹤等了足足四十年。 没有护住要紧的皇家献物，护送的头头要以死谢罪的，哪怕这个人是护宝行新上任的行主，也一样。 这是护宝行的规矩，是无数护宝行都会遵守的规矩。 正如陆家制瓷，陆龟殷签订生死令，若是这瓷被抢走，你之后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再制出新的，没有完成任务，你也得死。 得在窑火前，死在同行的面前，死在列祖列宗，死在神灵前。 这是规矩。 否则，这行当又如何行走于江湖？烧坏了就烧坏了？ 云致鹤是云家当年最有天赋的护宝行继承者，所以这尊极其尊贵的大盘，自然由他临危受命前往护送。 他失败了，战死了沙场，他的夫人跳下窑火，助力烧瓷成功，挽回了颜面。但失败了，就是失败了。 只要失败了，就必须按照规矩，在客家面前，自刎谢罪，以示云家护宝行之家风严厉，云家护宝行之言而有信。 这也是规矩。 “别哭了，这是大喜事，他等了四十年，终于等到了。”陆龟殷淡淡说道。 四十年，从三十岁起，他这个本生活在西北农村里的种田的糙汉子，拥有了记忆后便踏上了寻找之路。 他跋山涉水来到了这陌生的地域。 只因这里是地下古董基地，遇到陆龟殷的概率最大；也只因这里，是曾经云家的府邸，是他的根。 整整四十年，他那么辛苦，披荆斩棘，就为了这一天——能跪在陆龟殷面前，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完成最后这一刀割喉。 完成谢罪。 第149章 掌管施令 满屋子的血腥气，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如果没有记忆移植，他会在哪呢？ 他会在西北的那个农村耕地，或许，还会跑到大城市来搬砖打工，再回到老家生个大胖小子。 对了，他夫人生的是闺女。 那这个寸头的四十岁女人，想必在农村二十岁的时候便嫁了出去，生儿育女，过着平凡的一生。 但，云致鹤后悔自己被选中参加记忆移植的实验吗？ 白其索不得而知。 但他能耗尽一生，将护宝行从无到有在这异地建立起来，想来，他应是不后悔的。若是有一丝丝后悔，在自刎的时刻，应也会表现出来。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一步步地坚定地走向了死亡。 白其索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云致鹤，听着云招娣声嘶力竭的哭声，在短暂的震撼之后，竟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 说起来，他不过是一个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十八岁少年，在被选中成为觉醒者，被注入兽化剂之前，他的人生很简单。 左不过，是自幼被村里人嘲笑，练就了一身稳重罢了。 但这种当场自刎的事，是从来没见过的。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想必心跳加速会许久，甚至会吃不下饭的。记得在宿舍的时候，有个同学给自己看了个来自战区的视频，一个面带黑布的男人将另一个男人的头，就这么割了下来。 记得当时的自己，只觉得毛骨悚然。 可此刻，他只有云致鹤在割下去的那一瞬间，心跳猛地跳了跳，看到滋滋滋往外喷的血，心里觉得震撼。 却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便冷静了下来。 不是不感动，不是不震撼，但却极其冷静。 冷静得…… 仿佛看到的不是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 冷静得…… 像见多了生死的猛兽。 或许，是因为兽化剂吧，越来越让自己丧失人性，白其索心想。 这种冷静和眼前发生的这些，让他觉得十分地压抑，这种压抑，在他母亲的葬礼上的时候感受过，他撬动那第一抷土，感受到了自己在生死面前的无力。 这种压抑感，让他的身体渴望被安抚。 深深地吸了口气，血腥气弥漫了上来，他的头抖了抖。这种场面是那么地熟悉，猛兽在狩猎后，总是有血腥气的。 闻到了血腥气，接下来就应该是静静享受着自己的猎物。 而此刻，他的脑海里却传来的是云招娣这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声，和周围这些人低声的呜咽声。 他的手转动着扳指，感受到了自己血液的躁动。 陆龟殷在云致鹤倒地后，不多会，脸上再次呈现出精神病患者的神情来，跑到了白其索身后，伸出手，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脑袋从他背后探了出来，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满眼都是孩童的惧怕。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三楼某间房的咳嗽声，伴随着丝丝新鲜的血气，白其索明白，应是老太太咳嗽得吐血了。 果然，不到半分钟，门外传来了仆人的脚步声惊恐的声音：“老夫人突然不舒服，咳出血来了。” “母亲？！母亲！”云招娣慌乱地爬了起来，可身上沾了血，滑得很，瞬间滑倒了，扑到了刚刚去世了的云致鹤身上。 这一幕见着，白其索心里微微叹了叹气。 这女人，果真不堪大用。 “怎么办，死了人呢。”陆龟殷的眼睛从白其索的咯吱窝下放探出来，眨了眨，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角，害怕地问道。 “医生！医生！”云招娣喊了起来。 而众人也纷纷起身的起身，跪着的跪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群龙无首，乱成一团。 “别怕，有我。”白其索的手，轻轻地摸了摸陆龟殷的头，轻轻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陆龟殷，眼底的恐惧瞬间消失了，松开了抓着白其索的衣角，重重地点了点头，安静地站到了一旁。 “安静。”白其索沉着脸，站到了前面。 众人安静。 唯独云招娣依旧在哭泣。 “云招娣。”白其索看向了这个女人。 云招娣抬起头，一脸的泪，一身的血，浑身颤抖着。 “节哀。”白其索柔声嘱咐道：“你身上有血，一会儿老夫人问起，你直说便是，瞒不过去的。老夫人想必知道他会如此做，心里也有数的。” 云招娣听罢，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但心里却放心了许多。要知道这种事说与不说，是一项大抉择，如今有人帮她做了抉择，她便也放松了许多。 白其索并未苛责这个手足无措的女人，毕竟她刚刚面临丧父，而且如今的大行主并不是她，她大可以做回自己的小女人。 “带招娣去老夫人那，喊大夫前来。”白其索命令道。 “是。” 云招娣被人扶了出去，许是白其索的声音着实是冷静，冷静到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符，所以众人便也安静了下来，不再慌乱。 “云行主的后事，原定是由谁负责？”白其索沉声问道。 “拜见行主，原本是我来负责。”一位老者上前，鞠了鞠。 “那便按照他的遗愿，由你来负责，不过你将流程写清楚，两小时内递给我。”白其索又命令道。 “是。” 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这不是疑不疑的问题，这手底下的人，可信任，但在紧要关头也需鞭策，需盯紧。 送好云致鹤这最后一程，这是白其索当下最紧要的事。 看着满院子拥有着历史记忆的同类，说起来，他们是陆龟殷的同类，并非他的同类，毕竟他并没有过往的记忆。 但，这并不妨碍他管辖。 “诸位听令。”白其索坐了下来，手在扶椅把手上敲了敲。 “是！” 众人跪下。 “七日内，取消一切行内活动，所有人等，各司其职，送好云大行主！” “是！” 众人领命。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声音：“木村求见。” 木村在房内只和云招娣打了个照面，晾了这么久了，许是等不及了，本也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会子喊人来催。 “让他回去等着。”一人走了出去，说道：“我们行主说了，七日内，取消一切活动。” 脚步声远去。 过了不到一分钟，脚步声又来了。 “木村再求见。” “说了让他回去等着。”手下再次走出门，说道。 “木村说，今晚得领了吉时，明早好下货。” “听不懂吗？我们行主说了，七日内，取消一切活动。”下人厉声道。 “对方说……”那人的声音唯唯诺诺：“说是……什么事也不影响下货，我们忙我们的，他们忙他们的，生意总归是要做的，如果不给吉时，就……” “就如何？”白其索接过话头。 “就……就直接下货了。”那人顿了顿：“他可是木村，是这基地最大的客户，现在等了那么久了……火气有点大。” 第150章 锁定彤之 白其索沉着脸。 他咬了咬牙根。 地下古董基地到底是怎么运转的，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云致鹤苦心经营了四十年，在这地方的根基很深。 更知道的是，死者为大。 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不是生意的问题，而是尊严的问题。扫了云致鹤的尊严便是扫了护宝行的尊严。 大行主的遗体还没凉呢，就有人在这蹦跶了？ “派人去告知，云致鹤去世了。”白其索并没有选择直接冲过去如何如何，大国有大国的风范，不知者不罪。 想来，这木村此刻应并不知道这边出了白事，来催也是正常的。 “是。” “都忙起来。”白其索命令道。 偌大的护宝行出了如此大的丧事，要忙活的事情可远比当年给自己母亲下葬的事，要多得多。 这一宿，自然无暇休息。 “把我的同伴带过来，这边安全。”白其索看了眼站在最后面拿着镰刀的老吊：“他认识我的同伴。” 老吊听了后，上前两步朝着白其索哈了哈腰。 看得出，他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很是畏惧，甚至眼睛根本不敢看地上，走的这两步也不敢踩有血的地方。 “是，小的……小的这就去办。”老吊说道。 这气质，着实比其他拥有着旧时记忆的人，差了一大截，虽十分憨厚却太过畏畏缩缩，一副不敢惹事的模样。 ------------- “什么？云致鹤死了？！”得知消息的瞬间，木村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是。”他的随从靠近，压低了声音，手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下，一副瘆得慌的模样，“听说是自刎。” “那难怪今晚不见我了。”木村沉思了下后，来回踱步：“早不死晚不死，本来明天一早就能卸货的。” 虽然说小r国不是华夏，但自古以来，文化倒是有一脉相承的地方。 对于红白喜事这种事，文化是相同的。 “今天晚上肯定不便打扰了，明天再说吧。”木村皱了皱眉头：“怎么不等我们下了货再死？” 骂骂咧咧地，他走出了别墅。 “木村先生。” “木村先生。” “见过木村先生。” 一路上，只要他遇到的人，无论是白人还是黄种人，无论是西装革履还是江湖人士，无不给他让步。 r国，在制瓷，尤其是仿制名瓷，作为名贵日用瓷方面，是公认的厉害。 这么说吧，如果昔日景润镇的瓷声誉九州的话，那么如今景润镇的瓷，只能说以前的古董拿出来还是惊艳四方的。 但除此之外，无论是现代仿瓷还是现代高端日用瓷，都与r国无法比拟。 r国，一脉相承的文化，又拥有技艺精湛的工匠，秉承百年好店的匠心，将如今的景润镇打得一败涂地。 而木村，则是r国做制瓷行业里，高端日用瓷的王者。 木村家并不以贩卖古董为生，而已仿制古董并设计成为高端日用瓷为主，每年在地下古董基地仿制的订单，数额到底有多少，不得而知，但绝对能排到前三的交易额。 一个古董，能卖多少钱？ 撑死了，几个亿，十几个亿，那是天价中的天价。 卖一单少一单，毕竟古董有限。 但高端日用瓷就不一样了，虽然单个定价便宜，有几千的，有几万的，但量大。而且名声在外的木村家，一出手就是大几万个单件的订单。 这么一算，每年他的营业额可不是单买一个两个古董的能比拟的。 如果说护宝行在此地是龙头霸主，掌控这一方安全的地上盘龙的话，那么木村这种便是这一方的尊贵客户。 他有底气也有能力，在地下古董基地，横着走。 虽然他表面上对护宝行很是恭维，也遵守护宝行的规矩，那也都是看在钱的份上，但骨子里，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华夏的人。 在他看来，华夏的文化是诱人的，但这些人却没有得到很好的传承，老拿古董，拿老一辈的那些东西出来说，虽然华夏国内如今也有一些制瓷大师，但是成了气候了吗？ 以经济为主的今天，他们的日用瓷，能卖上价格吗？ 十块钱三个，在地摊上摆着呢。 少许有的一些日用瓷精品，也是小作坊，不堪一提。 “明天再说吧，那个明星……叫什么来着？洗干净了没？”木村停下脚步，问道。 虽然不喜欢华夏人，但是却不妨碍他喜欢华夏的姑娘，只是今天带过来的这个明星，叫什么来着？ 忘了。 “叫……”随从努力地回想，摇了摇头：“我也忘了，不过应该洗干净了。” 哼。 木村笑了笑，这种女人，自然是洗干净了，巴不得扑上来的货。 又往前走，木村突然再一次停下脚步，他的目光落到了旁边一栋别墅的阳台上，见上头站了一个穿着红色吊带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这么倚靠在栏杆那，一头黑色的秀发应是刚刚洗完，还有些湿漉漉地就这么随意地披散着，一些水珠流在脖子和手臂那，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这个女人……”木村的眼底亮了亮，喉结也上下动了动。 这个女人，他记得。 在古董基地的门口，那么多人的时候，他就一眼看上了这个女人。 只见她的眸子看来看来去，像一只小狐狸，脸上并没有那种白痴少女的无辜，也不是成熟女人的诱惑，而是介于两者之间。 对于木村来说，上过的女人，很多。 但这么像一只狐狸，在清纯和明艳中不断切换的，却没有。 他的目光下移，只觉得凹凸有致，虽然穿了衣服，却也能感觉出这个女人的腰腹很有力，这种有力并非健身房练出来的马甲线，而是从小便奔跑在田野里的那种野性的力量。 “李彤之。”随从立刻接话道。 跟着木村走南闯北的随从，自然也很少会看到木村对一个女人这么感兴趣，当他第一次眼看到的时候，便开始打听了。 “她的男人是……”木村问道。 “一个年轻的男人，之前住茅房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子住进别墅了。不过别墅也是拼房，不是独包。” 木村听罢，挑了挑眉。 目标锁定。 “就她了，今晚真是郁闷，让这个华夏女人，给我解解闷。”木村说道。 第151章 盯住目标 木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便闻到了一阵香水的味道，夹杂着刚刚沐浴完的气息，一个漂亮的女人躺在了床上。 她……叫什么来着？ “木村……”那女人在床上朝着木村勾了勾手指，魅惑非常。 啊！ 想起来了！ 这个动作让木村一下想起了她的名字，就是因为她在电影里躺在床上做过这个动作让自己心醉，所以才采取进攻的。 夏软，一个很符合她身材的名字，走性感路线的演员，是他喜欢的丰满的身材。 但…… 比起那个靠在窗台上的野狐狸李彤之，这夏软显得不堪一击，以至于虽然她这个动作很诱惑，也看得出她很用心，穿的是在电影里出现这一幕时一模一样的衣服。 可是，木村却不想动弹，他想把精力放在李彤之的身上。 见木村并没反应，甚至有些寡淡，夏软的脸色变了变，但她依旧保持着讨好的笑容，从床上爬到了他的跟前。 “来，休息吧。”她说着，手落到了木村的衣服上，轻轻地拉扯。 “不了。”木村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了指一旁放着的礼物：“拿着你的这些东西，走吧。” 都说木村出手大方，倒真是大方，光那一角放着的礼物便能买一套房子了。 “为……为什么。”夏软显然很是意外，她有些畏惧地站了起来：“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是，我有其他约。”木村淡淡说道。 说话间，夏软的衣服滑落了下来，她连忙扯了扯，脸变得通红，只觉得羞辱，她想转身立刻离开！ 什么玩意儿！ 大老远把我带来，居然就这么让我离开？！夏软的胸前一起一伏，看得出，她十分生气。但却也不敢发火，毕竟，这种隐形富豪可得罪不得。 或许是衣服滑落的动作戳中了木村，或许是他觉得无聊，喉结上下动了动，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 估摸着，距离晚宴还有个把小时…… “这么着，你跟我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木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随后坐到了沙发上：“跪下来伺候，伺候得好，我会让艾美公司将广告给你的。” 艾美公司，是华夏国内颇有名气的服装公司，这让夏软的眼底亮了亮。 “好。”原本十分生气的夏软瞬间将火气压了下去，堆上笑容，小步走到了沙发前，跪了下去。 她的舌头舔了舔红唇。 而木村则闭上眼睛，分开了腿。嘴角微微上扬。 这种女人，就是这么贱。 ---------------- 李彤之躺在床上，只觉得闷得慌。 “这破地方，好闷热。”她起身，来到了阳台上，想拿扇子扇风却发现没有扇子，阳台与胖子李那通着，于是踱步过去想要问问他有没有。 “啧。”李彤之透过窗帘，不由地笑了起来。 胖子李喊了楼下的金发靓女上来陪她，却没有动真格的，居然要人陪着聊天，连手都不敢上去摸一把。 只是要那金发女人脱了衣服，只穿最里面的，身材确实好，胖子李却似乎很是满足，笑成了一朵花。 有色心没色胆。 不便进去打扰，又无聊，心里开始担心起白其索来。 往下看了看，这么高的房子，他跳下去，不会摔瘸吗？李彤之心想，眼前浮现出白其索脱了衣服的那一幕。 连忙低着头，看了看自己涂了红指甲的手。 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男人脱衣服呢，她想。 脸，竟微微红了红。 她深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手晃了晃做了个数钱的姿势，“想想如何赚钱才是正道。” 正嘟囔着，觉察到了楼下投过来的目光，她看了眼，见木村正好路过且抬头看着他，那目光着实猥i亵得很，仿佛她没穿衣服一般。 李彤之见多了男人的这种目光，她深知自己是属于能瞬间就勾起男人欲望的那一种类型，但是…… r国人？ 她内心呕了呕。 对这个国家的男人，没一丝丝兴趣，再有钱的，也不行。于是她并没有对木村回馈笑容，佯装没看到，转身疾步走到了房间，并拉上了窗帘。 “白其索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李彤之嘟囔着，躺到了床上。 毕竟这是战乱区，远远地还能听到时有时无的枪声，而远处的灯火通明之处，到处都是挎着枪走来走去的男人。 所以，她内心还是有些害怕的。 如果他在，就没那么怕了，她心想。 在房间里安静了一阵后，李彤之睡不着，又闲得实在是无聊，于是拿起香水喷了喷，又做了个面膜。 正当坐立不安时，传来了敲门声。 “白其索，你可算回来了。”李彤之的声音透着雀跃，她立刻走到门口手放到门把手上的那一瞬，眼底弥漫上行一丝警惕。 眼睛往猫眼处看了看。 见外头站着几个r国男人，微笑着，很是友善的模样。 “谁？”李彤之立刻看了看房内，将枪抓到了手里，她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在野外风吹日晒长大的，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 “李小姐，木村先生在他的别墅办了个酒会，一切鉴赏好瓷，特来邀请您出席。”门外的男人，文质彬彬，一口普通话说得虽不地道，却也还算标准。 “呃……不了，谢谢。”李彤之随即拒绝。 “这……”门外的男人面露难色，他蹲了下来，从门缝里递进来一张请帖：“您先看看，我们在外面候着，等您回复。” 递进来的请帖，很是华美。 李彤之打开后，只见上面画着各种瓷器做底，还烫了金，却并不俗气，颇有种各地文化融汇于此却不违和的大气。 从审美的角度出发，无可挑剔。 原来，这是个木村所创办的鉴品会，而要展示的是上一次他们在古董基地买下来的好瓷真品，以及做好的仿瓷精品，还有围绕真品而开发出来的同系列高端日用瓷。 真品，是一件釉里红的小碗。 极为精美，价格不菲。 而仿品，则是一水儿的如出一辙的釉里红小碗。 依着李彤之这种程度，光看图片真假难辨。 而最为出彩的是围绕真品开发出来的一系列高端日用瓷，让李彤之这种平日里不怎么关注瓷器的人，都为之心动。 一系列釉里红大小不一的碗并不独特，独特的是他们将真品上画着的兰花的元素提炼了出来，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各种碗、碟之上。 古人的瓷器为什么好看？ 工艺是一方面，而更多的是审美大多在线。 而木村显然抓住了精髓，虽然他用真品来开发一系列日用瓷，却并没有改动其真品的设计理念，而是严格按照真品，将兰花图样恰到好处地覆盖在各种釉里红的碗、碟之上。 精美，绝伦。 这属于抄袭，却是极其高明的抄袭——抄袭华夏古人的作品。 “不知道这种日用瓷价格是多少。”李彤之眼底弥漫上好奇，翻来覆去在邀请函上找了几次，都没有看到价格。 “这是门好生意呢，我们华夏的瓷这么厉害，难道高端日用瓷不能也这么模仿吗？这钱居然让r国的人赚了。”李彤之咬了咬唇。 她看到了钱。 而她最喜欢赚钱。 抬起头，看向了门，如今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看看别人是怎么赚钱的，这种机会不多。 只要有赚钱的机会，就应该盯住目标，牢牢抓住。 第152章 蛇系美女 “死胖子，开门！”李彤之从床上弹起来，走到阳台后，手在隔壁胖子李阳台上的玻璃门上猛地敲了敲。 胖子李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开了门。 “你，走。”李彤之一进门，扭过头看了那金发女郎一眼，指了指门口，随后转过头看向胖子李：“十五分钟时间后，我们出发。” “去干嘛？” “去捞钱。” …… 说完，李彤之便扭头走到阳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胖子李虽然疑惑，但以他对李彤之的了解，若不是有好机会，她不会如此兴奋。 ‘去捞钱’那三个字从她嘴里冒出来的那一瞬间，她的眼闪着光，透着贪婪。 十五分钟，一分不差一分不少，李彤之从阳台上走到了胖子李的房间，胖子李一抬眼，呆在了那。 只见她一袭黑色吊带长裙，腿微微往旁边一侧，从开叉的裙子里便露出她白皙修长且紧致的大腿。 “你的眼睛……”胖子李直视了李彤之的眼睛，不过两秒钟，他本能地转过头，不敢看。 她的瞳孔是那种很独特的灰色，闪闪发亮，像一条蛇，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被她连魂带魄吞噬了一般。 胖子李喜欢白瘦幼可爱类型的少女，对于这种蛇系美女，根本就吃不住。 “今天没用美瞳，我原本的瞳孔的颜色，摄人吧？”李彤之挑了挑眉。 平日里，她都戴美瞳掩盖她原本的瞳孔，让自己显得无辜一些，那样的她很讨男人的喜欢，她知道。 而今天，很明显能看出来，她并没有把重心放到讨男人喜欢上，而是放到了让自己拥有强大气场上。 “是摄人，就是你这个不太适合抓男人吧？男人大多还是喜欢好掌控一些的。”胖子李嘴里虽这么提醒。 但也不知怎的，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几眼，只是不敢直视，而是悄悄地打量她的身段。 她浑身透着一种危险的魅惑，像一条在黑夜里魅行的蛇，随时会幻化成人形，将男人吞噬，连骨带皮一点儿不留。 “谁说要去抓男人了？我说了，我是去抓钱的。”边说着，李彤之从包里拿出了那张请帖丢给胖子李。 胖子李看了看后，极其疑惑抬起头来：“品瓷晚宴？我没有收到请帖啊！” 李彤之红唇微启，得意地轻轻笑了笑。 “木村的？”胖子李看了看落款，脸色一变，男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女人好的，如果有，那就只有一个目的——想要得到她。 “他看上你了，你还去？” “废话！”李彤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请帖：“这么好的机会，不去是傻子。” …… 也是。 这么好的机会，正好看看木村是怎么运营的，胖子李微微沉思，与李彤之对视一眼后，他的嘴角浮现出微笑。 洞庭的麻雀，期待着危险的妖风，因为只有顺着妖风往上飞，才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走。” “走。” 对于抓钱这方面，两人有着惊人一致的观念。 古瓷鉴赏的地址就在别墅区的中央，那里有一个小花园，修建了会馆，两人站在会馆前，看到进去的人一个个非富则贵。 “木村知道我们没钱，不会戳穿我们吧。”胖子微微有些忐忑。 “不会。”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想泡我。”李彤之挑了挑眉，扭过头看着胖子，她的手伸到了胖子的脸那，轻轻地摸了摸：“你看着我。” 胖子李犹豫了几秒后，与其直视。 这个女人，她的灰色眸子发着摄人的光，像条蛇，能钻进男人心里的那种，不过这么对视了几秒钟。 胖子李只觉得血气上涌。 啪啪…… 李彤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舌头轻轻拂过嘴唇，笑了笑。 这个瞬间，胖子李便明白为什么她那么自信——如果他是木村，也绝对不会戳穿她，因为喊她来就想得到她，而这个美人，狡猾地像一条蛇。 要捕获本就不易，又怎么会惹她不高兴呢？ --------------- 显然，建立在这古董基地的会馆与华夏国内的会馆，极其不同。 两只貔貅威武非常。而一旁四柱门头更是雕龙附凤鎏金手法彰显了其巍峨，而门头又叫“来头”，典型的华夏文化。 看来，这是以华夏文化为主的会馆。 只是门口站着的r国人清一色穿着他们国家的服装，腰间的枪也是毫不掩饰大大方方地亮出来，见李彤之走过来后，哈了哈腰。 李彤之亮了亮请帖后，便让她进了，目光落到了身后的胖子李身上。 “我同伴。”李彤之倒不慌，也不看那几个人，而是这么淡淡说完后径直往里走，一派女王风范。 而胖子李也不看这几人，跟在李彤之的身后，极其镇定。 这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这女人气场如此强大，一看就非富则贵，应是木村请来的贵宾，于是谁也不敢拦。 正殿供奉了神像，正殿是女神“天后娘娘”，侧边供有“顺风耳神”与“千里耳神”的神位。 这些神像都是保佑航海贸易平安顺遂的，估摸着是因为今天是木村的场，而他的货走的是海路，所以神像供奉也随着他们来。 与大都市服务客人洗脚唱歌等会馆不同，这会馆延续旧时的功能，是行业洽谈工作、商量业务和往来接待的场所。 也是行业内部联络相谊，进行行会活动的中心。 这么说吧，如果不是内部人，你想来开个小会，做个席？ 一边去吧。 “你看，这些特别像古代的那种制度。”李彤之低声说道，给了胖子李一个眼神。 只见正殿一旁立了一块黄铜牌子，上面写了捐赠建立此会馆的人员名单，其中，木村的捐赠赫然在目，且在前列。 木村果然是这古董基地的大客人，掏了不少钱。 胖子李瞅了瞅，只见百来个名字里，华夏的人名占据并不多，而r国人和西方人，则占据了绝大部分。 这让人本能地很不爽。 “怎么还有这么多西方人呢？”胖子李皱起眉头。 “瓷这种东西，不是我们国家最厉害吗？”李彤之也皱起眉头，她伸出手指了指，只见上方刻着：馆长，云致鹤。 云致鹤是谁，她并不知道，但看名字，应该是华夏人，心里这才没那么憋闷。 “老大，您想要的人，来了。”远远地，大厅里最尊贵的位置那，一人靠近木村的耳畔，说道。 第153章 制瓷间谍【一】 木村往门口看了一眼，不过一秒钟而已，他下意识地直起了身子，吞了吞口水。 这个女人一进门，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与在场的其他陪同在男人身边的女人不同，毫不掩饰她的魅惑和野心，气场强大，一抬手就会签下千万订单的模样。 不好追，甚至不敢追。 木村的脸潮红了起来，眼底冒出光，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女人让他这么有感觉了。 许是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太过直接，让耳听八方的胖子李瞬间捕捉到了，他看了过去，男人最懂男人，从木村的眼里，他看到了渴望和不顾一切都要拿下李彤之的欲望。 与此同时，李彤之也感受到了落在自己凹凸曲线上的恶狼一般的目光。 “他的图谋太明显了，像个狩猎的猎人，你别去了。”胖子李低声道。 “真正的猎人不是他这样的。”李彤之看了过去。 与其对视。 她扭动了下腰肢，将头发拨弄到了耳后，雪白软绵的身体远比瘦到a4腰的身体诱惑，而透着野性的眸子则肆意且毫不媚俗地平视木村。 这娘们，不跪舔，又野性。 木村下意识地拨弄了下他的裤子，呼吸沉重了起来。 “真正的猎人会假扮成猎物，吸引对方上钩。” 李彤之笑了笑，伸出手将自己的衣服规整了下，看了胖子李一眼：“兵分两路，我去勾住他套信息，你去打听其他的，你放心，只要他被我勾住了，他不会拦你。” 说着，她的嘴朝着桌子那努了努。 那里放着一些资料，想必有流程图、合同之类的。 远远地，见木村旁边立着八个配枪的保镖，这又是他的主场，若是他真要用强的，李彤之又怎么逃得过？ 实力悬殊之下，一介女子自投罗网，实在太过危险。 “你……你不怕吗？”胖子李犹豫了下。 说到底，李彤之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而已。 听了这句的李彤之轻轻笑了笑，灰色的瞳孔里全是寒意：“你饿过吗？如果你像我一样饿过，就什么也不怕。” 说完，她拍了拍胖子李的后背，朝着木村径直地走了过去。 ----------------- “请坐。”木村直起身子，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李彤之倒不客气，坐了下来后伸出手便拿过酒，给自己满上，朝着木村举了举：“谢谢木村先生让我来见世面。” 说着，抬起杯子，一饮而尽。 木村微笑着看着她，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女人嘛，自然是想巴结自己的，一饮而尽太正常了。 他的身子往后靠了靠，靠到了沙发背上。 下一步，这些女人通常就开始献媚了。 没想到李彤之喝完后，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站了起来：“那，木村先生，我先去转转了。” 说完，扭头就走。 …… 木村有些吃惊，这女人怎么回事，别人想得到靠近他的机会都得不到，她得到了，也盛装来了，居然喝一杯酒，就走？ 那她盛装来这，干什么来了？ 身后的保镖伸出枪，挡住了李彤之的去路，咔哒一声，子弹上了膛。 李彤之回过头，看着木村，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冲谁摆臭脸呢？！”保镖怒斥道，普通话说得还挺好，一嗓子吼得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李彤之却看也不看他，依旧朝着木村皱起眉头：“木村先生，您要是喜欢用强的，这满场的女人，多的是，又何必逼我，不是吗？” 木村听罢，笑了笑，瞪了那保镖一眼。 举起手中的酒杯，再一次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从来没有华夏女人敢瞪我，你是第一个，坐下吧。” 说着，他喝了一口酒，当是赔罪了。 这举动让身后跟着的保镖极其惊讶，连忙往退了一步，看向李彤之的目光也变了许多。 能让木村耐住性子对待的女人，她是头一个。 没成想李彤之却不坐，而是伸出手指了指沙发上那几个一脸媚样的女人：“你们几个，走开。” …… 那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不容易能靠着木村坐，自然不想走，于是纷纷瞪着李彤之。 噗……木村觉得这女人，真是有趣，忍不住笑了笑，也不看那几个女人，道：“滚。” 一个滚字，几个女人连忙没骨头一般滚了。 李彤之这才坐了下来。 “你这样的女人，是尤物。”木村看了眼李彤之，只觉得她的眸子有种致命的摄人心魄的能力。 才直视几秒钟，就让他的血沸腾了起来。 他不想按捺,：“我今天晚上，要睡你。” 这么直截了当，倒让李彤之颇感意外，想要追她，想要得到她的男人有很多，但像木村这样直接了当，且眼底没有半分尊重的人，却是头一个。 “哼。”李彤之却也不慌，似笑非笑，依旧这么看着木村。 “当然了，就像你说的，用强的……没什么意思。”木村耸了耸肩：“你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钱买不到的女人，这是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得出来的经验。要戒指给戒指，要房子给房子，要名声给名声，要合作给合作便是了。 李彤之若有所思一般，余光却看向了胖子李。 只见胖子李正拿着香槟与人斡旋，她相信，时间越足，胖子李能打听到的信息也就越多。 “睡一晚上多少钱？”木村见她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一千万？” “两千万？” “三千万？” 他笑了笑，数额在短短的几秒内不断地往上增，仿佛钱不是钱，而只是数字一般。 “木村先生，您这行当，这么赚钱嘛？”李彤之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岔开了话题，一双媚眼眨了眨，手指了指大厅。 大厅的玻璃展台里，放着一系列很是精美的瓷，绝大多数是现代的日用瓷。 “您的瓷卖得贵，可说到底也只是现代瓷而已，难道没有人仿照你的路子，抢你的生意吗？” 木村的目光闪烁了下：“你不要钱，想要入行做这门生意？” 到底是老狐狸，一下就抓住了小狐狸的野心。 他不屑地笑了笑：“你们华夏人怎么可能做得了瓷的生意？还以为是古代呢？别做梦了。” 第154章 制瓷间谍【二】 这话，让李彤之听得很不爽。 论瓷，哪个国家比得过华夏？！再说了制瓷这东西是技术含量很大的行当，昔日可是让各国蜂拥而至，羡慕不已的。 怎么就华夏的人做不了这生意呢？ 可聊了会儿后，李彤之脸色铁青。 原来，让华夏引起为傲的制瓷技术，其实早就被泄漏了。而罪魁祸首是一名中文名为殷弘绪的法国人，原名佩里·昂特雷科莱。 他在中国呆了四十年，其中七年是在景润镇度过。 此后，前后两封信，他将景润镇瓷器制作的秘方大白于天下——其中包括滑石的功用，乌金釉的配方，釉里红的制作方法，窑内火候的控制，彩瓷烤花方法。 生动、具体地谈到了瓷器生产过程中胎土、釉料、烧成等一系列流程的细节。 等等。 不仅如此，殷弘绪还将高岭土样本寄回西方。 而当时的西方，他们的制瓷工艺如何呢？ 这么说吧，当时的华夏所做的瓷器，他们供奉为神坛都在所不惜，而他们制作的瓷器，华夏人拿来装屎，都显丢了身份。 不要小看当年的华夏人做的屎坛子，比他们的饭盆子好不少。 可就是这两封信，此人让华夏制瓷制作在再无秘密可言，西方各国的瓷器生产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 “可景润镇的配方不是密不外传吗？”李彤之万分地讶异。 是，密不外传。 但此人是传道士，来华夏传道受业且得到了当时皇帝的青睐，在刻意的有心之家，盗走了我们的秘方，并堂而皇之地公之于众。 随后，欧洲瓷器踩在偷来的华夏秘方之上，如同井喷一般崛起，而与此同时，华夏迎来了战乱，进入了内耗。 自此，华夏瓷器业，失去了龙头老大的地位且失去此地位，已久。 “你不信？”木村笑了起来：“这些都是常识啊，小妹妹。” “你看看如今国际世面上，现产的精品日用瓷里，有华夏瓷业一席之地吗” “你们的达官贵人，明星艺人家里买的，都不是本土瓷。” “就说牌子，都说不出一个。” 保镖们嘿嘿笑着，你一言我一语，用蹩脚的普通话说着，说得李彤之鬼火直冒。但她仔细想了想。 脑海里浮现出一系列国外的日用瓷大牌，譬如德国的梅森，奥地利的vienna瓷器，英国的古瓷以及法国的sèvres…… 等等。 他们的瓷器精美，价格很高，俨然如同奢侈品一般。 的确，高端日用瓷里，好像华夏没有出过一个举世闻名的大厂，也有做精品的，但大多量小。 更多的，走的是便宜低廉的路线。 “既然秘方都公开了，那公平竞争便是，木村先生为什么您觉得华夏人不可能在高端日用瓷里，打出江山来呢？”李彤之虽然不爽，但按捺住不满，笑着问道。 木村却不答。 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胖子李，他这种能在古董基地站稳脚跟的老狐狸，自然知道那个胖胖的小年轻在做什么。 但如同李彤之所意料的那般，他并没有阻止，反而很是自信地笑了笑。 “因为今天的瓷器时代，早已不属于你们。”木村不屑地笑了笑，随后看向了李彤之，见她酒过三巡，更添魅惑。 聊了这么许久。 也让那个胖子小伙子到处打听了这么久。 够了。 “你想入行？”他问道。 “嗯。”李彤之点了点头。 “可以，我带你入行，但是入行前，跟我去趟卧室。”木村淡淡笑了笑，手放到了她的大腿处，揉了揉。 这一揉，他的呼吸愈发地重了，他很想知道，她的腿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这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是不是更能把他的魂给取走。 “木村先生……”李彤之想要说点什么，准备找个机会开溜。 可保镖却挡在了去处，晃了晃枪口。 “木村先生，如果你喜欢用强的……” “喜欢。”木村抬起头，迎着李彤之的眼睛，喉结上下动了动：“你这样的女人，如果用强的，也很有趣。” -------------- 胖子李搜集信息的能力还是很快的。 他甚至通过并不多的钱，拿到了这次瓷品鉴赏酒会的流程图和与会人员名单，成果显著。 只是越收集，心里越憋闷。 秘方被泄漏，并随着工业技艺的发展，其他国家的制瓷技艺崛起，早就占领了高端日用瓷市场。 卖古董能赚几个钱？ 卖一单没一单的。 就拿木村的这一批货来说，仿品古瓷只有十个，每个卖十几万，加起来不过几百万。而他提炼出古瓷的元素所造出的这一批高端日用瓷，价格就令人震惊了。 一套下来，几万，十几万，都有。 而买家有多少呢？ 这一批预定的，就高达十几万套。 那是多少钱？ 上亿。 “这古瓷是我们国家的，他们拿过去抄一抄，出这么一系列的产品，就这一批就一两个亿交易额？！”胖子李极其震惊。 “你第一次来吧？”一个中年男人笑了笑，指了指其中一套：“有钱人多的是，他们讲究一个品味。你看这陶瓷，兰花的花底，多美。” 抄的送给皇帝的古瓷，审美自然在线。 “我们也可以抄啊。”胖子李很是不服。 “我们抄？谁抄？这东西太费工夫了，华夏人多，随便弄点破瓷破碗就能赚好多，何苦花钱钻研这个？” “对啊，钻研这个，太费钱了。” “你看这个釉上颜料和釉下颜料，你再看看人家这青料提纯的工艺。” “不是我们做不出，但是要成生产线，投入成本太高了。” 几个华夏商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摇头。 占据国际高端市场做什么?国内随便做做就能生存了，谁愿意冒这个风险？再说了，做个二道贩子，从木村手里买下这些瓷，再卖给国内的富豪们。 不香吗？ 虽然赚不了木村那么多，但也足够了。 胖子李没言语，愈发觉得堵得慌。 “小伙子，就算你做出了高端日用瓷，有什么用？国内买奢侈品就兴老外那一套，你看除了瓷，其他的什么包包什么衣服，不都是他们卖得贵？” “就是，就算你做出来了，也卖不上价。” “我们华夏做出的高端日瓷，也就是国内卖卖，老外他们不兴咱这一套。” 几人边聊着，边看中了几款打算下订单，下了订单，他们运回去转手一卖，小钱钱到手。 虽然赚得不如木村的三十分之一，但也足够了。 “以前，他们的老祖宗能用上我们华夏的瓷，都是一种荣光。如今我们自己倒看不起自己了。”胖子李不满地说道。 几个华夏商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呀，年轻人。 “今时不同往日啊！木村赚大头，我们蹭点皮毛过活，才是正道。”他们说道，边说，边往木村那看了眼。 眼底羡慕不已。 “这木村带的女人，可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你看那女的，像……像只勾魂的狐狸。” “我看像条蛇，美女蛇。” 胖子李扭头看过去，心中一惊。 第155章 正面交锋 这只野狐狸，这次遇到了硬茬。 李彤之板起脸：“我可是别人的女人，木村先生，你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又何必……” “别人？哪个别人？那个带你睡平房的男人？哈哈哈！”木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笑后，又佯装认真地纠正道，“哦，不对，现在你们住别墅，不过是跟别人拼房的别墅。” 哈哈哈哈。 保镖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彤之咬了咬唇，大脑飞速地运转着，看向了胖子李，见胖子李正好看着这边，手放到了枪那，于是飞速使了个眼色。 这个时候过来火拼，显然是找死。 “木村，不如……不如……”李彤之还在想着对策，余光却见身后为首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后门也打开了。 这地界不是国内，别说强取豪夺一个女人了，就算是杀个把人，都稀疏寻常，眼下，似乎没有其他办法。 “住手！”这时，白其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中气十足透着愤怒。 瞬间，他从放到了木村的眼前，以至于所有人的都觉得实在是诡异——他究竟是怎么走这么快的？ 甚至连他那些训练有素的保镖都没有反应过来。 啪地一声。 啊！！ 木村的惨叫声传来，手腕被白其索死死地抓住。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训练有素的保镖这才反应了过来，可惜为时已晚，为首的保镖的手刚刚想要举起枪，甚至还没来得及上膛。 额头，就被黑乎乎的枪口抵住了。 白其索轻松地笑了笑。 这速度和力度，是碾压级的，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白其索为了不至于太过暴露自己非正常人类，根本没有释放出自己的兽性能力的百分之一。 一系列动作行云水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卡住了咽喉，不敢动弹。 而一旁目瞪口呆的李彤之则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了白其索的胳膊，只觉得他胳膊的肌肉，如铁一般硬。 她眼底露出了惊恐。 这么跟木村直截了当地剑拔弩张？不要命了吗？ 而白其索则迎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只觉得她今天的眸子着实是奇怪，灰色中透着一种银质感，仿佛一条蛇。 再往下一看，不得不说，这一身黑色裙真是适合她，不由地赞道：“裙子不错。” …… 都什么时候了，还调戏美女？！ 木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自己被人遏制住不说，保镖也被碾压，居然还当着面调戏他想要的女人。 感受到的羞辱和疼痛让他眼底一阴，怒道：“放开！” 木村是有底气的，哪怕为首的保镖被控制了，他也有十足的底气——这么一个初来的小子，敢动他？！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 “木村先生，放开是可以，但是你这么不守规矩，乱动别人的女人，是不是得先道歉？”白其索笑了笑。 木村这孙子太不经捏了，根本没怎么用力，他的脸就猪肝色了，可别捏断了。 手下留情是可以的，但道歉是必须的。 先给一杯敬酒吧。 抓住他手腕的手却松了松。 “道歉？！你算个什么东西！”木村铁青着脸，怒目而视，只见眼前这个年轻人浑身上下加起来没一件大牌，穷酸样。 于是，他瞪着身后的保镖。 “都死了？！”吼道。 死是没死，但为首的保镖知道，自己如果动一动，是肯定死的。因为白其索手里的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杀气入骨。 而更让这位久经沙场的保镖头子十分担忧的是，眼前这个速度极快的年轻人，应是很少玩枪——因为他拿着枪的动作，有些生硬。 如此一来，他更不敢动了。 如果动一动，这年轻人给弄走火了，岂不是完蛋？ 所以，保镖头子仿佛没有听到木村在吼什么，纹丝不动但他的腿却抬起脚尖，用脚跟在地上偷偷晃了晃。 这是暗号。 身后其他小弟见状，在左右最外围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枪收了起来，抬起腿，从靴子里抽出一个小刀。 刀呈三角形的扁头，扎进去后，按住刀柄一推，三角形的头便会在体内弹开，呈爪状，瞬间勾住身体内的筋脉。 一抽。 手就废了。 这种刀最适合偷袭，因为你无需刺中白其索的拿枪的手腕处，只需要刺中他那只胳膊就行。 而刺中胳膊，对于这群训练有素的保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准备就绪的同时，保镖的头头给白其索投去了讨好的微笑，一副被人拿捏的样子，而那两人则对视一眼后，同时出手！ 只听得呼呼地两声。 白其索抬起一脚，踢飞两个。 哐当哐当。 两把刀掉到了地上。 …… “你们动静太大了，我都听到了。”出于礼貌，白其索解释了下。 “那边有卫生间。”出于同情，白其索又提醒了下。 刚刚下脚虽然收着了点，但还是把人保镖大哥的尿都给踢出来了，这绝非白其索的本意。 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这是谁啊？敢来打木村的脸。” “木村的保镖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来木村的场子搞事，这年轻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人们围了过来，对眼前的一切万分讶异。这地界上争斗很多，时有死伤，但木村这种级别的，一般还是不敢惹的。 更何况人木村在这里办展呢，你跑进来打人，这不是照着他的脸狂踹吗？ “列位！列位！”这时，一个身穿黑金大褂的老人从里头小跑而出，冲到了白其索和木村的中间，伸出手抓住白其索的枪，又用身体挡住保镖的枪。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他说道。 见此人一出来，保镖们脸上的紧绷消失了大半，而木村铁青着脸也微微松了松，这位便是会馆副馆长，人称好色之徒仇色。 此好色非彼好色。 他的好色，指的是青绿五釉色。 制瓷里，釉色极难，很多极美的色早已失传，而他能凭借区区一门釉色便能稳坐会馆副馆长之位，可见其专业。 这么说，木村的制瓷，在釉色很多方面的专家，都是拜于仇色的门下，他的得意门生正是木村的釉色当家大师傅。 所以，仇色的面子，全靠他的技艺。 而他的技艺，能撑起如木村这种生意人的订单中极其紧要的一环。 他的面子，得给。 木村挥了挥手，只听得咔咔咔一阵响，保镖们收了枪。 而白其索却并不动弹，什么面子不面子，他根本就不认识仇色，于是依旧抓着木村的手，另一只手拿着枪抵着保镖头子。 “道歉。”白其索沉声道。 看得出，木村退了一步，而白其索压根没有退步的打算。 第156章 好色之徒 “这是丝毫不给木村面子啊。” “仇色都出来打圆场了，这小伙子疯了吗？还这么冲？” “无知者无畏……又蠢又冲，还以为自己是热血，嘴上无毛的年轻人，往往如此。” 见此情景，围观者们骚动了起来，议论也愈发多了起来。 “算了吧。”李彤之煞白着脸，伸出手扯了扯白其索的衣服，挤出一抹笑容：“我也没损失什么……让人摸两下而已。” 李彤之其实不是随便的人。 虽然她嘴上说着自己有好多男人，但其实一直洁身自好，但是她也并不是视贞i操如命的人。 如果白其索不来，她是会跟木村去房间的。 去了房间，她肯定会用她十八般机灵劲让自己脱围，但如果真的无法脱围，她不会命都不要非要保住自己的第一次。 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如果你像李彤之那样饿过的话，便能明白这个道理。 她因为是女儿身，自幼被人遗弃，但所幸长得好看，又被人抱养，抱养的人家生了儿子，又将她丢弃。 来来回回的，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但饿得最厉害的那一次，足足五天，一口饭都没吃，加上那几天大雨，连垃圾桶里都翻不到吃的。 一个生长期的少女饿五天，是什么滋味？ 是只要有一口饭吃，无论要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的滋味。什么尊严，什么脸面，通通都不要，就要一口饭吃。 饿过的她，到现在吃东西都喜欢刮盘子，刮得干干净净跟狗舔过的一样。 所以此时的她万分地紧张，她甚至觉得白其索真是鲁莽，木村是谁？在这雄霸一方的狠角色，而白其索是谁？不过是个刚出社会的学生蛋子。 没有受过社会毒打的家伙，不过是被摸几下而已，有必要跟木村吹胡子瞪眼睛的这么夸张吗？想死吗？！ 李彤之真的急了，她立刻挡到了白其索的跟前，朝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后，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暗暗用力，试图掰开他卡住木村的手。 她哪掰得动？ “松开。”李彤之的声音虽低，却透着大姐一般的调调，甚至还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你这个毛头，傻了？ 可白其索却根本不看她，而是依旧冷冷地看着木村，“道歉。” 木村的脸沉到了底部，他看了眼仇色，仇色也很意外，看了看白其索，习惯性地，左手飞速地将手腕上戴着的佛珠抽了出来。 拿捏在手里，拨了拨。 这是一串被他盘得油光发亮的佛珠，也是他贴身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木村虽然愤怒，却还克制，只是冷冷地看着仇色，问道。 仇色虽然是副馆长，但并不是这个身份让木村在这种情况下忌惮，而是他一身的技术。 好色之徒会的釉色，绝技非常。 得罪了他，他一个召唤，手下的徒弟分分钟从木村那撤出，那木村的瓷便逊色了大半。跟经济挂钩的人物，比拿着枪的人物更有威慑力。 “谁敢得罪仇色啊……” “论制古釉，普天之下谁有他厉害？” 白其索捕捉到了这些窃窃私语，按照他们所说的和仇色靠釉色就得到的地位，这人极大概率是拥有古代炼制釉记忆的同类。 但当他再一次认真地打量仇色，见这穿着黑金大褂的老头慈眉善目的外表下，眼底似乎隐藏着汹涌的狠。这种狠让他想到了和他一起长大的胖子。 胖子李就是这样，看上去胖乎乎很是和善，但骨子里透着一股狠，只是胖子李年轻，这股狠没有实力散发出来，而仇色则有足够的实力能释放。 仇色微微笑了笑，抚摸着佛珠看了看白其索，又看了看木村。 对于木村来说，仇色是要给面子的炼釉老师傅，而对于仇色来说，木村是个大客户。两人相互制衡又相互依靠，谁也不想把关系搞僵。 “为了这个小伙子，仇色会搞僵木村的关系？不可能。” “那肯定。” “这个年轻人也是，不知道见好就收。” 众人纷纷摇头，这二十左右的小年轻，就是气盛，而气盛往往命短。 “一定要道歉吗？”仇色看向白其索，手拨弄着佛珠，微笑着，他花白的头发晃了晃。 “对。”白其索面色如常，丝毫不退。 …… 仇色的面子，他是不打算给了。 “你……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李彤之彻底急了，她伸出手用力地推了白其索一下。 “对，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仇色接过话头。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眼底也噙着笑意，甚至连声音也如同慈祥的爷爷一般，徐徐缓缓。 砰砰砰！ 三声枪响。 三人倒到了地上：为首的保镖，还有打算偷袭白其索的那两人。 枪直接打中头部，顷刻之间死得不能再死，血溅了出来，溅了木村那一身。木村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竟呆住了。 同时呆住的还有围观的全场人员。 静。 静得能听到血流的声音和李彤之吓得下巴哆嗦的声音。 哼，白其索笑了笑，深深地看了仇色一眼，见他将枪别入腰间，双手合十拜了拜：“阿弥陀佛，都是才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可惜了。” 一脸惋惜，满口慈悲。 仿佛刚刚开枪的，不是他。 白其索松开了抓住木村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伸出手将吓得颤颤巍巍的李彤之拉了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到底是女生，吓得浑身发颤，身子发软，抓着白其索胸口的衣服直哆嗦。 “你……你什么意思？！”腾地一下，木村站了起来，怒视仇色。虽然仇色掌控着极好釉色的制作方式，但这么打他的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了，以后还怎么混？ “稍等。”仇色却不看木村，而是依旧双手合十，冲着地上死去的三人，嘴里念念叨叨地。 念经呢。 …… 木村铁青着脸，看向白其索的同时，他掏出了手里的枪。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只见护宝行的众人齐齐地跑来，气喘吁吁地，一进门就看向了白其索。 “白行主，您跑得可真快！”为首的殷管家喘得不行，说道。 白行主？！ 众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而这时，仇色收起了他的佛珠，再面向白其索的同时，深深地躬了躬：“这三个混账东西惹白行主不高兴，死也是应该的” 说话间，他深深地看了木村一眼。 木村目瞪口呆。 他知道云行主死了，但没想到的是，位置居然传给了眼前这个突然冒出的嘴上无毛的小子。 “木村，见过白行主。”仇色道。 第157章 佛魔一念 这仇色，是个厉害角色。 看着吃斋念佛，一脸慈悲，杀起人来眼都不眨，杀完后还要念念佛做做样子，白其索迎着他的目光。 只觉得这人的目光，深不可测且透着极重的伪装色。 余光看了眼胖子李。 此刻的胖子李与其他人围观不同，他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刚刚死了三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脸上没有半点惋惜和惧怕，相反，眼底甚至藏着一丝窃喜——幸亏杀了人，把人都吸引了过去，给了他偷拿资料的机会。 他飞速地绕到后面，再出来的时候，衣服里藏了什么东西。 这是与胖子李差不多的狠角色，但胖子毕竟是和白其索一起长大的，是忠心的，且在一起成长中，而仇色则不同。 看上去，仇色似乎是向着白其索的，杀了木村的人，而实际上则是给了木村台阶，他早就知道白其索接过了行主，赶在白其索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之前，帮他躲过一难。 居然帮r国的人。 是佛是魔，尚未可知。不过此人纵使有古时记忆，恐怕也无古骨。 “白行主，老行主刚刚去世，不知者不罪。”果然，仇色打起了太极，朝着木村使了个眼色。 木村呆了呆后，立刻会意，慌乱中站了起来差点摔倒，拱了拱手。 说话间，仇色将枪递向李彤之，指了指余下的几个保镖：“姑娘，若是你还生气，把这几个狗东西，都杀了，来。” 李彤之很明显愣住了，呆呆地看了白其索一眼，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要她杀人，她不敢也不想。 “啧，你看看，还是生气。”仇色皱起眉头。 啪啪啪！ 又是三声枪响，三个人倒到了地上。 “哎呦，你说说，天可怜见的。”仇色将枪收好，双手合十又阿弥陀佛了一阵。 …… 白其索明白如果自己还不饶人，便说不过去了。再说了，刚刚上位，门路都没摸清楚，如此杀一儆百，也可以了。 “嗯。”白其索淡淡点了点头。 而木村则立在那，面色凝重， 深深地看了眼李彤之，这个女人此刻充满了惊讶和不解的目光看着白其索，身体也靠在他的身上，而白其索则大方地搂着她。今晚，这个女人睡不好，是小事，他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人，这些都是他的老客户，还有一些新客户，不用说，不出十分钟，他被新行主叼了一顿的消息，将传得沸沸扬扬。 面子没了，才是大事。 定了定神，木村笑了笑，这地方虽然是护宝行罩着的，但他木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手里头的订单每年交给护宝行分成多少？ 护宝行蜗旋于此，不就是赚这些龙头费吗？他不信，这个新行主能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真敢得罪他这个大客户。 “见过白行主。”木村拱了拱手：“正好要去拜见白行主，明儿个我们得下货。”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随从把资料递了过来，上头写明了要下哪些货，价值几何，最重要的，写了要给护宝行的佣金，也就是保护费。 白其索看了眼，光这一趟，要给护宝行1300万。 那木村得赚多少？ 这里头的盈利，比白其索预想的还要多，而且多很多。 木村冷冷地笑了笑，以甲方的口吻：“签了，钱就到账。” 天啊，那么多零！一旁的李彤之方才还吓得直哆嗦，看到上头写着的金额，瞬间就醒了神，她充满困惑地看了看白其索。 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才过去多久？ 原以为自己能过来赴约已经是足够胆大且智慧，可跟白其索一比，也太过天差地别了。 “好……好多钱。”李彤之嘀咕着，眼底都发了光。 “木村。”白其索脸微微变了变：“老行主刚刚去世，尸骨未寒，明日不得下货，你不知道规矩？” 木村似笑非笑，靠近白其索。 “白行主，你得养活多少人，你知道吗？” “老行主死得不巧，明儿个正是你们帮会结算的日子，若都不下货，你怎么付给他们工资？没有钱，你怎么办？” “还有，没有钱，你怎么把丧事办得体面？” 木村的话，满是讥讽，听得出，护宝行的开销很大，而云行主去世，花销则更大，钱，的确是要紧的东西。 但却唬不住白其索。 他虽然和云致鹤相处的时间极短，但看得出这个人四平八稳，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亏空家底，而且老一辈是有提前给自己准备后事银子的传统。 只是整整七天不下货，损失的确很大。 但华夏文化，死者为尊，钱财让路。 “签吧。”木村加重了语气，丢失了的面子，他得通过这番举动，扭转过来——他可是护宝行的客户。 再牛的地头蛇，也是要服务客户的。 ------------------- 【准备完毕，请问现在是否执行】实验室，一派严肃。 谁都明白，这个名叫白其索的地球七号实验对象，是颜长官目前最为重视的项目。梦境实验的前期准备工作事无巨细，据说花了颜长官全年研发资金的十分之一。 今天要采集的数据，极其重要。 梦境中，采集到这个拥有极强自控能力的人类，在极度释放时的数据。有了极度自控时的数据，再配上极度释放的数据，形成数据链的闭环。 颜长官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查看着准备工作的资料，事无巨细，没有漏过任何一环。 在极端环境中的自控能力，这方面的数据已经足够，尤其是当林沁墨父母死亡的时候，给她体内加了激素剂的实验，白其索的自控能力拉到了极限。 而极度释放的数据，还没有。 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都能让极度自控能力的男人能极度释放的，所谓极度释放，一定是极度自控之下，释放。 颜长官翻阅着白其索与倩倩释放时候的数据。 只能说，平平无奇。 毕竟他对倩倩并没有表现出极度自控——次人格毫不犹豫地出来，在那原型的存谷场子里，要了一次又一次。 这只是普通的释放。 只有林沁墨才能让他极度释放，这便是人类通常所说的——因为有爱情，所以感觉不一样。 “再检查一次仿生人的身体。”颜一一站了起来，戴上了手套。 关键点，在林沁墨的身上。 不能出任何差错，梦境里出差错的话，功亏一篑就意味着经费燃烧。光仿生人林沁墨的价格，就是天价。 这是高等智能目前科技能做出的最像真人的仿生人。 “注入激素。”颜一一命令道。 排o卵期，是一定要的。 第158章 召回1090 【梦境实验很少失败】 【很少失败不等于不会失败，颜长官的性格你还不知道？】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周围实验室顶尖的科学家长官迸发出如此热情了。 【轴心时代到来了，我们也要忙起来了】 实验室的一侧，时间表不断地闪着微光，上头写着：轴心时代，记录册。 这个时期，白其索曾和林沁墨说过，公元前800年-公元前200年，是塑造人类精神与世界观的关键时期。 在这个时间段，地球七号诞生了控制、释迦牟尼、苏格拉底、庄子、亚里士多德等等，一系列精神先贤，而这些先贤的影响延绵至今。 【白其索真的很聪明，他跟那个女子说过轴心时代】 【当然聪明了，毕竟注入了p46级别的知识】 仿生人们看着浮动在轴心时代的被实验者的数据，在最上面的便是1090号的，而底下还有十余人。 数据杰出的，自然不知1090号一人。 只不过，比起先贤时期的轴心时代，这一次的轴心时代是地球七号人类步入末期的时代，毕竟头脑风暴和文明快速崛起的实验已经做完了，接下来要做的是毁灭时期的实验。 这一代的轴心时代之伟人，注定充满了杀戮。 【原始资源的积累是很重要的，白其索应该明白这一点，他积累资金的速度是最快的吗】 【不是，1087号更快】 突然，实验室安静了下来，颜长官按下了核心实验的按钮。 众人明白，激素已经注入进去，颜长官开始观测，而这观测整个实验室里只有她这个级别能观看。 滋…… 电流的声音传来。 实验室里所有仿生人都进入了宕机的状态。 一个半透明的器皿浮现了出来，随即变黑，而里面仅存颜长官与仿生人林沁墨，此时的林沁墨躺在一张冰冷的手术室一般的床上，脸色潮红。 颜长官拿过数据板，开始记录。 所谓激素实验，是为梦境实验的最后一步做模拟实验——仿生人能否在肉体交融的时候，保持着与真人一般无二的体验，需要数据支持。 而之所以研究员们都必须宕机，是因为以前做这项实验的时候出现过事故：随着科技的愈发进步，梦境实验的仿生人也愈发地真实，他们被注入激素后的反应也愈发贴近现实，有一名仿生研究员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与梦境实验对象仿生人发生了关系。 而若是偶然的事故也便罢了，随后其他研究员纷纷效仿，导致一段日子竟然有数十名梦境实验对象被玷污。 虽然经过消毒是可以还原的，但这不符合管理规章制度。 自此，只要启动梦境仿生人实验，便只有长官可看，且其他人断开连接，进入宕机状态。 至于长官会不会被诱惑，通常来说是不会的，长官不是仿生人，是在实验室里精挑细选之下的最优秀的基因结合的产物。 这种产物，严以律己。 嗯……哼……仿生人林沁墨睁开了眼睛，只见她的鼻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 颜一一看着空中浮动的数据，满意地打了个勾。 随后，林沁墨在手术台一般的床上分开腿，扭动了起来，边扭动边痛苦地蜷缩在一起，突然，肌肉出现了异常的抖动。 看了眼数据，激素的数据过大，让她的反应也过于夸张。 这便是这项实验最难的地方之一——人类在繁衍的时候会释放不同的激素，有时候量多，有时候量少。 对于女性而言，释放的程度与其繁衍的男性技术有颇大的关系；而对于男性而言，与他想要得到的程度有很大关系。 【不对】颜长官皱了皱眉头。 重启。 仿生人林沁墨在她重启的瞬间，整个人软了下去，而下一秒，她的腿又开始并拢，扭曲了起来。 再注入。 女人迤逦的声音开始不绝于耳，激素注入的同时，在她的鼻腔那喷入了药剂，这能让仿生人呈现出幻觉，从而彻底进入状态。 这种喷雾，是非常安全且常用的——高智人类已经有太多人不愿意亲自发生关系，而是通过药物。 毕竟这样不累，且更酣畅淋漓。 数据浮现了出来，不算地跳动，颜长官则全程凝神盯着，不断地记录着什么，可越记录，她眉头皱得越厉害。 遇到了瓶颈。 她自己从来没有进行过繁衍，所以也吃不准到底最完美的剂量是多少，歪着头计算了许久，仍然不敢按下完成键。 【不能出错啊，出错的话损失太大了】颜长官咬着牙，叹了口气。 看数据是没问题的，但其中一项让她很是吃不准。 意愿向，也就是林沁墨愿不愿意的问题，当然了，仿生人是设定的愿意，但如果她本人不愿意，仿生人也应该设计部分不乐意。 临时查阅了下论文里，论文倒是有一篇极其对口精准的，里面写了：有时候女性的小小的不愿意，反而会激起男性的征服欲。 这…… 什么意思？ 颜长官很不满地皱起眉头，什么叫‘小小的不愿意’，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小小的…… 是百分之几？ 看了眼，是肖博士写的。 颜长官翻了个白眼，什么呀，写论文都这么不严谨，不用数据来描述的论文，都是垃圾。 无奈的是，这一项的实验准备工作只有颜长官能进行审核，其他仿生人没有资格，这是规矩。 事情卡在了这。 倒也容易解决，只需要调动生物萤虫去检测林沁墨这方面的数据即可，而让她浮现这方面的数据就更容易了——让林沁墨先做一个关于白其索与她繁衍的美梦。 但是…… 颜长官看了看墙壁上的名字，这是她和白其索的约定，当时他通过了实验，便拥有了20个免去实验的名额。 其中，林沁墨赫然在上。 那怎么办呢？ 只有通过长官丰富的这方面的经验来进行判断和微调了，这经验不能是喷雾药剂实验，得实打实的经验。 又过了半小时。 【开会】颜长官冷声道。 听得出，她颇为郁闷。 【把1090号召回】她命令道。 第159章 关键人物 哒地一声。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但让白其索意外的是，这一次，伴随着声音的响起，他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排器皿摆放在实验室。 白其索躺在其中的一尊里，而其他十几人有男有女，以男性居多，一个个都紧闭双眼，昏迷不醒。 器皿上空浮现出各人的数据。 颜长官站在这一排器皿前，凝神分析着，一路看过去，神色不变，可走到白其索的跟前时，她脸上浮现出有些生气的表情，但转瞬即逝。 【原始资本积累排名】 排名浮现出来，白其索的资本排在十几位，显然，资本方面他积累不如其他人。 【个人身体素排名】 排名浮现出来，白其索的身体素质排到了第一，看得出，兽化剂在他身上起的效果最为完美。 【激素浮动排名】 排名浮现出来，白其索的激素浮动排在了最后面。 这些人，都是颜长官手里头关于这次实验非常重要的人员。操纵地球人类的实验其实主要看领头人如何。 人类的人数有很多，但只要抓住了关键性的领头者，便能让余下的人跟着自己实验的节奏走。 显然，这些人是颜长官挑中的可能成为轴心时代领袖者的成员。 【综合排名，1090号最有可能成为领袖，但他的服从性也最差】研究员们给出了计算结果。 颜一一认可地点了点头。 【越是强者，总归越难管的】她说道。 【1090号今晚不适合做梦境实验，心境不对】研究员的分析送达。 这种繁衍类梦境实验需要被实验者处于合适的心境，毕竟他是人，不是动物，而眼下他正面临着老行长丧事。 在这种背景下，显然不适合梦境实验。 更何况这次实验必须万无一失，否则成本上划不来。 又得等七天？ 颜一一靠近放白其索的器皿，她打了个响指，一块黑色光圈拂过将她和白其索隔离到了一个圆形里，外界看不到。 按了下按钮，器皿的盖子浮起。 【注入c号喷雾】颜一一边说着，用眸子打开了喷雾开关，随着滋的一声，喷雾从白其索的鼻孔处喷入。 c号喷雾，便是能让高智人进入繁衍最高愉悦的药物。 无需男女，无需辛苦，便能达到想要达到的享受。 而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取得白其索的数据——长度、硬度、以及周长。以此来对应仿生人林沁墨的尺寸。 看了一眼。 颜一一的目光躲闪了下，闭上眼睛，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鼻子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真吓人】她皱起眉头。 比起来，还是喷雾干净、便捷。 通过数据可以看到，林沁墨和白其索在这方面是不合适的，林沁墨将很疼，且会持续一段日子才能适应。 那么初次，在设定上肯定不能是极其享受，而是痛苦不堪。 但痛苦不堪的话，会美好吗？ 颜一一陷入了沉思，既然对于女人而言，第一次十分疼痛的话，为什么收集的数据里，大部分女人都会有幸福的感觉呢？ 【长官，目前我们的经费不足，上头的意思是得快速在这实验里有所产出才行】 做实验是很费资源的，偌大的地球七号，进行着无数实验，而颜一一做的只是其中一项而已， 大多数实验，其他科学家都做完了，这意味着地球七号可以快速步入实验完结状态。可这个时候出了个1090号，硬生生延缓了实验完结的时间。 这很强大。 但也很现实的是——你得在短时间内拿出成果才行。 哪怕是一个小成果，都行。 可目前，颜一一没有在白其索身上得到成果，只是得到了一堆数据，甚至数据都还没收集完整。 【帮我回复，就说我会在近期出具关于地球7号1090人类拥有极强自控力的完整的调查报告，并配合生物部着手研发关于自控力基因的药物】颜一一冷静地回道。 【近期，是什么时候呢】研究员又问道。 明确到数据，是颜长官实验室的要求。 而这次，颜一一却只是沉下眸子，没有作答。 快速做出成绩，才能获得经费，她明白，得想办法加速进程了。 --------------- 哒地一声。 白其索醒了过来，当他醒过来的瞬间便能感受到这一次与往常不一样，浑身燥热且憋得很。 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熊熊火焰与渴望。 低头一看，见自己衣服不知何时被去除，像一具尸体一般被陈列，坐了起来，只见四周黑漆漆的。 这时，只见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金色的秀发，发质极好，大麦色的瞳孔与白皙的皮肤极其匹配，而身材自是没的说，而肌肤则吹弹可破，往那一站，如同一尊最完美的雕塑。 很美。 但…… 可能因为太过完美，让人没有真实感，仿佛看到了一尊活着的雕塑般。但人类羞耻的本能还是让立刻伸出手捂住下方。 【我都看过了，你没必要有害羞这种低等情绪】女人的声音传来，冷静、沉稳。 大地之母？白其索颇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大地之母的样子，跟他想象中不一样——他原本以为是一个像巩俐一般的女人，强大、有力、气场十足。 可眼前这个女人，气场是足，却让人觉得极其不真实，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台机器。 一台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感的模样特别漂亮的机器。 怪瘆人的。 白其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做个交易】颜长官直截了当，白其索的眼前浮现出一组数据。 【230909870300元】 【23亿元】颜长官指了指那组数据【这是你能在古董基地获得的钱财，我一次性就能给你】 说着，她轻松地笑了笑。 【什么交易】白其索并没表态，而是问道。 【嗯……只要你提前返归到竹县，即可】颜长官来回踱步，语调轻松【就这么简单，你就能得到23亿】 23亿，的确是很大一笔钱。 白其索虽然刚刚接手护宝行，但也知道哪怕是云致鹤苦心经营四十年，23亿的资产也是碾压级的。 颜长官的这23亿，是整个护宝行里可以挖掘到的钱财之总和。 毕竟，护宝行的支出也很大。 第160章 拒绝交易 想到这，白其索冷冷地笑了笑。 颜长官会提出这个要求，想来目前自己的境况如何，她也时时知道。人都能这么被扒了衣服展现在她的面前，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这女人，与一个男人同处一室，看着他的目光没有半丝羞涩，仿佛在菜市场挑选的大妈看到了一坨猪肉。 看白其索不说话，颜一一顿了顿。 【你放心，我和你有协议】她指了指远处。 白其索看到了几个人的编号和面孔，父亲、胖子李、林沁墨等人赫然在目。当时与颜长官的约定是只要他通过了自控实验，那么就拥有20个名额，可以免去实验。 【我们高智人与你们人类不一样，我们不讲什么信用，信用那东西太随性了，我们讲协议，且绝对遵守协议，我是长官，我不会说谎】 颜一一这话不假，如果不是协议所致，何必这么麻烦？ 直接给真实的林沁墨注射药物，让她瞬间进入状态，再提取她的各项肢体语言的数据，便能让仿生人完美地仿制出来。 而让白其索回到竹村，是因为竹村的环境更轻松，尤其是同学聚会之后，若是与林沁墨见了面，白天有记忆，到了夜晚，梦境实验的成功率也就更高。 在这一点上，颜一一的确遵守了协议。 但白其索的目光依旧有怀疑，显然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像雕塑般冷酷无情的女人。他的肌肉微微绷紧，手依旧覆盖在下身，呈现警惕的态势。 “那在古董基地的人呢？”白其索问道。 【古董基地的人？】颜长官似乎没想到白其索会这么问，想了想后说【随便，就让他们保持原状吧】 保持原状，就仿佛白其索没来过，只要他回到竹县便能得到23亿，且颜长官用自己的职位担保，想必不会是假。 听上去，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交易。 而对于颜一一来说，23亿要做到是很简单的事——在银行卡里输入一组数据而已。 听得出，颜长官对白其索回到竹县，很是迫切。 她甚至不想等七天后，一天都不想等。 【这还需要考虑吗】颜一一见白其索不说话，摊开手【你来古董基地，不就是为了钱？】 “不用考虑。”白其索直视颜一一，“我不同意。”…… 白其索的回答太过果断，这让颜长官怀疑他是不是在说假话，或者想要更多的钱，于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题板，上面浮动着1090号的数据。 从数据上看，他没有撒谎。 他真的不要23亿，不同意这项这么打动人心的交易。 【你知道23亿，能做多少事吗】颜一一怀疑1090号是不是脑子宕机，或者这个穷小子是不是对钱没有概念。 没有见过那么多钱的人类，往往对几亿几亿的没感觉，却对几百万几十万有感觉。 她打了个响指。 白其索的眼前浮现出23亿，一张张的红票子堆在那，跟山一般。 哒，她又打了个响指。 一套套房子浮现了出来，最好的别墅，甚至还能买下海岛。 哒，响指继续。 一个个貌美的女人浮现了出来，其中竟然包括了白其索青春期喜欢过的艺人、明星和幻想过的同学。 【这些，都可以通过钱得到，包括她，我不是凭空判断，有这么多钱的你，能拿下她，且很容易】颜一一指向其中一位艺人，这位艺人曾经是白其索最喜欢的女团成员。 娇俏可爱。 【你疯了吗？好好想想，23亿，没有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是要你回一趟竹村而已】 颜一一边说着，边飞速地看了眼白其索的数据，见他的数据跟死了般纹丝不动，可见他刚刚说出的决定，并没有丝毫的改变。 于是，她住了口。 后退了一步，大脑飞速地运算了起来，她找不到白其索拒绝的理由。 【为什么】她问道。 问一个人类为什么，这对于她来说是第一次，所以三个字说得磕磕巴巴。 “云行主刚死，我不能就这么离开。”白其索说道。 …… ？？？ 颜一一扶住额头，她明明给这个男人注入了p46级别的知识量，怎么可能这么愚蠢呢？因为要主持一个葬礼便放弃23亿？！ 【你在与不在，他们本来就是要举行葬礼的，我……我可以把他们对你的记忆抹去，仿佛你从未出现过】 “你根本不懂。”白其索只是冷冷地看着颜一一：“我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他们离开，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 颜一一皱起眉头，她的确不懂。 什么意思？ 她微微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这个人类。 “对你来说，这些不过是数据而已，但是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出现，陆龟殷会在精神病医院里如何度过他这一生？” “云致鹤，他做错了什么？背负着这些记忆离乡背井，过着随时掉脑袋的生活，如果不是等到了陆龟殷，他到死都不能瞑目！” “还有青三两，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背负这些……” 2000个人的记忆实验，疯的疯，死的死，哪怕只有最后一百来人，白其索也想找到他们。 因为找到他们，便救赎了他们。 白其索眼前浮现出云致鹤临死前淡定的目光，他就那么自然地将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毫不犹豫地割了下去。 那一刻，他应该是幸福的吧。 终于等到了白其索，等到了向陆家谢罪的那一刻。 【找到他们，有什么意义？接下来地球七号要面对的是致命的病毒，是内乱，你要做的是快速地积累资本，这样才能保护到你想保护的人】 颜一一说着，哒，打了个响指。 空中浮现出另一个人跪在器皿里，朝着颜一一俯首称臣的模样。 【他是1087号，与你一样拥有p46级别的知识量，目前他积累的资本是你的十倍！整整十倍！】 【你以为……】 “那你去找他。”白其索打断了颜一一的话，他转过身躺到了器皿上，语言冷淡，显然，他不想跟这个像雕塑的女人再废话半句。 没有人性，多说也无用。 空气都安静了下来，静得能听到颜一一气愤的呼吸声。 吃一个人类的憋，这还是第一次。 【你以为就你的数据独特？1087号或许可以成为你的替代品】她冷笑道。 “那他叫什么？”白其索睁开眼，看着颜一一。 …… 颜一一的脸微微发红，她的确不知道1087号叫什么，因为1087号的数据的确没有白其索独特。 不够厉害，不够独特，这样的人类，也不够资格让她记住名字。 白其索笑了笑。 他的手松开了，不再挡住自己的身体。 这表示他从警惕的状态彻底走出来，进入了自信的状态。 这一刻，颜一一的脸，更红了。 第161章 左右吃瘪 颜一一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铁板块块，不开窍，而且看他这模样，有种跟自己对着干的感觉。 要不然，他才到古董基地多久？至于跟那些人那么深的感情，深到价值23个亿？ 她看着闭着眼睛不理自己的白其索，倒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冷静地转过身，按下了按钮。 白其索有个死穴：次人格。 但严格来说，管你主人格还是次人格，不都是你白其索？只要次人格答应了，那也是你白其索答应了。 召唤次人格，相对来说并不是难事，次人格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主体受到危险的时候出现的，尤其是精神方面。 让主体心神俱裂不就得了？ 简单。 华夏人有句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颜一一斜着眼睛瞟了瞟白其索，【哼，你可真是小看科技了】 制幻剂，且是精准地击中沈叶皮层，很容易就能给与人类至高级别真实的幻境，而这个幻境，足够召唤出次人格。 瞳孔看向了一脚，控制了面板，随后器皿那微小开关开启，细密的喷雾喷向了白其索。 白其索的肌肉，瞬间狰狞恐怖。 器皿黑了下来，只听得里面人类疯狂挣扎的动静，可见正经历极其真实且可怕的幻境，白其索疯狂反抗幻境中的事物。 颜长官并不看器皿，而是看着手臂上的时间。 28秒。 器皿安静了下来。 幻境里出现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28秒，精准的时间，1090号的次人格，出来了。 器皿的黑暗消失，再转过头看过去，见白其索虽满脸是汗却一脸镇定地躺在那，感受到了颜一一的存在，瞬间坐了起来。 次人格，35岁的白其索，看着颜一一的瞬间，眨了眨眼，手也下意识地挡在了下身前。 【做个交易，我给你23亿，你现在就回到竹县】颜一一说道。 “哇喔，23亿！”白其索的眼底一亮，随后很是算计地看了看颜一一：“不会是小蝌蚪吧？” …… 【什……什么小蝌蚪】 “就这个啊。”白其索指了指自己的下面。 …… 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忍着怒火，摇了摇头。 “啊，我还以为是加强我在这个领域的能力呢，不是啊……那没兴趣。”白其索摆了摆手，再一次躺到了器皿里，臭不要脸地解释：“我35了，怕走下坡路，这方面的加强我才同意。” 颜一一咬了咬牙【好，也加强你这方面的】 腾，白其索瞬间就坐了起来，堆起了笑容，歪着头就这么看着颜一一，上上下下地打量，看得颜一一浑身不自在。 这人看什么呢？她想。 正想斥责，他却又板起脸，问：“不会是日币吧？” …… 【华夏币】 “能漂亮国的币吗？” 【没问题】 “那是去之前给呢，还是去之后给？” 【到了就给】 “我要现金。” …… 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要现金？要现金倒也不是不行，就是要比输入数据麻烦许多。 【好，那就这么定了】 “等等。” 白其索站起来，朝着颜一一走了两步却撞到了透明的屏幕，他伸出手摸了摸，原来自己能走动的范围也就一个圆圈而已。 【你又怎么了】颜长官显然不耐烦了起来，她转过头看了白其索一眼。 只见他就这么光着身子，叉着腰面朝着自己，像尊大炮似的瞄准，于是脸微微发红，立刻将目光移开。 习惯了躺在器皿里的研究对象，实在不习惯站着对着自己的，尤其是这个次人格怎么回事？眼珠子贼溜溜色眯眯的。 “小姐，您哪位啊？你的资料呢？”白其索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啧啧，你以为你胸大，说什么我就信啊？” …… 【你这人，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颜长官属实有些生气，她看了眼时间，在这个次人格身上浪费的时间，回答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真是浪费生命。 十八岁的白其索言少，但每次都说重点，怎么35岁的白其索像个老油条一样？ “谁小？你看清楚了，我大着呢。”白其索挺了挺腰。 …… 不但是老油条，还是个老色i批。 呼…… 颜长官深深地吸了口气，点了下手里的屏幕，空中浮现出她的名牌：颜一一，第6实验室副部长。 【这就是我的身份资料，你大可以放心，不过是区区23……】 “不是，我要的不是你的这个资料。”白其索摇了摇头。 【什么资料，我来自于cy基因库的……】 “我要的是三围资料。” …… 【你！】颜一一怒视白其索，随后，她身后的灯嘟嘟嘟地亮了起来。 数据超标。 数据超标。 请颜长官控制情绪。 请颜长官控制情绪。 上报基因数据库，cy基因体909号颜一一情绪异常。 上报基因数据库，cy基因体909号颜一一情绪异常。 “哇喔，你好像犯错了呢……”白其索极其好奇且兴奋地指着亮着的灯，再看颜一一，见她努力地平复心情。 不由地竖起大拇指。 “不亏是什么高级基因库里出来的娃，情绪控制得很牛批。” 【我跟你说最后一次，23亿，华夏币，现金，交换你回竹村两晚上，是否同意】颜一一说完后，往前走了走，靠近器皿，她的声音低而严肃【我只说这一次，你考虑清楚】 “这明明是你说的第二次了……”白其索贼兮兮地盯着颜一一的胸，“目测是d，就是不知道下不下垂。” …… 哒！ 白其索回到了现实中。 ------------------ 【什么东西！】颜一一怒而摔屏幕，左右吃瘪的感觉真是不好受。而且这还不是吃瘪，这是调戏！ 数据超标。 数据超标。 请颜长官控制情绪。 请颜长官控制情绪。 上报基因数据库，cy基因体909号颜一一情绪异常。 上报基因数据库，cy基因体909号颜一一情绪异常。 墙上的灯又亮了起来。 cy基因库是智人最强大的基因库，里面诞生的人员都是支撑起智人的高级人才，如果说人类有所谓的轴心时代，诞生无数领袖的话，那么高级智能则能虽是创造出轴心时代——基因库里提取最优秀的基因，诞生最优秀的人才。 这些人才，是被数据一路跟踪的。 第162章 杀人立威 屏幕上，浮现出白其索回到了地球七号的场景，只见周围原本冻结的一切重新启动，时间开始继续缓缓流逝。 肉眼可见的是，回到现实中的那一刻，他还是以次人格的身份，但不过一两秒后便强势切换成了主人格。 【他的人格很独特，主人格明明只有18岁，却成熟强势；次人格35岁，虽办事稳妥却性格少年】 颜一一皱起眉头。 【他为什么要集合这一群实验失败者群呢？】 目光看向了集合显示器，能看到的是另外的实验者都在各自生活着，拥有着高智慧的兽化者们，又知道这一切都是试验品。 这俨然拥有着上帝视角。 这么好的条件之下，绝大多数的人的选择与实验室设定得一般无二：飞速地积累原始资金、疯狂地虏获精英或同类，如果是华夏人，都会开始修建自己的家园，让其更能抵抗风险。 华夏人就这样，对家有着很执着的信念。 【给了他p46级别的知识储备，可他居然为了这么一群失败者来卖命】 失败的实验，有重新修复的必要吗？完全没有，至于他嘴里的这些人的人生，重要吗？比起之后可能会到来的灾难，更重要吗？ 似乎，白其索不够聪明，从成本核算角度出来也不该为这群失败者耗费精力。 【眼下，只能等七天后了，先在其他人身上出些成果吧】颜一一边想着，看向了摆在那一排器皿中的重要文物。 白其索没有分析错，这些人人物重要，但远没有他重要。 短时间内要出成果，又没有白其索的数据，就只能采取点特殊照顾了，她的目光冷了下来。 用药物催化，模拟白其索的数据，虽然死亡率高了些，但…… 做实验嘛，哪有不失败的，一万次失败换来一次成功，也是值得的。 ------------------------ 哒…… 白其索回到现实世界中的那一瞬，是次人格，但不过一两秒，主人格便占据了身体且很快就调整了状态，冷言看了那木村一眼，拿过木村手中的笔唰唰唰地在上头写下几个字： 不予放行。 字凌冽得似乎会破纸而出，毫无半点商量的余地。 说完，白其索高高举起手中的单子，展示给众人。 “这新行主不好惹啊。” “不给木村的面子，也不给仇色的面子，甚至不给钱的面子……” 众人瞬间炸了。 木村万万没想到这位新上任的行主不但强势，且丝毫不给他面子。要知道就算是云致鹤在的时候，也不会这么强势地当众拒绝他。 “你搞清楚，我可是这古董基地的重要客户，每年给……”木村的声音透着愤怒。 “诸位，云行主，仙去了。”白其索并不理会木村，上前走了几步后朝着众人拱了拱手，沉重的声音响彻大厅。 远远地，丧钟也响了起来。 “按照护宝行的规矩，行主仙去，立刻停下一切盈利事物，准备丧事。”白其索边说着，边环顾四周。 这些人里有白人、黑人、黄种人，但能来这地界买卖古董的，大多是精通华夏古董，而精通华夏古董自然也就精通华夏文化。 华夏文化里，死者为大。 众人纷纷点头。 木村却上前一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后，道： “请问行主，偌大的护宝行要辟出地方做丧失，是很简单的，丧事和赚钱，冲突吗？” “这么多人，这么多货，你说不下水就不下水？说不上货就不上货？” 这话一出，倒有好几个人点头。 商人重利，这停一天就损失一天的钱，轮船的油耗、订单推迟的责任金以及人手的成本，这都是一大笔钱。 最重要的是，以前确实没有先例。 白其索冷冷地看着木村。 “那我们的损失谁赔？”木村朗声道，边说边走向人群挥了挥手：“停靠一天，光我的损失就十几万，谁赔？” 说着，他往地上吐了口痰，“以前也没见有这规矩，哪来的嫩头青，以为古董基地你开的？你说不……” 砰！ 白其索拿过枪，朝着木村的腿给了一下。 噗…… 他跪到了地上，大腿的血呼呼地往外冒。 众人惊住了，一动不敢动，看着这位新上位的白行主，连木村都敢开枪，看来，这事儿不容反驳。 “我说最后一次，死者为大，按照护宝行的规矩，七日内停止一切营利活动，如果有不尊重这文化的，大可以滚蛋！” 声音回荡在大厅，杀戮非常，述说着新上任的白行主，血气很重。 “如果不尊重我们的文化，还在这地盘上指手画脚的……”白其索说着，将枪按在了木村的头上。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他居然敢杀木村？！ 木村是谁？木村可是这地方赫赫有名的大客户，他每年向护宝行交的钱就撑起了其十分之一的收入。 云致鹤在的时候，对木村都是客客气气。 “木村，你来自r国，你们国家死了人要不要祭拜，老子不管，在老子的地盘上，行主仙去，你的货就得在船上靠着，且靠七天。赔偿？” 哼。 哒。 子弹再一次上了膛。 “老子赔你一颗子i弹。” 说这段话的白其索面目凶光，明明是个二十左右的少年，却有着极其骇人的残忍，是的，肉眼可见的凶残。 从内到外地散发。 这让众人明白，古董基地，变天了。 “你敢杀我？”木村冷冷地说道。 砰！ 一声枪响。 众人齐齐哆嗦了一下，只见木村的头瞬间爆开，血浆喷得四处都是，喷到了站在一旁的李彤之白皙的脚上。 李彤之的腿，一下软了，晕了过去。 胖子李连忙上前扶起，他惊恐地看了看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木村，又看了看这满地的血，将李彤之扶到了远一些的地方。 深深地看了眼白其索。 见他紧咬着牙根，神色凶悍，不过几秒后浑身便舒展了起来，肌肉也放松了，仿佛伴随着木村的死，他的火也消逝了一般。 白其索抬起头，与胖子李直视。 胖子李打了个寒颤。 这个从小长大的同伴，不知不觉变成了他不敢想象的样子——在这一瞬，真正成为了这地界雄霸一方的大行主。 且果断地拿木村，立了威。 “还有谁？”白其索抬起头，看向了众人：“刚刚还有谁，说要赔偿的？” 第163章【上】 有点辛苦 古董基地，远远的，几个人朝着河边狂奔，几个人则跑向了买卖基地，另外几十个人跑向别墅。 伴随着丧钟，整个基地都焦躁不安了起来。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木村被杀了！” “约翰先生呢？！快喊起来，木村……被……被杀了！” “井上先生睡了吗？快！通传！新上任的白行主杀了木村！杀了木村！” 手下们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的老大传达着这则重磅消息，别墅里原本灭了一半的灯纷纷亮了起来。 “什么？杀了木村？怎么可能？！” “新行主叫什么？快去打听清楚！” “快，准备好丧服，我们得第一时间前往拜见。” 别墅热闹了起来，一个个女人被男人从床上踢了下来，而这些日进斗金的男人们则纷纷惊慌不已。 杀木村，这等于新上任的行主是个绝对的狠角色，在丧事这么大的事件当前，怠慢不得。 白其索，这个陌生的名字以最快的速度在整个古董基地传开，只是他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当时在墓地那接送他的几个护宝行的人，都被团团围住。 试图从他们嘴里，打听到点什么。 无奈的是，这几人都是护宝行的，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外人透露自己新行主的小道消息？ 最神秘的陌生人，突然成为了古董基地的护宝大行主，这位新上任便大开杀戒的新主，让此处狼烟四起。 ------------- 宗祠。 上挂庄蹻神像，左右两边黑白猫饰，云致鹤的遗体已经放到了棺材里，棺材半开着，井然有序。 而大厅一侧，偏厅里人头云集。 白其索下令，所有拥有古时记忆人等，均来宗祠等候发令。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仇色竟没来，而是送上了帖子，说自己抱恙，明日再来请罪。看得出，这位拥有着古瓷釉色记忆的大拿，并不打算回归正统。 也是，古人也不是各个都有忠骨的。 在这地界靠着一门手艺，能当上副馆长，还能让这些国外的制瓷公司对他毕恭毕敬，日子过得舒坦，自然不想再跪着归属于他人。 胖子李将这些人的名字以及记忆里的身份登记在册后，递给了白其索。 白其索翻了翻，这些记忆支离破碎，大多是地下的工匠或砍伐工，偶尔几个把头，记忆里也只是小把头。 倒是有几个护宝行的大刀。 所谓大刀，便是护宝行里厉害的角色，能打能杀的那一批。 “云行主不容易，这么支离破碎的人群居然能盘活偌大的护宝行。”白其索由衷地感叹道。 “白行主，杀了木村，r国的那一群商人肯定会来要说法的。”管家问道，看得出，他很是担忧。 毕竟眼前的这个新行主，看上去着实太过年轻了。 白其索端坐，手在椅子扶把上敲了敲：“r国有的核心技术，西方其他国家有吗？” “有，西方一些国家做得更为精致。” “既然有企业替代，便不怕。”白其索冷冷笑了笑：“r国人看着团结，但实则冷漠，加上丧事，他们不会为木村出头的。” 见白其索这么有把握，管家掀了掀嘴皮子，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看得出，云致鹤的手段是没有白行主的凌冽的。 “既然r国人没有核心技术，有没有可能我们趁着这次机会，将他们彻底剔除出去，我们来做？”白其索压低了声音，看向管家。 管家听罢，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还只觉得云行主没有白行主手段凌冽，却没想到白行主的野心竟如此之大，居然想着要把整个r国商家剔出古董基地。 “我看木村这行当，每年赚不少。” 白其索确实有些疑惑。 制古瓷，是难，但制作仿古瓷的系列产品设计，应该不难，那为什么华夏的商家不做这一块呢？ “首先呢，他的虽然是现代品，但都是使用的柴窑，而华夏不允许再大规模开柴窑。” 这点好解决，国内不允许，那就在国外烧便是。 “其次，我们外头没有真正的古窑。这瓷要烧得好，古窑不可少，所以哪怕我们云集了所有制瓷高手，没有古窑的话，还是差了许多的。” 这倒是一个难点，毕竟国内虽然有几尊古窑，可政府不允许烧柴窑，所以有等于没有。 造一个古窑呢？白其索的心里浮现出这个想法。 “您或许在想，我们造一个古窑便是。”这管家确实老练，没等白其索问便笑了笑，解释道：“这事儿，我们云行主原先也想过，可是大家凑了那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拥有制窑记忆的管长，把头倒是有几个，但把手是不允许制窑的，这不合规矩。” 边说着，管家边指了指站在左边的那三个人。 这三人上前一步，拱了拱手。 这就是拥有制窑记忆的三位把头，把头不过是底下管做粗活的，对制窑一知半解，难成气候。 “造不成的。”管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r国人就应该拥有着古窑，所以在这有一席之地，我们等了几十年，都没有等到制窑的把头，或许，可以再等等。” 这管家说了一通，白其索算是听明白了。 这古窑分很多种，元明清各有不同，而窑好不好，是需要极高的技术的，不是这几个把头就能搞得定的。 况且，按照规矩来说，只能等拥有制窑技术的管长前来，才能动土。 否则，不吉利呢。 “这种规矩，不守也罢。”白其索摆了摆手：“你们被记忆禁锢住了，光在这儿等，如果拥有管长记忆的人死了呢？那岂不是等一辈子都等不到？” 目前有几个人，就用几个人，不用拘泥于身份，甚至可以要胖子李从清北大学挖掘几个历史专家，一起加入研究。 “不守规矩……不行吧？不吉利，会惹来大祸的。”管家显然很难理解新行主的想法。 “别那么迷信，重点是大家能发展得好，规矩这东西，是用来打破的。”白其索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那……”管家看了看云致鹤的棺材：“那一会儿就要开丧了，取第一滴血的规矩，不守？” “那不行啊！这可不是迷信不迷信的问题，护宝行历代就有这规矩，必须啊！” “是啊，第一滴血不取，哪敢开丧？我们这一行做的是死人的生意，邪门得很。” “行主，规矩该守还是得守。” 让白其索没想到的是，一说到要打破规矩，这些人瞬间急了。真是一群老迂腐，看来要改变他们，要么用强权，要么就得慢慢来了。 用强权，伤和气。 慢慢来吧。 “什么第一滴血？”白其索不懂就问。 啪啪。 管家拍了拍上，从门外走进来一排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进来便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数了数，也不多，七个。 这些都是未经人事的纯洁少女。 “发丧前，您得取七滴血，寓意七上八下。一滴不能多，一滴不能少。”管家严肃地交代，并看了看时间：“还过十分钟，您就得取第一滴了。” 目光看向了跪在那的第一个少女。 见她羞涩地低着头，甚至微微发着颤。 “取……取……”白其索顿了顿，清了清嗓子，隐隐觉得这次发丧可能会有些辛苦，七滴血啊？！ 于是靠近管家：“用什么取？” 第163章【下】 献祭规矩 这话问得实在是太奇怪了。 奇怪到管家很是疑惑地看着白其索，些许怔神后顿时明白了，想来这白行主不过十九二十，又是华夏过来的，这还是个刚刚要读大学的孩子呢。 可不就是孩子吗？ 于是慈祥地了笑了笑，转身离开，很快，一路小跑走了进来，将一个布制的本子往白其索怀里一塞。 白其索拿出来翻了翻。 我勒了个去！ 他差点跳起来。 古人用的动作图，画得真他娘的绝。 “你误会我了。我只是以为你们是不是要用什么东西取出血来做什么一时之类的，我……”白其索连忙解释，边解释边无意识地又翻了翻，这一翻，他呆住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云雨这事上，古人挺会玩。 看到白其索呆住的模样，管家露出了难以言喻的暧昧表情。 …… 好家伙，更解释不清了。 不过…… 他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那七个少女，心里十分疑惑，“这几个没有以前的记忆吧？” “没有。” 没有以前的记忆，怎么会这么顺从地跪在这，那么淡定甚至很是期待地看着自己，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般。 看得出，她们年轻也就十七八岁上下，有两个甚至有着黄色的头发，一看便是混血儿，更多的则是传统的华夏血统。 管家看出白其索眼里的困惑，解释道，这些少女自幼就被收养着，在这战乱的异国，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而能被古董基地收养，有饭吃，能活着，且未来有一天还有可能成为祭品，显出自己的血。 只要成为祭品，便能蜕变身份，从此过上神女的生活，衣食无忧了。这种机会极其难得，毕竟只有老行主去世的时候才会发生，而且就七个名额。 千挑万选之下的幸运者。 所以她们不但不害怕，甚至很是期待。 白其索听完后，心里总觉得有些忐忑，毕竟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两情相悦，于是犹豫了下。 “行主，这可是下葬的规矩，万万不能可破的，否则云行主走不安心的。”管家生怕白其索又要推翻规矩，把云致鹤搬了出来。 他看出来了，这位新行主是个桀骜不驯的主，一上手就宰了木村不说，还打算自立门户造窑，且要打破曾经的规矩，让没资格造窑的人也来造。 可…… 丧事不能破了规矩。 “行主，吉时到了，得进去取第一滴血了。”管家催促道，怕白其索不愿意，于是深深鞠躬，“白行主，此时关乎运势，而且云行主极其重视这方面，万万不可打破规矩，否则他不得安息！”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也毫无半点夸张——毕竟云致鹤是那种守着记忆能熬四十年，且在见到陆龟殷立马自刎的狠角色。 这种人，对规矩拿命遵守，如果白其索不按他们的规矩让他走好，怕是能从棺材里出来呸白其索几口。 “是是是，这是大事，得按规矩。”白其索连连点头。 他余光看了看跪在那的一排少女，哎，没辙了，少女们…… “行主，这事儿关系到黄泉路，您可得按着规矩来。”管家严肃地再一次提醒道。 白其索颇为紧张，他知道古人对生老病死极为看重，生怕坏了规矩。 “第一个要八分钟，一分钟不能多，一分钟不能少。最后一个是十八分，也是一份不能多一分不能少，其他五位就随意了，只要不耽误了这边就行。”管家拿过一块雪白的帕子，意识要垫到身下。 取血嘛，得留着。 “还，还，还有时间要求啊？！”白其索拿过帕子：“这……太……太仓促了吧？” “规矩！”管家严肃了起来：“我会敲钟提醒的。” …… 好，好吧。 大脑飞速地旋转，纯洁少女的第一滴血，古人往往看得很重要，而对于护宝行这种运送古董、且需要下墓的行当来说，规矩多是自然的。 猫通灵，血镇邪。 这血是用来驱除墓地里各种小朋友亡灵的作用，是必不可少项目。 “送入。”管家摆了摆手，跪在最中间的那个少女立马站了起来，低着头跟着人往后头走去。 “先拜再去。”管家又看了看钟，将三根香递给白其索，引着来到了云致鹤的棺材前。 要不这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若不是没有这管家，这些事还真是办不妥帖。如今挺好，他只要按照管家做的，把丧事办得妥妥帖帖，让云致鹤走得安心。 “吉时到！” 咚…… 钟响，余音缭绕，久久不去。 呜呜呜…… 众人哭了起来，纷纷跪了下来。 这动静着实是大，让白其索也不由地严肃了起来。 “管家，大家应该不会都知道这个时候，我要去取，取，取血吧。”说起来，还真怪不好意思的，以至于白其索还结巴了下。 “那是当然。”管家朗声道。 …… “快去，时间开始了，记住了，八分钟啊，一分钟不能多一分钟不能少。”管家将白其索一推，推到了白色的轿子上。 随着轿夫地抬起，白其索看到了跪着哭泣的众人，尤其是走出了大厅后，别墅区的众人纷纷低头，毕竟他们并非真正拥有护宝行记忆的，其中几个一边哭竟一边羡慕地看着他，还瞟了瞟了走在前面的那位少女。 众人落在白其索身上的目光，充满了羡慕。 …… 这种感觉，很诡异，诡异到白其索觉得自己是头配o种的公狗，仿佛买家与卖家都在等待他配成功一般。 余光看了眼远远地在大厅里的棺材，顾念着睡在里面的云致鹤，眼前浮现出他毫不犹豫地自刎的瞬间。 那满地的血。 是满地的忠。 为了他，也得让这后事办得妥妥帖帖。 这么想着，白其索在轿子上安稳了许多，脸上也浮现出大行主的派势来，冷冷地看了那几个盯着前面少女身姿的人。 这一眼，那几人吓得立刻深深低头，不再敢抬。 取房的地点就在距离棺材不远的另外一点，白其索判断了下，应该是按照太极八卦摆放的，那一处，是一栋极其精致的小别墅。 此刻，灯火幽暗，香气袭人。 咚…… 在白其索落地走进别墅的那一刻，远远地，钟声响了起来。 计时开始。 他抬眼，见别墅里四周均是蜡烛，底下竟引了温泉水，冒着热气很是舒服，放在温泉池上方的是一张原型的床。 很大，白色。 他抖了抖手里的帕子，走向了床上此刻跪在那的少女。 第164章 完成献祭 “见过行主。”少女在被子里伏地跪着，不敢抬头。 “呃……” 说实在的，白其索有些尴尬，主要是眼前这位少女虽跪在被子里，但看手臂能看出来，她并没有穿衣服。 加上她的胳膊。 少女的胳膊总是格外羸弱些。 虽然低着头，但听声音便知道她是愿意的，但对于白其索来说，之前那个酒吧里的女人也是你情我愿，但毕竟那种女人，廉价。 而这个少女，显然是未经人事的。 就这么…… 像一个工具一般…… 这让他想到了躺在实验室里的自己，吸了口气，觉得这氛围不对，他下不去身。 见白行主不动，那少女伏地了一会儿后，疑惑地抬起头来，觉察到了行主似乎不乐意，瞬间紧张了起来。 她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惊恐浮现了出来。 眼底，瞬间噙了泪。 “行主，您对我不满意吗？”一开口，竟吓得连被子都抖落了下来，眼里透露出绝望，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把圆月弯刀。 若是祭品没有成功祭祀，下场是很惨的，逃不过死亡，也躲不过皮肉之苦。 白其索定眼看了看她，看上去她也才十七岁，眸子里的纯真是要比学校里的少女更加纯净，看得出来，身为祭品的她没有迈出过古董基地半步。 甚至她的肌肤也白得极其诱人，不知是因为这丛林里日光少，雾气多，养得她如此娇嫩，还是她本就是基因好，万里挑一中的美人胚子，自然要有一身好肌肤。 能挑选成为第一个献祭的，除了美貌，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白其索注意到，她的头发微微发黄，瞳孔也有些暗绿色，脸部的构造也不想纯正的汉人，有些西方人的血统。 这是符合规矩的。 毕竟护宝行做的是器成天下走的行当，从世界各地献供天朝的东西多，也有很多会一起入墓，那么海乃百川是很重要的。 在通灵的路上，有华夏的幽灵，自然也有西方的幽灵。 所以第一个献祭少女选择了混血，只是混得并不深，细细回想，跪在那地上的似乎还有一个是纯西方人，金色的头发。 中西混血，献上第一滴镇邪血，讲究。 少女伏地呈跪姿，许是太过害怕，怕自己的哭声会惹新行主愈发不满，所以压低着声音，委屈的哽咽更添几分可怜。 白其索不知她从何处来，但能在这战乱国流浪，从小就被护宝行收养，想来也是苦命人。 …… 很显然，她虽然没有用过古代技艺，但自幼生活在这，早就被云致鹤营造的文化同化，在她的骨子里，她生来便是祭品。 且为了成为祭品，披荆斩棘，万里挑一，就为了今天。 眼看幸福措手可及，若戛然而止，迎接她的不是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而是冷冷的圆月弯刀一刀封喉。 好吧。 白其索深深地一口气，他坐到了床上，伸出手摸了摸这位少女的脸，拭去她的泪水：“别怕。” 少女见行主态度变化，立刻止住了眼泪，竟一下就笑了。 说到底，的确是个与世隔绝的天真烂漫少女，她抬起头看着白行主，眼里满满的都是感谢和崇拜。 在这地界上，行主便是最大的，代表着权威和说一不二，而眼前这位行主竟然如此年轻帅气，更是让少女心花怒放。 她眼里满满的都是崇拜。 崇拜的眼神，白其索体会过，尤其是当他成为了高考强者之后，那么多崇拜的眼神飘过来。 但都和此刻这位少女的眼神不一样。 她的崇拜是极其顺从且是将整个生命都覆盖上来的崇拜，是发自内心彻底被征服且毫无杂念的崇拜。 就仿佛一个少女在帝王面前一般。 “好，我要你。”白其索笑了笑，捏了下她的脸蛋：“伺候我吧。” 事实证明，对于雄性而言，其实情感和身体是可以分得很开的，当少女柔软的身体靠过来的那一瞬，什么尴尬，什么像公狗之类的想法，烟消云散。 公狗就公狗吧。 猛冲便是。 咚…… 伴随着钟声响起，白其索有些念念不舍地房间内出来，别墅门口的人立刻上前帮他整理好衣服，坐了轿子。 坐上轿子，左右摇摆的那一刻，白其索抬起头看了看天，这崇林深处的月亮，真亮，就像那位少女的眸子那么亮。 可惜的是，八分钟着实是太短了。 ---------------- “啧啧啧……”李彤之站在房间的阳台上。 她晕了后便被人带到了云致鹤的别墅，住到了其中一间房间里，因为她是以白其索女人的身份来的，底下人自然也不敢怠慢，房间极好。 请来了医生，看过了后倒说没什么问题，只是吓到了且饿到了。 她为了让自己的腰肢看上去更纤细，竟不吃任何东西，再看到人当场被打死，急血攻心晕过去而已。 醒来后，喝了些鸡汤和燕窝，便大好了。 此刻，她好奇地在阳台上往外看去，只见漫长的队伍两旁均是低着头默哀的人群，可实际上，默哀的少，看热闹的居多。 毕竟，这地方绝大多数是买卖的商人，并非护宝行的人，也就不会有真正的悲伤。 但是不妨碍他们有真正的羡慕。 “哇，这女的好漂亮。” “废话，这可是祭品，我以前就听说过行主去世的时候，新行主需要取七滴血的规矩，今天运气真好，看到了。” “七滴血！真……真爽。” 众人们的议论落到了李彤之的耳里，她也不是一个能闲得下来的主，又怎么会错过这种盛宴？ 眼看着白其索坐在轿子上被人送进小别墅。 又眼见着他一脸满足地走出，抬向灵堂，完成第一滴血的祭祀。 “啧啧啧……”李彤之皱起眉头，看了眼钟表：“从进去到出来，才八分钟，算上脱衣服的时间……” “艾玛，果然上帝不会什么都给啊，莫名其妙给了他行主，就不会给他时间……” 李彤之很是同情地看向了远处被人簇拥着的白其索。 这娃娃，得多吃枸杞，各种动物的鞭统统安排上才行，她嘟囔着。 啧啧啧。 这东西靠天赋的，天生行不行很重要，怕是吃遍天下好东西也没用。 啧啧啧。 同情之声，不绝于耳。 第165章 鬼神颇多 丧礼，隆重。 而隆重就意味着繁琐、辛苦。好在白其索的身体本就异于常人，倒没什么感觉，不过陪同的那几个位置换了好几拨人，还是一脸疲倦。 整整七日下来，倒也还好。 “行主身体真好。” “对啊，一晚上没合眼，还这么神采奕奕。” “何止呢，一日一滴血，整整七日，听说中间几滴血，那小娘子都爬着出门……” 两个伺候的小姑娘低声嘀嘀咕咕议论着，虽离白其索远，但白其索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将自己的能力拉到极致，听得真切。 这些小丫头，以前云行主在的时候可不敢这样。 许是新见这白行主，二十左右意气风发，与她们差不多多少，却地位尊贵，人又厉害，自然就格外八卦一些。 不过也只敢八卦八卦这些床帏之事，别的也不敢说。 “哎，你说我们行主身体这么好，会不会多纳几个？” “怎的，你想爬他的床？” “你笑我什么，怎的，你不想爬他的床？” 嘻嘻嘻…… 这些丫头都没有古时记忆，来这不过是一项工作，加上年纪小，也学不来那些人精的佯装悲悯，但这也越说越过头了。 白其索转过头，撇了她们一眼，她们立刻闭了嘴。 但……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 好家伙，这些丫头也真是绝了，这么撇一眼，里头有个年纪大一点的约莫二十的丫头居然湿了裤子。 管家疾步走了过来，“只需入土了，快忙完了，白行主，再过一个时辰就得请您移步去撬第一抷土了，云烟，伺候行主洗漱，喝点东西。” 撬第一抷土，这是白其索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母亲，当时的自己还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高中生，只觉得这日子虽艰难，但总能过下去。 这一次，便是云致鹤，只觉得这日子虽能过下去，未来却光怪陆离。 “嗯。”白其索站起来，按照老管家的安排，去了后头的别墅内，有个老管家还是很省事的，什么都按他安排的去做便是。 到了别墅，进来一个小姑娘，穿着白色的长裙，头顶鬓了朵白花，端过来一盏清汤，奇香扑鼻。 “行主，厨房炖了汤，您偷偷先喝点吧。这是上好的补汤，一会上山，很辛苦的。”边说着，她抿了抿嘴，露出了极好看的梨涡，秀发滑落了下来，白皙的肌肤上似乎有一些红红的伤痕。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他觉得这少女看着很是眼熟，目光落到她脖子那的伤痕处。 一拍大腿！ 这不是昨天，还是前天来着，睡过的那个小女生吗？瞧瞧，忙得都记不住了。 虽说美女千篇一律，但身段子却曼妙不同。这小女子就是，有着极其令男人着迷的身体，而只有在取血的那一刻才能感受到。 她脖子上的伤痕是吻痕，就是在那一刻，被把控不住自己的白其索给弄的，就是咬得狠了点。 这个是个得负距离接触才能体会到她其中曼妙的尤物，所以白其索忍不住贪恋了几次。 “嗯。”白其索端了过去，喝了一口。 这少女瞬间眉眼俱笑，酒窝盈盈，有种极纯的美。 极纯极纯，那种没怎么见过世面，也没有怎么见过世界，甚至见的人都很少的纯，而这种极度的纯，却让白其索的内心，涌出一股欲。 一股很想得到这股纯的欲望。 纯i欲？ 忍不住笑了笑，摇了摇头，网络上的纯欲是张扬的欲，而她身上的则是极纯的欲，天壤之别。 “我喝一口，你这么开心啊？”白其索忍不住打趣道。 这少女却只是低着头，羞涩地笑着。 喝了两口后，白其索将碗放到一旁。 “行主，不喝了吗？这上山累得很，这么多天了，还是喝了补补吧。”姑娘连忙上前一步，关切道。 “我不需要补。”白其索看着她：“你觉得我需要补？” 少女瞬间脸红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自然是不需要的，那晚上把她折腾得不行，这会子还疼呢。但虽往后退，心里却涌起一阵悸动。 “嗯，您不需要补。”她低着应着。一股自豪，能献给行主的自豪感伴随着少女的娇羞，烧红了她的脸。 “晚上你来伺候。”白其索说着，站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告诉其他几人，过几天我就走了。” “啊？”少女抬起头，惊讶万分。 白其索躲过她的目光，只是点了点头，“嗯。” ---------------- 送上山，果然很累，抬轿的、跪拜的、葬墓的，换了几波人。 墓地位于松林伸出一处风水宝地，是夫妻同墓，隔壁是座空墓，特意修的，听说是他记忆里原配被葬的地方。 而他今生的老夫人，整个葬礼都没有露面。 按规矩，不能露面，但听说老夫人也没有要求露面，而是很是温顺地按照他的遗嘱，在自己房间内一步未出。 “您没喝汤？”管家低声问道。 “没喝。” “喝点好，补补精气神，一会儿操心的事，我这把老骨头就帮不了了。”管家边说着，看着下葬的土一抷一抷往里撬，手揉了揉眼睛。 眼泪流了下来。 七日的丧礼，他这个八十的老头忙里忙外，帮年轻的白行主打点着一切，白其索看在眼里，但七日之后，就不是他能帮上忙的了。 “葬！” 随着悠长有力的声音，白其索撬下这第一抷土，葬了这个早在几百年前就应该仙去的人。 而在这一刻，按照规矩，他才真正成为护宝行的行主。 但也是这一刻，该寻仇的寻仇，该扯皮的也能上来扯皮了——七日已过，人已下葬，云致鹤的面子给足了。 那么，木村的死，也会上门理论理论了。 “您放心。”白其索握了握管家的手：“一切有我。” “行主。”管家拱了拱手：“下山后，头件大事便是重新任命护宝行各项职位要要求，我听说r国的商会打算在这个时间点上门寻仇。” “嗯。” “您……这地界，鬼神颇多，r国的人看着礼仪仁义，实则阴险毒辣，可不好对付。”管家欲言又止，眉眼间很是担心。 总觉得，这年轻的白行主有些太过意气用事，怎的就杀了那木村呢？ “您放心。”白其索再一次握了握管家的手：“我既杀得那木村，就有杀了他的理由和对付的法子，一切有我。” 管家很是吃惊，看着白其索。 他，他竟然在杀木村之前就想到了退路，那便是早就有所预谋，管家心想着，神色淡定了些。 左右，他这把老骨头是不知要怎么处理的。 “是。”拱了拱手，既是奴，便听主子的吧。 第166章 败者联盟【一】 大堂之内。 护宝行的人员八百有余，从里到外，跪了一地。 白其索端坐上方，旁边站着胖子李，看得出，他颇为紧张，但是依旧梗着脖子，立于一旁。 “你出去吧。”白其索说道。 胖子李有些吃惊，他看向白其索，没想到这位从小到大的兄弟竟然会要自己出去，是不信自己吗？ “有些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白其索解释道，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管家：“管家，去支取一些钱财给他。” 胖子李管钱，是他们出村的时候白其索给的承诺，看得出，他兑现这个承诺，也不让胖子李沾到其他。 “管好钱，过好日子，这些我来扛。”白其索看向胖子李，见他满脸惊恐，想来这几天他夜不能寐，操心得够呛。 “我不怕。”胖子李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钱我管得，事情也和你一起扛。” 说话间，他指了指自己腰间的枪。 “木村的人就在外头，一会要是火拼，老子就杀人。” 白其索笑了笑，拍了拍他这位好兄弟的背，“先把钱管好，护宝行虽然雄踞一方，但开销也大，我看了下账本，能拨弄出来的钱也不能太多，我们少拿一些。” 胖子李点了点头。 “这会子正是花钱的时候，你又刚上任，自然不能拿多了，够我们开销就成，再说了，我看你想弄木村的生意，这几天我都打听了，心里也有了些主意。” 这几天，白其索忙活着丧礼，胖子李自然也没闲着，他没日没夜地四处打听，交友，将这地盘上如何盈利的各方势力摸了个底朝天。 是不能拿太多了，少拿一些。 “嗯，管家。”白其索朝管家点了点头，“钱存好了吗？” 这是七日丧礼期间，他早就安排好的，管家连忙点头。 “一个亿。”管家将银行卡递了过来：“密码与您之前卡的密码一致。” …… 胖子李呆在原地。 一个亿？！ 100000000？ 脑子里浮现出一堆零。 回过神后，胖子李的脸涨得通红，鼻尖也冒出了汗，只觉得心脏噗噗噗地跳，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这几天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以及围绕这些消息琢磨的生意经。 他琢磨的，都是最多一两百万的生意。 一个亿？！ “去吧，先把钱用好，这些事不用你沾。”白其索憋住笑，他看着这位从小到大的发小，还治不了你？ 这回，胖子李再也不说自己钱也管得，事也一起扛了。一个亿这么多的钱，他没底气，唯有连连点头，拿着银行卡塞到怀里，急急走出去。 说好的，你帮我管钱，那么这些杀戮，就不会让你沾的，白其索看着胖子李的背影，心想。 ----------- “众人听令，跪拜新行主！” “拜！” 噗噗噗…… 八百多人齐齐跪下，只听得噗嗤噗嗤满地的声音。 “缴械！” 咔咔咔…… 枪支纷纷从身上卸下，放到了身体的前方。 白其索看着这满屋子的人，虽绝大部分是为了钱而来，却也被云致鹤管得服服帖帖，可见其厉害。 “诸位。”白其索站起身，将手背到身后，“除近士者，先行退出。” “是。” 近士者，也就是拥有古代记忆的所有人，不过在护宝行自然不会说他们拥有古时记忆，而是将这些人编入近士者名录。 大厅的门关闭，只要有古时记忆的，哪怕只有一丁点的，都留了下来，且无论你是否忠心。 所以，包括仇色这类人。 “诸位，能留下里的，都是拥有以前记忆的同类，我身为护宝行行主有义务告知大家，护宝行以后打算如何发展。” 白其索站了起来，环顾一周。 四十余人，均看着自己，一脸紧张。 “首先，护宝行盘旋于此地长达四十年，所以这方面依旧保留，但是……”白其索站到仇色面前，停下脚步。 “我们不再只收取保护费和运送货物，而要将重心转移到制瓷上。” 听到这一句，众人讶异。 如此布局，合理推测的话，便知白行主杀木村绝非一时气愤，而是早有布局。 “制瓷？行主，我们并没有这方面记忆。” “是啊，我们这些人，在制瓷领域真正拥有部分核心记忆的，只有仇色。” “之前云行主统计过，我们四十余人，有二十余人是护宝行的记忆，能打能杀，十余人有部分买卖鉴定陶瓷，和极少部分制窑的记忆，有五人有挑选松木的记忆，只有两人拥有制瓷的记忆。” “这两人里，一人只是会拉胚，另一人便是仇色，他在制瓷的釉色方面，倒是一绝，但……” 众人说到这，沉默了下来。 但仇色，并未也从未真正对护宝行归顺过。 他靠着能还原古釉色，在这基地过得风生水起，不需要攀附任何人，日子滋润得很，又怎会愿意归顺于护宝行？ 以前还跟云致鹤打了这许多年的交道，有个人情在，如今，白其索当众不给他颜面不说，本就没有人情，更加不可能归顺了。 仇色目光闪烁了一番，拱了拱手：“既是如此，那仇色就先行离开。” 挑明了说，我干我的，你干你的。 “好。”没想到白其索毫不含糊，直接点头应了，并微笑着也拱了拱手：“愿仇老板生意兴隆，日后若有合作之时，一起发财。” 这倒是让众人极其震惊。 仇色也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本就不打算归顺于护宝行，但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新行主居然这么了当果决地应了他的要求。 要知道，云致鹤在的时候，虽没归顺，却也拉着他，给了他一个副馆长的职位，并时不时的邀来喝酒叙情，希望能续上记忆里的前缘。 白行主，这是不要前缘了？ 仇色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反而没转身离开，而是尬在了原地。 白其索笑了笑，：“你能从记忆里把自己摘出来，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这就很好。当这个行主，本就是希望能将大家从记忆里摘出来，日子不那么苦，过得好一些。” 说着，他拍了拍仇色的肩膀。 “你的副馆长职位照旧，如果你不想当，便不当。你放心，以前我们有什么合作，依旧合作，你是你，我是我，公事公办，私底下……” 白其索顿了顿。 “私底下，如果你不想有什么往来，便不往来。” 仇色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显然，他并非意气用事，说得话情真意切，听着没有半分虚假，也没有气愤——不但不像云致鹤那般气愤他不归顺护宝行，反而为他能自己单干，且干得好，而欣慰。 “那……那木村那……”仇色咽了咽口水， “放心。”白其索笑了笑，“你从木村那损失的业务，我会补给你，以后，我跟你合作，定不会让你少赚。” “不是，我是说木村他们……r国的商会现在真枪实弹地在河边，准备过来讨说法呢。” 不知说什么的他，反而说出了一句担心护宝行的话。 众所周知，木村与他合作深厚，当时他也是向着木村，不向着护宝行的。 第168章 败者联盟【二】 “既你不打算归顺于护宝行，这些便不用你担心了，下去吧。”白其索淡淡说道，笑了笑：“谢了。” 有礼有节，不为难不强求。 这位在此处被人奉为神手的好色之徒仇色，脸上涩了涩，点了点头，扭头走了出去。 “好，余下的，有没有不愿意归顺，想要回家过日子的，便也可以走。”白其索看了眼管家。 管家打开箱子。 箱子里，红彤彤的都是钱。 “走的，每人四百万，加上这些年你们在这赚钱的，想来也足以在老家县里，乡里的，过得舒心了。” 说到这，白其索低而坚定地补上一句：“说实话，如果能拿钱走，过上好日子，就说明没有被记忆牵绊住，这也是我所希望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白其索明白，这些年这些人蜗旋于此，肯定一部分人是被记忆所锢，忠心如此，绝对也有一些是被云致鹤所锢，不得不如此。 毕竟，也不是每一个古人都有忠骨的。 人嘛，各色人等，各种想法，正常。 陆陆续续，十五六人出来跪谢，背上钱，看着白其索。 “走吧，过好日子去。”白其索摆了摆手，微笑着。 见这位新行主果真是要放自己走，几人竟红了眼，相互看了看后，为主的一人上前道：“行主，我们虽想走，但此刻r国商会就在外面虎视眈眈，要走，我们也要于您扛过这一波，再走。” 哈哈哈哈…… 白其索笑了起来，笑声轻松霸气，他伸出手指了指外头的方向：“就那几个r国矮子拿几把破枪也想伤我？” 说话间，他再一次摆了摆手：“去吧，去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几人见状，相互看了看，背上行囊跪下谢过白行主，一同走了出去。 “老肖，这行主真的让我们走，我怎么觉得心里头不好受？” “废话，他跟云致鹤不同，让我们过自己的日子，还给我们钱，就这么走，显得我们也太没义气了。” “不如这样，我们虽走，但一旁卧着，等一切都安定了，再说。” 这十几人走出大厅，回过头看了看后，商量了一番，还真留了下来，心想着你对我好，我便也要对你好，这叫义气。 虽早就想走，但义气还是足的。 --------------- “还有人要走吗？”白其索环顾一周，问道。 余下的，也就只有二三十人了。 这些人纹丝不动，肝胆忠心。 白其索眼底沉了沉，他明白，越是肝胆忠心的，越被记忆折磨得厉害，而那些走的，反而是记忆支离破碎的，能回归正常的生活。 说起来，留下来的这些，是彻彻底底的实验室失败者。 白其索坐了下来，管家连忙给他端上了茶，他喝了口润了润嗓后，深深地看了众人一眼。 “首先，我们要制窑，无论是元代还是明代，抑或是清代的窑，能造什么造什么，只要有窑，我们就能像r国人那样，堂堂正正地做生意，不必在此处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制窑，众人倒早就知道新行主有这个想法。 但…… “我知道你们觉得目前还没有合适的拥有制窑记忆的人出现，可如果一味在这里等，等多少年呢？十年？二十年？还是像云行主那般，等上四十年？” 众人脸上浮现出担忧。 “行主，但我们只有几个人有些许制窑的经验，而且还没制窑的资格。” “是啊，有规矩的，不是合适的工种，不能制窑。” “再说了，我们是护宝行，只是负责运送，也不是窑人行当的呀。” 几人上前，提醒道。 白其索笑了笑，倒也没责怪这几人迂腐，既然是留下来的，那自然是记忆所致，别说他们迂腐了，云致鹤说自刎就能自刎，文化根深蒂固的影响而已，难免。 “那好，按照规矩，你们得听谁的？”白其索反问道。 “按照规矩，自然得听大行主的。" “那便是了，怎的，我刚上任，你们就欺我新，不讲规矩了？”白其索利用规矩，反将一军。众人安静。 如此一来，白其索将余下的二三十人分成了两派，拥有护宝行记忆且有武艺的那十几人，留在古董基地，维持秩序，而拥有制瓷记忆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跟着他，另觅他处。 “行主，您这是要在别处另外设地？”管家有些意外，问道。 “对。这地方不适合制窑，找一个适合的地方，有水有松木且能允许烧柴窑的地界，盘新家。” 手一挥，钱也便分了两份。 一份留在基地，一份用于开辟新地。 果断利索，毫不犹豫。 听上去，是做大做强的派头，这是被分到开辟新地的那几人，惴惴不安。 “行主，我的记忆不过是个小小的保柴公，做不了这么大的主啊！”一人上前，很是为难胆怯。 白其索要他负责整个松木的买进审核，乃至进窑的松木等等，都归了他管，这可远远超过了他记忆里的职责。 保柴公，审核砍伐的松木是否合格的小工，按照规矩，拿着尺子量下这送进来的松木是什么质量等级。 若是又阔又长的，便是天字号，给的价钱最高。 若是双开片一分为二的，便是地子号，价格次之。 若是无法成片的棍柴，便是鹿子，不过金钱鹿子的松木虽小，却特别耐火，反而售价也高。 只是一项很需要眼力见的基础工种，仅仅与砍伐工打交道，并按照他们上交的柴窑等级分发薪酬而已。 如今白行主却要他掌管着所有进窑柴火的把关，一下子，等级提升了太多。 “这……保柴公掌控所有进窑柴火的把关，从规矩上……” “怎的，如今这规矩是你定，还是我定？”白其索板起脸来，看着这位四十余岁一脸惶恐的男人。 他连忙低着头，不敢再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陆龟殷，见他紧紧地拽着白其索的衣角，不由地愈发忐忑。 但…… 记忆里，等级森严的窑人，区区一个保柴公可不敢违背行主的命令。 “是。”麻着胆子，领了命。 第169章 联合寻仇 “行主，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制瓷，用别人的古窑呢？” “是啊，为何要先从造窑开始呢？” “古窑看似简单，但要造好，极难。” “而且窑种多，光八大名窑就有越窑、耀州窑、龙泉窑、定窑、磁州窑、钧窑、景德镇窑和建窑，我们……” 众人议论了起来，满是担忧。 白其索凝神环顾一周，“今天不是讨论有多难的问题，再难，这些东西也是我们老祖宗做出来的，他小r国的人能做，我们做不得？” r国如今有几尊古窑，而且并未建在自己国内，说明他们完美复制出来了古窑，他们能复制，华夏人复制不出？ 说到底，他们还是抄我们先人的呢。 白其索，有这个文化自信且不信这个邪。 “怎么制，怎么安排，我会一项项布置，眼下只是告知诸位心里有个数，再者，至于为什么先从制窑开始……” 白其索顿了顿，目光看向了挂在墙壁上云致鹤的画像。 “原因有三，其一，如果我们有了好几尊完美的古窑，便能吸引那些真正懂瓷的人前来烧瓷，如此以来，我们找到其他散落的同类的可能性，更大。” “其二，吃饭要有碗，烧瓷要有窑，窑和制瓷双管齐下，我们要做就要做一系列，在任何技术环节都靠自己，才不会被人扼住脖子。” “其三，r国的优势便是有古窑，我们要撂倒他们，从他们嘴里抢生意，必须也有古窑。” 三点一说，众人不语。 看得出，新上任的白行主胃口很大，杀木村也是早就计划好的，哪怕那天晚上木村没有送上门，他也会找个机会杀了他立威。 正说着，管家急急走了进来，弯了弯腰。 “井下带着人浩浩荡荡过来了，都拿着枪，子弹上了膛。”他低声说着，擦了擦汗水：“听说，联合h国,y国，j国等商会，一起来的。” 众人听罢，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纷纷拿起了枪。 如果这些人一起来，人数是要比护宝行更多的。 若是枪战，怕是要浴血奋战，两败俱伤了。 白其索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戒指，黑猫白毛的戒指闪着森森的光芒，他冷冷地笑了笑，附在管家耳朵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管家听罢，很是吃惊，想要说什么。 白其索却摇了摇头。 他只好咽下要说的话，点了点头，立刻离开了。 ----------------- “井下先生，护宝行的丧事已经全部完毕，现在可以去了。”一位穿着木屐的侍从急匆匆地赶来，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而且有十几个人直接离开了护宝行，这些人以前都是云致鹤的亲信。” 这倒是个好消息。 井上咧嘴笑了笑，看了看身后站着的数十名商家同行。 既然是买卖，自然就会有商业协会，虽然这里买卖的是古董，大多是有问题的东西，但更多的是买卖古董的同时，复制古董，或者像木村那样，从古董里提取元素，制出现代的高端仿瓷、日用瓷。 r国匠人最擅长仿制，自然在高端日用瓷这一块生意做得很深，为了抱团一起赚钱，成立了商会。 木村在的时候，井上便是r国商会的副会长，如今木村走了，他自然要挑起这个担子，去找白其索要个说法。 怎么的，木村贡献了古董基地的护宝行每年十分之一的收入，你说杀便杀了？ 这不是杀r国商会的脸面吗？ 再说了，杀r国商会的会长，仅仅是脸面的问题吗？难道护宝行是打算以后不与r国合作了？这关系到商会上所有人的利益。 自然要去问问看。 而且不能客客气气地问，得拿出r国该有的气势来。 “我们等了七天，给足了护宝行的面子，也给足了云致鹤的面子，如今，该去要个说法了，否则，在这地界上，我们r国人还怎么做生意？！” “就是，被区区华夏贱种人杀了我们的会长，让其他国家的人怎么看我们？” “护宝行运送古董，本来就是形同虚设，我们是自己用船进来运送，他们不过是从陆地上送到船上而已，就要分去那么多钱，我看，索性这事也掰扯掰扯，既然护宝行不但不保护我们r国商队，还杀了我们的会长，那我们的钱，也不必交了！” “对！” “走！” r国人哪吃过这种憋，气得一路路脸红脖子粗的，整整七天，熬了整整七天，如今终于可以上门说道说道了！ “安静。”井上严肃地转过身，伸出手往下压了压，众人安静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道：“有几点需要注意。” “第一，与那华夏贱种不同，我们是一个讲究礼仪的国家，丧礼七日，我们没去找事，有理在先。” “其二，我们是一个不计小利的国家，一会到了那，莫再提这七日我们的损失，不要了，以免落人口舌。” “其三，新行主是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哼，我们在这打江山的时候，他光着腚呢！这样的人，跟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对待华夏贱种，只能按我们祖先的法子，打到他服为止！” 说着，咔咔咔！ 商人身后数百人纷纷将子弹上了膛。 “对待华夏贱种人，就得打服他们！”他们嚷嚷道。 井上的手往下压了压，众人安静了下来。 “你们放心，我们亮枪，他们不敢跟我们斗。”井下边说着，边举起了枪，咔咔上了膛：“但是，对待畜生，鞭子一定要亮！” 正说着，h国,y国，j国，d国的商会会长也来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便有了默契。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抱团对抗的，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错过？ “你们来了多少人。”井下问道。 “我们全部加起来，加上你们的，上千人。” 算算，比护宝行的人数，还要多了。 “谢谢诸位。”井下深深地弯下腰，与他一起的r国商人也齐齐深深地弯下腰。弯腰感谢或弯腰谢罪，是r国人的传统。 彰显了他们的礼仪文化。 而几个国家抱团斗争，也是他们的传统，这不叫强盗主义，这叫…… 叫什么好呢。 第169章 畜生扎堆 “这么多钱？！”李彤之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嗓子竟在这一刻嘶哑了，她清了清嗓子，只觉得头晕目眩。 “嗯。”胖子李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激动，在房间内跟困兽般走来走去，将银行卡一会儿放到桌子上，一会儿揣兜里。 “不可能吧……”李彤之怀疑地看着胖子。 “怎么不可能，在网上查了，就是一个亿！”说话间，胖子李只觉得鼻孔那痒痒的，擦了擦后一看，竟是血。 激动得，鼻血都出来了。 “再……再查一次。怎么可能，他白其索能当上这个行主都让我觉得仿佛在梦里，一亿？！”李彤之敲了敲笔记本。 胖子李却不说话，而是径直走到房间的箱子那。 啪嗒一下打开。 见里面花花绿绿的，全是现钞。 “卡里的一个亿是办大事用的，这巷子里的是白其索安排人，说是我们临时需要钱的时候用的。” 胖子李的鼻血又喷了出来，掉到了钱上。 “哎呦哎呦哎呦，你这个死胖子！”李彤之跟弹簧一样弹了起来，扑到了箱子那，将胖子李往旁边一推，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立刻开始擦拭钱。 速度快的，胖子李都觉得她的手是从肚子里长出来的，就那么唰地一下抓住了钱。 边擦，她边拿起一垛，“嘻嘻，能不能分我一点？再说了，虽然现在没有买卖那瓷器，那我来这一趟总要有工钱吧。” 边说着，她边翘着她的手指，吧嗒吧嗒开始数钱…… 胖子李看在眼里，这觉得又好笑又无语，蹲下来看着李彤之：“老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至于给你留了什么，没跟我说。” 数钱的声音停了下来。 李彤之斜着眼睛看着胖子李，又吧嗒吧嗒眨了眨眼睛，随后果断地摇了摇头：“什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怎的，不给我钱，给我画大饼啊？！” 她的声音急了起来。 到手的钱才是自己的，她李彤之才不信男人那一套什么合作之类的鬼话呢，要合作，可以啊，先给我钱。 她二话不说，又挖了几坨钱到自己的怀里。 …… 这时，只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哒哒哒的，伴随着枪支的声音，两人脸色一变，连忙到阳台上往外看了看。 见从河边开始，几个国家的商会的人员浩浩荡荡地，近千人有余，均佩戴枪支，杀气腾腾地朝着护宝行大厅走去。 “糟糕，这些人去寻事了。”胖子李脸色一沉，他立刻将银行卡塞入最靠里的衣服，又四处看了看，拿过钥匙和马鞭。 “你现在下去，别墅后面有个杂屋，杂屋里有个管烧火的老爷子，名老酒，你找他，他会给你衣服乔装，并带你走地下室。” “对了，地下室里有个包裹，见着那包裹，你打开，里面有一瓶花露水一样的东西，记得对着老酒喷，他就会晕过去，然后你再沿着隧道往外走，便到了丛林。” “出了隧道，往西走两公里有三匹马，你先去那等我们。” 胖子李边说着，边将马鞭递给李彤之。 “你，你，你早就安排好跑路了？什么老酒，你怎么认识的，还有隧道……”李彤之惊叹不已。 胖子李只是紧缩眉头，拿过枪就往外走。 他兄弟成了行主，这事儿本就蹊跷，胖子李虽然没见过世面，但知道越大的官越危险，越要备好后路。 他得为白其索想好以防万一的后路。 凭着自己的社交的本事，这点算什么？老麻雀，自然是精得很。 “我先去老白那，你快点。”胖子李停下脚步，见李彤之拿过自己的箱子，一咕噜把东西全倒了，把钱码进去，“别拿了！快走！” “得拿一些，到时候没地方取钱呀！”李彤之抬起眼，看着胖子李手里的枪。 看得出，她很是紧张。 于是立刻走到阳台那往外看了看后，定了定神，一脚又将背包踢开，摸过枪支抓在手里，哆哆嗦嗦的，“不行，我们一起。” “说了你先去！你一个女孩子，逞什么能？” “你们要是死了，我，我也逃不了！” 两人说话间都哆嗦，但握着枪的手却也都坚定。一个是义气，另一个则是审时度势之后的决定。 他们明白，如果火拼起来，护宝行占不到便宜。 --------------------- 一行人走在路上，两旁都是看热闹的商贩。 “杀了木村，r国商会怎么可能不去找事？这白行主到底是年轻……” “是啊，而且还联合了几个国家。” “看来，护宝行这次要先后办两次丧事了。” “我看，这几个国家早就想把护宝行撬下来，这会子正好是个机会。白行主年轻气盛，中了道了。” 议论纷纷的人群，也没有一个看好护宝行的。 毕竟，护宝行前脚刚走了十几个核心成员，他们是看在眼里的。再者，白其索取七滴血，坐轿子上来回那么多次，长什么样，有多年轻，他们看在眼里。 “死之前，能睡那么多女人，也算是没白活。”一人舔了舔嘴唇，羡慕道。 而那七名献祭的少女，此时也正在别墅内瑟瑟发抖，她们自然知道外头杀气正浓，可身份限制，不得干涉。 “白行主会不会……” “你别瞎说，呸呸呸，晦气！” “不会的，他很强壮的。” 少女们低声议论着，却吓得簌簌直流眼泪。 远远地，见护宝行大厅走出来一个人，高举这旗帜，一路朝着井下一行人跑了过来。 立旗，就意味着代表白行主，有话相传。 井下一行人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拿旗之人，是个很年轻的男子，跑到跟前后，稍稍弯了弯腰。 “井下先生，白行主有请。”他说道。 “哦？就请我一人？”井下露出了警惕的神情，本能地摇了摇头。 这白其索能杀木村，便也能杀他，他可不敢单独赴约。 “正是因为担心您有所顾忌，所以特地立旗来请。”男子摇了摇护宝行的旗帜，高声说道：“白行主上任后，第一次立旗，宣告诸位，有请井下先生，必保您身心无虞。” 立旗，便是誓言了。 如果违背了誓言，那就等于护宝行以后说话，都可以不算话，也就没了任何公正力。 而白行主第一次立旗担保井下不会有危险，若是违背了誓言，那他本人也就失去了公信力。 立了旗，井下倒是宽了心。 “行主说了，只需要跟您单独聊聊，最多不超过两分钟。”男子说道。 “两分钟？” “对，两分钟，且是最多不超过两分钟，即可。” 两分钟能聊什么？井上无语地笑了笑。 这白行主到底是个小年轻，办事说话都没个数的。 第170章 智取为上 “那我先去去。”井下朝着其他几国的会长点了点头，跟着那男子便往里走去。 “你们说，这井下会不会被说服？” “两分钟，怎么说服？” “就是，再说了木村的确是死了，杀了r国的商会会长，井下身为副会长肯定得讨个说法。” 几个国家的会长围在一起，齐齐讨论了下，也觉得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倒不碍事。 前面带路的男子高举着旗帜，跟在身后的井下暗暗觉得有些奇怪，在一路上人颇多，夹道关注着，倒也没多害怕，毕竟立了旗，自己起码不会有生命威胁。 没有去护宝行的大厅，而是拐了个弯，到了白其索取血的小别墅。 这栋小别墅，包围极其森严，平日里并不招待外宾，只有护宝行极其重要的人才能入内，这么多年来，连井下都是第一次进。 一进去，便嗅到了温泉水的湿润，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很是神清舒爽。 井下往旁边看了看，左侧一间房覆盖着白色帷帐，门前的黑白猫头上都落了一点红，这意味着那间房便是白其索取血的房间。 清风徐来，能隐隐看到房间里几个女孩的身姿，不由地，眼底弥漫上一层羡慕。 倒不是井下缺女人，但这么万里挑一的女子，一个赛一个地，连续七天，他从来没有过，自然很是憧憬。 想来，护宝行的实力，在这个方面便能窥见一二。 井下深深吸了口气，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物，又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枪，表情严肃。 毕竟，虽然他是副会长，但他的实力与木村还是差了很远。这白行长连木村都能说杀便杀，还是很可怕的。 又绕了一道长廊，来到了很雅致的一间房间面前，举旗人便拱了拱手，“到了。” 话音刚落，站在房间门前的两个人齐齐上前，盯着他腰里的枪，按规矩，行主会客，客不得带枪。 井下黑着脸，后退了一步。 显然，不带枪，他不放心。 “无妨，结交新友，井下先生想带枪，便带枪吧。”房内，传来了白其索的声音，听声音，似乎还要往里走许多才行，而且门口一个偌大的屏风。 井下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又看了看门口这两人。 这两人也没说话，自己脚步也很轻，白行长是怎么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的，难道有监控？下意识地，他抬起头找了找。 没找到监控。 “请进。”听到行主这么说，门口的守卫便让开了路。 井下只觉得心里有些发麻，也有些暗暗后悔，但眼下又不好掉头就走，于是壮了壮胆子，迈步进去。 绕开屏幕，一抬眼就看到了正中间有一个偌大的座椅，似床似凳，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年斜斜着靠在那上头。 身边，还卧着位娇羞的少女，唇红红的，湿润极了，也不知刚刚做了什么，急匆匆地把头从他的肚子那移开，娇羞地趴在少年的胸前。 咽了咽，也不知吃了什么。 而随着她头部移开的瞬间，白其索打了个颤，很是满足地微微闭眼，似乎意犹未尽。 原来是个纨绔的主子，井下心想。 “井下先生，请坐。”白其索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声音微微提高：“上茶。” 边说着，边朝着那少女摆了摆手。 少女很是温顺地点了点头，从榻上爬了下来，连忙往里屋去了，只听得里屋似乎还有女孩儿的笑声。 果然是个纨绔主子，井下又想。 既是个纨绔的主子，那便放心很多了。 “呦，白行主好体力，忙活了七天了，还有精力玩妞呢。”井下的普通话说得很不错，他端坐后，啪地一声将枪放到了桌子上。 一副我可不好惹的模样。 “茶就不用喝了。”他边说，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白行主，我只有两分钟的时间。” 说好的，最多耽误两分钟，那就多一秒，也不给你。 白其索笑了笑，整了整身下的衣服后，却也不站起来，而是依旧斜靠在那似榻非榻，似凳非凳的靠床上，看向了井下。 “白行主，纵使木村先生出言不逊，你大可以规劝，但直接杀了他，是完全不把我们r国商会放在眼里吗？！你得给我一个交代，否则……” 井下指了指桌子上的枪。 不言而喻。 白其索笑了笑，这才懒洋洋地直起身子，看着木村，伸出两根手指头：“对于木村的死，我只说两句话。” “第一句，井下，新朝之王杀前朝老臣，这不是常规操作吗？”白其索的声音阴冷无情，他挑了挑眉。 井下做的是华夏仿瓷的生意，对华夏文化自然十分精通。 此话一出，他脸色变了变。 云致鹤与木村合作紧密，关系也颇好，正是因为这样，木村在古董基地的生意才做得这般大，在r国商会里，首屈一指。云致鹤若是前朝的皇帝，那木村便是前朝的老臣。 前朝皇帝去了，前朝老臣自然得杀了，华夏文化里，这的确稀疏寻常，毕竟新王要培育自己的人、自己的势力。 再一想，难怪一大早，白行主便赶走了十几个护宝行要员，想来，也是要去掉云致鹤留下的骨干。 井下看向了这位才不过二十左右的新行主。 他是那么神秘。 神秘到整整七天，他在护宝行到处打听都没有找到他的来龙去脉，就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就成了新行主。 又觉得此人到底是年轻，冲动之下就杀了木村。 原想着，这是个好机会，自己出面，带着r国商会来讨个公道，以便顺利坐上会长之位，但如今这么一想。 对啊，何必这么麻烦呢？ 木村已死，r国商会谁能与新任行主取得木村的那些合作资源，不就是会长了？而且是靠着实力上位，而非讨好其他与会成员。 只是，他会跟我合作吗？井下盘算了起来。 “井下先生，合作愉快。”这便是第二句，说完这一句，白其索便走到木村面前，就这么看着他。 这句话，给了井下定心丸——没错，新行主抛出橄榄枝，主动与他合作。 如此一来，他甚至都不用费心费力，便能取得原本属于木村的资源。 “我说完了。”白其索伸出手。 井下是个聪明人。 他抬眼与白其索对视，只觉得这少年的眸子，深不可测，原本以为他冲动杀木村，却没想到人家早就步步为营。 既然他已是行主，又何必为了木村得罪他呢？ 如果自己拒绝了白其索，那么他大可以找r国的其他商人，毕竟其他竞争者的实力与自己一般无二。 再说了，难道他带人来找白其索，真的是为了要和护宝行血拼吗？ 怎么可能？ 用自己兄弟的命，给同行讨要说法？这可不符合r国人的从商原则。不过是为了在r国商会立威，从而想办法登上会长之位而已。 如今会长之位，只需要接过白行主抛过来的橄榄枝，便能轻松得到，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想来，到时候到木村的墓前，深深鞠躬哀悼，多鞠躬几次，鞠躬久一点，也便是了。 “合作愉快。”井下连忙伸出手，握住了眼前这位少年的手，脸上的狠瞬间消散，浮现出了讨好的笑容。 “不过……”突然，他微微皱眉。 第171章 女儿不错 “如果是这样，我跟本国商会倒好交代，毕竟那木村不尊重云大行主在先，死者为大，他居然当众挑衅，也的确该死。” 一转眼，井下就变了说法。 甚至还朝着白其索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白其索淡淡笑了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都说这r国人很讲礼仪，若是做错了事情，就深深鞠躬，但白其索是华夏人，这个世界上只有华夏人才最清楚，r国人的血液里，流淌的全部都是卑鄙。 他们的鞠躬仅仅是表象，是一个有小礼而无大义的民族。 白其索虽与井下没有来往过，在这几日守灵期间翻看云致鹤积攒下来的资料，也不是白翻的。 木村的实力，甩开r国商会排名第二的成员，很远。 也就是说，木村死了后，谁与护宝行能取得深入合作，谁就有在r国商会崛起到木村这个程度的可能。 有利益在，井下又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的兄弟，为了自己的竞争对手而搏命呢？他带人来，不过是为了登上会长之位而已。 那么，直接与他合作，助他登上会长之位，是最便捷的做法。 至于其他几个国家，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若r国的人不为木村讨交代，他们又怎么真的豁了命来博？ 看似气势汹汹的联盟，其实不过是利益罢了，白其索找到了其中关键的一点，轻轻一撬，便让他们崩分析离。 “但，我跟其他几个国家的会长不好交代。”井下做出一副负责的表情。 这就有些可笑了。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就说私底下协商了，即可。 显然，井下的这个说法只是说辞，他另有目的。 “哦？那您说，需要我配合什么呢？”白其索倒也不直接挑破，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看看他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 “我倒有个主意。”井下来回踱步一番后，朝着白其索哈了哈腰：“我就说，我小女与白行长交好，所以……木村这事儿，我管不了。” …… 这倒是出乎白其索的意料。 “我就说，我一来这，竟发现我小女与您交好。”怕白其索没听明白，井下指了指榻。 …… 咳…… 白其索也看了看榻。 懂了。 “我们r国，最重礼节，木村死了，我不出头讨要说法的话，旁人会说道的，也会猜测是不是被您买通了，如果是小女本就与您交好，这……这咱们就是亲戚，亲戚嘛……那我就有理由不为木村出头了。” …… 真是，为了要面子，自己女儿都能出卖的民族，绝。 不过，井下也不仅仅是为了面子，想必把女儿弄进来，也是为了安插一个眼线。白其索摸了摸戴在手上的戒指。 沉思了几秒后。 “好主意。”白其索点了点头。 “那……您等一会儿，我把女儿送过来。”井下果断地站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后，又折返了回来：“您放心，我女儿很漂亮的，谢谢啊，合作愉快。” 说着，他伸出手。 “合作愉快。”白其索也伸出手。 两人握了握。 放个棋子不打紧，派人盯着就是，不过这种棋子不能久留，久留了，也是祸害。但眼下，先稳住他们。 没法子，别说护宝行的行主了，这古代的帝王不也得忍一下棋子的安插吗？既然已经当了护宝行的行主，有时候该受的委屈，只能受着。 不想干的，也只能埋头干一干了。 护宝行的行主，当起来，比较累腰子。 -------------- 井下的女儿，井下川惠子，不过是他孩子的其中一个，在古董别墅区这边找的一个女人生的私生子，就像井下所说的那样，确实漂亮。 但是白其索看她走进来的第一眼，便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一身红色的和服上绣了白色的樱花，木屐穿着，低垂着眼，一副温顺的样子，但从她的眼里，却能感受到精明。 这种精明与李彤之的那种精明不一样。 李彤之是对金钱的精明，十分直接而纯粹，不讨嫌，而这个r国女人眼底的精明，却透着一股对华夏人藏在骨子里的看不起。 “见过白行主，我是井下川惠子。”她跪了下来，伏地温和的模样。 就如同他父亲那般，此刻应该就在外头对着其他国家的会长深深鞠躬，一副深深道歉内疚模样。 但骨子里，却藏着别的东西。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微微笑了笑，表现出蝌蚪上脑的样子，立刻上前扶起她，围着她色眯眯地转了一圈。 他得让井下放心。 如今云致鹤刚走，行会也刚接手，还要分出一拨人去寻觅新的地界制窑，在窑没有造出之前，还是让人看着纨绔一些，比较好。 “很漂亮啊。”白其索伸出手，摸了摸，感叹道：“也很大。” 井下川惠子笑了笑。 她的笑容里，藏着高高在上。 哼，一个小三生在战乱国的女儿，用来交换的物件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白其索咬了咬牙。 坐到了榻上。 “井下都跟你说了吗？” “说了。” “那……我们同i房吗？”白其索很直接。 井下川惠子咬了咬唇，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不用同i房的，不过是为了骗那些会长而已，等过了这个风声，就可以还你自由，不如……” “不。”井下川惠子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狡猾，随后佯装很是温顺地朝着白其索哒哒哒走了两步。 跪下后，仰头看着他。 她自然不想走，留下来，当棋子，慢慢地将护宝行的人腐蚀，变成井下的傀儡，这才是最终目的。 “既然父亲要我跟着您，那我就是您的人，而且您这么高大威猛，又年轻强大，是我井下川……” “那好。”白其索打断了她的话。 他看了看门口，朗声道：“关门，谢客。” “是。” 又看了看里屋：“你们都去别的房间。” “是。”里屋的少女轻轻离开的脚步传来。 井下川惠子虽低着头，却露出了不易觉察的笑容，白其索佯装没看到，而是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这女人，23岁，生得倒是好看。 他摸了摸她的唇。 竟长了个很古典的樱桃小嘴，虽小，却并不薄，而是如同多肉一样，圆鼓鼓的，很有手感。 “行主……”井下川惠子媚笑了下。 “舔吧。”白其索说道，一手抓住了榻上的圆月弯刀，另一只手则抓住了她的头发，人微微后仰。 井下川惠子愣了愣，看了看闪着刀锋的圆月弯刀，又看了看白其索，一时不知舔什么。 第172 安插棋子 正如白其索所预想的那样，联合起来的几国商会气势汹汹而来，又悻悻地散去，甚至没有因为井下的临时变卦而起什么冲突。 只是看着井下深深而虔诚的鞠躬，几人对视了一番后，便鸟散状。 毕竟，他们来这是为了赚钱，井下看来是被说服了，他不愿意出头的话，其他国家的商会又哪来的理由去寻仇呢？ 再说了，哪怕不需要理由，没有人想真的与新上任的行主起什么实际上的冲突——这可是要死人的。 护宝行之所以能在这地方盘踞龙头，也是因为他们的人，是真的搏命。 尤其是为首的那几十个人，就跟脑子中了邪一样，没有现代人所向往的自由与民主，甚至还很鄙视这一套。 他们就跟忠犬一样，听从云致鹤的指挥，而且提着头不要命地听从指挥，甚至……他们不要工资，不要提成。 不过云致鹤也没有薄待他们，给了他们最好的。 他们更多的不是依靠合同，而是所谓的口头契约和约定俗成的规矩。这是这几个其他国家的人所不能理解但也不得不服的部分。 他们不懂，没有合同的制约，怎么会有人如何忠诚。 他们更不懂，既然只是口头契约，云致鹤又何必兑现承诺，果真给了他们最好的。 虽然后来招募的也都是按照工钱来结算，但是为首的那些都如此忠骨，似乎很是自然地，很快，护宝行在这硝烟四起的地方便飞速崛起。 和护宝行的打？ 是会死人的。 而死人，对于他们来说，是要大量赔偿的。他们的人可不会像护宝行的人那样，不但不闹事，反而引以为傲，叹一句为主战死沙场。 “井下把女儿都弄过去了，倒是高招，这样能打听到不少消息。” “要不然，我们也送几个间谍过去？” “怎么送，总不能也送女儿吧。” 几国的会长低声议论着，目光鄙视地看了井下一眼，说到底，他们骨子里看不起这样的人的。 但井下这一招，让他在摸清楚消息方面，走在了众人的前面。 ------------- “井下先生，小姐送过去，那白其索肯定防备着，也不知有用无用。”随从叹了口气，井下川惠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也是他从小教育着长大的。 从小便教育她：你是身在这基地的孩子，以后是要成为基地主人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教育，她会对父亲井下的安排言听计从，极其聪明的井下川惠子深深懂得要得到父亲更多的怜爱，就只有自己更强大，更能成为父亲在这一块的左膀右臂才行。 这一次，木村死了，井下终于有了机会可以让事业更进一步，那井下川惠子也就终于有了机会，让父亲看到她的作用。 从小就研学如何与人交道的她，不仅仅知道如何与上三教斡旋，也知道如何与下九流交往，更知道如何能让一个男人愉悦。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十分卖力。 且虽然生涩，理论知识扎实的她，技术也十分地了得。 最重要的是，为了能得到白其索的欢心，她穷尽一生所学，把自己低到了尘埃。而当一个女人低到尘埃，鱼水之欢这种事，是会让男人有一种别样的满足的。 “这个白行主，是个好色之徒，纨绔子弟。”井下将白服穿上，既然都跟众人挑明了他女儿与白行主有染，那关系更亲近，一会儿就得装模作样去帮帮忙什么的。 最重要的是，跟他们聊一下合作的事情。 “会不会是表象？”随从嘀咕了一句。 “不会。”井下十分肯定。 他进门的时候刻意观察了，那个卧在白其索腹部的女人在做什么，成年人都懂，而里屋竟然还有其他女人的声音。云致鹤还尸骨未寒刚刚下葬呢，他就开始沉迷女色，这就充分说明，这个小伙子，飘了。 “毕竟刚刚取了七滴血，加上又登上了行主之位，酒色权财，人总有一好。这他一口气占了三个，怎能不飘？” 说到这，井下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若是他，也会飘。 “井下小姐来了。”管家急匆匆而来，身后紧跟着井下川惠子。 只见川惠子小姐低垂着头，嘴巴微微肿起，虽一看便知刚刚沐浴完，却还是遮不住一脸疲态。 “怎么样？”井下关切地问道。 “在白行主情起难控之时，倒是问了几句。”川惠子的嘴肿得厉害，似乎嗓子也不太舒服，轻轻咳了咳：“他说他是村里出来的，云致鹤说他的生辰八字与自己吻合，按照祖宗规矩，把位置给的他。” 井下听罢，怔了怔。 “就说乡下来的？没具体说哪个乡下吗？” 川惠子摇了摇头，眼前浮现出白其索抓着她的头发，浑身逍遥地颤抖着的那一幕，她相信，她如此卖力之下，没有男人在那个瞬间是有理智的。 “不管是哪个乡下，肯定是个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川惠子很是肯定。 “为什么？” “因为他特别喜欢去野外，而且非要我像狗一样趴着，动作也很粗鲁，看得出见的世面不多，而且我探听了下他对护宝行的看法，他只说粗鄙之语，对护宝行所知甚少。” 说到这，川惠子有些难受地扭了扭腰。 又累又疼。 想到了，愈发肯定地摇了摇头：“绝对不是精挑细选之下的行主，就是因为生辰八字合适而已。你也知道的，护宝行特别迷信，而且云致鹤没有儿子。” 井下并没有接话，而是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生辰八字合适便换了行主继承人，听上去很是荒谬，但是确实符合云致鹤这个人的特点，跟他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想来，只是他能做得出的事。 至于见的世面多不多。 他也相信女儿的判断，毕竟如果见多了世面，不会如此之飘。 “你再去打听。”井下说着，转过身：“去，取我们祖传的那根大人参。炖了给他补补，以示关怀。” “那可是祖传的，当年您生病了都没舍得吃呢。”川惠子皱起眉头。 “你懂什么？送人参这种补品，也是只有十分亲近关系的送才合适，这样你既讨好了白其索，又让旁人明白了，我与这新行主交好，在谈价格方面就有优势了。” 说着，他上前一步，对着女儿深深弯腰。 “川惠子，我们祖辈百年基业，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他的底细和下一步安排，如果可以，诱惑别的男人也要在所不惜。” 深深地弯着腰。 充满了内疚与人情的装模作样之下，是冷酷无比的自私。 “好。”川惠子说到这，突然眼底一亮：“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我倒是听到路上有人说，白行主带过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我从她身上下手看看。” 第173章 那个女人 “我会加油的，父亲。”川惠子深深弯腰，言辞坚定。 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阳光正好从外头照进来，照在她疲惫的脸上，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红肿的唇，脸上浮现出极其幸福的笑容。 为了家族荣誉，我终于也是父亲眼里的家族成员了！她暗想。 眼底浮现出一丝狠。 或许是因为同类与同类之间会有种独特的嗅觉，她虽然没有近距离跟李彤之接触过，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但就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很贪财。 只要你有喜欢的东西，便好搞定。 只要搞定了李彤之，就能知道白行主大量的信息，而只有知道他大量信息，才有机会找到最适合腐蚀也最值得腐蚀的他的身边人。 速度得加快了。 毕竟，白其索知道她是棋子，再纨绔的人，也懂得提防她且不可能信任她的，尤其是在两人亲密的时候，她能深深地感觉到白其索仅仅是把她当做工具而已。 怎么爽，怎么来。 不过这对川惠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地让父亲能在生意上有所突破，让家族更加壮大。 “川下先生，白行主知道川惠子是棋子，若是个单纯的主还可能过上好日子，可偏偏他是个纨绔，那肯定不会让她有好日子的。”管家低沉着声音，余光看着越走越远的川惠子的身影。 “所以，要抓紧时间。”川下拿过西装。 “太危险了。”管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弄不好，会杀了她的。” “所以，要抓紧时间。”川下走到镜子前，仔细地整理自己的仪容：“在白其索杀死她之前，拿到我们要的信息。” -=--------- “这就是我的决定。” 老夫人的房内，白其索半跪着，一只手握住在床上几近虚脱的老夫人，老夫人惊讶地看着白其索，唇本就发乌，如此一来则更微微发黑。 她从床上试图坐起来，却无力，白其索连忙扶起她。 “是。”白其索肯定地说道。 “是他的遗愿吗？”老夫人又问。 房间安静了一会。 “不是，他的遗愿您都知道，在临走之前并没有其他多余的遗愿，这是我的意思。” 房间又安静了一会。 老夫人的鼻翼扇了扇，看向了窗户那的桌子。 多少个午夜时分，云致鹤都会燃着一根烟，坐在桌子那看着窗外，喃喃地说，做这个护宝行，是为了我的使命，所以再难也要做下去。 “好。”云老夫人淡淡地笑了笑，手在白其索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你这个决定好，这个决定是云致鹤一辈子都想做，却不敢做也不能做的决定。” 说着，她重新闭上眼睛。 白其索轻轻地退出房门，她时日无多，静养吧。 “巧儿。”等白其索走了后，云老夫人睁开眼，呼唤着伺候了自己一辈子的仆人：“帮我梳洗下，我去见见老头子。” 说到这，她又顿了顿。 “不要让人知道了，否则他们会说我是以老夫人身份去拜祭，又是一堆的规矩。会……会……会不让我去看他的。” 悄无声息地，几个人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说来也奇怪，这云老夫人本病得奄奄一息，连坐起来都困难，可如今走向云致鹤埋葬之处的步伐却颇为稳健，甚至只需要人搀扶一把。 要说出来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没人认出来，那肯定是假的。只是这些老仆从心里都明白，这恐是老夫人最后一次见云老行主的机会。 也是她唯一一次得以拜祭的机会。 于心不忍，加上云老夫人对他们一向都很好，从没有摆过主子的架子，所以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帮她掩护。 终于，在日落西山的那一刻，云老夫人费劲了所有的力气上了山，原本可以抬着上去，可她偏偏要自己走。 “老头子，我可算上来了。”云老夫人气喘吁吁的，拿着帕子的手捂住胸口：“我听你的话，没有叫人抬上来喔。” 以前，他们说过百年之后要如何如何，当时云致鹤说过如果她先走，他哪怕老得走不动了，爬也要爬上山看她，而不是被人抬着。 “为什么呢？”当时她问过。 “这样，如果我在你墓前太过伤心而死，魂魄就记得下山的路。而如果是抬上来的，可就找不到下山 的路了。” 当时的云夫人只觉得甜蜜，并没有往下多问一句。 你为什么要记得下山的路呢？是还要去别处吗？ “这样，哪怕我伤心死在你这了，我也记得下山的路，不会在你这逗留，惹你……惹你夫人不高兴的。”云老夫人边说着，眼底红红地，看了看与云致鹤同葬的那个空墓。 此时，并没有立墓碑。 因为按照规矩，新坟不能第一时间立碑，而是要等一年之后，地基巩固了，才立碑。 但哪怕没有立碑，所有人也都知道那座空墓所葬之人是云致鹤之妻，那个年仅十八岁就纵身跳入窑火的大当家的女人。 而不是这个陪伴了云致鹤一辈子的、鬓边白霜一脸皱纹的从农村里出来的老妇人。 “夫人，我只说几句话就走。”她在空墓前显得很是自卑、拘谨，先解释了几句后，这才真正地坐到了云致鹤的坟边。 真安静啊。 这座远离古董基地的墓地，依山傍水，翠鸟齐鸣。 静得只听得到老夫人低低的哽咽和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还有走远后静静等待的仆从的脚步声。 “老头子，我来这是想问你一件事。”老夫人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黄土。 “你说，我葬哪里呢？” 吱吱吱…… 咕咕咕…… 嘎嘎嘎…… 丛林中传来了各种鸟儿的叫声。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抬起头来看着那些飞来飞去的鸟儿：“你派来的这些小鸟，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呀。” 说话间，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不能葬你的旁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后，回到的并不是以前你的护宝行，而是我们老家呢？” 说到这，云老夫人满脸担心。 “老头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你只是拥有了那一段记忆，并不是云致鹤本人，真正的云致鹤早已经死在了古代，和他真正的夫人葬在了一起呀！” 如此一来，那云致鹤，哦不，他叫田大壮，死后不是应该回那西北的小农村吗？ “所以，你说，我要不要葬到我们老家去？否则你会找不到路的呀。”云老夫人皱着眉头，伸出手抚摸着这些埋葬了她的‘老头子’的黄土。 边说着，她边小心翼翼地看了隔壁墓穴一眼。 又卑微又害怕低着头，轻轻解释道：“云夫人，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绝对不会想着葬他身边的，我，我，我只是……” 只是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伺候了他一辈子，最后却落了个什么都不是。 人，总要想开的。 云老夫人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这个借口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云致鹤开脱。 让人们觉得他云致鹤并没有那么无情，而是为她着想的，是个好男人。 对，是个好男人。 怎么会不是好男人呢？ 如果不是，他早就找别人生孩子了，不会不让任何女人碰她，也要守着她这个不能下蛋的女人。 “我得帮他，不能让任何人说他，我不许有人说他任何不是。”云老夫人喃喃道。 第174章 神明在上 云致鹤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有了古代的记忆，遵循记忆里的内心，他来到了这，做了护宝行，吸引了其他与他同样有古代记忆的人。 这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将他们原本的人生打得粉碎。 云老夫人轻轻地靠在土堆上。 她就这么靠在上面，仿佛靠在云致鹤的肩膀上，看着天空的飞鸟，眼泪缓缓地流下来。 “夫人。”远远地，仆从暗示她得走了，这天也马上全黑了，一会下山会很冷，身体吃不住的。 可云老夫人却摇了摇头，示意再等等。 她在等太阳彻底下山，等天黑。 以前，云致鹤每天都在外头忙，只有太阳下山了才会回家。 “这地方，好阴森啊。” “是啊，不趁着现在还有光下山吗？” 几个随从瑟瑟发抖着，往四周看了看，这地方不仅仅只有云致鹤的坟墓，还有一些孤坟，葬的都是这些年护宝行死了的兄弟。 “夫人一向，最怕黑最怕鬼了。”巧婆说道。 可此刻，云老夫人显然不怕。 以前怕坟，是觉得那里面都是鬼，可自从云致鹤躺在里面，她才明白，原来以前怕的鬼，此刻是她日思夜想却再也见不到的人。 等太阳下山吧。 快点下山吧。 快点天黑吧。 这样，你就回来了。 云老夫人就这么靠着他的墓地，静静地闭上眼，等待着。 “你总说，你是不是惹怒了神明，所以才会拥有这么一段记忆，所以很怕黑，别怕，我陪着你。” ------------------- “账本都算清楚了。”管家将一叠叠的账本放到了桌子上，又从旁边拿过来一张薄薄的纸。 “辛苦了。”白其索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吧。” “好在年年清理，倒也还好。”管家看了眼凳子，这些天下来，这么一个老人累得够呛，可他却不敢坐。 也不是不能和主子同坐，但是不应该这么同排坐，不合规矩。 “您叫什么？”白其索突然问道。 “黄之唤。”管家弯腰回道：“云行主给的名，之唤，说是一唤便来的意思。” “你的本名叫什么？我是说你拥有记忆之前的名字。” “这……也姓黄”管家抿了抿嘴，脸色沉了沉：“我父亲说……我是说我这辈子的父亲，他说老黄家没出过我这种不孝子，把我除名了。” 白其索看着他，他已年过六十，如今也已经彻底地活成了黄之唤，那个在云致鹤身边的老管家。 “好，说一下最终的账。”白其索伸出手敲了敲椅子，用命令的口吻：“坐下。” 黄管家虽觉得规矩不对，但竟然白行主命令了，还是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坐下来的瞬间，嗓子里不可控制地发出了舒了身子的低吟。 “头十几年护宝行入不敷出，但随着护宝行势力越来越强大，早就转亏为赢，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华夏人越来越有钱，仿古瓷的生意来往也多，我们的抽水也就多了。” 黄管家拿过算牌，啪啪啪地打了一阵后。 “如今每年的纯利润约莫六千多万。” “账上目前有存额三亿四千万。” “云行主虽不喜欢收集古董，但云老夫人很是喜欢佛，所以有好佛的时候便会出手购买，佛像有十来尊，不可估价。” 云致鹤经营的护宝行，经历了这么多年，早就度过了前期的困难、中期的危机，如今顺风顺水，白其索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行。 “除了这些心腹之外，其他护宝行的成员薪水结算了吗？”白其索问道。 “还未。” “如果全部结算清楚，不仅仅是成员，包括与其他商会的合作等等，还余下多少？” 黄管家很是疑惑地看着这个年轻的行主，他说的这些账都是年底才结算的，是很大的一笔钱，往年，云行主都拿着这些钱房贷，现在就结算清楚的话，显然是不划算的。 但他还是照办了。 噼里啪啦算了一阵后，道：“如果把外头所有相关的钱都结算清楚的话，我们还余下两亿一千万。因为前年刚修了会馆，这部分开销很大，里面有余款未清。” 两亿一千万，很大的一笔。 “好，把所有心腹都叫来，我有事要宣布，对了，把我那两个朋友也喊来。”白其索定了定神，看了眼黄管家：“又要累着你了，黄伯。” 黄伯？ 这个称谓让黄管家很是惶恐和不安，他动了动唇想问什么，但又觉得自己是云致鹤的人，问多了，似乎不妥。 -------------- 正当胖子李和李彤之两人分好工，打算各自行动时，刚拉开门，便被门外的保镖给按住了。 “行主说，你们可放一万个心，他没事，但是如果你们到处跑，反而惹事。” “一切都在老白的的计算中。”胖子李松了口气，坐到了床上，看着一脸紧张的李彤之：“放心吧。” 李彤之虽微微松了口气，却立刻将包拉开，蹲了下来，将钱一垛垛地放进去。 “不用了，他能搞定，老白这个人，我了解。他最重情义，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不会让人困住我们不动。” “你懂什么。”李彤之却依旧飞速地把钱塞包里，任何一个缝隙都不放过。 “你不信老白？” “我只信钱。” 两人被关在房间里，但阳台上可以看到后院发生的一切。正如白其索所有把握的那般，他们眼见着杀气腾腾而来的井下一行人，竟悻悻离去，甚至还送来了一个穿着木屐和和服的女人。 如此权利，令人震惊。 胖子李看着和服女人扭动行走的腰肢，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运气真好。”李彤之眼里迸发出羡慕：“就因为生辰八字符合，就这么当上了行主。” 小道消息传得倒挺快。 新行主上位过于蹊跷，白其索就命人传出这个消息，迷惑井下，也迷惑其他人。 李彤之倒当了真。 “其实老白很有能力的，他……”胖子李试图解释着什么。 “神明在上，对他格外地好。”李彤之却淡淡笑了笑：“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我的命就不好。” 说着道，她忽而又笑了。 “不过，他运气好，我也能从中捞到钱，他这个人大方，会给我不少的，对吧。”说着，她转过头看着胖子李。 对于她来说，比起神明，钱才是最靠谱的。 第175章 重大决定 当管家将他们二人带去会客厅的路上，李彤之的脑海里依旧是白其索在葬礼上被人簇拥着，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她不知这是白其索刻意而为之——无脑纨绔子弟挺好演，去掉上进心去掉运筹帷幄，享受当下即可。 可当她走入会客厅那一刻，当她把目光投向坐在正中间那个最威仪的时，她发现她错了。 在这一刻，白其索似乎不再是她印象中的男人。 甚至，她心中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学生崽或男生之类的词汇描述他，而是用了男人。 怎么说呢，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从他的身上缓缓渗透出来，并不嚣张，也不跋扈，带着沉稳内敛的舒缓，虽舒缓，你却能明白——若是这个男人发威，你别说抵挡不住了，你连抵抗的想法都不敢有。 只见他一身黑色长袍，左袖绣白猫，右绣黑猫，都是以金丝绣成，闪着暗暗的光芒彰显着奢华，见李彤之和胖子李进来，只是看了一眼后便伸手接过了侍女小心翼翼端过来的茶水。 缓缓喝了口。 而管家则整理了一下衣着，快速却端庄地走了过去，站到了一旁。 底下，二十余人立着。 虽这么多人，却静得连呼吸都听得清楚。 “都到齐了。”管家弯了弯腰，说道。 眼前的这一切就仿佛身在剧场，演得是一出帝王的大戏，却又比剧场更真实的阶级感——那种阶级不同的骨子里的主仆之感，是演员演不出来的。 这，是无上的权利。 胖子李与李彤之对视一眼，他们两人的眼中都写满了震惊。胖子李震惊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惊人的蜕变；而李彤之则震惊这个男人为什么与行主这个陌生的身份那么地温和。 仿佛，他是天选之人一般。 这么大的权利，这么多钱……李彤之偷偷地朝着四周看了看，底下立着着几十人脸上写满了忠诚，仿佛如果他们自己的命和白其索的命若只能留一条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舍身护他似的。 墙壁上挂着的不是什么海外的名画，而是一张张真正的华夏古迹，李彤之并不是什么鉴宝专家，但她一看这画框便知价格不菲。 心中愈发安稳了些，这么财大气粗，估计就是打发自己回去，也能捞到不少钱，来这一趟，值了。 至于白其索回不回去，李彤之并不在意，但若是她，她不会回去的。 回去干吗？ 还不是要赚钱讨生活？这里什么都有，一切都井然有序，而且云致鹤一辈子的基业交给他，他就这么走，不合适吧？ “要是要你留下来，跟他一起拼，你愿意吗？”胖子李压低着声音，问道。 可见，此刻他心里的想得与李彤之差不多——这么好的身份，不在这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来，着实可惜了。 刚开口，见管家的目光凌冽地扫过来，吓得连忙闭了嘴。 “既然都来了，我要宣布一件事。”见众人全部都安静了下来，白其索轻轻地将茶杯放到了一旁，站了起来。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所以我的决定严禁外传。” “是！” 几十人异口同声地答道，都是练过武功的底子，中气十足，吓得胖子李和李彤之抖了抖。 下意识的，他们也从众，学着他们的双手握拳，低头答‘是’。 “从今日起，古董基地的护宝行解散。”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站在他一旁见识广浩的黄管家，而胖子李和李彤之则对视一眼，表情慌张。 解散？ 这不等于把经营的正好的包子店盘掉吗？这么亏本的事，怎么想的？！李彤之心想。 “黄管家，按照我们之前核算过的账，立刻安排人员对余下护宝行的兄弟们进行结算，他们都是合同工，记得多给一些解散费。” “还有那一位。”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李彤之：“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价格，请立刻打她的账目上，另外20万，用现金。” 李彤之惊讶地看向白其索，见他说到‘现金’二字的时候，嘴角噙着笑，似乎在打趣她是个财迷。 但她却并不在意，毕竟她抓住了关键字‘另外20万’，也就是说，除了他们之前约定的二十万，还有多的。 立刻，眉开眼笑。 “这位是我同伴，一起出来打江山的，并非我女人。”白其索又补了一句，这句话，给足了李彤之面子，也让护宝行的这些心腹们对她不会有所悱恻。 众人依旧不说话，看得出，他们依旧沉浸在白其索要解散古董基地的护宝行的决定里。 “至于你们，都跟着我走。”白其索站了起来，环顾一周后，“我知道你们有很多困惑，想问什么，大可以放心地问，我会一一解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看向了黄管家。 黄管家想了想后，拱了拱手：“老奴自然不敢要行主解答，行主决定什么，我们跟着做便是，只是有一事很是担心。” “何事？” “不知云老夫人可知这决定？这护宝行是云行主毕生心血，人也葬在了这，若是就这么解散，老夫人……” “老夫人知晓，且认同。”白其索淡淡笑了笑，朝着一旁的侍女点了点头，“有请老夫人。老夫人身体不好，不便全程在这，所以一会回答完，她就回去休息了。” 这倒是让黄管家都吃了一惊，看得出，这个决定并非突然冒出，而是早就有所布局，否则不会连老夫人都能请来。 请老夫人这会子功夫，又有几人问了问题。 左右不过都是难以理解，既然这地方的江山已经打下来了，又何必拱手相让。 “你也说了，这是你们死了不少兄弟打下来的。”白其索神情凝重了起来，伸出手指着远处的坟山：“那么多兄弟埋在了那，如果继续做下去，以后会有更多的兄弟埋着那。” 他环顾一周。 如今，剩下的拥有古代记忆的兄弟，只有区区二三十人。 “而且，难道你们要一辈子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吗？你们想娶妻生子吗？想让自己的妻儿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下，接受正规的教育，有着正常的人生么？” 众人安静了下来。 都是人，又怎会不想活得堂堂正正。 可…… “可我们的记忆让我们不得不……”一人激动地上前拱了拱手，一开口，便红了眼眶。 白其索记得他，他是这些人里拥有的记忆比较多的一人，且拥有的是布置祈福庙会的记忆，护宝行里头这些神像都是他画的，按云行主的话来说，画得与以往一般无二。 若是要举办什么庆典、祭祀，问他即可。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来到了这里，找到了归宿。 “你放心。”白其索的声音柔和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做正当生意，你依旧有用武之地。” “那我呢？” “我呢？” “行主，万万不可！我们离开了这，怎么辅助您！” 众人都急了，他们实在不能理解为何要这样，加上老行主刚走，新行主就要拆了台。 他们，不能接受。 第176章 繁衍数据 “我说的是解散古董基地的护宝行，并非解散护宝行。”白其索伸出手往下压了压，众人安静了下来。 底下的这些人只知道自己拥有了古时的记忆，他们也能推测出或许这是一个记忆类型的实验，但是毕竟智力有限，且深深地被记忆所桎梏住。 记忆之强大真实，会让他们以为自己就是古时的那个人，会有着深深的执念，这种执念，让云致鹤见到陆龟殷后，毫不犹豫地自刎。 内心的意念，强大到分不清现实和记忆。 这并非人类可以理解的强大科学，让这些人被禁锢到了此处。 -------------- 【他们被记忆牢牢禁锢住了，1090号不可能说服他们】 因为白其索说了‘离开古董基地、解散护宝行’的字眼，同时触动了颜长官所设置的关键字以及肖博士的实验。 所以，1090号的跟踪再一次成为了颜长官实验室里的一级实验，以及第一次成为肖博士实验室的一级实验。 屏幕上，白其索正面对着这些拥有着古代记忆的人的惶恐不安，若是他没有办法说服他们，他们是不会跟着他走的。 哪怕，他高举着象征着权利的戒指。 他们，也会选择效忠旧主。 【已死之人的神经元与活着的人类的神经元相结合，这些独一无二的庞大突触网络构成的接连组，一旦连接成功，必牢不可破】肖博士充满着担忧地看着屏幕。 要知道，参与实验的人员死的死，疯的疯，所剩无几。 正如白其索所说的那样，光护宝行埋在山上的兄弟，就不少。 但问题是，庞大的景润镇记忆，不仅仅是制窑，也包括了护宝行，而云致鹤的护宝行又笼了一些制窑的记忆之人，消耗颇多。 实验失败的原因，是肖博士没有考虑到的——他只考虑到了尽可能地让记忆真实，真实到能变成被实验对象的经验，从而实现各行各业重拾老祖宗的基业。 但却没有考虑到，这些人会被记忆禁锢住。 在没有找到主子之前，他们会无所适从从而或疯或一路寻找；找到主子之后，他们会不懂变通。 【我当时没有考虑周全，这些只拥有部分记忆的人，没有足够的智慧让自己做大做强，吸引到主子前来认领，导致丧失了很多被实验者】 看得出，肖博士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这个被他列为1001号的伟大的人文实验，虽失败了，居然再次被激活，有了希望。 担忧的是，护宝行里所剩无几的这些记忆者，若是不听白其索的，又该如何。 从理论上来说，不听，是正常的。 而颜长官的脸上就没那么精彩了，就写了一个字——烦。 【长官，听上去他似乎要安排回华夏了，回华夏就会回竹县，我们就可以进行梦境实验，为什么您不高兴呢？】研究员问道。 【高兴?】颜长官皱起眉头。 显然，这位研究员问了一个犯了初级错误的问题。 这次梦境实验所要做的实验是要检测他在极度自控之下所成就的极度释放。 而这连着八天，白其索都进行了释放，又何来极度自控呢？ 显然，哪怕是接下来几天他回到竹村，与林沁墨或者仿生人林沁墨发生了什么，所搜集到的数据也是无用的。 这就意味着，实验要再一次往后推迟。 而资金不够了。 【不如还是答应肖博士的请求，合作吧】 【对，这样肖博士那边能承担一部分费用】 为首的几位研究员的建议，落到了颜长官的心里，虽然她实在不想与人合作进行所谓的毫无意义的人文实验，但眼下，要减轻费用的压力，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再看看，还有几天就又到了他兽化爆发期了，我们可以尝试兽化期的数据是否可用】颜长官说道。 不到最后一步，她不会与肖博士共享资源，去检测所谓的记忆实验。 因为一旦她同意了，那么其中对长官有一项要求：你也必须加入进来。 而人文实验有个特点——长官级别的科学家，是需要定期到被实验对象身边进行密切的观察。 因为人文与其他不同，不能通过生物数据来检测，必须亲自去检测。 颜一一，她身为实验室最有前途的生物科学家，忙得很，哪有什么时间去那群人类身边检测数据？ 【1090号的繁衍能力如何】颜一一飞速地调取数据。 虽然说白其索这一连八天的和女人天翻地覆，搞得她的梦境实验很难进行，但这么有规律的繁衍频率，倒是采集他繁衍能力的最佳时期。 嘟嘟嘟…… 数据浮现了出来。 【繁衍能力，0】 也就是说，1090号的小蝌蚪，已经全部被杀死，不具备让女性受孕的能力，且绝对不具备。 【零？】显然，这个数据让颜一一都颇为意外。 虽然兽化剂所导致的副作用之一便是繁衍能力下降，但下降到0的，还是头一个。 对于高智科学而言，繁衍能力并非指时长，或男女繁衍之时的舒服程度，而仅仅以受孕率为主。 兽化剂将身体的各方面能力拉到极限，按照原定的设计，那么繁衍能力也应该拉到极致才是，毕竟对兽而言，最重要的便是繁衍。 但为了以防地球上的人类兽化变异，所以在制造出这款药物的时候便将这个考虑了进去——大大弱化感染了兽化病毒的人类的繁衍能力。 但大大弱化，不等于完全取消。 而白其索，却达到了完全取消。 这不符合科学，也不符合兽化剂使用一百年来所提供的数据支持，而这，对于白其索来说，或许是个悲剧。 但对于颜长官来说，却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果然是个好苗子，又给了我一个好数据！】颜一一兴奋地用脚点了点地，做出了舞步的姿态。 光繁衍能力为零的数据，上报上去，就能申请到不少实验经费了。 只不过光一轮实验的数据，还远远不够，按照规定，起码得三次数据。 不过这也简单，只需要想办法让1090号在三个七天之内，天天繁衍即可。 也就是说，三个连续七天繁衍，即可，而且并不要求是不同的女人，同一个也行。 【调出繁衍的功能数据】颜一一命令道。 繁衍的功能数据，言简意赅：繁衍过程中，女人是否得到了满足。 只要功能强大，那么就足以诱惑同一个女人至少在三天内，天天索取，但如果功能不行…… 可能当天就被踢下了床。 【功能满分】数据显示了出来。 棒呆！ 第177章 同一战线 【你看到颜长官的表情没？我第一次见她那么高兴】 【是啊，高兴得感觉如果地球七号没有合适的女人，她亲自上，也会完成这项实验】 【那是自然，毕竟现在经费真的不足了】 随着颜长官离开，实验室里涌起了一小会儿议论纷纷，这倒不碍事，侧边球开个玩笑而已，并非真正地窥视长官想法，不至于被销毁。 主要是自从开始做1090号实验开始，颜长官只有在最初发现1090号与众不同时开心过，之后的日子一直处于被气得够呛的状态。 今天，可算展颜了。 ---------- 白其索看着底下这群忠心耿耿的人，他们有的早已两鬓雪白，而有的看着才不过十六七岁。 眼里写满了惊恐。 他明白，如果无法说服这群人，这群人会选择忠于旧主，弃他而去，而对于他们而言，若是弃白其索而去，那么下一步的决定恐怕是等待历史上云致鹤之后的护宝行行主的到来。 等待那个拥有了从云致鹤手中接过护宝行记忆的人。 如果这个人没有，不存在，那么他们也会苦苦地支撑，等待一辈子。 这就是记忆转移的可怕，牢不可破地将他们圈在记忆的囚笼里。 “是！” 正当僵持之际，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一切，只见原本站在众人最后的老吊，倒是怂着肩膀弯腰应了。 老吊依旧怂得不行，答了是之后，便站到了一旁。 “老吊，你说说，为什么你答了‘是’”白其索走到老吊前头，问道。 老吊却只是挠了挠头：“因为云行主的遗言里，也没有说要保留此地的护宝行，他一直说的是要找到陆龟殷，以死谢罪。再说了，既然是云行主亲自任命的传人，那就是我的新主子，主子究竟是为什么做这个决定，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子做了这个决定，我们听令。” 一席话，说得其他人面红耳赤。 细想，也是。 云行主的遗言里从来没有说过要护宝行长久地运行下去，他的计划一直是找到陆龟殷，以死谢罪。 而他之所以创建护宝行，壮大护宝行，也仅仅是为了扩大影响力，吸引陆龟殷前来，然后以死谢罪。 他的目的，一直以来便是完成以死谢罪的这个执拗的记忆，而已。 老吊看似憨，却抓住了重点。 “都不用质疑，云行主在生前就想不止一次想取消护宝行。”这时，门口传来了老夫人的声音。 众人惊讶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深爱云行主，她是不会捏造的。 “他做护宝行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吸引陆龟殷前来而已，他也不止一次说过，如果没有护宝行，可能山上埋着的那些兄弟还活得好好的，他……他……” 老夫人说到这，许是太过悲伤，哽咽了起来，但她立刻止住言，让自己平复下来后，这才继续往下说。 “他总说，小豆子才十三岁就死在了这，死在枪战里，如果可以，也不希望自己的兄弟们过这样的日子，所以，虽然他遗言并没有说要解散护宝行，但云行主做出了这个决定，我想，他不会反对的。” 老夫人的话，透着悲伤。 送回了老夫人，众人倒并没有再过多反对，毕竟老夫人都如此说了，而且老吊说得也没错，如今，白其索才是他们的主。 况且，白行主的决定并非解散护宝行，而是解散此处的护宝行。 “您，真的已经决定了吗？”黄管家弯腰问道。 “自然。”白其索回答得很肯定。 这些人被记忆桎梏住了，可是他没有。 “那……老奴自然追随。”黄管家深深弯腰。 听得出，他依旧不理解，但是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若白其索真自己走了，此处群龙无首，也会不用多久就被人吞噬掉。 如此一来，还不如忠心耿耿地跟着，去别处另立门户。 于是，这群人也都应了，只是心里自然是没有对云致鹤那般忠诚的。不过这对于白其索来说，并不算什么打击。 他本就希望他们能走出记忆。 “那我们去哪呢？”黄管家又问。 “我们往东走，在y国，有茂密的松木和适合制瓷的抷土，我有个小弟叫青三两，他寻觅到的好地方。”说到这，白其索顿了顿：“他与你们一样，拥有着旧时的记忆，而且是陆家大窑的窑火记忆。” 陆家？ 陆龟殷家？ 众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毕竟，陆家是云家护宝行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陆龟殷和他，会与大家都迁移过去，我们在那重现旧日的窑火与护宝行的辉煌。”白其索的话，掷地有声，充满了力量。 而黄管家则微微迟疑了一下。 护宝行若是在古董基地，能运送这么多国家的古董和仿瓷，去了那地方，就自己个这些东西，不需要打打杀杀，护宝行存在意义又是什么呢？ 白其索似乎看穿了黄管家在想什么，他微微一笑走到前面，伸出手指了指外头：“我们，要用最短的时间，将这些国家吸引到我们的地盘上，进行合理的、合法的、堂堂正正的制瓷业的比拼，我们要重现昔日景润镇之辉煌，并非我们给他们作嫁衣裳，而是他们万国来朝！” 说到这，白其索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 千尊窑火延绵不绝，远远地，一个小朋友光着脚丫子飞奔在青石板路上，高喊着：开啦！开啦！陆家开窑啦！ 随着孩童的狂奔与喊叫。 远远地，停靠在河边的船，各国旗帜飘扬。 那些来自远洋的蓝眼黄毛之人，和服木屐之人等等，翘首以盼，打破了头，只为能争夺到陆家窑的万分之一。 哪怕，只抢到几个碗碟，回了国，那也是要挂在墙壁上成为身份象征的宝物。 嘟嘟嘟嘟…… 肖博士实验室的灯，疯狂地亮了起来。 失败了的1001号实验，以前所未有的闪动速度，告诉这个等在一旁激动的双眼通红的博士：终于有一个人类，和他有了同样的想法。 重燃景润镇之昔日风采。 【终于，有一个人类跟我站到了同一战线】 “这怎么可能。”李彤之低声嘀咕着：“现在都是用现代化生产，而且我们的审美也不如人家，我卖了那么多别墅，富豪的家里购买的高端日用瓷里，极少极少会用到国内的产品。” “听上去是不太可能，我那天看了，r国人在这一块做得太好了，他们的高端日用瓷真的比现在的我们强很多。”胖子李也皱起了眉头。 不过，什么是旧时记忆？ 两人听得云里雾里，却也不敢问。 “好，既然确定了下来，黄管家，你现在就安排人开始结算，李把头，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一下，你们连夜就走，越快越好。”白其索命令道。 既然打算结算，别人就都会知道护宝行要解散。 如此一来，自然是越快离开越好，要打得那些人措手不及——一夜之间负责维护秩序的地头蛇消失，势必，这几个国家的商会会打起来。 血，将流满整个古董基地。 不过不是自己同胞的血，也便无所谓了。 “我们？行主不去吗？”黄管家疑惑地问道。 第178章 拿下彤之 没错，白其索不去。 因为葬礼结束后，估判一切都稳妥了，这才开启了手机的国际漫游，一看留言，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倩倩的留言不多，就三条。 “林沁墨窝在的床上，一动不动，住了几天后，我想换下被套被罩，可她死死抓住，不让我换。” “后来，她把你的衣服都穿在身上，这大夏天的，热得直冒汗也不脱。” “我觉得她是不是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你快回来吧，她根本不见她伯伯家的人，就窝在床上吓得直发抖。”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能真正扰了白其索心神的话，林沁墨是占得一份的。 不过三三两两的几句话，白其索便知道林沁墨此刻吓得六神无主，恐怕房间的附近盘旋了不少前来寻仇的林严的旧仇。 所以，原本是想着他自己亲自带人前往y国安顿，于是临时做了改变——由胖子李和管家、陆龟殷前往，而自己则回国先将林沁墨安顿好。 至于李彤之。 白其索看向了她，说实话，他内心是十分认可李彤之的能力的，这么一个小姑娘能在帝都买下一套小户型，虽然偏远，说明了她有足够的商业能力。 而来到古董基地后，更是表现得有勇有谋，这并非一个普通女子所能做得到的。 最要紧的是，她人不坏，只是爱钱，贪钱。 这没事，反正白其索也有钱。 一会儿，还得单独跟她聊一下，如果她愿意加入到自己的队伍，与胖子李相互配合，想必能成为左膀右臂的猛将。 搬离一个地方，而且还要在另一个地方重建，繁琐的事情很多，重要的事情也很多，更何况要在一夜之间搬离，则更为紧张。 “这一个亿，你要好好收着，用来去y国给大家重建地盘用的。”白其索交代胖子李。 “去了那边，得买地皮，还得建房子，这么多人还得安顿，也不知道那边的法律怎么样……”胖子李实在是有些发憷。 以前总说了，有钱就能走遍天下，如今看来，有钱也需要本事才能走遍天下。 “没事，有时候做错了就做错了，损失了就损失了，只是你要切记，制瓷这个东西，烧钱，一个亿算下来，还是不够的，所以要精打细算。具体如何安排制瓷方面的盘算，你要听陆龟殷的，我也会尽快赶过去。”白其索反复交代。 懂得放权，却也要恰当提醒。 “听陆龟殷的，可是他……”胖子李看了眼陆龟殷，此时的他乖乖地坐在那，跟个小学生一样。 他是个神经病，不好控制，只听白其索的。 “对，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如果他不听话，你就打电话给我。”白其索伸出手抓了抓胖子的胳膊，“相信自己，你没问题的，我最多十几天就会跟你汇合。” “你去哪？” “我要去一下竹县，带着林沁墨，然后去帝都买个房子，我们大家一起住，再则……算算时间就又要回竹县，清北大学的通知书到了，学校那边会喊我去做宣传的，而且我听说我爸这几天嘚瑟得很，把腿都摔断了，要送去医院。” …… 信息量太大。 胖子李一副你要妞不要兄弟的表情，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带着林沁墨？ 其余人都去忙了后，白其索这才抽出手把回到自己房间打包行李的李彤之喊过来。 “呦，这下可是大行主了，真厉害呀。”一进门，李彤之就学着那些小娘子的做派，半跪着鞠了鞠。 “少来这套。”没忍住，白其索笑了起来。 这李彤之真是只野狐狸，随便做做动作就有让男人笑起来的本事。 “现在忙，我长话短说，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白其索边说，边从旁边拿过算盘。 啪啪打了两下。 “年薪，500万保底。” 这话一出，李彤之脸色顿时变了，她立刻挺起胸脯：“干！当然跟你干！” “你也不问问跟我干什么？” “这么多钱，什么都干！”李彤之挤了挤眼，一副愿意跟着白其索上刀山下火海的保证模样。 哼，你刚刚当众的那意思也听明白了，横竖做的不是违法的买卖，应该是去y国开始做古瓷的营生，这有什么？五百万呢！李彤之心想。 “好，先给你一百万。”白其索拿过卡，递给她：“我要管家按照国际银行的汇率给你算好了，密码是你生日。” 阔气。 李彤之笑得两眼跟月牙一样，也不拒绝，立刻拿了过来，只是拿过来的瞬间，她轻轻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将卡死死地压在胸前。 这下，我再也不会挨饿了，她心想。 “你是我见过的最阔气的老总！”她甜甜地奉承道。 “你不用像对其他老总一样对我阿谀奉承，我给你五百万，是因为你的能力值得五百万。”白其索并未理会她的奉承，反而皱了皱眉头。 说实在的，每次看到她那么甜甜地巴结别人，总觉得有些心酸，白其索也没有夸张，这个女人的能力确实值这个价，冲着她敢跟着自己来古董基地，且在短短的几天内摸清楚那么多门路，她就值。 李彤之虽然没跟她汇报，但身边的人早就告诉他：这几天他的女人到处打听，跟好多个国家商会的头头都结交了好友。 这种社交能力，若能跟着自己做，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 “合作愉快，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白其索伸出手。 “好。”李彤之也伸出手，只是习惯性地，她还是歪着头再次讨好地甜甜地笑了笑。 虽然白其索这么说，但显然，她是不信的。 依着她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男人是爱面子的生物。他是老总，那就是老总，该巴结巴结，该奉承奉承，同样，该做事就要好好做事。 男人说的话，不可信。 但男人给的钱，可信。 “不过，白总，你这么信任那个十几岁毛头的选址吗？”李彤之善意地提醒道：“毕竟他才十六岁。”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白其索微微笑了笑，看着窗外，窗外此刻已经熙熙攘攘，不用说，护宝行的那些人见要解散，肯定是格外惊讶，但看在那么丰厚的遣散费上，也是会很高兴的。 他们并无记忆，也无忠骨，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没了护宝行，他们可以去其他商会，当他们的打手。 “你不知道，他拥有十六年在景润镇生活的记忆，这些记忆足以让他选出最适合我们创办下一个古窑镇的能力。” 李彤之咬了咬唇，这是她第n次听什么古代的记忆，但她很聪明地没有继续往下问，而是静静地点了点头又站了一会儿。 “那我去忙活了，准备着要跟胖子李去y国，很多事。”她说道，说完往门口走，手耷在门把上后，她扭过头，看着白其索的背影：“你和沁墨，要记得用套。” 第179章 步步咬紧 白其索颇为惊讶地扭过头，与她直视。 见她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隐藏在担忧之下，可当她对视那一瞬间，这些便瞬间藏了起来，并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白其索明白，李彤之对自己还是防备着的，并没有把他当自己人。但看得出，她是真的把林沁墨当自己人，关心她，否则也不会冒着得罪老总的风险，说这么隐私的话题。 “我不会碰她。”白其索吸了口气，沉声回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睛低垂了下来，隐忍和痛苦短暂地浮现了出来。 与李彤之一样，这种情绪不过是瞬间，便也被藏得无影无踪。 “她抵挡不住你的。”李彤之幽幽地说道，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嗨，谁还不失个恋？破个身？就当是成长呗。不说了，白总，我干活去了。” 李彤之虽然并没有自己亲生经历过什么感情，但是她从小饮水冷暖，见多了人间各色，她对林沁墨十分地了解，她若是与白其索经常在一起，很可能会喜欢上他。 有可能，现在就已经有些喜欢上了他。 而白其索？ 呵呵哒。 渣男。 亲眼见他这几天睡了一个又一个女人，这样的男人，她李彤之如果喜欢上了，或许因为拿捏住，让他收了心，可林沁墨没有这个能力让男人收心。 李彤之根本就不信所谓男人的真情和专情，在她的眼里，白其索所说的对林沁墨的情有独钟，如同放屁。 不过…… 这种事情，她无法阻挡，就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谁还不破个身，谁还不失个恋呢？她李彤之需要待价而沽，所以对第一次十分的小心谨慎，但林沁墨不需要，她有家里给她的大笔大笔的钱，足够她这辈子花的了。 她，可以活自己。 而李彤之不行。 “加油，我会过上好日子，让任何人都舍不得像垃圾一样丢弃我，我也不会再挨饿！”李彤之暗暗给自己鼓劲。 去一个陌生的y国，在那建立新的地盘，这对于李彤之来说，是个机会，成为白其索麾下元老的机会。 ---------------- 古董基地乱成一团。 护宝行的解散倒井然有序，毕竟白其索给的遣散费很足够，乱的，是其他国家的商会。 几个会长挤在白其索楼下的门口，一改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模样，几乎可以用挤破头来形容。 “莫要闯入！” “莫要闯入！” 门口护宝行的兄弟黑着脸，实弹上膛。 “白行主决定解散？不是，我是国商会的会长，我得进去问问。” “我是h国商会的会长！” “r国的会长井下呢？他不是消息最灵通吗？这是怎么回事？” 会长们挤在门口，根本不愿散去，他们不敢相信护宝行居然会解散，以至于第一反应觉得这或许是个圈套。 或许，是和其中一家商会有私底下的合作。 “退后！” “退后！” 守门的兄弟愈发严肃了起来，将枪对准了众人，众人这才稍稍往后退了退，却依旧不敢散去。 “行主，您说他们会不会冲进来？”黄管家显然有些担忧，他看了下时间，飞机还有一个小时才会飞过来。 “不会。”白其索冷冷笑了笑：“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会解散护宝行，所以这会子都在揣测，不敢贸然行动。” 黄管家听罢，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他看着白其索的侧面，内心涌起一股激动。 一股居然真的要离开这的激动。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要离开这，甚至在白其索宣布要解散护宝行，搬去y国的时刻，他是慌乱的。 可眼下，真的一切都搞完了，只等着飞机过来接人，他却反而不乱了。 “您实在是太果敢了。”黄管家不由地赞叹道：“我旧时的记忆，乃至今生的记忆里，都没有过您这么果敢的人。” “哦？怎么说？” “人，往往拿得起，但放不下。偌大的护宝行，每年那数不清的钱哗啦啦地进，而且现在一切都走向正规，解散？”黄管家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指着大门口那些各国的会长。 “底下的人，任何一个人来当了这个行主，都会舍不得走，而且连走的这个想法也不会有。” 白其索没接话，只是淡淡笑了笑。 说实在的，他也曾动心。 尤其是坐在大厅里，看着底下这一群人对自己忠诚的模样，那种绝对权力的感觉是会让人意乱神迷的，更不用说接连七日取血了。 美色，对于其他男人来说是不是容易抵抗，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还是很喜欢美色的。 虽说内心很喜欢林沁墨，但那些女人靠过来的时候，内心也没有真的很抗拒，身体很自然地想要去冲锋，去温暖。 而无论是财、权、色，在这都能得到。 为什么解散呢？ 就在云致鹤将自己一刀割喉的那一瞬间，他就产生了这个想法。记忆实验太可怕了，或许是逆反心理，或许是白其索觉得哪怕失去了这地方的根基，他带着些人也能重回辉煌。 无论是哪种，他都知道，自己既然有勇气推翻，就有自信重建。 在这一刻，白其索也开始反思自己，颜长官之所以挑中自己成为实验者，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基因里的与众不同呢？ 小时候，老师批评他，罚站，他不以为然。 后来，他当了省状元，站在高处的自己，也不以为然。 这种无论是在低洼处还是在高处都不为所动的性格，是不是实验室选中他的原因之一呢？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轻轻地甩了甩头，将这些思绪甩出去。 我管你们因为什么，如果自己不知道有记忆实验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坐视不管。 只是林沁墨的情况不容乐观，只能暂且兵分两路。 “天亮之前，都必须撤离。”白其索命令道。 速战速决，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 啪！ 一声脆响。 井下川惠子捂着脸倒到了地上，井下一巴掌过来，他的手都扇肿了。 “八嘎！”他骂道。 “父亲，我是真的没有察觉到他居然会解散……会……”井下川惠子哭了起来，跪着朝着井下爬行了几步后，抱住了他的脚。 从头到尾，她确实没有觉察到这个在她嘴下浑身颤抖销魂得不得了的少年，居然憋了这么一个大招。 在这之前，他甚至还很温和地喝下了她泡好的上好的人参水，喝下后，还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她的唇。 为了讨好他，她甚至又……又伺候了一次。 她可以用人头发誓，白其索在那整个过程，都是极其舒畅，甚至舒畅到有些神魂颠倒，还夸她从来没有女人能让他这么逍遥过的。 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解散呢？！ 她想不通。 “一无是处的东西！”井下抬起一脚，蹬了过去，川惠子被蹬开了几米远。 还捎带进去浪费了那根祖传的人参，上一次井下自己病重都没舍得吃。 “父亲，我……我会去华夏打听，我肯定会打听到的。”川惠子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怕到了井下的脚边：“我会为家族做出贡献的！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说着，她眼底亮了亮。 “我听说，解散了的护宝行成员里，有一个曾经给白行主拎过行李，他们是坐飞机来的，行李上肯定有登机牌，我……我……” 听到川惠子这么说，井下的脸色缓了缓。 他蹲下来伸出手捏着她的脸：“去，诱惑他，钱不足以诱惑的话，就用你的人，去诱惑他！找出白其索在华夏的底细，我就认你这个女儿！” 说话间，只听得空中隆隆隆的声音传来。 白其索一行人的飞机，起飞了。 第180章 机会难得 酒窖内。 传来了男人颇为激动的声音：“井下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井下川惠子坐在酒桶上，只见她穿着一件薄薄的和服，胸前解开了些许，光着脚。一只脚伸出来，轻轻地搁到了那人的肩膀上。 这个男人看上去约莫四十左右，浑身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在脏乱差的集体宿舍的臭气，激动得脸红到了脖子处，一动不敢动却控制不住偷偷抬眼去看。 这个女人，便是走进了白行主卧室的女人，此时，她的脚竟然搁在了我的肩膀上！想到这个，都让他浑身发麻。 “你叫什么？”川惠子的脚轻轻地点了他脸一下。 “您可以叫我老赵。” “赵哥……你怎么没跟着白行主一起走呀？” “他只带了他的心腹……” “赵哥为护宝行卖命，却不是白行主的心腹？”川惠子心疼地皱起眉头，伸出手拨开这男人胸前的衣服，手轻轻地在他的刀痕那摸了摸：“这也太不公平了。” “这……”这男人咽了咽口水，离得这么近，他闻到了川惠子身上淡淡的香味，一时脑子发了空，不知说什么。 虽然他在护宝行做了几年，但一直是合同工，没有古时记忆，也的确并不是白其索的心腹。 所以，他不明白，川惠子为何要找自己？ 但此刻，他哪怕不明白却也很乐意，想来川惠子肯定要从自己嘴里打听到什么，才会如此。 色，对于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来说，那可真是难以抗拒的存在。 “赵哥，这么着，我呢也是个实在人，咱们就不绕圈子了。”川惠子打开一旁的箱子。 男人眼底一亮，这箱子里，都是钱。 “我知道你搬过你们行主身边的那两个人的行李，上头有登机信息，你只要告诉我，他们从哪个地方来……”川惠子拿过一叠钱，轻轻地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么，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男人看了看那箱钱。 最少，也有三十万。 一个信息，换三十万？ 这个四十岁的男人阴了阴眼，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似乎若有所思，一拍脑袋：“啊，我知道了，你说的是挂在行李箱上的地址，对吧？” “对！”川惠子的杏眼瞬间亮了起来。 “哦……”男人拖长了声音，露出了贪婪的眼神，他将箱子推了过去：“泄露白行主的信息，那可是死罪，三十万换我一条命？不中。” “护宝行都解散了。” “可余威在的。” 两人也没过多僵持，因为川惠子只是轻松地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侍从又搬过来一个箱子。 “这一次，里面整整三百万，足够你拿了后，过一阵子好日子了。”川惠子靠近男人，挑了挑眉：“这事你知我知，他人不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要想清楚。” 三百万，这对于男人来说确实很多，来这地界上忙活不就是为了钱？ 看得出，他心动了。 但也看的出，他贪念也涨了。 眼睛在川惠子身上游离，这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妞，就是不一样，白得跟跟老家用泉水点的豆腐似的，人比人真得死，想想他活了四十岁了，在这里面舔着命过活，在这种男人扎堆的地方，这种妞，连想都不敢想，一辈子都不敢想。 可眼下…… 正如川惠子所说，机会来了，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井下小姐，钱……是够了。”他嘿嘿地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细腻的足，咽了咽口水，“但老赵我，还想要女人。” 川惠子的脸冷了冷。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侍从脸色一沉，上前就要打。 “你是个什么东西！华夏的贱种，也敢打我们井下小姐的……” “住手！”川惠子却立刻制止了侍从。她知道，搬过白其索身边人箱子的，目前就知道有他。 对于她来说，这也是难得的机会。 “我是不算个什么东西，可是井下小姐刚刚既然都把香脚放到我这个臭男人的肩膀了，我这……”老赵指了指自己身下：“不泻泻火，实在是想不起来这地址呀！” 川惠子咬了咬唇。 她看着眼前这位四十几岁一身臭气的男人，手指甲里脏兮兮的，此时如同一匹狼一样盯着自己，上下打量。 她想逃。 但，她不能。 眼前浮现出父亲的模样，以及管家口中的家族祠堂的模样，她不过是个小三所生的女儿，如果没法给家族带来利益的话，永远是孤魂野鬼。 她，想要父亲认真地看她一眼，知道她很爱他，很爱家族。 承认她。 想跟同样是父亲子女的哥哥姐姐妹妹一样，能在祭祀的时候，穿着漂亮的和服跟在父亲的身后，进入祠堂叩谢祖宗。 为了那一天的到来，眼下的这些付出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们出去。”川惠子摆了摆手。 侍从们僵持了几秒后，还是听令出去了，酒窖的门关了，里面传来了老赵兴奋不已的笑声。 井下的酒窖，很大。 大到虽然是晚上，却能从顶上透过月光，照在井下的身上，很美。对于男人来说，比他看过的任何一个电视剧里的女人，都美。 电视剧嘛，毕竟隔着屏幕。 闻不到，摸不到。 不像此刻。 闻得到，也摸得到。 “没想到，我赵某人有一天也……” 激动的声音很大，大到回声颇有节奏地不断地回响。 “值了，值了，我这辈子，值了……”男人的声音充斥着整个酒窖，久久不散。 “好了，现在……现在你能说了吗？”川惠子喘息着，问道。 安静了几秒。 “我的小川小惠子，有句话叫好事成双，花开二度，才一次？那怎么够？”男人笑了起来。 伸出两根手指头。 “我不仅仅知道他们登机牌上的地址，我还知道他们老家的地址。”男人爬了起来，坐到了酒桶上。 川惠子眼底亮了亮。 她抬起头看着男人。 “你像伺候白行主那样，伺候我，我就把地址告诉你。” ---------- 要得到，总要先付出的。 当川惠子从酒窖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天也微微发亮。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支离破碎，看得出，这是一场焦灼持久的战役。 手上拿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留着的，是男人的笔迹。 “那个男人呢？”侍从问道。 川惠子只是笑了笑。 第181章 回到竹村 也难怪这个叫老赵的男人，都四十了，在这护宝行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说到底，还是不够老道，甚至愚蠢。 当他像一只八爪章鱼一样在川惠子身上的那一刻，他就应该要知道他会不得好死。 这个愚蠢的男人远远低估了眼前这个美艳年轻的r国女人的凶狠程度，低估了井下对她近乎变态的控制和教育所导致的扭曲心理。 得到地址的她，会让你活？ 酒窖里的男人，以奇怪的姿态蜷曲地倒在那，手臂的皮被撕裂开来，剥下丢到一旁，眼睛里充满了惊恐。谁也不知道他在死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死得像一只还活着就被放入你蘸料，再送入嘴里生生嚼碎的八爪章鱼。 而代表男人特征的作案工具则被割下，塞入了他自己的嘴里。 之惨状，让进来要处理掉他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井下川惠子直起腰，伸出手拨弄了下凌乱的头发，皱起眉头屏住呼吸，不去闻那满身的臭气和血气。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空中早已没有了白其索一行人飞机的行踪，甚至连惊起的飞鸟都早已安静。 “我会找到你的。”川惠子的声音，冰寒入骨。 她笑了笑。 笑容温柔而礼貌。 ----------- 十几家直升机从丛林中起飞，像秃鹰一般，以俯冲的态势仿佛蹭着那树木在走。 二三十人护宝行死侍以及那七个被取了血的妹子，齐齐带走。 第一次坐这种小型直升机的胖子李往下看了看，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立刻伸出手抓住了一旁的李彤之。 而同样第一次坐这种直升机的李彤之，虽然手也死死地抓住一旁的把手，脸煞白煞白，可嘴角却噙着笑。 “你不怕吗？”胖子李问道。 “有大把的钱，为什么要怕？”李彤之说道。 “也是。”胖子李听罢，笑了起来。 远远地，能看到曙光从丛林的那一端仿佛利剑破土而出一般，瞬间万丈光芒。 “胖子，y国是说英语吧？陌生的国度，也不知道那边的人怎么打交道才好。”李彤之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这一次却轮到了胖子李宽慰李彤之，他虽然吓得浑身肥肉直抖，但说到这一块，倒是气定神闲，“只要对方是个人，我胖子李就能拿下。” 见胖子李如此自信，李彤之不由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你不信？” “当然不是，你有种能让人很愿意跟你往来的能力，说不上来。”李彤之 看着胖子李，仔细想着措辞。 “你是野外风餐露宿的野狐狸，而我是洞庭湖经历妖风的胖麻雀，我们，是同类。”胖子李眨了眨眼睛。 精准。 李彤之竖起大拇指。 “好好干，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我们都会发财的。”李彤之边喃喃道，边往相反的方向看了看。 此时，已经看不到白其索乘坐的直升机。 “父亲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陆龟殷嘟起嘴。 …… 坐在一旁这个满头白发却像个孩子的陆龟殷，对于要和白其索分开显得很是不满。 “老白可是下了命令的，我们得要以最快的速度在y国买到合适的地皮，并弄出初步制窑框架。来，你先画出来。”胖子李从怀里掏出一只笔，竟然是一只便携式水墨笔。 李彤之惊讶地看着胖子李。 陆龟殷习惯用毛笔，胖子李居然在古董基地那种地方弄到了便携自动出水的水墨笔，难怪白其索那么放心地将整整一个亿交到他手里。 “自然得要按照八卦的地形来建的。”拿过笔的陆龟殷安静了下来，在纸上飞速地画了起来。 只见他一抬手，虽然直升机颠簸，宣纸也不过是随意地垫在纸上，一个圆却瞬间展现。 功底，非现代的这些所谓的软笔大师可比。 只是他画了个圆后，居然在里面开始画起了阿猫阿狗。 “这……”李彤之皱了皱眉头。 “嘘……”胖子李却立刻制止，竖起了大拇指：“画得真好，陆老，那我在这里建一个木材囤积地怎么样？” 胖子李伸出手，在太极里随便点了一个位置。 “那肯定不行，松木得先泡水，泡了水的才好烧，为了运送方便，最好建在水边。”陆龟殷飞速地画了起来。 画了两笔后，他又开始玩了起来。 老白给了我这么钱，这些钱来的不容易，我一定不能造成太多的浪费，把前期准备工作做好。胖子李心想。 他却并不懊恼，而是耐心地陪着他玩了一会，一路不断地引诱，尽可能地从这个时不时疯癫的陆龟殷身上，套出一些信息。 ----------- 相比较胖子李那边浩浩荡荡的二三十人的队伍，白其索这边就显得极其低调。 他仅仅一人。 管家按照他的要求，直升机也是采取的租赁制度，飞到华夏边境处后，便转坐密友的私人飞机。 一路畅通飞直湘省某停机坪。 下车，密友安排了车辆，送至竹县，再送至竹村。 这么一来，虽然顺畅，但也是马不停蹄，甚至刚落地华夏的时候，白其索婉拒了好好吃一顿的招待，胡乱啃了些面包，便换成了小车急匆匆地往家里敢。 车辆一到竹村，远远地便看到了父亲李强在村口等着。 瘸着腿，拄着拐杖，头昂起来，得意的那样子简直让他这个亲儿子看了都觉得社死非常。 “哎呦，这是个什么车喔？看上去好贵喔？老板，下来吃个饭不？”白其索一下车，李强便凑到了司机跟前。 司机一听，连忙摇头又哈腰：“我不是老板，我只是……不不不，不吃了。” 司机虽然不知道坐在后座的这个年轻男子是谁，老总明令过不许多问，但能让老板大半夜地安排他来开车，且亲自接送的人，不是他有资格能去揣摩身份的。 坐在后排的神秘老总朝着白其索点了点头。 为了隐秘，他不下车了。 “谢谢您，还有件事要麻烦下。”白其索伸出三根手指头：“我需要三辆车，代步，否则不太方便，账我会打过去。” “好说，不需要给钱，我与云致鹤是多年的密友，他帮我不少。您放心，几个小时内，车就会到位。” “烦请送来低调一些的车。”白其索看了看送他过来的这辆，这种就太张扬了。 “好” 车辆离去。 “哎，这大老板怎么走了呢？伢子，你是怎么认识这种大老板的？”李强瘸着腿，声音比炮仗还大。 “哎，你说说，我这伢子，怎么突然间都认识这么大的老板了呢？真的是……” 恨不得喊得二里地里知道。 “爸，你腿到底怎么回事。”白其索皱起眉头。 “哈哈哈，白总，你爸爸太嘚瑟了，跟你炫耀的时候没注意，摔下去了。”村民笑了起来。 哪怕是开玩笑，他们也不喊白其索小白，而是改口喊白总。 “一会车来了，我喊人送你去大医院看看，我先去倩倩家。”白其索仔细看了看李强的骨头，应该无大碍。 他抬起头，看向了倩倩家。 动了动鼻子。 空中有各种他熟悉的味道。竹林的清香，农作物的气味，牲畜的气味，而他要捕捉的是林沁墨身上淡淡的甜味。 “倩倩晚上不在家，她老姨病了，在四老沟那，远着呢，今晚回不来。”李强说道，“不过你那个校花同学在，这个校花真是奇怪，一步也不离开二楼，跟其他地方有鬼似的。” 嗅到了，林沁墨身上淡淡的甜味，却笼罩在眼泪的咸味里。 瑟瑟发抖。 第182章 强大科技 【开启对1090见到林氏的系列动作、情绪数据收集，为仿生人进行同步交互做准备】 空中，浮现出白其索走向林沁墨的身影，看得出，他尽可能地让自己不要走那么快，不要暴露出自己拥有人类无法达到的速度的能力。 但他的各项生物数据却暴露了他的心思：迫不及待。 数以万计的生物萤虫悄然靠近，其中绝大部分极其精细，可以说，颜长官派出了最细小的生物萤虫，小到对于人类来说，他们只会透过光看到如同飞扬起来的灰尘。 而对于白其索来说，拥有蝇眼的他是能捕捉到的。 太多了。 实在是太多了。 他四千复眼里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就突然地从草丛里飞舞了起来，密密麻麻地，如同排山倒海的沙尘暴一般朝着自己袭来。 “怎么会……” 白其索本能地停下脚步，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恐怖，来自于强大科技的恐怖。 这个密度的生物萤虫对自己的采集显然前所未有，要知道上一次最多的时候，是他跟在倩倩的身后，那会儿至少千只生物萤虫跟随着自己，里面也包括了像尘埃一般大小的精密生物萤虫。 可这一次，是密密麻麻上万只。 他们要做什么？白其索只觉得毛骨悚然和深深的担忧，毕竟他要前往的是林沁墨所在的地方。 而这些数据，是针对林沁墨而去吗？ 白其索冷着眼，盯着其中一只生物萤虫：“颜长官，我们有契约，你不能在林沁墨身上做实验。” 他的话及时地传递到了实验室。 颜一一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 白其索误会了，她既然做出了承诺，按承诺就是写在规章制度里的，否则也不会花大价钱做一个仿生人林沁墨出来。 用这么多生物萤虫，仅仅是为了全方面采集白其索的数据，而之所以这一次采集数据需要庞大的生物萤虫，是因为颜长官要做一个与白其索能实现模拟同步交互的机械人。 简单点来说。 目前的难点是不知道真实的林沁墨在与白其索繁衍或繁衍前会做什么举动，毕竟仿生人只是仿生人，一切动作与情绪，都是需要数据和算法的支持的。 又不能在林沁墨身上做关于春i梦之类的实验来获取数据。 那怎么办呢？ 颜一一灵机一动，那就大量收集白其索见到林沁墨之后的数据，包括他的动作数据、生物数据以及情绪数据。 做一个与白其索一模一样的虚拟机器人出来。 再通过虚拟机器人的动作去刺激仿生人林沁墨，进行计算和演练，如此一来，仿生人林沁墨对于与白其索一般无二的虚拟机器人的刺激下，做出的各种情绪反应和动作，才更为贴近真实的林沁墨。 这在科学里，叫同步交互。 【把他召回，我来安抚他】颜一一说道。 如果白其索害怕林沁墨被做实验，那么他看到她的时候，举动就不会是最真实的反应，这样的数据也就是不真实的数据。 不真实的数据，又怎么交互到仿生人林沁墨身上，让其作出合适的动作呢？ 哒…… 白其索回到了实验室。 他一睁眼，眼底就因为愤怒而通红。 “我们有约定的！”他低吼道。显然，林沁墨是他不可触摸的逆鳞。 【我把你召回就是要告诉你，之所以用大量生物萤虫，只是要收集你的数据而已，你放心，一个生物萤虫都不会落到林沁墨的身上】 颜一一的声音在实验室里浮现。 与此同时，空中也浮现出了这句话。 “真的？”其实听到这句话的同时，白其索就心安了很多，虽然他跟颜长官打的交道不多，但看得出，这个人……哦不，这个智人还是很有原则的。 想必，答应了，写入规则了，不会乱来。 【我可以用我的职位保证】颜一一的声音镇定而权威。 白其索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胸口浮动了一下。 “你需要采取什么数据，动用这么多生物萤虫，难道我身体还有你们没有掌握的东西吗？”白其索的语言带了些许讥讽。 他知道颜一一不会回答她，也不需要她回答。 只要林沁墨被实验室剔除在外，即可。 至于自己会被做多少实验，他早就过了刚开始发现自己是试验品时的震惊期和惊恐期了。 再说了，就算是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他也表现出了异如常人的淡定。 闭上眼睛，暗示颜一一你可以快点把我送回现实了。 哒…… 白其索回到了现实。 而在他看不到的实验室的另一边，一个闪着微微红色光芒的他的影像出现在了仿生人林沁墨的面前。 这个影像随着生物萤虫数据的不断完善，渐渐具体了起来，仿佛电视剧里的人物般，栩栩如生。 “我们有约定的！”影像白其索低吼道。 正如他刚刚在实验室里所说的一样，甚至，将他的动作进行了重新计算——白其索在实验室是躺着的，而影像白其索则是站着的。 站着的影像说这句话的时候，脚往后退了半步，呈现出防守的姿态。 这极其符合白其索本人会做出的表现和动作——如果当时的他是站着的话，他也会如此。 这，便是同步交互。 也是实验室为什么要派出上万只生物萤虫来进行收集的原因。 看上去像影像的白其索，其实是机器人，这比仿生人的成本要低很多，毕竟他所面对的是仿生人林沁墨，而不是真人，迷惑性大大地减低。 ----------- 白其索以人类能进行的飞速的速度朝着林沁墨所在的位置走去，他的心跳微微加快，理智地调整着自己的步伐。 荷尔蒙疯狂地上扬。 外在却看不出来，只是喉结上下动了动，胯i下某处代表男性特征的局部肌肉的位置也轻轻收缩了一下——当男性走向自己想要得到的女性时，往往会有这样下意识的肌肉反馈。 于此同时，机器人白其索也在房间内做出了快速行走的动作，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局部肌肉的位置也轻轻地收缩了一下。 仿生人林沁墨看到他的这个动作，身体微微蜷曲，往后退了退。 颜一一要的，就是这个。 通过机器人以100的还原性来模拟真实的白其索，去刺激仿生人林沁墨，如此这般，就能知道仿生人林沁墨会做出何种反应。 同样，如果她做出的反应与真实的林沁墨所不一样，他们就能立刻改变算法，让她贴近真实。 空中浮现出林沁墨的模样。 此时，她并不知道白其索会来，只是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说过不给林沁墨做实验，但也没说不让我观察她】颜一一笑了笑。只需要通过观察林沁墨的动作，足以优化仿生人林沁墨的算法，让她更贴近真实。 【到了！】颜一一严肃了起来。 只见白其索进入一楼关上房门，确定不会有人看到后，瞬间启动了兽能力，秒速走到了卧室门前。 他伸出手，轻轻一推。 看到了躲在被子里只把眼睛露出来瑟瑟发抖的林沁墨。 第183章 同步交互 上千只生物萤虫钻过人类设计粗糙的衣服，覆到了白其索的肌肤上，轻柔到他试图觉察都感受不到有任何异物，极尽丝滑。 “沁墨！”在与林沁墨的眸子对视的那一刻，白其索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在这个瞬间，白其索终于明白为什么文学家总把小鹿的眼睛形容得楚楚可怜，因为此时的林沁墨的眸子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仿佛走在黑暗里，四下无人也无方向，却被远处的狼盯住的麋鹿一般。 瞬间，点爆了他内心的同情和愧疚。 他敢保证，他真的只是愧疚和同情，甚至闻到满屋子她的味道的时候，他也没有丝毫男女之间的想法，而是心疼。 而他的的某处局部肌肉，却颇为强烈地快速收缩了两下，只是他自己在情绪之下浑然不知。 —————————— 随着颜一一的一声令下，机器人白其索褪去了皮肤的影像，露出了肌肉和骨骼。 机器人的某处局部肌肉在白其索收缩两下之后，用了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时间，也飞速地收缩了两下。 第一下，与真人收缩有些许的不同，而第二下则一模一样。 覆盖在那的生物萤虫采集到的极其详细的数据，飞速地通过高级通信模组，经过算力平台将其转变成机器人可读取的数据，最后传到到覆盖在机器人身上的力传感和力反馈装置上。 这种通过采集真人白其索身上的动作，从而投射到机器人白其索身上的同步交互，极尽丝滑。 第二次局部肌肉收缩的动作，完美地重现了出来。 【漂亮！】颜一一忍不住赞叹道。 第一次收缩和第二次收缩之间的间隔时间不超过一秒，可第二下动作却极其完美。 这是生物科学和物理科学合作之下的完美产物，是科技的伟大之处。 将所有的一切打包飞速地载入了机器人的数据库后，这一个动作便模拟完毕——下一次，机器人遇到情况，则无需再收集真人的数据，机器人也会做出同样的动作。 且和真人相差无几。 其实地球七号的人类科学家，也有关于机器人与人类同步交互这方面概念的机器人，只不过要粗糙许多，仅仅处于起步阶段。 譬如，他们使用机械臂，让远在海外的医生进行远程操作，给在国内的患者进行手术。 手术，与其他动作不同，握着刀的手必须感受肌肉反馈到身体的力度，从而调整刀的力度也与方向。这就要求远程操作的医生，必须时时刻刻能感受到患者真实的肌肉反应、血管力度。 用双目相机、ahrs系统、ai算力平台、力传感和力反馈装置以及通信模组组成的机器人手，诞生了。 通过获取准确的医生的手部位置和旋转姿态，由双目相机进行目标识别、跟踪定位，用ahrs系统进行姿态解算来实现。 与此同时，将实时的位置信息经过复杂的坐标换算，通过无线的方式发送给机器人手，之后响应执行。 譬如，远在国的医生通过屏幕，看到了躺在h国病床上的患者内部的肿瘤实时视频，他拿着手持控制器，隔空对肿瘤某处的血管进行了一个剪断的动作。 坐落在患者肿瘤处的机器人手便根据医生的动作，模拟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肿瘤被切断。 这个时候，如果在现实中，医生会感觉到被切断的这个瞬间，血管给与手术刀的一个阻力——你剪断东西的时候，都会感觉到阻力。 那么，远在国的医生，也感觉到了一模一样的阻力。 这个阻力怎么从遥远的h国的机器人手切换的瞬间，给与国的医生真实的手呢？ 用一个可以实现带力反馈的夹爪。 这个夹爪就位于医生手里的手持控制器上，实时地给与了医生从遥远的国患者血管断裂时，一模一样的力反馈。 实现了机器与手的终极交互形态。 听上去似乎很简单。 但地球七号上的人类，到目前为止还只实现了‘切断血管’类似的模拟，与颜一一他们的实验虽然是同一个概念，可深度确实天壤之别。 人类这方面的领域，还处于起步阶段。 而对于智人来说，却是一项很成熟的科技了。 【每一次的力度都要收集清楚，越靠近白其索，越能模拟出仿生人林沁墨的反应】颜一一交代道。 显然，白其索在看到林沁墨的瞬间，身下局部肌肉飞速地收缩几下，这个动作他们能完美地虚拟出来，但接下来的时间，他还会有不同强度的收缩，这些动作的数据越多，模拟也就越真实。 这并非他猥i琐，或者好色。 仅仅是因为人类男性本就如此——他们在看到喜欢的异性受委屈的时刻，会爆发出荷尔蒙，而荷尔蒙会控制大脑散发某种性i指挥，形成这种肌肉反射。 只是有些收缩，男性能感觉到，而有些收缩则如果没有精心觉察，是觉察不到的。 看到暗恋的对象出现，除了心跳，局部肌肉会飞速收缩；看到爱情片，会有一两秒的痉挛；看到校花出现，哪怕她没有看向你，只要你心里产生了一丝丝‘想要’的念头，你的嘴会骗人，但身体不会。 局部肌肉，会出卖你的潜意识。 白其索再有理智，面对的也是一个楚楚可怜的雌性动物。 而对于雄性动物而言，只有‘得到’了这个雌性，这个雌性才进入了自己的保护圈，才得以安全。 而‘得到’，是必须大力动用到某处局部肌肉的。 大脑的指令，悄然地命令这处的肌肉进入待命状态，而肌肉以程度不同的抽搐，来回答大脑——好的，准备就绪。 此时的白其索自然没有心情静下来来感受自己局部肌肉是否抽搐，他只觉得心中一紧。 沁墨在他推门的瞬间，整个人抖了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腿本能地蹬了蹬，身体往后。 “别怕，是我！”白其索快步地走了过去。 听到熟悉声音的林沁墨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大的眼睛瞪着他，足足过了几秒钟，这才反应了过来。 “白，白，白……”她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清楚，眼睛亮亮的，继而湿润了起来。 啪嗒啪嗒，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第184章 深度探索 “别怕，是我！”机器人白其索也快步地朝着仿生人林沁墨走了过去。 他的声音则完全同时释放出瞬间录入的白其索的原声，甚至说出来后，那丝丝颤动的感觉比屏幕上听到的还要真实。 只是机器人是褪去了人类皮肤质感的，能看到他的皮之下骨骼和血流的形状与方向。 很明显地，白其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荷尔蒙激增的同时，飞速地，局部肌肉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这一次的肌肉运动虽然短暂，但极其有力，而白其索本人也感觉到了。 下意识地，他做了个憋尿的肌肉反射动作。 机器人将这个动作如出一辙地模拟了出来，甚至还进行了更完善的数字解算——加入了他的肌肉小动作。 机器人的腹部肌肉，在白其索本人之前，微微紧了紧起来。 这个细微的动作在毫秒之间，人眼是看不出的，哪怕是颜一一的眼，但他们可以通过数据进行核实。 果然，在机器人率先做出这个肌肉动作的瞬间，白其索本人腹部的肌肉也如出一辙地微微紧了紧。 颜一一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这便是智人科技的可怕之处。 地球七号的人类还处于机器同步交互到手，远距离做十分简单的小手术的程度，而智人却不但能同步交互机器人和人，且能捕捉情绪，并通过复杂的计算，在人类之前，得出人类要做什么举动。 如此一来，只需要将白其索面对林沁墨不同时期的数据收集得足够完整，就能调整仿生人林沁墨在梦境里面对真实的白其索时，做得动作无限可能地靠近她本人。 这样，白其索在梦境里，将抓不到半点破绽，完成颜一一想要完成的实验。 ————————————- 看到林沁墨的那一刻，白其索只觉得心里揪得慌，不至于什么心都碎了，但不舒服的感觉是很明显的。 他伸出手，想要拭去她的眼泪。 可林沁墨在下一秒却颤抖着往后退，似乎要跟他保持距离，如同她母亲所说的那样。 可下一秒，她眨巴眨巴了眼睛。 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指尖探索着摸向了白其索的脸。 “是真的吗？真的是你吗？”她的声音充满了不信，却又饱含着希望。头发散开，如同鸟窝般，整个房间都是她的体味。 或许是太过浓郁，以至于让白其索怀疑这几天是不是她连窗户都没有打开过。 冰冷的指尖碰到了白其索的脸。 瞬间，弹开。 呼…… 她猛地一下松了一口气，从被子里往外探了探，眼底愈发地亮，眼泪也愈发地涌出来。 “白其索，真的是你！”一时间，声音虽低，却竟然破了音。 白其索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真的太凉了，一直抖啊抖，这让他想起了落入草丛中，被雨淋湿了的雏鸟。 是那么可怜，那么脆弱。 “对，是我，别怕。”白其索紧了紧握着她的手，隔着被子，轻轻地抱住了她。 林沁墨低着头，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被子里抖啊抖，抖了一阵子后，安静了下来。 白其索低头一看，她居然睡着了。 只见她白皙的脸上黑眼圈极重，重到衬得脸有些惨白，而头发则胡乱地团在一起，看上去，应该一直都没睡好，甚至一直睡不着。 呼呼呼…… 困得她，居然打起了轻轻的呼噜，像一只幼猫。 好不容易睡着的就这么醒来未免太过残忍，所以白其索一时一动不敢动，怕动一下就惊醒了她。 她倒睡得很香，并没有出现惊吓的现象，甚至连眼睫毛都没有怎么颤动，可见是极快的速度就进入了深睡眠。 这得多困，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秒睡。 【仿生人的情绪有些对不上】颜长官的声音显得有些担忧，她看了看白其索和林沁墨的影像，又看了看实验室里机器人白其索和仿生人林沁墨的同步交互与体验。 同步交互的是机器人，而同步体验的是仿生人。 机器人褪去了皮肤，暴露着的肌肉与血管对于仿生人来说，无妨，毕竟仿生人不是真的人，机器人只需要最大限度地同步交互了白其索的动作，即可。 同步交互只是同步肢体动作，而同步体验是需要有情绪的，在林沁墨的这几个动作下来，仿生人林沁墨的举动都有问题。 譬如，当林沁墨看到白其索的那一瞬间，她是不信的。 而仿生人则做出了激动且想要扑上去的情绪。 譬如，当林沁墨被白其索抱住的那几秒，她居然睡着了。 而仿生人则扭了扭身子，让她在他怀里更舒适。 这些，并非仿生人的科技不如机器人，恰恰相反，仿生人的科技远远高于机器人。 只是因为颜一一答应了白其索，不对林沁墨进行人体试验。 这就让她无法采集都林沁墨此时的数据，而没有数据仅仅通过运算，是肯定会出错的。 【怎么办？】研究员问道。 没有数据的体验实验，很难进行下去。 【让我想想】颜一一说完后，便关闭了她的影像。 在关闭影像的瞬间，她脸上没绷住，闪现了一秒不到的沮丧和挫败。 【我们颜长官也太遵守规则了，和一个人类的契约而已，也不是不能打破的】 【对啊，打破了，1090号也不知道】 【打破了，实验室会扣分吧】 【这种级别的契约，才扣几分？怕什么，比起获得的成果来说，这点扣分算什么】 仿生员们表露出心疼的情绪，毕竟，他们极少极少会在被列为最高级别的科学家颜长官的脸色，出现挫败的表情。 白其索依旧保持着姿势隔着被子搂着林沁墨 机器人也极其一致地，虽然没有被子，却也如同隔着被子一般，用精准的距离搂着仿生人林沁墨。 仿生人林沁墨如同真人一般，闭着眼睛进入梦乡。 但…… 这只是表象，毕竟睡眠是最简单的体验模式。 没有数据，仿生人林沁墨要做出与真人一样的反应，太难了。 突然，屏幕亮了，颜长官的脸浮现了出来，她微微笑了笑，命令道【实时捕捉地球七号林姓少女内i裤上的湿度和气味浓度，并根据湿度进行情绪模拟】 衣物而已，不是人体。 也就不算人体试验。 可这地方的衣物上的湿度和气味浓度，却能很大程度上反应一个人真实的情绪，就比如白其索在看到林沁墨的那一瞬间，他的局部肌肉会无意识收缩一般。 女性，也会。 只是伴随着收缩，会释放湿度和气味，在裤子上足以捕捉。 【湿度200】初步数据传来。 第185章 青春之梦 伴随着这个数据的到来，仿生人林沁墨的睡眠姿势发生了极其微小的变化：她的眼球轻轻颤动了下，底下的局部肌肉也微微收缩了几下。 随后，子宫的肌肉颤了颤。 呼…… 找到了突破点的颜一一松了口气，命令道【停止影像跟踪，全程数据跟踪】 毕竟，从目前的数据能看出，她很显然并不是那一瞬间产生了如同白其索类似的性i激素，而是安全感让她松弛。 因为，女性在看到喜欢的男性，哪怕是无意识产生性i激素的情况下，局部肌肉收缩的时间长度也会与男性不一样。 男性是快速地一下一下地收缩。 而女性则是深深地收缩，伴随着如同憋尿般紧紧夹住的动作，时间要偏长一些。而且越是明显的亢奋，这个动作的时间也就越长。 在年轻的男明星演唱会的现场，他们做过类似的数据收集。 数据表明，在歌唱达到高峰的时候，女生们女人们伴随着唱歌，人们会以为自己因为跟着飙歌，所以肌肉收缩，其实不然，这里面有一部分的原因便是激素。 而当看到校草打篮球时，心仪校草的女生会产生肌肉收缩，就很明显是激素且仅仅是激素的原因。 程度越深，时间越长，力度越大。 虽然颜一一没有采取林沁墨的数据，但通过演算能判断出——几秒钟睡着的林沁墨也会有无意识的局部肌肉收缩的动作，但放松大于收缩。 也就是说，在看到白其索的时刻，她的心一下安定了下来。 至于她醒来之后会如何，那就醒来之后再跟踪吧，眼下，她将处理其他公务，让数据先飞一会儿。 ———————————— 这并不是白其索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一个女生睡觉。 在读书的时候，他就这么偷偷地看过林沁墨睡觉。那是一个中午，她没有去宿舍，而是在课桌上奋笔疾书。 许是太累了，写着写着，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白其索中午从来不睡觉，也不去教室，而是在操场上打篮球或者练铅球:他是学校的铅球类体育特长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巴掌差点把米老头扇死。 可那天也不知怎的，突然想去教室里休息下，于是一身的汗就这么进去了，抬头一看，正好看到林沁墨趴在桌子上。 脸的角度正对着他桌子的方向。 白其索本就暗恋她，于是又偷偷瞟了一眼。 见她扎着马尾，白色衬衣蓝色校裤在她的身上显得是那么地好看，趴着睡觉都好看。 那天，天空格外地晴朗，她就坐在第八排的第四个，此时趴着，酣睡正欢，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脸上细细的绒毛让她的脸仿佛镀了一层金一般。 白其索笑了起来。 这小家伙，还有浅浅的胡须呢。 目光从她的脸缓缓下移，落到了伏在桌洞口的起伏处，能看到衣物微微地上下浮动，伴随着她的呼吸。 他记得自己是咽了咽口水的。 并瞬间将目光移开。 稚嫩的少年，总觉得刚刚自己的目光亵渎了心目中的女神。 但青春期的少年，却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欢，在短暂的目光移开后，又胶着了上去。 他也趴在了书桌那，侧着头看着熟睡的林沁墨。 一寸寸，一点点，放肆而尽情地打量她。 这是整个高中期间，白其索觉得最幸福的一刻，他不用在人群中偷偷地搜寻她的身影，飞速地瞟一眼；也不用在她上去拿试卷的时候，用书挡着自己的目光那么看一眼；更不用当下课铃响起，假装起身那么瞟一眼。 此刻，他就静静地趴在桌位上，虽然中间隔着几列座位，可依旧仿佛睡在她身边一般。 一寸寸，一点点，放肆而尽情地想象她。 如果，她能真的躺到我怀里，该多好啊！当时的白其索如此想，想想，都甜成了蜜。 也感受了人生中第一次真正几近疯狂的冲动，这种冲动与平日里完全不同，是那么地具象，那么地真实，又那么地难以忍受，以至于他整个下午都听不进老师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这种女神，在没有被实验室选中之前，白其索从来没有想过会真的某一天抱着她。说起来，这好像是被实验室选中的，让白其索最为高兴的事。 如今，她真的就这么躺到了自己的怀里。 不管她爱不爱他，会不会爱他，总之，她需要他，需要他的保护。 白其索的嘴角浮现出丝丝微笑，低着头看着她。 她的脸与高一时还是不同，此时的脸太过憔悴，可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憔悴，也美得让人心疼。 她脸上的绒毛…… 白其索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 像婴儿般。 目光落到了她的唇边。 噗…… 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小家伙，真的长了点小小的胡须。所谓美人多须，还真有道理。 林沁墨自然是没人，要知道她可是高一一进学校，她依旧牢牢霸占住校花的名头，且将第二校花甩得连跟她相比，都不够资格。 呼呼呼…… 林沁墨轻轻的呼噜声小了许多，看得出，伴随着睡眠，她的身体没有之前那么地疲惫，恢复了她平时睡觉的状态。 嗯…… 她发出了舒服的松了口气的声音。 并在白其索的怀里扭动了下。 坐着睡，还是不太舒服的，本能地，她的头往后仰，做出了想要躺下的动作。 可被子团着她，怎么躺也是不舒服的。 白其索连忙一只胳膊保持着让她靠着的动作，另一只手轻轻地拉动团在她后背的被子。 只要把后面的被子弄开，便能慢慢让她躺下。 没想到，这么轻微的动作却还是瞬间惊扰了她，她的身体猛地一抖，脚大力一踢。 将被子踢开了。 踢开被子的林沁墨竟然穿着白其索的t恤，t恤之下露出了短短的里面的裤子，与此同时，强烈的她的气息伴随着被子的踢开，迅猛地进入了白其索的鼻腔。 实验室里，数据在上扬。 第186章 上门找死 林沁墨的眼睛微微地打开。 吓了白其索一跳。 这次的变化，白其索很明显是知道的。他连忙将身体往后缩了缩，生怕碰到了她，没想到的是，她并没有醒来，而是迷迷糊糊地拱了几下，枕着他的胳膊就这么躺下了。 并一只脚探在外面，夹住了被子。 …… 白其索只觉得大脑的血液疯狂地上涌，他连忙侧着身子将被子从她腿间轻轻地抽了出来。 这么虚弱的时候，在竹林这种地方不盖被子是不行的。 可这似乎是林沁墨睡觉的习惯动作，她总喜欢夹着点什么睡，于是脚一抬，顺势就搁到了他的腰间。 …… 他一动不敢动，生怕她醒了，又怕她不醒——醒了，可惜；不醒，煎熬。 想了想，煎熬比可惜，要强许多。 于是身体不动，手轻轻地将被子拉了上来，覆盖到了两人的身上。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了侧着头睡在自己胳膊上的林沁墨，就如同在高一的午间教室里，第八组的林沁墨与第一组的白其索那般。 一寸寸，一点点，放肆地打量她。 只是现在的白其索的目光与当时的自己，显然有很大的不同。当时的自己虽然放肆地打量，却到底没有尝过女人滋味，想象得很是空洞。 眼神，也纯得多。 而此时的白其索，则仿佛能穿透本就不多的衣物，像一头狩猎的猛兽，目光充满了强势的掠夺感。 一寸寸，一点点，放肆地想象她。 在这个瞬间，他出现了某种幻觉，总觉得似乎有光洒在她身上，如同那日那般，她的容貌散着朦胧的光芒，毛茸茸的。 想到这，白其索本能地往旁边挪了挪。 呼…… 呼…… 呼…… 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闭上眼睛，试图将头脑里这些越来越具象的幻想赶出去。 这时，林沁墨的身体却突然抖动了下。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猛地，她睁开了眼睛。 “我在！”白其索连忙抓住了她，声音稳重而徐缓，深深地直视她的双眼。 手中的林沁墨轻轻地在抖动。 她的眸子也动了起来。 急促的呼吸在几秒后没有再加快，心跳也慢了下来，害怕让她甚至忘记了羞涩。 眼泪簌簌地再一次流了下来。 “我怕。”她的声音低低的，如同幼猫的呜咽。 “不怕，我回来了。”白其索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她背部抚摸。 她抖动的身体终于也渐渐舒缓了开来。 看得出，她再一次感觉到了绝对的安全。 “对不起。”在怀里，她推了推。 当一个人不再害怕后，便会回归理智，这种亲昵的举动虽然无关男女之情，但却唤起了她的羞涩，以及母亲的遗书。 远离白其索，是遗愿。 主动来找白其索，却是她求生的本能。 可怜的林沁墨不知如何是好，在这两者的缝隙中艰难地找寻着出路，但下意识的反应依旧是暂时先推开这个男人。 毕竟，只要这个男人在，只要他在，她应该就安全了。 应该吧…… 林沁墨转动眸子，惊恐地看向窗户。 心里的底气也不是十分地足的。 “好，别怕，你饿吗？我给你弄点吃的。”白其索自然不会强求拥抱，毕竟这是他用了整个青春期去暗恋的女孩。 他尊重她。 “我不饿。”林沁墨却立刻摇了摇头，瞬间抓住了白其索的胳膊，低声又无助地央求道：“你，你，你别走。” “我不走。”白其索的手拍了拍他胳膊上的小手。 经过刚刚短暂的睡眠和男性体温之间的交流，她原本冰凉的手此时已经暖和了许多。 脸色看着也好了许多。 只是惊恐还是藏在眼底的。 “我……我想洗个澡。”林沁墨想了想后，开了口，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我好几天没洗头了。” 害怕去浴室。 因为浴室总会带给她有种格外的恐怖感，上一次洗澡还是倩倩在，且是白天，但她也依旧是开着门，倩倩搬着凳子守在门口。 “好。”白其索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别怕。” 呼…… 她轻轻地松了口气。 眸子却依旧看向了窗户，窗户的窗帘是拉着的，看不到什么，却也藏着无尽的可怕。 “有感染了兽化病毒的人，他们……他们……”林沁墨伸出手，指了指窗外。 白其索微微沉了沉气，摇了摇头。 “目前我没有听到和闻到，你放心。”他说道。 在下来竹县的第一个瞬间，他就开启了兽化能力，空气中确实捕捉到了微笑的只有兽化末期者身上才会有的腐烂的气味。 但都是残留的浓度。 起码，现在他们没有来。 “就算他们来，无论来多少，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呼…… 她再一次轻轻地松了口气。 不过眼神依旧往窗户那飘了飘。看得出，她的安全感回来了，但危机感还是在的。 “你，你能不离开浴室门口吗？”林沁墨拿着衣服，推开浴室的时候，怯怯地问道。 问完后，她又连忙解释道：“我还是怕……” “好。” “那我不关门。” “好。” 浴室的花洒淅淅沥沥地水流，伴随着林沁墨的洗漱，阵阵香气飘了出来，这么多天，她第一次拿起了属于自己的衣服。 要知道之前，一直是穿的白其索的衣服。 只是听得出，她的速度颇快，还是害怕。 这些天，她都快吓疯了，白其索心想，只觉得心脏揪到了一起。 这时，他的鼻子动了动，眼底猛地一沉。 不对劲。 竹林里，有兽化者在靠近，正如林沁墨所说的那般，有，且不止一人。 听动静，足足八人。 他们游刃有余地从竹林里穿梭而行，听上去的确轻车熟路。难怪林沁墨会将窗帘拉得死死的同时，一直躲在被子里。 她虽然听不到，但想必这些兽化者刻意地制造过声音，让她听到，或者做出过其他引诱的动作，诱开倩倩。 只是，这房间里有白其索曾经繁衍的痕迹，且倩倩是他打上了印章的女人，若是贸贸然闯进来，无疑等于像白其索宣战。 他们，不敢。 “是不是有兽化者？”林沁墨突然关掉花洒，惊恐地问道。 “没有。”白其索轻轻答道。 这几个兽化者距离房间足足几百米，林沁墨是普通人类，她绝对听不到，只是因为害怕，而时不时地惊恐。 先让沁墨把澡洗完，再收拾你们这群该死的畜生！ 白其索眼底，迸发出浓浓的杀意。 与此同时，他的肌肉疯狂暴涨，进入了随时战斗的状态。 第187章 强壮如他 林沁墨从浴室里出来后，神色果然好了许多，惨白的脸也红润了起来，她拉开门，湿漉漉的雾气扑面而来。 到底还是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女生，洗了澡后许是觉得自己这才漂亮了，眸子的神采里也多了几分自信。 只是应是第一次洗澡后出来见着男同学，害羞得很。可她迟疑了一下后，虽害羞，却还是开着浴室的门。 “我拉开门吹头发，好吗？” 能睡觉，就说明内心的安全感是足的。 但是害怕的感觉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消逝。 “好的。”白其索也笑了笑，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身想要给她从桌子上拿几个橘子。 可在他转身的瞬间却听到林沁墨的心跳陡然加快，于是立刻停止了转身的动作，而是继续看着他：“别怕，我不走。” 林沁墨惊讶地瞪大眼睛，心想，他是怎么知道我刚刚怕他走的？ “我等你吹完，再陪你吃个橘子。” “好。” 白其索温柔地回答着，耳朵却锁定着那八个兽化者，听脚步，其中两人应该颇为强壮，落地有力且迅猛，而另外六人有些窸窸窣窣却也身材矫健。 他们身上腐烂的气味并不浓，唯独一个浓一些。 看来，多是身强力壮者。 耳朵动了动，听得出，身体腐烂得多的一位是领导者，他的脚步停下时，其他人的脚步也停下，且围着他过去。 丛林里，那个在丛林里嗅过林沁墨的屠夫停下了脚步。 其余七人也停下了脚步，且转过头看向他。 看得出，他是领导者。 而他身上腐烂的气味最重，这就意味着他比其他几人更渴望得到林严的兽化剂以延长兽化，延长自己的生命。 “白其索来了。”屠夫的声音压得极低，说到这句的时候，他的目光闪烁了下。 似乎白其索就在跟前一般，以至于身体立刻呈现了兽状，双手落地，身体往后退了退。 其余七人听到这句，倒似乎没有那么害怕，甚至有些摩拳擦掌起来。看得出，他们并没有见过白其索。 无知者，无畏。 “要小心，他……很强大。”屠夫说到这句的时候，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显然，他是见过的。 “我们这么多人，绝对打得过。” “对，没问题的。” “老大，一起上！” 很显然，比起屠夫的畏惧，其他七人都表现得很勇猛，边说着，他们的肌肉纷纷暴涨，进入了战斗状态。 屠夫阴了阴眼。 将死的兽化者，总是要比其他兽化者更渴望林严的兽化剂，横竖一死，不如殊死一搏。 “按照说好的，把他引到野沟子那。”屠夫伸出手指了指远处。 野沟子，是当地水库的所在地，里面有一处山坳很是僻静，面对着偌大的水库，很适合打斗。 也适合毁尸灭迹。 而在那两旁，他布局了很多陷阱，并没有林严那么高级，枪是没有的，但捕兽的陷阱却很是老道。 屠夫，可不仅仅是杀猪的。 他是祖传杀野猪的。 在山上狩猎，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只要白其索踩中，一旁的麻醉剂就会被弹出，只要打中麻醉剂，便一切大功告成。 “用不到陷阱。” “我们八个人呢，老大，你怎么突然这么胆小呢？” 余下几人跃跃欲试，他们很想知道白其索是怎么让那个叫倩倩的女人身上有印章的，如果可以，他们想要活捉了他。 再慢慢折磨，让他说出如何打下印章的办法。 毕竟，这也太酷了。 嗖嗖嗖…… 几人飞速地朝着野沟子跑去，埋伏，等待突然窜出一击致命，而另外三人则跟在了屠夫的身后，跑向了倩倩的家。 越近，越能闻到里面那个叫林沁墨的校花淡淡的香味，伴随着沐浴的香味，让他们心跳无比。 兽化者，总是会比人类更遵从身体的本能：嗅到女人，就会亢奋。 而亢奋，是有益的。 毕竟只有亢奋起来，才能在争夺猎物或配偶的时候全身心调动起自己的潜能。 怎么说呢，对于雄性而言，为了抢夺配偶而打斗，比为了争夺食物而打斗要来得更凶猛；对于男人而言，有女人旁观的打斗，则更卖力。 “呜呜呜……”其中一个年轻的兽化者在房间二十几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如同一条狗般，四肢落地，伴随着难以自控的兴奋声音，他的腰飞速地往下冲了冲。 仿佛一只无时无刻都想繁衍的泰迪。 “橘子真好吃。” 林沁墨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这些天，听习惯了她惊恐的颤音，猛地听到她这么轻松的语调，还真有些不习惯。 “你这些天没有好好吃饭吧。”白其索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的声音虽然温柔，但兽化者们一听便知道中气很足，能感受到其强健，但是也听得出，他仿佛没有感受到靠近的危险一般。 可他不可能听不到。 那就是听到了，当听不到，当他们不存在？ 反应了过来后，几人咬紧了牙根，想要直接冲进去，但屠夫却狠狠瞪了他们几眼。 这可是白其索的地盘，还是在他不熟悉的野沟子最好。 屠夫做了个等待的手势，几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卧在后山，静静地等待。 “嗯，也不知怎的，我吃不下。”林沁墨大口大口地吃着橘子，看来，白其索一来，她放心了下来，胃口回来的同时，身体的饥饿被唤醒。 “我看冰箱里还有一些吃的，热热吃吧。”白其索微笑着看了她一眼，站起来身。 “等等我！” 只觉得手臂的袖子被一只小手拽住，回过头，林沁墨将半个橘子直接塞入嘴里，惊恐地看着白其索。 确实被吓坏了。 白其索咬了咬牙根，压制着心中的狠，面色却无异，笑了笑，放柔声音：“只要是我的地盘，他们不敢进来的。” 林沁墨的目光却闪烁了下。 “没有人有我强壮，不要怕。”白其索宽慰道。 可林沁墨的目光依旧有些躲闪，看得出，她并没有很相信。 于是，白其索微微弯腰，抓住了林沁墨的手，将她的手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你感受下。” 说话间，他微微用力。 仅仅释放了百分之一不到的力气，林沁墨的脸色就变了。 她柔软的手放在白其索胸口的位置，只觉得坚硬如石，其实她不是没在他胸口过，毕竟亲吻拥抱过。 当时也觉得他极其强壮，却不是这种感觉。 毕竟，拥抱着林沁墨的白其索虽然启动了兽化能力，但怕伤着她，进入的并非是战斗状态，也怕伤着她，所以肌肉只是日常的状态。 而此刻，何止强壮，肌肉简直堪称猛兽。 显然，林沁墨很是好奇，别说年轻的强壮男人的了，她从来没有和人这么靠近过。 手在他的胸前的肌肉探了探。 “好大！”她的眼睛瞪得溜圆。 林沁墨伸出手想要掐着肉感受下，却发现根本掐不动，不由地惊讶无比地再一次轻叹道：“好硬！” 第188章 直接宣战 突然，林沁墨的脸却垮了垮。 手立刻弹开并后退了一步。 显然，如果是为了活着，所以来找白其索避难的话，是可以理解的，她相信九泉之下的母亲也会同意。 但刚刚的举动显然超过了‘活着’的程度，甚至有些男女之间的暧昧。 从惊恐之中脱离出来，感受到了安全的林沁墨回到了现实，理性也就回归了。 眼底，流淌出浓浓的懊恼。 "我……我是因为遇到了兽化病毒感染者，他，他可能是我父亲惹过来的，我……"她的声音变得理智却卑微。 “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嗯，好的。”林沁墨连忙点了点头，抿了抿嘴：“真的打扰了。” 随后，她就安静了下来，双手绞在在一起。 “对不起，我刚刚……”她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这几天出了国，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以为你在这应该不会这么害怕，会感觉到安全的。” “那个人也很强壮，像你一样强壮。”她伸出手在白其索的胳膊处比划了一下，双手做了个肌肉鼓起来的样子。 “他就这么朝着我爬过来，还流了好多口水，他，他，他盯着我……”林沁墨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下意识地，她看了看窗户那，靠着白其索又近了些。 卧在外头的屠夫听到这，身体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下。 他畏惧。 也后怕。 听了这么许久，白其索虽然没说什么，但他也听出来了，白其索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这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妞居然直接能住在他女人倩倩的家，可见关系非比寻常。 对于雄性来说，是不建议多几个雌性伴侣的。 屠夫心里明白，于是更加紧张。 显然，他动了白其索的女人。 虽然只是嗅了嗅。 “你担心我打不过他？”白其索问道，他的声音平缓而深沉，仿佛大海一般，柔和却有力量。 林沁墨沉默了一阵后。 轻轻地点了点头。 难怪她会这么害怕，骨子里还是怕白其索打不过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人不在，他都不敢进门，这就说明我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只想我想，足以将他撕得粉碎。” 白其索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依旧平缓，甚至柔和，嘴角噙着笑，可却让卧在远处的屠夫身体猛烈地抖了抖。 裤子湿了。 竟吓出了几滴尿。他明白，这是白其索在说给他听的，毕竟依着白其索的能力，他绝对知道自己带着的这一群人的存在。 “他们不止一个人。”林沁墨的手朝着阳台那指了指：“前天，我看到窗户那有两个身影拂过去。” 白其索咬了咬牙根。 这娘养的胆子还挺大，居然敢跑到阳台上。 “我知道，八个人，四个去了野沟子，另外四个……”白其索说到这，止住了。 短短的一句话，让卧在距离房间约莫百米处的四个人脸色煞白。 “老大，他怎么知道我们八个人？” “他怎么知道其中四个人去了野沟子？！” “难道，那么远的距离，他听得到？！” 他们商量如何部署的时候，别说距离倩倩家很远，就算是距离这个小小的村庄都有很远很远的距离。 这么远的距离，屠夫是听不到白其索这边的动静的。 他是因为正好看着车进来，路过嗅到了味道才知道白其索来了，但要说听到声音…… 这是他能力远远达不到的程度。 显然，白其索比他想象的更强大。 “撤。”屠夫立刻做了个撤走的手势。 他的兽化实验的确开始进入末期，可仅仅是‘开始进入’，还没有‘正式步入’，最起码在没有人工兽化剂的前提下，还能活一两年。 但如果今晚就跟白其索对决，那就只能活一两分钟了。 “想走？”白其索的声音冷冷的，伴随着笑。 滋滋滋…… 卧在那的四人几乎同时吓得尿滴出来几滴，一时，他们动也不敢动，走也不敢走，冲更是不敢冲。 “你说什么？”林沁墨疑惑地看着白其索。 而接下来，白其索身上的肌肉肉眼可见地变得不一样，并不是便得离奇地大，而是血管的青色愈发地明显，仿佛能感觉到他的血流在疯狂加速一般。 甚至能直接感觉血管的纤维变粗，韧性极强。 林沁墨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类这样，哪怕是她的父亲最强壮的时候，也没有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不可摧毁。 "你……"林沁墨惊讶地后退了几步。 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她晕过去，白其索四肢着地朝着自己爬行过来的模样，只是当时太黑，而她眼也花，看不真切。 如今看来,白其索，像一头豹子。 而且是飞速奔跑中的豹子，线条优美却杀意勃勃。 本能地，林沁墨的腿开始发软。 白其索伸出手，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我带你先去收拾他们，再回来安安心心吃饭，睡觉。” “嗯？”林沁墨只觉得靠在他胸前，听到他咚咚咚的心跳，竟震得他耳朵都发了烫。 那种喷张的力量感，让她不由自主地腿软。 白其索看向了窗外。 窗外，楠竹声声，一片静寂。 “外面的几个，你们是要在这里打，还是一起去野沟子打？” 白其索冷冷地，直接下了挑战。 百米之外，四个人躁动了起来。 “老大，怎么办，他向我们直接挑战。” “一起干他丫的！” “对！去野沟子，人多。” 几人几乎不用商量，都做出了同样的决定，显然，屠夫也认可这样的想法。 对于弱者而言，抱团的嬴面，才大。 ———————————— “嗯？”林沁墨抬起头：“你说你要和他们打？” 显然，她的反应比白其索要慢一拍。 “对，他们四人就在门外，还有余下四人在野沟子，我现在就去和他们打。” “一共八个？！”林沁墨听罢，瞬间将手环住他的腰，“不要去。” “你放心，很快就能解决战斗，你在这里等我。” “不要！” 林沁墨吓得愈发死死地搂住他的腰，她怕自己一个人，更怕白其索去送死。 “好吧，那我带着你。”白其索想了想，听到了四人远去的声音，不用说，他们选择了野沟子。 白其索也想去野沟子。 打完了，去野沟子还能捞条真正的清河鱼回来吃吃，怪馋的。 只是这次是去战斗，所以他会是用战斗的爆发力，且如今控制兽化后的身体已经游刃有余，比之前的行动要迅猛许多。 上一次是将林沁墨扛在的背上，其实她会很不舒服；而背在后背，速度不能太快，否则她会掉下去。 公主抱？ 啧。 白其索摇了摇头。 随后，他将手放到了她的咯吱窝下，像举小孩一样举起来，嘴朝着两旁努了努，“腿分开。” 极快的行走速度之下，还是林沁墨双腿分开到自己腰间两旁，然后一只手兜住她的下方，不让她掉下去，像袋鼠一样搂抱在前比较合适。 “我运行的速度会有些快，力量也会很大，或许你会有些疼，得忍忍。”白其索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林沁墨的头发。 第189章 好有力量 啊！！ 随着林沁墨的一声轻叫，一个黑影从阳台上跃出，转眼消失到了竹林深处。 只见白其索在从阳台上跃起的那一刻，原本就健壮似豹的肌肉愈发地有力，身体微微向前拱起，身前的林沁墨用腿死死地盘住他的腰，只听得耳畔风声呼呼作响，速度之快，确实危险。 但人类到底是人类，更何况是如此娇弱的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的少女，她的双腿显然没有足够的力气来支撑起这么迅猛的速度和幅度。 所以白其索一只手牢牢地扶着她后面的身体，不让其滑落。 白其索没说错，在这么快的速度和运动之下，她的确感觉到了疼痛：内腹有种排山倒海，仿佛被人拿东西搅和的不适感。 但却没有白其索所想的那么难受，因为他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这种强大带给林沁墨的震撼和内心的赞叹，所带来的极强的安全感，是能大大地稀释掉不适感的。 她紧紧闭着的眼睛，轻轻地睁开，一睁眼就看到这满山满眼的楠竹直耸云霄。 因为白其索的身体是向前倾倒，将她覆盖倾斜在下的，所以她看不到地面，只能看到天空或白其索的脸。 呼呼呼…… 风，从耳畔吹过。 咔咔咔…… 比起以前他笨拙的脚步咚咚咚地踩得震山响，如今，却是轻轻的脚步声，迅猛而安静。 林沁墨偷偷地看了眼他的脸。 只觉得他的下颚线着实是清晰又刚劲，透着的青色胡渣仿佛能扎死人一般。 还好他选了这个姿势，否则这么快的速度，我肯定掉下去了，林沁墨心想。 哪怕是这个姿势，其实更多的也是依靠着白其索搂住她后面的手，着实是宽大有力。 “别怕，快到了。”白其索低了低头，看着怀中身下的林沁墨。 空中，除了竹林竹叶青青湿润的声音，还有些许浓浓的水库里的气味，不过这些，林沁墨闻不真切，她闻着的，都是白其索身上的味道。 与父亲身上腐烂的气味不同，白其索身上的味道透着淡淡的茶的气息，很清新的少年的气息。 很好闻。 可白其索能闻到，他甚至闻到了水库里头鱼的味道，咽了咽口水，得干净打完，回家做条鱼给沁墨吃吃，好好补补身子。“到了。”随着白其索这一声，林沁墨被轻轻放到了水边的石头上。 水边，宽阔，有利于他时刻观察她是否无恙，是此地最安全的地方。 “白其索！”林沁墨落地上，立刻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听得出，她很是害怕。 往四周看了看。 身后，是偌大的水库，水库周围全是竹林，密密麻麻的。 这地方鲜少有人会来，甚至连那些喜欢钓鱼的也会在水库的另一端，而非此处。因为此处，无路。 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僻静、无路、无人。 是最适合的杀人场地。 “他们在哪啊？八个人啊？！”林沁墨的声音抖了起来。 “别怕。”白其索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知道，要真正驱除掉林沁墨心中的害怕，简单：在她面前展现出自己绝对的实力，让她亲眼见着那些牛鬼蛇神跟自己的差距。 只有差距足够大，大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堪一击，心中的害怕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你看，那有一个。”白其索蹲了下来，伸出手指了指东边。 林沁墨微微颤抖着，想看又不敢看，瞟了过去：“就是竹子，什么也没有呀……” “有的。”白其索笑了笑：“我现在给你抓个过来跪着。” “妈的，他把老子当什么了？！”卧在白其索所指位置的兽化者，着实高大威猛，听到这些，可真是他娘的气炸了。 为了隐蔽，他早就在这一动不动也就算了，白其索居然一扫眼就发现了自己的行踪？ 这也就算了。 什么叫现在就抓个过来，还跪着？！ 听到这一句，这男人肌肉疯狂暴涨，可随后，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白其索已经来到了跟前。 这速度…… 啪！ 一声闷响。 他连人带土被白其索抓着头发就往水边一甩，落到了地上。 瞬间，他从地上打了几个滚，双脚着地，抬起眼来却没有找到白其索的影子，而下一秒。 咔嚓！ 他跪到了地上。 是直接被人踢断了小腿骨，整个人跪到了地上。 “居然真的是个人！”林沁墨惊讶道。 根本没有看清刚刚发生了什么，在她看来，白其索如同幻影般冲进丛林，然后就扛着一个大型玩偶般的东西出来。 可不就是个大型玩偶吗？ 因为对方压根没有任何还手和招架的余地，完全就纯挨打啊…… 兽化者又气又恼，刚要 反手，只觉得后背猛地被击打了一下，眼前一黑，朝着林沁墨跪着趴在了地上，跟死了般。 嗖…… 幻影一般，白其索突然出现在了林沁墨的身边，竖起大拇指：“玩偶？你描述得真好，对，他们就是一群玩偶，纸老虎。” 林沁墨看了看倒在上脸朝下一动不动的人，她看不到那人嘴里流着血的惨状，自然也就不觉得可怕。 “再给你找个瘦点的。”白其索说到。 嗖嗖嗖…… 幻影般再一次冲到了丛林里。 扑通…… 依旧是如同玩偶般，对方毫无招架和反抗的能力，甚至连骂一句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被降服。 叠罗汉一样，两个人叠到一起，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老大，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不能卧着。” “对，他太强大了。” 余下六人眼见白其索在短短的几十秒之内就打晕过去两人，倒吸一口冷气。要知道，兽化者的自我修复能力极强，而那两人简直跟死了一样，那说明所遭受的创伤要远远高于修复能力。 也看得出，就这样，白其索还手下留情了——至少，没有直接一拧脖子死翘翘。 “都出来，一起上！”屠夫当机立断，吼道。 这声吼，极其有力，震得竹林的树叶簌簌地往下掉，群鸟飞了起来，乌压压一大片，惊恐地四处盘旋。 “小心！”林沁墨伸出手，抓住了白其索的手。 这才觉得，他的手竟然变大了许多，自己的手放过去，如同小孩儿一般。 白其索侧过脸。 他的下颚线比刚刚更加刚劲，眼里的杀戮并不浓，更多的是戏谑，仿佛听到了多可笑的事情。 “他们一起上更好，我们就能很快回去做鱼吃了。”他说道。 站起来时，林沁墨只觉得心肝都在颤，这个男人，强壮得像一头猛兽，一头绝对不可能输的猛兽。 “你小心点。”她再一次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而这一次，她只抓住了他一根手指头。 只觉得他的这根手指头，血脉喷张，甚至能感觉到里头的血液在流动，炙热非常。 好粗，好大，好有力量。 第190章 一场狂欢 这样的手，如果一捏，就会把我捏碎吧，她想。 “你可别杀i人。”她叮嘱道。 显然，此时的林沁墨已经不再害怕别人围攻他，而是害怕他太过凶猛，失手杀了他们。 白其索将手指头挑了挑，却挣脱了她的手。 微微弯腰。 用手指头抬起她的下巴，此时，林沁墨这才发现，白其索的眸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变了，外圈莹黄，而莹黄之内，有一个极绿的小圈。 极像豹的眼睛却又比豹的杀戮更浓，而且有一股摄人心魄的晕眩感。 与他一对视上，林沁墨有种被极其强大的雄性盯住的感觉，这让她本能地想要躲避，可眼睛却移不开。 她仿佛被他定住了一般，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僵了起来。 “你真的很美。”手指头轻轻地拂过她的唇，而他的那双眼则微微眯了眯，目光从下巴处缓缓往下，在起伏处停了停。 林沁墨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 继而再往下。 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了，仿佛她没有穿衣服般，这让林沁墨本能地想伸出手去阻挡——虽然那里已经被衣服盖住了。 而此时，白其索的目光则再一次与她对视。 似乎在告诉她：不许拦。 林沁墨明白，此时的白其索已经彻底兽化，所以他的话，他的动作，都充满了野兽的掠夺，甚至是蛮不讲理。 我的就是我的，这就是道理。 在绝对的力量下，她的手离开了腿，不再去遮拦。 见此情况，白其索的嘴角微微抖了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可下一秒，他的脸一沉，杀戮浮现了上来。 “是谁，敢这么看我的女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沁墨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她分明见着白其索在眨眼之间，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看似更加成熟，可骨子里却透露着一股子骇人的邪恶的人。 另一种人格，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 而显然，往日强势的主人格一直压制着第二人格的现象，在此刻却并没有出现。 白其索似乎刻意地不去压抑第二人格，反而让他肆意地出来溜达溜达。 仿佛要出来狂欢。 “你……”林沁墨只觉得自己被一种诡异所笼罩。 诡异到林沁墨唯有庆幸自己是他所护着的，而非他所要攻击的。 “嘘……”第二人格的白其索将手伸向自己的嘴唇，暗示她不要说话，而嘴角则抽了抽。 露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悚然到哪怕阳光照在林沁墨的身上，她还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 “白其索，我们并非来寻仇，只是想要林严的兽化剂。”身后，传来了屠夫的声音，嗓子虽然大，却听得出发了怯。 扭头，手背在身后。 白其索的脚兴奋地在地上踩了踩，做出了踩灭烟头的动作。 第二人格出来了。 他低着头，看着草丛，随后微微抬眼，看向了屠夫：“我就问你，你有没有吓到她。” 他伸出手，指向了林沁墨。 …… 空中安静了下来。 屠夫一行人看向白其索，只觉得他真的很诡异，明明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可是脸上却飞速地切换着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的情绪。 就…… 眨眼之前，是一个沉稳却也愤怒的少年。 眨眼之后，是一个阴狠却很调皮的中年。 而他们有这种感觉的，完全是从白其索眸子里散发出来，那双莹黄中透着墨绿的眸子，释放出大量的麻醉剂。 十八岁的白其索显然极其地目标明确，希望速战速决的他麻醉剂的释放极其凶猛，这让他们一阵晕眩。 而三十五岁的白其索显然不想使用麻醉剂，他想还多玩一会儿，而他的玩，势必不想速战速决。 这就吓人了。 面对极强的对手，你要是一把刀自己割喉，那死了就死了，也叫痛快。 这下可好。 一会儿要你死，一会儿救回你再要你死的做派，太过变态，让屠夫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投降吧。 第二人格的白其索会觉得无趣，老子出来一趟不容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没打呢，居然敢投降？不配爷爷我玩玩？ 往死里折磨。 不投降吧。 渴望速战速决的白其索显然会觉得愤怒，老子赶着回家陪我女人煮鱼呢，你算个什么玩意儿？被我包围了居然还敢反抗？ 会打得更凶。 “老大，这……这人不对劲啊。” “是啊，你看他的脸……” 除了屠夫之外的那几个人还没开打，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地纷纷后退。 “别走啊。”白其索边说着，边笑了笑。 笑容瘆得那几人一时也不知道此时他是哪个人格，愈发往后退。 “陪爷玩玩嘛。”白其索又说道。 …… “跑！”屠夫再无斗志，便疯狂后退便下令道，只见他们所站的地方腾起一阵烟。 那真叫一个作鸟散状。 “呦呦呦，跑起来了，哇哈哈哈！”第二人格的白其索兴奋得笑声都发颤，他可真是憋坏了！ 嗖…… 一阵风，他消失在了林沁墨的视野里。 咚…… 一团肉，从空中被甩了过来，砸到了地上晕头转向。 林沁墨定眼一看，是屠夫。 只见他似乎直接被丢晕了，被砸出大坑的洞里，艰难地爬起来，刚爬起来。 咚…… 又一团肉，砸到了刚刚爬起的屠夫身上。 “嘿嘿嘿！爽啊爽啊，打得真爽。”白其索的笑声传来，而他快速移动的黑影围着这两人如一圈浓雾般。 嗖…… 他又离开了。 咚咚…… 几十秒后，八个人整整齐齐地被丢到了同一个坑里，四仰八叉，胜负分得实在是太过明显。明显到他们自己都觉得反抗是很可笑的一件事。 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索性在坑里不动了。 “服了吗？”白其索再一次停到了林沁墨的前面，面对这这八人，冷言问道。 “服，服，服了。”屠夫哭丧着脸：“再也不敢了！” “那就臣服于我。”白其索说道。 只有他们内心真正臣服，后勃颈才会打上印记，打上印记后，除非有比白其索更强大的人打服他们，否则他们绝对不会背叛。 看得出，赶着回家吃鱼的白其索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 “好，好，好。”几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尤其是屠夫，显然松了一大口气。 “那怎么行？”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只见白其索突然变了脸，自言自语道：“你看你，太仁慈了吧。有的事情可以原谅，有的事情绝对不能原谅。” 边说着，他便看向了屠夫。 脸部肌肉抽了抽。 露出了阴森又强大的笑容，还透着戏谑，是那种经历了各种社会阅历之后，面对令人恶心的事依旧能浮现笑容的脸。 吓得那屠夫一哆嗦。 第191章 伟大文明 “你转过头去。”白其索回过头，笑呵呵地看着林沁墨。 林沁墨看着白其索。 显然，她疑惑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有两副面孔，但还是很听话地别过了头。 而屠夫则不是疑惑了。 他是彻彻底底的惧怕。 原以为只是惹了个强者，没成想，惹了个变态。 ———————————— 【颜长官，您运气可真好，这可真是个最佳的试验品】肖博士看着浮现出来的景象，由衷地赞叹道。 双人格的出现，让1090号的数据更上一层楼。 今天，肖博士跟总部申请来颜一一的实验室参观学习，实际上是为了看1090号触动的他的古瓷复原实验进行得如何。 颜一一自然不会阻挠，毕竟她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什么时候没有科研经费时，和肖博士合作也是一条出路。 【科技，无非就是对各种生物的模仿，人类虽然在很多方面是低于我们的生物，但他们身上也有许多我们可以利用的优势】颜一一淡淡说道。 对于生物学领域的专家来说，科技，的确就是对各种生物的模仿。 就拿生物萤虫来说，若不是模仿苍蝇，又怎会做出如此精细且拥有着柔性驱动的机器呢？ 【他的第二人格破解了我们兽化剂的bug，这就意味着我们能知道其形成的原因，提炼出来，交给化学专家制作成药物，那么当我们遇到人体所不能承受之痛时，也能生出次人格来保护主体，且收缩自如】 【不仅如此，他还拥有着极强的忍耐力，是连我们都不能抵达的忍耐高度，如果找到了突破口，我们将大大优化我们的基因，让下一代更完美，更无暇】 说到这，颜一一眼底的光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 她看着此时白其索的脸，渴望着能尽快地破解他大脑的谜团，从而为智人的更进一步，做出伟大的贡献。 说道这些，颜一一由衷地感到自豪。 这是她身为科研人员所具体的特殊的体质：她的基因里，有着对未知追踪的本能渴望，挑战难题，是她毕生的追求。 【颜长官，您是不是特别不认可我们人文科学家】肖博士转过头，问道。 说话很是柔和，毕竟，面对这种美女，哪个男人舍得放狠话？再说了，人文科学家的基因里本身就充满了浪漫。【虽然我不认可，但是我想存在既是理由】颜一一的回答很是官方。 空气安静了下来，弥漫着丝丝尴尬。 对于颜长官这种实用主义来说，人文确实毫无意义。 【颜长官，您知道为什么我对华夏文化这么感兴趣吗？】肖博士问道。 他几乎所有的人文实验，全部是在华夏完成。 颜一一显然没兴趣知道这些，所以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华夏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不是建立在宗教基础上的伟大文明？】肖博士又问道。 颜一一皱了皱眉头。 【是吗？】显然，她并没有关注这方面。 【是的】肖博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华夏文化与我们一样，建立在社会观念和人文观念的基础上】 颜一一怔了怔。 智人，之所以是智人，是从人类进化而来，且科技高度发达的高级生物，这种生物所建立的世界，自然是要比普通人类所建立的要好。 是通过好几次地球实验，走了不同路子后，最后选择的最好的一条：不建立在宗教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社会观念和人文观念的基础上。 简而言之：以人为本。 【这个我有所耳闻，只是，他们的以人为本，与我们的一样吗？不可能吧】颜一一表示怀疑。 肖博士笑了笑，将手背在身后【不是完全一样，他们处于初级阶段】 颜一一笑了笑，点了点头。 人类文化，很多都处于智人文化的初级阶段。 自然不会比智人高级。 【有时候，我觉得他们更高级】肖博士压低声音，眨了眨眼【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做人文研究的原因，颜长官，您从他们身上找到生物优势，我从他们身上找人文优势，为何不合作呢？】 说着，肖博士指着景象里的白其索。 见白其索的脸飞速地闪现两种不同的人格，诡秘而危险，此时，正微笑着看着屠夫。 一步，一步，朝着他走了过去。 双重人格的双重数据在空中疯狂地滚动着。 而一旁的机器人也如同他一般，同步交互着，无数生物萤虫萦绕在他的周遭，记录着这罕见的一刻。 只是重视科技如此发达的智人研究下的机器人，其变脸也是远远比不上白其索本人的。 毕竟，机器能做到同步交互到这一步，已经是奇迹。【多美啊】颜一一微微眯着眼，看着彻底释放自己的白其索，嘴角上扬。 她伸出手，触摸着机器人白其索身上的寸寸肌肤。此时双人格肆意涌出切换的他，肌肉线条因为兽化而达到了极限，喷张的血脉展现出一种野性的美。 相比之下，智人的美，总是条条框框了些。 【这么美的试验品，肖博士，我不想跟任何人分享】颜一一说着，哒地一声，她关掉了显示器。 白其索的景象，从空中消失了，转移到了她单独的实验室。 这话，让肖博士很是震惊。 不愿意分享，这可不符合科研人员的特征，对于智人而言，早已实现了大一统的他们，不存在因为国家的不同而各自作战。 如果说，担心分享实验数据从而影响自己的实验进展，这种情况是常见的，毕竟智人里的基因并不是绝对无私。 因为只有相对自私，才更能做出成绩。 但仅仅从个人意愿方面出发的不愿意分享，从颜一一这么一个高级级别的科研长官的嘴里说出，做事是令人震惊的。 这不应该。 肖博士还想说什么，可颜一一已经离开实验室。 【颜长官出现这种低级情绪的次数，多吗】肖博士问道。 颜一一的实验室，寂静无声。 不能透露长官的隐私，这是规矩，违反规矩，是要被销毁的。 【输入090876】肖博士扯过其中一个仿生人，看着她的眼睛，念道。 这是高级别长官才能做出的举动：破译。 破译任何一个仿生人，是需要上报的，尤其是其他科学家的实验室成员，但显然，肖博士不打算上报。 【是】仿生人被输入密码后，陷入了呆滞。 【颜长官出现刚刚那种不愿意分享的低级情绪的次数，多吗】肖博士问道。 【五次】仿生人回答道。 【这么多次】肖博士脸色一沉，又问【都是什么时候出现】 【五次全部出现在1090号的实验中】仿生人如实答道。 说完后，肖博士后退了一步。 三秒过后。 嘟嘟嘟嘟…… 实验室警报响了起来。 【c453号研究员违反第232号规定，销毁、销毁、销毁】随着这一声，该仿生人回到了座位上。 座位移动，朝着那扇走向销毁的大门。 肖博士颇为玩味地笑了笑，吹了声口哨。 第192章 绝对碾压 屠夫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白其索，感觉到了杀机，而杀机之下，他想逃跑。 于是，本能地，屠夫眼底释放出麻醉激素，这是兽化者几乎都有的能力。 只是，他所释放出的麻醉激素在白其索面前，简直不值一提，甚至可笑。 白其索并不躲闪，只是直视他的目光，眼里释放出浓浓的麻醉激素，屠夫瞬间进入了短暂的呆滞。 等他回过神来，白其索不慌不忙地蹲到了他跟前。 一双莹黄外圈的眼睛，就这么浮现在了他鼻子的前方，如同一头豹子，盯着只挥舞着翅膀叫嚣的鸡仔。 “你想用眼睛里的麻醉激素，迷晕我？”白其索真诚发问。 …… “那你能迷晕我几秒？”白其索又问。 …… “回答。”白其索不耐烦了起来。 屠夫真的有些不明白，他真的不懂，这个白其索是怎么回事，脾气一会儿一个变化。 他不敢回答，于是浮现出讨好的笑容。 “白哥，哦不，白爷！我……我真没有要伤害林沁墨的意思，我只是想求个兽化剂。”索性，他跪了下来。 后勃颈印章开始微微地浮起，看来，他想立刻臣服。 “哎，别。”白其索却不乐意了，伸出手吧唧一按，将他的头按到了土里，指着后勃颈：“不许打上印章，谁要你现在臣服了？” 余下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不是你刚刚自己说的，要我们臣服吗？怎么这会子又不让了？ 带着满头的土，屠夫哭丧着抬起头。 “这样，先别急着臣服，你刚刚不是想用眼神迷晕我，然后逃跑吗？你跑，我让你先跑十秒，哦不，先跑三十秒。”白其索伸出手，指着远处。 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 屠夫哪敢跑。 刚刚已经跑过了，毫无招架之力就被丢回来了，还跑？这不是讨打吗？ “白爷，我愿意臣服，我错了！”屠夫嗷地一声，跪拜求饶。 “老子说了现在不要臣服，给老子跑！”白其索怒了，臣服了就没什么好玩的了，伸出手将他的头往土里一按。 整个头埋进了土里。 “好好好，我这就跑。”屠夫抬起头，鼻血飚了出来，随即，肌肉拱起，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突然，白其索的脸又微微变了变，便得虽少年但稳重，他看了眼屠夫，见他居然肌肉拱起一副想要逃跑的样子。 怒了，站起来对着脑子就是一脚。 “你特么的，还敢跑？！怎么还没臣服？！耽误老子回去吃鱼！” …… 吓得余下七人都快哭了。 这到底是要他们臣服，还是不要他们臣服啊？！ 屠夫的头再一次从土里拔出来，白其索这一脚下去可不是好玩的，这一次，他的脸面目全非。 “好，我臣服，我现在就臣服！”或许是嘴里全是土的原因，屠夫的声音有些听不太清楚。 瑟瑟发抖，跪拜臣服。 “哎，你怎么还在这？！老子说了不要你臣服，要你跑啊！你跑啊！”突然，白其索又变了张脸，怒道。 上脚一踩。 再一次将他的头踩到了坑里。 ……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余下七人吓得直接尿了，不知如何是好之下，看向了白其索身后的林沁墨。 哗啦啦朝着林沁墨爬了过去。 又不敢爬得太过去，如果又吓到了这女人，岂不是让白其索火上浇油？ 见过变态的，没见过这么变态还强大的。 好歹不歹的，你一刀杀了，这要杀不杀的，算个什么事啊！ 呜呜呜呜…… 八人齐齐哭了起来。 林沁墨显然有些紧张，她几时见过这种动静，昔日里也有过一次听闻父亲捕捉同类，回来的时候一身的血和伤。 可见，捕捉同类并非易事。 而显然，对于白其索来说，足足八个兽化者在他的眼里，竟不值一提。 这让紧张的林沁墨心里底气也足了些。 她咬着唇，看着白其索的背部，以往，她总是会害怕兽化后的父亲，可此时，她却觉得兽化后的白其索，真是令人心动。 强者，总是会让女人由衷地佩服的。 他可真强啊，这些人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她想。 哼，叫你们欺负我，她又想。 再看向那屠夫，只见他才踩得面目全非，认都认不出了，可心里还是有些颤抖，毕竟，昔日他爬行过来的样子，着实恐怖。 于是，林沁墨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这个动作，白其索虽然没有转头，但听力却足以捕捉。 噗…… 一声闷响。 白其索抬起脚就将那屠夫踢翻在地，再上前几步，朝着他的胯部猛地往下一踩。 屠夫并没有哭喊、嚎叫。 而是极其安静。 在极度的痛苦之下，其实在短暂的时间内，是没有知觉的。 他只是低着头看了眼，知道自己废了。 随后，巨大的疼痛袭来，哪怕是兽化者也扛不住的疼痛，他往后一倒，晕死了过去。 林沁墨看不到白其索的脸，她不知道这一脚是18岁的白其索，还是35岁的白其索踩的。 抑或是双重人格之下，合力而为之。 她只知道，不管是哪张脸，都是她愿意看到的，让她充满了安全感的脸。 他身上的每一寸强大到可怕的肌肉，每一段喷张到暴起的血脉，她都不害怕。 反而，一股浓浓的崇拜涌现了出来。 随后，狐假虎威出现了。 林沁墨面对着这群对着自己跪着的兽化者，伸出了她的右手，右手握成了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叫你们吓我！”她的声音尖锐而颤抖。 像一只叫嚣的奶猫。 可凶了。 “不敢！” “对不起！” “求求您饶了我们吧！” “求求您开开口，让白爷让我们臣服，或者让白爷直接宰了我们，来个痛快吧！” 余下七人哭天喊地，激烈而绝望地磕着头。 早知道，他们情愿去死，也不会去动白其索的女人。 林沁墨到底是心软的，她挥了挥拳头后，委屈的眼泪汹涌而出，只觉得一股子恶气终于出了，瞬间浑身畅快。 于是，站了起来。 丝毫不怕地朝着那七人走了过去，靠近了站在七人前面的白其索，伸出手，探向了白其索的手。 白其索兽化后的手，骨骼壮硕有力，肌肉坚硬无比，青筋暴起，血液汹涌。 他的手指头，很大，很硬，很炙热。 她的抓住了白其索的一根手指头，许是太紧张了，她连手指头尖都出了汗。 她的手则很小，很软，很潮湿。 手紧紧地抓住了白其索的手指头，轻轻地晃了晃。 “不如算了，回家吃鱼，睡觉吧。” 第193章 找到破绽 白其索回过头，露出了少年看着心爱姑娘的神色，见林沁墨羞红了脸，低着头。 “既然她这么说了……”白其索转过头，面向那八人时，脸又变得阴狠毒辣。 似乎，此时的白其索刻意让双重人格疯狂地转变，且能灵活转变。 这可吓坏了那群人。 惹谁不好，惹一个强大的变态。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变态，但对于实验室来说，这是一项可以跟踪的数据。 【肾上腺素、皮质醇以及肌肉血量三者的曲线图】颜一一命令道。 这三者，是跟自主神经系统有关的数据。 自主神经系统负责处理许多自主功能，譬如消化、心跳和体温。而在这里，颜一一要观测是其对生存和压力的反应。 这种情况之下，自主神经系统会像一个内置的检测系统一样，不间断且快速地扫描他周围的环境，对危险和安全的讯号保持警觉。 曲线图的波动越大，说明他的自主神经系统越绷紧。 图浮现了，不过出来——些许波动，形同于无。 可见，当面对这八人的时候，白其索的自主神经系统检测到的不是危险，而是安全。 只有感觉到危险，他的身体才会释放肾上腺素、皮质醇，而血液会疯狂涌向肌肉，以帮助人类应对危险。 这个时候，便是‘战斗’或‘逃跑’的反应。 战斗，可以理解，瞬间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而逃跑，可以这么理解：逃跑也是需要如同战斗一样亢奋，才能加快逃开的速度。 而白其索的自主神经系统的反应，居然是安全？ 【他对自己这么自信？】颜一一皱了皱眉头。 思考了几秒钟后。 【不对，他有极强的自控能力，所以他不是这么自信，而是在隐藏。否则，双人格不会疯狂涌现】 绝对会有某个数据疯狂涌动，才会导致双人格不断切换。 颜一一要做的，就是找到双人格切换的原因，只有找到了原因，才能进一步研究。 景象被放大，只见白其索的脸，双重人格疯狂地闪烁，而当林沁墨的手抓住他手指头的一瞬间。 咔。 仿佛按下了控制键般。 白其索转过头看向林沁墨的那一刻，主人格强势地回归，他脸上前一秒的杀戮荡然无存，甚至还浮现了极其温和的微笑。 【他居然是刻意的】 【对，他怎么能自如地控制人格呢？】 【人类人格分裂就在于不可控制，他怎么能控制呢？】 伴随着白其索这个动作的出现，整个实验室瞬间进入了沸腾的状态。 这个举动看似寻常，但对于科学领域来说，却非比寻常：哪怕是智人，到如今也很难治疗出现了人格分裂的智人。 因为人格一旦分裂，势必是大脑前额叶出现了问题，而大脑前额叶出现问题就会导致自主神经系统出现问题。 而自主神经系统出现问题，就仿佛一个有故障的报警系统，即使当下你是安全的，但它却不断地发出危险的信号。 为了应对这种‘危险’，惊恐之下，诞生另一个人格来保护自己。 如何解决人格分裂了之后的治疗问题，这个领域，是智人都没有攻克的领域。 而白其索，居然能自主地控制人格。 颜一一疑惑非常。 这超过了她的认知。 她不明白，为什么1090号总是会有许多不同寻常的数据浮现，就仿佛一块又一块地肉，激起了身为科学家探索未知领域渴望的颜一一的探索欲望，引诱她不断地深入研究。 但几番探索下来，却毫无所获，也深深地打击了他。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白其索的声音是那么地温和而冷静，景象上，能看到他看向林沁墨的眼，藏着无穷无尽的爱意。 说完后，他又转过头面向了那八人。 咔。 仿佛再一次按下了控制键。 他的脸上主人格飞速地消退，次人格涌现了出来。不，准确地说，他一秒一个人格，脸上细微的表情不断地在改变。 似乎什么也没做。 却吓得那几人魂都快没了。 【他会出现次人格，是因为经历了重大的创伤】颜一一边冷静分析，边飞速地调出次人格第一次出现时的画面。 当时，他面对的是倩倩，暴涨的荷尔蒙和发泄的情绪崩溃了他，次人格浮现，出来拿下倩倩，保护了主体。 啪。 颜一一关闭了众人观看，进入了私密观看。 可以看到，次人格之下，他与倩倩在那个谷堆下放肆地纠缠，他的荷尔蒙达到了顶峰，可意识却很清醒。 颜一一并没有重点去看两人当时发生的景象，而是盯着发生那一切的时候浮动的数据。 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看得出，他的创伤大多能通过女人进行缓解】颜一一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当女人大部分身体附在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数据显示他得到了舒缓，或者说治疗。 那么…… 颜一一看向了林沁墨抓着他手指头的手。 眼底，突然迸发出了光。 她似乎知道了。 【荷尔蒙、性i激素、圈地属性、肾上腺素，林沁墨抓住他手之前、之后这些数据的对比图】 图一出现，豁然开朗。 对比之下，白其索在倩倩身上的这些数据，居然与林沁墨伸出手抓住他的手那一刻，相差无几。 也就是说，倩倩这个女人用身体才能抚慰的程度，林沁墨居然用手指头那么大接触面积的抚慰，就能做到一般无二。 牵个手，等于与倩倩繁衍。 这种对比，让颜一一惊讶又激动。 这佐证了三个方面： 第一，第一次浮现次人格，那是直接而强烈的巨大创伤；而这次一次主次人格自由浮现，也是由于创伤，不过是慢性的创伤。 当1090号知道自己是试验品且感染兽化剂之后，哪怕他的各项数据都平稳得仿佛他能接受这些，但他的自主神经系统出卖了他——他一直备受煎熬。 第二，他的大脑前额叶的特殊性，让他在治疗创伤时倾向于用女人的身体，但不同的女人给与他的疗效是不一样的——显然，林沁墨仅仅用手，就比得上倩倩用身体。 第三，1090号数据的漏洞在于自主神经系统，因为在这种慢性创伤下，他的自主神经系统已经难以健康、有节律和有韧性地运行。 如此一来，当他在其他数据无懈可击的时候，只需要调出他的自主神经系统，就能抓到破绽。 此时，白其索的激素浮动看不出端倪，可是自主神经系统却告诉了颜一一：刚刚林沁墨的手，极大地抚慰了他的身体，而眼下，他迫不及待想回家，想把她揽入怀里。 好好地抚慰自己。 【这样，你再也骗不到我了】颜一一浮现出了笑容。 她找到了拥有最强自控能力的1090号身上的bug，而这个bug，足以让她的科研，更进一步。 景象上的白其索，喉结上下动了动。 第194章 喜欢野外 对于白其索来说，创伤是不可逆的。 但对于实验室来说，无论是那种创伤，都不重要。 试验品而已。 这个外表看似强大，甚至连数据都极其强大的拥有极强的自控能力的男人，将自己所有的恐惧都缩小到了自主神经系统这个领域。 毕竟，自主神经系统是会自动地完成评估环境的判断，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思考。 这就让实验室抓住了他的bug，让实验有了继续突破的可能。 【将数据整理好，准备进行科研公告会】颜一一神采飞扬，松了口气。 她并不担心白其索无法应对创伤，毕竟他强大。 但…… 她瞟了眼景象里的林沁墨。 这个普通的女人也同样经历了失去双亲的重大创伤以及长期在父亲的危险之下的慢性创伤。 只是，她可没有白其索那么强大的内在。 看得出，此时的她死死地抓住白其索的手指头，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男人身上，哼，那可靠不住，颜一一冷冷笑了笑，摇了摇头。 ———————————— “算了吧。”林沁墨再一次开口。 这七人朝着白其索跪了下来，后勃颈上浮现出了图形，这就意味着他们彻底地臣服。 至于那屠夫。 他因为被打得伤势太重，跪不下来，但脖颈上同样也浮现出了图形。 “滚吧。” 几人屁滚尿流地扛着伤势过重的屠夫离开。 “他……他不会死吧？”林沁墨有些担忧，这是她第一次担心坏人，因为实在是打得太血肉模糊了，那脸，都看不出是脸了。 “不会，兽化者的自愈能力很强，但是他步入兽化后期，命也不长了。” 白其索说这段话的时候，口吻是平稳的，仿佛这件事情跟他无关，但他的数据有着轻微的跳动。 正如颜一一所判断的那般，他只是表面坚强，内心的创伤是存在且真实的。 而林沁墨则确实远没有白其索的内在强大，听到这一句后，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人也下意识地靠近了白其索。 “我知道，我爸爸在后期也……也……也有股味道。”说话间，她眼圈就红了，伸出手抓住了白其索的袖子。 轻轻地闻了闻。 显然，白其索身上并没有那种腐烂的气味，这说明他身体很好。至于能好多久…… 白其索的眼底沉了沉。 看了林沁墨一眼，心中浮现出自己五年后的模样，与她母亲跪下来求自己远离她的那一幕。 一时，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不说这个。”他转移了话题，伸出手指着湖：“我去抓条鱼，给你烧鱼补补身子。” 此时，雾色正浓，水库上波澜不惊。 白其索往后退了一步，扯开了林沁墨的手，伸出手就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你……”林沁墨动了动唇，她想说你不用脱衣服的，但一想，不脱衣服湿漉漉地上来也是不舒服的。 又想说，其实我可以不用吃鱼的。 但一想，或许是他自己也没有吃饭。 左右想想，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手交织在一起。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敏感的人，至少以前不是，是最近这两年林严步入兽化剂晚期后，那种极其强烈的不安全感让她越来越敏感和胆小。 可当时，至少还有母亲在。 如今，连母亲都没了。 一阵风吹来，林沁墨却没有往后看，要知道在倩倩家避难的这几天，只要有风，她都会惊恐地往后看。 是的，避难。 林沁墨抬起眼，看着脱了衣服的白其索，只见他兽化褪去，但余温还在，身体之健硕令人面红耳赤。 “你不用害怕，他们都打上了印记，就会听从于我，不敢再伤害你。”白其索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我去抓条鱼，顺便冷静冷静。你在岸上不要怕。” 冷静冷静？ 林沁墨疑惑了两秒后，瞬间明白了。 “嗯。”她连忙将目光移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只听得噗通一声，他下了水，影子都找不着了，只听得周围的风声和鸟鸣。 但林沁墨一点儿也不怕。 他在这附近，怕什么？ 想到这，她脑子里再一次浮现出一些场景，倩倩与他，妈妈与爸爸，还有他裤子那吓人的大包。 她明白，如果自己要绝对安全不被其他新的兽化者盯上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也打上他的印章。 至于怎么打，她明白的。 蹲了下来，伸出手捞了些水，将水注入了花蕊中。 脑海里浮现出了自己与他的画面，但着实是过于羞涩和惊恐，吓得她的手一抖。 手心所有的水瞬间朝着弱小的花蕊洒去，水柱打得花蕊连连颤抖。 “你害怕吗？”噗嗤一声，白其索突然从水里钻出，看着她。 “嗯？”林沁墨只觉得脸烫得很，她连忙摆了摆手：“我没有在想什么。” …… 说完后，只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人家白其索又没问你在想什么，只是问你怕不怕，说什么呢？ “哦，我听到你心跳加快，以为你害怕。”白其索伸出手将脸上的水弄掉了些，准备转身游走，补了句：“不过你在想什么？心跳这么快。” 没等林沁墨回答，他又潜入水里，无影无踪。 他能憋气这么久吗？林沁墨心想。 那也太强大了额，林沁墨又想。 看得出，他的确不仅仅是为了抓鱼才下水，也是为了‘冷静冷静’。 想到这，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刚那一大包的画面。 林沁墨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歪了歪头。 男人顶着这么大个东西走路，不会觉得晃荡晃荡得很是别扭吗？她想。 闭上眼睛代入想了想，真的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表示很不理解地摇了摇头。 如果是她，她会觉得那里多了包东西，会想要切掉的。 伸出手，又弄了些水，将水滴入花蕊中，看得出，好些天没下雨了，花蕊干涸得很。 滴了几次后，显得娇羞欲滴了起来。 正想着，只听得噗通噗通，几条鱼被丢了上来，紧接着，白其索从水里蹿了出来。 湿漉漉的水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淌。 这可如何是好，贴得他的身体那么明显……林沁墨心想，立刻将脸转了过去。 可眼珠子却偷偷地、飞速地瞟了眼。 呃……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怪吓人的。 “我们在这里烤鱼吃吧，在野外。”白其索似乎冷静了许多，他穿上衣服，指了指这一片。 “在野外啊？”林沁墨眼底亮了亮：“不过天要黑了，在野外，你不怕吗？” 说完这句，她又想咬自己的舌头。 什么话呀，这不是废话吗？他这么强壮，怎么可能害怕？ “我喜欢野外。”白其索说道。 第195章 蛮人 林沁墨眼睛亮晶晶的，露出了久违的少女的神色来。 在湖光山色之中，在这茫茫望不到边际的竹海里，搞烧烤，吃野食，很对她的胃口。 “小时候，每次看武侠小说里烤鸡烤鱼什么的，馋死我了。”说着，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只是，没有火。 “要回去拿打火机吗？”边问，她边伸出手拽住了白其索的袖子，显然，哪怕是白其索行走的速度很快，去拿打火机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但她可不敢单独留这。 创伤，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除的。 不仅如此，新遗传学发现，创伤是可以被代际遗传的，并可以遗传三代以上，其影响比人类想象的要久远得多。 “带着我走，我……我要跟着你。”林沁墨抬起头，她的眼神仿佛孩童在恳求父亲的保护。 白其索的实力让她明白：只要他在，自己就绝对安全。 “不就生个火么，不需要打火机。” 这打了一架果然让人神清气爽，又冲了个澡，一时畅快无比，他看着一旁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林沁墨。 莫说林沁墨，他也很想在这湖光山色中吃野食。 尤其是和校花吃，就更是梦中所求了。 “怎么可能……不用打火机，你怎么生活，难不成钻木取火啊。”林沁墨娇憨地怼道。 这会子见她，看着的确是将之前兽化者带来的阴霾一扫而光了。 “对啊，就钻木取火。” “哈？！”林沁墨的眼睛更亮了。 她在冒险求生之类的视频里见过钻木取火，但现实中还没见过呢。 “你……你行吗？”她质疑道。 …… 白其索咬了咬牙根，从外套的兜里掏出来打火机和一小包盐，放到一旁。 “啊？！”林沁墨的眼睛更亮了，“你……你这不是有打火机吗？而且你来战斗，怎么还带盐啊？！” 白其索耸了耸肩。 这算哪门子战斗，洒洒水而已了。 “我早就想和你在野外吃野食了，所以就带着了。”白其索边说着，边薅过来一些木头和枯草。 p46的知识储备，钻木取火的知识自然是有的，只是知识是知识，经验是经验，这说到底还是个技术活，是需要技巧的。 “要是不行，就算了吧，反正你有打火机。”林沁墨蹲了下来，抬起头看着白其索，善意地提醒。 “不能说男人不行。”白其索皱了皱眉头，拿过木头，顶部弄钝，将枯草放在那，低头猛戳了起来。 是不太会，蛮i干吧。 反正…… 有这身体素质。 在白其索的动作之下，只见木头疯狂地在凹处就着枯草摩擦，速度极快，快到林沁墨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 悄悄地看了眼他的手臂，肌肉暴涨，令人觉得力量非常，而肌肉上的血管也拱起来，有些令人害怕。 林沁墨是慕强的，这种害怕与崇拜夹杂在一起，让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突然，闻到了一阵烧焦的味道。 林沁墨本就大的眼睛，瞪得跟猫头鹰一样。 “哇！着了！着了！” “你太厉害了吧！” “天啊，着了！啊啊啊，我拍下来！我拍下来！” 林沁墨尖叫了起来，一会兴奋地跳，一会双手颤抖着拿着手机怼着白其索一个劲地拍。 “你，你就这么发朋友圈吗？”白其索善意地提醒她。 她是校花，觊觎她的男人数不胜数，这朋友圈一发，那传播率可远不止她朋友圈那些人。 傍晚、竹林、孤男寡女。听说，还有好些她的后援群，岂不是得炸？ 但白其索还没来得及制止，她就发完了。 …… 林沁墨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在学校男生中的影响力，好像美人都有这毛病，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火，噼里啪啦烧着。 林沁墨兴奋不已地拿起鱼，穿到竹条子上，“嘻嘻，当时我看电视剧，周伯通就这么烤鱼，馋死我了，我就想着以后有机会，我也要这样，没想到圆梦了，来，你给我拍一个。” 说着，林沁墨将手机递给白其索。 双手托腮，眨巴眨巴眼睛。 白其索实在是忍不住，太可爱了，喉结上下翻滚，拿起手机拍了几张。 到底是美女，怎么拍都好看，都不用找角度。 刚拍完，兜里的手机疯狂地震动了起来，拿出来一看，一水儿的私聊。 “兄弟，你和校花在野外干啥呢？” “老白，行啊你！学校各大群都炸了！这大晚上的，你颇有情趣呀……” “白其索，不许碰林沁墨！！” …… 果然，消息瞬间爆了所有校园群，白其索无奈地摇了摇头，余光瞟了眼林沁墨。 见她此时浑然不知，还怼着篝火在那一个劲地自拍呢。 少年的荷尔蒙总是那么强烈，林沁墨甚至没看她，只是半蹲着，火光映照在她姣好的身躯上…… 叮咚，胖子李的信息过来了。 “老白，早生贵子……” …… 就这么一句话，白其索瞬间觉得血液滋滋滋地往上涌，比烤肉的油还要炙热般。 他猛地起身，背过身去。 “嗯？你干嘛？”林沁墨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他的姿势很是奇怪。 背对着，微微弯腰，仿佛腹痛。 林沁墨的脸色陡然变了。 “你受伤了？！”她一下将手机丢到一旁，绕过火堆朝着白其索走来。 白其索连忙快走两步，走到了湖边，很是尴尬地捂住下方，只听得咔嚓一声。 这倒霉催的，裤子破了…… “腹部受伤了？！”林沁墨紧张了起来，她连忙加快速度跑了起来，到了他的身后。 可白其索一个劲地背对着她。 她伸出手摆住他的胳膊，声音泛起了哭腔：“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八个人呢，都是兽化者。 战斗哪有不受伤的？ 林沁墨瞬间焦躁不安了起来，她死死地拽着白其索的胳膊。 “说了不，不，不用。”一想稳重的白其索说话都结巴了，见林沁墨拽不动他，就绕过来想一探究竟，于是连忙身体调转，继续保持背对着的状态，“你……你帮我拿一下裤子。” “裤子？”林沁墨愣了愣。 她不明白，受伤了和裤子有什么关系。 “你别逞强，让我看看，该用药要用药的。”林沁墨放柔了声音，哄小孩般，“哪里受伤了？我摸摸，摸摸就会舒服很多的。” …… 白其索的身体瞬间抖了抖。 林沁墨眼泪都快下来了：“这么痛吗？” 于是她再一次极其温柔地用对小朋友的口吻，说道：“那我不摸，我吹吹，吹吹就没那么痛了，乖。” …… 白其索只觉得血液疯狂地上涌，肉眼可见的是，他的血管开始激烈地跳动了起来。 猛地一甩，挣脱了林沁墨的手，继续背对着她。 林沁墨见软的不行，牙一咬，猛地往前冲了几步，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整个人一个劲地往前面探：“有伤得治！让我看……” 突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看到了什么？！她猫头鹰似的眼睛眨了眨。 第196章 似曾相识 仿生人林沁墨猫头鹰似的眼睛眨了眨。 而这个反应，发生在真实的林沁墨之前，她眨了眨眼睛不过一秒后，林沁墨也如此这般眨了眨眼睛。 也就是说，仿生人林沁墨通过目前所拥有的数据，提前计算出了林沁墨会作何反应，且做出了正确的反应，其反应无限地靠近本人。 实验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对于地球七号的科学家来说，这种同步交互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虽然地球七号的科学已经能做到一定程度的机械臂与手之间的初级同步交互。 但得知道，地球上的那种交互不过是区区一两个机械传感器而已。而如果要做到智人的程度，光人类的指尖就相当于近100个机械传感器，更别说这种全身形态模拟的机器人了。 这对于地球七号的科学家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要知道，人类从生物学角度来认知人类心智，这才刚刚成为科学在21世纪所面临的核心挑战。 刚刚学会从生物学角度来认知人类心智的地球七号，对早已能提取‘意识’数据用于实验的智人科学来说，是想也不敢想象的。 就像蚂蚁，又如何想象太空呢？ 【生物萤虫恢复正常值】颜长官的声音显得冷静而稳定，似乎对这种成功已经见怪不怪。 白其索的双人格疯狂涌现，让数据愈发完善，从而带来的实验完善程度，也是计算之内的。 生物萤虫撤走了一半，要调取到其他实验者的身上。 眼下，便是等待白其索进入下一个极度自控期，再进行梦境实验，让他极度释放。 一切都在颜长官的掌握之中。 但光等待，显然不是她的性格，也不符合科学规划。聪明的人是不会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的。 【1091号的情况如何】颜一一严肃了起来。 画面上，浮现出一个穿着蓝色实验室科研服装的女人，只见她正弯腰，按下了按钮。 她便是1091号，沈白焰，22岁。地球七号的康i奈尔大学机械工程博士学位，在哈坲大学微型机器人实验室从事博士后研究。 如今年轻就能从事博士后研究，可见其天才。不过让她走到如今的智力并非实验室给与，而是父母生的。 她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从她的名字就可窥见一二：沈白焰。父亲沈律，母亲周清。而她的名字‘白焰’意味着氢气与氯气中燃烧生成白色烟火。 律同氯；清同氢。 嗡嗡嗡…… 伴随着苍蝇一般的声音，一个小小的，指甲盖大小的机器人在沈白焰面前飞了起来。 【这是什么】颜一一觉得眼熟，微微眯眼调大看了看。 见这个小小的飞行机器人外貌像极了一只大号的苍蝇，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沈白焰，居然也做了个生物萤虫。 “翅膀的震动是300赫尔每秒，灵活的程度能进入到狭小的、人类去不到的地方进行工作，太好了。”沈白焰喃喃自语。 这是她，也是人类第一次实现由人工肌肉驱动的扑翼飞行器的起飞。 虽然，只用了一块人工肌肉，但意义非常。 颜一一浮现出笑容。 她喜欢聪明的人。 而这个女人，很聪明。 沈白焰成为颜一一的实验对象并不是像白其索一样，由于天生的不可言状的独特数据，而是她极其独特的对科学的沉迷与执着。 22岁了，长相可人，却除了待在实验室，别的东西一概不感兴趣，甚至对什么奖项毫不关心。这种对科学极其纯粹的探索，并不容易，要知道人类总是贪婪的，真正能纯粹喜欢科研的，极少。 【她的生物萤虫虽然低端，但毕竟是个突破】颜一一赞许地点了点头。 真正的苍蝇身上有300块肌肉，这300块肌肉如何去协调，如何让其身体产生各种各样的机动性，要研究出来，不容易。 她的研究，还长着呢。 不过，颜一一并不打算给她注入兽化剂，又或者是学识，她之所以被定位实验者，仅仅是因为白其索。 她，是实验室目前能找到的无论是从基因还是身体，最能和白其索契合的女性。 如果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林沁墨身上，是不妥的。 得两条腿走路才行。 爱情？ 颜一一笑了笑。 爱情是可以通过基因来进行匹配的，从计算上来说，沈白焰成为白其索的真爱的概率远远大于林沁墨。她要做的，就是把沈白焰送到白其索的身边，让他们‘偶遇’且‘自然而然’地相爱。 他们太匹配了。 无论是从性格还是气味，甚至器官褶皱处的交织，都浑然天生，天造地设。 有的人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和某些人在亲密关系时会格外地舒服，其实并非爱情，仅仅是因为你们的身体匹配。 有的人会觉得我和这个人性格就是合得来，其实不是性格，而是基因吻合。 而有的人会觉得这是缘分。 对啊，多么奇妙的缘分，才能让你们在茫茫人海相识相恋。而实际上，在这里面的缘分往往不能走到最后。 所以，人类就会用‘有缘无份’或‘有份无缘’来形容。 真是太浪漫。 也太幼稚了。 —————————————— 其实，很多缘分不过是实验，是实验室挑中了你和他，成为恋人、成为伙伴、成为千里马与伯乐。 当你突然觉得出现的这个人和自己有种微妙的缘分的话，或许，只是成为了实验中的一员而已。毕竟，超级实验中，实验者众多，数不胜数。 但有个破解的法子。 那就是当你觉察到似乎有种离奇的缘分，尤其是觉得对方似曾相识时，就要警惕了。 似曾相识的，往往是试验品，或者曾经做过匹配实验。 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你后退一步，静下心来仔细听听耳畔有没有很奇怪的、细小的风声。 滋滋滋…… 极细小，像轻微的耳鸣。 又似乎是轻轻的电流的声音。 那便是生物萤虫在进行记录或实验触发启动的声音。 第197章 控制沁墨 “你走开。”白其索再一次背过身去，并往前急速走了几步，闷声低吼：“背过身去，别过来！” 林沁墨呆呆地转过身去。 眼前浮现出方才那一幕出来，可能实在是太过不真实，也可能第一次见，让她着实有些糊涂。 这…… 那…… 什么东西啊？她的脸憋得通红通红，脑海里浮现出课堂上学过的身体图。 歪了歪头，有些不相信。 不对吧，这么吓人的吗？ 只听得后面嘻嘻索索的穿裤子的声音，随后安静了下来，能听到白其索极其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是多久。 久到她觉得身上有些凉，也担心鱼是不是也凉透了，这才听白其索说：“好了，你过来吧。” 听上去，他的声音褪去了刚刚的怒气，显得沉稳而宁静。 林沁墨飞速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早已坐在火旁，手里拿着串着鱼的竹子，她总觉得此时的白其索，像一团浓黑的雾，看不清、摸不透，有种难言的情绪，似乎憋着什么，似乎无关风月，又似乎尽是风云。 “你先吃，这么多天没好好吃饭，吃完了我再跟你说。”白其索的声音轻了些，也柔和了些。 林沁墨这才拿起鱼吃了起来。 白其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见她简直是狼吞虎咽，以至于好几次连头发都连带着咬了几口，狼狈却依旧可爱。 他能强烈感觉到自己对她的喜爱。 但…… 白其索明白，自己是兽化者，按照林严和其他兽化者的经历便可以计算出，自己五年后兽化步入后期开始发作，如果女人如果跟了自己，是没什么好日子的。 或许，五年后会有转机。 但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这个漂亮的姑娘要面对的是再一次的折磨，先是被父亲折磨，之后被自己。 好，哪怕自己不折磨她。 但也无法愉悦她。 五秒？ 呵呵。 说起来都是个笑话。 白其索闭上眼睛，只觉得心里疼得很。 这个女人的每一寸肌肤，他都想要，可是却都不能要。 “我吃完了。”林沁墨怯怯地说道，白其索睁开眼，正好迎上了她的目光，看了眼面前的鱼，明明没有吃完。 看着在自己面前鱼都不敢吃完的林沁墨，在这一刻，他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我再给你烤一条。”白其索拿过鱼，又烤了起来：“等我们聊完，这条正好熟。” “嗯。”林沁墨正襟危坐。 白其索明明与她同龄，可此时却有种一股强大气势，让她不敢直视，她有些紧张地抿着嘴，酒窝浮现在脸上，露出了乖巧孩子的神情。 “我虽然没有看到过你母亲的遗书，但我想，里面的内容应该跟我有关吧。” 听到这句，林沁墨的脸沉了下去，安静了几秒后，她点了点头。 “是说的要远离我，对吗。”与其说白其索在询问，不如说他述说。 “你怎么知道？”林沁墨很是惊讶。 白其索没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火上烤着的鱼，于是林沁墨也安静了下来。 “林沁墨，我就直说了。”白其索抬起头，看着她。 林沁墨也抬起眼，刚直视了一秒，立刻吓得躲开了目光，这个男人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掠夺。 “我喜欢你，想要得到你。” …… 林沁墨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起眼，却见白其索目光里的掠夺更浓，浓到她这次连移开目光都不敢的地步。 “你知道得到你，要怎么做吗？” …… 林沁墨动了动唇，脑海里浮现出刚刚那一幕，她虽然未经人事，但如今网络发达，朋友们聊天也直接，知是自然知道的。 “你，你，你说这个做什么。”林沁墨低着头，脸红得不行。 “你先回答我，你知道如果我要得到你，要怎么做。”白其索就这么盯着她，如同豹子盯着猎物。 林沁墨的身体更僵硬了，她一时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那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想，我现在就行，而且你绝对不可能逃脱。” 白其索的声音冷冷地，没有温度，更显残酷，尤其是说到‘绝对’两个字的时候，林沁墨甚至看到了他手臂上毛发都站了起来。 “你……你说这个做什么。”林沁墨面对过很多男生的表白，但这种还是第一次，不由地惶恐又害羞。 “我不是在跟你表白，我是在警告你。”白其索却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她拉回现实。 “我是兽化者，兽化病毒的可怕，你是知道的，我喜欢你，想得到你，无数次想得到你，虽然我有强大的自控能力，但我不能保证每一次都那么理智。” 原来，他一直在克制自己，她想。 “你不要随意撩拨我，我扛不住的。” “我没有！我刚刚根本就不知道，我，我，我以为你受伤了……”林沁墨连忙解释。 “无意识的撩拨，我更受不了！”白其索抬起眼，直视她，并释放出麻醉激素。 林沁墨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根本就动不了。 她明白，白其索用这种方式在告诉她，一旦他失控，她为什么绝对逃不掉。 一个目光的对视就能让你软在原地，你怎么逃？ “既然我们不可能在一起，那你对我就要有基本的畏惧，你低估了我的能力，也高估了我的忍受力。” 说着，白其索伸出手，一把抓住她，微微用力便拖到了胸前，单手就这么抱着她。 林沁墨有些害羞也有些惊恐地挣扎。 但白其索则且不再躲避下方，而是刻意地贴近她的身体，手扶着她的腰肢微微用力，仿佛要揉进自己的身体。 “你，你，你干嘛，松开！” “松开？你以为松开你就能跑？” 白其索松开手，不再压着她的腰肢，而是目光死死地盯着她，林沁墨瞟了一眼，就一眼，却再也挪不开眼睛。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对上白其索目光的这一刻的感觉。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 莹黄色外圈的眸子，里面墨绿色的点点光，仿佛能穿透她的衣服将她看个光，这都不算什么。 对上那一瞬间，只觉得身体瞬间僵硬，后背上的汗毛根根竖起，脑袋直接空白，连心脏都似乎停止了跳动般。 浓浓的麻醉激素从白其索的眸子里释放出来。 他用实力，再一次表达了什么叫‘只要我想，你便逃不脱’甚至他不用动手，用眼神就能控制住她。 控制一个弱小的人类女性，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第198章 二人交心 十秒后，麻醉褪去。 “感受到了吗？”伴随着大脑一阵阵的晕眩。他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很不真实。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林沁墨只觉得肌肉微微放松了些，仿佛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般，竟然微微控制不住地颤抖。 麻醉激素，是大型肉食性凶狠类动物所独有的一种技能，他们盯住猎物的瞬间，眼睛里所释放出的摄人的目光能让猎物陷入短暂的麻醉。 而另一方面，是人类所特有的：僵化状态。 当人判断危险太大，而你无法与之战斗或逃跑时，自主神经系统会让你陷入僵化状态，放弃逃跑或反抗，而是降低了你的心率、血压和体温，与此同时，大脑会释放使痛感变得迟钝的内咖肽。 也就是说：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并让死之前不那么痛苦。 林沁墨在这一刻，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刚刚那八个人面对白其索的时候，居然会愣住几秒后才逃跑，原来，当时他们也是被他的眼神摄住了，并彻底放弃了抵抗。 他，比父亲强大太多了，林沁墨心想。 他，会比父亲更残忍吗？林沁墨又想。 可他明明每一次都忍住了，都没有侵犯我，难道他也会有一条做不到自控吗？ 眼前这个男人仅仅用一个目光，就彻底地让她知道何为强大，又何为弱小，如果他真的无法自控，那现在的她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她会如何呢？ …… 脑海里浮现出可怕的一幕，让她愈发后怕。 是的，后怕。 对男女之间的这种事，她从来没有向往，除了惧怕并无其他。父亲给她留下的创伤，着实太大了。 “但如果你总是撩拨我，自控一旦失效，你就会像现在一样，毫无招架能力，任由我摆布。” 白其索的声音，带着大脑里麻醉激素的余力，嗡嗡嗡地传来她伸出手，下意识想抓住白其索的胳膊，可白其索却后退了一步，并不给她任何依靠。 林沁墨太纯了，纯到很多次她撩拨了对方却不自知，而对于白其索来说，他爱死了这种不自知的撩拨。他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的麻醉激素麻得面色绯红的少女，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是他想要的。 可却都是不能要的。 天知道，他用了多少自控力才压制住本能，不动她！ 尤其是现在，她是那么地脆弱，那么地娇小，让他的本能就想将她揽入怀中，狠狠地打上自己的印记。 一次又一次。 白其索紧咬着牙根，闭上了眼睛，心痛而坚定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保护她，但保持距离，让她有一个正常的人生吧，他想。 而林沁墨则整个人软了下去，她瘫坐到地上。 过了许久，久到林沁墨身上的肌肉没有控制不住地跳动，她的心跳也缓和了下来。 低头看了看衣服，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在落泪。 抬起头，见白其索半蹲在远处的一块石头上，静静地看着水库的湖面，那姿势，让她想起了她看过的一个动画片，犬夜叉。 动画片里，人类和半兽相爱幸福，现实生活里，可能吗？ 想到这里，林沁墨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她并非动画片里的女主，不过是个世俗中的普通人，而她父母，包括她自己，想过的也不过是一房二人三餐四季的普通生活。 白其索的决定，是对的。 林沁墨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保持距离的。” “好，我会保护你，你放心。”白其索的声音冷静而克制，他甚至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只是淡淡地说道。 林沁墨心里是有一丝丝失望的。 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喜欢自己的男生会如此冷静地面对自己。——————————- 两人回到倩倩家的时候，天快黑了。 既然都说开了，两个人相处反而更自在些，白其索在兴奋的时候，不需要那么躲避林沁墨，而林沁墨也不会觉得突然。 她从白其索背上下来的那一瞬间，嘴角甚至还浮现出了一丝轻松的微笑。 “刚刚景色可真美呀。”她说道。 原来白其索背着她，不急不慢地从竹子的尖端踩过，在浩瀚如海般看不到边的竹林，宛若小鸟。 以至于中间好几次，林沁墨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假装在飞翔，而白其索跟后脑勺有眼睛似的，在这个时候便会刻意地加快速度俯冲，让她的这种体验愈发地真实。 “解压吗？”白其索笑道。 “解压。”林沁墨重重地点了点头，再一次露出笑容。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那么地轻松。 她颇为感动又很是佩服地看了看白其索，虽然他与自己同龄，但为人处世却格外地老练。 我想得到你，但更想保护你，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克制而隐忍。 这种事情，也能这么说开，挺好。 “简单收拾下东西，我们要出发了。”白其索指了指她的箱子，又伸出手：“把你的身份证给我。” “出发？去哪里？”林沁墨边问，边立刻打开箱子找到身份证递给了他。 “反正我去哪，你得跟到哪，对吧？”白其索看了她一眼，见她听到自己要走立刻一脸怂样，没忍住笑了笑：“去帝都。” 帝都？！ 林沁墨愈发觉得奇怪。 “去三天，买个房子。”白其索边说着，边飞速地开始购买飞机票，好在运气不错，还有几个头等舱的票。 “买……买房子？！”林沁墨瞪大眼睛，提醒道：“帝都房子很贵呢，是租房子吧？” “买。” “买？” “买。” …… 林沁墨怔了怔。 听上去，买房子跟买大白菜似的，但又不好意思继续多问，怕伤害到白其索的自尊心。 她知道，农村里出来的穷小子，在金钱这方面最好不要去刺激。于是不再说话，而是偷偷地将自己的银行卡全部带上。 父母留下的钱财清点得差不多，虽然伯伯他们拿走了很多，但也够她用的了，一共一千多万现金存款，再加上每年的分红…… 白其索没钱，但我有钱，她想。 到时候如果他不好意思的话，看想个什么办法说服他用我的就是，她又想。 他保护我，我也要保护他的自尊心的，没钱怎么了？人家高考是状元，是潜力股。 林沁墨心里默默盘算着，如何才能不伤了穷小子的自尊心。 第199章 人类摇篮 、会议室，气氛很是焦灼。 100人投票，有63人同意延缓地球七号毁灭的进程，余下的，都认为可以按照原计划开始地球七号毁灭的执行指令。 而不幸的是，按照规定，得90的人同意延缓执行，才行。 【诸位，1090号的数据如此惊人，而我们也找到了他的问题所在，如果攻克了这一难点，能解决智人在人格分裂以及自控能力的突破，请大家再慎重考虑】 颜长官站起来的同时，将整理好的数据摆了出来。 众人安静了下来。 谁都必须承认，1090号有着生物学上独特的基因，可遇不可求的基因，的确应该抓住。 但延缓地球七号毁灭进程来换取这项实验？ 怎么算，都是不划算的。 毕竟实验，是千百万次失败才会有一次成功，你又怎么能确定一定会成功呢？ 【我认为，如果颜长官对1090号实验这么有信心，那么按照原计划执行地球毁灭，时间上从理论上，也是来得及的】某专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毕竟地球七号的毁灭，也不是瞬间，而是有时间的进程。而按照原先的计划，这个时候应该启动病毒了。 从病毒席卷到毁灭，起码需要十四年。 毕竟地球七号上的科学家也不是吃素的，通过演算，头几年他们甚至能控制住病毒。 但病毒引发的各国内乱，会继而引发战争，而大国与大国之间的战争，一旦失控，就目前地球七号上的核武器，别说一个地球了，毁灭十个八个，也是轻轻松松。 演算的结果，地球七号的毁灭开始于病毒，结束于战争，约莫十四年。 这个数字不是凭空演算，而是有前面六个地球的数据得来的。 而十四年，如果这项实验还没有突破的话，也确实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不划算。 【可病毒一旦启动，如果他感染了病毒，死了怎么办？】颜一一强烈反对。 【这您就多虑了】病毒学专家站了起来，笑容可掬地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们这次释放的病毒对于普通人类来说足够致命，但对于兽化者来说，却不过犹如感冒而已】 空中浮现出各种病毒的名称。 【这一次，我们将选择这一种病毒，精准狙击人类男性的生育能力和生育活力】病毒学专家显得兴奋了起来。 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场实验。 病毒学专家忍不住兴奋地搓了搓手。 【当然了，最初，我们释放的仅仅是一个看似只攻击咽喉的病毒，随后如同流感一样传播，过一阵子，看看地球七号上哪个国家刷率先发现：这个病毒，似乎不是流感】 说到这，病毒专家如同打了个尿颤般。 兴奋。 能在智人里做到病毒专家这一层的，总是会对病毒如何侵入活体，而感受到兴奋。 如果没有这种基因，那么当你看到活体（包括人类）被注入病毒那一刻，若下意识地躲避，又如何制造出更厉害的病毒呢？ 【可实际上，这个病毒在第一时间就会精准狙击男性的生育活力和生育能力，但当他们发现这一点时，就已经晚了】 哒！ 伴随着病毒专家打了个响指，所有人都明白了。 当人类中天性好斗的雄性，也就是男性，发现他们感染了病毒之后后遗症不但影响他们的生育质量，还影响其功能。 会如何呢？ 越无能的男人往往越狂躁。而当这样的群体越来越多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开始埋怨政府，怨恨政府，从而暴乱？ 从概率学上来说，会。 那么政府会怎么做呢？ 无能的政府会被推翻，而有能力的强大的政府则会通过战争转移国内矛盾。 瞅瞅，这不就从病毒开始，引导到了战争吗？ 毕竟，能力强大的政府拥有的武器，足以毁灭地球无数次。 颜一一对这一套流程极其熟悉，她也深知大概率是会这样运行的，如果是之前，她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不过是个地球七号而已，毁灭也就毁灭了。 可眼下不行。 她的实验还没有完成，1090号这种实验体也可遇不可求。 颜一一稳了稳神，脸上浮现出笑容，她对病毒专家点了点头。 【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能永远活在摇篮里，我认同您的观点】 【但……】 她看向了病毒专家，笑了笑【1090号找到了兽化剂的bug，您知道吧】 病毒专家的脸变了变。 这种轰动的消息，他自然知道。 【你在地球一号二号三号什么的，还能找出第二个能通过分裂人格从而逃避掉兽化剂痛苦的人类吗】颜一一又问。 病毒专家的脸愈发难看。 【兽化剂的诞生，我们花费了多少实验者？】颜一一伸出三根手指头。 【30000000人】 一共用了这么多人，才彻彻底底完成了兽化剂的实验，而这个实验却被白其索一人破解了。 1090号以一己之力证明了兽化剂是有漏洞的。 【而人格分裂方面的实验，我们又做了多少？】颜一一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50000000人】 用了这么多人进行实验，但依旧没有找到人格分裂的良方。 【如今，机会来了】颜一一指着屏幕上白其索的脸，此刻的他正看着窗外，而林沁墨则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两个人聊着什么，而的士往机场开着。 一片宁静。 【从生物学的角度出发，这一个人，抵得过上亿人，甚至远远超过上亿人，他就是有这么独特！】 颜一一的声音里，浮现出了丝丝不舍。 毁灭地球，并不可惜，可惜的是因为病毒的肆意，或许会打断她原定的试验计划。 如果地球暴乱，白其索死亡的概率也大大地增加。 颜一一舍不得。 【重新投票】 百人专家团在经历了激烈的辩驳后，进入了第二轮也是最终轮的投票，这个投票会决定，到底是启动病毒毁灭地球的进程，还是延缓。 颜一一的要求不高，只需要延缓三年即可。 三年，让她安安静静地不被打扰地在白其索身上拿到所有的数据，即可。 ——————————- “你说，地球是一场实验？”林沁墨抬起眼看着白其索。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 这一路，他低声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她。既然要生活在一起，瞒是瞒不过去的。 坦诚，才能牵手一起活下去。 “你刚刚说，他们可能会启动毁灭地球的进程？”林沁墨又问。 白其索点了点头。 “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能永远活在摇篮里。或许，地球将变得恶劣起来，不再那么适应人类的生存。”白其索淡淡说道。 而颜一一只觉得心脏仿佛被击中。 【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能永远活在摇篮里】 他，怎么会说出与自己一样的话呢？真是奇怪，她想。 第200章 所谓宿命 再次投票。 票数未变。 63人同意延缓，余下的均不同意。 这并没有出乎颜一一的意料之外，毕竟能坐在这个会议室成为百人投票专家团的成员，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而为了确保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会出自情绪，所以百人专家团的基因里是剔除了人类的所谓各种人性。 他们专业、苛刻且不易被说服，但是能及时修正观点并善于接受意见，前提是，你的意见经过他的计算后，能击败现有理论。 什么善良、共情、抑或是被感动。 那都属于人性，而人性是把双刃剑，在很多场合并不适合。 所以颜一一的说法不可能打动他们，而从计算方面入手，为了1090号而全面推迟地球毁灭延缓，从成本上来说太过荒谬。 而余下那些同意的，大多是生物学、人文学和神经类领域的专家，他们深刻地明白1090号这种独特的基因有多难得。 但…… 一切按照规则来。 【地球将在三天后开启毁灭模式，但由于1090标本确实难得，故而提供给颜实验室拨款9个资源库】 颜一一虽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但也松了一口气，9个资料库的资料，足够她做完1090号的实验了。 说到底，专家团还是倾向于她的。 毕竟，颜氏代代优秀，她的父亲就是最优秀的生物学专家，而女儿刚出茅庐时就在上一个人类大爆炸时期一手打造了几十位大家，并成功地引领了人类往实验室想要走的方向发展。 而如今，她又捕捉到了1090号这么独特的基因。 这绝非运气。 运气也是建立在大量的数据排查之上的。 这个全身心投入到实验室，并毫无怨言地将一生献给实验室的女人，毫不夸张的说，冲着她优秀的基因，她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得到了科学界的尊重。 9个资料库的支持，证明了这一点。 当消息传播出去后，其他实验室的科学家只有羡慕和感叹的份。尤其是像肖博士这种——他这一辈子加起来的资料库耗材，也只有半个。 生物学，是智人最看重的学科，用来将智人基因修正到最完美的状态，是最实用的学科。 【哇，我们的颜，好厉害！】 【9个资料库，我看今年最多的拨款就是她了】 【我们被分在颜这里，真幸福】 随着这则消息浮现在各个实验室上空，颜长官实验室传来阵阵掌声。 天下何人不识颜？ 颜一一微笑着的现场情况浮现了出来，只见她身穿实验室的衣服，虽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却也让人感叹—— 天下何人不慕颜？！ ——————————- 【地球七号，释放病毒】随着命令的下达，隔壁病毒实验室也传来了阵阵掌声。 与此同时，各类型实验室的仿生研究员们集体到齐。 地球七号，是实验室很是庞大的实验群，而这种实验群步入毁灭末端的时刻，也是各大实验室能将手里头的实验推进到顶点的时刻。 地球毁灭的最后十几年，也是实验做得最疯狂的十几年。 智人的科研，将迎来新一轮的高峰。 所有人都在狂欢，唯独肖博士，这个可怜兮兮的人文类科学家，而且还专攻的古华夏领域。 这地球都要毁灭了，谁还会去关注古文化呢？连地球上的人都不会关注。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怎么办，肖博士】研究员问道。 本就凉凉的肖实验室，如今迎来了寒冬。 肖博士没说话，陷入了沉思。 【我想看看1090号】他喃喃说道。 看不到，这属于颜实验室的试验品，而颜并不打算和他合作，原本想着她的拨款不多了，却没想到百人专家团居然还是给了她9个资料库。 9个！ 【1090号，值得这么多】肖博士喃喃地，又说道。 过了一会，他想到了什么，眼底浮现出笑意，而笑里，藏着难以言说的凶狠。 都说人文领域充满了浪漫与荡气回肠，人文总是与人有关，记录下历史上那些有名的人物，而这些人物大多出自人文专家之手：是他们给不同的人注入了不同领域的学识。 但…… 这些年下来，最优秀的那一批艺术家却往往是人类自己通过繁衍诞生的。 这多奇妙啊？ 这说明人类自身的繁衍基因，竟会在某个时刻要优秀于实验室培育出来的基因。 肖博士闭上眼睛。 眼底浮现出那年华夏，那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男人迎着风，迎着火，迎着众人的目光下，打开了窑。 千座窑万座窑，在他打开的那一瞬间仿佛安静了般。 所有人都看向了匣子里那美轮美奂的新瓷。 这是多么美的一幕啊！他就想在现代还原这一幕，让现代的这些愚蠢人类看看，看看他们老祖宗的东西是多么地好！ 让西方国家的那些人看看，看看华夏的古瓷，是多么的好。 只是…… 这种好，在面前生存面前，变得毫无意义。 嘟—— 警报响起。 这证明病毒已经投放了下去，地球七号正式开启了毁灭之旅。 肖博士闭上眼睛，万般不舍千般心疼，这么美好的文化，要毁灭了。 嘟—— 警报响起。 颜一一从众人的注视下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当警报响起的那瞬间，她飞速地眨了眨眼睛。 只要她紧张，她总会有这样无意识的眨眼动作。 生物萤虫，带着病毒飞向了一处小村，此时地球上已近黑暗，小村的田埂上却还卧着一个调皮的少年。 他拿着桶，把棉花挂在线上，在那钓蛤蟆。 十岁的少年，总是调皮，不过他有个同样玩心四起的父亲，此时父亲正在不远的地方烧着篝火。 一家人露营，其乐融融。 生物萤虫落到了少年黄色的头发上，静静等待着最终的命令。 只要命令下来，生物萤虫将病毒透过头皮植入，第二天，少年就会出现咽喉疼痛的症状。 类似感冒。 随后，会陷入几日咳嗽，且越来越咳嗽，最终会在二十天内，死亡。 而这个病毒，是具备传染性的。 这时，父亲走了过来，将手轻轻地放到了少年的头上，摸了摸他的头发。 “约翰，快去，羊烤好了。”他说道，眼底都是爱。 “哇哦！”少年跳了起来。 这山上的羊是出了名的好，一家人常来，今天是母亲的生日，也是她要公布怀上第二个孩子的好日子。 如果不是这样的好日子，他们也不会来这山上露营。 多美好的生活。 少年蹦蹦跳跳着，朝着不远处的篝火跑了过去。 “这小子。”父亲笑了起来，手抓了抓头发。 他没有发现的是，当他的手落到孩子头上的那一刻，生物萤虫沾到了他的手上，继而又被他弄到了自己的头发上。 【注入】命令下达。 对于实验室来说，少年并不是他们精心选择的试验品，只是随机地选择了这么块地方，落到谁身上，便是谁当这头号传染源。 便是谁成为第一个因为此类病毒而死亡的人。 为什么注定死亡呢？ 因为人类对‘第一例’，总是没有经验的。 “哦！太好吃啦！！爸爸，我们明年夏天还来，好吗？！”少年咬了一口，夸张又活泼。 “好！明年再来。”男人哈哈笑了起来，看向了自己的妻子，见妻子一手放在肚子上，一手给儿子递肉。 两人，相视而笑。 日子，还长着呢。 第201章 心跳加速 “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能永远活在摇篮里。”林沁墨重复着白其索说的这句话。 康斯坦丁·齐奥尔科夫斯基说过的话。 而白其索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林沁墨却突然来了兴致，她想了想后扭过头：“我觉得随着资源的缺少，搞不好会有世界大i战。” 白其索笑了笑。 “或者，会有病毒之类的。”说到这一句，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毕竟白其索是有兽化病毒的。 白其索又笑了笑。 “地球环境变得越来越难，是肯定的，南极的雪都化了，前几天我还看有个周刊说地下有不少远古病毒，如果都出来，搞不好都得死。” “不用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其索说着，只是看着窗外。 而林沁墨则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的胡子怎么长得这么快，明明在烧鱼的时候见着只是青青点点，如今竟然出了一些。 说的虽然是可怕的事情，但看得出，她并不害怕。毕竟，觉得这些事情离自己很远，况且身边还有白其索。 “你看着我做什么？”白其索低头，迎着她的目光，每次直视她，都会觉得造物主的神奇，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眼睛？ “没、没什么。”林沁墨连忙移开目光，羞红了脸，“我只是在想，你，你，你哪里有钱买房子呢？” 临时诌出来的谎言，结结巴巴却也说出了她此时最担心的事。 “有的。”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只是不多。” 两个人聊着，许是聊到了房子，让前面的司机来了兴趣，他从后视镜看了看白其索，又看了看林沁墨。 “嚯，小伙子这么年轻，就能买房了啊？”他说道。 白其索只是笑了笑，并未接话，他本就不太爱社交，更别说和陌生人了。 “去哪儿买啊？”司机又问道。 “帝都。”林沁墨倒是个活泼的，见白其索不说话，于是接过话头。 “嚯！”司机听罢，感叹了句，又从后视镜认认真真地看了眼白其索，见他一身衣服着实是朴素，再加上刚刚明明是从村里接他出来，估摸着是年轻人吹牛皮。 不过这个四十几岁的司机人却很是憨厚，并未戳破白其索的‘大话’。 年轻人嘛，喜欢吹吹，而且是在这么漂亮的姑娘面前，也是一种幸福。 哈哈哈哈…… 司机笑了起来，竖起了大拇指：“不错，有志向就挺不错。我上一次这么意气风发有自信，都过去了二十几年了。” 也就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才会如此天真吧，如今四十余岁，在社会上被扇得孙子都不如，莫说帝都买房了，今天晚上开个通宵能赚个几百，就是万幸。 “给，这是我儿子的名片，他也在帝都打工，正好是卖房子呢，到时候你问问他。”司机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白其索接了过去，见上面写着：xx房产中介公司。 看名片的质感和公司名字，这是一家小到不能再小的中介公司，想来也没有白其索要的房子，但他还是收到了口袋里。 打人别打脸，尤其穷人的脸，他孩子的名片，你再用不上也要收好。 白其索深知被人看不起的滋味，于是笑着接了句话：“好，我明天就要看房子，到时候你要他打我电话，就是我喊你车的这个号码。” “好咧。”司机回过头看了眼白其索，笑起来，皱纹四溢。 才四十多岁，看着竟像五六十的。 “哎，对了，你打算买多少钱的房子？”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百九千万左右吧。”白其索如实答道。 手里头就两三个亿左右，所以帝都的房子七七八八所有加起来不能超过一个亿，否则古瓷那边的架子打不起来。 烧瓷，是要烧钱的。 不烧够足够的钱，做不出名堂的话，是无法吸引余下的记忆实验者的。 “多，多，多少？！”司机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而林沁墨也瞪大眼睛看着白其索。 “我没多少钱，估摸着，不能超过一个亿。”这次，白其索说了个整。 …… 车内安静了下来。 司机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眼后视镜里的白其索，只见少年说得随意却也认真，而一旁的少女眼珠子仿佛黏到了少年的身上。 噗…… 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随后再一次竖起大拇指：“哎呀，哎呀，姑娘啊，你看看，你这个男朋友真是又意气风发还幽默呢，找了个好小伙子！” 四十多岁的司机自然是不信的，但却依旧没有嘲笑，而是顺着话夸了起来。很明显，他觉得这是人小伙子在追女娃娃的招数呢。 都是男人，何不成人之美？ 这么美的少女…… 司机看了看林沁墨，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这么美的少女，如果自己的崽有这少年一般的幽默，也就不担心他找不到对象了。‘ 临了下车的时候，司机拎过箱子的时候，瞅了瞅白其索：“小伙子，加油啊，去了帝都要是需要租房子，可以私底下找我儿子，我要他不收你中介费。” 说着，他晃了晃手机。 “我一会儿就给他电话，都是年轻人，能帮一把是一把。” 说着，司机便挥了挥手回到了车内，夜色阑珊，他得赶着接下一趟客人。 他不知道的是，他最后这个举动会给自己的儿子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改变，仅仅是出自父亲的心，觉得车上这个小伙子要去帝都闯荡了，不容易。 白其索看着他的车离去的背影，从兜里掏出了名片，将黄师傅儿子的电话输入到了手机里。 “你……你真要找他买房子？”林沁墨问道。 她其实想问，难道你真的有那么多钱？ 虽然她知道父亲身为兽化者在短短的十年内的确积累了庞大的财富，但也不过千万的级别。 白其索肯定也具备短期内凝聚财富的能力，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上亿？ “嗯。”白其索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不过他这家中介公司很小，他也接触不到别墅的级别，到时候看看吧。” …… 林沁墨看着白其索淡定却又认真的模样，只觉得心跳得非常快，她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 他要在帝都买房，且是买别墅。 而她学校附近的别墅，的的确确都是大几千万的水准。 “你心跳怎么这么快？”白其索脸色一紧，看着林沁墨。 “啊？没，没什么。”林沁墨连忙转过头，伸出手指着前方：“检票去吧。” 赚钱的能力，也是男人非常重要的能力之一，这在原始时期意味着遮风挡雨，而在现代则意味着地位。 纵使是如同林沁墨这种对金钱并没有什么追求的少女，也会被这一点所深深打动。 因为这是刻在女性基因里的对强者的崇拜：慕强基因。 “不用那么急，我买的头等舱。”白其索淡淡说道。 “嗯。” 只听得林沁墨的心跳，又加快了几秒。 白其索想问她怎么了，可她的手却探了上来，抓住了自己的小拇指。 “别怕。”白其索看了看汹涌的人群。 “不怕。”林沁墨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不怕。 只是心跳也不知为什么，总是快起来。 第202章 何为人性 颜一一看着影像里的白其索。 只见他坐在头等舱那，一旁的林沁墨睡着了，只是哪怕睡着还保持着抓住他小拇指的状态。 这个林姓的少女经历了重大迅猛的父母如此惨烈死亡的创伤，也经历了长达数年的慢性创伤。 创伤将在她的大脑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但此刻居然能睡着，可见她对白其索很是信任。 而白其索在一旁拿过纸设计着房子的地下室，看得出，他尝试着在城市里的建立一处小型避难所。 而从他绘制的图可以看出，至少，核辐射或病毒袭来，在地下室能存活一段日子。 【按照规定，我不能告诉他现在已经投入了病毒，而按照我们的演算，地球七号这一次的毁灭会朝着战争灭绝发展】颜长官皱起眉头。 她又看了看其他觉醒者。 其中一人正疯狂地积累原始资本且捕获了不少同类，手段凌冽杀戮，充满了下一代领袖的气质。 接下来的纪元，将是充满了危险的纪元，在这样纪元下，容不下仁慈。 不过是几个记忆实验失败者而已，他竟然将一半的钱投入到里面？颜长官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 成也人性，败也人性吧。 白其索之所以拥有着极强的自控能力，虽然颜长官并没有从科学上得到论证，但大致能判断出来，正是因为他拥有着常人没有的极强的人性。 这种强大的人性让他在第一次兽化时，面对着林沁墨却不侵犯；在得到了云致鹤所有钱财后，却不贪恋而是共情那些实验失败者，甚至想着要带他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崭新的、健康的、合法的人生？ 简直是笑话。 而从刚刚他主动存下了黄师傅儿子的电话，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也想施以援手。 这些都可以看出，他的镜反射触觉极为灵敏。 镜反射触觉是指看到他人的快乐或者是痛苦，自己也能够感同身受，这是一种深度移情的表现。 呼…… 颜长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又飞速地看了眼另外那位疯狂积攒原始资本且如今已经在地球另外一头建立起了自己小小的势力范围的觉醒者。 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纵使觉醒者里有人在这场地球实验室里比白其索要做得更优秀，更符合求生的方向。 但…… 他们没有白其索这么优秀的基因。 景象上的白其索转过头，看着拽着自己小拇指睡着的林沁墨，看得出，她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睫毛有些微微颤抖。 眼底沉了沉。 将一切说开后，他在林沁墨之前冲动便变得没有那么尴尬。这时，他听到了旁边有人路过的脚步声。 眼皮都没有抬，就听到了路过的这人心跳加速。 不用说，这个男人看到了睡着的林沁墨，心跳加速。 漂亮的女人总是会刺激到男人的荷尔蒙，正常，但太美了，也是会招来祸患的。 “我会保护你的。”他伸出手，轻轻地拂过她的脸。 但并没有真正地抚上去，只是碰触到了头发。 他，爱得克制而汹涌。 见到这一幕的颜一一微微侧了侧头，她墨绿色带深灰的瞳孔动了动，仿若一只猫。 显然，这便是人类所说的爱情。 她不懂。 也不屑于懂。 【你真的是因为强过他人的人性，所以才有不同寻常的数据吗？】 【为什么你的大脑会如此不同呢，为什么你会有如此强大的人性呢？】 【此时，应该去杀戮，去积累，还在这为了她买房子，耽误时间】 颜长官伸出手，轻轻地拂过景象上白其索的脸。 她微微眯着眼。 恨铁不成钢。 地球生物史上有五次大灭绝，其中至少有三次与大规模的地壳活动有关。 其中最严重的一次，西伯利亚暗红色岩超级火山爆发事件，这个事件直接导致了二叠纪末大灭绝事件，令陆地70脊椎动物和海洋96的生物彻底消失。 改变了地球生物演化史。 人类科学家以为这是巧合，超级火山爆发所导致的必然结果，却不知，这是计划之类的。 是智人想要改变地球上的生物演化史，从而引爆了火山。 人类，又怎么和智人相抗衡呢？ 颜一一的背后，是伴随着超级病毒的投入后，各科专家所演算出来的这一次新纪元之下地球七号毁灭的数据模拟。 病毒已经注入到了那个黄发男人的头皮，第二天后便会出现迹象，而潜伏三天后才会真正褪去外皮露出病毒的内核。 自此，地球七号新纪元开始。 智人甚至给了三天时间，为了方面各方实验室准备，地球七号毁灭一旦启动，原本许多不能实验的项目便都可以提上日程。 任何一项，都有可能导致白其索的死亡。 这是颜长官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她为什么竭尽全力制止的原因。 但，她失败了。 从计算上来说，地球毁灭还有十四年，而她应该最多三年就能摸头1090号的基因。 但这三年，若是白其索死了呢？ 【没关系，我会布局让你走到正轨的】颜一一轻轻说道，她的手离开了白其索的脸，坐了下来。 人性，是禁不住考验的。 再强大的人性，也禁不住。 人性的光辉是把心里的野兽关在笼子里，而考验人性就是非得撬开笼子，看看里面有没有野兽。 如今，白其索用强大的能力将人类的恶关在了笼子里，而颜长官却要撬开他的人性，释放出里面的野兽。 她必须刺激1090号，放弃古瓷，放弃那群记忆失败实验者，尽快地加入到成为毁灭地球前的领袖的日程上来——只有越强大，才能保护自己。 最起码，你得安全无忧活三年，这是颜长官的最低要求。 她发誓，她绝对是仅仅因为实验才舍不得1090号陷入危险，绝对不会是其他。 她伸出手，再一次触碰了下白其索的脸。 ————————- “奇怪，身为理性的生物学科学家，怎么会用到‘发誓’这种想法呢？” “跟踪。” 屏幕上，浮现出了颜长官抬起眼看向白其索的画面，画面里，她伸出手透过景象，摸了摸他的脸。 如同此刻，白其索隔空摸了摸林沁墨的脸般。 第203章 真正同类 白其索明白，头等舱对于林沁墨来说，稀疏寻常，所以她并没有对上面的一切好奇，加上身边有强者的安全感，她睡得很香。 飞机座位屏幕上方播放着关于79年的维苏威火山喷发的片子，几个专家对其侃侃而谈。 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爆发，模拟图形一出来，就牢牢地抓住了白其索的目光。 只见这所有火山爆发中规模最大最猛烈的喷发类型，喷发出云的形状就像意大利松，如树干般上升到极高处，于顶端扩散。 仿佛魔鬼一般，扩散开来。 伴随喷发大规模降落浮石、火山渣和火山灰，喷出的火山渣顺风降落。 而离火山口13k的庞贝城，为平均7厚的浮石层所掩埋。 白其索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不知这种爆发是智人所为还是大自然作为。 若是智人作为，那么如今他们会再次启动火山爆发，导致灭绝人类或地球吗？ “这个是罗马历史学家小普林尼于公元79年目睹了维苏威火山喷发之后对火山爆发的类型进行了比较，所以普林尼式火山喷发以这位历史学家的名字命名。” 专家的声音徐徐传来，清晰而激昂，这个头发苍苍的老专家仿佛看到了昔日这位罗马的历史学家小普林尼般。 白其索微微地又皱了皱眉头。 这个小普林尼是实验者吗？否则他怎么那么巧合地看到了如此浩大的爆发却还活着呢？ 呼…… 白其索轻轻地吸了口气，伸出手捏了捏太阳穴，自从知道自己是觉醒者，知道地球是实验之后，看到这些总会开始推理。 控制不住般。 其实，这就对了，毕竟这属于自主神经系统的一部分，这个不通过大脑控制的神奇的人体组织，不受控制地自主地对周遭的一切进行着安全或危险的评估。 突然，他止住了揉太阳穴的动作。 一阵软风带着女人的气息从身后袭来，他的耳朵动了动，虽没有回头，但从脚步走动的频率和呼吸的顿拓可以判断出：这个女人冲着自己而来。 果然，漂亮的空姐从后面走到了白其索位置的旁边。“先生，请问您需要耳机吗？”。 声音轻柔而礼貌，边说边指了指挂耳机的那端：“我拿给您。” 看来，这位空姐以为白其索找不到耳机，倒很是贴心。 而其实，白其索是根本就不需要耳机。只要他想，他甚至能听得到来自经济舱最后一排的耳机里的声音。 “不需要，谢谢。” 话音刚落，只听得后面传来了低沉的斥责的声音。 “不安排好私人飞机，让我坐这种烂飞机也就算了，连咖啡都泡不好吗？”这个声音年轻且充满了底气。 一股异样从白其索的心底漫了上来。 伴随着空姐紧张地走过去的脚步，他往后面看了一眼，见说这话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一身定制的服装极其考究，身边的工作人员毕恭毕敬的。 就一眼，白其索只觉得异样更浓。 这人，在哪里见过吗？ 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可任他怎么搜索，都找不到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男人的记录。 于是目光盯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见他身材健硕，虽看着三十出头的阅历却拥有着常人难以匹及的身材。 兽化者？ 白其索疑惑地再一次打量。 这一次，这三十岁出头的男人也看到了白其索，看得出，他的目光也微微怔了怔，心跳微微加快了约莫一秒。 应该也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其索回过头不再往后看，他隐隐知道，或许是遇到同类了，而且看得出，这个同类很强大，不是力量和打斗的强大，而是在地球七号这个人类社会里，他拥有着比自己更好的资源、更好的社会地位。 从他周围衣着同样考究的工作人员便能窥见一二。 拥有私人飞机的人，经济实力差不到哪里去。 “同类？”这时，一阵极低极低的几近腹语的声音传来，看来，是那男人发出的。 白其索看了看身边的林沁墨，并未给出反馈。 找到记忆实验失败者，是他眼下要紧的事，而结交同类却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更何况身边还有林沁墨。 “我知道你是同类，一眼就看出来了，别躲了。”那人见白其索没有反馈，语调里透露着丝丝霸气，还透露着嘲弄。 他用了‘躲’字，而且这个字说得轻轻松松。 可见，众多兽化者见到他，都是要躲的。 白其索自然听出了他的嘲弄，却依旧没有说话，而是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 “妞不错。”那人又说道。 伴随着这句话，白其索很明显地听到了他咽口水的声音，微微睁眼，能感觉到伴随着这句话，他身上的兽血开始汹涌了起来。 不过，白其索依旧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抓住了林沁墨的手。 这个动作，便是回应了。 他明白，这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虽然看不到这个动作，但是如果听到了，那就说明他的能力与自己是同等的；而如果听不到，就说明他是一代兽化者，只是积累的资源比较多而已。 “哟呵，还牵上了。”那人低低的声音传来，只是听得出，虽然依旧嘲弄，但底气低了许多。 他明白，白其索能听到他这么低的声音，就意味着能力极强，或许和他自己一样强。 两人虽没打，但这么一切磋便都明白了：恐怕，他们是真正的同类。 同样的新代兽化者、同样的二代觉醒者。 白其索闭上眼睛，将兽化能力启动到最大，捕捉着身后这个三十多岁同类的各项能力。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都是那么地有力，如同自己一般有力。 白其索是1090号，那就说明最起码有1090个人接受同样的实验，或许更多。 这也意味着，如果这个人和他是同一时期的同类的话，他在短短的时间内积累的社会资本，是远远高于白其索的。 想到这，白其索站了起来，并没有往后看，而是径直走向了头等舱的卫生间。 听到后面咔地一声。 那人也起身。 比起白其索的起身，他显得更为肆意和游刃有余，因为伴随着他的起身，保镖们立刻肌肉绷紧，进入了保护雇主的状态。 就这几个金发碧眼的保镖，虽然是人类，却也能看出来价格不菲。 看得出，这个男人很少会坐这种公用的飞机。 白其索走到卫生间那，停了下来，伸出手将水龙头打开，佯装低头洗着水龙头，而男人则阔步走了过来。 走过来的同时，白其索能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绷紧，进入了兽化状态。 与自己一般，能自主控制兽化能力。 第204章 略胜一筹 对于真正最为强大的兽化者而言，高手对垒，无需大动干戈，一个对视即可。 在那男人靠近的瞬间，白其索转过头直视他。 而这男人也很有默契地立刻用背部挡住了后面的目光，且坚定地迎上了白其索的目光。 这个狭小的过道里，两人四目对视，杀意肆意。 只见白其索的眸子瞬间变成外圈莹黄，而内里的墨绿则瞬间释放出浓浓的麻醉激素，与此同时，他面孔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因为释放而微微地抽搐。 看得出，这个三十岁的那人怔了怔。 但随后…… 滋…… 他的嗓子里发出了不可控制的低低的鸣叫，仿佛从舌尖传来，又仿佛来自草丛，随后，眼睛里的麻醉激素迅猛袭来。 而他脸上的肌肉只有下颚处抽搐得厉害。 白其索只觉得大脑有些微微地晕眩，可见，这人的麻醉激素居然能让自己被麻醉，虽然程度不深，却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 而眼前这个男人的眸子则散发着幽幽的蓝色萤光，蓝中带绿仿佛有毒般，他也在对视的瞬间，脸上浮现出几秒钟的呆滞。 第一回合。 白其索略胜一筹。 十几秒后，男人后退一步，脸上浮现出丝丝恐惧，毕竟对于兽而言，对强者是会有天然的崇拜和服从，但对于强大的兽化者来说，却能控制住这种崇拜和服从。 不过短暂几秒的畏惧后，他的面上恢复了寻常。 “你是第一个在机能上比我强大的。”男人极低的声音说道。 白其索只是看着他，脸上抽搐的肌肉抖了抖后，恢复平静，并不说话。 “你很稳得住。”那人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白其索：“但看得出，你没我富裕，还是个穷小子。” 说着，他嘴角浮现出胜利者的笑容。 从衣着打扮确实能看出彼此收入，而更多的是从气质上揣摩出来，毕竟，富人会有着不怕缺钱的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能很容易被本就捕捉能力超强的兽化者捕捉到。 “我想，我们应该是同一时期的觉醒者和兽化者，但是这都过去了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连个私人飞机都还捞到呢？”男人伸出手，捏了捏鼻子。 似乎不太喜欢白其索身上这股子穷酸味。 第二回合，这男人大获全胜。 从积累的社会资本来说，的确两者没有在一个等级。 白其索四千复眼往他身后看了看，从他带着的人可以判断出，少说，他应该也有十几个亿的身家。 而从他的机能能判断出，他成为兽化者与自己的时间差不多，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打造出如此多的身家，想必注入的知识量不会比自己少多少。 或者说，哪怕知识量少，但他的手腕则凌厉非常。 “你是个很成功的觉醒者。”白其索笑了笑，第一次给出了回应，且是友好的回应。 那人得意地笑了笑，耸了耸肩：“我们拥有上帝视角，不是吗？地球要进入下一个纪元，得抓紧点，兄弟。” 说话间，他靠近白其索。 深深地嗅了口。 “一起？”他说道。 白其索却只是笑笑，靠近他，摇了摇头：“不。” 或许是白其索的回答太过于坚定和强势，让这位第一次遇到匹敌对手的男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以至于他尴尬地笑了笑后，疑惑地看着白其索。 “拒绝我?” “对。” …… 空气中弥漫着杀戮重重，这是兽与兽之间本能的对峙。 “虽然你的兽化机能略高于我，但很显然，我比你更为在地球上快速地积累原始资本，小子。”那男人后退了步，下颚处的肌肉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眸子幽幽的蓝色萤光，带着丝丝黑雾袭来。 而这一次，白其索在自己短暂的晕眩袭来的瞬间，猛烈地迸发出麻醉激素。 吼…… 他的嗓子里发出了不可控制的低低的吼叫。 男人瞬间被固定在了那，眼里迸发出惊恐后陷入呆滞，在这个瞬间他才明白，白其索的兽化机能并非‘略胜一筹’，而是藏拙后依旧‘略胜一筹’。 “那又如何？”白其索冷冷地笑了笑。 男人根本无力反抗，唯有静静等待麻醉激素褪去，十几秒后，他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不再与白其索对视。 “你虽然兽化能力比我强大，又如何？社会资本远没有我多。”他伸出 手整了整领带。 到底是强者，哪怕明知自己兽化不如白其索，脸上却依旧飞速地回复了王者的霸气。 “也是。”白其索微微沉思后，语气似乎软了软，看着他：“你叫什么？” “严顾雍。”男人眼底亮了亮，虽然眼前这个少年的兽化机能强于自己，但同为觉醒者就应该知道，在现代社会，打打杀杀只是一部分能力而已。 在地球下一个纪元来临之前，这些开启了上帝之眼的觉醒者谁能占据更多的资源，谁才有可能成为王者。 在这一点上，严顾雍在白其索面前，是王者。 他微微笑了笑，伸出手：“合作？” 要知道以前，他从来不会说‘合作’，面对的都是比自己弱小的同类或人类而已，合作？ 只有纳入麾下的想法，绝对不会有合作的想法。 但对于白其索，他很想纳入麾下，可是兽化能力比不上人家，还是一步步来吧。 看得出，少年是有所松动的，否则不会问他的名字。 而让严顾雍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少年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伸出来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严顾雍，让让。” 说着，便从他身边毫不留情地擦肩而过，没有半点停留。 远远地，他能看到自己的属下吃惊的表情，于是立刻尴尬地将手缩了回来，插到了裤兜里。 “为什么。”他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与其说是问，不如说质问。 既然对方不愿意与自己合作，又直接驳了他的面子，那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白其索只是看了眼林沁墨。 严顾雍便明白了。 刚刚他说‘妞不错’，惹怒了白其索。 “你觊觎我的女人，我没杀了你，已经很忍让了。”白其索转过头，眼底的杀戮呼啸而来。 严顾雍瞬间被定在了那。 “严总怎么了？” “看着好像不对劲啊。” 随行的保镖脸色顿变，纷纷站起身，可刚刚站起不过十几秒的功夫，见严顾雍的身体晃了晃。 仿佛陷入了麻醉又清醒了般。 严顾雍的脸上浮现出冷意，不过是调侃两句女人而已，这同类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很好。 等着。 第205章 同一间房 “怎么了？” 林沁墨伸了个懒腰，虽然白其索坐在那似乎很是安静，但她却通过他露出的手背暴起的青筋感受到了蓬勃的力量。 那种与人对垒过的男性的喷张扑面而来，让早就对兽化者有一定经验的林沁墨紧张了起来。 她伸出手，抓住了白其索的小拇指。 本能地，她往后看了看，靠近了他。 “有，有，有危险吗？”她结结巴巴了起来。 “没有。”白其索的手动了动，将她整个手团在手里，只觉得这小手着实是软嫩。 如此嫩的手，是禁不住任何攻击的。 他侧过头看向了林沁墨，嘴角浮现出淡定的微笑，手轻轻地十分小心地再一次捏了捏：“我在，怎么可能有危险呢？继续睡吧。” 底下浮动的杀戮，他不打算带给林沁墨任何。 “嗯。”白其索肯定又游刃有余的语气让林沁墨瞬间从惶恐中逃离了出来，她有些羞涩地扭了扭身体，却没有抽出被白其索握着的手。 而是就这么任由他握着，再一次闭上眼睛休息。 在她闭上眼睛的瞬间，白其索的脸色以肉眼看不到的程度微微变了变，蝇眼里能看到了自己的周围浮动着一些生物萤虫。 这些生物萤虫就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般，时时刻刻地收集着他的数据，如同一张笼盖在地球上巨大的密不透风的网，在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难逃其网。 林沁墨的手，在白其索手心里轻轻地抖了抖，看得出，她虽然感觉到了安全，却并非绝对安全，毕竟所受的创伤并非一朝一夕能抚平。 而白其索则开始担心起林沁墨的未来。 严顾雍的能力，不像他遇到的其他兽化者，这个人的能力是能与自己打一场的。而这样的能力，若是觊觎林沁墨，林沁墨哪怕在自己的地盘，他也是会冲进去的。 毕竟，林沁墨身上并非打上了‘属于自己’的烙印，对于兽来说，她不过是自己庇佑的人员之一而已，与青三两与陆龟殷差不多。 只是庇佑，并非从属于自己。 所以，莫说哪怕白其索在身边，林沁墨都并非绝对安全；那么他不在身边，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更不是绝对安全。 这也是白其索不会在自己羽翼绝对丰厚之前与自己差不多能力的同类结盟的原因之一。 都是兽，兽性难改，不得不防。 他又看了眼林沁墨，这少女长得着实是好看，好看得以助于白其索会觉得她是不是也是实验者：智人是否将人类好看的最高属性配置到了她身上？ 连头发丝的幅度，都是好看的模样。 再加上年仅十八岁，是最好的年华，她所释放出的诱惑激素是足以引起任何一个兽化者或成年男性的觊觎的。 偶尔起身去上卫生间的男人路过林沁墨的位置，都会佯装无意地瞅上几眼，同为男人，他明白别人在想什么。 有时候，女人太美，也不是件好事。 但他不能去哪里都带着她。 似乎，陷入了死局，而破局的方式只有一个：让她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 但…… 白其索再一次看向林沁墨，一旦打上烙印，自己还会舍得放她走吗？ 他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哪怕是现在，在没有得到她之前，只要一想到她未来会躺在别人的身下，就能瞬间点燃他的怒火。 那么得到了之后呢？ 生物萤虫伴随着他闭眼，从鼻孔里钻了进去，白其索知道，却没有动弹，因为反抗毫无意义：它们总会找到机会再一次钻进去。 —————————— 【巧了么，这不是】颜长官看着景象，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可见，严顾雍并非她所设计的见面对象，仅仅是因为实验步入后期，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实验者被投入进去。 这里面不仅仅会有她所投入的，各科各类科研方面的实验者都将开始陆陆续续投入。 只是绝大部分并非觉醒者，并不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 地球迎来新的纪元，而这一波纪元是冲着灭绝而去的，势必会让地球七号上的环境陷入无序之中。而提前知晓这一切的觉醒者，拥有了先天的优势。 【希望1087号能唤醒他，将他拉回该有的节奏里】颜长官喃喃道。 1087号便是严顾雍。 只是他的名字还不配让颜长官记住，要知道同为觉醒者和兽化者，在社会资源积累这方面，他并不是最厉害的。 最厉害的那个人，在地球的另一边，此时也如同严顾雍般疯狂且凶残地积攒资源，争分夺秒。 可哪怕不是最厉害的，也远远超过了白其索，这让颜长官颇为紧张。 她相信自己的紧张仅仅出自实验，而非其他。 看了眼机器人白其索和仿生人林沁墨，又看了看景象，无论怎样，实验按照她所想的回到了正轨：白其索与林沁墨单独在一起，且会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而他蓬勃的荷尔蒙也告诉颜长官：他想得到她。 想，就成功了。 对于颜长官来说，不需要你真实地得到，只需要你想，那么梦境实验便能得以推进。 在梦里，你什么都能做。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如此这般，这数据也就到手了。 【颜长官，需要高强度跟踪吗】研究员问道。 【不需要】颜长官回复道。 她要的是数据，不是这两个人卿卿我我的言情剧，而如今数据还未到火候。 生物萤虫减少，用到其他实验者身上去。 【颜长官，肖实验室再次请求共享1090号关于古瓷的信息】研究员边说，邮件浮现到了空中。 【拒绝】颜长官看也懒得看，直接命令道。 古瓷实验？ 已经很久没有新的古瓷记忆人员出现，从而触动红灯闪烁了，眼下已经确定了地球在三天后启动灭绝程序，甚至连病毒都已经投放了下去。 在生存面前，这种破碗破碟的实验不值一提。 她抬起眸子，看着景象里站起身准备下机的白其索，见林沁墨抓着他的小拇指，而他与严顾雍冷冷地对视。 刹那间，数据狂飙。 颜长官浮现出笑容。 这就对了，得尽快回到正常的轨道，积累原始资料，在地球七号才能成为下一个纪元的领军人物。 【我，会想办法将你拉回主线的】颜长官说道。 “我定了酒店，一间房，你应该想和我睡一间房吧？”白其索低声问道。 林沁墨红着脸，点了点头。 第206章 同一张床 下飞机的时候，来接严顾雍的人有些面熟，细细想了想才发现，接他的是某著名的企业家。而这个企业家的后勃颈上打上了严顾雍浅浅的印章。 与白其索所设想的差不多，严顾雍之所以在短时间内能积累如此多财富，靠的就是强行占领别人的资源。 毕竟，实验者颇多，而无论是注入了知识量抑或是兽化剂的实验者们，这些人在人类社会中崛起的概率也就大大增高。 如果仔细排查，在如今各个国家百强企业家里，就有一部分是兽化者。而严顾雍只需要强势地控制住他们，即可。 显然，白其索并没有走这一条路，严顾雍在上车的时候与他对视了几秒，淡淡笑了笑。 看得出，严顾雍摆明了嘲笑白其索居然需要自己打车才能离开，同是拿到了上帝之眼剧本的人，混成这样也真是愚蠢。 而白其索却仿佛看不到他摆在明面上的嘲笑，也无热血少年的愤怒和冲动，只是淡淡地将目光移开，带着林沁墨离开了。 【他不打算有样学样吗】实验室显然很是疑惑。 白其索的目光着实太过淡定，让研究员们觉得恐怕他根本不打算学严顾雍。 【他人性用在这，是不是太幼稚了】 【是啊，p46的知识输入进去，却只增长了知识并未增长智慧】 【如果不是基因独特，他哪能被颜长官器重】 实验室议论纷纷。 隔壁实验室有千人觉醒者的数据，他们积累的财富有多有少，白其索并非最少的，只能说中等偏上而已，且后面的一些人均开始纷纷超过他。 掠夺，永远是最快的。 ——————————- 林沁墨的学校离清北大学的距离并不远，看得出，白其索打算让她安心地如同往常一样读书，仿佛没有觉醒，也仿佛没有兽化。 就像她母亲所希望的那般，过着寻常的生活。 所以，酒店就定在大学不远的地方。 白其索站在窗户那，从这里正好能看到他想要购买的别墅区的大概情况。他自然想买更为隐匿的四合院，但离林沁墨的大学远了些，加上确实钱不多。 而这边的别墅区虽然是新建的，却也比较隐匿，独栋与独栋之间间隔颇大，且不像四合院那样不太好改造。 对于白其索来说，功能性远远大于舒适性。 关键是，性价比高。 才8000万到34亿之间而已。 “这地方别墅很贵的。”洗了澡后的林沁墨走到了窗户边，风吹了过来，有些湿润的秀发拂过白其索的胳膊。 痒痒的。 白其索没言语，只是往旁边站了站，与林沁墨保持了一定距离。 “你真的打算买吗？很贵的。”林沁墨歪着头，说道，说这句话的同时，她盘算了下自己的钱。 哪怕是父母给她留了丰厚的家底，但买帝都的这种别墅还是远远不够。 “对，不过我钱不太够。”白其索点了点头，将窗户关上后坐到了桌位前。 “嗯，是很贵的，不如我们租一个？”林沁墨小心翼翼地看了白其索一眼，似乎生怕刺伤到了他的自尊，将‘租一个，我来出钱’暂时按下不说。 白其索笑了笑，在手机上搜了下后递给林沁墨。 林沁墨拿过来，只见上面是户型图：“800平……” “对，这里的别墅最便宜的是800多平，而且不算地下赠送面积和阁楼。”白其索伸出手点了点。 听上去，他似乎真的要买。 “哇，周围有17万平的公园，2万平的会所，在这个地段……虽然不是市中心但靠近市中心，这是豪宅呢，而且是新豪宅。”林沁墨又看了眼，“上二下二的结构，地下二层是赠送面积，这样解决了地下一层潮湿的问题。地下一层还有下沉庭院。” 到底是从小衣食无忧长大的，瞟一眼就知道这房子不错。 “你……你要买？”她再一次问道。 “嗯。”白其索肯定地点了点头：“现在钱不多，买个最小的，暂时也够用了。” ……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看得出林沁墨极为疑惑却不知如何接话，于是乖巧地转身看了眼床。 这是套房，有两间房，可她不敢与白其索分开两间房睡。 但如果睡同一间…… 她红着脸又看了看房间内唯一的大床，这就意味着她得和白其索一张床。 “你睡，我守着你。”白其索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拿起桌子上的纸笔开始画了起来。 林沁墨悄悄地看了眼。 见他在户型图上飞速地画着，看得出，他对整个八百平的别墅要进行很大的改动。 甚至在入门口画了一个充满了科技感的机械臂。 “喂，胖子，嗯，是我，你们那边怎么样？” “不用束手束脚，如果陆龟殷觉得合适，那就拿下那块地。” “李彤之，做得不错，但不用太过急功近利，要多听听青三两的看法，嗯，对，虽然他年纪不大，但这方面是专家。” 白其索便飞速地画着别墅的布局，便接听着电话。 林沁墨永远记得这一幕，她窝在被子里将眼睛探出来，只见白其索低着头画着草图，有别墅的草图，也有他和胖子李他们所说的什么古窑的布局图。 不过片刻便画得密密麻麻的。 他是那么地认真。 认真到仿佛林沁墨并不存在般。 她将头又往外探了探，动了动唇想要他睡觉，可又担心打扰了他；又一想，若是要他过来睡觉，两个人一个被窝一张床。 似乎…… 也不妥。 “睡吧，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上这张床的。”白其索并不看她，却直接看穿了她的胡思乱想。 边说着，他边关了灯。 也不知怎的，在这一片黑漆漆里，她听到这么肯定答复的瞬间，竟浮现出淡淡的失落。 “哦。”唯有低低地应着。 窗户开着，风徐徐地灌入。 唰唰唰。 虽关了灯，却依旧能听到他在画图和标注的声音，林沁墨再一次探出头，见在漆黑之中，白其索仿佛依旧能看到，认真地画着。 “太黑了，你看得见吗？”林沁墨关心地嘀咕着：“会伤眼睛的。” 而白其索只是抬起眸子，直视她。 林沁墨瞬间闭了嘴。 她想，她永远记得这一天。 这个名为白其索的少年抬起眸子的瞬间，浓郁的黑色之下，那双莹黄色透着点点墨绿光芒的眼睛，让她想到了强壮的豹。 可…… 却不害怕。 反而涌上了浓浓的安全感。 不用白其索回答，看到这双眼睛她就明白，他不但看得见，而且看得非常非常清楚，清楚到仿佛能透过她的衣物看到她的身体般。 他的咽喉上下动了动。 林沁墨的头连忙往里缩了缩。 一股奇妙的氛围席卷而来。 啪。 白其索转了下笔。 正如当时知道一切是一场实验时，在高考考场交卷的那一刻一样。 目光愈发沉了下来，深沉到仿佛探不见底的巨渊。 啪。 他又转了下笔。 他从桌子上站了起来，走向了自己，走向了这张床。 第207章 按部就班 黑色之中，她看不清白其索的脸，只觉得他站起来走向自己的身躯是那么地庞大而强壮，那双在黑色之中闪着光的眼睛是那么地充满了掠夺感。 “沁墨。” “嗯。” “你可以安心睡，我不会动你。” “嗯？” 林沁墨觉得有些奇怪，要知道以她对白其索的了解，这个男人很少会重复自己所说的话，而这句话，刚刚就说过了。 为什么又说一次呢？ 林沁墨自然不明白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来说，与学校校花开一间房是多么地令人亢奋，而这个少年还是个兽化者。 说两次而已，他在内心已经跟自己说了无数次，警告着自己要控制住，而生物萤虫在这一刻纷纷靠近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白其索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盯着其中一只生物萤虫，后退一步，离林沁墨远了些。 他绝对不会在这要了林沁墨，不会遂了实验室的愿是其一，其二，他是真的爱她，在对自己未来不确定之前，不想拉扯她陷入无尽的深渊。 若是可以，只能在梦里要她。 “你也睡吧。”仿生人林沁墨伸出手在床上划了一条虚无的三八线：“一人一半。” 下一秒。 “你也睡吧。”林沁墨伸出手在床上划了一条虚无的三八线：“一人一半。” 实验室爆发出阵阵掌声，仿生人林沁墨先于林沁墨做出了动作，且准确无误。 至此，仿生人林沁墨的所有数据已经完善且成功地模拟，只见她划了三八线后，脸微微发红，抬起头看着。 她看的方向并没有白其索，可她的眼里却充满了交互。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入梦后，采集数据了，而采集了这个数据后，便要推进1090号下一个实验，环环相扣，才不会浪费地球倒计时的这段时间。 “我不睡。”白其索摇了摇头，黑色中，他再一次返回到了桌位前，坐了下去。 唰唰唰。 他再一次画了起来。 实验室的人面面相觑，梦境实验再完美，前提条件是你得入梦，显然，1090号压根没打算睡。 【总觉得1090号不怎么按颜长官的计算来】 【就他是刺头】 【如果不是基因独特，早玩完了】 仿生员们显然很是不满，看着低头画图计算的白其索，得，实验又得延后了。 但是他们并不担心，人类嘛，总得睡觉的，哪怕是兽化者也是 如此。 而让仿生员们失望的是，白其索开始压低声音联系胖子李他们，详细地局部如何制瓷，本就不多的钱往里头砸。 “陆龟殷给的建议一定要听，既然他说要按照八卦阵型来布局，就这么办。” “可是那个阵型，我们要多买很多地，贵很多的。”胖子李的声音显得十分肉疼。 白其索知道，胖子李十分擅长把一分钱掰成两分用，而让他能安心将整整一个亿交给这位没考上大学的发小，也是这个原因：哪怕他手握一个亿，还是保持了一分钱掰成两分用的秉性。 太极是圆形的，而整个窑的摆放按照太极来的话，就意味着要买比原型多得多的地，不划算。 可陆龟殷是个古人，他不管你划算不划算，只管风水。 窑火这东西，开不得玩笑。 迷信？ 这不是迷信，这是老祖宗通过无数次诡异的失败或死亡得到的经验。 “必须八卦阵摆窑！” “否则，祖师爷的摆放位置就不对！” “不对的话，会死人的！” 陆龟殷的声音通过电话陆陆续续地传来，他并不淡定甚至不同常人，透着疯疯癫癫的劲儿。 许是这样，胖子李才不想听他的。 这不是疯了吗？听一个疯子的？ “这样太浪费地皮了，我们钱不多的。”胖子李那边嘈杂无比，听得出，他们虽然刚刚过去，可已经高效地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运行了起来。 远远地，李彤之的声音传来，高亢而兴奋。 白其索甚至不用看，光听她的声音就是知道此时的她正挥舞着抓钱的爪子，微微皱着眉头，锐利的目光告诉地下的工人们：干活还是麻利点，这个娘们，不好惹。 【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被注入病毒的男人已经开始发病了，他还在这搞古瓷？】 仿生员们看着打完电话的白其索坐在黑暗里，桌子上若干纸张画了不少图，一部分是别墅区的设计，一部分是根据胖子李所说的，制瓷方面的布局。 他就这么静静地在黑暗里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进行着，有条不紊。 “按照他说的办。”白其索命令道。 “老大，虽然这破地方穷，地皮便宜，但如果按照陆龟殷的，我们要多出十几来万！十几万！”胖子李骂了句脏话。 这听上去，这可不是一个手握亿元资产的大管家。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按陆龟殷说的办，过几天我就过来，之后烧钱的还多着呢。” 看得出，严顾雍的出现对他没有任何触动。 —————————————— “您好，请问是白同学吗？” 别墅区外面站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穿着廉价的西装，看到白其索后挥了挥手。 别墅区显得与他格格不入。 “他是？”林沁墨看了眼白其索。 “黄师傅的儿子，昨天晚上联系的。”白其索笑了笑，伸出手挥了挥：“是，黄觉吗？过来吧。” 林沁墨很是惊讶又佩服地看了眼白其索。 原本以为他只是随口问问，却没想到还真的把他喊了过来。 “嘿！”确定了身份后，黄觉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他瞬间轻松了下来，跑过来后伸出手在白其索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爸跟我说了，你们坐的他的车，怎么，兄弟，想在这附近租房子？” 他伸出手朝着别墅区相反的方向指了指。 “往这边坐车，三站地，有一处城中村，房价还挺便宜，嘿嘿。”黄觉咧开嘴笑了起来，那股子憨样和他老子一模一样。 挑了挑眉。 “不过不急，你可以先住我那，老乡帮一把应该的。”黄觉边说着，边伸出手抓了抓头，他甚至不敢看林沁墨，保持着距离。 那股子热情和分寸与他老子也一模一样。 白其索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廉价的西装不超过两百元，看得出，他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别墅区。 光站在门口，都觉得格格不入。 “你当中介，卖过别墅吗？”白其索问道。 黄觉楞了两秒。 随后笑眼弯弯。 “何止，我还拥有别墅呢。” 显然，他以为白其索在开玩笑，于是也开了一个玩笑，并伸出手指了指后面：“就这后头，几千万的别墅，我好几栋。” “我倒没有好几栋，买不起那么多，只打算买一栋。”白其索接过话头，并纠正道：“这里头最便宜的，八千万，我要买那一栋。” 哈哈哈哈。 黄觉笑得如同晨起的太阳，这个在帝都摸爬滚打了两年的最底层的小伙子，已经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走吧，兄弟。”他指了指远处的公交车站。 租房也是个累事，既然父亲给了电话，都是老家的，能照顾就要照顾下，先让他们把东西放自己的出租屋吧。 “走吧，兄弟。”白其索却指了指别墅区的售楼大厅。 第208章 买下豪宅 跟在白其索身后的黄觉，不像个地产中介，反而畏畏缩缩的。 “你真有钱？”黄觉只觉得自己腿肚子都打摆子，去这种地方闹场子，他可得罪不起。再说了，如果买得起这的房子，自己没车吗？需要坐爸爸的网约车？ 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迎面过来的那位衣着得体，妆容精致的售楼小姐。 到底是顶级别墅区的售楼小姐，自然跟黄觉这种小中介公司不一样，从衣着到气质都与黄觉不是一个档次。这也难怪，能买得起这儿房子的，非富则贵，对售楼小姐的要求自然也很高。这让黄觉本能地自卑，甚至不敢直视对方。 “我首先告诉你，今儿个我肯定会买这的房子；第二，只要你能从她手里分一半，哦不，拿到三十万就行，只要做到这个份上，以后你就跟着我干。” 他有心带着这小伙子一起干，但前提是他有一定的能力。 中介的提成是2，八千万的2，是160万，而白其索只要求他拿到三十万，而已。 如果是胖子李，绝对没问题，可很明显的是，黄觉并没有胖子李的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匪气，而是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显然，三十万这个数目吓坏了他。 白其索拿出手机，指纹开启网络密码，将余额给他看了眼，就一眼，黄觉惊讶得张大嘴巴直接失语。 屏幕上，余额那，1的后面，好多个零，感觉都要溢出屏幕的程度。 “你真有这么多钱！”黄觉脱口而出，随后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纠正道：“您。” 这么多钱的人，得称呼您。 白其索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不是谁都给机会的，若不是黄师傅的憨厚和黄觉本人的老实，他不会给这个机会。 机会就在眼前，就看他能不能抓住了。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白先生吗？”售楼小姐得体地朝着白其索弯了弯腰。 这种别墅并非来了就能看，得预约，而预约的时候要充入三万元的保证金。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三万元充值进去，你连看房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昨晚白其索都搞定了。 “是。”白其索握住了售楼小姐的手，只觉得软嫩非常，但他立刻就松开了，指了指黄觉：“他介绍我来的。” 说着，他当着售楼小姐的面，拍了拍黄觉的后背：“小学同学，做这个的，我信任。” 路，铺到这个程度，小伙子真是行了大运了。 ——————————- 房子很不错。 哪怕是最便宜的800平的房子。 “l型的更衣室可以进入卫生间，做成套件带书房，排空设计基本上是赠送面积。”售楼小姐很是热情地讲解着。 敏锐的商业嗅觉告诉她：这个年轻的衣着并不出众的白总，搞不好真的会买下房子。 因为他对户型显然很是熟悉，熟悉到当他走到调控层，抬起头看了看，转过头对林沁墨说道：“不做跳空层的话，就可以搭建多一个卧室。” 这让售楼小姐内心很是羡慕。 她看了看林沁墨，这样美丽的女人确实配得上有钱的男人，在别墅销售这一块做久了，自然而然地对财富有了极强的崇拜。 没办法，最便宜的也要八千万。 八千万啊！ 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而让售楼小姐十分疑惑的是，这位白总与其他看房的老总不同，他对上两层似乎不怎么感兴趣，却对地下二层兴致勃勃。 好几次，他都蹲在地上捏了捏泥巴，似乎想要看看这底下还有什么似的。 “地下二层是赠送面积，这样解决了地下一层潮湿的问题。”售楼小姐自然知道如何见风使舵，既然你对地下室感兴趣，那我就介绍地下室。 “精装修，虽说拎包就能住，但自己还是重新装修最好，这些格局都得变一下。”白其索并不看售楼小姐，而是看着林沁墨。 林沁墨红着脸，点了点头。 显然，这一路上她被人盯得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么年轻的少女跟着富豪来买房，任由谁都会觉得她是他的女人，路过的工作人员脸上也挂着暧昧的笑容。 但很明显的是，白其索并没有去解释这些，反而刻意地让这些暧昧更浓一些。 “我们换个更大的床。”白其索指了指主卧室。 “您真是好福气呢，这么帅气又年轻的男朋友。”售楼小姐夸赞道。 “男朋友？”白其索摇了摇头，手探到了林沁墨的腰间，缓缓又很自然地抚摸着：“是老公。” 售楼小姐惊讶地看了看白其索，又看了看林沁墨。 怎么看，这两人也都才二十左右。 老公？ 只是她虽然疑惑，却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大主顾，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于是只是陪着笑，将户型图拿了出来。 “你这里的一期是不是立刻就能住？”白其索问道。 “对。”售楼小姐的眼睛亮了亮，她连忙拿出计算器指了指客厅的沙发：“我帮您算一下吧？” “拿合同过来吧，就这套。”白其索掏出卡，说着，他侧过头靠近林沁墨。 快速且毫无征兆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下。 林沁墨瞪大了眼睛，却听得白其索在她的耳畔轻轻说道：“有兽化者。” 她吓得立刻搂住了白其索的腰，恨不得整个人都挂他身上。 而售楼小姐见了，倒并不会吃惊，毕竟如果是自己的男朋友轻轻松松拿出八千万，第一次看房甚至没有半小时就买了下来。 别说用手搂住男朋友的腰了，就是双腿夹住，也是二话不说的。 “好好好，我这就去，您稍等！”售楼小姐自然是很少见到这么爽快的客人，立刻着急忙慌地起了身。 而白其索则看了黄觉一眼，暗示他跟上去。 只见黄觉的脸通红通红的，看得出他很紧张，深深地吸了口气，跟了上去。 机会就在眼前，得抓住。 等两人都走了后，林沁墨这才惊慌无比地抬起头看着他：“你，你，你说有，有，有兽化者？” “对。”白其索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富人堆里，出现兽化者的概率高，出现觉醒者的概率更高。 来者是严顾雍。 听脚步震动的声音，不仅仅是他，还有几个兽化者跟着来了。想着，应该是服从与他的兽化者，主动过来掏钱买房的。 刚刚下车，还在门口，正谈笑风生。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他知道，依着对方的能力，只要说话，是能听到自己在的。 “严总，房子早就给您订好了，这地方拎包就能入住，当然了，您想重新装修的话，设计师我也带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充满了谄媚。 而他身上散发着的兽化者的气息很清新，看来，他还很健康。 “累着您了，您这几家企业都忙得很，没必要亲自过来的。”严顾雍客气了几句，但客气中的语气透着浓浓的傲慢。 哒哒哒。 他走了几步。 突然停下脚步，耳朵动了动。 “怎么办。”林沁墨的声音传来。 “你放心，你是我的女人，没人敢动你。”白其索的声音极其清晰，透着力度。 第209章 正面狙击 “嘿嘿，还挺有种。” 严顾雍听到的瞬间他笑了起来。舌头从嘴巴里伸出手，划过上齿后，狠狠地将擦手的纸巾丢到了地上。 这个三十岁的男人瞬间出了一身汗，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能看到汗珠一颗颗就这么突然冒出来，闪着光，很是亢奋。 而衣着光鲜的老者姓文，是知名的企业家，见严顾雍突然变了脸般，瞬间紧张了起来，可见依着他的能力是听不到白其索说话的。 而一旁迎上来的售楼小姐则极其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个男人是谁？怎么连文总都那么畏惧？ 售卖别墅的女生，个个都是人精。立刻知道了谁才是主角，走到了严顾雍身边弯腰，伸出手，极尽礼仪。 “请！” 严顾雍朝着文总点了点头，大拇指朝着地下指了指，连指五下。 这是严顾雍特有的手势，暗示他去调五名兽化者过来，而重重地指了五下，则意味着得调大将。 文总只觉得寒气从脚冒到头顶，又从头顶渗到脚底。脸色顿变，他惊恐地朝着别墅区里面看了过去。 严顾雍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就在十几天前，他不过用了十成不到的能力就让他俯首称臣，是他见过的最强大的兽化者，也是他见过的最心狠手辣之人。 心狠手辣得仿佛地球就快毁灭了，他不留半点后路一般。 究竟是什么样的兽化者，居然需要严顾雍调五名大将才有底气？文总颇为惧怕地往别墅区看去。知道里面有自己无法抗敌的同类的文总其实不敢走进去，却又不得不跟在严顾雍身后。 他脖子里上的印章让他不得不听从严顾雍的：兽的世界，被打上了印章，便是他的王。 王，是不可抗拒的，除非你想死。 “是不是来了位姓白的老总买房？”严顾雍伸出手，失去额头上的汗水，甩了甩，一边嘴角扯了扯，没等售楼小姐回答，舌头又伸了出来，舔过上齿后，扭过头看着文总：“买他的旁边。” …… “啊？”文总显然有些吃惊。 “我说，姓白的买哪一套，我们就买他旁边。”严顾雍的怒火腾地上来了，他停下脚步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恶狠狠地瞪着这位国内颇为闻名的企业家。 一字一顿。 “死老头，听清楚了吗？” …… 一旁的售楼小姐和身后的保镖吓得气都不敢喘，而文总则很是尴尬又畏惧地点了点头。 ——————————- “我害怕。” 林沁墨几乎快要哭出来，她本能地拽着白其索往厕所里躲，以往，林严发作的时候，她都是躲到厕所里。离开了那座竹县小地方，那里的兽化者能力自然比不上大城市的兽化者，这里，恐怕强者如林。 而白其索心里自然也明白。 他虽然没有看到严顾雍往下指的那五下，但却听到了有人急匆匆地回头上车，而车快速开走的声音。 他明白，或许严顾雍搬救兵去了。 而接下来，严顾雍那充满了杀戮和张扬的话，印证了这一点。 他居然这么公然地表态，要将房子买在自己的旁边？！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一山，不容二虎。 他，在宣战。 白其索轻轻地揽过瑟瑟发抖的林沁墨，他明白一般的兽化者会畏惧印章，而强大的兽化者则不会。 若是看上了，便抢过来。 而严顾雍的胃口显然不仅仅是林沁墨，他要把白其索纳入麾下。依着他快速积累资源的惯性，收复白其索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这种机会，让严顾雍散发出阵阵兴奋。 无关女人。 无关风月。 仅为权利。 没错，权利。 实验室出了这么多觉醒者和新一代的兽化者，还不够明白吗？地球实验恐怕到了后期。至于后期到底有多长，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这意味着新一轮人类的无序即将来临。 伴随着战争、恐慌、求生的地球即将来临。 乱世，出枭雄。 而严顾雍要做这个枭雄，他也认为自己担得起：p40级别的知识量、觉醒者、兽化者的三重身份，这简直是老天给他开了挂。 拿下白其索，拿下这个知识储备高于自己、兽化能力高于自己，但却不懂得如何狠如何快速积累资源的少年，便能如虎添翼。 而对于兽来说，这一仗必打无疑。 所以拿定了主意的严顾雍大阔步地朝着白其索所在的那栋楼走去，玩一场明牌局。 耳畔，传来了林沁墨发着抖的声音。 “怎么办？不如你给我打上烙印吧？”听上去，她无助又害羞。 严顾雍只觉得自己的舌头伴随着这句话，湿漉漉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飞机上看到林沁墨的那一幕。 她就躺在那，美极了。 对了，中间她还去洗了洗手，那身段…… 严顾雍伸出舌头，再一次舔了舔上齿，而手则解开了他的领带夹，以至于跟在他身边的售楼小姐很是疑惑。 不过走了几步而已，这么热吗？ 严顾雍额头的汗一颗颗地滴了下来，身上散发出股股蓬勃的男性的力量。 不得不说的是，落在旁边的女人眼里，严总是极其具有魅力的：有钱，看得出也有权，而身体也有料。 就这么几步路，便能觉察出他浑身肌肉暴起。 “不用害怕。”白其索的声音传来，有些冷，“打不打烙印，你都是我女人。” 边说着，他边走到阳台那，看着往这边走过来的严顾雍，此时，严顾雍也正抬起头看向这边。 距离很远。 远到哪怕是白其索这种极好视力之下，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也看不到的程度。 看不到，但听得到。 林沁墨颤抖着从厕所里探出头，只觉得白其索的后背是那么地雄壮而阴森、。 这让她想起了去江浙一代的时候，看到了那块巨大的镇妖碑，传闻若是一块地方死了太多的人，是要立块十米高的碑的。 黑色的、盘着无数的绿苔。 阴森森，却雄壮。 两个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氛围，营造在那块碑上。 此时，白其索的后背就给她这种感觉——他身上，仿佛盘着无数的亡灵般。 死，仿佛如影随形。 “我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混账狗东西，敢再往前一步！” 白其索的声音低沉却凌冽非常，透着寒，噙着杀，说完这句的同时，他的嗓子里爆发出阵阵低吼。 仿佛愤怒的豹子。 伴随着这句话，严顾雍止住了脚步。 第210章 准备战斗 林沁墨从后面看着他，只觉得这一切都十分地不真实。 这金碧辉煌的别墅区、郁郁葱葱的园林还有此刻，白其索的声音如同带了冷峻的杀人刀般的力量。 他就站在阳台那，外头的阳光洒在他的肩头，可他身上却有种奇怪的气质，黑暗又汹涌，这本是林沁墨最怕的气质，此时，她却觉得他像一个君王。 于是，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从浴室里惦着脚走了出来，走到了他的身后，手探了探，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头。 他的手指头是那么地炙热、粗壮，甚至能感觉到蓬勃的血流，这种极其强烈的荷尔蒙，让她愈发地安心。 白其索并没有回头，而是冷冷地盯着严顾雍走过来的方向。 而严顾雍突然地止住脚步，让文总和售楼小姐很是疑惑，明明他刚刚还杀气腾腾，或者说意气飞扬的，怎么突然就畏畏缩缩了起来？ 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严顾雍是个聪明的，他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援兵还没到，加上又是白天，不是作战的最佳时机。 虽然只跟白其索用目光较量过一番，也知道白其索的能力是在他之上的。 但…… 这个小子一看就是刚从小地方出来，连个随从都没有，看上去也没有收复到什么厉害角色的兽化者，别说兽化者了，连个跑腿的都没有。 相较呢，是要看综合实力的。 论综合实力，严顾雍是有信心的。 ————————————————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有钱，一切都好办。 签了合同，付了全款，售楼部的工作人员点头又哈腰地将钥匙递到了林沁墨的手里。 林沁墨看得出，在场所有的女人都在羡慕她。 八千万呢！哪怕白其索很是低调地说买的最便宜的房子，黄觉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 “你拿到了多少提成？”白其索问道。 黄觉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万，而且还是现金。 嘿嘿，他乐得眼睛愈发找不着了。 …… 这对于来帝都摸爬滚打了两三年一直住地下室的黄觉来说，两万是个天文数字，要知道他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的薪水，而且这是意外之财，一大早的，就赚了两万，太开心了！ 白其索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话，林沁墨虽然与他相处时间并不长，但也看得出：他应该不会再给黄觉机会。 要留在白其索身边做事，是要有本事的，黄觉用他的憨厚老实打动了白其索，却没有足够的聪明才智撑住这个机会。 “白总，没想到您真的这么有钱。”黄觉乐得要命，晃了晃手机：“我给我爸爸电话了，他也开心得很呢，运气真好，真是出门遇贵人呢。” 平白无故的，一大早也没费什么力就得了两万，这不是天上掉钱吗？ “嗯，过年回了老家，我们一起吃酒。”白其索微笑着应道。 要知道刚刚看房子的时候，他跟林沁墨还说，虽然装修要重装，但眼下暂时住着，需要有人帮她购买家具什么的。 听得出，当时的他想要让黄觉来办这个事。 钱嘛，得让人家赚一些，人家才会更卖力地做事，他还这么说。 可如今，却也没有跟黄觉提起了。 有时候，人一辈子的机会就那么一次两次，若是抓住了，便飞黄腾达，若是没抓住，便也就像黄觉这般，从指缝里溜走了。 黄觉美滋滋地走了，走了没多久又送来了大包小包一些零食，看得出，他做小事还是可以的，但办不了大事。 不是人人都是胖子李的。 “他要是跟着你做，估计很快就奔小康了。”林沁墨看了看放在地上的零食礼包，又看了看远远离开的黄觉。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看了林沁墨一眼：“你怎么知道跟着我做能发财？我又没有开公司。” “那当然。”林沁墨竟双手叉腰，指着身后的别墅：“你赚钱的能力在我爸爸之上，跟着你做事，肯定飞黄腾达呀！”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沁墨满脸都是崇拜，她甚至说起‘爸爸’这个字眼的时候没有了往日的悲伤或恐惧。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觉得可爱。 也不知怎的，林沁墨就是有能让他笑出来的能力，哪怕是同样的话、同样的动作，旁人做出来，他都不会有反应，但林沁墨做出来，怎么看，便怎么可爱。 只是，这么可爱的少女，要如何保护才能周全呢？ 想到这，他眼底沉了沉。 林沁墨说黄觉失去机会，只说对了一半，而另一半的危机，她并不知晓。 能跟着自己做的，无论是胖子李或李彤之，那都是八面玲珑的狠角色，只有这种角色才能应对接下来存在的无数危难或祸患。 而黄觉，他空有憨厚却无魄力，应付不来的话，跟着自己，或许反而是场悲剧。 而如今，拿着两万块开开心心，能和他的好兄弟大吃一顿，还能去买个一直想买的手机，也是一种幸福。 “沁墨。”白其索抬起眼。 “嗯？”林沁墨看出白其索颇为严肃，于是脸色也变了些。 “我们今天白天尽快把一些必要的家具买齐，尤其是床什么的，你还要去药店买一些必备的药，不，买多一些，尤其是止血类的。” “啊？”林沁墨瞪大了眼睛，她的手立刻抓住了白其索的手指头。 白其索只觉得她的手，凉得很。 他觉得很愧疚，让这个心爱的女人处于惊恐之中，也觉得愤怒，明明都跟严顾雍说了互不相干，怎么还纠缠不清。 这两种情绪之下，白其索感觉到了无力。 海德格尔说过，诸神一定要呆在一个人不能触及的地方。 以前我们都觉得月亮神秘，所以诞生了嫦娥之类的艺术创作，但是人类现在清楚地知道月亮就是一个人也可以登上去的星球，上面没有嫦娥。 以前希腊人觉得奥林匹亚山上有宙斯和其他诸神，可现在人却可以攀登到山顶，发现上面并没有宙斯，也没有其他诸神。 白其索抬起头，看着天空。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蔚蓝的天空了，蓝得像高原上的天空一样，几只鸟儿飞过，一派祥和。 以前看到这样的天空，年少时期便觉得高兴，觉得是个好日子，可以出去玩；后来大了些了，觉得这样的日子最适合上课时睡觉。 如今，他却只觉得恐惧。 天空之上，不过是实验室而已。 多么令人恐惧。 是的，恐惧。 他也是人，他怎么可能不恐惧呢？只是他很擅长将恐惧掩埋，掩埋到连实验室都发现不了的程度罢了。 “为什么？怎么了？”林沁墨担心不已。 “没什么。”白其索转过头:“只是晚上会有场恶战，有备无患而已。” 第211章 诸兽之战 “恶战？！”林沁墨瞪大了眼睛。 “对于他们来说是恶战，对于我来说只是有备无患。”白其索的语调十分地轻松，语气也颇为调侃。 “真的只是有备无患吗？”她问道。 “当然。”白其索淡淡笑了笑，眼睛再一次看向了天空。 海德格尔说得真对，人的生存一定是以某种人不能触及到的、幽暗的、遮蔽的、不显露的领域作为前提，并被它所牵引。 也就是说，人类是需要幻想的，才能很好地生存。 如今，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场实验，看似是有了上帝之眼，可实际上却让自己陷入了巨大的无力。真相让他明白：任由你怎么扑腾，你的生死和未来都无法靠自己决定。 想着，也不知这海德格尔是不是觉醒者，否则他怎么会看得这么明白呢？ 这时，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五个人下车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有些不同寻常，凶狠有力。 落在了别墅的门口。 与此同时，听得给自己办理买卖合同的售楼小姐的笑声和说话声传来，“我跟你说，这个白总真是有钱，才看房不到半小时就买了，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太好了，严总说签了合同立刻告诉他。” 售楼小姐的脚步声急急切切的。 “好，就买他旁边这栋。”严顾雍拿笔点了点，听得出来，与刚刚被白其索喝退的时候相比，此时他多了底气，也多了几分迫不及待。 白其索明白，晚上的这场恶战，若不带林沁墨，她是不安全的；但若是带林沁墨，那这场恶战在她眼前展开，怕是也会吓到她。 恶战，自然与竹县时那几个小鬼头不一般，毕竟严顾雍是个有勇有谋也有能力的同类。 显然，他并非为了林沁墨而来，而是为了捕获自己。 但若捕获了自己…… 白其索的手放到了林沁墨的后背，而她并没有躲避，而是很顺从地靠近自己。 若捕获了，又怎么可能不觊觎林沁墨这样的女人？ 一时，白其索也不知道带着她究竟是保护她，还是有可能将她裹挟着陷入更大的灾难当中。 只是眼下，除了带着她，别无他法。 实验室就像一张巨大的手，推着这一切，给与人类反抗的余地是很小很小，几乎没有的。 “走，先去买床，再买点别的日用品，药品什么的。”白其索转过头，微笑着说道。 “好！”林沁墨美滋滋的挽着他的胳膊。 既然难免一战，那便战。 做好准备便是。 走出自家别墅的时候，白其索侧过头看到了严顾雍，他的身后跟着五名壮汉，看得出都是兽化者。 彼此交错，并没有对视，却知道彼此的存在。 “正如你所说，多买些药品吧，姓白的，你用得上。”严顾雍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其索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依旧微笑着牵着林沁墨往外走，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 “你就不用买药品的，毕竟药品是给活人用的。”他说道。 林沁墨并没有注意到，她正好弯腰上车，司机也没有注意到，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少年的眼睛陡然变了颜色。 明晃晃的莹黄，里面满满的都是杀戮。 司机只是觉得奇怪，怎么自己的车刚到门口，树林子里的飞鸟突然扑通扑通地飞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般。 “这地方环境真好，难怪贵呢，在帝都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这么多树林。”司机羡慕地看着飞鸟惊恐飞过，赞叹道。 周围17万平的公园，是尊贵的象征。 ————————————————- 晚，9点。 有了钱，只是简单地买几张床、沙发之类的东西话，还是不难的，但林沁墨还是累得够呛。 “你体力真好。”她有些埋怨地看了白其索一眼：“这么着急，如果慢慢挑会更好的。” “反正还要重新装修的，先凑合一两个晚上。” “什么凑合一两个晚上？这些都很贵的，可别糟蹋钱。”林沁墨絮絮叨叨的，挽起袖子这里清清，那里整整，还真有种小妇人的态势。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 真可爱。 林沁墨就是可爱，无论做什么都可爱。 突然，他的笑容凝了凝，耳畔传来了几人呼呼狂奔的声音，若是正常人跑步是落在地上，而这几个人是落在树上。 他们，来了。 只听得轰地一声，几人直接落到了自家别墅的大门口，震得地都抖了抖。 林沁墨先是愣了愣，随后看向了白其索，见白其索以疯狂的速度肌肉暴涨，而眸子的莹黄色变得极其骇人。 她的脸瞬间白了，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没等她说什么，白其索飞速向前一把将她搂了过来，直接抱到了阳台上。 往下看去，见严顾雍带着五个人龇牙咧嘴地抬起头，均是兽化后的状态。 这些兽，在看到林沁墨的瞬间，心跳急速加快，血液愈发沸腾。 雄性，在看到美好的雌性时，总会激发出原始的争斗欲望，更别说来这儿，就是为了捕获白其索的。 而他的妞，只是从属物，是战利品而已。 “这是我的人，打的时候，谁敢靠近她，就弄死谁！”白其索的声音变得雄厚而冷酷，在说到林沁墨的时候，他的手放到了她的后勃颈。 就仿佛主人捏住了猫狗的后勃颈般。 林沁墨明白，他兽化了。 “是吗？你的人？我看她还是个处嘛。”严顾雍哈哈笑了起来，竖起了大拇指：“兄弟们，她还有第一滴血呢，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余下五人听罢，纷纷笑了起来，边笑，边四肢着地，愈发地兽化，口水淌了下来。 没有打上印章的女人，谁都能抢而得之。 白其索的头侧了侧，扭过头看向了林沁墨，瞬间，林沁墨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眼里释放的麻醉激素让她无法站立。 只觉得朦朦胧胧中，身体瞬间腾空，被甩到了他的肩膀上。 如同他第一次兽化般，她被扛了起来。 呼呼呼…… 风声从耳畔吹过，不过十几秒，麻醉激素褪去后，她竟发现自己跟着白其索腾空而起，在树林中穿梭。 远远地，能听到其他几个兽化者狂奔的声音。 要打，就要在僻静的地方打。 要往死里打，则更是如此。 第212章 生死大战【一】 第212章 白其索将林沁墨放到了树底下，他绕着她爬了一圈。 爬，四肢着地的姿态，是彻底兽化的状态。 这让林沁墨意识到不对劲，要知道他与屠夫那一站从头打到尾，哪怕最后打得如此热血沸腾，也依旧没有彻底兽化。 当时的他是直立的，是一个强大的有兽化能力的人类在战斗而已。那样的白其索是有理性的，是可以和她正常沟通的。 而此刻，他不是人类，而是兽。 林沁墨知道彻底兽化后的人有多么地可怕，不过是完全丧失了人性的动物。 她见过的，她的父亲林严。 彻底兽化后的林严无数次将她暴打，更是无数次地拖着母亲的头发往地下室走去，随后便会传来某些不可言喻的声音。 之前的她并不懂那种声音是什么，可最近她懂了。 那是兽在繁衍释放的声音，是那么地无情，那么地自私，仅仅的兽i性的行为。 此时的白其索正是兽，他如同巡视领土的豹，围着林沁墨爬了一圈后，头靠了过来，十分霸道地靠近她的大腿。 林沁墨本能地颤抖了起来。 见他靠近大腿，嗅了嗅。 “在这里不要动。”口吻是命令的，不可反驳的，甚至懒得看她，而是颇为骄傲地别过头去，看向了远处。 他嘴巴里呼吸出来的气息是薄荷味的，之前吃过晚饭后吃了些薄荷味的汽水，可他的牙齿却冷得蚀骨，闪着寒光，让林沁墨都头皮发麻。 在白其索面前，她显然毫无招架之力，唯有点头。 可当白其索转过身，将林沁墨护在身后，见他浑身的肌肉再一次暴涨颤抖的时候，一双柔软的手却勇敢地探了过来，轻轻地按到了白其索此刻落在地上，如同爪般的手上，抓住他其中一根手指头。 她的手，疯狂地颤抖。 她也不知道此时和白其索能不能进行人类般的正常对话，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在为她而战。 所以她觉得她不应该惧怕他，而应该告诉他：不需要你争夺，我便站在你身后。 四肢着地的白其索怔了怔，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莹黄色的眼底，墨绿色淡了淡，便觉得没有那么地可怕，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在这里不要动。”他再一次说道。 只不过这一次，声音里除了征服感多了丝丝柔，他没有笑，他的齿也依旧寒，可眼底却能看出来，他是有人性的。 纵使是彻底兽化，他人性依旧尚存，只是被藏在了那越来越浓的墨绿目光之下。 随后，白其索再一次挡在了林沁墨的面前，面向了严顾雍六人。 吼…… 他低吼了起来，树叶被震动得纷纷落下，飞鸟惊起疯狂逃窜。 吼…… 严顾雍的低吼随即而至，与此同时，他眼睛发出蓝绿如同毒液般的光芒，盘旋着丝丝黑雾。 像极了巨蟒。 而且是有毒的。 吼…… 严顾雍身后那五人也低吼了起来，光听声音便知道，这五人也不是好惹的。 连不是兽化者的林沁墨也听出来了，光这五人的吼叫就振聋发聩，非竹县那几个可比。 “白其索，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当我的兽。你从，还是不从？”严顾雍的声音透着无上的自信。 甚至听得出，他并没有完全地彻底地兽化。 这就意味着，他对打赢这一战，胜券在握。 吼…… 白其索在林沁墨的前面，挡着她，来回踱步，并未说话，可踱步的地方都印上了深深的烙印。 “很好，看得出，你不从。”严顾雍见状，冷冷笑了笑，甚至竖起了大拇指：“这样的兽，有骨气，老子更喜欢！” 白其索这种级别的兽化者，本就极其罕见，若是收服了他，意味着什么，严顾雍心里是明白的。 他只带了五个强者，因为这五个能与白其索抵挡一阵，至于其他他收服的那些腌臜东西，就别带过来碍手碍脚了——他们还不够白其索一巴掌扇的。 而他身后的这五位，可不是一般的兽化者，是他好不容易收服而来的比自己稍稍逊色的兽化者，并没有觉醒也无知识量，但兽化程度足够惊人。 这就够了。 人人都聪明，那还了得？ 总要备着这么些武夫的。 他严顾雍是有大眼界也有大谋略的，自然比白其索这种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想得深刻。 既然地球即将毁灭，那么新的秩序必定是乱序，是战争，是强者为王的年代。 王，是严顾雍想当的。 眼下，收服这位武力值、知识量，还和自己一样是觉醒者的强者，就意味着他能瞬间进入新的阶段：拥有这等左膀右臂，还怕打不下天下？ 为了白其索，纵使死了这后面五个莽夫，也是毫不可惜的。 “白其索，你想清楚，我的实力你清楚，后面几人的实力，我想你也能判断出来，如果你真的……” 没等严顾雍的话说完。 只见黑影一晃，庞大的身躯矫健地从他头顶掠过，直扑在最后面的一名兽化者。 啊！ 那人传来了一阵惊叫，白其索的速度太快了，快到那兽化者虽强大，却也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咽喉被卡住。 随后，腾空而起。 噗…… 一声闷响。 只见白其索卡住那兽化者的咽喉，猛地砸向地面，顿时石头飞溅，砸出一个大坑。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脆响。 兽化者在大坑里一动不动，直接锁喉倒地不动。 白其索转过头，直视无比惊讶的严顾雍，脸上的肌肉扯出一抹可怕的笑容。 啪！ 边说着，他一脚踩到了那兽化者的脖颈之上。 脖颈断裂，伴随着兽化者一阵呜咽，他浑身暴涨的肌肉瞬间缩小，眨眼之间变作人类的模样，浑身发青地蜷缩在坑里，一动不动。 “这，就是我的回答。”白其索说道。 边说着，他环顾一周，目光落到哪个兽化者的身上，哪个兽化者就本能地颤抖，往后退。 他们都明白，这种死亡就意味着兽化彻底结束，而兽化的彻底结束也就意味着人类生命的终结。 “很好。”严顾雍的额头瞬间飚出汗。 他意识到，被彻底唤起了兽性的白其索，与在飞机上与他对视较量的白其索截然不同。 杀戮之狠，超过了他的预算。 他伸出手，做了个很奇怪的手势，而身后余下四名兽化者则立刻分散开来，将白其索围在了中间。 虽然白其索的杀戮之狠超过了他的预算，毕竟他觉得这个少年积累的资源如此之少，想必是个仁慈的主。 但能力有多少，与之前的判断并不会相差多大。 眼下，加上他还有四名兽化者，全力而为的话，胜算很大。而要将胜算抓在手里，有一个办法：抱着必死的决心。 有人做死饵，让严顾雍抓住合适的时机，便能将白其索一举拿下。 毕竟，他的兽化能力与白其索相差得并不大。 至于死饵，容易。 被他征服了的兽化者，会毫不犹豫为自己的王，献上自己的生命，这是作为兽都会遵守的、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第213章 战争胶着【谢七月后悔】 【是否要干预，立刻询问颜长官】 实验室见到这一幕，旁边的数据疯狂地激增，而谁胜谁负的计算并不复杂。 结果也很明显：白其索负于严顾雍。 这就意味着，要么白其索会被收服，要么会被打死。 所以实验室的主管很是紧张，要知道1090号是颜长官最为器重的试验品，因为她，实验室还得到了9个库的资源。 整整九个库的资源啊！ 嘟嘟嘟…… 邮件和提示灯疯狂地闪烁着，让本在休息的颜长官紧张了起来，起身看了看后，二话没说，立刻回到了实验室。 当回到实验室的时候，白其索已经手刃了第一位兽化者。 【计算结果如何】颜一一边问，边扣穿在最外面的科研服的扣子。 来得匆忙，如此衣衫不整，还是头一次见。 【依旧是1090号败。】机器人回答道。 与此同时，其他几名兽化者的数据浮现了出来，与白其索的一对比，这的确是个很简单的数学推断，从推断上来说，白其索必败无疑。 出了严顾雍，其他活着的四人的数据是绿色的，这就说明他们并非颜长官实验室的产物。 【这四名兽化者是李博士实验室注入的，做的是关于类脂质蛋白沉积症的实验】研究员回答道。 这就意味着要想知道这四人更多的数据，就得与李博士进行沟通，看对方是否愿意提供了。正如肖博士向林沁墨请求数据一样。 颜一一飞速地仔细查看了这四人简单的数据后，倒摇了摇头。 对于生物学专家颜一一来说，在人类身上注入兽化剂，是一场比较常规的实验，而对于药剂专家李博士来说，在人类身上注入兽化剂则更是如此。 虽然是项常规的实验，但并不意味着谁都能用，这是需要层层申请的。 毕竟兽化，是容易打乱人类既有的秩序的。 【不需要更多的数据，眼下这些够了】颜长官说道。 她并不需要知道这几个兽化者其他详细的数据，她只要知道白其索能不能赢，有没有危险，即可。而知道这两点，基础数据绰绰有余。 【请问需要介入吗】研究员问道。 颜一一迟疑了下，【调出严顾雍的数据】 严顾雍，是她选择的兽化者、也是觉醒者。成为兽化者简单，成为觉醒者不容易，这可是经过了挑选的。 30岁，原来是某单位的职员，看似普通，却一直郁郁不得志，一肚子的抱负无法施展，而且有着非常冷酷的情绪掌控等等，这些都为他成为觉醒者加了分。 颜一一能看上的觉醒者，都是具备了成为‘王’的潜力的。 数据浮现。 与白其索对比。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白其索独特的基因的确强于严顾雍；而从综合角度来说，严顾雍强于白其索。 沉思了几秒后。 景象中，只见在严顾雍的率领下，余下四人将白其索团团包围了起来，而在白其索看不到的地方，卧着几个人类。 居然是人类。 这几个人类正埋伏在那，手里拿着枪，瞄准着。 【挺狠啊】 【对，用兽性控制兽化者，用人类规则控制人类】 【他具备成为王的条件】 看到这一幕后，实验室议论纷纷，不得不说，已经很少看到各方面这么优秀的人类了，就好比木桶原理，如果说白其索是天赋异禀的木桶，其中一块板子极长的话，那严顾雍则是很完美的木桶。 无懈可击，且狠绝冒险。 此时的地球七号，在乡村的人类是可以使用猎i枪，但在城市中的人类是不能使用枪i支的。 如此冒险，可见胆大。 可从成本上来说，这个冒险是值得的。 用人类，白其索不会觉察，哪怕他嗅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而提前卧在那的人类并不第一时间出来打斗，而是瞄准时机，在他最脆弱的时候，一击即中。 如果计算上那几个埋伏的人类的话，白其索更加毫无胜算了。 【不干预】颜长官见到这一幕，果断下令。 她认为，严顾雍不会杀了白其索，而是要虏获他。至于虏获他，白其索会不会痛苦，他的女人会不会被枪，对她有什么关系呢？ 毫无关系。 甚至，如果白其索被虏获，可能更好。 这个男人太过仁慈，人性太强，这会子了还在弄那些破碗破碟的，将来地球进入无序，他恐怕难以自保。 但如果跟了为杀戮果决的王，跟着他做事，听从他差遣，或许活得更久。 而活得久，是实验室要的。 活得久，实验才能做得完整。 —————————— 吼…… 两人径直朝着白其索正面扑来。 吼…… 两人从左右两侧袭击。 而严顾雍则四肢着地，眼底的蓝绿色目光在夜色中极为恐怖，他彻底进入兽化，并没有与这四人一样扑向白其索，而是转身，看向了林沁墨。 攻人，必先攻心。 对待武力方面的强者，除了武力上镇压他，同时还要在心里上溃败他，这样才能让对方露出破绽。 而只要白其索心神不宁，与他实力相差不远的严顾雍在余下四人的助力下，天时地利人和，便能快速地解决战斗。 刚背过身面向林沁墨，只听得一声惨叫。 紧接着，哐当一声，黑影噗地砸到了地上。 见一兽化者被直接丢到了地上，随后白其索跃起的同时，手探向树木，直接折断后，在落地的瞬间。 噗…… 木头透过整个身躯钉穿腹部，如同一条死鱼般被钉在了地上。 严顾雍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扭过头正好迎上了白其索的眼，见他面无表情，只是冷。 冷冷地、冷静地、似乎毫无顾忌地虐i杀。 滋滋滋…… 转眼，带过来的五个人便失去了两个，这速度超过了严顾雍的盘算，以至于他原本计划用林沁墨扰乱白其索心境的谋划，只能临时更改。 因为白其索，落到了林沁墨的前面，护住。 血，溅了他满头满脸。 而白其索的身上也伤痕累累，四处是啃咬的痕迹，甚至大腿那皮肉掀起，摇摇欲坠。 “他太厉害了。”一名兽化者边说着，嘴里吐出了一口肉。 这是白其索身上的肉。 就在刚刚，他用木头钉穿同类的瞬间，被咬下来的。这明明很痛，可这么疼，居然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 “他是什么兽？”另一名兽化者吐出了一口血。 这是他自己的血，也不知怎么被打的，闷头盖脑的就被打得牙齿全掉了。 兽与兽，也是不同的。 哪怕是猛兽。 有的猛兽聪明，擅长团队作战；有的猛兽凶狠，喜欢吃独食；而有的猛兽则即可团队，又可单打独斗。 而白其索这种兽，特别诡异。 他似乎仁慈，可又极其残暴。正如此刻，别说给别人反抗的余地了，他连丝丝活路都不给。 “没事，还在计划内，原计划执行。”虽痛失了两名大将，但严顾雍还是表现出了惊人的镇定。 说完这句话，他进入了彻底的兽化。 与此同时，发出了颇有节奏的怒吼。 这个节奏告诉了远处埋伏的三名人类：准备最后的战斗。 而实验室计算出的胜负结果，出现了变动：白其索失败的概率，更大了。 第214章 以死为饵 风吹了过来。 凉飕飕的。 其实风是有痕迹的，尤其是完全兽化后，白其索眯了眯眼，风过来的时候，太多密密麻麻的痕迹了，晃得很。 无数腾飞而起的灰尘，随着他刚刚的杀戮，在空中扬起一个个漩涡；而鸟儿惊恐扑闪飞过时，落下的丝丝羽毛也卷入其中。 只是这些虽如同虚影般，并非他的目光狙点。 四千复眼范围内，最清晰的狙点落在严顾雍四人的咽喉处，能看到他们的咽喉处血管一起一落，他们的下巴颤抖着，肌肉颤抖着，浑身都在颤抖着。 无数的生物萤虫如同一场狂欢般，萦绕在白其索的周遭。 也有星星点点生物萤火虫在严顾雍四人附近转悠。 风，又吹了过来。 伴随着林沁墨身上的味道，是那么地好闻，那么地诱人。 人类总说自己有什么第一滴血的情节，将其归纳入精神领域，而对于兽来说，第一滴血的情节是没有的。 但是，拥有着第一滴血的女人身上的气味，确实极其诱人的。 这意味着她从未繁衍过，是储存小蝌蚪的最佳场所。 白其索只觉得眼前四人的狙点很明显地上下动了动，没错，他们都在吞咽口水。 紧接着，严顾雍的手打了个响指。 哒…… 伴随着这一声响指，他身边的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力，肌肉喷张朝着白其索扑了过来！ 四千复眼顿时改变了凝视范围。 狙点暂时分散到这二人身上。 只听得两声嘶吼，这两人并未像兽一般直攻他咽喉，而是分散开来，冲着他左右双手而来。 一人扑左手，一人扑右手。 吼…… 白其索在这个刹那是有些疑惑的。 在这两个回合的交战中，他早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胆敢入侵者，死。 所以前面两个兽化者，他都是一击致命毫不留情。 但这两人显然是在打配合，他们仅仅攻击自己的双手并不能一击致命，反而会被自己反手控制，毕竟能力颇有悬殊。 他们，不怕死吗？ 他们自然是怕死的，也知道如此攻击也是会死的，但是严顾雍的谋划便是如此：用两个豁出命去拖住白其索的双手，能拖一秒是一秒。 而自己，则乘着白其索双手对付这两个不要命的，中间只要有那么个间隙，哪怕只有一秒钟的间隙，他便能一举拿下！ 毕竟，他与白其索的实力相差不远。 什么是死饵？ 便是以死为饵。 风，带着林沁墨的气息扑到了白其索的脸上，同时，夹杂这两个阴沉着脸扑过来的兽化者身上的气味。 【这下可以结束了】 【是啊，对方的帮手搏命，且能力卓越】 【说到底，单打独斗是很难走得长远的】 实验室里的气氛有些低沉，他们虽然嘴里说着白其索，心里恨铁不成钢，但这么长时间地跟踪下来，早已习惯了这种实验，如果白其索被虏获了，又要重新调整步骤，工作量又得增加不少。 一旁的数据伴随着战局的变动不断地变化着，输赢一直很明显：白其索必败。 而此时，数据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毕竟高手较量不过须臾之间，只要这两人让他晃了神，便定局已出；若白其索能躲开这一波攻击，数据便会立刻重新计算。 【真的没问题吗】研究员主管很是担心，她怕白其索死了，若是死了，这数据可就没了。 【没问题】颜一一倒很沉着【你看严顾雍的生物数据，他有成大事的基因，是王者基因，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杀了这么好的兽化者的，绝对会活捉，捕获他为自己而用】 看得出，对于实验室而言，与其白其索逃过一劫，不如捕获。捕获了就听严顾雍的了，而严顾雍如今所积累的东西，至少能保证白其索安全。 总比这小子不听调摆，非要去弄什么破碗的强。 这时，只见白其索的眼，沉了沉。 令人意外的人，他居然并没有正面迎击扑过来的兽化者，反而飞速地往后猛退，一直退到了林沁墨的身边。 保护林沁墨，也就是保护他的猎物，不是本能吗？ 无论从生物学还是从战斗模型数据学来说，他都不应该退到要保护的猎物的旁边，而是应该将对手驱退到远离猎物的地方才是。 扑通……扑通…… 白其索的飞速后退，让两个死饵扑了个空，伴随着惯性，他们也落到了林沁墨前面。 啊！！！ 与此同时，林沁墨的尖叫声显得那么地无助。 而身上的气息伴随着她的紧张，从冒出的汗水中渗透出来。 就是这个瞬间，这两名兽化者落地，落到了林沁墨身边且更浓地嗅到了她气息的瞬间。 咔嚓…… 白其索双手猛地抓住其中一人的头，几乎是毫不费力，对方瞬间毙命。 而另一人…… 白其索并未转头看他，只是用四千复眼其中的十几个复眼瞟了过去，其他的复眼全部死死盯住严顾雍。 “你用死饵？”他的声音透着讥笑。 话音刚落，白其索转过头，并不看严顾雍，而是四千复眼全部盯住了左侧的兽化者。 而这个兽化者，一动不敢动。 也一动，不能动。 浓浓的麻醉激素如同汹涌的海水般，瞬间淹没了他，他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怎么回事，他用林沁墨做饵？】 【他不是最爱林沁墨吗？】 【不对啊，兽化了就谈不上爱不爱的，兽化了更不应该用猎物做饵啊】 实验室陷入了一片混乱。 而同时陷入混乱的，是机器人，它不会计算了。 智人的科学，说起来也很简单，是人类的计算和规划战胜了所有动物性。 人类的一切，都可计算，包括情感。 所以，人成为了科学最重要的养料。 所有的计算都是有数据支持的，包括眼下白其索与其斗争的胜负计算。 科学浩大的数据库显示得很清楚： 兽，在战斗的时候是会死死地护住自己的猎物的。 所以兽化剂也很自然地保留了此生物性，所以兽化者在战斗的时候，也应该会死死地护住自己的猎物。 至少不会把对手引诱到猎物旁边。 而人，在战斗的时候也是会护住自己所在意的人，这是人性美好的一面。 所以智人的基因也保留了人性的这一面。 可眼下，无论是兽、兽化者或人，这三种数据，都不会出现1090号的这种情况。 他，居然以繁衍对象为饵，在她的安全保护圈内，诱敌深入且虐i杀。 第215章 成王败寇 林沁墨是不知道自己的在尖叫的。 她只知道两个黑影如同黑熊扑了过来，让她意外的是，白其索居然没有将他们挡在一定距离之外，反而往自己这边后退。 疯狂地后退，退到了自己的前方。 伴随着白其索的后退，风也扑了过来，夹杂着新鲜的血液的味道，和兽化者们厮杀时散发的很奇怪的味道，不好闻。 林沁墨下意识地伸出手环住自己，尖叫了起来，但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这让她有些恍惚。 明明在拼命地叫，却为何没有声音？ 或许，那是因为她从未经历过这么可怕的时刻吧，人在最畏惧的时候，声音是很难很大的。 白其索就这么背对着她，退到了她的面前，却并没有像战斗之前那样用庞大的身躯完全抵挡住她的视野，不让她看到这些残酷，反而侧过身，将她暴露在那两名兽化者的面前。 这让林沁墨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无法形容。 就好比你掉落到了猛兽的圈子里，豹子与狮子在厮杀，而你就在旁边般。 这种压力让她几经晕眩，前所未有的不安全感呼啸而来，让她想站起来逃跑，可腿却不听使唤。 叫，叫不出来。 跑，站不起来。 爬，也爬不动。 绝对的力量悬殊让林沁墨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和无力中，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死定了。 说来也奇怪，当她觉得自己死定了的这个瞬间，大脑却突然清醒了起来，身体虽然僵化，却并不害怕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是自主神经系统做出的反应：僵化状态，当你判断危险太大，无法与之战斗或逃离时，会命令大脑进入僵化状态，大脑便释放使痛感变得迟钝的内咖肽。 就是这个瞬间，林沁墨的自主神经和大脑全部放弃了生命的瞬间。 只见白其索突然站了起来，伸出手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兽化者的咽喉，林沁墨甚至没有看清他做了什么动作，就见这兽化者庞大的身躯陡然软了下去。 啪，瘫到了地上，无法动弹，没了呼吸。 这一切就在她的眼前发生。 不到半米的距离。 以至于她似乎感受到了这兽化者吐出的最后一口气，是喷在自己脸上的。 白其索就想捏死一只鸡仔一样，就这么捏死了他！他的肌肉在黑夜中是那么地健硕，甚至优美，如同杀戮中的豹子，而打斗让他的肌肤渗透出层层汗珠，显得油光发亮的。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他更强壮的男人了，林沁墨心想。 紧接着，她的身体再一次颤抖了起来。 自主神经系统对周围环境飞速地重新进行了评估，评估的结果很显然：暂时安全。 而这个安全的指令下达给大脑，大脑将内咖肽迅猛瓦解，身体的僵化状态解除，痛感回归，林沁墨重新感受到了恐惧和害怕，浑身颤抖了起来。 而白其索则并没有立刻攻击落在林沁墨身旁的另一个兽化者。 而是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死神有眼睛的话，恐怕就是这一双了，林沁墨心想。 浓浓的麻醉激素释放出来，那兽化者便被控制得无法动弹，明明就在林沁墨身边不到一米的地方，却无法伤害她分毫。 林沁墨依旧浑身颤抖着。 可在这个瞬间，她看到白其索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可她却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里的生机，人性与兽性交织在一起的勃勃生机。 而更多的，是宁死也绝对会护住地盘的兽性，很浓。 她突然意识到，或许，白其索是刻意在她面前杀戮。 事情进展得太快，轮不到她细想。 远远地，见严顾雍与余下那名齐齐扑了过来，而白其索看着她的眼也瞬间扭转，再一次背对着她，与严顾雍纠缠到了一起。 周遭此起彼伏的吼叫，不管是白其索的，还是严顾雍的，都是那么地有力，且自信。 林沁墨几乎看不清扭打在一起的究竟谁占上风，谁又占下风，她只是蜷缩在白其索爬过的那个无形的圈内，瑟瑟发抖地捂着眼睛。 ——————————- 滋…… 肉被撕裂的声音，夹杂在嘶吼声中是那么地微不足道。 严顾雍满口的血，呸地吐了出来，他墨绿的眼底黑色的雾撩浓到了极致。 就像他所计划的那般，论综合实力，他是不输的。 哪怕白其索上来就拿下他三员大将，但这三员大将用死也诱出了他的实力和短板。 最重要的是，也消耗了他大量的体能。 高手较量，不过须臾之间，在这一点上，虽然严顾雍的死饵没能奏效，但也还算不错。 再说了，接下来也非硬拼。 呸！ 白其索吐出了一口肉，咧开嘴盯着严顾雍，而一旁两名兽化者则受伤严重。 眨了眨眼。 白其索感觉到了疲劳和晕眩，甚至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喘息声。 觉得大腿那有些麻的感觉，余光往下瞟了眼，裤子被抓破了，大腿上的肉撕裂开来，一道道的。 吼…… 他吸了口气，往前逼了逼。 滋…… 严顾雍则也吸了口气，往后退了退。 “我问你最后一次，只要归顺于我，我不但保你不死，还会给你二当家的身份。”严顾雍虽往后退着，却依旧霸气不减。 从战况上看，他没有输。 白其索大腿那撕破了大血管，呼呼地往外冒着血，虽然兽化者的自愈能力很强，但那也是静态的状态下，而非战争的状态。 战争的状态下，战斗才是第一位的。 死去的兽化者给严顾雍挡了不少伤，而白其索的伤就只能自己受着。 眼下，随后那两个没用的兽化者攻击力已经不强，但在紧要关头还可以挡住白其索一两次致命一击，最少可以抱住他的腿，影响他进攻的速度或力度。 远远地，还有握着枪的人类呢。 这枚棋子，是时候动一动了。 吼…… 白其索并没有回答严顾雍的话，他进入了彻底兽化的状态，是不会管这些的。 严顾雍见状，随即调整状态。 吼…… 也进入了兽化状态，在进入之前，他发出的吼声颇有节奏，这种节奏告诉了远处卧着的持i枪人类：按计划，准备开枪。 计划很简单。 严顾雍会节节败退，这无需假装，在白其索如此搏命的状态下，他败退是正常的。 当他被白其索扑倒，即将毙命的那个瞬间，是白其索最容易出现漏洞的瞬间。 这个时候开枪，且是三个人同时开枪。 再加上严顾雍在最后关头的殊死挣扎…… 要知道，人在濒死阶段会拼命地反抗，力度之前，远超平常。 而兽化者，也是。 那几名兽化者在死之前无法反抗，那是力量太过悬殊，可严顾雍不是。 死饵，便是以死为饵。 白其索绝对想不到，严顾雍这种人居然会用自己来当死饵。 成王者，必心狠嗜血。 在这一点上，严顾雍体现得淋漓尽致。 第216章 胜负须臾 血气，很浓。 有白其索的，有严顾雍的，也有其他几位兽化者的。 白其索只觉得眼前有些微微地模糊，以至于他瞄准严顾雍咽喉的位置都会有些闪烁。 一阵阵的，眼花。 但他也能感觉到严顾雍与他也差不多，因为严顾雍有些站立不稳，且一只手瘸了。不能再耗下去了，耗下去对于孤军作战来说，是下风。 白其索甩了甩头，眼前清晰了起来。 此战，从严顾雍说出‘在他旁边买一栋’开始，白其索就拿定了死战的主意。他明白，无论他怎么躲，因为这一身本领，总会有兽化者盯上他。 毕竟地狱里，不止一个魔鬼。 而严顾雍与其他人不一样，他足够强大，也野心勃勃，是无法避让过去的。 那没办法，只能来一个，杀一个了。 对于白其索来说，动杀心，其实是一件比较痛苦的事情，他虽然冷酷，却不喜欢杀戮。虽然长在农村，却连鱼都没杀过。 准确地说，他看别人杀，都会觉得凶残。 只是身为男人，这些情绪从未告诉过别人，免得小伙伴们笑话他。 但当严顾雍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他顾念到身后的林沁墨，心里明白，若是不动杀心，这劫怕是不过去的。 不能仁慈啊，仁慈会影响出刀的速度。 生物萤虫越来越多，萦绕在白其索的周围，也越来越多萦绕到严顾雍的身边。 白其索明白，这一战，实验室正密切地关注着。 【你说，他是因为人性太浓，所以不和严顾雍合作吗】 【不清楚，但是应该也不是吧，你忘了，他在地下古董基地的时候，杀人没有手软过】 【很仁慈，却也异常凶残，真是很矛盾呢】 实验室议论纷纷。 而计算胜负的数据则不断地闪烁，呈现出‘错误’的进程，白其索的数据让智人现有的科技无所适从，派不上用场。 嘟嘟嘟嘟…… 实验室黄灯疯狂闪烁，这意味着有其他实验室申请进入观摩，且得到了上级的允许。 是肖博士。 这一次，他不再从那个失败的记忆实验入手，而是单纯地以人文专家的身份，申请观摩。 理由很简单：【既仁慈又凶残，如此独特，所以进入了人文实验的候选，以印证新纪元来临，新的领袖诞生的过程】 这个理由很是合理。 新的纪元诞生，从人文专家的角度，是会跟踪大量有可能成为领袖的人类，从他们的人文背景分析对性格形成的影响，以及在重大事件的时候，性格又如何影响到历史的进程。 而1090号，既然有着如此独特基因，那么顺利进入人文专家的检测人员名单，顺理成章。 颜长官没有拒绝的理由和权利，点了点头。 肖博士进入。 不过虽然他也是科学家，但人文科学家在智人的领域远远比不上生物学，旁观而已。而肖博士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如颜长官，怕惹她反感到时候横出枝节，所以很是低调和隐忍，静静地观摩并不言语。 只见景象里，白其索站在树林里，周遭的生物萤虫各事其职，密密麻麻地落在周遭。 他的每一寸肌肉都进入了极限的状态。 大腿处的血，伴随着他异常强大的心跳而流得很是凶猛。 那严顾雍也伤得不轻，身体微微倾斜，左手已经被伤得无法动弹，腿也抖得厉害。 而余下两个则位于严顾雍的前方，丧失了战斗力的他们立刻进入了纯肉盾的状态。 哒…… 计算出了结果。 这一次，计算将远处三个人类也纳了进去。 【白其索，败】 肖博士有些不安了起来，他几度从座位上站起来，对于他来说，他可不想白其索被严顾雍收复。 如果被严顾雍收复，他便是严的小弟，而严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会同意白其索去做古瓷呢？ 他飞速地看了眼颜长官。 见颜长官面色如常，淡定自如，只是时不时盯一下白其索的生物数据。 这么强大的人，死是没有那么容易的死的。 收复了，正好。 【怎么办】肖博士的秘书低声问道。 【暂时没有办法，颜……她在科研界太强大了】肖博士紧锁着眉头，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来吧！”严顾雍怒吼道。 白其索随即四肢压低，周遭的一切再一次模糊了起来，目光狙点落到了严顾雍的咽喉处。 能看到他身边的两个兽化者以肉盾的形势，三人齐齐扑了过来。 而这一次，白其索根本不去理会那两人，随他们如何撕咬，而是目标明确，径直朝着严顾雍扑了过去！ 咔！ 他抓住了严顾雍的咽喉。 再一次，以他最擅长的姿势，猛地将对手往地上一按！ 噗…… 地上被砸了一个大坑，周遭扬起的土尘诉说着严顾雍的死亡之期。 再捏破他咽喉的最后时刻，白其索感受到了身后两名兽化者压在自己身上疯狂嘶哑的痛。尤其是咬在他手臂上的那一处，让他想要捏紧咽喉，都使不上劲。 “去死吧！”白其索忍着剧痛，如同发了狂般，再一次往下压去！ 砰砰砰！ 三声枪响。 “白其索！！！”林沁墨哭喊了起来，她瞬间站了起来，可又瞬间摔了下去。 巨大的恐惧带给她巨大的无力。 她不知道三颗子i弹到底打入了几颗，只知道白其索的身躯猛地一震，就在电闪雷鸣之间，原本就差一点点就死的严顾雍突然翻盘！ 瞬间就将白其索打翻，掐住了他的咽喉。 咚！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严顾雍用了白其索最擅长的同样的手法，掐住他的咽喉往地上一按！ 尘土飞扬。 血，滋了严顾雍一脸。 而余下的两名兽化者早已在扑过来的时候，被白其索拍得快散架，但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却也爬了起来。 齐齐扑了过去。 疯狂撕咬。 【白其索，败】 【白其索，败】 【白其索，败】 计算的结果不断地闪烁，但无论怎么闪烁，结局都是败。 【后勃颈】颜长官的口吻急促了起来。 战斗太过焦灼，让生物萤虫并没有及时地收集到后勃颈的景象。 在颜长官命令的瞬间，数百只生物萤虫飞了过去。 隐隐地，能看到白其索的脖颈那开始闪烁。 【白其索，败】 【白其索，败】 【白其索，败】 计算的数据跳动得越来越慢，这意味着，一切都要结束了。 第217章 真正死饵 滋…… 白其索的眼球暴起，眼底的莹黄色光芒渐渐淡去，而中间那一点绿色却越来越浓。 都说，人在死之前的那一瞬，反而是看得很清楚的，似乎是为了要记住死最后一刻的景象。 神奇的造物主！ 藏在绿色墨点里的四千复眼亮到了极致，他的狙点死死地盯着严顾雍的眼睛。 严顾雍眼底蓝绿色的光芒则熠熠生辉，闪烁着胜利者的光芒，见白其索眼底的光渐渐淡下去，他余光看了眼那死咬着白其索的两名兽化者。 提醒他们停止撕咬。 他要的不是白其索的命，而是他的服从。 眼下，白其索的后勃颈上开始闪烁，能隐隐地看到属于自己的符号渐渐浮现出来。 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严顾雍微微笑了笑，手也松了松。 “白其索！！”林沁墨哭了起来，她再一次想要站起来，却依旧无力，于是爬了起来。 只是爬也爬不太动，几乎是连滚带爬却也没动几寸。 【结束了】颜长官松了口气。 【结束了】肖博士捂住了脸。 身为人文实验专家，他哪怕启用了【人文领袖】的实验，将1090号纳入其中。 但人文实验与生物实验不同，人文实验只能观摩，不能进行生物干预。 领袖，之所以是领袖，是因为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之下，无数命运推动之下所诞生的。 人文领袖的实验的目的是观摩这些领袖的诞生过程，从而分析其中有可能存在的规律。 若你去干预，便是打破了这种规律。 所以，哪怕肖博士想要救白其索，想提升他的战斗能力或者插一手改变战局什么的，都是不被允许的。 能这么做的，只有生物学专家。 而显然，颜长官不会做这个事，她要的，是白其索归顺给严顾雍，因为只有这样，从理论上来说，他活得久的概率才越大。 【按照1090号的头颅模型，做一个出来，要逼真些，挂到我的实验室吧】肖博士叹了口气，擦了擦眼泪。 白其索的归顺，就意味着古瓷实验的彻底失败。 严顾雍不会同意他做古瓷，一切都完了。 而浪漫的人文实验专家肖博士，会永远地缅怀他，他按照人类地球七号哈萨克族的方式，来缅怀他。 哈萨克族会把他们熟悉喜欢的家畜死后头颅保留下来，挂在树上或者放到山洞里之类隐蔽的地方，主人想念的时候，便可以去看看。 【他终于有一次按照我的想法前行了】颜长官长长地松了口气，浮现出笑容。 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可话音刚落。 只听得实验室的数据爆发出异响响动。 嘟嘟嘟嘟…… 计算胜负的数据居然重新闪动了起来。 只见景象里，目光渐渐淡下去的白其索，后勃颈慢慢浮现出印章，在这个时候，林沁墨爬出了他所画的保护圈。 严顾雍松了松手，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微笑。 可下一秒。 他脸上的微笑凝固了，瞬间腾空而起，只不过这一次腾空而起并非他自己，而是白其索猛地一个翻身。 这一次，他并没有卡住他的咽喉，而是抓住了他的后勃颈往后一掀！ 白其索身上的血伴随着他的翻滚在空中画了个很凄惨的弧度，而下一刻，他的身躯便带着严顾雍冲向了地面。 腾空之时，手抓过一旁打斗落下的树干。 噗…… 如同钉子般，将严顾雍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带着你的印章你的队友还有你自己这条狗命，下地狱去吧！！！”白其索吼道。 吼声，如豹。 【怎么回事？！】 【他居然是刻意求败!】 【这是不是人文历史中的‘死饵’？】 实验室沸腾了起来。 准确地说，是两间实验室都沸腾了起来。 【我就说！我就说！他他他!】肖博士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语无伦次。 到底是人文类科学家，真是没有定力呢。 不像我们厉害无比的生物领域顶尖大佬颜一一长官，仅仅是惊讶地尿了几滴尿而已，却还是镇静地稳住了神情。 没让任何人看出来呢。 能真正让人文科学家肖博士计入档案的死饵，可不是严顾雍指挥的这种小把戏。 他们之所以死饵并未自己所愿，而是听从王的指挥，不得不从，是一种动物属性。 而白其索的死饵，是彻底兽化后的兽化者自主的选择。 他居然敢冒险进行到这一步！ 到浮现出印章的这一步！ 要知道，如果再慢零点零一秒，他都将失败！ 【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有勇有谋！比起来，这个叫什么严……严……】肖博士激动不已。 【严顾雍】机器人补充道。 【对！这才是真正的有勇有谋，不是这个顾……顾……】 【严顾雍。】 【对！不是这个……这个……】肖博士抓了抓头，激动让他语无伦次，他不屑地摆了摆手【管他是谁，反正1090号正式纳入我们人文领域要观摩的，关于地球七号结束之前的重要领袖名单！】 领袖名单，与重要领袖名单，差的等级可不是一点点。 而颜长官则一直没有说话，而是难以置信地盯着景象里的白其索。 只见他将树干插入严顾雍的胸膛，猛地往下按去。 “带着你的印章你的队友还有你自己这条狗命，下地狱去吧！！！” 吼声，如豹，似乎在嘲弄着颜一一。 她的身躯微微抖了抖。 呼…… 深深地呼吸，保持仪态。 严顾雍的后勃颈，猛烈地浮现出从属于白其索的印章，而白其索则并没有放过他，只是死死地压住他。 也不知压了多久，久到林沁墨爬到了白其索的身边，他却依旧不知。 只觉得手那，微微发凉。 一只柔软的，冰凉的，颤抖的手轻轻地覆盖在他的手那，伴随着血，黏糊糊的。 白其索扭过头，看着林沁墨。 他的眼底，全是杀戮。 哪怕是看向林沁墨的时候，依旧如此。 “白，白，白，白……”林沁墨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撑着袖子，试图擦去他身上的血。 吼…… 白其索发出阵阵低吼，浑身颤抖着又看了看严顾雍，确定他彻底打上了自己的烙印后，这才松了手。 “血，血，血……”林沁墨只觉得牙齿上下打架。 她怕得不行。 可虽然如此怕，却还是朝着白其索爬了过来。 吼…… 白其索依旧发出阵阵低吼，再次看向林沁墨的目光里，杀戮少了，弥漫上来的都是胜利者的霸气和占有。 “你是我的。”他伸出手，手落到了林沁墨的后勃颈，如同抚摸一只小猫小狗般。 边说着，嘴里开始喷出血。 而林沁墨则看着他的腹部，腹部那不断地涌血出来。 第218章 你是我的 “怎么办，好多血……” 别墅内新买的床上，白其索静静地躺在上面，而一旁的林沁墨慌乱而无措。 在他倒下去的前一刻，意识虽模糊，行动也有些蹒跚，却还是将林沁墨扛到了肩膀上，返回到了别墅。 中途，好几次他都停了下来，呕着什么，林沁墨被他扛着，身体虽是倒挂着的，却知道，呕的是血。 “你怎么样？”一路上，林沁墨问了好几次。 可白其索并没有回答，一次也没有，只是跌跌跄跄地走进别墅，直接跃入二楼，将林沁墨往床上一丢。随后自己迫于惯性，往前走了两步后，在床边的位置倒了下去。 说实在的，林沁墨希望他倒下去的时候，是倒在自己身上的。 最起码，这样他不会疼。 可他没有，而是就那么不巧，直接栽到了床角，轰隆一声，砸得林沁墨的心都碎了。 兽化者的自愈能力，是很强的，但再强，若伤口太大，也需要时间。为了自愈，身体依旧处于兽化的状态，只是这一战太过凶险，意识模糊陷入了晕迷。 其实，在晕迷的状态下恢复是最快的。 但再快，也并不是意味着兽化者不会死亡，刚刚林沁墨就看到了那些兽化者死在了白其索的手下。 看到他们丧命，看到他们丧命后，兽化瞬间褪去恢复了人类的身躯，却依旧奄奄一息。 估计，也活不了了。 严顾雍倒应该能活，因为他褪去兽化后，还有余力将插在自己胸口的树干拔出，只是拔出后便不再动弹。 死没死，不知道。 但白其索不能死。 “止血……药，对，药……”林沁墨颤抖着，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看向了药箱。 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这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焦急地要买好床，买好沙发，买好药，甚至还慢悠悠谈笑风生地和自己吃了晚餐。 原来他早就知道晚上的恶战会如此凶险！ 而且还要她把药箱放到卧室，当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不细想下呢？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稳得住！ 为什么要这么稳住呢？！ 林沁墨心疼得不得了，也内疚得不得了，只觉得自己连累了他，于是拼命地呼气吸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晕了，得救他，得救他呀！ 她拿起剪刀，看向了床上满身是血的白其索，第一步，必须把本就破烂了的衣 服剪掉，看看哪里有伤口。 第二步，清洗伤口、消毒。 第三步，上药。 总之，不能喊医生，他还兽化着，若是送医，后果不堪设想。 好，先进行第一步。 林沁墨咬了咬牙，伸出手抓住了他的领口，咔……一剪刀下去，衣服剪开了。 露出了胸口。 她怔了怔。 胸毛？ …… 却顾不得脸红，目光落到了他的腹部，哪怕晕过去，还能看到腹部的肌肉极其漂亮，却有个窟窿。 不对，两个。 是子i弹，中ii弹了。 这下，林沁墨有些慌了，有没有残留在体内呢？如果残留了，又怎么取出来呢？ 目光再往下移，见大腿那往外渗着血。 一咬牙，拿着剪刀朝着裤子一剪。 …… 这是林沁墨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而且是完整的身体，不，准确的说，是完整的兽化了的男人的身体。 这着实吓到了她。 可是却没有半点害羞的感觉，只觉得焦急，原来除了腹部的伤之外，大腿那动脉还在淌血，更可怕的是，另一条大腿内侧的肉就这么翻开，其中一团还垂了下来，就一层皮挂着。 林沁墨浑身抖了起来。 这得多疼！ 她几近晕眩，但还是颤颤巍巍地扯过纱布，朝着白其索大腿那按去，本能让她选择了先按住动脉出血。 可血液真的粘稠而润i滑，她一按，身体瞬间倒到了白其索的身上。 吼…… 白其索发出了痛苦的低吼。 呜…… 林沁墨终于哭了出来，她手足无措地撑住身体，马上看了眼他的腹部，却顿时愣了愣。 腹部那的伤口看上去似乎比刚刚看到的小了些，虽然在渗血，可刚刚明明是有三根手指头那么大的窟窿还有一些撕裂的，此时只有一枚硬币大小。 再看了看大腿那。 原本渗血的动脉那的血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只是另一侧大腿，撕裂的肉依旧裂开着。 “不要怕，不要怕，他很强壮，很，很，很强壮，消，消，消毒，对，先清洗，清洗没有伤口的地方。”看到这一幕的林沁墨顿时有了信心。 她立刻爬了起来，冲向了浴室。 身上沾了太多血，裙子绊脚，她边冲，边脱了裙子，又走了两步，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立刻脱了衣服。 在危难之际，少女的羞涩全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顾忌，她只想救人。虽然不知道如何救，但尽可能地用自己能做的办法，去救。 哪怕让白其索更舒服些，都可以。 用干净的盆打了热水，她双腿跪在白其索的身边，仔细又轻柔地擦拭着他没有伤口地方的血，目光又看了看伤口处。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伤口又愈合了不少。 “太好了，你好强壮……太好了！” 有了信心后，她擦拭血液的动作就敏捷了许多，人也镇定了下来，中途还打开了暖风。 想着，虽然是夏天，但失血过多的人应是很冷的。 只是她热得很。 于是随手把里面的最后一件小衣服也脱掉了，丢到了一旁，怕自己的汗水掉他伤口里，发炎就麻烦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总之，林沁墨将他没有受伤的地方所有血液都清理干净后，受伤的地方基本愈合，她出了一身的汗。 看了看腹部和大腿两侧。 伤口愈合了，血液还得清理。 看上去似乎度过了危机，可看了看白其索的脸，却又觉得事情仿佛没这么简单。 他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面如死灰。 “白其索。”林沁墨靠近他的耳畔，轻轻喊了喊。 没反应。 “白其索。”林沁墨再次靠近他的耳畔，轻轻喊了喊。 还是没反应。 她开始有些害怕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后，手探向了他的鼻息。 呼…… 重重的呼吸扑到她的手指头上。 呜…… 林沁墨突然再也控制不住，扑到他的手臂那哭了起来，可又怕打扰到他休息，于是抽过一些被子咬着哭。 还好没有死，还好没有死！ “林沁墨是我的。”这时，耳畔传来了白其索的声音，嘶哑，低沉，虽无力却很是肯定。 林沁墨猛地抬头，见白其索紧紧闭着眼，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手探了探，只觉得他的额头烫得很，可汗水却凉得很。 “我在这。”林沁墨立刻伸出双手握住他的一只手。 “她是我的，我的！”白其索眼睛依旧闭得紧紧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愤怒，而原本松弛了下去的肌肉再一次紧绷了起来。 还未愈合的伤口，则再一次裂开。 血滋了出来。 “我在这，对，我是你的，是你的！”林沁墨惊恐地愈发握住他的手，晃了晃，试图将他从晕迷中的幻境里晃醒来。 可显然，哪有那么容易醒来？ 第219章 体贴入微 朦朦胧胧中的白其索显得越来越激动，战后的高强度精神和身体双方面的刺激让他在晕迷中再一次陷入战斗。 兽化者的自愈最需要的平和环境被打破了。 林沁墨看着再一次涌血的伤口，急得快哭了，唯有不断地晃动他的手臂。 突然，她发现了一个规律。 每当她握着他的手臂，晃动得撞击到自己胸口位置的那一次，白其索紧锁的眉头就会微微松一松。 …… 她怔了怔。 楞了两秒后，恍然大悟。 真是小可怜，把我当妈妈了，她想。 于是，她果断地将白其索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胸口，再一看他表情，果然，眉头舒缓了。 一时，脸色都变好了。 “真是令人心疼，真的把我当妈妈了。”林沁墨皱起了眉头，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 人类在最痛苦的时候，总会想起妈妈的，而想起妈妈，就会梦回小时候，而梦回小时候再想起妈妈，就定然想到了母i乳。 对，肯定是这样。 要不然，他为什么晕迷得这么厉害，还知道翻过手来抓住我……我……我那儿呢……林沁墨心想。 肯定是这样的。 白其索的脸终于平静了下来，没有皱眉头，脸部肌肉没有抽搐，身体也在快速地愈合。如果林沁墨不往下面看的话，一切都是那么地和谐而完美。 可问题是，她往下看了眼。 …… 怎、怎么会…… 想到妈妈了，不应该这样吧…… 她吓了一跳，第一次如此坦诚相见，着实是超过意料之外，虽然刚刚落地进来的时候也见过，但当时惊慌失措，并没有在意。 可眼下血也清洗了，情绪也平静了。 …… 林沁墨立刻闭上了眼睛，脸红到了脖子根，随后身体一抖，低头看了看后立刻觉得不妥。 刚刚是救人所以脱了衣服，方便。 眼下，看白其索身体在快速回复，想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得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上了。 正想着，她连忙将白其索的手放下，准备起身。 咳咳咳…… 白其索的手刚刚离开她的身体，居然突然咳了起来，边咳，眼睛边微微睁开，看了她一眼。 …… 林沁墨楞了楞，本能地想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可下一秒，白其索一口血喷了出来！ 再一次晕了过去。 …… 这一次，他似乎比之前的脸色更差，仿佛窒息了般，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你，你，你……”林沁墨再一次紧张了起来，懊恼和后悔瞬间弥漫了上来。 她立刻拿起白其索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次，一只不够，两只。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我以为你快好了。”林沁墨吓得几乎要哭出来，死死地按住他的手。可白其索的眉头依旧紧锁，额头上的汗冒得更多了。 “马……”这时，白其索紧紧闭着眼，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声音。 “妈妈吗？是不是想到妈妈了？”林沁墨立刻会意。 她连忙将他的头揽入怀中。 “别怕，乖乖。”她温柔地安抚着，如同母亲一般。 …… 白其索额头上的汗，出得更多了。 “可怜的，很疼吗？都冒冷汗了。”林沁墨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此时的她根本顾不上什么羞涩或廉耻，只想缓解他的痛苦。 让他平静下来。 这样才能更快地治愈。 天知道，刚刚那场战斗有多疼！让这么强壮的人都遍体鳞伤！ “憋……”白其索的声音很是微弱。 “别？别离开？”林沁墨愈发搂着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如同母亲安抚怀中的婴儿一般，柔声道：“不会离开的，乖乖。” 事实证明，林沁墨真的很不适合照顾人，尤其是生病的男人。 如果不是白其索足够强壮，并且足够机智，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灵机一动，为了生存，从而伸出舌头，以此达到她惊恐地松开怀抱的话。 他已经被憋死了。 “你，你，你……”她结结巴巴、面红耳赤却不敢发火，疑惑地捂住了胸口。 “马上穿衣，我……我……我受不了。”白其索可算把话说完整了。 不是妈。 是马上、立刻，穿上衣服。 兽化者受伤后，这么脆弱的情况下你还脱衣服，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你，你，你，你脱离危险了吗？”林沁墨虽害羞，却在起身逃去浴室前，先确定这件她最担心的事。 “嗯。”白其索闭着眼睛，咬着牙，点了点头。 “真的？”她很是惊讶地再次打量了下，伤口似乎真的愈合了，但真的这么快好了吗？有这么强壮？ “嗯。”白其索再一次点了点头。 “你还有没有哪里痛？”林沁墨又问道。 这一次，白其索不再回答，而是静默了几秒钟。 “白，白，白其索！”林沁墨吓坏了，再一次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 “林沁墨。”白其索猛地睁开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你还不去穿衣服的话，你就没有机会穿了。” …… 怔了几秒后。 林沁墨飞也似，连滚带爬进了浴室。 —————————————— 林沁墨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她穿着睡衣，捻手捻脚地走出来，只见白其索依旧闭着眼睛躺在那，但脸上褪去了方才的惨白，显得有了气色。 只是腹部那又多了一摊血。 新鲜的血液，粘稠且发黑。 “怎么回事？！怎么又出血了？！”她扑了过去，见刚刚明明已经痊愈了的腹部，此时又裂开了，不过正在慢慢愈合。 白其索睁开眼，指了指床头柜。 只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把刀和两颗子i弹，子弹上还残留着血液，未干。 “你忘记取出子i弹了，留在体内不行，所以我自己拿刀划开，挑出来了。” 白其索轻描淡写道。 …… 林沁墨楞在了原地，她的眼泪流淌着，动了动唇，不知说什么，只是浑身颤抖了起来。又看了眼刀，看了眼腹部的伤。 拿刀自己划拉开，再挑出子i弹？！ 刚刚洗澡的时候，外面明明没有什么声音，这么疼，他居然半点声音也没有？！ “刚刚你怕吗？”白其索转过头看着她。 “怕。”林沁墨点了点头：“怕你死了。” “不。”白其索摇了摇头：“我是说，在打斗的时候，我把他们往你身边引，你怕吗？”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 林沁墨点了点头。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白其索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会儿后，抬眼，很认真地看着林沁墨。 “沁墨。” “嗯。” “我想，我恐怕得要了你。” 第220章 另辟捷径 看得出，这半小时，白其索不但取出了体内的弹，还穿上了衣服，从来不怎么要盖被子的他，在开着暖风的情况下，盖上了被子。 说话的此刻，他的伤还没有愈合，声音也很是虚弱，但口齿清晰，并非晕迷之下靡靡之语。 只是他的眼睛依旧还是兽化的状态，莹黄的外圈，墨绿的小点，此时全然没了方才战斗时的威慑之感，反而很是温柔。 像一只奶豹般。 “你，你说什么。”林沁墨红着脸，垂下了睫毛。 她虽然未经人事，但又不是从原始社会过来的，自然明白‘要了你’是什么意思。只是少女到底羞涩，又觉得此时似乎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时想要躲避而已。 “你听我说。”白其索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 林沁墨只觉得他的手，着实是粗糙，且奔腾的血液太过汹涌，炙热非常。 因为伤口还在愈合，所以身体依旧处于兽化的状态，虽然没有完全兽化，但和人类自然是不同的。 “嗯。”林沁墨感觉到了白其索的严肃，于是乖巧地坐地靠近了些，抬起眸子看着他。 他的眸子，好美，她想。 这个眸子，能看多远呢？她又想。 白其索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笑容，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看你，又走神了，你总是这样，姑娘家家的，说这个的时候你还走神。” 被抓包的林沁墨面红耳赤。 她的确总是这样。 这也是她成绩总是提升不上来的原因。 “你听我说。”白其索再一次轻轻地捏了下她的手。 “今天搏斗的时候，我把他们引到你身边，是刻意的。” “人类将进入下一个纪元，我们都不知道会走向何方，所以我没有能力把你养护得如同在温室里一般，只能提前将这些杀戮和死亡展现在你的面前。” “至少此刻，这些是我可控范围之内的。” 白其索的声音很是徐缓，也很沙哑，淡淡的，边说着，他边垂下眼睛看着在自己手心里的林沁墨的手。 一切，都像一只无形的巨大的手，推动着他往前。 原本，他想着的是给林沁墨正常的生活，甚至当时她跑到村里，到了倩倩家房门前，天知道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白其索心里有多高兴。 这可是他暗恋了三年的校花。 可他没有出去。 当时就拿定了主意，自己一个兽化者去惹她做什么？ 可没想到，林沁墨父母死后，居然会有兽化者来寻她，更没想到的是，如今的她根本不敢离开自己生活，而自己也不敢让她离开。 一切都想一场梦。 “我知道你是刻意的。”林沁墨抬起眸子，她的眼里并没有畏惧，而是透着丝丝骄傲：“我看到你把他们打成了龟孙！” 说到这，她甚至抿着嘴笑了起来。 那么近的距离，她看到了白其索是如何碾压式地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难免近的距离，她看到了原来一个男人的肌肉暴涨起来，是如此地健美和有力，简直是艺术品；那么近的距离，他眼里的杀戮在兽化者眼里是死亡的气息，而在她的眼神，犹如神明！ 女人，多是慕强的。 林沁墨尤其。 “可是，你说刚刚的搏斗，都是可控的？”说这句话的林沁墨歪了歪头。 刚刚明明，他差点死了。 “嗯，可控的。”白其索笑了笑，脸上并无胜利者的神情，而是目光移开，看着空处。 其实，那并非空处，而是停留了一只生物萤虫。 白其索最后那一击，并非真的打不过严顾雍，从而用濒死反抗来翻盘，而是他刻意如此。 其一，如此以死为饵，能快速解决战斗。 其二，他在探实验室的底线。 想到这，白其索眼底凉薄几许。 结果很明显，哪怕是他如此独特的数据，颜长官在关键的时候也并不会庇佑他。相反，或许，她更希望自己被捕获，这是白其索试探出的结果。 他的表情并未浮现在实验室上空，实验室有规矩，在林沁墨开始脱衣服的那一刻开始，便不允许旁观。 能旁观的只有颜一一。 而此刻的颜一一正在另一个实验里，并未观看。 他的目光移到窗外，这一片虽是别墅群，一期有一些人入住，但并不多，外头的灯光昏暗，黑漆漆的。 突然，白其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仿佛在这黑夜中有阳光洒落般。 “这样也好。”他说道。 林沁墨想说话，但又不敢打扰，总觉得他在谋划着什么，看不清，看不明，捉摸不透。 林沁墨偷偷地看向了他的伤口。 此时，伤口愈合了。 “沁墨。”白其索转过头，凝视着她。 他的目光依旧是莹黄色的，林沁墨只觉得对视几秒便会有种心神不宁晕眩的感觉，于是低着头，不敢对视。 “你也看到了，今天的搏斗很凶险，光靠这么一个房子，很难庇佑你，为了活着，你只能打上我的烙印。” 林沁墨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只是抿着嘴，低着头。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母亲不想你和我在一起，但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沁墨，在今天之前，我也以为……我也以为可以不用打上烙印的。” 白其索说到这，停住了。 他想说我爱你，可是他说不出口。 怎么说出口？ 她知道倩倩有烙印，便也知道他们发生了关系；别的不说，就古董基地，自己就与多少人那般了。 林沁墨，她能接受吗？ “无关风月，无关爱情，只是为了生存。”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冷静些。 一个兽化者，谈爱情，太过奢侈了。 林沁墨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咬了咬嘴唇，看得出，她不知如何是好，但又觉得白其索说的是对的。 也不能总跟着他。 总要去读书，去社交。 可眼下看来，如果没有烙印的话，危险确实太多了。 “只有那一个办法，可以打上烙印吗？”突然，林沁墨抬起头，看着白其索，眨了眨眼睛：“你打我一顿呢？不是打服了，就能收服吗？” 白其索无语。 别说打服就收服，这是只针对兽化者，并不针对人类。就算是针对人类，林沁墨能挨得住？ 别说挨打了，就打烙印这事儿，白其索都觉得她这小胳膊小腿，如此柔软的身躯，也扛不住自己的进军。 “不行？只能对兽化者？”林沁墨的目光暗淡了下来。 过了会儿，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 “我问问默默。” “怎么了？” “默默说，有一次她来大姨妈，可男朋友想要，后来她还是帮他解决了，我问问她怎么解决的，我们也试试。” …… 白其索本想制止她电话，但又一想，或许呢？ 或许可行呢？ 第221章 别的法子 “你不用电话，我……”白其索想说，我懂。 但林沁墨极其认真地摆了摆手，“默默懂，她谈男朋友都好几年了呢，我问她，再教给你。” 说着，拿起手机就往门外走，毕竟在白其索的眼前打这种私密的电话不太好意思，所以走到了另一间房，还关上了房门。 “喂，默默。” 她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对于白其索来说，宛若耳畔，连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是要多清晰就有多清晰。 “干嘛呀，这么晚了……”默默是林沁墨的好闺蜜，比她大三岁，目前已经读大三了，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两人偷偷在外头同居都两年了。 此时，是凌晨一点，确实很晚了。 “那什么，我问你个比较隐私的关于男女之间问题哈。”林沁墨咬了咬唇，脸涨得通红。 “呦呵！隐私的？还男女的？！”默默瞬间来了精神，听得出，她似乎立刻坐了起来：“哎呦，不错呀，你这嫩白菜终于要被猪拱了啊！谁啊？哪个男人呐！啊啊啊啊！” …… 林沁墨的脸愈发地红了，她摆了摆手，全然忘了电话那头可看不到。 这也难怪她闺蜜如此兴奋，毕竟林沁墨是闺蜜们中最美的，也是男人追求的最多，可却是唯一一个居然连暗恋都没有过一次的万年铁树。 这么晚了有什么关系，这么大的重磅八卦，如果可以，相信默默会顺着电话钻过来，一问究竟。 “哎呀，你……你小声点！”林沁墨急得直跺脚，回头看了看门。 “卧槽！你身边有男人！”默默愈发兴奋。 “哎呀，你闭嘴！听我说！”林沁墨难得地凶了一次。 只是…… 毫无威慑力。 电话那边的默默依旧激动得不行，说：“快说，你要问什么男女问题。” “嗯……这个……那个……”林沁墨支支吾吾了半天：“你上次不是来大姨妈吗？你说……那什么……这什么……” 足足黏黏糊糊说了一分钟，才把问题相当含蓄地说出来。 那端的默默听罢，沉默了几秒。 “啧啧。”她感叹无比：“这小子谁啊，会玩啊……” “不是啦，是我提出来的想法……” …… “啧啧。”默默愈发感叹：“这小子谁啊，居然你主动提出？这不是爽翻他吗？” “好啦，你言简意赅地告诉我，怎么办，我这……我这不太方便。”林沁墨决定长话短说，否则默默这八婆能聊一晚上。 而默默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好吧，看来那边猴急着呢。 言简意赅吧。 “你吃过香肠和香蕉吧？”默默教了起来。 …… 白其索憋住笑在卧室静静等待着，只听得那边的林沁墨听罢，挂了电话后并没有过来，而是仿佛惊呆了，杵在那一动不动。 足足过了得十几分钟。 卧室的门这才被她推开，满脸通红，小鼻子上全是汗，而嘴巴则被她自己咬得水润红泽，如樱桃般。 看到白其索的瞬间，她跟僵化了般，再一次杵在那。 咳咳…… 白其索清了清嗓子。 非常天真、极其认真、绝对好学地看着林沁墨，不懂就问：“沁墨，你问到了吧，是什么办法？” …… “呃……” 林沁墨的身体抖了抖，她的嘴角抽了抽。 “嗯？默默没把好法子告诉你吗？”白其索歪着头：“我还等着你教我呢……” 林沁墨的脸，抽了抽。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是这样的，默默说，说，法子么，就，就，就是……”她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指了指浴室：“就是洗个冷、冷、冷水澡。” 如果林沁墨以后犯了法，最好保持沉默，因为她实在是太不擅长撒谎了。 白其索憋住笑，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洗冷水澡，你可打不上烙印……”突然，他一拍大腿：“一起洗？！” “不是！”林沁墨羞极了。 “你帮我洗！” “不是！” …… “我帮你洗？” …… 林沁墨羞得眼底都有些发晕，顿了几秒后，意识到白其索似乎不对劲，再抬眼认真看他，见他似乎在憋着笑。 “你！你！你！”她一跺脚。 原来这个臭男人知道！ 羞得她瞬间转过身，整个身体贴到墙壁上，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哈哈哈哈哈……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一笑，伤口那扯得疼得很，又咳嗽了起来。 “哎，你小心点。”林沁墨连忙快步走到床边，很是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受伤这么重，还有心情耍流氓。” 哈哈哈哈哈…… 白其索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她太可爱了，怎么看怎么可爱。 “你别笑了，扯着伤口了！”林沁墨急了起来，语气也凶了起来。 “你看我，已经好了。”白其索掀开被子，将衣服往上扯了扯，露出了腹部。 见腹部那覆盖着很厚的一层血疙瘩，看上去很是吓人。 “好了吗？”林沁墨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 他腹肌真是好看，她想。 看上去也很有力，她又想。 想到这，目光下移，虽被被子挡住了，可脑海里浮现出默默所说的那些，不由地又面红耳赤很是不适起来。 她难以想象，居然还有这种办法？ 突然觉得无法直视火腿肠和香蕉了。 “我去洗个澡。”白其索站了起来，边说边走进浴室。 林沁墨偷偷地看了眼他走路的姿势，见很是稳健，看上去确实已经痊愈，只觉得真是神奇。 这么好的身体，人类怎么比得过，她想。 “对了，沁墨，你把被子褥子换一下。”伴随着淅淅沥沥的花洒，白其索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 “好。”其实没等白其索说，她就已经在换干净的床单和被罩，毕竟全是血，脏得很。 “你准备点纸。”白其索又说道。 “纸？”林沁墨愣了愣，将卫生纸拿了过来，放到了床头。 “买了吃的，你要是后半夜饿的话，随手就可以吃，也放床头吧。” “现在都半夜了，后半夜早就睡得呼呼的，那会饿呀。”林沁墨虽这么嘀咕着，但想着可能男生胃口大，不一样一些，所以还是很听话地将一些桔子，饼干放到了床头柜。 刚弄好，只听得浴室的门开了。 雾气伴随着沐浴露的味道扑了出来。 “睡觉吧。”白其索说道。 第222章 【一切准备就绪】 实验室里很是忙碌。 今晚，是梦境实验的最佳时刻，简直是天赐之时——伤后的白其索意识力最为薄弱，更容易被梦境困住。 稍稍用了些资源，将卧室一比一还原。 此刻，仿生人林沁墨进入了最后的状态，与此事坐在床上的林沁墨一般无二。 而机器人的白其索则站在一旁，与白其索同步交互，举动一致。 仿生人和机器人的区别，莫过如此。 一个是仿生的人，有情绪有思想且能先于人进行计算，做出同样的举动；而机器人不过是交互，人做什么，他做什么，没有情绪。 【撤掉机器人】颜长官命令道。 一会儿，只等白其索入眠，便将他召回实验室躺到仿生人的身边，通过药物的催化进行梦境实验，也就没有机器人白其索存在的必要了。 【是】机器人白其索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朝着黑色的门走去，那里通往机器人库，如果未来还需要他出来协助，他便出来，如果不需要，便永远地关在了库里。 等到实验结束，送去循环室，拆出零件循环使用。 咔…… 隐私玻璃罩缓缓浮起，将整个卧室都笼罩了起来。 这种数据的采集，关系到人类的隐私，也关系到各种仿生人的情绪波动，所以严格保密，只有长官级别才能观看。 而梦境实验因为存在了容易出梦的情况，为了保证实验的完成度，颜一一必须全程在场监看，并随时调整。 从房间内的窗帘关着，外面便是灯火通明的实验室。 走到角落，这个角落有个遮挡的无形玻璃，只要人走入玻璃后侧，白其索便看不到她，可她却能清晰地看到床上发生的一切。 【检查无误】她打了个勾。 转过头，看向了床上的仿生人林沁墨，见她十分忐忑地看着浴室的门口，似乎在害怕，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景象上，林沁墨也正如此。 【我是颜一一，c型仿生人第1090号配件，停止】颜一一命令道。 仿生人林沁墨原本活灵活现的眸子瞬间呆滞了下来，她木木地转过头，看向了颜一一。 【是】虽是林沁墨的甜美声音，却透着机器的冰冷。 【分开腿】颜一一边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般的黏状物。这个黏状物用于保护她的人造下i体，相当于保护膜，不让白其索的体i液污染了机器。 只需要塞进去，便会融化开来，简单易操。 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只觉得触及到肌肤的手指头温温热热，湿湿润润，她还因为本能，局部肌肉收缩了下。 【希望你不会痛】颜一一伸出手摸了摸仿生人的脸。 c型仿生人，是有情绪，会疼痛的。 她皱了皱眉头，只觉得幸亏自己是智人而非人类，否则作为一个女性，居然要忍受那么大的异物伤害身体，且通过数据可知，新婚之夜里，往往不止一次。 又疼又脏。 更不用说接吻之类的，全是细菌。 细菌来到地球七号上34亿年，而人类来到地球七号不过短短的700万年，所以人类的身上长满了菌。 接吻，不过就是在交流无数种菌而已。 想到这，颜一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还是智人好。 早在几万年前的建造期就已经实现了人类繁殖工厂；而到了稳定器，基因筛选智人的育人基地已经十分完善。 到了今天，智人中的女性和男性早就不需要通过这么原始的交i合方式，女性更不需要毁坏身材十月怀胎，更不需要经历十级的阵痛千辛万苦地生子。 至于原始的欲望。 简单，有的是各种药物可以完美实现，且健康、安全、卫生又轻松。 【我会完成任务的】仿生人林沁墨答道，声音依旧冰冷。 在没有进入到‘林沁墨’状态前，她都会是冰冷的，而只要进入到‘林沁墨’的状态，一切，都跟真的一样。 c型的仿生人，是实验室专门为了梦境实验而做的最优秀的仿生人，也是目前梦境实验里成本最高的仿生人。 【启动】颜一一命令道。 瞬间，仿生人林沁墨的脸上浮现出娇羞和无措，看向了浴室的方向，局部 肌肉猛烈地收缩了下。 颜一一转过头看向了景象。 见景象上，白其索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洗去了一身污血的他，身材如同希腊雕像般，而头发湿漉漉的，将他的那股子壮硕柔和了些，看着，倒是更像一个刚进入大学的男生。 他只穿了裤子，浴袍都没穿。 “你……”林沁墨瞬间躲进了被子里，只露个头：“你穿件衣服呀！” “衣服打架的时候破了。” 其实，他虽然他表态了或许最好的办法，或者说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要了她。但其实并没有打算今天晚上就要。 这东西总不能择日不如撞日，加上林沁墨父母的遗言以及自己无法承诺婚姻，甚至连忠诚都承诺不了。 可此时，看着床上害羞的林沁墨，他也还是露出了有些害羞的表情。 仿佛在这一刻，他从不可控制的实验室的阴影之下暂时地走了出来，露出了一名大学生该有的神情。 “你放心，我……我不动你。”白其索当即转身走到柜子那，拿出了浴袍穿上。 “不要越过这条线。”林沁墨伸出手划了下。 “嗯。” 白其索躺到了林沁墨的旁边，他也并没有越过三八线。 “那几个人死了吗？”林沁墨转过头，看得出，她一直记挂着这事。 “他们有兽化的能力，兽化被打散后，会疗伤，但我下手重……”白其索脸色阴沉。 当下兽化已死，人是活着的，但下手重，回去了也活不久。 林沁墨不再说话，只是紧了紧被子，觉得浑身发凉。 “警i察……不会找你吗？”她问道。 “不会。” 特殊的基因，颜长官希望他归顺于严顾雍，无非是更方便管理，但若是被抓了，死刑了，可就不划算了。 再说了，那么多兽化者，他们都会死亡，可是没有一例出现在世间，都是悄无声息的。 这就说明，兽化者死亡，都是会躲起来默默死亡，或者实验室会处理干净，不会让人类发现的。 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 数百只之多。 从床底下隐蔽的地方，似乎不想打扰到什么。 第223章 正式入梦 “你喜欢关着灯还是亮着夜灯？”白其索问道。 “你呢？” “我？我都看得到。” …… 林沁墨躲在被子里，偷偷地看了白其索一眼，此时，他的眼底莹黄色的目光淡了下去，恢复了人类正常的瞳孔。 她明白，哪怕进入极限兽化，在黑夜中他的确也看得见。 “那……还是关了灯吧。”声音从被子里低低地传过来。 啪。 灯关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没有再说话，静得让人好生紧张，林沁墨想翻个身都不敢。 突然，黑暗中感觉到有东西移动，被子里。 嗯？ 林沁墨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 “你,你，呃……” 她挣扎了下。 可大手却抓得更紧了，甚至还往他身边拉了拉。 “别动。”白其索转过头，看着林沁墨：“只牵手，放心。” 林沁墨只觉得他的眼睛好亮啊，在黑色之中，仿佛苍茫大地中，就仅剩这么一双眼睛。 像明灯，像篝火。 她不再动弹。 对于一个刚刚舍命搏斗护住自己的男人来说，想要牵着手睡觉不过分，对，是这样的，不过分。 只是林沁墨觉得热。 “暖风还开着吗？”她问道。 “已经关了。” “可我好热。” “正常反应。” “什么正常反应？” “男女之间的。” …… 林沁墨尴尬地将脚都抠进了褥子里。 “沁墨，你别紧张，如果到了必须打烙印的那一天，再说。”白其索边说着，边微微起身，帮她把被子往下扯了扯。 她这么死死盖着自己，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他想要，别说这么一层被子里，就算是她穿个金刚侠带锁的裤子，都能分分钟剥个精i光。 林沁墨抓着被子，是觉得白其索靠过来的身体充满了安全感，也充满了男性的气息，是她很不熟悉的气息。 自然是不熟悉了，以前也从来没有和男人这么睡在一张床上过。 “我并没有要你爱上我，如果你实在是接受不了，为了活着，你就当我是医生。”白其索一手撑着，俯身看着她。 “医生？”林沁墨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对，医生，给你打一针就能活命的医生。” …… 林沁墨动了动唇。 这个解释倒是能让她说服自己，毕竟母亲的遗书历历在目，但…… 打一针？ 哪有这么粗的针。 她想吐槽，可又觉得这种吐槽在一个男人面前说很是不妥，于是咽了下去，只是点了点头。 “睡吧。”白其索再次俯身。 林沁墨吓得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额头感觉到一阵温暖，他只亲了亲额头，并没有亲嘴，这让她微微松了口气。 此刻的白其索后背闪烁着上帝指纹的光芒，且是疯狂闪烁。 兽在大战之后，往往都是开心地享受着自己的猎物。 而白其索却要控制住自己这股来自兽的原始本能，也要控制人类男性对女性的本能。 他觉得，可能是大战后太虚弱了，所以意志力有些薄弱；也可能是他觉得实在不行只能发生关系，所以对这方面的抵抗力也薄弱了些。 总之，他却并没有躺下，而是依旧这样一手撑着身子，俯身看着她。 不做，看看解解馋总可以吧。 “你……”林沁墨睁开眼睛，迎上白其索的眸子：“盯着我干嘛？” 白其索没说话。 “你……想要是不是？”林沁墨又问。 白其索依旧没有说话。 “默默说，男人想要却不能要的时候，会特别痛苦，你呢？” 白其索闭上眼睛。 他真希望林沁墨能闭上嘴，最起码不要一直说这方面的问题，否则他真的…… 噗…… 他的手一松，倒到了床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手也不再抓着她的手。 “睡吧。”白其索说道。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静了许久许久。 林沁墨却睡不着，但她没有再说话，而是侧过头看向白其索，让她有些吃惊的是，白其索居然睡着了。 她之所以那么肯定他睡着了，是因为他抓着自己的手松了下去，而且呼吸极为匀称。 紧接着，她觉得有些晕迷，闭上了眼睛。 这一切，都拜梦境实验所赐。 就在前一分钟，一只生物萤虫轻轻地落到了枕头上，释放出药物，而药物让白其索和林沁墨都跳过了入睡之后的浅睡眠，直接进入了深睡眠。 睡眠，分两种。 一种是非眼球快速运动的睡眠，又叫正相睡眠，其特征是没有眼球快速运动； 另一种是眼球快速运动睡眠，又叫异相睡眠，显著的特点是睡眠中出现眼球快速运动。 而当睡眠进入眼快动睡眠阶段时，睡眠者往往正在作梦。 【检查眼球颤动情况】 【无】 此刻，白其索还没有进入梦境，仅仅是睡着。而仅仅睡着是实验室所要的——在梦境来临之前，他们要关闭白其索大脑里对于‘理性分析’的枢纽。 也就是，关闭脑的额叶前部皮层。 这个皮层负责更高级的大脑活动，包括对信息的推理、解释以及做出决策等。 梦里，你可以飞翔，哪怕没有翅膀。 你不会觉得奇怪，就这么在梦里飞了起来。 梦里，你成为了勇猛的战士，你明明连枪都没见过，可在梦里却一枪过去，千人死亡，可是你不会觉得奇怪。 因为，在做梦的时候，大脑会自动地关闭脑的额叶前部皮层，所以梦境里再离谱的场景，在做梦的时候都不会觉得离谱。 而实验室要做的，不过是顺水推舟：将额叶前部皮层进一步麻醉，以防中途额叶前部皮层被唤醒，从而回到现实。 正如，梦中的你正飞翔着，可你居然从梦里抽离出来，心想会不会掉下去呢？ 脑的额叶前部皮层重新启动。 你真的吓醒了。 【已麻醉脑的额叶前部皮层】实验室的声音有条不紊。 麻醉了这个，就会大大减少惊醒的可能。 【各部门注意，梦境实验最后检查，启动！】颜一一坐到了玻璃之后，下达命令后。 她飞速地在房间内一项项地核对着最后的数据。 而床上的仿生人林沁墨也瞬间启动，进入了状态。 窗户外，灯火通明之下，仿生研究员们忙碌无比，整个大厅也嘈杂无比，但任何声音都不会传到这间屋子里。 屏幕，关闭着，上面浮动的是纯数据。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1090号被召回实验室，在这间房间里，在颜长官的密切督导和关注下，完成梦境实验。 这是一场很长的梦。 为了达到白其索极度自控之下，极度释放的目的，先要让他有极度自控的梦境。 再顺其自然地在梦境里，极度释放。 【脑电脉冲，达标】 【心跳，加快】 【呼吸频率，加快】 【血压，升高】 【体温条件能力，减弱】 白其索的数据不断地闪动着，这些数据都说明：他已经开始做梦了。 时机来临。 哒！ 大脑传来短促有力，很像机械秒表的声音。 第224章 开启梦境【一】 白其索回到了实验室，只是这一次他回到的是床上。 仿生人林沁墨微微睁开眼，很是自然地伸出手想要靠过去，可颜一一的声音却低低地响起。 【别动】 她看了眼手中的检测仪，上面浮动着白其索此时的数据： 【脑电脉冲，达标】 【心跳，加快】 【呼吸频率，加快】 【血压，升高】 【体温条件能力，减弱】 …… 【调取肌肉数据以及性唤起水平数据】颜一一飞速地安静指挥着，用脑电波下达命令。这样，能达到她在这间房间内绝对的隐匿状态。 【肌肉松弛】 【性唤起水平不达标】 数据闪烁。 心率加快、血压升高、肌肉松弛、性唤起水平较高，这才是意味着人类进入了re状态。 re状态，即rapideyeovent，也就是眼球快速运动睡眠。 【等待】颜一一下达命令的时候，沉着冷静，她的专业性让跟着她做实验的研究员们都信心十足。 这场梦境实验，会成功的。 又过了一会儿。 【一切数据达标】数据传了过来。 颜一一抬起眼看了眼白其索的裤子那，见有些微微拱起，悄悄地松了口气。 可见，此时的性唤起水平，较高。 这也意味着，白其索进入了梦境。 而接下来，就是着手安排他做什么梦。 梦，并不神奇，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仅仅是大脑在睡眠中从记忆存储中随机抽取一些记忆片断产生的大脑电脉冲活动。 这些记忆片段可以是很久远的过去的，也可以是现在的，甚至可以是书本上的、电视上的。而今天之所以最适合做梦境实验，有两个原因。 第一，他今日经历了激烈的打斗，且嬴了。对于兽而言，他赢得了战利品，而这战利品便是林沁墨。 所以，他骨子里是极其想要征服林沁墨的，毕竟他打这一场就是为了证明她是自己的。 第二，原本，他前几天连续在女人身上发i泄，已经不具备极度自控之下极度释放。但运气好的是，他打斗受了重伤，重伤后，兽化者的身体会疯狂地修复，而这个修复自然也包括了对繁衍领域的修复。 此刻，他的蝌蚪质量最高。 所以，天时地利人和，颜一一有的是耐心。 【调取1090号今日搏斗最后关头记忆片段】她命令道。景象浮现在她面前块玻璃上，只见严顾雍死死地压着白其索的咽喉，他的思维慢慢涣散，后勃颈开始闪烁浮现印章。 这时，床上的白其索浑身的肌肉紧张了起来。 入梦了！ 入梦了！ 到底是受伤初愈的身体，比想象中更顺利，此时的白其索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刚刚那一幕。 他的腿肌肉陡然暴起。 梦境里，他一个翻身在最后关头将严顾雍按压到了地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扭转了逆局！ “啊！”仿生人林沁墨惊恐万分地叫了起来。 “别怕，赢了，你是我的。”白其索一个翻身，将仿林沁墨压到了身下。 他睁开眼，莹黄色的瞳孔闪烁着胜利者的光芒，而战斗所爆发的荷尔蒙则让他呼吸沉重。 【再一次检查脑的额叶前部皮层】颜一一命令。 【麻醉情况良好】机器人回道。 颜一一松了口气。 麻醉了脑的额叶前部皮层等于关闭了白其索理性分析的能力，这个时候，仿生人林沁墨的动作可以大一些了。 他，在梦境中的他，不会觉察，不会觉得下一秒就到了床上有些荒谬。 “谢谢你，保护我。你……你还疼吗？”仿生人林沁墨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白其索的脸庞。 莫说白其索在梦境中了，哪怕他没有入梦，都无法分别出眼前是仿生人还是真人。 此刻，她就是林沁墨。 “不痛。”白其索摇了摇头，他的嗓子嘶哑着，目光充满了掠夺地往下看去。 “干嘛……”林沁墨伸出手抓住了衣领，垂下眼帘，小小的身体缩了缩，尽显少女羞涩。 “不干嘛……”白其索咬了咬牙。 让颜长官没想到的是，他突然往旁边一倒，松开了林沁墨，倒到了旁边。 “我，我不会动你的，你放心。”他说道。 …… 颜一一咬着唇，看了看数据。 他的性唤起程度在上涨。 又看了看他裤子，没错，是在上涨。 难道他在梦里，都那么恪守自己？ 不，不可能。 颜一一沉着冷静，她飞速地判断了一番后，决定暂时不管，而是看向了仿生人林沁墨。 相信c型仿生人的科技性，是身为科研人员相信科学的一个方面。 这个聚集了智人最高科研的产物，专门为了梦境而生的仿生人，会根据所搜集到的关于林沁墨的所有数据，尽可能地演算出若是林沁墨本人，会如何做的计算结果。 而与真人不同的是，她会牢牢记住自己的目标：完成实验。 “嗯。”仿林沁墨点了点头。 她紧了紧衣服，哆嗦了下。 “你冷吗？”白其索连忙看了她一眼，见她竟然踢了被子，此时白皙的皮肤汗毛微微竖起。 “嗯。”她点了点头，“也有些害怕。” “过来。”白其索靠近了她，将她揽入怀里。 两人便没有再说话，静静地。 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们焦急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这些数据除了荷尔蒙数据在下降之外，其他数据一动不动，便可以推断出里面没有任何新的进展。 看得出，白其索进入了十分平和的梦境，梦里不过是搂着，既没有极度自控，也没有极度释放。 而颜长官的指令也一动不动。 颜一一看着床上安安静静搂着的两人，眼见荷尔蒙数据往下降，她有些急，但尚且稳得住。 相信c型仿生人。 她想。 滴答，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仿生人林沁墨似乎并没有打算做任何诱惑他的动作，而是就这么静静地让他搂着，身体慢慢地没那么冰凉。 久到实验室以为她出了故障。 突然，却见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白其索，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不如，我们打上烙印吧。”林沁墨的声音轻轻的，透着羞涩，却坚定。 这句话，瞬间唤醒了白其索的身体，他只觉得血液疯狂地涌动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你，但不管爱不爱，都不能爱，我妈妈的遗书……” “她的遗愿是，希望我能远离你，过自己正常的生活。我想，如果我打上你的烙印，生活在你周围，正常和别人结婚、生子，应该也不算违背了她的遗愿，你觉得呢？” 说着，她坐了起来，直视白其索。 “和别人结婚，生子。”白其索默默地跟了一句。 “嗯。”林沁墨点了点头，“和另外一个普通人，过普通的日子，就住你家附近，可以吗？” 短短的一句话，瞬间点燃了白其索的血液。 荷尔蒙也陡然涨了起来。 伴随着怒火，带着醋意还有兽的原始本能，他瞪着林沁墨，眼底的眸子，黄色外圈浓了起来。 拳头握紧。 看得出，他在忍耐，在自控。 第225章 完美进展 果然，c型仿生人堪称完美。 不仅完美地模仿了林沁墨，还抓住了人类男性的弱点：占有欲。甚至将这一点与兽性联系了起来。 这句话，太完美了。 【和另外一个普通人，过普通的日子，就住你家附近，可以吗？】颜一一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实验室输入的语录，而是仿林沁墨通过计算，自发而出的。 果然，白其索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即时数据，飞速地滚动着。 数百项数据密密麻麻地浮现在数据显示器上，颜一一揉了揉太阳穴，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让她有些疲惫，看向显示器的眼睛也有些模糊。 好在，数据都在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飙涨。 白其索的占有欲，飚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愤怒也飚了极致。 “怎，怎么了？”仿林沁墨的眼底浮现出疑惑和丝丝恐惧，她伸出手捂住了白其索的眼：“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没穿衣服似的。”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听得出，白其索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切入关于繁衍的记忆碎片】颜一一有条不紊地命令着。 白其索他看到了眼前，林沁墨模糊的身影就躺在那，而另一个男人就在她的身上。 干着那种混账事！ 他眼底怒火愈发地浓了， 【再加】颜一一命令道。 林沁墨模糊的声音渐渐地清晰了起来，他看不到她的脸，却看到她姣好的身躯白得如雪一样，那个男人就这么将嘴巴落到了她的脖颈那。 狗日的混账东西！那个男人兴奋得浑身发抖！ 【暂停】颜一一命令着。 白其索只觉得眼前清晰了起来，林沁墨就在自己的身下，他的目光落到了她脖颈之处。 他浑身，抖了起来。 “我……我不能接受。”他边说着，边试图调整呼吸，控制自己。 颜一一不再干预，而是把余下的交给了仿生人林沁墨，交给了这款c型仿生人，有情绪、有思维、有疼痛的最像人类的，专为梦境而研的仿生人。 林沁墨抿了抿嘴。 停滞的这一秒钟，她的大脑飞速地分析眼前的情况，并根据输入的所有数据找到最佳的对白。 “暖风还开着吗？”她问道。 “已经关了。” “可我好热。” “正常反应。” “什么正常反应？” “男女之间的。” 她顿了顿。 这段对白是林沁墨与白其索在之前不过半小时，发生过的，她完美地复制了过来，而陷入梦境的白其索也完整地重新来了次。 她脸上浮现出笑容。 这就说明，一切，时机到了。 “男女之间的……”她深深地看着白其索，手放到了他的手上，将他的手按到了胸前。 “是我和你之间的吗？”她问道。 白其索的呼吸愈发地重，好几个瞬间，他几乎要点头。 “可以是我和你之间的吗？哪怕在梦里，我们就当这是在梦里，好不好？”仿林沁墨说着，眼泪缓缓地流下来。 “就当在梦里。”白其索喃喃地跟着。 “嗯。”仿林沁墨的眸子突然暗了下去：“难道在梦里，你都要我和别人……和别人……” “不！！”白其索突然暴躁了起来。 一想到别的男人压着她，就恨不得……就恨不得…… 唇边一暖。 她吻了上去，与此同时，泪水滑落到唇边，是觉得嘴里湿湿的，咸咸的。 “保护我，打上烙印吧。”她含含糊糊地说道。 边说着，啪地一下，关了灯。 ————————————————- 颜一一微微皱了皱眉头，在白其索低头吻下去的瞬间，她移开了目光。 咽了咽口水。 摇了摇头。 人类的这些行为真是原始而鲁莽，明明身上那么多菌，居然将交换口水作为爱情的开始，居然这么多憧憬什么初吻。 颜一一觉得有些恶心。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尤其是此时。因为白其索和林沁墨早在父母燃烧得房车前吻过，所以实验室有信心将一切都交给仿生人。 她，会被林沁墨本人更知道该如何引导。 白其索的呼吸越来越重，而他的手也控制不住开始游离，仿生人林沁墨只是稍加阻拦便不再干预，只是眼角不断地落泪。 这倒是让颜一一觉得颇为奇怪。 她为什么要哭呢？ 哭，这个行为肯定是仿生人根据林沁墨本人的情绪所计算出来的，精准的行为动作。 但，为什么要哭呢？ 颜一一虽不明白，但这毕竟不是她实验的内容，她要的是极度自控之下极度释放后的基因。 【调整】及时地，下达了命令。 如果就这么发生了，那便不是极度自控了。 “等等。”她突然停了下来，伸出手盘住了进入疯狂状态的白其索，眼泪依旧流淌着。 “怎，怎么了？”白其索迷迷糊糊地，“不要醒来，不要醒来。” 可见，只有在梦里，白其索才会敢这么对林沁墨，他怕醒过来。 “我……我……”仿生人林沁墨顿了顿。 林沁墨本人并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她的大脑数据库里找不到关于进展到这一段后，要如何反应的记忆。 所以，她需要时间来计算，判断，如果此时是林沁墨，会如何。但又不能完全按照林沁墨的来，毕竟，她要完成实验。 什么借口，能让他停下，陷入极度自控呢？ “我，我，我没有经验。”她结结巴巴地，脸也红了，“你能先让我……让我……” 手，轻轻地拂过他的脸。 暗示他，能先让手感受下吗？ 【漂亮！】颜一一腾地站了起来，只觉得血液沸腾了起来，为仿生人林沁墨的这句话所深深折服！ 论人类爱情的情感方面，她很薄弱。 这也是她对主导这场梦境实验最担心的一点：她根本不懂人类的爱情，下达的命令只要有一点点错误，就有可能导致失败。 所以，很大程度上只能依靠c型仿生人。 居然想到用这种办法拖住他，让他陷入极度自控，这对于颜一一来说，简直是神来之笔。 好在她站起来的动作虽然迅猛，但玻璃罩是隔音的，并未打扰到里面的二人。 哦不，准确地说，是人类与仿生人。 【进入最终数据收集阶段】 当颜一一的命令浮现在实验室上空时，实验室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的。 这就意味着，极度自控的数据，正在收集中。 第226章 突发状态 多巴胺就像洪水猛兽一般吞噬了白其索的大脑的腹侧被盖区。 去甲肾上腺素疯狂飙涨。 血清素疯狂飙涨。 伴随着林沁墨的这句话和这个举动，白其索开始出汗、心跳加速。 还有紧张和焦虑。 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爱情。 而让颜一一没想到的是，当一切都发展得那么顺利的时刻，白其索却突然抓住了往下探索的小手。 “不。”他的声音充满了央求和无助。 这是颜一一第一次见白其索如此脆弱的一面，要知道他哪怕在被严顾雍压制得濒死状态下，都没有过半点央求和无助。 此时，是心爱的女人想要宽慰他的身体而已，按照常理来说，难道不应该高兴快乐、兴奋吗？ 他的身体明明是兴奋的。 可为什么语气如此受伤，像一个委屈的孩子呢？ “嗯？”她的眼泪也愈发地流得厉害，以至于身体都颤抖抽搐了起来。 为什么仿生人会哭呢？ 为什么会计算出这种行为呢？ 颜一一连忙低头飞速地查看数据，她开始担心仿生人是不是计算出错。 “我，我会控制不住的。”白其索的眼泪砸到她的脸上，浑身的肌肉绷紧，死死地控制住自己。 “你的手如果碰到，我真的会控制不住的，而且……而且你也害怕，不是吗？”边说着，白其索伸出手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 可她的眼泪不断地滑落，怎么擦，都擦不完。 顿时，颜一一恍然大悟。 对啊！林沁墨是害怕发生关系的。 毕竟，在她的记忆里，父母的那些事情带给她的都是痛苦、伤害和恐惧。而且她看到了白其索的，她只觉得害怕。 所以，她才一直落泪。 “没事的，没事的，我……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碰你的，除非到了会危及你生命的时刻，除非……除非你和我在一起会有美好的未来，否则……” 白其索的眼泪，如同孩子般涌出。 他深深吸了口气。 “否则，你跟别人比较好。不要害怕，你可以住在我的周围，我会保护你，让你过普通人的日子，让那些实验室的，让那个什么颜长官来找我，所有的苦难，我来背着，你过你的小日子。” 白其索哭着，说着。 他显得那么地无助，脆弱，却又坚定。 这就是人类的爱情吗？ 明明舍不得，明明能得到，却放手，颜长官心想。 突然，颜长官觉得后背渗透出一层汗水，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内心弥漫上了丝丝内疚。 她突然在想，自己很像一个刽子手。 但马上，理智浮现了出来，打断了她的愧疚。 想什么呢？同情试验品？这是对科学的亵渎。 人类用猕猴做实验，正因为所需要的猕猴太多而产出太少，所以猕猴价高高达一只一万美元。 作为临床毒理学研究中使用最广泛的灵长类动物，因为dna与人类相似，所有需求量巨大。甚至诞生了许多为了实验而生产的猕猴工厂，其繁衍过程更为残暴：毕竟，猕猴智商很高。 而人类作为智人的试验品，智人给与了足够的尊重，就拿他们繁衍的时候来说吧，这种行为只允许长官观看。 而人类对待猕猴可不是这样。 颜一一冷静了下来，静静地观看着这一切，她知道，c型仿生人会谨记自己的使命，将白其索拉到状态中的。 “亲我。”果然，她行动了，泪眼婆娑：“就到这个程度，可以吗？” 两人再一次纠缠到了一起。 颜一一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她移开了目光，好在极度自控的飙涨数据安慰了她。 最起码，他距离自控最极限，越来越近。 嘟嘟嘟…… 突然，数据开始报警闪烁。 这意味着时间太长了，白其索快要从re状态中退出，而一旦从re状态中退出，就要再经历一次浅睡眠，看看能不能再一次进入梦境。 得加快了。 【再次切入切入关于繁衍的记忆碎片，要清晰】颜长官命令道。 白其索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那个男人与林沁墨翻滚的影响，男人的脸依旧看不清，但却看得清他的手。 青筋暴起，贪婪无比的手。 白皙修长，任人摆布的腿。 景象在他的大脑里疯狂地闪烁，比起上一次模糊的声音，这一次，林沁墨的腿是那么地清晰。清晰到，他仿佛看到了她微微地冒汗。 数据疯狂飙涨。 “不行，沁墨，我接受不了，你，你，你是我的！”白其索瞬间暴躁了起来。 “狗娘养的畜生！动老子的女人！”白其索紧紧地握着拳头，浑身颤抖了起来。 【减弱大脑电脉冲】颜一一命令着。 梦，是单脑在睡眠中从记忆存储中随即抽取一些记忆片段，从而产生的大脑电脉冲活动。 对于白其索来说，他在梦里，而对于实验室来说，只是营造他在梦里的假象，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1090号的情绪太激动了，而太激动的情绪意味着大脑电脉冲过于强烈。 而过于强烈，是容易惊醒的。 梦中惊醒，往往是太过刺激。 这些都是在梦境之前开始之前就预演到的，解决的办法也很容易：注入减弱大脑电脉冲的药物，即可。 一切都在颜一一的掌控之中。 【查看麻醉的脑的额叶前部皮层】但谨慎的颜长官还是进行了最后的检查。 毕竟，白其索马上就要进入极度释放了。 只要脑的额叶前部皮层麻醉足够，大脑电脉冲合适，他惊醒的概率就将是最低。 【全部安全】机器人反馈道。 呼…… 颜一一松了口气。 “你是我的！你必须是我的！无论是从你的安全还是从我的角度，你都是我的！” “没有人能比我更能保护你。” “狗i娘i养的，从沁墨身上滚开！” 白其索怒骂着。 突然，他眼前的那一幕开始发生变化，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影响浮现了出来，竟是他自己！这让他激动的情绪瞬间平静了许多。 大脑电脉冲，在他要惊醒的前一秒，减弱了。 而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他再也忍不住了，自控数据飚到极致后，突然下降。 疯狂下降。 实验室再一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就意味着极度自控的数据收集完毕，他已经达到了自控的顶点。 而下降则意味着：他不会再自控。 进入了极度释放。 而颜长官却没有表现出兴奋，反而惊慌失措了起来，因为1090号居然没有按照既定的演算夺去林沁墨的第一次。 她甚至已经给仿林沁墨抹好了保护的药物。 反而一下将她的头，靠近了下方。 怎么会？！ 颜一一突然明白了，在睡前，他们正好讨论过这个，林沁墨还去问了自己的好朋友默默。 梦境，总归是对记忆片段的演变或延伸。 白其索在这个档口居然将记忆切换到了这一面。 用嘴收集，倒也不是不可以，照样是极度释放。 可问题就在于——仿生人林沁墨的系统里，并没有这个，因为林沁墨本人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个。别说经历了，连到底要如何做，她都不知道。 那通过收集林沁墨数据，通过计算来决定行为能力的仿生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第227章 急转直下 【c实验室技术支持】颜一一飞速地发布指令。 出现仿生人从未模拟过且数据上也欠缺的行为，该如何应对？ 这种情况是梦境实验里常见的，所以作为研发c型仿生人的c实验室的技术员在场，也是梦境实验的标配。 【一切掌控】主管发来的信息很快。 【因为林沁墨也不懂，所以仿生人会通过计算，尽可能地模拟，加上1090号并没有与林沁墨发生过这种事情，所以他大概率也无法判断出其差别】主管解释道。 这倒是让实验室成员都放下了担心。 足足好几秒钟的顿滞后，只见她有些疑惑地抬起眸子看了看白其索。用外感器飞速地探测白其索身上肌肉的走向、呼吸节奏、情绪，从而进行判断。 倒并不是仿生人不懂白其索需要的是什么，男女之事她懂，只是在设定里，白其索第一次与林沁墨如此亲密，不会要求她用嘴。 这不符合白其索的爱情数学计算公式。 仿生人顿滞的这几秒钟，收集了此刻白其索的信息后，立刻做出了反馈。 “不要……”她有些惊恐地捂住了嘴，并顺势缩进了被子，只露出了眼睛，眨了眨。 “你怎么了？突然这么生气。”她边说着，边颤抖着手抓住了白其索的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晃了晃：“哪怕在梦里，你也不要这么凶，好吗？” 颜长官的微笑挂在脸上就没停过。 【c型仿生人的研发太伟大了，她加深1090号梦境暗示的时机，刚刚好】 反复对白其索暗示，此时是梦境，是为了瓦解他最后的防备。 梦里，梦里而已，梦里想做什么，就做吧。 “好。”白其索点了点头，他看着躲到被子里的林沁墨，眼底浮现出内疚，“我，我，我刚刚是……” “不碍事。”她打断了她的话：“我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和你这样，我妈妈……” 欲言又止之时，潸然泪下。 没等白其索再说什么，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做出了决定，闭着眼睛掀开了被子。伴随着一阵香甜的气息传来，被子里，洁白无瑕。 少女之美，莫过于此。 【她真的一秒钟喘息回神的机会都没有给他】颜长官暗叹。 白其索眼底都亮了。 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次的吻，与之前的截然不同，有着彻底放纵的态势，甚至他还动用了兽性能力，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按到了墙上。 这是因为在梦里，负责对信息推理、解释以及做出决策的额叶前部皮层关闭所导致，更何况，实验室在加大了这一部分的麻痹。 所以，在梦里动作会很夸张。 你本只能跳到凳子上，可在梦里你能跳上墙头；你明明只有一米七二，梦里却能以一敌百。 只见白其索后背的印章开始闪光，而体格也在几秒钟之内进入了兽化状态。 在梦里，他居然打算用兽化后的身体？！这倒是让颜长官有些措手不及。 这可是会伤害到林沁墨的，不符合白其索对林沁墨的态度。 难道出现异常了？ 飞速地请求数据支持后，原因倒是很简单：因为每个男人都希望在自己女人面前在这方面是极其强大的。 在梦境之中，麻醉了的额叶前部皮层没有做出正确的判断：梦境里的白其索只想着要最强大，并不能理性地做出正确的判断。 梦里做的事，是很容易夸张而荒谬的，这一点，实验室是不可控的。 十几秒后。 林沁墨在健硕威猛兽化后的白其索面前，柔若一条水草，而她的行为也彻底放弃自我，一切任由白其索。 女性在强大的男性荷尔蒙面前，示弱和顺从是基因里的本能，这是一种动物性；若她不够示弱不够顺从，只能说你不够强壮。 但…… 这不匹配吧？ 颜一一有些担心，立刻询问技术人员【1090号体格强大，是否会导致仿生人的故障】 【或许，但通常是体表障碍，能修复】 “梦里，什么都能做，多好。”她轻柔地说着，再一次暗示。 白其索停滞了下。 嘴角浮现出笑容。 ————————————- 白其索猛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是黑着的，但他看得清，这是新买别墅的卧室。扭过头，林沁墨在旁边睡得很是香甜，脸是朝着自己的，长长的睫毛让她像洋娃娃一样。 目光下移，落到了她的唇那。 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 突然，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衣服呢？ 啪。 他将被子掀开往里看了看。 怎么回事？ 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往地上一看，见所有衣服居然被自己丢到了地上。 这梦，太奇怪了。 闭上眼睛，梦里的情景是那么地真实，真实到他根本不敢相信那是一场梦，只觉得面红耳赤，心跳极快，让白其索有些躁动不安。 或许是因为太真实，所以自己脱掉了衣服吧，他想。 闭上眼睛，扶住额头，大脑里翻滚着梦境里的一幕幕，他与林沁墨情真意切地吻着，他扯掉了她的衣服。 她每一寸肌肤给与的触感，包括她的呼吸，还有身体冒出来的微微的汗水，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真实，真实到白其索现在想起来，都头皮发麻，心跳加速。 仿佛真的发生过一般。 这与他在房车那抱着吻的时候不一样，那个时候是穿着衣服的，而在梦里…… 想到这，白其索皱了皱眉头，只觉得堵得慌。 在梦里，另外一个男人也这么抱着她，居然在做那种事？！这狗娘i养的！ 呼吸急促了起来，白其索的手握成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在这个瞬间，他意识到，不管林沁墨愿意不愿意，他都无法接受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 绝对无法接受。 好在噩梦的部分很少，更多的是美梦的部分。 记得在最后关头，他都觉得自己索性要了她得了的那个瞬间，林沁墨颤抖着身体，看得出她也在期待着。 她说，梦里什么都能做。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他，一想，也是。 于是，让林沁墨光着身子在他面前做跑跳动作，跳了一晚上。 …… 真是荒唐！ 想到这，白其索控制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挡住眼睛，余光又看了眼躺在一旁的林沁墨。 记得高中的时候，每次全班跑步，他都会跑在最前面，将同学们远远地甩在身后，为的就是跑完后，能坐在那安安静静地看着林沁墨跑到终点。 那一颠儿一颠儿的，真是曼妙极了。 可是终点很快，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只能假装看其他地方，余光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真不过瘾。 无数次，他都在想，如果将来有一天能让林沁墨在自己面前跳，他娘的跳她一晚上！ 没想到…… 梦里竟然实现了！ 真是荒谬。 哒的一声，是实验室召唤的声音。 他们怎么可能召唤自己去实验室，那么多研究员召唤他回去，就为了看他指挥林沁墨跳一晚上的高？ 多浪费时间。 多浪费精力。 不可能的。 第228章 初见端倪 如果不是智人的基因里，没有气死一说。 颜长官绝对会被气死。 她扶住额头，坐在玻璃后面，难以相信自己耗费了一晚上，花费了这么多的资源，最终的结果是看一个人类要另一个人类，跳了一晚上。 没有收集到他极度释放后的荷尔蒙； 没有采集到交合过程中，他所释放出的完整数据； 还跳烂了仿生人林沁墨的脚和胸。 简直荒唐！ 没有比这更荒唐的实验了！ 【颜长官，实验整理完毕】研究员发来信息，不断地在屏幕上闪烁。 颜一一只是咬着牙，看着眼前的那张床，床上的仿生人林沁墨四仰八叉地趴在那，进入了等待维修的界面。 能不维修么？ 跳了一晚上。 真的人类是不可能跳一晚上的，仿生人自然会受伤。 脚皮都跳破了，而胸口上方以及下侧位置也发生了肌肉断裂的迹象。 【有没有捕捉到新的数据】颜长官深深地吸了口气，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后，问道。 过了几秒。 【捕捉到了1090号十分完整的关于爬行方面的数据】 …… 颜长官咬了咬牙。 当仿生人跳的时候，白其索这厮居然兴奋得四肢着地，一个劲地围着转，爬着转。 在这个过程中，仿生人很多次想要将白其索引回正轨，可是刚开口没两句，他便制止，说是跑跳的时候不要说话，会岔气。 …… 当时的颜一一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觉得应该是额叶前部皮层麻痹得有些过头的原因。 毕竟，梦境里什么荒诞的事都有。 可没想到的是，白其索居然要她跳了一晚上！整整一晚上！ 中途，她要记忆库给白其索切入林与别人发生关系的片段，可之前管用的法子，在林沁墨一跳起来后，居然不管用了。 白其索似乎从她这个不断跳跃的动作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且潜意识极其反抗别的记忆片段的加入。 梦境，太过于干扰的话，怕惊醒。 本着或许下一秒就不会跳的想法，颜一一一通操作，调来了各类专家出谋划策，自己精心指挥后。 失败了。 【怎么会这样？】颜长官百思不得其解，强烈的挫败感袭来，让她的心情极其沉闷。 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实验室每天都在发生着失败，但是没有任何一次失败有这次的荒谬和可笑。她用了梦境实验里花费最高的经费，完成了有记录以来最失败的实验。 从房间里出来，灯火通明之下，上百研究员和十几位专家纷纷看向她。 由于规则，这种关乎人类男女交合隐私的场面只有做操控实验的长官才能看，所以虽然十几个专家赶来开会讨论如何进展，可他们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 就觉得纳闷。 为什么1090号的在极度自控之后，倒也释放了，可释放却没有荷尔蒙的溢出呢？ 所有人都看着颜长官。 这是场精心准备且全程由她独自一人指挥的梦境实验，按理来说，不应该失败的。 【颜长官，1090号究竟在做什么？】 【对啊，为什么我们没收集到任何有用的数据？】 专家们纷纷问道。 一方面，他们是疑惑，对科学的探知让他们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另一方面，他们是好奇，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可逆的错误，才导致梦境实验这种千锤百炼的简单实验之下，颜长官这个级别的科学家的指挥之下，为什么失败得如此彻底？ 颜长官抬起眼，环顾四周。 她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转过身，消失在了实验室。 ————————————————- 次日清晨。 当林沁墨醒来的时候，白其索已经喊了些外卖放到了床头。 “餐厅的家具还没买，先在卧室将就着吃点吧。”白其索指了指：“你喜欢的金丝卷和椰奶。” “我最喜欢喝这个牌子的椰奶了，从小喝到大。”林沁墨开心地跳了起来，冲到浴室开始洗漱。 白其索没接话，只是喉结上下动了动。 从小喝到大…… 咳…… 脑海里的梦境太过真实，很难不去联想。 “我换件衣服就出来。”林沁墨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能听到她脱去外衣的声音。 白其索本没想过要偷看，他只是弯腰在整理箱子，想着明天，最迟后天要回竹县一趟，毕竟米老头给他发了好几次信息，说是通知书到了，希望他配合学校宣传下。 毕竟是母校，再怎么忙，也得回去配合下的。 至于林沁墨怎么安排，他也早就心里有数了。 从他握住林沁墨的说，说出那句‘恐怕我得要了你’时，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在安全和所谓贞操之间，他选择生命。 林沁墨的生命远远高于她的贞操。 边想着，就这么随意地一抬头，白其索愣住了。 浴室的门是关着的，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是不能通过狭小的缝隙看进去的，但对于白其索而言，却不是。 平时，他也不会那么仔细地去看。 但是恰好，缝隙里出现的画面是林沁墨脱去了外衣，正踮起脚尖伸手拿衣服。 她左胸i口往下，水滴形状最下端的位置，有一颗浅浅的痣！这个瞬间，白其索觉得自己的头皮都仿佛炸开般，以至于他根本就站不稳，身体晃动了下。 他连忙稳住，再一次仔细地看了过去。 没错，浅浅的痣。 脑海里浮现出了昨天的梦境，林沁墨光着在那跑跳着，一起一伏颠儿颠儿的。 不会错的。 在梦里，这里也有颗痣，因为当时他还盯着看来着。这颗痣的位置很独特，属于跳起来的时候能看到，而落下去的时候便挤压着看不到了。 梦境里，他嘿嘿笑着。 一会儿看得到，一会儿看不到，可乐呵了。 白其索侧了侧头，只觉得浑身燥热了起来，无关风月，而是一股恐惧弥漫了上来。 目光再一次回到缝隙那，只见林沁墨哎呀一声，这一抬手没拿到衣服。 可这么一扑通，轻轻地颠儿颠儿的。 如同梦境里一模一样，那颗痣伴随着她这一扑通，一颠儿，在落下去的瞬间，在挤压下。看不见了。 …… 滋滋滋…… 白其索仿佛听到了大脑中血液流动的声音，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幕未免太过雷同，难道…… 这个想法一出现，他顾不上那么多，冲进了浴室。 “啊！”伴随着林沁墨一声轻叫。 他二话不说，伸出手扯掉了她所有的衣服。 第229章 不得其解 林沁墨惊恐地看着他，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身体，而白其索似乎进入了某种思维的困顿，他立刻伸出手，抓住了林沁墨的手腕。 轻轻地，将她的手掰离了身体。 “怎，怎么了？”此刻的林沁墨却并没那么浓郁的尴尬和害羞，因为当她迎上白其索的目光时，发现他眼里并没有对女人的占有欲。 慢慢的都是疑惑。 仿佛她是一道数学题般的疑惑。 “转，转过去。”白其索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充满了无力，话音未落，他的手伴随着本能，将林沁墨瞬间压到了墙壁上。 正面对着浴室的墙壁，背面对着白其索，她被压制住。 白其索的目光立刻移到了她腰部以下，那里也有一颗小痣，他只觉得头部剧痛欲裂，松开手后抓住了头发。 怎么会？ 怎么会和梦境里一模一样？ 白其索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林沁墨这般，他只是在梦里见过，但是为什么梦里的林沁墨与现实中的林沁墨，会一模一样呢？ 四维空间？ 三维空间？ 还是说，实验室给植入了这方面的记忆？ 无数个念头从大脑里浮现出来，像一只无头苍蝇般，白其索瞬间陷入了彻底的混沌。 “你……你怎么了？”林沁墨见身后没了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又害羞地转过身，一只手试图挡住自己，而另一只手则探出抓住了浴巾。 “你,你……”白其索却再一次抬起眼，看向了她。 他的目光竟然在刚刚短短的几秒钟内，变成了莹黄色，而内里那一点墨绿迸发着如同浩瀚星辰般的光芒。 他最大限度地启动了他的复眼。 这不是林沁墨第一次直视白其索兽化后的双眼，每一次，她都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被豹盯住的感觉。 哪怕昨晚打斗，他就在她跟前，不到半米的地方一手捏断那兽化者的咽喉后，与她对视。 他是那么地自信，盯着她的目光也并无杀戮，但她也感觉到了王者般的闪耀。 可此刻…… 他的眸子里却全是迷茫、惊恐、不安，像一个孩童。 这，让她心疼。 “怎么了？”林沁墨伸出手，轻轻地拂过他的脸，深深地看着她的眼：“你……你很难受吗？” 滋滋滋…… 白其索仿佛再一次听到了大脑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只听得噗通一声，他坐到了地上，无比疑惑地看着林沁墨。 这一幕，梦里仿佛出现过。 真的出现过。 是什么场景来着？ 白其索闭上眼睛，只觉得大脑某个区域的血液和细胞仿佛在疯狂涌动。 他会想起来吗？ 昨晚的梦境里，仿生人林沁墨的确做了这个动作，也说了这句话。 为了将他拉回梦境，颜长官进行了几次记忆碎片的切换，这个场景正是出现在当他在梦境里浮现梦境的时候。 也就是梦境里，他看到了别的男人压在林沁墨身上做着那种事的幻想时。 起先，他愤怒。 而后，他脆弱。 而仿生人林沁墨根据对林沁墨本人收集到的所有信息，做出了轻轻抚摸他脸颊的动作，和对白。 白其索拼命地试图回忆，回忆梦里有没有这一幕。可怎么回忆，充斥着的都是林沁墨跳绳的模样以及他们亲吻的模样。 【前额叶皮质内侧和颞顶联合区好发达】 【是的，属于高度梦境回想者】 【终于又发现了一个领域的不同，尽快汇报给颜长官吧，我看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实验室的研究员们边说，边飞速检测着。 一个人类平均每晚要做4-6个梦，可清晨醒来，人们往往只记得极少的梦境，甚至有些人以为自己没做梦。 从科学数据来说，大约有95的梦境是被完全遗忘了。 而白其索居然在反复麻痹他的前额叶皮脂层的情况下，将梦境还记住78，这已经是天赋异禀了。 梦境实验，在很多人类身上做过。 有小部分人类体会到了白其索般的享受：他们真的被召回实验室，在梦境里与女人或男人这般那般。 当然了，他们所享用的仿生人自然与仿林沁墨没得比，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足以以假乱真。而仿林沁墨的，是哪怕白其索用蝇眼来看，也看不出破绽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场梦境实验成本高昂的原因。 “你……你跳几下。”白其索扶住额头，补上一句：“不要穿衣服。” “嗯？”林沁墨疑惑地看着她，歪了歪头的同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滋滋滋…… 大脑里血液流动的声音愈发地浓。 这个场景，他在梦里也见过。 梦境里，林沁墨说‘在梦里什么都能做’之后，他便提出了这个要求。当时，林沁墨就是这么疑惑地看着他，歪了歪头的同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一模一样。 白其索稳了稳神，他抬起眼，将复眼开到了最大。 一寸一寸地看过去。 没错，与梦里的林沁墨一模一样，无论是身体起伏的幅度还是身体皮肤细小的走向。 都一模一样。 “好，好……”林沁墨虽然害羞和疑惑，但此时白其索的目光没有半点对女性的亵渎和渴望，像是在纯理性地探索着数学题般。 最重要的是，他眼里全是无力。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激起了林沁墨原始的母性，她虽然觉得害羞和疑惑，但还是跳了起来。 哒。 哒哒。 哒哒哒。 浴室里传来了林沁墨很有节奏的跑跳的声音，她的身体也随着一起一伏，颠儿颠儿的。而白其索则极其认真地看着她，眼神从炙热，到冰冷。 最终，他站了起来。 “怎，怎么了?”林沁墨着实害怕了起来。 白其索身上充满了愤怒。 他就这么扭过头，盯着浴室的某处，眸子似乎在追逐着某个东西。她看了过去，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 实验室里，浮现出了白其索紧紧地盯着其中生物萤虫的画面，而随后，他的眸子浮现在了上空。 他虽然没说话。 但看得出，他在申请回到实验室。 他想问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1090号很少会主动请求返回实验室，立刻通知颜长官】主管立刻做出了反馈。 不到三秒钟。 【不予理会】颜长官的回复到达。 第230章 黑暗前行 白其索等了一会儿后，大脑里并没有传来哒地一声。 随后，他的眸子肉眼可见地从兽化退到了人类的状态，莹黄色消失了，墨绿色也消失了，只剩下黑色的瞳孔。 他是失望的。 失望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的举动太过幼稚。 是啊，对于智人来说，他不过是一个独特的试验品而已，又怎么可能自己请求回实验室，就让你回呢？ 再说了，回了，颜长官会说吗？ 白其索的眼里浮现出死寂的余烬。 以他的认知面和知识量，他根本无法做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准确判断，正如实验室的小白鼠知道浩瀚的宇宙吗？ 所以，他第一反应是，林沁墨还是沦为了试验品。 虽然从她并不疲惫能看出，昨晚她并没有跳一夜，但或许是跳了一小会儿，然后记忆在脑子里循环呢？ 不管是哪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林沁墨一直不敢说话。 从浴室里出来的白其索阴沉着脸，一直静静地坐在阳台那看着外面浩渺的天空和远处的钢筋丛林。 中途，她喊了外卖，吃了午餐。 又喊了外卖，吃了晚餐。 一直到日落西山，暮色降临之时，白其索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林沁墨。 “沁墨，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只能要了你。”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 第一次的时候，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很是温柔。 而这一次，他显得极其理智，理智到林沁墨觉得这仿佛是一件既定的工作指令般。 “当我们找不到原因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便是做好当下，哪怕是在黑暗里，也要摸索着一寸一寸地前行。”白其索说完，再一次扭过头看向了外面。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 瞳孔，瞬间兽化。 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哪怕是蝼蚁，也有想要保护的对象。 必须找几乎反杀，白其索拿定了主意。 ———————————— 颜长官蜷缩在一角，她盯着白其索。 实验的失败让她感受到了屈辱，而对科学探索的本能却让她无法放手。 【黑暗中一寸寸前行】她反复咀嚼着白其索说的这段话。 眼底的灰烬渐渐地消失。 是啊，连人类都知道哪怕在黑暗中也要一寸寸前行，不过是一场失败的实验的而已，这些年，做实验失败了几十万次，这一次又算什么？ 颜长官安慰着自己。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溃败。 的确，这些年实验室失败了几十万次，科学总会伴随失败，这没什么。她溃败的是，为什么在白其索身上的实验，永远是失败的。 明明突破口就在那。 明明知道他的大脑就是与众不同。 可为什么怎么做，都找不到原因？不仅找不到原因，甚至连找到原因的门径都摸不到？ 她拒绝白其索回到实验室，是带了情绪的，这对于一个科研工作人员来说，是大忌。 因为情绪是无能者的表现，她身为一个顶尖的科研工作，怎么可以被情绪所影响，从而做出不理智的判断呢？ 梦境实验失败了，肯定要进行下一轮的。 白其索请求回实验室，这是早就计算出来的行为，而实验室也做好了如何应对的准备。趁着他主动申请回实验室，进一步巩固他脑海里梦境里的信息素，为下一轮实验做准备。 想到这，颜长官理智了起来。 是啊，这么好的且早就计算好了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呢？要知道白其索很少会按照自己的设想进展。 而他主动请求回实验室，不正是按照了自己的设想吗？ 颜长官猛地抬起头，站了起来，她伸出手再一次穿上实验室的衣服后，将脸上的挫折和疲惫藏了起来。 走出了房间。 路上，几个其他领域的长官正在一旁喝着咖啡，聊天，偌大的实验空间站里，井然有序。 见颜一一走过去，那这几个长官同时放下咖啡杯，腰杆挺得笔直。 【颜长官】 【颜长官】 他们行注目礼且尊敬万分。 颜一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点头示意后径直走了过去。 虽然偌大的实验空间站里有若干长官，但像颜一一这个身份的却寥寥无几，可她可颜老的优秀基因诞生的产物。 而颜老是谁？ 这实验空间站最初设定时，颜老便是设计者之一，可见其身份尊贵。当然了，拥有如此优秀基因的颜一一也不负众望，攻克了一个又一个生物学科研难关，带领着智人在生物学领域披荆斩棘，解决了许多生物缺陷的问题。 让智人的基因，愈发地完美。 只是…… 或许是颜一一年轻且太过于闪耀，政策方面的倾斜自然也惹人嫉妒，所以当她走远后，这两个长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虽没说话，却眉头挑了挑。 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不用说，颜长官在准备如此周全的梦境实验里失败得一塌糊涂，消息传遍了整个实验空间站。 【梦境实验失败的多了，但是像她失败得这么彻底，可不多】 【何止不多，几乎没有好吗】 【就是，就算是研究员指挥的梦境实验都会获得一些有用的资料，而她呢？听说获得了实验者一堆跳跃的数据】 远处，几个研究员窃窃私语。 而近处的这两个长官却并没有去制止。 只要是人，无论是智人还是人类，骨子里都是好斗的。有句话说得没错，如果这个世界上的小孩不再打架，那么人便进入了真正的和平。 世界上的小孩会不打架吗？ 不会。 那么人或智人也就不可能进入真正的和平，这种战斗不仅仅是热武器的战斗，也包含了资源的争夺。 优秀的人，总会引来嫉妒的。 颜一一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看向了那几个窃窃私语的研究员，这些仿生人做得是如此逼真，比起仿林沁墨，他们的作用是按部就班地协助长官，做一些基础的数据整理和分析工作。 她，听到了。 研究员们立刻闭了嘴，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颜一一的脸红了，从事这项工作这么多年以来，1090号的梦境实验是她所经历的最失败的实验，也是最屈辱的。 不过，人类有句话，说得不错。 乾坤未定之前，人人皆是黑马，一切都还有峰回路转的可能。 不。 准确地说，不是峰回路转的可能，而是绝对能进行完整的、成功的1090号梦境实验。 颜一一沉下心，笑了笑。 骄傲地回头，阔步走进了颜实验室。 第231章 反杀计划 【请申请人类心理学专家李、约翰两人参加会议】颜一一下达的命令清晰而有力。 梦境实验后，白其索或许会疑惑，或发现漏洞，这个时候会愤怒、无助。 会申请返回实验室，质问颜一一。 你为什么用林沁墨做实验？ 这些，都是有应对预案的。 但由于白其索太不可控了，几番较量下来，导致颜一一对待他也愈发地谨慎了起来，请来专门的心理学专家来完善预案，以保万无一失。 人类心理学专家就位后，整整十位，他们完整地进行复盘，尤其是做完梦境实验后白其索的数据，进行了大量的分析。 中途，其中一位人类心理学专家还申请了数学专家进来辅助。 毕竟，一切科学都与数学密不可分。 【这么多专家分析一个人类，还是第一次呢】 【可不，主要是1090号每次做出的反应都超过了颜长官的计划】 【这么多专家分析之下，这一次不可能跳脱了】 研究员们纷纷松了口气。 人类抱团，智人也会如此，颜之耻也是他们之耻，颜实验室的任何一个仿生人都希望下一次的梦境实验能一举成功。 最好，大获成功。 正如以往颜长官的每一次实验那样。 会议足足进行了好几个小时，可以说，人类心理学专家和数学家，包括颜长官这个生物学专家对白其索召回实验室后，任何一种问话的可能，都进行了分析。 且给出了最有利于下一次梦境实验的对答。 甚至如何对答，语气和停顿都做了设计。 【这里有一个卡点，就在于白其索最为疑惑的是，为什么现实中看到的林沁墨，与梦境中的一模一样，而梦境在先，现实在后】 颜一一最担心的便是这个。 怎么跟他解释。 【您回答的时候，语气一定要漫不经心，很简单，其实梦境里你看到的并不是现实中的样子，而是因为你现实中看到了，折射到了你以为的梦境】 【人类会遗忘梦，也会在现实中修饰梦，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但是不需要向他展示，您越漫不经心，他越容易上当】 【万一他刨根问底，便展示这方面的科研成果便是，人类对梦境里的内容进行下意识的修饰，本就是事实】 总的原则是：在梦境实验没有成功之前，不能让被实验发现这是实验，否则容易惊醒。 且在他疑惑的当下，进行微妙地引导，让他打消疑虑的同时，巩固梦境。 一切准备就绪。 专家们退出后，颜长官甚至还对不同的回答进行了模拟，且上达百次的模拟。 【这是颜长官第一次这么认真地面对一个人类进行准备工作了】 【应该会一切顺利的，所有准备都做足了】 研究员们安静地等待着，等着颜长官从准备仓里出来，她们明白，好强的长官不能容忍自己再一次在1090号身上，失败。 终于，当白其索坐在阳台上，地球七号暮色降临时，颜一一从准备仓里出来了。 看向了白其索所在的景象，此刻的他依旧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钢筋丛林，在思索着什么。 蝼蚁而已。 思索着什么，都是在计算之中的。 【来吧，白其索】颜一一带上了手套，深深地吸了口气【召回1090号】她命令道。 哒。 白其索只觉得大脑里传来了短促有力，很像机械秒表的声音。 再睁眼时，自己就躺到了那个熟悉的器皿里，目光往旁边看了看，看到了身穿蓝白科研人员服装的颜长官。 此刻，她戴着口罩，手上戴着手套，见他来了后，淡定地抬了抬眸子。 【你通过生物萤虫，想被召回？】她问道。 白其索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当时我在另一场实验里】白其索不说话也是预案之中的，有应对的对白，她根据人类心理学专家的意见，很是自然地耸了耸肩，【说吧，什么事】 而白其索却依旧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 不说话？ 预案里只有短暂地不说话，并没有一直不说话。 他应该有很多疑惑要询问才对，哪怕不询问，也应该愤怒，至少要愤怒为什么林沁墨还是参与了实验。 林沁墨是他的命门呀，再这么着，都应该问的。 颜一一有些慌了。 但很快，她稳住了。 【我刚刚查看了下，你似乎做了个梦，梦里有林沁墨，我想，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边说着，她边点出了规则。 上面赫然出现了一排人名，里面包括了林沁墨。 【我跟你有约定，林沁墨不会再进入人体试验，你做的不过是个梦而已，我没有对她进行任何人体实验】 白其索却依旧不说话。 甚至闭上了眼睛。 …… 预案里，可没这个。 【如果你没问题的话，那我就忙去了】颜一一稳住心神，将了一军，与此同时，她偷偷地看向数据。 让她吃惊的是，将军之后，他的数据依旧没有波动。 不紧张、不愤怒、不疑惑甚至无所谓。 …… 跟预案，不一样啊…… 【怎么回事，这1090号就没一次按照颜长官的设定走过】 【这么多人类心理学专家，研究出来个屁吗？】 【再厉害的心理学专家，也扛不住他不说话啊……】 实验里的研究员们焦急了起来。 要知道请了那么多专家来支援，本身也是一种资源的消耗，这会子风口浪尖的，大家都在看着颜长官的举动。 刚刚得到了九个资源库的颜长官，遭遇了重大失败，如果再遭遇一次，那就真的是个笑话了。 可此时的白其索与在浴室里惊慌失措的白其索判若两人，也不知他在阳台上坐了这么整整一天，到底想了什么。 总之，此时的他一动不动。 甚至…… 快要睡着了？ 颜一一慌了起来，她清了清嗓子，加大了声音【你会出现这种感觉，是因为你的前额叶皮质内侧和颞顶联合区……】 呼噜噜…… 白其索打起了酣。 真睡着了。 …… 预案里，可没这个。 这是颜一一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在人类面前无力，这种无力让她爆发出愤怒。 【回去！】她命令道。 哒…… 大脑里传来了短促有力，很像机械秒表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 再睁眼，他回到了阳台上，依旧坐在阳台的座位上，看着远处的钢筋丛林。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极其独特且诡异的微笑。 我会反杀的，他想。 是的，反杀。 独特的数据让颜长官抛出人体试验保护名单，原本，白其索以为这就够了，但这次梦境与现实的重合，让他深刻地明白：当力量悬殊的时候，不要妄想能与实验室谈条件。 数据独特，得不到她的尊重，只能说明你有可以利用的部分，仅此而已。 要想得到尊重，除非你有足够匹敌或碾压的能力。 最少最少，你得有反抗的能力。 打我一拳，毫无招架之力，是得不到尊重的。 只是人类在实验室眼里，在颜长官的眼里，蝼蚁而已。蝼蚁的反抗，有用吗？ 我会反杀的，白其索脸上那抹诡异的笑极其坚定，让实验室看到的人都后背一凉。 第232章 不按剧本 接下来的几天，颜长官密切关注了白其索。 他安排了已经归顺于自己的兽化者和本在国外的部分记忆实验者回国，画好了施工图后交给了其中一人。看得出，他要在地下建造一处避难所。而避难所里有一处极其厚重坚固，很显然，他想建一个生物萤虫无法进入的房间。 又在房间内撒了几泡尿。 动物的圈地属性嘛。 随后，便回了竹县，余下的时候交给了手下。 “等房间建好，我就要你，在这之前，我会确保你的安全。”他跟林沁墨做出了这个承诺。 一切都很正常。 仿佛梦境里和浴室里发生的一切都被他抛之脑后了般。 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太正常了…… 【几天下来，他好像忘记了那件事，他不会在憋什么坏吧】 【一个人类，能憋什么坏？】 【就是，还能威胁到我们不成？】 实验室笑了起来，这是这个世纪以来在实验室听到的最可笑的担忧。 最可笑，没有之一。 ———————————— “哎呦喂，你可回来了！”刚下车，远远地，见李强一瘸一拐的，腿还没好，“通知书到了，我交给老师拿到学校里去了，说是要去拍照，好多媒体等着呢。” 咋咋呼呼的，嗓子嗷得十里八村都听得见。 嘚瑟得，不成样。 “好，老师给我电话了，我知道。” 急匆匆赶回来，就是这事儿。 白其索看了眼林沁墨，见她耷拉着眼皮子，“要不你留在倩倩家休息下吧？” “不，我，我跟你去吧。”经过帝都一战，林沁墨倒是黏白其索黏得很，一听他这么说，立刻上前一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指头。 李强看在眼里，得意地朝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这么好看的姑娘，细皮嫩i肉的，让我儿子拱了，我儿真有本事。 而村里头的年轻小伙子则羡慕得不行，一个个咽着口水。 “啊，对了，那个什么老总送过来三辆车，说是你买的。”李强指了指地坪那。 白其索看了眼。 到底是护宝行行主的密友，办事确实周全。说了要三辆车，且不要太低调，估计是考虑到每个人对‘低调’的定义不一样。 所以送过来三个不同价位的车。 一辆四十万、一辆八十万，还有一辆两百多万。 “我认识宝马，其他几个不认识……”李强美滋滋地指着那四十万的车。 “其他两个贵着呢，这个八十几万，整个县都没几辆，这两百多万的就更加了……” “是啊，真羡慕。” “白家真是出了大人物了。” 人只会嫉妒与自己相差不大的人，而对另一个阶层的人则是崇拜，村里的小伙子们纷纷佩服地看着白其索。 “瞧你们说的，跟没见过我开裆裤似的。”白其索倒不以为然，边说，边从李强的口袋里抽出烟，一个个递了过去。 都是几个熟人，没必要装逼，他想。 “说到开裆裤，他从小就大。” “对，天生就厉害，连那丁儿都不一样。” …… 好吧…… 白其索尴尬地摇了摇头，余光看了眼林沁墨，见她脸红得不得了，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如今的村里，就这样。 你若是有钱，有地位，哪怕不给别人一点儿好处，别人也对你毕恭毕敬的。 “去学校，低调点。”白其索指了指那辆八十万的：“就这个吧。” 说着，他指了指那辆八十万的。 “八，八十万还低调？”一人小声嘀咕着。 八十万还不低调？很低调了…… 毕竟四十万的那辆就放村里开比较合适，开什么泥巴地坑洼地，给老爸养的猪运运猪饲料什么的，正好。 正想着，电话来了，一看，米老头的。 “直接来校门口，这会子媒体都在，我偷偷到一旁给你电话的。”米老头显得有些紧张：“你……你收拾利索点啊，别给我搞得张牙舞爪的花猫子一样，把平时的那些鬼跳鬼叫藏起来！” 这可是学校的形象。 也是他米老头的形象。 教了一辈子书了，好不容易出了个省状元，可不得隆重点对待？以后可就没这机会了。 县里几百年都没出过省状元呢。 “张记者！啊，我在呢，那什么李记者，请请请，这边光线好！”电话还没挂就听到那边吵吵嚷嚷的，米老头那叫一个左右逢源，凡事亲力亲为。 废话么，这不是。 好不容易出个省状元，班主任不亲力亲为，岂不是失去了上镜的镜头了…… 只见他一身西装革履的，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他居然配了副崭新的眼镜，还把花白的头发都染了。 有了省状元，奠定了自己名师地位，那以后就能教重点班，再全身心把精力放到学生身上就有底气多了。 这一波镜头，他得蹭啊！ 面对镜头，米老头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记者。 “开，开了吗？”他问道。 记者点了点头。 瞬间，米老头腰杆直得不能再直。 “白其索同学，从高一到高三都是在我手里念的，这个孩子啊……” “家境贫寒，不过这个孩子特别懂事，一直勤工俭学。”到底是语文老师，张嘴就来。 编得他自己都信了，眼圈儿都红了。 “这么贫困的情况下，他还考这么好。”记者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是呀，他可不是一般孩子，特别特别懂事，从来没有调皮过，而且特别特别尊敬老师，每次见我，那小腰杆都笔直的！”米老头竖起大拇指：“那是绝对的好学生，标杆！对，就是贫困农村孩子的标杆！” 到底是语文老师，连新闻稿的主题都想好了。 “老师，您是他班主任，想必对他家情况应该十分了解，您说的贫困，属实吗？”记者问道。 “当然属实了！我可是隔三差五就去做家访的！” “贫困到什么程度呢？”记者又问。 米老头一听，明白了，记者么，要细节，细节越多，稿子越生动，这电视台讲述也更有感情一些。 “他们家，连房子都没有。”米老头说着，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如果再配上老师的眼泪，这一波，稳了，他想。 “啊？房子都没有啊！”记者惊讶不已。 “对，我前几天才去呢，垮了，黄泥巴的房子嘛……哎，现在村里出一个不容易啊，白……” 米老头对着镜头，正侃侃而谈呢，身后传来了一阵喇叭声。 【蝇眼：新春番外】 只见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开了过来，看得出，他朝着采访区按的喇叭。 “这谁啊？没看到这里有采访吗？” “这车拿下得八十来万，这县里头能买得起这种车的，估计是个权贵吧。” 记者们议论纷纷。 “哎，车怎么开这来了？”米老头一看，立刻冲着镜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朝着保安喊了两嗓子：“张叔！快指挥下车，麻烦开走！” 许是看着这车挺贵，怕是来的什么大领导或者别的媒体，米老头倒也还客气。 “啊，我们继续，继续。”他再一次看向镜头，整了整头发：“这个白其索，虽然穷，但是志气……” “喂，米老头！” 谁…… 听上去就是个伢子学生的声音，谁这么不礼貌呢？！没见记者采访吗？！米老头强装笑脸，转过头的瞬间，呆住了。 只见白其索从一辆县里都见得少的上百万的豪车上探出身子，朝他挥了挥手。 …… 而且还是在驾驶座。 …… 米老头动了动唇，第一反应就是白其索这厮从哪里借来个车，耀武扬威的，要气死老子？刚刚自己说完他是贫困学生，这会子怎么解释得清楚？ 于是灵机一动，并不接话，对记者们笑了笑：“这……这个学生毕业了的，没大没小的。我们……我们进去拍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后面啪地一声，车门关了。 一阵脚步传来。 “还好近，一脚油门就到了，来，继续采访吧。”白其索的手一下搂住了米老头的肩膀。 得…… 米老头尴尬地看了看镜头，本来想躲开这厮，将记者引到校园里。 “哎，不是说贫困吗？” “对啊，你是白其索白同学？” 记者们顿时炸了锅，看了看米老头，又看了看白其索，再看了看豪车。 最终都落到了白其索手中的车钥匙上。 且不说他尊不尊重老师，就说这架势，就跟贫困不挨边。见多识广的记者们很容易得出结论：老师撒谎了。 米老头捂住胸口，这狗儿，临了毕业了都要气我一茬，他想。 “对，这位是白同学，白同学，你这车……从哪借的？”米老头问道。 他还真不仅仅是对着镜头做样子，打死他也不相信这是白其索的车。一个刚毕业的穷娃娃，家里房子都倒了，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买车？ 虽然对着镜头，米老头将他的贫困夸张了那么一点点，又美化了那么一些，说他勤工俭学什么的。但白其索的家庭情况绝对是贫困生。 没有妈妈，跟着一个老实巴交只会工地搬搬砖的继父。 米老头偷偷地掐了他后背一下。 狗儿，可别临了毕业了还作妖啊，求求了！ 白其索深深地看了米老头一眼，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米老头一看这笑容，完了！ 完犊子了！ 白其索这厮跟一般的差生不一样，这厮特别皮，班级里数他最气人，依着他多年当班主任的经验，白其索一旦露出这种笑容，那就是要作妖！ 就像高考那天，他就一副要作妖的样子，结果呢？ 马丹的，这狗儿一巴掌扇得自己鬼都不认识！ 余光又看了看远处的主任，见主任阴着脸，愈发地紧张，白其索不是那种好控制的学生，这可怎么办？ 这些年，米老头过得不容易。 带着个差生班，辛辛苦苦教书，又不太会巴结领导，这么多年了，连个语文组副组长都没混上。好不容易出了个省状元，这要是让记者发现他对着镜头撒谎…… 那就好事变坏事，完犊子了。 米老头紧张的挤了挤眼，伸出手推了推新配的眼镜。他不是近视，老花眼，平时只有看作业的时候才戴，今儿个是专门为了应对媒体采访，这么重要的日子，这才斥巨资配的。 花了三百多呢！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尴尬的气息。 所有的镜头都怼了过去。 “这车当然不是我的了，您想什么？我们家房子都没，这是李凯要我开过来的。”没想到一向作妖的白其索，居然乖巧地接过话头。 “我能考得好，全靠米老头……哦不，米老师没有放弃我。” 镜头再一次闪了起来。 白其索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他说的唯一与米老头不同的是，米老头夸他是个懂事的好学生，而白其索却说自己是个调皮的坏学生，但是米老头一直没有放弃他，甚至还晚上给他补课。 总之，怎么煽情怎么来。 说得米老头自己都快信了…… 嘿嘿嘿…… 米老头笑得开心的呦，采访结束的时候，他拿着录取通知书，身后站着省状元在校门口合影。 那么多媒体对着他，围过来的老师们羡慕地看着他，还有以前的同学，教育局那个当了领导的，也得赔着笑，让他当主角。 谁要他教出的学生是省状元呢？ 嘿嘿嘿…… 这是米老头教书这么多年来，最风光的一天。 —————————————— 忙完了记者采访，又配合学校拍了几张照片，其实就没多少事了。 “如果可以，想要邀请你给学校的学弟学妹们上上课，搞个座谈，演讲什么的。”校长笑容满面，握着白其索的手。 这可是给学校争光的大事，要载入县志的。 “改天吧，等我做出了成绩。”白其索婉拒。 倒不是他谦逊，而是确实抽不出时间来，估摸着，如果可以，晚上他就想飞国外，看看胖子李那边怎么样了。 “晚上一起吃饭。”校长拍了拍他的手背。 “不不不，晚上我还……” “啧，怎么，省状元了，老师们跟你吃个饭，还摆起谱来了？”校长半开玩笑道。 难怪人能当上校长，说话就是有水平，这要是还拒绝，就显得太过分了。 “这……”白其索看了眼一直站在远处等待的林沁墨，自己要是晚上吃饭，肯定不能带着她，可依着她这胆小鬼，估计会害怕。 校长请吃饭又怎么了？ 我得陪女朋友呀！ “主要是清北大学的教授约了我晚上授课。”白其索笑了笑，叹了口气：“您也知道，清北大学那地界藏龙卧虎，大家还没入学呢，就已经竞争起来了。” “哦？”校长一听，立刻竖起大拇指：“不错呀，小伙子，一进去教授就这么器重，前途无量！前途无量！” 说着，他拍了拍白其索的肩：“那下次再约你，你好好干，好好干啊！” “嗯，会好好干的，谢校长，谢老师，谢谢大家。” 白其索笑容满面，十分得体。 “晚上肯定好好干。” 余光又看了眼站在远处的林沁墨，见几个男同学走到她身边，一副讨好的样子。 第234章 是我女人【谢书童打赏】 有人喜欢林沁墨，这不足为奇。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当他看过去的瞬间，男人懂男人的那种笑容背后藏着什么，瞬间，心底的占有欲被点燃了。 这是他根本无法控制的情绪，非理性，甚至非人性。 在这一刻，他也明白了，对于兽而言，林沁墨无需做到第一滴血的程度，在他的意识里已经是自己的女人。 而旁边觊觎她，等于挑战他。 这几人他认识，篮球队同一届的，远处还有一堆他班的同学，想来应该是他们班约了今天同学机会。 高考后，聚会总是很多的。 “林沁墨，你认识我吗？我是学校篮球队的张嚣，嚣张的嚣，有印象吧？”一位一米九的男生站在最前面，看得出，他有些兴奋，额头都红了。 “啊，我知道你。”林沁墨礼貌地点了点头：“你是队长。” 张嚣一听，愈发高兴，几个人从后面推了推他。 “她知道你呢，有戏。” “嚣张哥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多少小姑娘想和他嗯嗯……” 几个死党挤眉弄眼的，兴奋不已。 如果今天能约到林沁墨一起吃饭，那就真有面子，如果张嚣能追到林沁墨…… 那能吹一辈子了。 “那什么，要不然一起去吃饭？”张嚣一鼓作气，上前走了一步，靠近了林沁墨。 林沁墨往后退了退，背后抵住了树，退无可退。 这让张嚣愈发地兴奋，竟有种壁咚的感觉，只觉得荷尔蒙瞬间飙涨，“你喜欢吃什么，今天我就带你吃什么。” “对，我们嚣张哥有的是钱。” “他家住别墅呢。” “还有，你看他下巴。” 下巴？ 林沁墨好奇地看了过去，见张嚣的下巴那有一个窝窝，别说，是挺好看的。 “下巴有坑，是男人中的男人，鼻子很大，肌肉很壮，嘿嘿……” 几人笑了起来，笑容里充斥着暧昧和怂恿。搞完高考了，便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好多情侣都在高考过后开i房，这也不是多稀罕的事。 林沁墨自然听到了言语中的暧昧，于是尴尬地笑了笑，目光抬起正好看到白其索阔步走过来。 她甚至看到了他眼底莹黄色淡淡地溢出，有种杀气腾腾之感。 “那什么，我……我先走了。”林沁墨见不妙，立刻往旁边走了两步，“你们，你们，你们快走吧。” 她是好心。 白其索的厉害，她见识过，而他的脾气现在也摸清了不少，眼下看他那杀气肆意的样子，估计是知道这几个人想追自己，愤怒。 而白其索愤怒，会带来什么后果？ 林沁墨不敢想，本能地，她希望这些人能有点眼力见，赶快逃吧…… 可没想到她这个好心落到张嚣一行人的眼里却是害羞。 害羞的女人，更要撩一撩了，没准就撩到了呢？ 张嚣一下用身体挡住了林沁墨的路，靠近她，低着头看着她：“你看你，害……” 话音刚落。 他只觉得头皮疼。 随后身体腾空而起，扑通一声被摔到了地上。 白其索的手里一大把头发，身体挡在林沁墨的前面，看着地上抓着头龇牙咧嘴的张嚣。 而他的几个死党全部如同哑巴，瞪大了眼睛且纷纷后退一步。 就在刚刚，他们就见着一米九的篮球队队长张嚣被眼前这个男人一把抓住头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可怕的弧线，丢垃圾般丢到了地上。 “谁……谁啊？” “不就是那个省i状i元吗？” “读书仔这么强壮？” 远处的同学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围了过来，惊讶不已。要知道张嚣能当上篮球队的队长跟他的身体素质密不可分。 一米九的大高个，一身腱子肉不说，最让人有压迫感的是他带球奔跑起来的气势，一般人根本就不敢拦他。 可刚刚他却像鸡仔一样被人拎起来丢地上。 “奇怪，以前在学校里也没见比张嚣还强壮的人啊？” “这个是白其索吧？他成绩很好，考上了清北，铅球特长生，但是我记得他以前也没有这么强壮啊……” 女生议论纷纷。 要知道学校篮球队长在女生们的眼里，那绝对是风云人物的存在，据说张嚣课桌里的情书就没断过。 兽化，是会让人越来越强壮的。不仅仅是兽化发作的时候身体庞大强壮，在日常生活中也会慢慢地发生变化。 白其索的裤子就换了一轮，以前穿的衣服也显得过于紧身，而身高也从一米八五长到了一米八九。 此时的他，走起路来很自然会有种磅礴的气势和底气，相较之下，张嚣那种在篮球场上奔跑的气势就逊色许多了。 河水的汹涌和大海的骇浪，不可相较。 “你……你他妈的怎么打人？！”张嚣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么多人见着他摔这么个大跟头，脸都红透了，撸起袖子冲着白其索冲了过来。 可刚走了两步，他猛地止住。 只见白其索就这么看着他，眼底迸发出的被挑衅的愤怒肆意地呼啸，而让张嚣恐惧的是，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白其索是在压抑着的，他在压制着愤怒。 而在压抑的情况下，还能轻松简单地将他甩飞，如果不压抑…… 男人对男人，雄性对雄性的感觉是很精准的。 张嚣看了眼林沁墨，又看了看白其索，心里明白了，看来，这妞是他的。 但，也没听说林沁墨找了男朋友啊？ 顶多就是你也想追，我也想追，公平竞争而已。 “哥们，林沁墨是你女朋友吗？你一上来就打人。”张嚣走了过来，擦了擦脸，脸被蹭破皮了，淌着血。 “女朋友？”白其索冷冷笑了笑，看了林沁墨一眼纠正道：“不是女朋友，是我女人。” ……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不是女朋友，是女人，这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高考结束后，那周围的小旅馆爆满，好多情侣给出了第一次，难道林沁墨也…… 听到了在场所有男人心碎的声音。 “你……”林沁墨自然也听出来了，她抓住白其索的手指头，想要纠正，可却又不知怎么纠正，唯有害羞地晃了晃。 “我去，真的假的？！林沁墨被睡了？！” “我活不下去了，真的，女神被拱了……” “这人谁啊？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厉害的角色，三下五除二居然拿下了我们的校花！” 男生们的议论充斥着嫉妒和酸，以至于他们再看向林沁墨都无法理智对待。 这么好看的姑娘，这么白皙的皮肤，这么好的身材！ 为什么！ 为什么要分开腿！ 白其索就这么看着张嚣，手轻轻地将林沁墨往怀里一搂，一字一顿：“趁着我还有理智，滚，立刻，马上。” 这话说得，可真不中听。 尤其是当知道林沁墨属于他了之后，更是刺耳。 “张嚣，干他！” “就是！打一顿解解气！” 第235章 塔尖之梦【谢北斗天权豪赏】 身为男生，对得到女神的同类，是充满了敌意的。 十几个男生围了过来，他们本就是张嚣的兄弟，兄弟被打了，不打回去？再说了，这白其索是谁啊？居然睡了林沁墨？！ 十几个男生的目光纷纷落到了林沁墨的身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嫩绿色的短袖上衣，下面一条藕白色的蓬蓬裙，看着可爱又诱惑。毕竟发育恰好，而腿也着实是抓人，素面朝天，马尾一扎，就赢了所有女生。 这样的女生，居然被眼前这狗睡了？！ 卧槽！ 不能忍。 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没交流但是已经达成了一致：就趁这个机会，打白其索一顿。解解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让女神看看，他弱得很。 没准，女神一看，就甩了他呢？ “有没有搞错，她都被睡了，这些男的怎么见着她还眼冒金星的。” “美女嘛……嗨，要说男人真没眼光，他们难道只看外貌，不看内在吗？” “林沁墨从小学舞蹈，还会小提琴，内在应该也不错……” “屁咧，我家要是有她家那么有钱，我也又漂亮又多才多艺！” 女同学见十几个男生气势汹汹要打架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本想着这林沁墨身子都给了别人了，那男同学们总该没那么迷恋她吧，却没想到…… 女人的嫉妒让她们立刻拿出手机，将‘林沁墨被白其索睡了’这件事，添油加醋传了出去。与此同时，好几个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白其索和林沁墨。 她们要拍下白其索被打的这一幕，这一幕里肯定有林沁墨哭得瑟瑟发抖的狼狈模样。 再美的女生，在哭的时候也总能找出张丑图来的。 “别，别，别打，你们快走呀！”林沁墨见状，立刻从白其索身后挡到了身前。 她真的快哭了，声音颤抖着。 “快，录上……” “哈哈，哭了，快哭了。” “看她吓的。” 只是让这几个拍摄的女生有些失望的是，出现在镜头里的林沁墨不但没有丑陋，反而楚楚动人可怜得我见犹怜。 不过不碍事，等打起来，就爽了。 “我给了你机会了，滚。”白其索的脸沉了沉，他盯着张嚣，拳头握紧，尽力在控制住自己。 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男人觊觎，这对于兽来说是不能忍的，但他没有兽化，用人性在忍着。 “这里不好打，我们去山上，塔尖附近。” 张嚣看了看路过的老师，靠近白其索压低了声音，简直用鼻孔在对着他。 学校有个后山，不高，爬上去十几分钟即可，但在山顶有个废弃了的塔尖，坐在塔上正好能俯瞰整个学校。 后山，在同学们的心目中是圣山，只要是表白，必去那。 塔尖，在同学们的心目中则是恋爱基地，表白成功了，都会去塔尖拥吻纪念。 那里人少，老师根本不会上来，也最适合打架。 “老子没这时间跟你玩什么幼稚的打架游戏。”白其索后退了一步，林沁墨抓住他的手，只觉得他的手变得越来越炙热和强壮。 她明白，他在压制自己的本能。 说着，他转身就想往车上走，带着林沁墨离开。说到底，都是同学，觊觎林沁墨也是很正常的事儿。整个学校，谁不想得到她？ 张嚣已经吃到了苦头，摔这么狠，头发还被抓掉了一大把，已经可以了。 没必要为了这件事，赔上自己的命。 白其索心里明白，所以脚步较快，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如果正式被激怒，会不会失控。 “哎！别跑啊！” “就是，不是牛批吗？跑什么啊？” “打了人还想跑？你以为我们篮球队是吃屎的呢？” 十几个人冲到了白其索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边挡边看着林沁墨，好几次，有几个人伸出手甚至想拽走林沁墨。 白其索停下脚步，看着张嚣。 “你确定？”他再一次问道。 噗…… 张嚣擦了擦脸上的血，笑了起来，靠近白其索的耳朵，“确定。” 果然是篮球队的队长，有魄力。 ———————————————— 后山。 塔尖旁。 此时是傍晚，太阳还没下山，虽然亮堂，但飞鸟们早已归来，一切都是那么地静谧。 “你何必和他们打呢？张嚣也没有怎么样。”林沁墨拽着白其索，低声劝着。 她真的吓得发抖，只是不是怕白其索被打，而是怕白其索打死他们。 “你放心，我没打算怎么样，本来我都不想上山的，跟这群小鬼头上山做什么？浪费时间。” 白其索回过头，边说着边伸出手。 林沁墨害羞地往后面看了看，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同学，但她不过迟疑了一两秒后，就将手轻轻放到了白其索的手心。 抬起眸子，见白其索的眸子恢复正常，此时平静地如同夜晚宁谧的湖泊。 “那你上来做什么？”林沁墨轻轻问道。 白其索嘴角浮现出一丝不由明说的微笑，他靠近她耳朵：“你说，男女朋友到塔尖，要做什么？” 做什么？ 无非是表白、拥抱、接吻。 让这后山记录着青春里的这一抹美好。 塔尖，对于竹县一中的学生来说，是神圣的存在。 兄弟们虽肤浅可笑但真实挥洒的所谓情义，单挑、群殴，男孩们一怒而下，塔尖微笑着记录下他们肆意挥洒的泪和汗。 正如此刻，张嚣一行人叉着腰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十几个兄弟跟在后面，撸起袖子准备大打一场。 而塔尖静静地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到来。 男男女女，青春豆蔻的爱情，是充满着忐忑和好奇的，他们总会约来这后山，塔尖已经见证过无数对青春之期的欢笑和哭泣。 情侣们在塔尖上相吻自拍，在塔尖下痛哭分离，抑或在塔尖下拍婚纱照。 等等。 白其索抬起头，看到塔尖就在山顶，落日的余晖洒落在上面，小鸟掠过。 他回过头，看向了林沁墨。 牵着心爱的姑娘上山，是他从看到林沁墨的第一眼就有的梦想，只是当时觉得不可能实现。 如今，毕业了，又怎能不来圆梦呢？ “你放心，我只是需要他们帮我们拍一个全景镜头。”白其索转过头，笑道：“自拍，不够。” “他们怎么会帮你拍……”林沁墨羞涩地低着头。 她自然知道自拍的时候，按照‘传统’是要亲吻了。 “打一顿，就会答应了。”白其索轻描淡写道。 第236章 全员狗腿 第236章 “你们一起上吧。” 白其索弹了弹身上沾着的一些植物，漫不经心地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十几个人。 “你当我张某人是个以众欺少的人？就你？我分分钟撂倒。”张嚣一听，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张嚣好帅啊！” “那可不，篮球队队长呢。” “不过白其索看着身架子比他要壮硕呢，你看他的臀……” 手机的镜头疯狂地拉到最近，怼着白其索的下半身，只见果然看男人要看下盘，就这下盘，非比寻常。 女人，总是色过男人的。 这样一来，她们一时竟羡慕起林沁墨来，有两个这么风云的男人为了她打架。 “你要单挑？”白其索真是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嗯！”张嚣上前一步，肯定地点了点头。体内竞技比赛所带来的惯性，让他在此刻显得熠熠生辉。 他伸出手摆了摆手。 十几个兄弟往后退了退。 随后，身体半蹲着，如同面对对手冲击篮框之下一般，他身上有股队长才会有的气势，沉着、冷静、且在赛场上能做出准备判断的能力。 白其索笑了笑。 不是嘲笑也不是鄙视。 他欣赏这样的男人，而对于欣赏的对手，自然要认真对待战斗。 “好。”白其索点了点头，伸出手。 握手为盟，松手即战。 远处看热闹的同学们也靠近了，手机对准了他们两人。 林沁墨的手放在胸口，看得出，她十分紧张，紧张得快要哭出来。 “你看林沁墨，很怕白其索受伤呢。” “是啊，哎，看来白其索真的睡了她，否则她不会这么担心。” “白其索不会被打死吧……” 女生们窃窃私语，只见张嚣伸出手，朝着白其索走了过去。 二人，握手。 ———————————————— “白哥，您看这个角度可以吗？” 张嚣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瘸着手，毕恭毕敬地将手机递了上去，只见屏幕上浮现出他刚刚拍的照片。 白其索与林沁墨站在塔尖上，余晖洒落在他们的身上，如同镀了层金般。 “您看，这光影，我第一次把光影处理得这么好呢。”张嚣飞速地放大照片，焦点落到了林沁墨的脸上。 只见她白皙的脸，阴影正好，将她的清纯和含羞愈发承托得淋漓尽致。 “还行。”白其索点了点头。 “还行？”张嚣听罢，脸色一变，立刻后退了一步：“还行就是不好，给我白哥拍照，怎么能‘还行’呢？白哥，我去那边给您拍！等等哈！” 说着，他又屁颠屁颠地朝着东边跑去，那里又一处凸起，拍全景正好。 到底是篮球队队长，速度就是快。 远远地，听到他叫道：“来！来！靠近点儿！白哥，把嫂子搂紧点儿！” …… 而余下十几个兄弟则赔着笑，还有几个人狂奔下山买来了水和水果，一些小零食什么的。 生怕白哥渴着，怕嫂子饿着。 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打。 方才一握手，就输了。 白其索没怎么用力，张嚣毕竟不是兽化者，受了伤可没那么容易好，只是轻轻地捏了捏。 真的很轻。 因为张嚣毕竟是个人类，白其索不想废了他这辈子，他的手，是要打篮球的。 但没想到，白其索的‘轻’和张嚣所能承受的‘重’，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张嚣叫得如此大声，如此之惨，脸唰地一下白了，白其索甚至闻到了尿液渗出来的味道。 和张嚣打架，白其索确实害怕。 怕一不小心就捏死了他。 连忙松了手，并立刻用两根手指头捏住他的手腕，晃了晃，想检查下是不是断了。 没想到他叫得更大声了。 “有没有搞错，两根手指头怎么会这么有力……”边叫，边浑身颤抖。 …… 随后就这样了。 瞬间变狗腿，狗腿得不能再狗腿。 “不是吧，握个手而已，我嚣张哥怎么叫这么惨？” “他喵的……白其索有这么厉害吗？” “妈呀，你看！” 远处的太阳眼看就要落下去，余晖如金般洒落，落在白其索的身上，泛起诡异的光芒。 他的身躯，像希腊勇士的雕塑。 如果不注意看，倒只会觉得他很有胸肌，衣服穿在身上真是男人味十足，但如果注意看。 盯着他露出一节的手臂看。 会看到硬如钢铁般的肌肉，青筋暴起，肌肉的线条一丝丝的，仿佛不像人类的身体。 像巨兽。 男人，最知道哪种男人不能惹，一种是有城府的，一种是有肌肉的。 有城府的能在漫长的日子中慢慢折磨你，而有肌肉的能在当下，就这个瞬间，打死你。 显然，白其索两者都是。 能考上省状元的，脑子不简单，再加上这一身肌肉…… 瞬间，全员变狗腿。 “喂！下巴有坑的男人中的男人，这么不堪一击的吗？”一个爱慕张嚣的女生高声质问道。 她觉得张嚣的反应有辱了她的暗恋了，让闺蜜见了，丢份。 “下巴有坑并不是男人中的男人。”张嚣的同伴连忙接过话头。 “这叫颏裂，在胚胎发育过程中，下颌骨的左半部分和右半部分没有在中心部位完美融合，因而右侧和左侧的下颚肌肉没能融合在一起，导致出现凹痕。” “这是基因缺陷！我呢，是有基因缺陷的男人，白哥，别生气啊，白哥。”张嚣也疯狂地解释。 …… “这么这么狗腿，这群人。”女生们议论纷纷。 不对，这怎么能叫狗腿呢？ 这叫保命。 “哎，你把镜头怼近点，我怎么觉得白其索好像比刚刚更强壮了呢？” “我以为就我有这种感觉呢？” 女生们将手机拉到最近，临了傍晚了，学生的手机也不是很高档，拉近了看不太真切，却也能感觉到那种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种体格，在黄种人的身上不多见。 “妈呀……看他一眼，我特喵的就怀孕了……”一位发育得格外好的女同学捂住胸口。 “如果我是林沁墨，我也选白其索呀！” “又是学霸，还这么强壮，快，怼他的腹肌……” “怼他的臀……” 要不怎么说呢，女生总是比男生色的，只是她们善于伪装。几乎所有人都拿出了手机，朝着白其索拍了过去。 见白其索伸出手，将林沁墨搂到了怀里。 “妈呀！你看他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在吞口水呢……” 要说在色色这个领域，男人色不过女人是有原因的：男人哪有女人观察那么细节？ 她们从咽口水能想到的深度和广度，堪称一绝。 第237章 再见过去 远处的落日，那么红，那么美。 “你看。”林沁墨伸出手指了指：“真美。” “是啊，真美，真是鬼斧神雕的杰作。”白其索的眼底将浸出阴霾慢慢地隐藏。 这轮红日，太美，只可惜人类的视力不能看向太空，不能穿透太阳系。 脑海中浮现出红日之下，其他星体环绕地球的天体物理学方面的知识，人类对于宇宙的研究虽刚刚起步，但到目前的程度已经足够惊叹于太阳系的精密。 地球生命的存在，对星体的排列苛刻到了极致。 木星的存在就是给地球遮风挡雨的屏障，如果没有木星替地球抵挡了无数次陨石的撞击，仿若神灵般，手持武器地在黑暗之中守护着地球的安全。 而太阳则带来能量、月亮牵动潮汐，如同木星屏障陨石般，一切都那么地恰到好处，为地球能孕育出生命做出着贡献。 地球坐落在一个1000光年宽的空间中，周围环绕着数千颗年轻的恒星，而只有地球拥有这个条件孕育生命。 这一切，都在述说着生命的伟大。 而此时，白其索感受到的确实生命的渺茫。 这一切，并非天赐，也并非生命的伟大与神奇，而是智人刻意而为之。 一切巧合都并非巧合，全是安排、计算、程序。 人类的进化，伟大吗？ 就如同实验室的小白鼠一般无二。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扑面而来，而伴随着这股无力感，白其索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捉摸的微笑。 林沁墨抬起头看着白其索，只觉得一股奇怪的氛围在他的身上涣散开来。 他身上有种孤独与强大，对比鲜明得如同雪地里的火焰般。 “你在想什么？”林沁墨看不透他，问道。 “人类在实验室面前，犹如大海中的一滴水，微不足道。”白其索说着，伸出手指了指远处的树。 那是棵有四百多年的大树，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人的情况与树相同。它愈想开向高处和明亮处，它的根愈要向下，向泥土，向黑暗处，向深处，向恶。” 说道‘向恶’这两个字的时候，白其索的语气透着难以言说的愤恨和狠决。 呼啸而来的凶狠，让林沁墨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很是惶恐地看了看白其索，却见他面色是平静的。 像极了海洋里大风暴来临之前的平静。 “说得自己跟恶人似的。”林沁墨皱起眉头：“可你明明那么克制，刚刚还放过了张嚣，不是吗？” 白其索淡淡笑了笑。 看着远处年轻的张嚣，此时虽对自己点头哈腰，扎着马步认真地拍照，但说真的，白其索很羡慕他。 不知真相的人呐，总是容易幸福。 “他恐怕是我最后一次仁慈，以后，我对对手不会这么仁慈了。”话从白其索口中吐出，林沁墨再一次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你从大战后，睡了一觉后，仿佛变了个人。” 白其索却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天空，看着那轮落日，眸底，似无穷无尽的深渊。 从他发现林沁墨再一次卷入实验后，从他发现梦中的林沁墨居然和现实的林沁墨重合后。 他便深刻地明白，是时候反杀了。 而反杀，便不能仁慈，包括对林沁墨。 “你有没有看过柏拉图的理想国？”白其索问道。 林沁墨眼底漫上不好意思和崇拜：“没有，你，你看过？” “柏拉图说，人始终要认识到自己的有限性，因为人总是喜欢追求最优原则，但是追求最优选择的后果，往往是事与愿违。” 说到这，白其索伸出手，拂过她的发，她的脸。 以前，总是考虑这个考虑那个，没有要了林沁墨，可如今不能这么想了。因为林沁墨也有她的有限性，他和她之间早就被命运绑到了一起，已经不存在所谓的最优选择。 先活着，这是前提。 蝼蚁不得先苟活吗？ 肩膀上的阳光渐渐淡去，他转过头，看向了林沁墨 眼底，尽全是冰冷。 冷得如同没有任何感情的兽，林沁墨不由地在这夏日的傍晚打了个冷颤。 “我可以亲你吗？”在长长的停顿后，白其索后退了一步，将双手都背在身后，微微弯腰看着她，“林沁墨。” 他说得极认真。 林沁墨抬起眸子，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那么地温柔，那么地克制，脸上也是在笑着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肩膀，明明一切都是那么地阳光。 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阳光之下，藏着汹涌的阴霾。 可没等林沁墨回答，他的手放到了她的脖颈处。 她只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仿佛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咽喉。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思考，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为了活着，为了反杀，你只能跟着我的节奏来，没有时间可以耽误了，白其索心想着。 随后，微微用力，一手手依旧控制着她的后勃颈，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腰肢。 柔软的腰肢，试图挣扎，却如同小猫在豹面前挠痒般。 他吻了上去。 炙热而猛烈。 人这一生自己能决定的，也许只有5，有95是你决定不了的，你的努力也许只会那5的一个支点，撬动那95的命运。 “白哥，很好！光影正好！”远处，张嚣举起手机找寻着最佳的位置，给他拍摄着。 这个感觉到自己劫后余生，对白其索放过一面十分感激的篮球少年，顾不上旁人的嘲笑，跑到了那棵百年大树下，找寻着最佳的位置。 咔嚓一声。 拍了下来。 他不会知道，他是白其索最后的仁慈。 而那些看热闹的同学也不会知道，此时美人在怀，看上去风光无比的状元郎，吻着心爱的姑娘的同时，眼泪却悄悄地落了下来。 他们只是骚动了起来，拿起了手机记录下这一幕。 “哇，一时不知道是应该羡慕白其索还是羡慕林沁墨。” “他看上去好强壮喔，又有脑子……” 这对于十八岁的高中生们来说，足以轰动全校的场景，将会在他们以后若干岁月里，每每提及，都充满了羡慕。 而林沁墨只觉得羞涩。 因为羞涩，她无数次地想分心，想看看别人是不是在拍摄，可无数次被白其索拉了回来。 她感受到了他的泪，只觉得疑惑。 也感受到了他的力量，仿佛这一次吻是最后一次般。 脑海里，飞速地切过倩倩的画面，心又沉了下。倩倩与他发生了关系，那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可隐隐地，她觉得，以前的白其索会考虑这些问题，而以后的白其索却不会了。 第238章 黑白大氅 白其索第二天就走了。 他甚至没有跟林沁墨多说什么，只是要她呆在倩倩家，哪里也不要去。 不过听他父亲说，又留下不少钱，而且将老家正在建的房子又改了下，更大，更罕见的建筑模式。 底下，新增了一间大大的极其厚且还有防辐射材料的房间，林沁墨想了想，应该是为了防止他所说的‘生物萤虫’进入的特制房间。 他也说过，建一间不被任何生物或机器打扰的房间，要了她。 他为什么走得这么果断呢？ 林沁墨嘟了嘟嘴。 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和少女站在塔尖那，拥吻的模样是那么地美好。 ———————————————— h国。 松木林，大雪。 当白其索根据路线图走到这一片的时候，正好是半夜，月光从林子中漏了下来，斑驳的影子美轮美奂。 青三两好样的。 是个好地方。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虽然距离目的地还有约莫十公里，却很清晰地闻到了很浓很浓的湖面水汽。 要制窑的地方，自然得有水，有水方便浸泡松木。 独自一人行走方便，又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地界，白其索尽情地施展着兽化能力，只听得风声呼呼的，雪花扑到脸上痒痒的，由于下着雪，林子里水雾重，竟有种腾云驾雾的仙人之感。 不多会，水雾愈发地涳涳濛濛，想来靠近湖泊，也就快到了。 果然，又跑了不到两分钟，眼前豁然开朗，浴浴熊熊的灯火扑面而来。短短的几天，这地方就浩浩荡荡地在偌大的松木林里辟出了人类活动的场所。 白其索爬到了最高的树，往下看去。 太极八卦的布阵，几处大凹槽已经有工人在平整土地，按照规划，那几处是要砌窑的地界。 胖子李没说错，如果按照太极八卦地形来砌窑，还真是浪费土地，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是，古人的智慧总是融合天地的。按太极八卦而建，虽浪费土地，却有种某种和谐。 陶瓷是泥土与水、火的艺术，一半人力，另一半则是‘天工’。此时，砌窑的地界上安安静静，只有几只大狗巡逻，但房屋的工地上却灯火通明。 先住下，为上。 远远地，看到一个女人在这冰天雪地里骑着马，手里拿着马鞭，在工地上来回地踱步，一双利眼一看便知不好惹，那些个从本地顾来的工人想偷懒，是不太可能的。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李彤之这人，还真是让老板省心的员工，只是这泼辣劲，倒没有半点女人的温婉。 看了圈，地皮开垦出来了，房子也打好了地基，正全力建设，唯独制窑的这一片仅仅开辟了区域，却没有动工。 想来，是等着他来拿主意。 从树上落下，白其索朝着众人走了过去。 “主子！”青三两到底还是个青涩的少年，第一个发现了他，竟开心得跳了起来，狂奔而来。 “行主！” “行主到了！” “行主到了！” 林子里突然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喝声，伴随着火把四起，整个空间仿佛突然活了起来般。 护宝行带过来的人着实是极有规矩，他们立刻分列两排，鞠手迎接，并将佩刀亮出，在这雪地里，刀身闪着凌冽的光。 而远处那些本地的工人则极其惊讶地看了过来，他们的肤色大多白皙，甚至发红，但也有部分黑人，见这架势根本不敢往前。 当然了，他们也不能往前。 护宝行两个兄弟在发现白其索来到的第一时间，举起了手中的枪，上了膛，不许他们靠近。 “行主。”胖子李裹着大貂，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应是同化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喊老白，而是也喊的行主。 “那边盖好了个临时住所，先进去喝口茶。” 伸出手一指，远远地，湖边有一座毡毛的圆形帐顶，颇大。 “往东开180公里，有个村庄，那里也能住。” 胖子李又一指，从这自然看不到180公里的地界，但看得出，这附近也就那一处地方与外界相连。 “辛苦了。”白其索伸出手拍了拍胖子李的肩膀，“陆龟殷呢？睡了吗？” “没睡，在湖边呢。”胖子李哈了哈手：“他说明天要尝试下危氏的鸾窑，可此时没有佑陶灵祠，所以晚上得敬神。” 说到这，胖子李皱起眉头，将白其索拉到一旁，“这古人的规矩，是真他娘的多，一堆的神。” 危氏鸾窑？ 白其索飞速地检索着自己的知识体系，试图在里面找一些资料，可找来找去，却只找到了大致的人物简介。 危氏，不是一个人。 而是世代的制窑专家，魏家的祖祖辈辈，是一个族，善于砌结窑，自元明清以来，代代相传。 不但如何砌窑有师传秘法，连砌窑的泥土如何配比也是绝密。白其索的知识体系里除了这些，并无其他。 可见，这秘法是并未记录在册的。 而危氏一族做砌的窑，俗称鸾窑，在景润镇广泛使用，很受欢迎。危氏因为高超的砌窑技术，垄断了景润镇的造窑行业。 而令人遗憾的是，近代，因危氏人丁不旺，导致宗嗣已绝。 “砌窑是不是还没门路？”白其索问道。 胖子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完全没门路，我以为不就是个窑，没想到门道这么多。”胖子李呸了一口：“难怪现代人很难做出古人那种气韵，光窑就差了一大截，怎么比？” 白其索倒不意外。 如果砌窑那么简单，他就不会选择这个来下手了。能让陆龟殷彻夜不眠跑去湖边拜神，想来也的确难倒了这位六十岁的老者。 “我去找陆龟殷。”白其索正说着，只听得哒哒哒的马蹄声，李彤之过来了。她倒没多话，只是从自己身上脱下了那件黑色大氅，递给白其索。 “我不冷，你披着吧。”白其索见她的脸冻得通红，笑道。 “披着。”李彤之不耐烦地将黑色大氅丢到了白其索身上：“林子里寒，这东西可贵了！” 一说到贵，她眼珠子都亮了。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懒得跟她再说什么，点了点头，披上后朝湖边走去。 天空下着雪。 越靠近湖，那树木越是冷绿，而雪也愈发呆白。 远远地，见一位老者穿着白色大氅，抱着一个小热炉，站在湖边远眺。 第239章 危氏鸾窑 “陆大窑头。”白其索恭敬地拱了拱手，在这个瞬间，他明白，此刻的陆龟殷身上大窑头的气息多过精神病的气息。 果真，陆龟殷缓缓回过头，看到白其索后眼睛亮了亮，虽高兴却并不显露，只是淡淡道。 “嗯。” 颇有种大窑头的气定神闲和派头。 白其索内心颇为喜悦，看来，和他所预计的差不多，周围环境愈靠近古代，陆龟殷就愈能找回自我。 应了声后，陆龟殷转过头依旧看着湖面，他应是站了许久，久到额头的头发上的雪都结成了冰。 “犯了难？”白其索问道。 “嗯。”陆龟殷淡淡地瞅了白其索一眼：“你不懂。” …… 嘿，这老头。 白其索笑了起来，这种蔑视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所谓的羞辱，反而很是高兴。 这说明陆龟殷在这地界上恢复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的确，一个堂堂大窑头是懒得跟你一个小子来解释什么的，你在他面前，算个屁？ 什么都不懂，莫要浪费我时间。 白其索紧了紧大氅，这个特制版的大氅用的动物的皮毛而成，有种大袍子的感觉，他虽然身体健硕极少觉得寒冷，但裹一裹，自然更是温暖。 “魏氏家传大结窑，曾经苦役应前朝。可知事业辛勤得，一样儿孙胜珥貂。”白其索缓缓开口。 这是景润镇陶歌其中的一段，唱的正是危氏砌窑的内容。 “呦。”陆龟殷十分惊讶地扭过头，看着白其索：“你一现代人，怎知我们的歌谣？” 白其索笑了笑，看上去云淡风轻，其实却累得很——这可是他挖空了脑子里的知识库搜刮出来的。 “一样儿孙胜珥貂，在某代，侍中、中常侍等大官的帽子上都插着貂尾为饰，那个就叫珥貂。”白其索比划了下。 其实他并不是十分清楚，只是根据脑海里仅存的一些关于古人的画像，整理而来。 悄悄瞟了眼陆龟殷的表情，看来，说中了。 “所以，饵貂也泛指在朝任官，这歌中说‘一样儿孙胜珥貂’，也就是说危氏的子孙胜过在朝做官。” 白其索的声音虽不高，但底气十足，仿佛他也来自那个遥远的年岁。 陆龟殷点了点头，佩服地看了他一眼，“小小儿郎，懂得不少。” 一个砌窑的子孙，说起来不过是技工而已，居然能胜过在朝做官，可见危氏之窑在民间是多么地厉害。 “你说要砌窑，而且要好窑，那好窑自然就绕不开危氏。”陆龟殷叹了口气，手搓了搓暖炉。 “但我们的队伍里并没有危氏的子孙。” “一个也没有吗？”白其索问道。 围绕2500个实验者而做的古瓷实验，没道理没有危氏子孙记忆者，毕竟说道制窑，绝对离不开危氏的鸾窑，这是历史上浓墨重彩且不可逾越的一环。 “有倒是有，但都是些旁支。”陆龟殷摇了摇头：“不顶用。” 制窑这行当，讲究内传。 任何一个环节都有这个环节的秘法，而砌窑则更加。 其师传秘法，包括如何砌砖，甚至窑的高地、阔狭、大小、深浅、以及火堂、火拭、火眼、火尾等，都有讲究。 “尤其是那泥。”陆龟殷的眉头紧锁：“砌窑所用的泥浆，制法尤其独创，这危氏调制的泥土，稠如糖浆，粘结性极高。” 陆龟殷弯腰，从雪泥中薅了一团出来，放到手心。 他的手微微颤抖。 “这种师法，传内不传外，不是核心人物根本不可能触及到，如何去砌，我们尚且可以根据经验，但这泥土如何配置，我们是真不得而知！” 能让陆龟殷这种大窑头都束手无策，这危氏之窑，果真厉害。 听到这，让陆龟殷诧异的是，身边这位年轻的男人不但不紧张，反而笑了起来，眼底亮亮的。 比湖面上的月色还要亮。 “哎，你是不是不知道其严重性？”陆龟殷伸出手打了白其索胳膊一下：“窑炉和窑火极为关键，没有好窑，我们烧不出好瓷，而要好窑，我们就必须有危氏配置的好泥。” 白其索自然明白。 眼下，卡在了第一步：窑泥。 “越难，我们做出来的窑就越珍贵，不是吗？”白其索反问道。 陆龟殷怔了怔。 这倒是，但是…… “你不是说，我们所能掌握的历朝历代的窑，都要建一个吗？这几个朝代都离不开危氏一族，那就意味着我们一个都做不出！”陆龟殷闭上眼睛，手又搓了搓暖炉。 “所以我在这祈求神明，让危氏一族来一个核心人物，希望他有这方面的记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等。 似乎只有等待了。 “不能等。”白其索摇了摇头：“我们做实验。” “做实验？” “对。”白其索看着陆龟殷：“将所有人召集起来，把所有对于窑的专业记忆记录下来，能找到多少元素就找多少元素，我们做实验。” “我可不会做什么实验。”陆龟殷一手放在身后，果断地摆了摆手:"砌窑不是我的领域，我只管大方向，再说了，这东西是做实验能做出来的？" “当年危氏怎么做出来的？”白其索反问道：“难道他们的秘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可他们是世世代代实验而来，我们要做实验，要多久？”陆龟殷说罢，手猛地拂袖吗，“再说了，你也没这钱财。” 身后，传来了工人们整齐的吆喝声。 住房还是简单，只需要时间便能建成，而砌窑则不同，古代学艺不易，千辛万苦才得到真传，所以工匠们决然不会把学到的技术外传，而是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 一代代传下去，一代代改良。 非一朝一夕的功夫，历时数百年。 做实验？ 得烧多少钱？ 这可是个看见的窟窿，烧得连陆龟殷这种大窑头都胆战心惊，准确地说，正是因为他是专家级，所以才更知其中艰难，更知有时哪怕倾家荡产，却依旧没有找出师法。 若是那么容易，危氏也不会代代霸占景润镇砌窑大家的宝座了。 这，是陆龟殷这种大窑头都不敢想的实验。 “陆大窑头，你只需管好你的事，以最快的速度研制出危氏的窑泥，钱的事，交给我。”白其索弯腰，从雪里抓出一把泥，捏了捏。 风夹杂着雪，落在陆龟殷脸上有些痛。 他转过头，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倒不是说他魄力非常，以前也有魄力。 而是总觉得这一次的他，眼底藏着汹涌漩涡般的黑暗，尤其是当他说‘不惜一切代价’的时刻。 眼底的炙热而杀戮呼之欲出，弥漫着连这呆白的雪，都无法染就的黑。 第240章 各司其职 陆龟殷的心惊了惊。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太爷爷。 想当年，好不容易做好的那八尺见方的大龙盘，交由云致鹤运送却被劫走，那一刻，天都塌了。 “这没法按时交上的话，可是死罪啊！” “这可怎么办……” 众人都慌了，整个景润镇五府十八帮的老大都来了，天都塌下来了。 云致鹤拿命护送的瓷，丢了就是丢了。 所有人都在哭，哭声呜咽，听上去让人的心都寒透了，比今晚的雪夜还要冰彻几分。 瓷，是要给皇帝生日的贺礼，是要放在那日宴席重要位置的摆设，是下了死令的。 抗旨，死罪。 如今，谁来担这个死罪？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云致鹤，这个刚刚就任不久的大窑头，而他退无可退，只有做好死的准备。 “重做，立刻重做，不惜一切代价。”当年，太爷爷拄着拐杖：“我来担这个责！” 这会子，谁接这个摊子，若是这个摊子没做好，那就是谁来接受着死罪！ 当年太爷爷，就是这气魄。 但太爷爷是为了景润镇的荣辱，是为了自家这一脉代代相传的基业，为了保住云致鹤这根苗，所以总要有个人在后面撑着，解决一切后顾之忧，让匠人们得以全身心地做手艺。 那白其索，是为了什么呢？ 这么年轻的跟陶瓷毫无关系的少年，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陆龟殷极其疑惑地看着这个少年，他自认为自己有着六十知天命的智慧，加上古时的记忆。 两世加起来，这可是一百多年的阅历，居然看不透这么一个少年。 “会失败很多次，要……要很多很多钱。”陆龟殷再一次说起了钱。 钱，是个俗物。 看很多事情需要这个俗物，否则再好的技术，再好的能力，没钱也是办不成的。 “你是大窑头，你要做的就是瓷，除此之外，都不是你要考虑的，一切，我来担。” 这句话话音刚落。 陆龟殷张了张嘴，只觉得纵使这冰天雪地之地，深夜寒冬之时，体内的热血几乎要冲破年迈的身躯。 这句话，他太爷爷也说过。 当年，太爷爷就是如此这般，说：“如若失败，一切有我，而你不用担心任何，只需拿出大窑头的气势来，再做一次这大龙盘！” 陆龟殷猛地转过头，看着湖面。 他不愿意让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年看到自己泪流的情景，而大窑头的身份也让他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如此激动。 但白其索却听到了他飞速加快的心跳声。 当年，都说家族里出了能面见圣上的大人物，可只有陆龟殷知道，如果不是太爷爷一己之力揽下那些责任，让他能心无旁骛地烧瓷，他陆龟殷走不到圣上的面前。 让他感到震惊非常的是，他陆龟殷何德何能，在上一世有太爷爷保驾护航，记忆移植到这一世，居然遇到白其索，继续为他保驾护航。 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心无旁骛地做一个匠人，把瓷烧好，即可。 静静地，旁人看不出陆龟殷心中的澎湃，只觉得陆大窑头眼底竟然噙着泪，立于这风雪之中是如此地肃静。 约莫一两分钟。 “好。”陆龟殷一开口，声音稳健而平和，与白其索对视的那瞬间，他眼底的泪水退了下去。 一手背在身后，大窑头的气势从未像此刻这般，肆无忌惮地呼之欲出。 从怀中掏了掏，掏出了一只手指头长的竹笛。 一声笛鸣，仿若龙吟。 正在工地上忙活的青三两听到笛声，楞了下，眼底陡然红了，他激动地一下跃起。 “祭……祭……”由于激动而哆哆嗦嗦的声音，在工地四周响了起来：“祭！瓷祭！都去湖边！去湖边！” 湖边支起桌子，上面拱起了瓷土神高岭、瓷业师主赵慨以及陶瓷制作行业的六个师傅神位：打杂师、做坯师、印坯师、利坯师、挖坯师、杀合坯师。 而窑神童宾则也擦得干干净净，供果放着，在雪色里很是威武。 周遭的火把，印得脸都通红通红，噼里啪啦的。 “按规矩，这瓷业自然得姓白，我乃大窑头，您得是三窑九会之长，白会长。”陆龟殷边说着，边朝着白其索很是恭敬地拱了拱手。 白家瓷业。 三窑九会之长，自然是在陆龟殷之上。 也好。 陆龟殷不犯病的时候，会长能扛事，让他这个匠人能尽可能将能力发挥到极致；而陆龟殷发病的时候，自己就是他爹，也能管着他，给他扛着事。 白其索点头之后，陆龟殷这才上前一步，环顾众人，道：“窑的事，大伙儿都知道。” 只是规划了窑的位置，但却迟迟没有动工，大伙儿心里都明白，事情难在了第一步：砌窑。 甚至连砌窑的第一步，窑泥，都没有得到解决。 “所以，今天我在这下死令。” 这话一出，所有人瞪大了眼睛。这些拥有着古人记忆的人自然知道死令是什么。 以死做保，此事不成，自刎谢罪。 “陆大窑头，我是危氏的后人，虽非传承之人，但也知道这砌窑是绝密。记得那时有的窑户以举家之力想要仿效危氏的方法结窑，花了祖辈三代人的积蓄，结果烧制出来的瓷器大半膨胀破裂，成熟的也偏倚不正。” “对啊，我也记得，那户人家是鼎鼎大名的李家，他们为了效仿危氏这口窑，家底都破了，可是只有危氏砌的窑，不会发生这些问题。” 为数不多的几名危氏的旁支后人站出来，听得出，他们强烈反对。 花销极大、难度极高。 当时的窑户耗尽三代之积蓄，以及当时的窑工技术雄厚且人员众多的情况下，尚且不能行。 如今，怎么可能呢？ 这可是死令！ 在祖师爷面前下死令，一旦失败，那可是真的要自刎的！ 白其索抬起眼，雪又大了些，落在脸上许久不化，他也懒得拭去：“钱的事，不是你等匠人需要去担忧的事，我来扛。一个亿不够，就两个亿，两个亿不够，三个亿，三个亿不够，就十个亿！” 说出的话如同子i弹一样打在众人的心里。 这么多的钱…… 他一个人扛？！ “做实验，哪有不费钱的。”白其索的语气，不容反驳。 “诸位，窑人有窑人之岁序，有窑人之悲欢离合，亦也有窑人之本职。” “匠人，就做好匠人的本职，至于其他的，我来扛。” 白其索说完这番话后，全场静默。 而方才反对的李彤之也不再言语，只是看向白其索的目光显得十分地敬佩。 陆龟殷的唇动了动，看得出，他十分激动。 背负着陆大窑头记忆的他，看到眼下华i夏瓷器如此溃败，没有人比他更心痛，更想打个翻身仗的了。 而在场任何一位拥有着古时记忆的人，又何况不是与陆龟殷一般想法呢？ 尤其是在地下古董护宝行的那些人，虽然只是护宝，却看了这么多年他国瓷器耀武扬威，心中苦闷积蓄已久。 陆龟殷后退一步，面向白其索，只听得噗噗两声，他将袖子猛地一掸，袖上的积雪猛地起舞。 他一脚向前，单膝抱拳朝着白其索跪到了地上。 第241章 暖被规矩【谢山海S经打赏】 众人也与他一同跪到了地上，双手抱拳。 落雪，其实是有声音的。 除了裹挟着雪翻滚的风的呜咽，如果你静下来心来，还能听到簌簌簌簌的声音。 鹅毛大雪落到众人的身上。 白其索立在那，接收着他们的跪拜。 “在下陆龟殷，德才平平，近来少有出类拔萃之作，深感不安，我既托列窑头门墙，又身为此窑帮主……” 陆龟殷说出了在精神病医院里说的那一番话，那个开头。 “新年岁造旧瓷，虽难！” 陆龟殷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抱拳低头跪拜的这位六十岁头发全然雪白的老者，此时眼里迸发出令人热血沸腾的力量。 “但后辈有志，师主有灵，厚土有义，皇天有情！” 众人齐声。 “但后辈有志，师主有灵，厚土有义，皇天有情！” “但后辈有志，师主有灵，厚土有义，皇天有情！” “但后辈有志，师主有灵，厚土有义，皇天有情！” 声音之洪亮，震得树上的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而风声也更大了，裹挟着漫天的飞雪，似乎也要来瞧瞧，在白其索身边浮现出一个风涡。 白其索将手背在身后，依旧静静地立着，接受着他们的跪拜和宣誓。 “后辈陆龟殷，应会长白其索之重托，必重现景润镇昔日之光彩！以此立誓！” “各行各业，各色人等。” “焚香默祷。” “众人。” “拜！” 湖泊水气缭绕，看上去诡秘无比。 远处的山麓，白色的雪覆盖在黑色的树林里，磴磴齿齿，似有诸神又似有魔鬼。 想来，古人喜欢对着湖设坛祈求上苍，多半是因为景色使然，在加上水无形的力量，让人憧憬和幻想。 海德格尔说，诸神一定要呆在一个人不能触及的地方。 是啊，如今的人类早就知道这不过是森林里夜晚的景色而已，没有鬼也没有神。 但此刻，白其索却愿意相信，这三尺之上是有神灵的，而不是那实验室。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 雪如同长矛般白压压地笼了下来，将一切都掩盖，都吞并。人类在大自然的面前，虚无得如同一粒尘埃。 白其索脸上浮现出一抹很诡异的笑容，他与众人，齐齐拜了下去。 实验室又如何？ 人的力量才是最伟大的，比任何科学都伟大。 他转过身，与众人一起跪下。 “愿，一切顺利！”白其索伏地，只是他眼底却并无对神灵的虔诚，却从目光里斩出杀意。 ————————————- 房内，陆龟殷坐在摇椅上，面露疲惫。 这大毡房在外面看着似乎不大，到了里头却发现竟然能容下十余人同时安睡。 毡房的一角有一张三米长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资料。胖子李和李彤之在那对着今日的开销数据。 管家黄之唤进来出去了好几次，一会跟胖子李对账，一会来询问陆龟殷一些工地上的技术问题。 时不时，他咳嗽了几声。 “黄伯，你年纪也大了，要注意身体。”白其索拉住又要出去的黄之唤。 “您，您，您可别喊我黄伯，这不合规矩的，白会长。”黄之唤诚惶诚恐地深深弯腰。 一日为奴，终身为仆，他是不习惯主子的平等对待的，浑身难受。 “好吧，你既然之前是管家，现在也还是管家。胖子李管钱，你管着这所有大大小小的院内杂事，主要以我的内院为主。”白其索想了想后，干脆给分了工。 只管自己的内院，衣食住行的话，黄之唤能轻松不少，毕竟也年过六十了，禁不起这么折腾。 而他身边也需要这么个利索的老人安置自己的起居。 “听主子的。”黄之唤弯了弯腰，又咳嗽了几声。 看得出，众人都累得很。 白其索没来的这几天，这里虽然工地都展开了，但各方面还很是混乱。 群龙无首，而陆龟殷虽然是大窑头，但毕竟精神有问题，时而疯癫的；胖子李虽管着钱，但并不清楚黄之唤一些人的记忆，乱也是正常的。 “今天你先休息，你挑几个得力的人，当你的下手，自己盘算下要谁，要几人，明儿一早我开个会，给大家的职责明确下。” “这……我且先伺候主子您睡，您睡了，我才能睡呢。”黄之唤又弯了弯腰。 “我随便睡。”白其索不以为然，就他这身体，不睡床睡地上都成。“这……”黄之唤却有些为难：“您忘啦，带来了七位……” 白其索怔了怔。 他不说，差点忘了，还有七个在葬礼上献了血的姑娘呢…… 这会子，估计眼巴巴地盼着他，看睡谁的榻上呢。 “对了，差点忘了，她们安置在哪？我也没见着她们。”白其索问道。 “她们安置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要谁侍寝。”黄之唤边说着，边拄着拐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排木牌子，上头写着姑娘们的名字。 翻……翻牌子？！ 这事情，白其索熟，电视剧里见过。 “仓促，这东西简陋了些，等过几日这地界安置得更好了，我按照规矩给您弄个好的牌子，今晚姑且先将就着翻一翻吧。” 见白其索不动弹，黄之唤以为他嫌弃这牌子简陋，很是不好意思。 …… 明白了，这七个都没有住这工地上，翻了谁，就把谁送过来。 白其索看了看一旁忙碌的胖子李和李彤之，又看了看眉头紧锁的陆龟殷，这摊子还乱着呢，这个时候哪有心情睡女人？ “不用了。”白其索摆了摆手：“太麻烦了。” “那怎么行？！”黄之唤仿佛听到了多么离谱的事，他惊讶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劝道：“您堂堂白会长，远到而归，晚上居然没个女人暖被，岂不是让人笑话！” …… “真不用，我不讲究这个。” “那不行，不合规矩啊！” “不是，难道规矩里从外地回来，就一定要有暖被的？” “那倒不是。”黄之唤摇了摇头。 这不就得了…… 白其索松了口气。 从外地回来而已，哪就这么娇气了，还非要暖被的姑娘，这是哪里的规矩？ 老祖宗也不能也有这规矩吧？ “无论什么时候，您这种身份的人，床上都不能缺了暖被的，否则像什么样子？”黄之唤解释道。 …… 许是这边动静有点大，陆龟殷也看了过来。 “您堂堂一个正血气方刚的大男儿，又是三窑九会的会长，是我们的大当家，这大雪夜的居然没有婆娘暖被？黄管家说得没错，那成这么样子了？”陆龟殷也叨叨了起来。 两个老人一起叨叨，真的是够够的。 第242章 决定偷艺 远处的李彤之时不时瞟过来看几眼，抿着嘴憋着笑，看得出，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这会子竖着耳朵听着呢。 “哎，你看陆龟殷和黄之唤，两个老古董的思想真是一模一样，也太看不起女人了。”她微微皱眉，低声说道。 这两个六十多岁拥有古人记忆的老者，且一个是大窑头，一个是护宝行的大管家，他们对于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 “对了，你是不是明天生日？”胖子李低声问道。 李彤之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难的，善于观察就可以了。” 其实，胖子李早就知道明天是李彤之的生日，因为她有一次说脱口，说她和旁人不一样，不知道自己真的生日是哪一天，所以生日是自己定的。 当时胖子李问了句是哪天，李彤之随口说了句，胖子李这人，特别擅长与人打交道，看着他似乎漫不经心地，但其实牢牢记下来了。 李彤之颇为吃惊地看了胖子李一眼。 她虽然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但对账的速度却慢了慢。他们的声音极低，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白其索往这边看了眼。 “晚上还有正事呢，弄个暖被的，反而添乱，让她们老实呆着，别惹我心情不好。”白其索脸一板，果断地摇了摇头，说得倒是有板有眼，大男人十足。 陆龟殷和黄之唤对视一眼，主子不高兴了，也没有强按头的道理。 黄之唤退了下去。 先备着，总不能主子真睡觉的时候，冷冰冰一个人的，而且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没个女人给洗澡，像什么样子？ 难道让一个大当家的，自己个给自己洗？ 想想都离谱。 白其索见黄之唤不再劝，松了口气，拉过一个椅子坐到了火炉旁，给陆龟殷暖了些酒递了过去。 “您年纪大了，可不能这么熬夜。” “明天，最迟后天，我就得走。”陆龟殷接过酒，喝了口后看着白其索：“我病情不稳定，恐怕这一趟得劳烦白会长也跟着去一趟。” “去哪儿？” “h国。” ！！！ 这出乎白其索意料之外，这么一个拥有着古人记忆的大窑头，居然会想到要去华i夏的邻国h国？！ “黄之唤带过来不少护宝行的家当，其中有一款瓷器青瓷镶嵌玉壶春，是h国的，技艺精湛堪称绝品，我听黄之唤说，h国还保留这以前的危氏鸾窑，而且还有后代知道如何砌窑。” 陆龟殷喝了口暖酒，眼底浮现出悲凉。 自己老祖宗的东西，自己做不出来，却在别的国家开了花，想想也是憋闷。 说着，他朝着青三两点了点头。 青三两从床头将他所说的那款青瓷镶嵌玉壶春拿了过来。 “这个，是h国仿的。”陆龟殷指了指：“我就是通过这个仿品断定他们绝对有后代知道如何砌窑，搅泥。” 白其索虽然拥有p46的知识量，但鉴宝这种东西需要丰富的经验，只觉得这壶撇口，细长颈，垂腹，圈足，通体施青釉。 肩部以白色化妆土饰一圈如意云纹，腹部则以黑白两色嵌折枝花卉纹。 青色与白色、黑色或黑白双色之间对比，倒的确很是好看。 不过，也就停留在‘好看’这个层面，再深层次的鉴赏便不懂了。 “釉面上有冰裂纹开片，你看。”陆龟殷指了指：“这非得极好的鸾窑才能烧制出。” 白其索虽然不懂古董，但也听明白了。 陆龟殷先是被这壶的真品迷住，又见居然有仿品，从仿品的裂纹推断出h国有极好的鸾窑，又从仿品量产推断出，如今h国有后人知道如何砌危氏窑。 “哪怕他们的窑砌得不是最好，但窑泥怎么配比，是肯定会的，否则烧不出这么好看的开片。”陆龟殷边说着，伸出手靠近了火堆，到底是年纪大了，喝了暖酒还觉得冷。 只是，去h国容易，找到这现在会做鸾窑的企业也容易，但要弄到秘方，怕是难如登天。 毕竟光靠着这一口鸾窑，这家企业专攻精品仿瓷，赚得铃铛满钵，自然会守好这尊财。 “我很多关键技点有些不太明白，但如果让我看到先做的窑泥，甚至能捏一捏，多尝试几次，或许可行。” 边说着，他从旁边的斗里拿出一个瓷罐子，从里面舀出一把窑泥，白其索只觉得惊奇，伸出手捏了捏，粘稠无比。 “这是这几日我按照目前所掌握的，仿的危氏的窑泥，请您品鉴。” “品鉴不敢当，开开眼界倒真是。”白其索瞬间就兴奋了起来，毕竟这可是陆龟殷亲手做的窑泥。 严谨点，这是古代人做的窑泥。 拿钱可买不来的好东西。 拿到手里一捏，白其索惊住了，捏上去，黏答答的，这哪是砌窑的泥啊？！ 竟然很像糖浆？！ 白其索惊讶无比，看着陆龟殷。 “危氏的泥，比这个更细软更粘稠。”陆龟殷皱起眉头，“我的还差一些。” …… 白其索顿了顿，“你这个糖浆样的东西，是用来砌窑的泥？泥巴？” “对。”陆龟殷点点头：“里面加了草灰、糯米、蛋清、红糖等物，再混入泥，进行蒸土。” 白其索小心翼翼地再一次捏了捏，不由地赞叹，“老祖宗真是聪明啊。” 白其索看了看陆龟殷，这几日他就调制出了窑泥，虽然说与危氏的还相差一些距离，但确实也累，想着又要去h国，他都年过六十了，身体吃不吃得消？ 再者，离开了这一处，对于陆龟殷来说等于又回到了现实生活中，想来对疾病无意，再发作也是很有可能的。 “要不然，我去弄点泥回来？”白其索问道。 陆龟殷却坚决地摇了摇头：“我得现场看，得闻，气味，湿度等等都很重要，缓一刻就不同。” 许是感觉到了白其索的担心，他摸了摸花白的胡子。 “学艺嘛，肯定是要吃点苦头的。再说了，这学的可是老祖宗失传在外的技艺，吃点白眼，倒也无妨。” 这个已经做到了大窑主的人物，准确地说，他自出生便是窑主储备者，这要是放到以前，是个什么角色？ 别说h国了，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瓷器匠人在他的面前，莫说低着头做人了，就算是想拜见一面，那也够费劲的。 而如今这等身份居然会想着要在风霜之年去h国学艺。 能让陶歌中唱到‘一样儿孙胜珥貂’的危氏技艺，能在那个年代让危氏的子孙胜过在朝做官的唱曲，其中技艺自然非比寻常。 h国人眼下能做出的鸾窑，那可是金窑，他们自然会看护得死死的，那窑泥的秘方不会那么容易得到。 “尽可能地简衣素行，随从都免去，白会长，你也要尽可能地低调。”陆龟殷嘱咐道。 外面，暴风雪来了。 呜呜作响。 颇有悲鸣之感。 “这是去偷艺吗？”青三两嘀咕道。 “掌嘴！”陆龟殷怒斥道：“什么偷艺？这是去拿我老祖宗的东西！拿！” 青三两立刻闭嘴，低头垂手地站在一旁。 话虽这样说，但‘拿’东西哪有需要这么伪装的？一时，房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憋屈是肯定的。 第243章 李彤之说她喜欢小动物 “你说，如果当年那个f国人昂特雷柯莱没有偷走景润镇的所有秘方，我们的瓷，是不是依旧傲视全球？”胖子李低声问道。 他看向了白其索。 看得出，胖子李很愤怒，但又颇为无力。 毕竟，事情发生在过去。 如果这个法国人昂特雷柯莱没有偷走景润镇的所有秘方…… 白其索苦笑了下，摇了摇头。 “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只是他是最成功的工业间谍。”陆龟殷的声音透着无力。 没有谁被他更清楚当年老祖宗的瓷器是如何在西方国家闪闪发光，令人垂涎三尺的了。 三百年前的西方国家，老百姓莫说好的瓷器了，他们的餐桌上，连像样的餐具都没有，使用的几乎全是卫生质量不合格的陶碗。 陆龟殷比划了下。 “当年，来景润镇运瓷的船都看不到头，哪怕是最普通的瓷碗，都能卖出很不错的价钱!” 贵族阶级虽然使用银制餐具，但银制的太容易发黑。 而相比之下，华i夏所用的白色瓷质餐具冰清玉洁，且极其卫生，传到了西方。 陆龟殷微微眯起眼，满脸的不屑，哼了哼。 “他们有什么好东西？就那种比我们的狗盆都差的，黑黄色的陶碗，他们的人拿来吃饭。” 抖了抖袖子，脸上的神情写满了骄傲。 陆龟殷的骄傲是实实在在的，毕竟自从西方发现了华夏的瓷器后，把我们的白瓷碗称作是‘白色黄金’ 普通的吃饭的白瓷碗地位都如此之高，更别说其他精美的瓷器了。 “那些国家，就他娘的豺狼玩意儿，他们能不盯着么？”胖子李恨得牙痒痒。 在极大的诱惑和难以匹敌的制瓷技术悬殊之下，所带来的巨大的利益，让昂特雷柯莱并不是第一个潜入中国的瓷器间谍，也不是唯一一个。 第一个来中国刺探瓷器生产情报的是葡萄牙人克鲁兹，成为了第一个描绘青花瓷生产流程的西方人。 而另一个著名的“瓷器间谍”则是法国人谢尔策，专门为了塞夫勒窑厂而窃取情报、搜集样品。 一步步，针对性地，一群狼围住了景润镇。 “当年，这么重要的秘方，传内不传外的，为什么他们能搞到？”胖子李很是疑惑。 白其索叹了口气：“传教士的身份，再加上皇帝任命的职位也给与了他们极大的便利。” 陆龟殷则闭眼眼睛，不再说话，只是鼻子煽动得厉害。 似有难言之隐。 ————————————- 考虑到陆龟殷年纪大了，虽然他强烈要求明日就出发去h国，但白其索还是压到了后天。 明儿个，让他休息一天。 再者，自己也需要一天的时间把这地界的一些事情摆清楚，许多需要拿主意的大事，拿了主意。 陆龟殷虽干劲十足，但到底是老了，手里端着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令人将他扶到床上后，白其索仔仔细细地环顾了一周。 这大毡房虽大，但条件到底还是简陋，十几个重要人物睡在一起，只有李彤之的睡床拉了个简单的帘子。 “工人怎么安排的？这雪太大了，莫要冻坏了。”最边上，有个简易的长桌，是办公的地儿，离陆老的床虽最远，白其索还是压低了声音。 “这地方有个避暑、避寒的法子，往地下挖洞。”胖子李抽过一张图，指了指：“我们这几天挖了一大排，而且我们到处燃了火，冷倒是不冷，但是怪累的。” 三班倒，这工地就没停过。 “集装箱的工地建议房，要运过来得一两个月，这地方太偏了，我们尽快，先把工人住宿，吃饭问题彻底解决了。”李彤之也坐了过来，她低着头掰了掰自己的手指甲。 原本红艳的指甲，这会子破损的厉害。 白其索看了眼，“还有一个多小时，你就生日了？” 李彤之惊讶地看着白其索，而胖子李也十分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李彤之问道。 白其索笑了笑，跟他们说自己听到的，恐怕会吓到他们，毕竟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而且距离自己很远。 “我自有我的办法，说吧，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白其索问道。 李彤之眨了眨眼睛。 哎呦…… 她拖长了声音，竟还做摸做样地娇羞了起来。 “人家这种小姑娘，就喜欢小动物……”她说道。 …… 小动物？ “你……你要养小动物？这地方可不好养宠物。”胖子李接过话头：“不过可以来几只狼狗守工地。” “现在不能养，不代表以后不能养，很快这地方就会规划起来。”白其索倒觉得不是不行。 小姑娘嘛。 李彤之今年也才23岁。 想养个猫啊狗啊的，寻常。 “说吧，想养个什么？”白其索问道。 李彤之又眨了眨眼。 别说，虽然她在这忙活得披头散发的，但这丹凤眼一眨，依旧风情十足。 “什么路虎、宝马、悍马什么的……”她说道。 …… 见白其索愣住了，李彤之连忙拿过一张纸，又递过来笔：“哎呀，这破地方也不好买这几个小动物啦，不过既然你白总发话了，倒是可以先欠着。” 说着，把纸笔往白其索面前一放。 看出来了，要他写欠条呢。 “你这双抓钱的手啊……”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让李彤之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没有半点犹豫，拿过纸笔就写了起来。 欠条。 今欠李彤之悍马一辆…… 唰唰唰，写完后，白其索看了李彤之一眼，见她似乎惊呆了，看得出，她原本可能是个玩笑，也没想到白其索真会写。 没想到他不但写了，还淡然地将大拇指在破损的木头那按了下，血流下来，他压上了血的手纹。 “给。”白其索将欠条递给李彤之。 “哇……你……你……”李彤之睁大了眼睛，嘴巴长得巨大，仿佛能一口吞下一个亿。 “你还真给啊！”嘴里虽这样说着，手却极快地将欠条抽了过来，上上下下看了看后，鼻子闻了闻。 仿佛闻到了钱的味道。 好闻。 “这是我最开心的生日。”她深深地看了白其索一眼，将欠条往怀里一揣。 “是收到的最贵的生日礼物吧？”胖子李打趣道。 “对。”李彤之倒毫不掩饰：“最贵的，所以是最好的。谢谢白总！哦不，谢谢白大会长！” 说着，她本能地朝着白其索投去讨好的目光。 “打住。”白其索却制止了她的讨好，认真地看着她：“我们是同事，你不用讨好我，悍马算什么，你能跟着我来这漫天大雪的荒郊野外搏命，好日子也是你自己挣的，不是我给的。” 白其索看着她，一字一顿。 “这是你李彤之，该得的，以后不用对我有半点讨好，或有用你的美色，你想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我尊重你。” 第244章 谧儿伺候沐浴 白其索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他虽然不知道李彤之经历过来什么，但若是没把她当朋友，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讨好自己，时时刻刻地拿捏着自己情绪来说话，说实在的，真是很受用。 男人么，哪有不喜欢漂亮女人恭维自己的。 但他把李彤之当朋友，在地下古董她有勇有谋，做事情干脆利落，又能舍得放弃之前的工作，跟着自己来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干活。 说句难听的，这满场忙活的，全是爷们，就她一个娘们，冲着这点，也令人敬佩。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知道她这种下意识就讨好的性子绝对是在社会上吃了苦头，经历过绝望才会有的。 能力，亦如是。 “哦。” 李彤之听罢，倒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低声应了句，便转过身去了。 小碎步走到自己的床边，将唯一的帘子拉得紧紧的，不用说，藏她的欠条去了。 “李彤之很有能力的，这泼辣劲儿，对付工地上那几个懒的，有一手。”胖子李由衷地赞道。 李彤之所表现出来的凌厉劲儿，配着女人特有的心细，的确让胖子李肩上的担子轻了大半。 “别说你了，我起先还觉得她是靠容貌，可后来才发现，她是有真本事的。”胖子李竖起大拇指：“我觉得这事儿你做得真挺好，想得也全乎，是得尊重她，跟咱们做事，不用那么紧张，也不用讨好，她肯定很感动。” 李彤之到了自己床边，拉下布帘，藏好了纸条后，却没有立刻出来继续对账，而是坐到了床上，一脸不高兴。 “什么鬼？” “什么叫不用讨好他？” “他……他什么意思啊？！一点都不尊重人！”李彤之扑到床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依着她这蛇般的美女，哪一次不是把男人拿捏得死死的？无论是上司还是客户，哪怕是同行，只要李彤之想，就没有她拿不准的。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居然在她万般用心之下，对方对自己说‘不用讨好’，还说什么‘该得的’。 这天底下就没有该得的东西，好吗！ 这让擅长利用自己美貌来作为利器的李彤之陷入了某种恐慌和质疑中。 “难道是因为这两天我没有好好打扮么……” “不可能，我就是没有打扮，我也是最勾人的！” 李彤之气不打一处来，连出去对账的心思都没有，拿过小镜子一个劲地照自己，又伸出手反复丈量自己的身段。 就这容貌。 就这身段。 最起码得微微一硬表示尊敬吧。 他白其索是怎么回事？ 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不希望男人对她说我对你绝对没兴趣之类的话；而对于一向以自己美貌作为一项利器的李彤之来说，白其索的‘尊敬’，无疑加大了她的角度。 难道他对我的工作不满意？ 李彤之越想，越慌。 这么好的工作，她可不想丢了。 ————————————————- 白其索点了点头，拿过一旁的图纸忙活了起来。 又去了几趟工地，踩得一脚泥。 “主子，去泡个澡吧，风尘仆仆的，也得清洗下。”黄之唤快步走了进来，手里头拿着一些干净的衣服。 “这地方，哪有地儿洗澡？”白其索头也没抬。 “有的，离这里两里地，有个天然的温泉眼，一口眼下来，有好几口天然温泉。”胖子李指了指南边：“挺不错的，你去洗个澡，一会儿我们再开个会。” 一听天然温泉，白其索倒来了兴致。 这漫天飞雪的丛林里，能洗个露天的温泉澡，倒真是有趣，没经历过，想经历下。 “那行。”白其索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我个把小时就来，胖子，你把建的宿舍那边的图纸按照我刚刚修改的，再重新折算下开支。” “好。” 一出大帐，门外立着两匹马，黄之唤一匹，他一匹。 “您跟着我，这地方雪窟窿多，马掉下去就坏事了。”黄之唤在前，笑呵呵的：“在温泉拿，我还给您备了些吃食，估摸着您要是突然想要算账什么的，纸笔也备着了。” “黄老，想得真周到，只是这大雪天，来来回回也远，还备吃的，难为您了。”白其索感叹道，这古时的管家就是不一样，想得细腻。 “这点算什么，您现在只要我伺候您的衣食起居，我自然得伺候得您舒坦。”黄之唤笑呵呵的。 两三里地，为了安全，马儿虽然没有跑起来，但也很快。 白其索虽然身体好，但毕竟是个人，也很疲乏，这一路晃晃悠悠的，尽可能地让自己放松下。 泡个温泉，再吃点东西，应该就能满血回复了。 “到了。”黄之唤指了指前方。 见那里漫天的雪地之下，有个凸起的小山包，一面挡住风雪，而另一面则腾起层层热气。 真是一旺好温泉。 只是怎么有女人的气味呢？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 这个女人的气味，似乎有些熟悉。 “我就送到这，里头有人伺候您沐浴。”黄之唤下了马，弯了弯腰，正说着，冲里头快步走出来一个穿着古时样式衣服的少女。 “见过白会长，黄管家。”她欠了欠身，接过黄之唤手里的白其索的换洗衣服。 只见她身穿一条贴身的鹅黄色汉群，一头细软的黑发瀑泻而下，白皙的皮肤在雪色之下更显冷白，而脸蛋却红扑扑的，说话的时候，嘴角两颗梨涡极为可爱。 左右也就十七八岁。 …… 这女生，我好像认识，白其索心想。 顿了两秒后。 一拍大腿，啊！想起来了！ 这女生不但认识，还睡过。这不是古董基地献祭的少女之一吗？！ 不过…… 叫……叫什么来着？ 白其索使劲想了想，真是尴尬了，葬礼之上事儿实在是太多，而七位少女献祭，人也着实多了些，眼下，名字和人还真有些对不上号。 “黄管家，我说了不用暖被了，怎么还……”白其索下了马，一下马，那少女便踱步过来，轻轻扶着他。 “伺候您沐浴啊。”黄之唤一脸理所当然：“总不可能要您自己亲自洗吧？” 澡……有什么亲自不亲自的……白其索心想。 但一扭头看到了少女别在头顶的小白花，顿时，他想起来了。 对！ 这个少女就是在古董基地的时候，当时她穿的白色长裙，头顶也别了朵白花。 一想到这，白其索只觉得血气猛地往上涌了起来，根本遏制不住。 因为这个少女就是在古董基地的时候，他贪恋了最久的那个，极纯极纯，没见过世面，没见过世界，甚至人都见得少的那种极纯，而这种极纯，却让白其索的内心涌出一定要染指的欲望。 “她应该是您最欢喜的。”黄之唤笑呵呵的。 到底是古时的大管家，拿捏主子的喜好真是有一手啊！白其索惊叹不已。 “好好伺候。”黄之唤说完，拱了拱手，转身上了马。 “主子。”女生踱步，走到了白其索的前面引路：“请，谧儿伺候您沐浴。” 第245章 沐浴送礼 白其索其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把第一次给了自己的少女，居然连姓名都没有记住，而且哪好意思让人姑娘给自己洗澡？ 又不是没手没脚的。 但是说来也奇怪，当认出这谧儿是谁的那一瞬间，白其索发现一股冲动如同火山爆发般，砰地一下爆发了起来。 他隐隐发现，自己的兽化似乎越来越强，且恶的一面似乎也开始不被人性所控。 大脑里嗡嗡地。 本能，让他的目光盯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谧儿，也就是猎物，走路的姿势也愈发地轻了起来，如同猎豹跟踪猎物时一般。 前方有三口温泉，其中一口最大，也最靠里。 “主子，这是您专用的温泉口。”谧儿走到那，将衣服放到一旁的石头上，又指了指山旁的一处：“吃食和温水，温酒都在那。” 可此时的白其索却并没有什么心思看那些，只觉得燥热。 算了算，二十天一次的兽化，还有几天才到。 深深地吸了口气，将乱七八糟的想法压制了下去。只是白其索自己也发现了，好像只有面对林沁墨，他能用强大的自控能力去自控，可遇到别的女人，却很难。 或许，不是因为难，而是因为潜意识的自己并不想去压制。 “主子？”谧儿见白其索只是这么盯着自己，脸愈发地红，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 两个梨涡，极深。 “谧儿伺候您沐浴吧。”她吸了口气，伸出手耷拉在他的肩膀，只是白其索着实是高，而谧儿不过一米六三左右，帮他脱衣服颇为费劲。 “不用。”白其索再一次深深吸了口气，本想自己脱，但见他说‘不用’的瞬间，谧儿眼底惊慌不已，于是又连忙收了手。 他明白，像谧儿这种祭品，从出生的时候便被洗脑了，她生来就是伺候新主的。 你不让她伺候，她会以为自己没做好，会惊恐担忧，惶惶不可终日。 “呃，那好吧。”白其索摊了摊手。 谧儿瞬间又笑了起来，踮着脚尖，手轻柔无比地帮他脱去衣服，只是再往下脱，脸愈发地红。 “冷吗？要不到水里？”谧儿指了指温泉。 “不冷，我身体好。”白其索摇了摇头，他不喜欢在水里湿漉漉地脱衣服。 “嗯，您的身体是极好的。”谧儿的话里充满了羞涩和来自女人夸赞自己男人的不可言说的骄傲。 …… 白其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还是转移话题吧，免得到时候不受控，一会儿还要开会呢，可没有什么时间办别的。 “你跟着我来这荒郊野外的，后悔吗？”白其索问道。 谧儿半蹲着，轻轻地褪去裤子，听到问话后抬起头看着白其索，炸了眨眼：“主子，您这么厉害的人，跟着您是我们的福气，又怎么会后悔呢？” 谧儿眼里的崇拜极其纯粹。 当时，就是这种纯粹点燃了白其索内心的欲望，才对她贪恋无比。 他知道，她说的是发自内心的，在她的心里，白其索就是天，是地，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男子。 跟着这样的男子，能伺候这样的男子，是她的福气。 您坐着，我帮您洗。” 白其索有些不大好意思，连忙坐到了温泉里，并扯过谧儿丢在温泉里的洗澡帕，挡住了某处。 要一个姑娘给自己洗澡，还真是……怪难为情的。 还是聊聊天，免得尴尬。 “那你害怕吗？听说，这地方有狼呢。”白其索使了个坏，吓唬吓唬她。 可没想到谧儿却丝毫不怕，而是十分淡定地摇了摇头：“就您这体格，有狼怕什么？再说了，您那么厉害……” …… 横竖都是自己主子最厉害。 “你念过书吗？”白其索问道。 谧儿摇了摇头。 “识字吗？” 谧儿又摇了摇头。 随后，她绕到了白其索的身后，开始轻轻地用帕子给他清洗，这个没有读过书甚至连字都不认识的姑娘，却洗得一手好澡。 论伺候，真是令人愉悦。 白其索有些明白，为什么以前古人会喜欢女子不念书，毕竟如果不念书见识就短，见识短就很容易崇拜上自己的主子且坚贞不渝，而也正因为没念书，所以你在她面前办公，也不用担心秘密泄露。 养个伺候自己的小玩意儿，话虽难听，但当时也确实是这样。 白其索是个现代人，他不愿意用‘伺候自己的小玩意儿’来形容谧儿，但眼下，却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词汇。 再看看这谧儿，跪在温泉里，很是自然地伸出手揉搓自己的脚丫子，一点儿也不嫌弃。 “累吗？我揉揉。”谧儿将白其索的脚放到了腿上，手轻轻地揉捏了起来。 她是那么地认真而温柔，偶尔地抬眼，眉眼里除了崇拜，便是浓浓的仰慕。 不由地，白其索有些内疚。 “你这么小就跟了我……也是可怜。”白其索说道。 谧儿有些诧异，她跪在温泉水里，边继续擦拭边很是疑惑：“谧儿能伺候主子，已经是福气了，怎么会可怜呢？” …… 白其索一时不知说什么，想了想，“这样，你有什么愿望，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 谧儿停了停。 摇了摇头。 “你不用有顾虑，说吧，想要什么，我给你。”白其索见她一闪而过的神情便知她肯定有想要的，于是语气放得愈发柔和了些。 “嗯……”谧儿抬起眸子，直视白其索。 “对，大胆点，想要什么，说。”白其索鼓励她。 这个可怜的娃娃，从小就被收入古董基地，云致鹤虽养着，吃喝不愁，但从小就是为了新主上位，旧主去世的时候作为祭品而存在。 她的整个世界学习的，都是作为祭品要如何伺候新主的知识，完全没有任何女性的觉醒。 甚至，她连其他男人都很少见到。 这样的少女，十七八岁就跟了白其索，还没有得到他的爱情，像一个物品一样呈上，如今又像一个奴一样伺候着他。 白其索甚至她的名字都记不住。 他内疚。 想补偿。 小姑娘想要什么，便买给她吧。 “真的？”谧儿鼓起勇气。 “当然。”白其索笑了笑：“我是大当家的，一言九鼎。” 谧儿再一次抿了抿嘴，她的目光缓缓往下，娇羞而渴望，白其索开始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我想要怀个孩子。”谧儿开了口，充满期待地看着白其索。 第246章 本能超越大脑 周遭的雪是那么地冷，可温泉里却又那么热，热的白其索的心跳有些加快。 他看着谧儿，说这句话的时候极其真诚认真，仿佛说的不是男女云雨之事，而是真的就是想要一个孩子。 至于要如何才能要一个孩子，似乎没有过她的脑子。 白其索很少会遇到哑口无言的情况，眼下便是一件了。 李彤之喜欢小动物，结果要了一辆悍马；谧儿天真单纯，却居然想要一个孩子。 女人，还真是……务实呢。 不过一细想，也是。对于谧儿来说，没有什么比怀上主子的后代更好的礼物了。 见白其索没言语，谧儿神情慌乱了一会儿后，连忙拿起帕子再一次认真地擦洗了起来。 “主子，我……我不是想要劳累您的意思，我是……我是……您别生气。”她结结巴巴的。 惶恐不安，生怕白其索生气。 “没没没，我没生气。”白其索连忙说道：“我只是……” 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怎么说。 好在谧儿真是单纯，也不往深了想，只是想着主子不生气便心宽了许多，不再言语，而是认认真真地给他擦拭身体，从上到下。 泡温泉这阵子，白其索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如何与谧儿相处融洽的法子：不和她多聊什么，如果想说，便扯点很日常的，余下的，大可自己办自己的事。 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画画工图就画画工图。 而谧儿，就让她做她擅长的：伺候。 伺候自己洗澡，擦拭，按摩，甚至吃食也可要她喂到嘴里，越让她伺候，她越自在，也越有安全感。 只是擦到某处时，她咬了咬唇。 “您可威武。”她不由地叹道，轻轻擦拭，视若珍宝。 无形中撩人最难挡。 得。 更威武了。 “呃……”白其索动了动身子，看了眼她，见她穿着的衣服全湿了，贴在身上，撩人无比。 “你换了衣服，别感冒了，再去拿点吃食过来吧。”白其索摆了摆手，看了眼时间，吃点东西就得回去忙活了。 “是。”谧儿的眼底漫上一层失望，但转瞬就被温顺代替，起身往靠山另一处温泉走去，那边放着她的衣物。 白其索回过头看了眼，正好看到她褪去身上的衣服，只觉得一阵白，天地与人齐白。 很少出闺房的女子，自然是白皙如豆腐般。 虽在古董基地的时候见过，但当时忙乱，并没有此时的心境，此时虽然只是撇了一眼，却觉得从心到身仿佛沐浴了阳光般，舒爽。 美人，果真是能让人愉悦的。 谧儿刚褪去衣物，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炙热目光，她悄悄地回头看了眼，就一眼。 浑身头皮发麻，哆嗦了起来。 “蛇……”她吓得根本喊不出来。 只见就在这山壁之上，一条黑漆漆的大蛇盘旋而来，吐着猩红的蛇头，离她只有约莫五米的距离。 衣服，啪地落到了水里。 白其索余光早就捕捉到了这条蛇，准确来说，他从一进来就看到了，只是觉得离得远，倒不碍事，没想到刚刚它竟朝着水边爬了过来，他是不怕，但谧儿害怕。 “一条蛇而已，莫怕。”白其索淡定地起身，阔步迈过温泉池，走到谧儿放衣服的这处温泉：“这野外有蛇，太正常了。” 边说着，边朝着蛇伸出手。 “别！”谧儿却叫了起来，走了两步一把抓住了他伸过去的手：“怕是有毒！” 只见这条蛇约莫两米，黑色的蛇身上还有红色的斑点，看上去极其威猛瘆人。 呵。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我只要盯着它，它就会投降。” 谧儿露出了万分震惊的表情，看得出，她有些不信，但又不敢说不信。 白其索沉了沉眼，眼底迸发出莹黄色的光芒，伸出手晃了晃，黑蛇的瞳孔变了变，看向了白其索。 随后，不到一秒钟。 蛇头往后缩了缩，瞳孔都变，猛地，整条蛇往后退。 “哇……”谧儿睁大了嘴巴：“怎……怎么回事？您会驭蛇？！” 白其索没有回答。 驭蛇？ 兽在比自己强大的兽面前，逃窜是本能。对于这条可怕的黑蛇来说，白其索是更可怕且碾压级的存在。 逃窜，是必然的。 “不用害怕，你甚至可以摸摸它。”白其索边说着，手伸了过去。 “不要！有毒！”随着白其索的手伸向蛇的脑袋，谧儿再一次尖叫了起来，整个身体都靠到了白其索的身上，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 让谧儿没想到的是，原本往后逃窜的黑蛇，在白其索伸出手来的时刻居然停止了后退，将蛇头微微抬起往前移动，移动到他不费力的角度。 轻轻摸了摸。 如同摸一条极其温顺的家犬。 …… 谧儿整个惊呆了。 “你想摸吗？”白其索抓住谧儿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湿漉漉的，柔软而冰凉，发着颤。 “会被咬吗？”谧儿咬着唇，身子愈发靠近白其索，几乎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看得出，她既害怕却又向往。 人，总是喜欢刺激的事物，这是刻入基因里的本能。 白其索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朝着黑蛇探了过去，黑蛇温顺得如同死了般。 “呀！”在触碰到黑蛇的瞬间，谧儿整个人都兴奋地颤抖了起来：“好凉！有点……粗糙。” 白其索的手松开了，谧儿却又害怕了起来，于是他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又用身体抵住了她的后背。 谧儿这才再一次将手伸过去，黑蛇似乎很是畏惧地看向了白其索，晃了晃身体后低下头，任由这双柔软的小手在头顶摸了摸。 “哇……”谧儿再一次惊叹了起来。 或许是谧儿靠过来的身子太过绵软，或许是这野外的风吹得实在是太刺激，或许是周遭的雪太过绚白。 又或许是…… 白其索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他发现他的自控能力，在除了林沁墨之外的人面前，似乎总是不太奏效。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手从腰间缓缓上移。 谧儿感受到了他手心的炙热，脸突然红了，手也离开了黑蛇，低头看着自己。 衣物只褪去一半，此时整个身体被白其索牢牢地控制住了，而她也感受到了身后这个男人传来的荷尔蒙暴增的触感。 “主子……”谧儿自然是不会反抗的，她欢喜又娇羞，只觉得脚都发了软。 白其索却没说话，而是动作停了停。 他感受到了兽化后自己身体和思想发生的变化，这一次尤其明显。此时不是二十天轮回的兽化发作之时，他明明可以控制的。 甚至他刻意想起林沁墨，试图用现代男女交往的秩序来约束自己，但…… 手在短暂停止后，依旧缓缓向上。 这一次，本能似乎超越了大脑。 第247章 雪下疯狂 漫天的飞雪，裹挟着寒，在空中打着转。 几只寒冬的飞鸟，身躯很是庞大，从空中掠过的时候发出的鸣叫伴随着风的呜咽。好在，这座凸起的小山挡住了大部分的风，而温泉的凹处也愈发地温暖。 这种野外，兽最喜欢。 要控制吗？ 白其索闭上眼睛，努力地让自己多想想男女之间的新秩序：新时代的新秩序便是一人一生不可背叛。 背叛就是渣男。 他甚至还内心骂了几句自己是渣男。 看也不知怎的，风一吹…… 手不受大脑的控制，或许说，他的大脑明明可以控制，却懒得去控制。 什么秩序不秩序，在脑海中渐渐地模糊，白其索睁开眼，目光落到了这个女人的后勃颈。 谧儿的名字都开始在他的大脑中淡去，仅仅是‘这个女人’。 后勃颈上的印章闪烁着，他的手，放到了她的后勃颈，这个姿势显然太过控制欲，谧儿的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 “主子……” 谧儿的声音愈发地娇羞，温驯地转过身，抬眼想看白其索，却没料到白其索只是再一次伸出手，实在太过强壮，谧儿在他面前柔若扶柳，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正对的身体一转，依旧保持了背对，从后面控制的姿势。 此时，黑蛇的瞳孔变了变，显然，它找到了逃跑的最佳时机，猛地调转回头，往前一蹿。 而白其索的眼睛根本没有离开谧儿的后勃颈，但手却不假思索往旁边一伸，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黑蛇！ 这个动作来的极其迅猛而突然，求生的欲望让黑蛇疯狂地扭动，它知道，再不挣扎就只有死亡了。 而这个瞬间，白其索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明明是要放走这条蛇的，从始就没有打算要杀死它。 那为何在它抓紧时机逃走的瞬间，却做出了抓住的动作？ 兽，哪能放过踏入自己领土且吓到自己女人的另一个兽呢？ 放你一条生路？ 那是人类才会做的事。 这一次，本能似乎再一次超越了大脑。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其索只觉得内心涌出一股胆寒，身体不被控制的恐惧让他瞬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拉。 手，松了松。 那蛇看到了活着的曙光，楞了下后，以几近疯狂的速度掉头就跑。 啪地一声，尾巴尖尖打到了谧儿的身上。 “啊！”谧儿本能地叫了起来，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挂到了他的身上。 啪! 白其索的手在这个瞬间猛地伸出，他的神情焦躁且愤怒，手再一次抓住了黑蛇，而这一次，他没有再仁慈。 黑蛇一动不动，死得不能再死。 闯入我的领土，还惊扰我的人，这对于兽来说，忍无可忍。 或许是动作太过迅猛，或许是杀戮太过安静，蛇甚至没有反抗的动作就这么一动不动死透了，谧儿瑟瑟发抖地看着，一时懵住了。 “死……死了？”她喃喃着。 抬起头，看向了白其索，随后愣住了。 只见白其索的眸子变成了莹黄色，眨了眨眼，最里面的小小瞳孔散发着墨绿色的光。 谧儿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兽的眼，而是混血的眼。 她们几个祭品里，就有混血，也有纯西方国家血统的女孩，她们的眼睛就有翠绿色或莹黄色的。 像猫。 但…… 她们的眼，都没有白其索的眼那么地冷，冷得比这漫天飞雪还要寒上几分。 这双莹黄色的眼慢慢转动，与她对视。 就一个对视。 谧儿仿佛被定住了般，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心跳急速地加快，他的眼，充满了征服。 一双宽大的手落到了她的后勃颈，她想缩缩脖子，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控制，方才还僵硬无比，伴随着他的手落到身体的瞬间，自己的身体突然变软了。 软到站都站不稳。 “我不想控制了。”白其索的声音透着不易觉察的绝望。 “或许，释放出来后，我的人性才能战胜兽性。”说这句话的时候，白其索的声音又透着浓浓的希望。 此时的白其索已经开始深刻地感受到，兽化剂已经开始渗入他的dna，虽然他比其他实验者的自控力要强得多，抵挡住了兽化发作时的痛苦，但兽化剂毕竟是兽化剂，它依旧隐秘地改变着他的整个人生。 这就好比，他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强健。 但人性，一日比一日被蚕食。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背过身，趴下。”白其索的声音，是命令式的。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 两颗头颅浮现在空中。 不到3斤的大脑有却有着惊人的1000亿个神经元。 每一秒，每一个神经元向数千个其他神经元发送电脉冲的时候，电脉冲以黄色的光闪着。 所以，整颗大脑每秒会发出数亿万次的电化学信号，这点电脉冲的光亮让头颅熠熠生辉，仿佛浩瀚宇宙。 此时，这两颗头颅看上去看不出差异。 颜长官站在台前，依旧是那身淡蓝色的实验室工作服，神情淡定。 【我们来看一下兽化后和没有兽化的头颅】 她侃侃而谈，这是一场比较寻常的科学家交流讲座，对于她来说，自然轻松。 颜长官指了指，按下了按钮后。 所有光亮消失了，仅留下了两颗黑漆漆的三斤黏状物。 其实，大脑内部是黑暗和沉默的，里面的任何物质都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 简单地说，人类的大脑实际上是看不到也听不到的，无论是光、声音、气味都无法直接进入到这里。 但可以通过往外部世界的门户：眼睛、耳朵、鼻子，所感知到外面的世界，并开始指挥身体。 这听起来很简单。 但问题是，眼睛、耳朵、鼻子并不会直接形成声音和景象。 也就是说，眼睛、耳朵、鼻子并不是把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直接传送给大脑。 这三个器官没有这个能力。 他们捕捉的，不是声音和景象，而是光子和空气压缩波。 而再传入大脑的时候，不是声音和景象，也不是光子和空气压缩波，而是转换成大脑可识别的电化学信号。 颜长官指了指。 大脑再一次亮了起来。 只见信号通过成为神经元的密集脑细胞网络飞速地传输，整颗大脑每秒会发出数亿万次的电化学信号。 颜长官微微笑了笑。 指了指两颗重新亮起来的头颅。 【每秒钟便有数亿万次电化学信号在大脑里活跃，所以要迷惑人类的记忆、意识、潜意识，很简单，我们只需要截取其中一部分，进行修改即可】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而大脑对现实的判断仰仗着耳朵、眼睛、鼻子以及触觉，一旦这些捕获外界物资的感官出现问题，就直接影响到了大脑的判断。 【而兽化剂不但改变了外界的感官，让人类拥有了卓越的听力、视力和行动力，而且还影响了潜意识，也就是这个区域】 颜长官指了指。 【这是1090号兽化后的大脑，此刻他大脑的情况，大家请看】左边的那颗头颅中几个区域亮了起来。 一亮，众人笑了起来。 笑声中，满满的都是暧昧。 第248章 绝佳体质 只见1090号几个区域疯狂地闪烁，虽然并没有他此刻的及时真实景象，但智人们很容易通过闪烁区推断出他此时正处于极度亢奋中。 而几个区域，与繁衍息息相关。 咚咚咚…… 【肌肉、激素数据】颜长官命令道。 1090号的肌肉方面的数据浮现了出来。 【哇……真的不同凡响，这速度、这力度……】 【我早就耳闻颜长官最近找到了个很厉害的人类标体，能突破兽化剂带来的影响，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你看他的动作曲线，并非蛮干，而是经过了大脑精密无比的运算】 地球七号已经按下了倒计时，在最后的这些年里，将是智人科研者的狂欢，他们将进行大量的全方位的实验。 而专业和专业之间是有壁垒的，为了不浪费能源，不同领域之间的科学家交流讲座也就会在地球七号毁灭之前的这些年，开启频繁。 此时，正是他们在开交流会。 颜长官将得意藏入内心，表情淡定微笑着看着惊呆的众位专家。 白其索用人格分裂躲避了兽化剂的痛苦，这仅仅是表象，而深层次则意味着他身体各个方面对抗兽化都将于其他人类不同。 甚至与已经进化到几乎完美的智人不同。 几乎完美，毕竟不是完美。 光从繁衍行为的这个领域，白其索显然要比任何一个雄性智人还要厉害。这个厉害，是由于他兽化后的视力、听力等全方位的感官都更灵敏。 而繁衍，是极度要求全方位感官配合的高级动作。 她虽然没有看到此时的白其索的及时影像，但通过理论可以计算出：1090号能通过每一次动作，精准无比地捕捉到交互女性的神情。 神情，由肌肉组成。 人类的眼睛是无法精准地看到对方肌肉走向的，但兽化者可以。再根据捕捉到的所有信息，无论是对方的声音还是肌肉走向，甚至是呼吸频率，大脑飞速地做出了反应。 再指挥身体跟上，在满足自己的同时，满足对方。 从数据上可以看出，白其索的动作流畅、且充满了力量和绝对的掌控。 这种事情有这么刺激吗？在这个瞬间，颜长官冒出这个想法，而这个想法让她的脸微微红了红。 不过专家就是专家。 清了清嗓子，恢复如常。 【1090号在繁衍领域的特殊性，不仅仅是其功能的强大，而是感受也强于智人】颜长官孤傲的声音满满的都是理智。 白其索的头颅再次亮了起来。 噗噗噗…… 代表着情感满足区域的亮光伴随着肌肉痉挛和节奏，看得出，每一秒，在这个区域交互的神经元，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从数据上就能非常明晰地看出来：当繁衍发生时，哪怕没有到巅峰，1090在身体满足方面的数据，就远远高于智人。 噗噗噗…… 伴随着动作区域的不断撞击行为动作的涌动，1090号大脑内部感觉皮层、运动区、下丘脑、丘脑和黑质几个区域神经元疯狂地链接。 数据在一旁飙涨。 【怎么会？！】 【是不是搞错了？他的这些数据怎么会我们智人还高？】 【这么辛苦的运动，要亲自去动，怎么可能会有比我们智人还深的爽感呢？】 瞬间，会议室炸了。 几个纪元的研究之下，智人生物学领域的科研早就进步了。 不需要真的和雌性如此辛苦地交互。 仅仅通过药物吸入就可有完整的享受。 这是科技发达所带来的好处，能避免掉交互过程中病毒的感染、身体的损伤，真正无菌且简单。 但…… 很明显可以看出，1090号在身体领域得到的享受，远远强于智人。 这一点，通过生ii殖i器感觉皮层的数据就可判断出。 这个皮层用来身体下半部分肌肤之亲时的感受，非常明显地能看到，此时的1090号的此处皮层，处于极度高亢且兴奋的状态。 光看到这个状态，就令在场的男性兴奋不已，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达到过的曼妙感受。 哒。 颜长官关闭掉了疯狂闪烁的神经元领域。 这种事情有这么舒服吗？至于吗？许是白其索的数据实在是太过逆天，让颜长官内心又冒出了与会议无关的想法。 她的脸再一次红了红。 隐隐地，觉得体内似乎有股与平日不同的暖流涌动。 【你看，颜长官似乎脸红了】 【怎么可能，她又没有交互过，哪怕是药物体验，。】 【那么多优秀的雄性基因都在等待和她基因交互，哪怕是药物体验，她也要层层申请才能通过。】 几个仿生人研究员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数据上，而是落到了颜长官的身上。 这也难怪，科研的数据对于研究员来说太过深奥，这是科学家的事儿，但美女嘛…… 保留了大部分人类特征的仿生人，喜欢看美女，尤其是像颜长官这种实验室层层筛选之下的极品美女。 颜长官觉察到了那几个研究员的目光，她立刻调整了下思路。 专家就是专家。 清了清嗓子，恢复如常。 【多巴胺的释放也远远强于我们目前智人所拥有的程度】颜长官微笑着。 只见多巴胺涌动的区域大脑腹侧被盖区，如同潮水般涌动着，将大量多巴胺释放到伏隔核和前额皮质等其它部位。 而繁衍行为能力，则是智人男性最感兴趣的，虽然他们也可以通过药物获得极致的享受，但这个东西，有时候哪怕是智人也想亲自运动，自然是越强越好。 会议室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对于生物学专家，繁衍领域是永远不会冷门的课题。 只是，她耍了个心眼。 繁衍行为能力，与繁衍能力是两码事。 白其索目前与那么多位女性在兽化后发生过繁衍行为，可这些女性居然无一怀孕。 这引起了她的警觉。 通过收集那几个祭品少女体内的数据，发现白其索毫无繁衍能力，蝌蚪进入后，收集到的全部都是死亡且无用的。 不过今天，她要再收集一次。 在没有进入人类体内前，收集到，看看是不是真的毫无繁衍能力。 第249章 仿若水草 【好，进入到难点】 【1090号拥有着极强的自控能力，我们在他身上第一次兽化、第二次兽化以及极限繁衍刺激、梦境实验，都失败了】 颜长官控制着节奏，说到这些，她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这个我知道，是只有在一个叫林沁墨的人类身上，才会体现出的极度自控】肖博士连忙开了口。 在他的领域，这完全是因为崇高的爱情。 是爱情，才让他如此自控。 如果不是颜长官训练有素的话，她差点把白眼翻了出来。 对于生物学且重点研究人类的专家颜一一来说，爱情，是最没有科学基础的糊弄人的玩意儿。 他们就像文科生，负责幻想，然后由真正从事科学的人来扎扎实实做实验，一步步实现。 所以她只是以最基本的礼貌的姿势朝着肖博士点了点了，开始进入她下一步环节。 【虽然他有极强的自控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完全无法控制他的行为】 【颜长官，可是你已经四次失败了，四次都没有很好地控制住他的行为，哪怕是在梦境里】肖博士似乎要跟颜长官对着干，哪壶不开提哪壶。 梦境里都控制不了，那说明什么？ 【我承认，为什么他在面对最为心爱的女人时，行为上很难控制，这一点是我们需要去突破的。但是肖博士，只要没有林沁墨，他的潜意识，我们是能控制的】 颜长官十分有底气。 人类总是以为自己才是身体的主宰。 譬如此刻，白其索以为是他的想法。 但是他不知的是，为什么谧儿能那么轻松地被他征服？ 恰恰是因为兽化。 没有人类女性能抵挡住白其索这种兽化后的身体，主宰他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兽化的本能。 所以，他喜欢野外。 所以，他喜欢趴着。 这又是为什么？个人喜好吗？ 不是，这叫潜意识。 兽的潜意识会告诉他，野外才是你的领土，才是你繁衍的最佳场所； 而为什么趴着？四肢着地的雄壮猛兽，都是这个姿势。 白其索以为是自己选择了这个姿势，但实际上不是，是潜意识帮他做了这个决定。 那么这个潜意识怎么来的呢？是他自己的吗？ 不是，是兽化剂，也就是智人带给他的。 潜意识是可以植入和改变的，在这1000亿个神经元里，改变其中的一些链接。 潜意识无声无息地控制着大脑，而大脑控制着身体。 【我们，才是他们身体的主宰。】颜一一的声音，自信非常，她微笑着命令道【计算好时机，注入血清素，准备改变他此刻的潜意识】 现场展示，是每一颗地球在灭绝之前诸多科研交流中的传统项目。 血清素，是大脑在繁衍后分泌的一种物质，这种物质的分泌能让人兴奋。与此同时，也会令人在极度的兴奋后产生困倦想睡觉的感觉，而这一点，雄性比雌性的反应更敏锐。 【看来1090号的大脑的确很难控制，居然还需要用上血清素】 【能让颜长官指挥的梦境实验都失败的大脑，肯定没有那么好控制】 智人科学家们议论纷纷。 要知道改变部分潜意识而已，这种实验做了无数次，要是其他人类，完全可以直接进行改变即可。 看得出，颜一一对白其索的大脑有了忌惮。 她可不想在这么多人的现场演示中，丢脸。 颜一一明白，1090号的大脑有多么地难以控制，为了避免万无一失，她得确保他短暂入眠的情况下，再去修改他的潜意思。 【已备好100赫的血清素】生物萤虫发来报告。 只等白其索完毕的前一刻，注入即可。 ————————————- 雪越来越大。 但谧儿不但不冷，浑身冒着汗，只觉得男女之间的死去活来真是令人死去又活来，但白其索却依旧游刃有余且兴致勃勃。 他太强大了，谧儿心想着。 在古董基地的时候，是有限时的，谧儿知道白其索喜欢她，准确地说，是喜欢她的身体。 她能从他稍稍急促的呼吸和贪婪的目光里感受到这一点，没有女人不渴望一个男人贪恋自己的，这种感觉不仅仅是献身，还有把控住这个男人的潜意识在里面。 男人通过能力掌控世界，而女人的基因里，有通过身体掌控男人的一面。 水疯狂地荡漾着。 谧儿后勃颈的印章伴随着一阵阵的荡漾，愈发地闪烁，这个从小就作为祭品教育而大的谧儿，这辈子，她是绝对不可能爱上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了。 朦胧中，她看了白其索一眼。 咦，主子有外国血统吗？她心中疑惑了下，只见白其索的眸底莹黄和墨绿相交辉映，好在眼里没有他看向蛇的那种杀戮，而是征服。 这种征服是那么地自然而汹涌。 柔软的水草要在汹涌的水流下来，是不能反抗，唯有顺从的，若你逆着，会被连根拔起。 攀附于石头？ 水草依附的不是石头，仅仅是躺在石头上，感受着水流扑面而来的征服，唯有任由水流不断地冲击着，一阵又一阵，水流或激烈或徐缓，而水草则扭动、舒展，不断地变幻着。 此刻，谧儿觉得巨大的满足和从未得到过的安全感笼罩了自己，她眼里的天，眼里的地，白其索这个年轻的主子这一次与在古董基地的时候，截然不同。 没有时间的限制，没有地点的局促，他在这冰天雪地里的野外，找到了施展手脚的最佳场所。 飞鸟，盘随着迤逦，疯狂地在天空盘旋。 风雪，愈发地大了。 呜呜呜呜地，远处，裹着层层暴雪云层在着黑夜里，愈发地恐怖，朝着这边飞速地移动，谧儿迷迷糊糊中看了眼，若是以前，她看到这样的景象会吓得躲进地窖里，但此刻，却丝毫不怕。 她只是抬眼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 有他在，什么都不怕，她想。 正想着，白其索抬起眸子，看向了远处席卷而来的恐怖风雪，遮天蔽日，边抱着谧儿，边给温泉边的火把加了火。 仅此而已。 第250章 完美实验 白其索终于觉得有些够了，再看谧儿也承受不住了，于是决定快速结束。 周围三三两两的生物萤虫萦绕着。 这些生物萤虫，一直在，他也知道，但由于长期处于与生物萤虫追踪的情况，他也早已适应。 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便不去理会。 随后，便有阵睡意袭来，非常浓的疲乏感传来，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以往，就这么一次而已不会有这么困的感受。 目光又落到了生物萤虫上。 甩了甩头。 “主子，谧儿伺候您……更……更衣。”谧儿浑身微微颤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腿抖得厉害。 “不用。”白其索伸出手将衣服拿过，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 “您困了吗？”虽然白其索说不用，但谧儿还是站了起来，许是刚刚太过激烈，她有些不好意思，顺手就将衣服披上。 “先用点吃食，我给您……”话还没说完，谧儿戛然而止。 还吃食呢，早在刚刚被扒拉得到处都是了。 战场一片狼藉。 “奇怪。” 白其索再一次猛地摇了摇头，又打了个哈欠。他的身体，怎么可能才这么一次就感觉如此疲乏想睡觉呢？他站了起来，走出了温泉。 “主子，那边风大，您可别冻着！”谧儿喊道。 温泉这边是个洼地，而且背靠着小山头，外面虽然风雪交加，但外围简单地用树木做成了篱笆挡了挡，是很温暖的。 但走出篱笆，便没了遮挡，这种雪寒之地，男人在刚刚这么激烈之后是很容易感冒的。 “无事。”白其索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径直走到外面。 他还要开会呢，用风雪醒醒瞌睡。 冷风一吹，副交感神经系统发出信号，兽的本能浮现：危机感。 瞬间，又冷静了。 【不是吧，100赫的血清素，他居然风一吹就不疲乏了？】 【这个大脑确实强悍，不过为什么颜长官的手脚也太慢了】 【是啊，注入后的瞬间就可以开始隔空手术，植入潜意识的，颜长官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非要等1090号睡着才敢做实验？】 会议室里议论越发地大了起来。 100赫的血清素，而且在事后，人类大脑也会自发地分泌血清素，让人想要困乏。 这就是头兽，也应该会沉沉睡去才对。 他居然风一吹，就醒了。 【可惜规则不允许，否则我正想看看实时的景象，看看这个1090号到底长什么样】 通过数据，感觉到了震撼的科学家们纷纷好奇了起来。 尴尬的，只有颜长官。 正如其他人所疑惑的那般，为什么她不在注入血清素的瞬间进行潜意识移植的手术呢？ 植入潜意识，是需要手术台的，这也是为什么要当众演示的原因，生物学专家颜一一通过落到他头顶的生物萤虫，从头骨的缝隙里插入粒针。 针头极软，要在1000亿个神经元中准确找到并切断目标神经元的链接，替换成自己想要的。这要求有超高的手术台执行力。 大脑，是最难攻克的科研领土，虽然智人对大脑的开发已经走到了极其先进的地步，但很多方面还需要人工来操控。 尤其是潜意识这类实验。 但虽说如此，这类实验已经进行过多次，对于颜一一来说，应该不存在难度。 但…… 颜一一不敢做，没有谁比她更知道白其索大脑的独特，而且跟踪了他这么久，她甚至知道这个男性的基因里写满了强势。 如果让他觉察到自己当众对他人体试验，怕是潜意识里会抗拒人工潜意识的植入，如果是这样，那就难度加大了。 只有让他睡着了，她才有十足的把握。 颜长官虽然看上去神色十分镇定，但内心却极其慌乱，而众人不知道的是，注入的血清素不是100赫，而是1000赫。 血清素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注入会带来困乏，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一定浓度的血清素能带给人类极其快乐和舒爽的感觉，而过量的快乐，极致的快乐后的舒爽，是极致的疲乏。 通俗点说，爽到极致就会累到极致。 1000赫！ 居然风一吹，就清醒了！ 怎么可能呢？ 颜长官愈发地紧张了起来，但她依旧保持了良好的仪态，仿佛没有听到众人的议论。 只是，她朝着自己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 窗外，残阳如血。 阳光透过玻璃，落入房中，颜一一十分疲倦地走了过来，门自动开启。 她抬眼看了眼阳光，似乎觉得这残阳太过耀眼，伸出手触摸了下门，窗户外的景色变得暗淡了下去。 【颜长官？】身后路过的一位男士停下脚步，看到颜一一显得极其吃惊【您回休息仓？！】 休息仓，是为智人科学家量身定制而成的休息所，人类可以理解为家。 通常来说，科学家会在一日研究后回到家中，休养生息。但颜一一与一般的科学家不一样，她几乎从来不回休息仓。 在实验室，有办公室，里面也可以休息。 作为智人生物学领域最顶尖的科学家，她从生下来就背负则引领智人在生物学领域更进一步的职责。 这种职责，从她诞生之初，在众多基因匹配之时就注定了的，深深地刻入了她的基因里，极强的天赋加上极强的奉献精神，让她极少回休息仓。 回休息仓，太浪费时间了。 【嗯，拿点东西】 【恭喜啊】男士很是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实验交流太精彩了】 颜长官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男士连忙后退两步深深地弯了弯腰。 【叨扰了，您休息】 这位举世瞩目的最具天赋的生物学专家，方才在地球七号末世实验中的表现，可谓精彩绝伦。 尤其是对1090号潜意识的移植，短短的半秒钟内，她在时间扭转和手术台操作等领域，技术浑然天成，操作行云流水。 【嗯】颜一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她担得起任何一个人对她的敬重。 微笑着关上门，关门的瞬间，颜一一的脸边沉了下来，走向沙发的脚步很是颓废。 边走，边伸出手脱去蓝色的实验室研发工服，脱去所有衣物，又伸出手将发箍扯开，秀发披散下来。 滴…… 房间感应到了她的动作，将温度调高，以提高人体的舒适感，整个房间暗了下来，一盏暖灯点开。 休息仓完全按照颜长官的喜好来设计，说来也奇怪，她非常喜欢模仿人类住所的样式。 简简单单的六十平，不大。 落地窗，书架，还有个画板，再配上偌大的沙发和床，整个房间都是华夏风格的布置。 只是她的身躯并非华夏人的身躯。 棕色微黄的秀发，细软而弯曲，如同波浪般滑落在极其白皙的身体上，并非黄种人的肌肤颜色，却有着黄种人肌肤的质感，光滑而耐老。 168的身高，有着西方人凹凸之色，哪怕是传统厚实的实验室工服都挡不住其窈窕。 睁开眼，眼底漫出一层淡淡的绿。 每次悲伤的时候，她的瞳孔总会变幻颜色，但并不可怕，很美，美到男人看一眼便会本能地想要争夺。 只是高高在上的颜长官，令人可望而不可即。 尤其是刚刚的现场试验操作，技能更是征服了所有人，但此时的眼颜一一却并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她捂住脸。 似乎不想回顾那一幕。 第251章 心灵舌巧 白其索觉得很是奇怪。 明明自己清醒了，可下一秒，困乏又袭来，这一次极其汹涌，汹涌到他几乎要跌倒。 手一把抓住了篱笆。 猛地甩了甩头。 怎么会这么困？白其索只觉得眼皮都打不开，四千复眼模糊了起来，但他全力地捕捉着周围的生物萤虫。 生物萤火虫依旧不多，只有几只萦绕着他的头部，并没有全方位地围绕。这说明，实验室要的不是他的实时景象，但也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被动了手脚。 白其索骂了几句。 随后便感觉到了腹部一阵柔软，原来谧儿见他跌跌跄跄的，竟顾不得穿衣服连忙跑了过来，试图扶住他。 只是他太过雄壮，又岂是谧儿扶得住的？ “不碍事，我……我休息下。” 白其索再一次猛地甩了甩头，只觉得头皮有些发痒，伸出手抓了抓。眼前一片模糊，且越来越模糊。隐隐地只知道自己走到了温泉那，便倒到地上神志不清。 谧儿却并不怕，因为他看上去只是太累睡着了，喊了两声后，便抬起眼看着远处席卷而来的暴风雪，连忙扯过早就准备好的毛被，盖到了他的胸口。 “真强壮啊……”谧儿静静地看着睡着了的白其索，手轻轻地拂过他的胸口。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真是个绝世无双的威武男人。”她发自内心地抿嘴笑了起来，伸出手轻轻地划过他的鼻梁，露出了少女才会有的调皮神情，昂起头，很是得意。 主子在这七个祭品里，最喜欢我了。 伸出手将毛被压了压，怕白其索冻着了。 对于她来说，白其索便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 抬起头，黑压压的暴风雪，眼看就要来了。 但她不怕。 有主子这么顶天立地的男人在，怕什么？ “嗯……” 也就一两分钟，白其索皱起了眉头，发出了很满足的声音，下一秒，他便睁开了眼，看向了谧儿。 谧儿羞涩地低着头，没想到白其索会这么快就醒来，她只顾着怕他着凉，在这一两分钟内盖被子，擦拭水珠，还有幻想一下，还来不及给自己穿衣服。 “主子……”见白其索直勾勾的眼神，谧儿咬了咬唇。 “你伺候得很好。”白其索坐了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疼吗？” 见他这么关心自己，谧儿十分感动，咬着唇摇了摇头。自然是有些疼的，毕竟她经历也不多。 “我回大帐，你跟我回吧，到我床上睡一会儿，累着了吧。”白其索再次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虽无爱情，但如此温顺的女生，内心怜爱是必然的。 谧儿感动得无以复加又惶恐不安，连连摇头：“这……这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我刚刚……”白其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知道刚刚自己太过释放了。人类的小姑娘，要承受住他的激烈，是非常非常辛苦的。 “你喜欢吃雪花糕，一会我叫管家给你送一些。” “谢谢主子。” “我记得上次在古董基地，你贪吃，雪花糕吃了好几块，对吧？”释放后的白其索，心情大好，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谧儿低着头，有些疑惑，记得当时自己并没有吃雪花糕。 “巧儿，穿衣服吧，得去大帐了。”白其索说道。 谧儿的眼睛瞬间瞪大，动了动唇，万分惊讶地看着白其索，见白其索一脸淡定地拿过衣服穿着，连忙站起身伺候他穿衣。 巧儿？！ 主子不记得我的名字吗？ 不对，他……他认错人了吗？ 谧儿咬着唇，眼泪呼之欲出，但怕惹白其索不开心，别过头偷偷地忍下。 或许，是口误吧，她想。 “怎么了，巧儿。”白其索动了动鼻子，嗅到了空气中眼泪的味道，疑惑地看向她。 “没……没什么，主子。”谧儿咬着唇，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白其索觉得十分奇怪，脸色变了变，看着她，“说。” 谧儿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主子，奴……奴是谧儿，不是巧儿。” 白其索显得十分困惑，以至于侧了侧头不敢相信，脑海里，没有半点这个名字的记忆。她明明叫巧儿，刚刚在云雨之时，他还喊了巧儿，且记得清清楚楚，他还夸了她心灵手巧。 甚至，他还开了个荤玩笑，说她心灵舌巧，羞得巧儿整个人都软到了他的怀里。 就在刚刚，就在温泉这，记得清清楚楚。 “什么是心灵舌巧呀？”记得，就是她红着脸，喘息着问自己。 “你说呢？”他捏了捏她的下巴。 …… 这呆傻蠢萌的丫头足足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羞得捂着脸，整个人扑到自己的怀里。 没错啊，就是这个巧儿，纯纯的 ，纯得令他有着本能的欲望的巧儿。脑海里浮现出她像只温顺的小猫般，伏在自己的腹部那模样，他最喜欢逗她，越纯，羞起来越欲。 开完这个荤玩笑后，见她羞成这样，索性要她再一次伺候了许久，许是有了之前的表扬，她将心灵舌巧发挥到了极致，此时见她，唇也有些微微发肿。 怎么会是谧儿了？脑海里对这个名字是如此地陌生。 白其索相信自己的记忆不会这么差。 “回主子，巧儿……是另一个。”谧儿忍住眼泪：“我们七个中的另一个，您记错人了。” 而谧儿的脸也低着，沉到了谷底，她很是伤心，却不敢表现出来，甚至哭也不敢再哭出来。 原来，全是自多情。 主子认错了人，想要的是巧儿。 主子喜欢，才能有恃无恐。 主子认错了人，便要小心翼翼。 她快哭出来，但怕白其索不高兴，忍着，忍着，忍得小脸都涨得通红。 ————————- 呼…… 颜一一沮丧地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心情沉重极了，实验倒不是没完成，而是完成得太过坎坷了。 旁人只知她以最快的速度，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精准地找到了对应的神经元，在浩瀚如星海的电脉冲要找到植入的神经元链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最后十秒钟。 1090号的潜意识太过强大，居然在用了100赫血清素的情况下，风一吹就清醒，随后又补了50赫，按理来说，最起码也要睡过去四个小时。 整整150赫啊！ 他居然只睡了一分钟零二十三秒就要清醒过来。 但颜长官没有令人失望，她以极快的速度，稳稳地在手术台上通过落在1090号头皮的生物萤虫插入的软针，完成了潜意识植入的实验。 实验极其成功。 白其索不仅将谧儿记成了巧儿，且颜长官还摄入了他的记忆区，将古董基地时期对谧儿的记忆，全部篡改成了巧儿。 这一波操作，让肖博士陷入了沉默。 作为智人人文科学家，他做了非常多的记忆类实验，远远多于生物学专家，但天赋这东西，真的很难匹敌——颜一一的操作，远远强于他。 会议室响起了极其热烈的掌声。 颜长官淡淡地笑着，接受着众人的崇拜。 只是回到休息仓的她，沮丧无比。 第252章 当众作假 她当众作假了。 原来，颜长官命人注入的血清素，远远高于对外所公布的的150赫，而是整整2000。 2000！ 虽然她耍了个心眼，并没有刻意去强调她用了多少血清素，但按照科学的常理推断，旁人都以为她后面加了一次，肯定是加50赫。 通常，这类实验都是这么加，她利用了这种思维惯性。 潜意识的篡改属于记忆类实验，这类实验对于智人而言，并未研究透彻，地球七号的人类此时还在接收着这类实验。 因为这类实验与手术息息相关，只要和人工的东西相关就需要练手，且大量的练手。 人类b，明明记得自己将英语书放到了包里，可当他回到教室后，却发现书包里没有英语书。 b觉得十分奇怪。 挠了挠头，脑海里明明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将书放到了包里，怎么会没有呢？面对着英语老师的质问，他百口莫辩。 英语书没有就是没有，书又不长腿自己跑了，只有低着头，听着老师的斥责。 人类c，满屋子找钥匙，几乎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可上了趟厕所后出来，发现钥匙居然就放在空荡荡的桌子上。 b觉得十分惊讶。 挠了挠头，刚刚明明在桌子这找过了的，而且这么空的桌子有那么大一串钥匙，不可能看不到。 可钥匙就是在那，眼睛不会骗人，只有苦笑下，觉得自己真是蠢笨。 这些，都是成长期的稚嫩的科学家练手的结果。 只是篡改下记忆里的某个静物，简单，但手术就是手术，需要大量的练习。 从静物，到动态的记忆，每一个能独立从事记忆篡改的科学家需要至少十万次的练习。 颜长官便是这么一步步成长起来，不过她拥有着极高的天赋，只用了不到一万次的练习便能从操作静物记忆，到动态记忆。 一直以来，她都是所向披靡的那一个。 今天，却在白其索的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 智人绝对想不到，这个天才少女，天赋之选的颜长官，操作一个小小的潜意识篡改而已，居然用了整整2000赫！ 一个人类而已，潜意识的手术而已，原本她操作这个就是展示自己娴熟的动作的，是作为标杆展示出来的。 颜长官的头埋入膝盖，感受到了从事科研以来第一次羞愧。 如果不是这2000赫，她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捕捉到他大脑内疯狂交流相关神经元。 他的潜意识，太强大了。 强大到篡改起来，只能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如果不是2000赫下去，麻痹了他的神经，我根本不可能操作成功】颜长官抬起眼，眼泪流了下来。 眼前浮现出助理当时的神情。 就在她用脑电波通知助理再准备1000赫的时刻，助理的眼神充满了惊讶，甚至难以置信。 颜长官站了起来，只觉得身体累得很，她想好好睡一觉。不通过药物补充大脑营养而减少睡眠，像普通智人一样好好地睡一觉。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过了。 噗…… 她倒到了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 滴…… 房间感应到了她的动作，将温度飞速地调低，以免裹住被子的颜长官太热。 【调取1090号及时景象】颜一一探出头，看了眼天花板。 天花板上浮现出白其索此时的景象。 只见漫天飞雪下，他坐在马上，身前还有个极其温顺的女子，呼啸而来的暴风雪吹得少女的发丝飞扬。 马儿竟然不敢跑，只是低着头顶着风雪走着。 她将镜头调近，只见白其索的神情淡然，似乎对她的手术浑然不知，甚至嘴角是微微上扬的。年轻的少年，怀握娇羞的少女，意气飞扬。 手术是无痕的，极其丝滑，而记忆的篡改也毫无错误，这也是她征服在场所有人的原因。 虽然用了2000赫，但论手术台上的技术，颜一一还是有自信的。 “谧儿。”白其索停住马，搂了搂在怀中冻得微微发抖的少女，这骇人的暴风雪里，他的身体是不会觉得有多冷的。 “主子，您吩咐。”谧儿不敢说冷，也不敢往他怀里钻，乖巧无比。 名字都记错，可见主子并不喜欢她，也就没有了骄傲的资本。 白其索转过头，盯住了身边突然多起来的生物萤虫。这些生物萤虫突然多了十几只，且围绕着他转圈，按照经验，应该是颜长官在收集他的及时影像。 白其索心里知道，他盯住了其中一只生物萤虫。 他的脸，在天花板上浮现出来，仿佛穿透了信号，直视颜长官。 “我想，我不是记错了你的名字。”白其索冷冷地开口，看得出，他既是说给谧儿听，更是说给实验室这端的人听。 “他们做了实验，篡改了我的记忆，我很肯定。”白其索伸出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我知道是你，也知道你的名字，是他们改了我的记忆。” 谧儿虽听不懂，但她能感受到身后这个男人内心的澎湃，因为后背靠着他的胸，他的心跳是那么地有力，而他的呼吸伴随着这句话也有些微微加快。 她虽听不懂，但也懂了。 主子，记得她，知道是她伺候了他。 而颜一一则只觉得浑身发凉，从头凉到脚。 滴滴滴…… 房间感应到了她身体的变化，疯狂地计算着温度，一时不知是要调高还是调低。 【他居然知道我篡改了记忆，难道我的操作……我的操作……】颜一一猛地坐了起来。 只有拙劣的实习生，稚嫩的成长期科学家，才会在练习的时候让人类感到疑惑。 才会让人类b和人类c有着丝丝疑惑：我明明刚刚看到了，明明带了，为什么会没有呢？ 而技术越好，越不会觉察到。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的技术吗？】颜一一在床上焦躁不安地走动了起来。 白其索的声音是那么地笃定，没有丝毫犹豫。 第253章 颜式嘤嘤 颜一一看向白其索，这一刻，她有种与他直视的错觉，这种错觉让她的瞳孔本能地飞速地颤动。 只是，她本人觉察不到这种颤动。 并非畏惧，而是不安。 与之前白其索盯向生物萤虫浮现出来的目光不同，这一次，她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 没有愤怒，没有疑惑。 只是这么看了眼，仿佛看了陌生人一眼般。 颜一一明白，越是看不懂他的情绪，越说明对方产生了对抗心理。这种心理在觉醒者实验中十分普遍，她有经验。 但白其索浮现的这种对抗情绪，却让颜一一产生了丝丝从未有过的情绪，鼻头有些发酸，心跳加快，热气从肌肤从浮现。 这种情绪叫委屈。 【如果不是我将你纳入重点保护名单，以你特殊的大脑，此时已经被至少六个领域的专家围剿，拆分了去做实验了】颜一一边说着，边猛地将被子掀开。 站了起来，深深地呼吸，调节情绪。 她明白为什么白其索会对自己有如此强的对抗心理，一方面是只要是人类，都不希望自己被人控制和窥视；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总是会在他繁衍的时候记录数据。 但人类不知道的是，繁衍的这个行为是非常高级的行为，需要身体几乎所有器官的配合，大脑高度的兴奋，如同最为紧密的仪器一起协作，才能完成。 如此之下，各种数据便很容易捕捉成功。 再者，兽化者往往伴随着繁衍成瘾性，而成瘾性是生物学领域急需突破的领域。 怎么可能不成瘾呢？ 远超普通人类的繁衍能力，以及远超普通男性的刺激感受，人类是无法抗拒巨大的快i感的。 兽化让白其索体会到了人类男性不可能达到的快乐，这种快乐如同海啸般在整个过程中将整个人吞噬。 要知道，就算是智人在这方面的药物，都远没有兽化所带来的快乐强。 太快乐，会上瘾。 而他居然在林沁墨面前能做到抵制住这种冲动，就显得尤为独特。所以，无论白其索如何看她，如何反抗，他都是颜一一非常难得的实验对象。 想到这，她的心情平复了下来，目光看向了另一边墙面，上面显示着地球七号的世界平面地图，其中欧洲的一个国家闪着红点。 这是一张地球七号毁灭实验的最新病毒进展图。 看得出来，病毒投放下去的这些天，已经开始从那一家子传染开来，最先是那位父亲身上出现了类似重度感冒的症状，但他的免疫力非常好，发作比较慢。 但他的孩子却依旧没能幸免，父亲还没发作到巅峰状态时，孩子和妻子相继感染。 此刻，孩子已经送去医院治疗，奄奄一息。 但令人遗憾的是，哪怕是病毒投放在传说中的发达国家，患者也前往了医院治疗，但这个国家对新病毒却有了错误的判断：仅仅作为流感进行治疗。 而孩子之所以奄奄一息。 每年因为流感死亡的，也不在少数，流感引发了孩子的脑流，再继而引发了其他病状。 病毒，悄然蔓延。 而人类，丝毫不知。 ——————————- “可算来了，怎么洗个澡洗了这么久？” 一进大帐，胖子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抬眼一看，见长型的实木桌子上堆满了各种资料。 胖子李手里拿着咖啡杯，把咖啡当白水喝。 话刚出口，他便没有再问，因为从白其索身后探出脑袋的谧儿给了他答案：就这女人，走路一瘸一拐但满脸桃红的模样，便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不仅仅是洗个澡那么简单了。 “去睡吧。”白其索指了指自己的床。 “主子，交给我吧。” 黄之唤却接过话头，一会儿要商量的是地下室的建筑，房间内其他人都是信得过的，在黄管家的眼里，这种事情，谧儿这种女人是没有资格听，也是不能听的。 白其索虽然觉得他这种老思想不太好，但是既然跟他说了，要他来管自己的衣食住行，那这种事情还是听他的比较妥当。 想来，他记忆里是管家，做了一辈子，在如今又伺候了云致鹤一辈子，这方面的经验是远远强于自己这个年轻人的。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走向了桌子。 身后的谧儿朝着白其索欠了欠身，跟着黄之唤出去了。 “我刚看了你画的这个工图，地下室这几间房，这么密不透风吗？”胖子李指了指白其索刚改的图。 “这个地下室都能防爆了吧？”李彤之皱起眉头：“需要这样吗？又不是世界末日来了。”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胖子李和李彤之不懂他为什么要多花那么多钱，在每一个地方都修地下室，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修这个地下室到底有没有用。 但…… 有备无患吧。 以前觉得一个亿两个亿真是多，这要是存到银行里能吃几辈子了，可如今却觉得钱可真是不够用。 这么一大屋子人，在灾难来临之前，要护住他们，到处都需要钱。 而眼下，比钱更重要的是瓷。 “这几个地方待定，我不知道地下室能不能拐到窑炉的下面，具体要等陆老醒来后问一下，我担心不符合他们旧时的风水。”白其索指了指。 几个人正商量着，黄之唤走了进来，先是端过来一杯姜茶，又将汤放到了一旁。 “身上的雪都化了，伺候您把衣服换了吧。”黄之唤边说着，抖了下挂在胳膊上的衣物。 到底是老管家，做事快，考虑又周到。 “这几个地方要改下。”事情多，加上大老爷们的，白其索伸出手，在桌子旁直接将上衣直接脱去。 “呦呵，够激烈的啊。”胖子李突然笑了起来，极为暧昧和羡慕地看着白其索。 白其索愣了愣。 低头一看，见自己胸前和手臂上，居然有非常多的抓痕，而他看不到的后背则更多。 兽化的身体会修复深的伤痕，但这种浅浅的痕迹却不会理会。 一旁的李彤之则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情，冲着这抓痕，的确激烈，可白其索不是不行么？ 第一次，她对自己专家级的判断产生了质疑。 “我都没注意到呢。”白其索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拿过衣服穿上。 他是真的没有注意到。 不过这怪不得他，本就在这方面的时候比人类男性感受到的快乐要上百倍，要注意到谧儿这些抓挠，是很难的。 “当垂体被激活时，内咖肽和血管加压素的释放会让疼痛感减轻，这个时期身体对疼痛的敏感度确实会降低。”白其索随口说着。 或许是他说的语言太过专业，又或许是如此专业的语言，他却说得轻描淡写信手拈来，让李彤之不由地看向了他。 总觉得他身上有着连最容易看透男人想法的李彤之也觉得捉摸不透的感觉，层层迷雾般。 “继续吧，胖子，你把这一块的账本详细讲讲。”白其索将汤推到了李彤之的面前：“你喝，我身体强壮，不需要补品。” 第254章 随行翻译 前往h国，要安排的事情倒不多，按照陆龟殷的计划，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只能低调行事。 “您不需要带上谧儿或……”黄之唤问道。 “不需要，越低调越好，还有，安排的酒店也不能太高端，免得让人怀疑。”白其索嘱咐道。 想了想，总觉得身边要有个随行的医生最好，毕竟离开了这类似古代的地界，陆龟殷的病情怕是会反复。但医生比翻译要难找得多，只有作罢，到时见招拆招吧。 “对了，帮我在h国安排个女大学生。”白其索说道。 …… 胖子李眨了眨眼，坏坏地笑了笑。 “想什么呢？我要精通中文和h语的。女大学生相对便宜，当我们的随行翻译。”白其索解释道。 原来如此。 “好看不好看无所谓，关键是要朴素，不能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李彤之这种明艳的，不行。”白其索补充道。 与此同时，指了指李彤之。 这荒郊野岭大风雪的天，都挡不住她那股子艳，往那一站都透着股妖劲，真是绝了。 …… 李彤之表示很淦，招谁惹谁了。 于是翻了个白眼。 “我会h语，且精通，只要你钱到位，你要我多朴素，我就能多朴素。” 这话倒是让白其索颇为吃惊。 其实他并非不懂h语，p46的知识量让他能很好地运用韩文，只是为了掩护，有个随行的翻译更好一些，毕竟假装不懂h语，会降低对方的警惕心。 “你懂？”李彤之这个女人太鬼了，以至于白其索有些不相信。 “对啊，我爷爷是朝鲜族。我小时候养在爷爷家的。”这段话，李彤之用h语说的。不得不承认的，那叫一地道。 “而且，我还会说尹川口音。”李彤之挑了挑眉，补上重点。 原来，他爷爷以前在尹川做过买卖，而她也尹川读过幼儿园。而尹川，则是此行的目的地。 “那太好了，还省钱了。”胖子李喜上眉梢：“省了翻译的钱！” 白其索似笑非笑。 李彤之能充当翻译是最好的，而且还有尹川本地人的口音，更是一绝。 只是，省钱？ 那可不一定…… ——————————- 飞机落到h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陆龟殷抓着白其索的衣角，一副孩子模样，果然，离开那与世隔绝的地界，回到现代钢筋丛林中的陆龟殷，病情反复，又回到了孩子般模样。 而李彤之虽是简简单单的红上衣，白裙，却压不住她那明艳的气质。 走在机场里，白其索能很明显地感受到男人们纷纷落到李彤之身上的目光，多如繁星。 明艳的气质十分罕见，比可爱多了性感，却比性感多了活泼，透着股野性，而这股野性，有着让让男人追逐本性激起的能力。 看向李彤之之后，便会看向她身边的男人。 随后，目光黯淡了下去。 显然，她旁边的白其索，光这身架子就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年轻强壮的年轻人的女人，莫抢，抢了搞不好一拳头抡死你。 只是…… 白其索穿得实在是普通，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块钱的装扮，虽然帅气，但没有钱。 “美女被穷鬼拱了。” “哎，这女的美是美，没脑子，跟个穷鬼。” “还是个华夏人，要说男人，自然是我们h国的男人最好了，这个女人真没眼光。” 身边陆陆续续，且绵延不断地出现类似的嘀咕声，烦不胜烦，白其索甩了甩，试图屏蔽。但这个女人扭动的节奏实在是太撩人了，类似的嘀咕声不绝于耳。 “我说，李彤之，说好的要朴素些……”白其索不由地吐槽道。 “你放心，一会儿我换了高跟鞋，再去掉红指甲，素颜，就朴素了。”李彤之摆了摆手。 毕竟她才22岁，褪去一身铅华应就朴素了。 好吧，白其索姑且信她。 “今天赶到尹川吧。”白其索看了看时间。从飞机场到下面的尹川，不远，整个h国并不大，若是飞机，两脚油门下去都要冲出国界。哪怕是打的，也不过一个多小时便到。 “对了，白总……”李彤之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喊白总…… 白其索总觉得钱包仿佛岌岌可危。 “你先定好我们每个人的身份吧。”李彤之小碎步走到白其索的跟前，眨巴了下眼睛。 白其索看到了不远处几个男人羡慕地看了过来。 “呃……带着老人去尹川看古窑的游客。”白其索说道。 “那我呢？”李彤之又眨了眨眼睛。 “翻译啊。” “嗯……”李彤之锁着眉，摇了摇头：“你看啊，你这一身装扮很朴素，一个朴素的游客又怎么可能有钱请翻译呢？” …… 也是。 “不如这样，你老婆是h国尹川人，陆龟殷是公公，这么大年纪了第一次来尹川，所以带着去见尹川最大的特色，古窑。如何？” …… 李彤之说的这个，白其索想过。 随行翻译肯定不如女朋友或老婆的身份来得便利，毕竟还有陆龟殷在。 但…… 女票或女朋友，是要睡一间房的。而且尹川古窑旅游景点颇为偏僻，睡也是睡古窑酒店，不好作假。 “你肯定在想，要睡一间房，对吧？”李彤之看着白其索。 白其索点了点头。 “啧。”李彤之十分大气地拍了拍胸脯，拍得颤得直抖：“我是那种不看大局的女人嘛？自然是怎么能弄到方子，怎么假扮。” 边说着，她很自然地挽住了白其索的胳膊。 挑了挑眉。 “再说了，睡一间房，我也安全，对吧，这万一要是遇到古董基地出现过的人……” 这倒是，白其索发现还是女生心细。 要是遇到古董基地的人，李彤之单独睡一间房太危险了。 怎么看，都是李彤之的安排更为合适。 “不行。”白其索却果断地摇了摇头：“不能睡一间房，还是按照原计划，你是翻译吧。” 边说着，他边将胳膊从李彤之的手里抽了出来。 …… 为什么？李彤之满脸写着不解。 因为，还有四天就二十天兽化轮回了。与兽睡在一间房，才是作为一个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少女，最危险的事。 李彤之动了动唇，看得出，她很是失望。目光看向了不远处开着的奢侈品包包的店铺…… 哎，如果是女票或老婆的身份，这一路能薅到不少羊毛呢……她心想。 真是气。 怎么自己这一套在白其索身上不奏效了？真是挫败。 第255章 李彤之的身世 傍晚，日落之时便赶到了尹川。 与h国首都不同的是，尹川显得不怎么发达，高楼极少，只是路上的老百姓们衣着确实光线，尤其是女人，从老到少都画着精致的妆容，可见这个国家的人非常注重容貌。 “拐个弯就到了我幼儿园了。”李彤之兴奋地指着车窗外另一条路。 “你爷爷能来尹川做生意，家境应该不错啊，怎么没有念大学呢？”白其索有些好奇，问道。 李彤之眼底的光瞬间熄灭了，转过头，看着车窗：“我爷爷走得早，他走了后，我就没有亲人了，日子自然过得也不好。” “父母呢？其他亲戚呢？” 李彤之没说话，只是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没有说话，可白其索却嗅到一丝咸咸的气味。一向风风火火自信非凡的李彤之，居然噙着泪。 白其索知道李彤之绝对不是富家小姐出身，察言观色的底色说明她经历十分坎坷，一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问的。 “哎，你别绕道啊！”突然，李彤之用h语说道，转过头瞪着司机的方向：“我是本地人，绕什么绕？！” 那泼辣劲，瞬间回来了。 伤心归伤心，绕道多收我李彤之一毛钱，不行。 “没，没绕道……”那司机见李彤之这么递到的尹川口音，说话瞬间虚了：“这边走也是一样的。” “走那边！”李彤之指了指，翻了个白眼。 司机不敢多说话，连忙扭转方向盘，老老实实按照李彤之指的道路开车。 原以为能宰一笔的，他想。 “怎么样，我比什么精通h文中文的女大学生强吧。”李彤之眨了眨眼，眼底已经没了泪，恢复了她那泼辣的模样。 “嗯，加钱。”白其索点了点头。 嘻嘻！ 听到加钱两个字，李彤之眉开眼笑，这下，什么不开心都烟消云散了。 “呀！幼儿园！”李彤之突然扑到车窗那，叫了起来，飞速地摇下车窗，她指向了外面，回过头看着白其索。 这是白其索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开心地笑。 笑得跟向日葵一样。 明亮，艳丽，且纯粹。 平日里，她笑起来虽好看，可里面总是夹杂着世俗和小心，总想着赚钱的笑，怎么可能纯粹呢？ 看得出，此刻，她是真的开心。 “晚上，你让我来这里走走，好吗？我不会耽误你的正事的。”李彤之亮亮的眼睛看着白其索，恳求道。 这地方颇为偏僻，她这么好看的女生晚上单独来这附近，不安全。 “我陪你吧。”白其索说道。 李彤之眼底的笑，愈发地浓了，她没有说话，立刻将头转过头，只可惜车的速度颇快，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幼儿园便看不到了。 “好，办完正事，你陪我来。”李彤之看了白其索一眼：“四天后吧。” …… “不。”白其索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四天后，绝对不行，今天就陪你来一趟吧。” ？？？ 李彤之显然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 四天后，便是二十天一轮回的兽化，陪着她来幼儿园？那就不会是幼儿园怀旧之旅，会变成幼儿园怀孕之旅了。 想到这，虽没有想过要与李彤之如何如何的白其索，内心依旧产生了一阵悸动。 他隐隐地发现，自己对男女之事越来越无法把控，颇有种上瘾的态势了。 “为什么啊？今天好累，不想动了。” “没有为什么，要么就今天，要么就不去了。”白其索回得十分肯定，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来h国，计划是五天。 今天不去，那第五天就直接回国了。 李彤之嘟了嘟嘴，扭过头看了白其索一天，见他面色如霜，一副很不好打交道的模样，又想着他是老板，于是收起了性子，很是温和地笑了笑。 透着讨好的笑容，再一次习惯性地浮现到了李彤之的脸上。 “我说过，你对我不用讨好。”白其索很不喜欢她这种笑容，他希望她能正常地跟自己工事，于是放柔了声调：“我四天后不跟你来幼儿园，是为了你好。” 显然，李彤之内心在翻白眼。 为了我好？ 四天后不去幼儿园就是为了我好？ 鬼信啊…… 但她没有吐槽，而是再一次笑了笑，点了点头。 依旧是小心和讨好的笑容。 一个人活着，真的是太难了，这种讨好已经刻入了她的骨子里，一时半会很难改变。 ———————— 【颜长官，收集到了1090号非常活跃的基因】 颜一一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之前几次捕捉到他的基因，都是从女性的体内提取的，数据显示白其索没有生育能力。 也就是说，他的小蝌蚪在进入女性体内后，第一时间便全部死亡。 这令颜一一十分震惊，要知道兽化剂虽然降低了生育率，但并没有百分之百将所有蝌蚪弄死的程度。 所以这一次，她专门安排生物萤虫提取还没有进入人类体内的基因，这并不难，毕竟并非最后冲刺才会有基因溢出，只需要在改变姿势的时候提取，即可。 虽然不多，几次姿势变化，提取了约莫半滴。 一般情况下,一滴就有200万到600万个小蝌蚪,而兽化者则翻倍。所以，哪怕只有半滴，也已经捕获了200万到600万个小蝌蚪。 足够了。 【我马上来】 仪器下，检测到了足足1200万个小蝌蚪。 也就是说，他兽化后的身体比别的兽化要强非常多，才半滴，就1200个，这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将眼睛靠近仪器往下一看，只觉得浩瀚，密密麻麻的小蝌蚪，一颗颗非常雄壮，如同一支庞大的军队，极其骇人。 颜一一只觉得后背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种繁殖数据，按理来说，只要半滴就足够令人怀孕。 只可惜，多是多，这些小蝌蚪全部如同一潭死水般，一动不动。 【死的吗？】颜一一十分疑惑，皱着眉头看了眼旁边的数据。 没有死，只是不知为何全部是休眠的状态。 【准备一颗人类的卵i子，进行人工植入】她命令道。 人类男人的不行，分两种。 一种，是功能性不行，无法令女人满意。 一种，是繁衍性不行，无法令女人怀孕。 目前来看，白其索属于后一者。显然，这不符合兽化剂的药物反应，颜一一决定人工干预，看看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第256章 篡改祖宗 尹川，最有名的便是瓷。 如今，虽然h国的陶瓷生产企业数量远远低于华夏，但却被认为是亚洲陶瓷产品市场上一个主要的出口基地。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出口这方面来说，如今的景润镇无法与尹川市匹敌。 “h国人很会运作。”白其索的脸色不太好，这种原本老祖宗碾压型的领域如今被碾压，滋味不好受。 既然是出口，卖得好，卖得贵才能赚更多。 而h国虽然陶瓷生产企业不多，但卖得贵，在中高端市场的日用瓷里，是有他们一席之地的。 正如白其索所说，h国人非常会运作。 他们根据不同国家，设计不同样式。 譬如，出口到国市场的产品，在设计方面以典风格和休闲性为主，符合当地人的喜好，自然而然地，卖得非常好。 而欧洲有钱的主妇们在选择家用瓷的时候，会更喜欢有古瓷文化底蕴的作品，而h国在对口生产时，设计方面就以古典为主。 “同样一个杯子，哪怕我们的做工更好，但他们却卖得更贵，也更被市场接受，好几个中高端品牌也全世界赫赫有名。”白其索叹了口气。 这虽然令人很难接受，但这就是目前的事实。 远远地，走过来了几个少女。 “看看吧，我们企业的宣传单喔。”她们笑盈盈地，将宣传单塞到了白其索一行人的手里。 拿过来一看，原来这几天尹川举办一个关于陶瓷的交流大会，到时会有个非常大型的瓷器展览。 “世界古瓷交流大会。”李彤之懂h文，翻译了出来。 这几天，尹川将举办世界古瓷交流大会，街道两旁到处挂着本地各个陶瓷企业的广告，以及尹川古瓷的历史介绍。 “陆老，古代的h国陶瓷很厉害吗？”李彤之看了眼详细介绍后，疑惑地问道。 “嗯，厉害的。”陆龟殷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并竖起大拇指：“高丽瓷嘛，我们的一个分支。” 高丽青瓷是h国陶瓷艺术的顶峰，而打动陆龟殷要前来h国的那款瓷器，正是高丽青瓷。 不过再厉害，与当年的景润镇自然没得比，只能说是分支而已。 “分支？”李彤之指着宣传单上密密麻麻的h文：“可是上面写着，亚洲古瓷源自h国啊！” …… ？？？ 陆龟殷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并不懂h文，但下意识地依旧将脑袋凑了过来看了看。 “古瓷源自h国？”他摆了摆手：“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翻译错了。” “没有啊！”李彤之的声音大了起来，指了指上面。 白其索看了看。 没错，在世界古瓷交流大会的简介上，一行小字写着：亚洲古瓷的源头——尹川。 而在这行小字的上方，清清楚楚地写着：h瓷，天下第一瓷。 且在这次世界古瓷交流大会的邀请名单里，密密麻麻地一水儿的陶瓷专家，均是h国的专家。 “不可能吧！”陆龟殷依旧不敢相信：“他们怎么可能是古瓷源头，黑的怎么可能说成白的嘛！不可能，不可能。” 高丽瓷而已。 高丽青瓷是还行，但后来历史没落，h国开始进口华夏的白瓷，之后瞬间被吞没。区区高丽瓷在华夏瓷器这尊大佛面前，敢称源头？ “一个国家，怎么可能这么无耻嘛！不可能的！”六十岁的陆龟殷，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还很是慈爱地敲了李彤之脑壳一下：“你翻译错了。” 李彤之与白其索对视一眼。 “去问问。”白其索使了个眼色。 李彤之连忙追上给她发宣传单的那几个少女：“不好意思，请问一下……” 她用的是尹川的口音，那几个少女连忙停下了脚步。 “原来你是h国人呀，我们刚刚还以为你是华夏人呢。”宣传少女笑道。 “一看就是带华夏人来买瓷的嘛，狠狠宰他们！”另一个少女挥了挥拳头。 李彤之忍了忍，没有回答她们这个问题。 “我想问一下，这里为什么写h国是古瓷源头啊？华夏才是吧。”她问道。 这两个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疑惑地看着李彤之。 “你不是尹川人？”她们问道。 李彤之眨了眨眼睛：“我是尹川人，但刚刚我的客户，就那两个华夏人……你们懂的，我带他们来买瓷的，他们说他们国家华夏才是古瓷源头呢，我不知道怎么答……” 两个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愈发疑惑地看着李彤之。 这让李彤之也疑惑了起来。 没说错啊，华夏才是瓷器之都吧…… “华夏的古瓷是很厉害，可是只是从地域上来说，他们是源头，从师祖来说，我们h国才是源头。” …… ？？？ 李彤之愣了愣，这话绕的，真是…… 于是少女继续解释：“意思就是，陶瓷祖先是我们h国人，只是在华夏发扬光大了而已，如今认祖归宗，我们才是源头。” …… ？？？ 李彤之彻底愣住了。 于是诚心发问：“那请问，陶瓷的祖先叫什么？”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理直气壮：“我们不清楚，但我们的历史专家知道的，不管叫什么，反正就是h国人。” …… 懂了。 陶瓷虽然在华夏发扬光大，但是却是h国人发明的，所以他们才是源头。 见李彤之一脸愕然，两位少女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华夏人吧？”其中一位问道。 “就是，否则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本来师祖就是我们。”另一位则翻了个白眼。 “我还记得其中一个很厉害的，叫陆……陆……陆什么陆什么龟的，他也是h国人，当年我们派过去的。” 说着，其中一个少女指了指宣传册的一角。 …… 李彤之看了过去，脸抽了抽。 “举办五届了？” “对啊。” “五届都是这么写的？” “那倒不是……” 懂了。 一届一届下来，慢慢地，宣传上一点点添加。从最初的h国古瓷，慢慢地过渡到古瓷源头。 而今年，他们请来了h国历史专家，为尹川瓷推波助澜。 可以预见的是，再举办几届，这几行小字就会变成大字，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广告牌上。 “怎么样，丫头你翻译错了吧。”见李彤之走过来，陆龟殷笑呵呵地，他身体往后微微仰着，手摸了摸拐杖头。 不会有国家这么不要脸的。 “没翻译错。”李彤之小心翼翼地看着陆龟殷，生怕他气得厥过去。 “而且，您也成h国人了……”李彤之指了指宣传单的一角，在很不起眼的角落，上面写了一些h国陶瓷的历史名人。 其中，陆龟赫然在目。 少了个殷字。 但…… 身份却写着：三窑九会之首。 而三窑九会之首，又是那个年代出生的，只有陆龟殷。 第257章 传统技艺 偷，是h国的传统技艺了。 他们第一届世界古瓷交流会，是断然不敢在宣传单上写类似古瓷源头来自h国之类的话，但随着一届一届地开，一点一点的加。 陶瓷的历史上，怎么可能少得了陆龟殷呢？他可是面见过圣上，且担任了三窑九会会长长达三十余年的大人物。 h国人想要成为古瓷源头，绕不开他的名头。 那怎么办呢？ 他们有的是办法，且运用熟练。 陆龟殷的名字不写全，但其他身份都与历史上的人物相呼应，就算是陆家后代来找麻烦，打官司也打不赢。 但只要写上，写到这个程度，再加上他们的历史学家一通操作，这人设就立住了。 “你说……我陆龟殷，我堂堂泱泱大国的陆大窑头……成棒子了？！”陆龟殷气得，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撅了过去。 —————— 酒店坐落在金家古瓷厂附近。 刚到酒店，就看到外面乌泱泱围着一大群人，都是年轻人，手里举个各种应援的牌子。 这世界古瓷交流大会，开得挺大。 尹川几个大型瓷器企业都有自己的代言艺人，其中金家古瓷厂的艺人最为红火。 “李妍妍，这人很红啊！”李彤之眼睛都亮了。 李妍妍可是h国很火的女子团体中的成员之一，此时，她的应援牌最多，粉丝也最多。 “金家瓷厂实力雄厚，这一次世界古瓷交流大会，他们就是背后支持最大的企业。”白其索指了指酒店：“这酒店就是金家的。” 金家瓷厂，在h国赫赫有名，是h国的一块金字招牌，也是尹川的税收大户。从前几年开始，金家瓷厂就开始进军日用仿古瓷领域，毕竟这个领域更高端，利润也更高。 日用瓷，是老百姓日常使用的瓷器，而日用仿古瓷，则是模仿古人名作，从而研发出的一系列日用瓷，价格直逼轻奢产品，只要打造成世界品牌，利润不可估计。 说起来，也并不难。 譬如，古人名作里有一款上面画了红梅的白瓷，无论是用色或留白，都恰到好处。那么企业在生产日用瓷的时候，就生产出一系列画了红梅的白瓷，盘子、碟子、碗等等。 这便是日用仿古瓷，也是这些年在西方国家的中产阶级和富裕家庭，最喜欢的日用瓷之一。 与古董基地r国商人所生产的，一模一样。 “看来，这个世界古瓷交流大会，金家投了不少钱。”李彤之指了指其中一块应援牌：“你看，李妍妍只接奢侈品类型的广告。” 要把瓷卖到奢侈品的价格，势必是仿古瓷。 正说着，只听得人群一阵骚动。 “啊啊啊啊！李妍妍！李妍妍！” “妍妍！老婆！看我！” “妍妍妍妍尽管飞，颜粉妍粉用追随！” 粉丝们开始疯狂地叫了起来，顿时，整个酒店陷入了疯狂般的境地。 “让让！让让！”保镖冲了过来。 刚刚下车没多久的白其索一行人被保镖拨到了一旁，远远地，见一辆保姆车开了过来。 车门开启，几个保镖立刻围住了下车的人。 李妍妍出来了。 只见她穿着一身蓝色连衣裙，十分青春靓丽，只是戴着硕大的墨镜，而太阳帽压得很低，根本就看不到脸。 走路的速度极快，快到粉丝们还没反应过来，便进了酒店。 “啊啊啊啊啊啊~我见到了老婆！” “天啊……好美……” “我可以死了！我可以死了！好美！” 白其索只觉得吵得很，他揉了揉太阳穴，哪怕是他这种实力，也没有看清楚挡得严严实实的李妍妍的脸，真不知道这群人是用什么眼珠子看到的。 “h国的娱乐文化真是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收益，你看，好多华夏人。”李彤之指了指。 在粉丝的一角，有几十个华夏人聚集在一起，哭嚎着，之所以知道他们是华夏人，因为他们的应援牌上写得清清楚楚：华夏后援团。 “金家瓷厂的普通日用瓷走的是年轻人的路线，所以找李妍妍代言是很合适的，卖到我们国内也很贵的。” 白其索说着，闭上眼睛，开启了兽化能力。 原本，他打算不住这么高端的酒店，而是住这个酒店隔壁那家小酒店，毕竟这样才低调。 可现在，他临时改变了想法。 只接奢侈品广告的李妍妍来了，金家肯定会派人来和她接洽，包括这个所谓的世界古董交流大会的人员。 住她旁边，能听到不少内部消息。 “李小姐，请，9楼的总统套房给您开了一间。”电梯里，工作人员说道。声音虽然距离远，周遭也嘈杂，但白其索依旧听得到。 “怎么了？不舒服吗？”李彤之见他闭着眼，问道。 白其索摇了摇头：“等等。” “才一间吗？我们化妆师，摄影师一共八个人，住得下吗？”李妍妍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满。 “住得下，挤挤就行，而且您也不住那，晚上我们金会长会请您吃饭。”工作人员的声音充满了暧昧，补上一句：“金会长就住您隔壁，也在九楼。” 艺人，在h国的社会地位是不高的。 虽然有这么多人追捧，李妍妍也是一线的艺人，但在财阀的面前，她什么也不是。 金家瓷厂虽然不是大财阀，但也是h国极其重要的税收大户，是她李妍妍得罪不起的。 工作人员的意思很清楚了：晚上，我们金会长会来睡你李妍妍。 “好的。”经纪人见李妍妍不说话，立刻接过话头：“能和金会长吃饭，是我们妍妍的福气，会尽心尽力的。” 白其索睁开了眼。 “定这家酒店的总统套房，如果能订到九楼的最好，如果没有，十楼或八楼都可以。” 金会长会来，那就更要住这了。 “你说，谁才有资格娶到我们妍妍啊……” “她纯洁得很呢，现在才不会谈恋爱呢。” “就是……” 粉丝们聚集在门口舍不得离开，回味着刚刚那惊鸿一面，憧憬着。 白其索忍不住冷冷笑了笑。 纯洁？ 金家瓷厂的代言有这么好拿吗？多少艺人抢着要，她李妍妍这么年轻就拿下了代言，怎么可能不付出点什么呢？ 身体，恐怕是她能付出的唯一的东西了。 第258章 钱权一体 h国的总统套房，在这种有活动的日子，很贵。 不过九楼还有一间，再贵也值得了。 “三间卧室，正好。”李彤之四处看了看，除了卧室小了点，其他都挺满意。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看得出李彤之很想去幼儿园看看，但见白其索坐沙发那，拿着放在酒店里的宣传单认真地看着，也不太好意思提。 毕竟，来这是工作，又不是怀旧之旅。 再说了，推迟几天去也没什么的，四天后怎么就不能去了？又不是那一天会天打雷劈。 “我梳洗下，带你们去附近的馆子吃饭，不知道那家还开不开，这边靠海，那家海产品很新鲜的。”边说着，李彤之边进了浴室。 “你休息下。”白其索看了看陆龟殷，见他坐在沙发上就开始打盹，连忙扶着他去卧室。 年纪大了，飞机来又打的，禁不住这折腾。 “酒店有吃的，晚上我也给你带些回来，反正这古窑就在附近，明天一早去看就是，我安排了五天在这边，时间足够的。”白其索轻声说道。 就这么鸟大个地方，哪需要五天啊……不过是留足时间，让陆龟殷能看到窑泥，把握更足一些。 陆龟殷点了点头，沾枕头便睡了，看来确实累得够呛。 “金会长什么时候过来？”门外，传来了声音，这房间隔音非常好，但挡不住白其索的听力极佳。 “不清楚，他还在开会呢，如果心情好，可能很快就过来，心情不好的话……” “反正要李妍妍随手准备脱裤子准备吧。” “对，跟她经纪人要说好。” 两个男人就在隔壁的房间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听得出，这种现象在h国很是寻常。 只是听半天，也没听明白到底是哪个金会长过来。 金家，有金老爷子是会长，七十了。还有两个儿子，把旗下几个公司分给了儿子，所以也是会长。 一个儿子四十七岁，另一个三十几。 “张姐，请问是哪个金会长过来呀？”李妍妍的声音从右边的隔壁传来。 看来，她有白其索一样的疑惑。 “无论哪个来，都是会长。”张姐是她的经纪人，回答的口吻冷冰冰的，透着严厉：“有区别吗？” 李妍妍安静了下来。 这个才22岁的少女，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拿到金家瓷厂的代言，不付出些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一次，金家瓷厂要进军日用仿古瓷，昨天我去他们工厂看了，光这么一个小小的杯子，一个就要100多美i元呢。” 经纪人边说边咋舌。 “天啊，那一套碗筷下来，岂不是……”李妍妍无比惊讶。 白其索咬了咬牙。 一套碗筷下来，少说也大几万了。 这就是金家瓷厂为什么成为这几年世界古瓷交流会幕后金主的原因之一。 能卖高价的日用瓷，大多掌握在西方国家的手里。 哪怕是华夏的中产姐姐或富豪，家里谁没有一套欧洲国家的精美日用瓷？ 哪一套不是动辄上万？ 这年头，最赚钱的就是把日用品变成奢侈品，哪怕是轻奢，那也赚钱赚到难以想象。 h国，也想在这块大蛋糕里分得一杯羹。 一套瓷器，按普通日用品卖，赚几百；但只要运作成功，按奢侈品，甚至只按轻奢卖，一套也能赚上万。 “白其索，陆老说h国有人会做古窑，是不是就是金家？否则，他们怎么有底气进军高端日用仿古瓷呢？”李彤之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 要做仿古瓷，用古窑肯定最佳。 尹川倒是有古窑，但现在已经作为名胜古迹而存在，早就不开火了。 “应该是。陆老之前拿的那款仿古瓷就是他们家出的，要烧出让陆老都惊叹的仿古瓷，肯定有一口好古窑。”白其索点了点头：“一会去看看吧，不打扰陆老了，让他好好休息。” 仿古瓷需要古窑，金家找到了会做古窑的专家，有技术的同时也有成熟的出口销售渠道，他们将瓷器卖得更高端更昂贵，只差了文化底蕴。 可这瓷器的文化底蕴得从古时候开始积累起，这一点，他们没有。 所以弄出个世界古瓷交流大会，一点点地篡改，把老祖宗慢慢改成h国人。 这么一来，文化底蕴不就有了吗？ 文化推广，往往伴随着金钱的喷张，瓷，配上古窑，再配上底蕴，钱也就来了。 “走吧。”浴室门一打开，便听到了李彤之的声音。 这倒让白其索很是意外，毕竟她特别注重打扮，哪有一洗完就走的道理？ 不化妆？ 一抬头，见李彤之穿着一条白色水手服，下身蓝色短裙，素面朝天，湿漉漉的长发就这么披散开来。 甚至连红指甲都去掉了。 就这么素净无比，还真朴素。 “你说的啊，朴素些。”李彤之挑了挑眉。 好吧，如果不挑眉，的确挺朴素，一洁到底，跟刚上大学的小妹陀一样。 但一挑眉…… 她骨子里那种勾人的野，就这么弥散开来，且由于装扮素净，从而更显得撩人无比。 “走吧，不化妆了，趁着天没黑，我们先去探探路，然后再去吃饭，我想吃点海鲜呢。”李彤之边说着，边拿过包，笑呵呵地走到门口。 “好。”白其索起了身。 两人一拉门，只听得电梯那传来脚步声，很多人。 “会长两个小时后就来，通知李妍妍可以准备了。” “保镖将里里外外检查遍，以防有些疯狂的粉丝摸上来偷拍。” “这层楼其他的宾客身份查清楚了吗？” 说话的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壮汉经验丰富，是金会长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这人刚走到李彤之不远的地方，目光便落到了她的身上，随后，脚步慢了下来。 李彤之的美，与一般女生不同。 她充满了野性。 这种野性，哪怕是素面朝天且尽可能地衣着朴素，都抵抗不住，这是一种与身俱来的气质，就好像开在路边的栀子花。 哪怕不夺目，颜色也单一，却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让人很难不去注意到。 “看什么看？”李彤之冷着脸，瞪了那人一眼，不过没有用h语，而是用的英语。 她非常了解h国人，这群人就怕说英文的，尤其是住在总统套房里头说英文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一听，立刻怂了并连忙道歉。再厉害，也不过是金会长身边负责安排生活和保镖的助手而已。 李妍妍的经纪人迎面小跑过来。 刚刚还秒怂的这人，突然又支棱起来了。 他可是金会长身边负责安排生活和保镖的助手，李妍妍虽然是国内正火的明星，但她的经纪人可不敢得罪他。 明星，他见多了。 金会长睡了多少，他就见了多少。 第259章 造假起源 “不过是开了个瓷厂而已，财力这么雄厚吗？”李彤之颇为惊讶地看着李妍妍的经纪人对金会长的助手这么殷勤。 “金家瓷厂是h国瓷器的一块金字招牌，每年贡献的税收十分可观，在h国，钱就等于权。”白其索冷冷笑了笑：“小地方，你不能用我们大国思维去思考这些事情。” 李彤之虽没说话，但心里是十分认可白其索的说法的。 只是之前就听闻h国艺人没什么地位，但如今亲眼见了，还是颇为震惊的。 毕竟，金会长的助手对这一套太过娴熟了。 “要不要打探下消息再走？”李彤之压低了声音。 “不用，到饭店了，先吃吧。”白其索摇了摇头：“吃完了去窑口那看看。” 看这架势，到了也听不到什么，他来这就是舒爽身子的，势必不会跟李妍妍说什么商业机密。 再说了，还有两小时才到呢。 尹川有尊遗留下来的古窑，早已不开火，是当地的名胜古迹，就在距离酒店不远的地方。 但这口古窑并非此行的重要目标，毕竟古窑，华夏也有。 目标是金家瓷厂里这几年新建的那口仿古窑。 ————————- 李彤之说的那家好吃的海鲜店并不远，不过并不是h国人开的，而是华夏人。 味道是不错，菜肴很新鲜。 “他们家生蚝特别好，你多吃点。”李彤之有些伤感地看了眼店家：“这应该是老板的儿子，不认识我，老板去世了。” 白其索没有多问，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只在尹川住过一年半，幼儿园的年龄而已，却对这地方记忆这么深刻，可见，这段时光是她人生中非常开心的时光。 “你说，既然制瓷这种事情秘方和技巧传内不传外，那怎么会让其他国家的人给盗走呢？”李彤之喝了口酒，问道。 看得出，她的确非常疑惑。 白其索笑了笑：“如果有一个传教士，得到了皇帝的允许能在景润镇过夜或深入了解，传教和圣旨双重，再加上数十年的渗透……” 听到这，李彤之懂了。 她放下筷子，觉得有些憋屈，一仰头，又干了杯酒。 “听陆老的意思，如今h国有人知道如何制作鸾窑，我就不明白了，如果之前他们就有方子，怎么最近这几年才开始建呢？”李彤之又问道。 白其索挑了挑眉。 如今几年下来，造势瓷器起源与h国，想必与如今能建造出真正的古法鸾窑密不可分。 大概率，是因为实验室的古瓷实验。 或许，那2000个拥有古瓷记忆的人，有一部分落到了这个国家，而其中一人正是有古窑记忆的。 依着h国的尿性，如果这鸾窑的制法一直在他们国家绵延下来，那不至于现在才开始造势，早就操作了。 “嗯？”李彤之见白其索不说话，以为店里人太多，他怕泄露，于是靠近了些。 酒味伴随着她身上散发的气味扑了过来。 只是虽然穿着朴素，但傲人的身材并不是朴素的衣服能挡住的。 “可能他们得到了什么古法秘籍，或者从我们国家挖走了能人之类的。”白其索自然不好解释实验室，只好搪塞了过去，身体往后退了退，保持一定男女之间的距离。 敏感的李彤之立刻觉察到了白其索刻意保持的距离感，眼底浮现出一丝失落，下意识地也往后退了退。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靠近男生，可男生却保持距离。 她觉得有些憋闷，又有些没安全感，于是仰头又闷了一杯。 “少喝点，一会别醉了。”白其索提醒道。 “醉不了，我酒量大。”李彤之不以为然。 正吃着，身后呜啦啦进来一群扛着摄像机的人，一看便知是电视台的，人还不少，七八家。 世界古瓷交流大会，既然冠上了‘世界’二字，媒体造势肯定是要跟上的，而且各大瓷器厂都有自己的代言人，名人就位了，娱乐记者也得跟上。 不得不承认的是，h国在宣传文化这一块，组合拳打得非常不错。 “还是金家瓷厂厉害，今年古窑的宣传下了大价钱，还找出了尹川窑的祖先，我看通稿上头写的是姓陆吧。” “在现代能建造古窑，全天下就我们h国做得到，冲着这一点，也能证明瓷器是从我们h国起源的。” “对，姓陆，不过我们报道的时候不要报全名，现在还缺了历史文献来证明这位姓陆的祖先是我们h国人。” “等我们的历史专家找到了历史文献，就能说全名了，你放心，他们能找到的。” 几个记者说到这，大笑了起来。 听得出，他们自己也明白，他们国家的历史文献里哪有什么陆龟殷？但是这东西是可以捏造的，一步步来。 金家瓷厂给他们的红包挺多，一个个乐呵的满脸通红。 “陆龟殷怎么就成了他们祖先了。”李彤之听得气不打一处来：“真是见了鬼了。” 华夏的古瓷太过于闻名遐迩，他们不可能说h国瓷是正统，也不可能抹去景润镇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就只能篡改祖先，将‘起源’这个关键词营造到极限。 “听说金会长去了酒店。”一个记者压低了声音，笑声极其暧昧。 “李妍妍这么年轻就拿下了金家瓷厂的代言，那肯定是要付出点什么的。” “那是自然，否则这代言怎么轮得到她？” 记者们你一言我一语，许是喝了酒，越来越亢奋。 都在这个圈子里转悠，自然知道金会长去了酒店是为了什么，艺人和财阀之间的这种交易，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金家瓷厂，光瓷器就有中高端日用瓷、如今的顶尖仿古瓷，且大量的地皮囤积增加了金家抗风险的能力。 从现代瓷器到仿古瓷，再到这几年涉足影视领域，马上要开拍的正是一步关于瓷器的电视剧。 这一系列的文化组合拳，是能带领金家瓷厂甚至整个h国瓷业腾飞的契机，如今局势大好的情况下，李妍妍算什么？ “哎，有钱真好，李妍妍好美哦……” “你要是有金家的财富，这会子你就不是在这吃酒，而是……” 记者们笑了起来，一想到这一点，眼里都发着光。 第260章 待价而沽 “朴记者，这是明天金家瓷厂关于古窑的最新的通稿。”一人匆匆走了进来，将一叠通稿一个个发到记者们的手上。 明天一早便是金家瓷厂开发布会的时间，发布李妍妍是最新的代言人的同时，会邀请她现场去新造的古窑那合影留念。 “怎么又要改？”朴记者接过来扫了眼稿子后笑了起来：“今年彻底把古窑改成尹川窑了吗？” “是的，部长是这么说的，从今年开始，大家在宣传上不要再说古窑，而是统一为尹川窑，毕竟一说古窑，很容易让人想到华i夏。” 尹川窑。 白其索p46的知识储备里搜不到关于尹川窑的历史记录。 自然搜不到了，他们要偷摸地将瓷器的起源改成h国，那古窑的起源自然也得改。 瓷器起源能改祖宗，古窑制作的祖宗目前不太好改。 那不改祖宗，直接杜撰个窑的品种出来，倒也不失是一个好法子。 于是，尹川窑应运而生。 有古窑，有古瓷，又创办了几次世界古瓷大会，再加上名人的造势，剩下的，就等着相配套的关于瓷器的电视剧拍摄并上映，便大功告成了。 持续了几年，如今再操作一两年，就到了收成的时候了。 运作文化，是能赚大钱的。 ————————————- “金会长。” 李妍妍双膝下跪，恭迎着金会长的到来。 只见她长发披肩，头深深地埋着，肩膀有些微微地颤抖，看得出，她很是紧张。 “嗯。”金会长倒并不猴急，而是优哉游哉地坐到了沙发上，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我儿子很喜欢你演的那个小仙女。” 李妍妍的成名作便是一部甜俗电视剧，她在里面饰演女一号，是一个如同仙女一样的傻白甜。卓越的外表让她破圈极快，一部戏就红遍了h国。 “很荣幸。”李妍妍十分高兴，微微抬头后依旧行着大礼。 “不过我没看过你的作品。”金会长笑了笑，伸出手扯了扯袖子：“只是我儿子太喜欢你，贴了你的画报，我看了几眼，发现确实长得不错。” 金会长如今四十几岁，喜欢李妍妍的是小儿子，二十岁出头，与李妍妍同龄。 “转个圈。”金会长将双手放在脑后，伸了个懒腰。 李妍妍连忙站起来，羞答答地走到沙发前，缓缓转了个身。 只见她肌肤细腻，身材凹凸有致，最为撩人的是转圈的姿态，到底是女团出身，动作观赏性极强。 “嗯……”金会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金会长，我很荣幸能成为金家瓷厂的代言人。”说完，她抬起眸子看了看金会长。 金会长笑了笑，许是她说的话让他颇为高兴，这才与她对视了一眼。 不得不说，李妍妍长得很符合年轻男人喜欢的长相。 如今的h国男人并不喜欢古典的美，樱桃小嘴和柳叶眉并不在他们的审美点上，反而丰满的唇形，小脸但有肉，呼之欲出的极具青春蓬勃气质的少女，呼声更高。 而李妍妍则条条命中宅男们的心。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整容，不过…… 无所谓了，眼下看着自然，漂亮，让人爽就足够了。 李妍妍并非切中了金会长的审美，毕竟他四十几了，更倾向于古典美或者极其清纯的文静少女，但…… 美女么，倒也不是不能玩一玩。 “你粉丝多，又有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和我们瓷厂一直卖得最火的年轻人喜欢的瓷器，很是契合。”金会长微笑着，伸出手。 李妍妍跪着往前连爬几步，将脸放到了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轻轻地拂过。 李妍妍蓬勃的年轻生命力，让金会长短暂地找到了自己青春的影子。 可李妍妍眼底却露出了丝丝不开心。 “你要努努力，拿到金家瓷厂关于这次仿古瓷的代言，这不是一个层次的代言。”经纪人的话历历在目。 金家瓷厂有着不同生产线，不同产品线也有着咖位不同的艺人来代言，这条新出的仿古瓷虽然产量极少，但档次截然不同。 “金家瓷厂这几年研究出了真正古窑的做法，有心进行文化推广，如果能拿到他们仿古窑产品线的代言，那么就有极大的可能拿下后续关于古瓷的电视剧的女一！”经纪人的话，刻入了李妍妍的脑子里。 一个艺人要火起来，是需要经纪人的。经纪人手里的资源和信息越多，人脉越多，底下艺人就越有可能火起来。 听经纪人的，没错。 “金会长……”李妍妍露出了乖巧又诱惑的笑容，眨了眨眼睛：“其实，我在华夏的粉丝购买力还可以，您知道哒，华夏的很多人非常喜欢传统的东西，譬如仿古瓷什么哒……” 话虽点到即止，但金会长这种老油条又怎么可能听不懂呢？ 他笑了笑，捏了捏她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脸。 这是一张年轻人会喜欢的脸，不管她到底整没整，这张脸一出现，就让宅男们疯狂。李妍妍所代言的产品，不仅仅是国内卖得好，华夏也卖得极好。 极好，是什么概念？ 按比例来说，如果国内卖出去一套瓷，那么华夏能卖出去百套。 她代言的瓷，取名为娇俏瓷，其实做法非常简单，生产线上的产品，喊人稍微设计了下，华夏不是做不出来。 但…… h国人更会包装，他们将文化玩到了极限。 李妍妍的娇俏瓷，并不打古典文化的牌，打的是娱乐文化的牌。何谓娇俏瓷？ 特供华夏粉丝的，乃娇俏瓷。 简单点说，设计师将设计好的花样子给李妍妍，李妍妍依葫芦画瓢地在瓷上照着画，再拍摄下来。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明星专门为华夏粉丝亲自设计的瓷！ 这不就行了么？ 有电视剧爆火打底积累了无数粉丝的李妍妍，这些瓷器转卖粉丝就已经足够赚一大笔，毕竟，‘特供’和‘亲自设计’，能让品牌溢价。 同样一款瓷器，华夏瓷厂做出来，一只碗卖出去顶多八块钱。 但李妍妍代言的娇俏瓷，则能卖180一只。 算算吧，这其中多少利润。 连普通的走时尚路线的瓷都能溢价如此，那仿古瓷呢？ “你……想代言仿古瓷？”金会长直接点破，手拂过她的唇，这可真是一张丰满却又符合审美的好唇。 水嘟嘟，肉蓬蓬的。 目光下移，年轻人的身体啊，写满了朝气蓬勃和芳泽。 第261章 一件商品 金会长浅浅笑了笑，伸出手拿过一旁桌子上放着的宣传资料，上面有一副古人的画像，旁边配了的旧时文献，上写： 陆龟，代隆庆、万历年间人。 善治陶，多仿宣、成窑遗法制器，陆公窑，四方争售。诸器中，唯盏式较宣、成两窑差大，精好则一。 为民陶之冠。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金会长将这种还没有发布的宣传资料递给李妍妍。 李妍妍看了眼，上头都是华夏字，她看不懂，但看这样式，应该是古时候记载下来的文献。 她是个聪明人，想了想后说：“这是记录古瓷名人的历史文献？” 金会长笑了笑，点了点头。 她说对了一半。 这段话的确是记录古瓷名人的历史文献，但并不是记录陆龟的，因为历史上并没有陆龟，只有陆龟殷。 陆龟，是根据陆龟殷的生平杜撰出来的。 “陆龟，是我们最新发现的古瓷方面的祖先，他很厉害，当年在景润镇是响当当的大窑头，当年因为制瓷厉害，面见过华夏国的皇帝，载入史册的。” 金会长敲了敲印上去的所谓‘史料’，祖宗虽是新的，倒也不妨碍他得意。 李妍妍有些疑惑。 景润镇和h国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们发现，这位陆老虽然在景润镇大放异彩，但是他的血脉来自于h国，也就是说，他是h国人。” …… 李妍妍似乎明白了一些。 “您是说，历史学家发现古代在华夏有一位非常厉害的制瓷大家，叫陆龟，这个人带动了整个华夏当年瓷业的发展。” “对。” “现在，我们的历史学家又发现，这位陆龟是我们h国人？” “对。” “所以，华夏之所以制瓷那么厉害，是因为我们h国的祖先之智慧。” “对。” 李妍妍看着这篇还没公布的宣传资料，恍然大悟。难怪金家瓷厂要在明天召开新闻发布会，这么重要的历史消息，当然要第一时间发布了。 不过，这和金家瓷厂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可大了。 就这么一张假史料，不足以证明这位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陆龟殷陆窑头是h国人。 那怎么证明呢？ 华夏的现代瓷虽然在国际市场上卖不上价，但古瓷是众所周知的冠艳全球。 你说他们古瓷里如此赫赫有名的制瓷大佬是你h国人？ 谁信？ 没人信。 但如果你完整、完美地复原了连华夏人都无法复原的最顶尖的窑，那就不一样了。 金家的这位第二个儿子，原本是不被金家老头子器重的，金家最大的继承人永远是大儿子。 但这两年，他却死死地将自己的兄长压制在了底下，大有继承整个金家瓷厂的态势。 无非就是因为他复原了古窑。 说起来，很是奇怪。 这位金家的二儿子在一个极其普通的早上，醒来之后只觉得大脑发胀，无数关于制作古窑的信息席卷了他。 大脑里的记忆是如此真实，他似乎能看到以前的古人是如何调窑泥，又如何制窑，一幕幕在眼前展开。 或许，这是天意吧。 金会长笑了起来，他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复原了古窑，这困扰了近代无数制窑专家的领域，被他轻轻松松地破解了。 “是我，带领了金家瓷厂复原了古代最顶尖的窑的企业，这说明了什么？” 意味着，制窑这个领域，祖先是h国人。 或者说，如何建窑，是h国发明的。 “那和陆龟……有什么关系呢？”李妍妍觉得有些绕，她想不明白。 怎么没关系？ 一般人无法掌握制窑的秘方，但如此强大的陆龟掌握秘方也就显得很正常，又因为他是h国人，所以才将这秘方传给了h国的后代嘛…… 细节越多，人物越多，就让整个文化故事显得越真实。 用仿古瓷赚钱？ 自然是能赚大钱的，但更多的是地位。 要知道，一套仿古瓷的组合拳下来，受益的可不仅仅是金家瓷厂，而是整个h国瓷业。 “为了避免麻烦，我们不称这个为鸾窑或危氏窑，而是称之为尹川窑。” 杜撰出来的早就存在千年的尹川窑，来对抗真正存在千年的危氏窑。 谁会赢？ 这不仅仅是一口现代做出来的古窑而已，这是古瓷源头究竟在哪的文化之争。 如何从华夏的手里，将瓷器祖师爷抢过来的宏伟大计。 五年的世界古瓷大会算什么？这仅仅是布局中的一环而已。 如今，要古窑有古窑，要历史有历史，要推广还有推广，再配合一部大爆的关于陶瓷方面的电视剧。 几年的累积运作下来，h国瓷便脱胎换骨，从窑到瓷，都变成了源头。 历史是谁书写的？重要么？ 不重要，重要的是民众相信这历史，且能用历史打一套文化组合拳，给国民带来更多的利益。 这是利国利民利金家瓷厂的大事，选择谁来当第一届的仿古瓷代言人也就重要了起来。 谁代言，谁就来演后续推出的电视剧的女一。 如果李妍妍拿到了仿古瓷的代言，就意味着在后续十年内，她都将处于国内一线艺人的咖位。 而拿不到的话，h国娱乐圈竞争极其激烈，她将很快在一年两年后被新的年轻女艺人取代，消失。 “会长，我……”李妍妍抿了抿嘴，满脸通红，抬起眼，虽然羞涩，可眼里却充满了对财富和地位的直白的向往：“我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是李妍妍的底牌，也是最大的底牌。 她是个聪明人，懂得什么叫待价而沽，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献出身体的最佳人选。 “哦？”金会长挑了挑眉，身体往前探了探，似乎来了兴趣。 捕捉第一滴血，永远刻在男人的基因里，这种动物性让他们见到这种血就会兴奋。 “嗯。”李妍妍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 金会长舔了舔嘴唇。 目光下移。 跪着的李妍妍肌肤水灵，长着h国女人很少见的鹅蛋脸，散发着清新的味道，如同一支等待摘取的花骨朵。 怒放的花，沾了尘埃，还是花骨朵干净。 电视上，正好开始播放她的广告。 只见广告里的李妍妍青春无比，穿着校服行走在校园里，手里拿着一款纯净水。 数据显示，她代言的这款纯净水成为了本年的宅男最爱，宅男们为了她的销量，疯狂购买。 但代言纯净水，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娱乐更替极快的h国，如果她抓不到让自己长青的机会，不过一两年而已，便会被其他妹妹代替。 哒…… 裙子落到了地上。 她如同一尊洁白的刚刚出窑的陶瓷，呈现在了这个陌生的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前。 散发着热气和香气，如同一件商品。 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第262章 有力的交流 “果然漂亮。”金会长拿过一旁的咖啡，喝了口后，站了起来：“挺好，李小姐，我还有个会议，如果李小姐寂寞的话，我要我儿子过来。” …… 李妍妍楞住了。 说话间，金会长意味深长地：“我儿子很喜欢你的。” 浓浓的羞辱如海啸般涌来，汹涌且毫无忌惮，李妍妍看着眼前这个衣着讲究，带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中年成功男士，就这么貌似儒雅地将极其禽兽的想法说了出来。 要儿子过来，过来做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仿古瓷的代言，肯定要请h国最为有地位的老牌大咖，才能彰显其中气韵身价。”金会长补上一句。 也就是说，哪怕儿子过来了，你也拿不到仿古瓷的代言。 对于这个四十几岁，金家的二儿子来说，女人，他见多了。 但这种产品的运作，带来的从来都不是只有直接的利润，而是地位和档次。 高端领域的现代瓷已经被西方国家占据，h国在陶瓷现代化领域设备不如西方国家，要挤进高端产品，难。 如今，也一直是在中端产品中混混，高端的门槛都摸不到。 要突破到高端产品，h国没有太多的牌可大，唯一的突破口便是文化。 如果一切都运作成功，尹川窑的炒作之下，尹川出品的仿古瓷一骑绝尘，与此同时h国瓷也将登上瓷器领域的高端舞台。 这就是地位和档次。 这是一步大棋，比较起来，你李妍妍算个屁。 ———————— “怎么样？”经纪人冲了进来：“金会长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此时的李妍妍刚刚将衣服披上，扣子还没有扣上，低着头，泪水直流。 “我也不知道。”李妍妍忍住泪，伸出手将头发捋了捋：“我很含蓄地说了仿古瓷代言后，金会长就……” “什么也没干，就走了？！”经纪人万分讶异上下打量了李妍妍一番，看得出，她努力了，至少衣服都脱了。 但衣服都脱了，还什么都没干…… “只能想别的法子了。”李妍妍拭去眼泪，有些胆怯地看了经纪人一眼：“”“我会努力的。” 对于h国娱乐圈来说，李妍妍的大火不足为奇，在今年没有找到好剧的话，她很快就会被更替下去。 而她能打的牌，最有利的牌就是第一次还在。 待价而沽的她，希望能用第一次换来好结果。 在h国娱乐圈，除非你自己本身是权贵之后，否则若是不攀附权贵，是很难跃进一线的，这几乎是必经之路。 “你打扮下，晚上会有晚宴，自己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经纪人虽然整张脸都冷了下来，但此时还不是绝望的时候。 李妍妍还年轻，还有机会。 晚宴，是在世界古瓷会议议程上很重要的一个环节，整整三天的会议，会连开五天晚宴。 这项重要的会议之所以重要，一是慢慢地将文化植入到瓷器里；二是推广和销售。 而晚宴，是销售额激增的一个场所。 在场的除了请过来的历史专家，更多的是前来订货的商家，是尹川当地的瓷商兵家必争之地。 ——————————- “我拿一下他们的通稿和行程表。”白其索看了看那几个记者们，说道。 记者身上都会有主办方发的统一的新闻通稿和行程表，。与对外的行程表不同的是，这些记者身上的行程表是紧紧围绕重要活动和重要人物到来而设定。 也就是说，通过记者的行程表能准确地判断出什么时候会来哪些重要的人物，包括这些人物是什么身份，且精确到小时。 如果有专访，那就更好了。 在专访之前，记者们都会将一张约莫十道题左右的采访提纲发给对方，以便对方提前做好如何应答的准备，而这张采访提纲通常会在采访当天带在身上，以方便和对方的秘书进行最后的确认。 通过采访提纲，能准确地知道第二天甚至整个会议真正的目的和舆论方向。 “这怎么拿？”李彤之看了看，见这些记者把东西都塞入了随身携带的记者包里。 “抢。”白其索喝了口酒，言简意赅。 …… 李彤之看了眼白其索手中的酒杯，抢？ 看来，他喝醉了。 “他们可是记者，这大庭广众的，你抢？搞个新闻来就够你吃一壶的了，酒量不大的话就少喝点。” 白其索听罢，若有所思。 数了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对啊，八个记者呢。”白其索皱起眉头：“对，你说的没错，别搞个新闻出来。” “对啊，八个人呢，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李彤之撇了一眼：“交给我吧，我过去套套话，偷一张过来。” 虽然李彤之穿着朴素，但毕竟容貌和气质摆在这，其实不用她出动出击，这几个记者进来的瞬间就注意到了她，此时好几个朝着这边频频行注目礼。 “不是，你误会我意思了。”白其索伸出手。 李彤之只觉得一个宽大有力且炙热的手放到了她的大腿那，随着白其索看上去极其轻松的动作，便将她刚要起身的整个身体就这么非常轻松地压回了椅子。 “我意思是，抢他们的行程表，如果乖乖给我就还好，万一我包围了他们，他们还反抗，一口气打爆八个记者，的确会是个大新闻。” …… 果然喝醉了，这人酒量真差，但凡有两粒花生米都不会醉这么厉害，酒品也不好，喝醉了喜欢吹牛，李彤之心想。 正说着，只见其中一个记者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去卫生间，而腰间的挎包并未取下。 “我去去就来。”白其索站起了身。 余光看了眼。 四千复眼的余光，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东西就在他那鼓鼓囊囊的腰包里，拿来就可以了。 “你……你做什么去？”李彤之只觉得血液腾地一下涌到了大脑，心跳疯狂地跳了起来，她猛地站起身抓住了白其索的胳膊。 喝醉了吹吹牛可以，可别逞能。 “别怕，我只是要和他进行一场非常快速有力且有效率的交流。” 第263章 深入交流 “我听说，李记者拿了拳击队的冠军，他真挺厉害的呢。” “是吗？难怪他每次的运镜都那么稳。” “尹川拳击比赛冠军，这身份可比记者更容易招妹子呢……” 随着那名记者出去，几个记者聊了起来。 这些话落到了李彤之的耳里，愈发让她坐立不安，她也觉察到了隔壁这桌记者当说到‘妹子’这个字眼的时候，朝着自己有意无意瞟过来的目光。 美女嘛，总是容易让雌性进入一种竞争状态的。 若是平时，早已习惯了男人们这种眼神的李彤之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但此时，她却坐立难安。 难怪刚刚出去的那个李记者看上去这么强壮，原来是拳击运动员，而且还是尹川市的冠军，这可怎么办……李彤之将身体背过去，不让那群记者过于打量她，边想着，边飞速地拿出手机开始查看通讯录。 尹川市虽然不大，但这地方拳击运动极其盛行，出了不少冠军，能在这地界拿到拳击冠军，虽然听上去是业余比赛，但那也很厉害了。 白其索虽然强壮，但很明显喝醉了。 最近的医院、最近的朋友、还有找一下有没有媒体的关系，毕竟打了记者，对方是会报复的，一旦闹大了，坐牢就麻烦了。 真是急人！李彤之的手都抖了起来。 ————————————- 白其索跟在了李记者的身后。 他并没有将兽化施展出来，对付这么一个普通人类而已，懒得施展。但跟随的时刻，脚步却放得很轻，轻到与他近一米九的庞大身躯很不协调的程度。 猛兽在尾随猎物的时候，脚步通常是很轻的。 兽化的本能悄然地刻进了白其索的dna，让他不知不觉在哪怕没有兽化的时候，也会有些许兽的习性。 “喂？”李记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停了下来侧着耳朵听了会后，点了点头：“我可不采访娱乐艺人，我是做财经专访的，李妍妍之流找娱乐记者去吧，再说了，晚上我和金会长有个专访。” 边说着，他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腰包上拍了拍。 白其索挑了挑眉，这意味着，搞不好里面有采访提纲。 运气不错。 “整体的方向肯定是营造我们尹川窑是天下第一窑，而古时华夏的窑是从我们的窑学的技术，嗯嗯，这个我知道的，我第一篇稿子不会攻击性那么强的，先看看舆论的反应，会根据华夏那边的反应来继续写第二篇的。”李记者应了应后，挂了电话。 “西八，窑本来就是从我们h国传去华夏的，怎么报道的时候还这么收着？真烦。” 呸…… 他往地上吐了口痰，骂骂咧咧地继续往前走。 这种文化组合拳打了五年，这一次大规模地宣传尹川窑，连带陆龟殷也一同夹在里头宣传，比起之前的四年越来越张扬，为了以防华夏那边跟进并问责，金家瓷厂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舆论之战，是非常重要的。 像李记者这种跟进了五年的老记者，是金家十分信任的记者，所以才能得到会长的专访。 他手里的采访提纲，对白其索如何运作下一步至关重要。 这是一条小巷，巷子里一端通往来时的大路，另一端通往卫生间，虽四下无人，但在卫生间前方有个监控。 快要到卫生间的时候，只听得咔地一声脆响。 “咦？”李记者觉得这声音很是奇怪，听上去像玻璃被打碎的声音，于是寻声看了过去。 附近并没有玻璃，如果有，那就只有按在高高的灯柱上的监控了。可那么高的距离，监控又这么小，又怎么可能被打破呢？ 吹了声口哨，进入了卫生间，他甚至丝毫没有觉察到后面加快了脚步，就在他身后的白其索。 白其索走路，太安静了。 安静得如同悄然跟随猎物的豹。 ——————————- 海鲜锅咕噜噜地煮着，新鲜的刚刚捞上来的海鲜飘散着诱人的气味，桌子上还有个烘烤的架子，但是与其他桌都烤猪肉牛肉不同的是，上面烤满了生蚝。 这是白其索要求的。 猪肉牛肉吃腻了，没什么好吃的，倒是这生蚝看着肥美新鲜，说起来不怕人笑话，生在内陆的白其索没有吃过生蚝，一次也没有。 倒不是县里没有生蚝买，烧烤摊子上是有的，但之前的白其索哪有钱吃烧烤摊上的生蚝？ “这东西怎么拿到的？”李彤之急得满脸通红，看着坐着稳如泰山的白其索低头吃着。 就在刚刚，白其索回来了。 正如他跟着那李记者出去的时候说得那样，他很快就会回来。的确快，不过五分钟左右便回到了店里，并顺手就将资料递给了她。 这些资料甚至重新认认真真地叠好，成豆腐块，方便他躲过身后那满桌记者的目光从桌子底下递给她。 李彤之测过身子，飞速地展开想看一眼。 “不用看。”白其索拿起筷子：“行程表、通稿、还有三张专访采访大纲，都有。” …… 李彤之只觉得浑身都在抖，尤其是手，她立刻将资料塞到了包里，又怕不稳妥，将包抱在怀里。 “快，快走吧！”边说着，她立刻想要站起来。 “干嘛！还没吃饭呢……”白其索伸出手立刻按住了她的大腿，他并没有用力，可李彤之却感受到了被人牢牢扼住的力量。 “你抢来的吧？”李彤之将声音压到最低，靠近白其索。 “当然。” 什么是非常快速有力且有效率的交流？自然是打一顿抢过来…… “那还不走？！”李彤之再一次想站起来，无奈压在她大腿上的手实在是太过有力，她站不起来，于是开始左右扭动试图挣脱。 白其索放下筷子，另一只手揽到了她的腰部，并未用力，但李彤之却再一次感受到了被人牢牢扼住的力量。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逃走的可能。 “你怎么这么大的劲儿？！” “我还没用劲呢……”白其索表示委屈。 “卫生间离这边不远，你抢了人家的东西，他很快就过来了！快走吧！你可真是，酒量不好就别喝，急死人了！”李彤之的腿抖得愈发厉害，声音也哽咽了起来，都快哭了。 在这种大会期间打一个h国记者，那可不是好玩的。 这个国家的人睚眦必报，记者又有话语权，出个稿子炒作下，白其索在这边分分钟坐牢。 “他一时半会来不了。”白其索拿起一个生蚝放到李彤之的盘子里：“吃，听说这玩意儿男的吃了好，女的吃了也补。” …… 都什么时候了，她可没心情吃。 “为什么一时半会来不了？”李彤之极其紧张地看着白其索。 “本来我只打算轻轻打一下，抢了资料就行的，可是我打他的时候，他居然敢骂我！”白其索无比委屈地看着李彤之。、 打他就打他，他居然敢骂？！ 这他娘的，太过分了。 第264章 温柔哄人 “安心吃你的饭。”白其索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小妞一脸惶恐，见过野狐狸惶恐吗？那眼珠子贼溜溜地转，想逃跑，可狐疑尾巴却被压住动弹不得。正如此刻，她的腿被压制住，腰也被控制住，动弹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那表情，贼有趣。 哈哈哈…… 白其索笑了起来，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嗡的作响，明明没有那么好笑的事情，却变得格外好笑了起来。 突然，他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我喝醉了？ 看了眼酒瓶，这种低浓度的酒，不至于吧…… “这酒是什么玩意儿啊？酒精兑水吗？怎么后劲这么难受……”白其索控住她腰部的手抽了回来，拿起酒瓶晃了晃。 他的酒量极好，尤其是白酒，几乎不会醉，低度的米酒也喝过，顶多是有点晕眩，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脑子特别闷和难受。 奇怪，白其索停了停，又甩了甩头。 难道…… 又在做实验? 打开四千复眼看了看，跟在身边的生物萤虫并不多，按理来说不是实验。 他不知道的是，他酒量是好，但那是对好酒而言，这种酒精兑水的玩意儿，他兽性的不适应，出现了醉酒反应。 “这酒后劲大，要不，我们回酒店？或者现在就去古窑那看看，走路上能清醒些。”要不怎么说李彤之是只野狐狸呢，见白其索这般，立刻找到了哄他快走的理由。 她的腰扭了扭，无奈白其索的手还放在她腿上控住，走不脱。 “走吧！”李彤之放柔了声音，手扯了扯他衣服，连扭带扯还夹扒拉的，目光看了看门口。 也不知白其索把他打多厉害，无论多厉害，走为上策。 “东西还没吃完呢，这么多生蚝，浪费啊？”白其索却偏偏不听，跟生蚝干上了。 “你喝醉了，走吧！”李彤之用了此生最温柔的语言，哄着白其索，看得出，他是醉了。 “谁醉了？！”白其索皱起眉头，筷子在桌子上一撮：“别在这扭来扭去了，等我吃完。” 只听得咔嚓一声，筷子被插进了桌子里，如此轻松，轻松到以至于会以为那里原本就有两个孔。李彤之愣住了，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见白其索将筷子抽了出来，连忙摸了摸那洞口。 “你……你劲儿怎么这么大？”李彤之再一次被被镇住，难以置信。 洞口略粗糙，切面甚至连木屑都很少，这得是非常有力且快速地插i入才会造成的切面。 白其索并不搭理她，而是埋头吃着生蚝，用筷子的动作有些不太丝滑，看得出，他是真喝醉了。 一时，李彤之心里愈发地惶恐不安。 一来，怕那李记者这会子就来了，到时候麻烦；二来，现在和白其索就离开的话…… 她看着身边这具庞大的身躯。 这要是醉了倒路上，她可拉不起。 “西八！有人打我！”突然，大门外传来了一声大哭。 李彤之的身体猛地抖了起来，她看着正好刚刚吃完了的白其索，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看来，李记者回来了。 只听得吱啦一声，随着门被打开，有个魁梧的男人站到了门口，李彤之看过去的瞬间，晃了晃神。 这谁啊？ 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目光往下一落，看到了他记者的牌子以及腰包后，李彤之才反应了过来。 说实在的，李彤之一直不喜欢h国棒子。但是这次，她是真的同情这个棒子——他真的被打得太惨了。 别说她李彤之第一眼没认出了，就是他妈来，也认不出。 就这个程度，绝对不是偷袭一拳就跑的程度，这得闷头盖脑打不知道多少下才能完成的杰作。 如此这般，那对方又怎么可能没看到白其索的脸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彤之只觉得汗瞬间涌出，她想也没想，猛地站了起来坐到了白其索的身上，并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 “别动，别让他看到你。”李彤之用身体挡住。 …… “你下去。”白其索板起脸。 “你别动！”李彤之也板起脸。 “你这样我怎么吃生蚝？”白其索瞪着她。 附近桌子上的男人们羡慕地看了过来，见一个美女主动坐人大腿上，还搂着他，这男人也太不解风情了，眼珠盯着生蚝，一副美女耽误了他吃生蚝的表情。 “这人……听口音是华夏的，真蠢啊，美女都坐腿上了，他还想着吃生蚝……” “华夏人嘛，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这蠢货，为了吃一个生蚝把美女得罪了，他吃生蚝有什么用？” “吃生蚝能壮i阳，不能壮脑子，他这脑子，美女得气走……” 隔壁桌的几个男人愤愤不平，眼睛贼溜溜地往李彤之身上落，见白其索居然不看美人看生蚝，酸极了。 李彤之压住火气，陪上笑脸，不跟酒疯子一般见识，一手环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转头，另一只手拿起生蚝。 “好，我喂你。” …… 一旁的男人虽然听不懂华夏话，但看也看明白了，一时呆住了。 “这女人真美，我听她说话很纯的尹川口音，我们国家出美女哇，怎么让华夏人给拱了……” “这女人是很辣，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有股子这么撩人的感觉呢？” “哎，吃了这么多生蚝，这女生晚上有得受喽……” 只见李彤之温柔地笑着，跟哄孩子似的，把生蚝放入了白其索的嘴里，甚至放进去之前怕他烫着，还嘟起小嘴吹了吹。 “吃完了，走吧。”白其索极其满足地吞下去后，说道。 “等等！”李彤之却依旧坐他身上，环住他的脖子：“你等那个李记者不注意的时候，再走，免得他看到你了。” 这会子，虽然他那几个记者同伴围住了他，但还围在门口，从门口出去，显然太过危险，这一对视就认出来了。 “什么东西被抢了吗？”同行焦急地问道。 “没抢什么东西。”李记者哭丧着脸：“就丢了个行程表和通稿什么的。” 偷这玩意儿做什么？奇了怪了。 其中一位老记者很快镇定了下来，飞速地检查了下伤后，愈发奇怪。 打挺狠，拳拳到肉，但又拳拳避开了要害部位，也就是说全是皮肉伤，很疼，但不致命。 这是个高手啊！ “报警，快报警！”他指挥道。 在这么重要的大会期间，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记者？！这可是大新闻，且一定要查出来。 “是个华夏人。”李记者边说，嘴里吐出了两颗牙齿。 第265章 不影响办正事 一说是华夏人，本就不大的店铺里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白其索这一桌，毕竟整个店铺就他们是华夏人，本来是可以很低调的，但李彤之着实是太好看了，想低调都很难。 “华夏人？这些穷华夏人来我们国家做什么！恶心死了。” “还不是因为我们国家山好水好景色好。” “是太穷了，抢东西吧？” “居然抢到我们记者的头上了，算他倒霉，一定要抓起来！” 一听犯事者是华夏人，可把店铺里的人激怒得不行，一方面骨子里的傲慢让他们愤怒，而另一方面，在他们看来，店里就白其索这么一个华夏人，身边还跟了个美得不行的李彤之。 至于李彤之，操一口地道的尹川话，加上这么漂亮，在他们的眼里，那肯定是h国人。 所有人的落到了白其索的身上。 “对啊，这个人跟在李记者身后出去的，想起来没？”这时，一名记者突然说道。 …… 李彤之只觉得头皮发麻，腿哆嗦了起来。 “怎的，他屎多到只能一个人霸占一个卫生间？再多一个去拉，会溢出来还是怎么的额？”啪嗒一声，随着白其索站起身，椅子倒了下去。 感觉到李彤之的手死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别冲动！好好认个错，看看怎么……怎么弄。”李彤之吓得不轻。 “翻译！”明明会说h语的白其索却偏偏不说，瞪了李彤之一眼，指着那群人。 只见被揍得人不人鬼不鬼李记者的目光，看向了白其索。 “叫你偷偷摸摸走，你非不走！这下完了！”李彤之本能地想把白其索挡在身后，但他着实是高，除非站凳子上，否则根本不可能挡住他的脸。 让李彤之胆战心惊的是，白其索的目光不但不躲闪，反而毫无顾忌地迎着李记者的目光与其对视。 只见李记者眼底泛出丝丝疑惑后，居然没有认出白其索，只是扫了眼后便转移了目光。 “怎么会……”李彤之大吃一惊。 被打得这么惨，怎么会认不出白其索呢？ “走。”白其索边说着，伸出手，李彤之没有犹豫，将手放入了他的掌心，只觉得他的手着实是宽大，这么一握，仿佛整个人都被包裹住了一般，安全感十足。 噗通噗通噗通。 走在白其索身后的李彤之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二人的身上，伴随着步子，心都快跳出来了。 偷偷地瞟了眼那李记者，见他边哭着，边检查着自己的伤势，看得出的确没有认出白其索。 “你怎么知道是华夏人？”一名老记者问道。 “喔草，他说了喔草，这个是华夏人的语言，对吧？”李记者试图还原白其索的话。 …… 噗…… 李彤之几乎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听上去，这的确是白其索揍人时候的口头禅。 虽然忍住了没笑出声，但她憋笑的表情是那么地让人愤怒，几个记者瞪了过来。 白其索握住李彤之的腰，轻轻一推，推到了自己的左手边，挡在了她和那群记者的中间。 冷冷地扫了那几个瞪过来的人一眼。 “别……算了，算了。”李彤之见他一副要揍人的模样，低声说着，使劲扯他的衣服。 白其索，这人一看就不好惹。 一身酒气，身材魁梧，走向门口的步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杀气腾腾的。 而此时瞪过来的目光则更是奇怪，目中并无杀戮，甚至有些慵懒，仿佛一头刚刚吃饱了的豹子，但慵懒中透着不耐烦，仿佛你叨扰了他餐后难得的休息时分。 本能地，几个人连忙躲过目光，不敢直视。 “你没看清他吗？打这么狠，没看清？！”老记者气不打一处来。 李记者摇了摇头。 “一丁点儿也没看到？” “真的没看清，全程在挨揍……” 噗…… 好在出了门，否则李彤之真的憋不住了。 —————— 傍晚，前往古窑方向的路，树林很密，风夹杂着海风的丝丝味道吹拂到身上，凉飕飕的。 “你酒醒了些吧？”李彤之回过头，问道。 她觉得有些奇怪，明明白其索走路比他快，尤其是这种山路，可他偏偏要走自己的后面。 “我又没喝醉。”白其索甩了甩头，答道。 噗…… 李彤之轻轻笑了笑。 天色渐晚，不过还是有些亮，天边的晚霞格外地漂亮，这边是一个小山头，翻过这个小山头就到了尹川市很有名的唯一的名胜古迹：古窑。 “你看，这一片全是瓷厂。”李彤之伸出手，指了指远处。 山头虽不高，但眼前这一片是平原，所以看过去还是颇为壮观的，密密麻麻的厂房一个接着一个，一些白色的烟雾缭绕喷出。 现在都是用现代化的窑，污染并不多，尤其是与柴窑想必，这种污染约等于无。 这也是华夏不允许再使用柴窑的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但失去了柴窑的古韵，又跟不上现代化的节奏，再加上审美和商业运作不如人家，失去了秘方的华夏瓷器，一落千丈，尤其是日用瓷领域，厂家虽多，但打入中高端市场的，几乎没有。 “h国瓷，在国际上卖得很不错的，当地老百姓的人均收入也高，如果金家瓷厂这操作成功的话，他们的收入会更高。”白其索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大片的现代厂房，心里很不好受。 可以预见的是，这样的操作是能成功的，尤其是等电视剧大爆后，金家瓷厂的仿古日用瓷卖入高端日用瓷，是极有可能的。 远处，尹川窑三个字的广告牌在太阳的余晖下，发着光。 “天快黑了，还去吗？”李彤之问道。 “去。” “忘记带手电筒了。”李彤之看了看四周：“这鬼地方，路灯这么少。” 古窑坐落在山的另一边，平日里如果不是有瓷器大会，根本不会有人前来，毕竟这种古迹，普通人没兴趣。 “我看得见。”白其索淡淡说道。 “天黑了你怎么看得见？又吹牛，我看你的酒还没醒。”李彤之抿了抿嘴，虽这样说着，但还是往前走着。 来都来了，还是想看一眼的。 “我没喝醉。”白其索甩了甩头。 他只是有点晕，凉风一吹就好多了，不影响办正事。 第266章 你懂得好多啊 听到白其索说自己没醉，李彤之虽然抿嘴偷笑，却并没有反驳他什么，她深知虽然白其索似乎与其他老总不同，对自己很是尊重，但老总就是老总，自己还是要知道深浅的。 “我发现你懂很多东西。”李彤之看了他一眼。 这句话倒不是奉承，而是发自内心的。 起先，她只觉得这位十八岁的少年不过是少年，当然了，能考上状元的人是不简单的，但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学霸而已。 一个考上了清北大学的学霸，自然是有她李彤之十分佩服的光环，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的李彤之，虽然会佩服但不会敬佩。 佩服和敬佩中，隔着一条社会阅历的鸿沟。 可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李彤之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用看待‘少年’的眼光看待他了，尤其是地下古董一行，也不知他用了办法居然一跃就成为了行主，而且以不敢想象的速度累积了财富。 对于李彤之而言，能赚钱，而且赚了大钱的男人，就等于有社会阅历。毕竟，对她而言，男人能赚钱也是能力之一，且是很重要的能力之一。 “懂一点点皮毛吧。”白其索说道。 李彤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虽并没有说什么，但内心愈发地佩服，毕竟能在短时间内累积如此财富，却还能这么云淡风轻地说‘懂一点点皮毛’的人，真是不多。 哪怕是她李彤之，在这么巨大的财富面前，莫说飘了，会整个人嚣张到不行好吗？ 风吹了过来，拂起了她的长发。 远远地，写着‘尹川窑’的广告在愈发落下去的余晖里，铺上了一层红色，璀璨无比。 “尹川窑……”李彤之侧了侧头，露出了疑惑。 “有什么不懂的，你问就是，跟我做事不用有那么多忌讳，你是我的同事，我们是平等的。”白其索不看李彤之，只是看着远处的广告牌，说道。 李彤之偷偷地瞟了白其索一眼，心中十分惶恐。 “同事？”一个亿元资本的老板对待下属，如此自然地说出同事二字，让李彤之极其意外的同事，又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尊重。 “嗯，同事和朋友。”白其索补充道。 只觉得李彤之的脸微微红了红，心跳也加快了些许，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鬓边的长发夹到耳后。 “问吧。”白其索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长发，只觉得她的长发一根根在眼前清晰了起来，看得极其分明，仿佛兽化状态时一般，他甩了甩头，这种感觉又消失了，恢复了人类的眸子看待世界的感觉：“我想，一般的问题我还是都知道的。” 真自信，李彤之心想。 过了一两分钟后，她说道：“这段日子，我查了很多资料，发现有什么卫公窑，李公窑，各种窑，那他们多一个尹川窑也没事吧？ 说完后，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白其索，心里咯噔了一下。随着暮色的降临，白其索眸子里的颜色似乎变了，但又说不上哪里变了，总觉得有种被什么东西牢牢盯住的感觉，后背发凉。 但这种不适感随着白其索笑了笑，便消散了。 别说李彤之不懂其中套路了，就算是很多喜欢瓷器的人都不知道其中区别。 “此窑非彼窑。”白其索缓缓开口。 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制瓷大拿他们家族所产出的制瓷，都会打上某某窑的称号，但这个窑，与h国宣传的尹川窑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李彤之问道。 “从鼎鼎大名的明代崔公手里产出的瓷器，便称之为崔公窑；而从仿造专家周丹泉手里产出的，便是周公窑。他们代表的是从这个窑里产出的瓷器，这个瓷器属谁出品。” 李彤之听罢，似乎明白了许多。 “你想，陆龟殷是制瓷大师吧。”白其索暗示她继续往前走，李彤之点了点头，慢慢地往前走去，而白其索依旧跟在她的身后。 好几次，她刻意放慢脚步想要与他并肩而行，可每一次，白其索只会将脚步放得更慢，保持在她身后的状态。 “陆龟殷出品的瓷器，被称之为陆公窑出品，打上陆公窑的印章，卖得贵很好，因为意味着品质。” 李彤之又点了点头。 “但，陆龟殷在烧瓷之前，会选择哪家来建造这个窑体呢？” 李彤之听了这句话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白其索：“我知道了，陆龟殷家的窑，是请危氏一族的人来建的，所以危氏窑是窑体本身。” 对于老百姓而言，出名的，往往是出窑后的瓷器，而非窑体本身。只有那个年代的业内人士才知道窑体本身是多么地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危氏在制瓷的历史上极其重要，几代人都占据了制窑的制霸地位，但历史文献里却只有寥寥数笔的原因：他们建筑的是窑的本身，而非瓷器，但闻名遐迩的，却是瓷器。 “聪明。”白其索笑了笑，竖起了大拇指。 突然，李彤之脸色一变。 “我终于懂了！你的意思是，金家瓷厂要把尹川窑变成危氏窑的祖宗？！” 瓷器起源，华夏为尊，但窑体起源，历史记载极少。 h国人非常聪明地从窑体入手，你华夏制瓷厉害，可以，但你们烧瓷的窑，是从h国起源的。 也就是说，天下之窑，起源于尹川窑。 “历史资料少，再加上只有业内人懂这个窑的特殊性，他们捏造一个尹川窑来，确实是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切入点。” 既然瓷器无法起源与h国。 那就好的窑，起源于尹川吧。 “他们真鬼啊。”李彤之狠狠地一脚踢飞了路上的小石头，停下脚步回过头：“既然历史资料这么少，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其索耸了耸肩：“资料少，又不是没有，只要有资料，我就都知道。” 若是别人这么说，李彤之只会翻一个白眼，可白其索这么说，她这几年社会上摸爬滚打看透人心的本事告诉她，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无炫耀的成分，就如同述说一件事实般。 这种自信，是建立在厚重的知识量背后的，李彤之转过身，看向了白其索。 这时，白其索正好看着远处写了‘尹川窑’的广告牌上，落日总是特别快的，此时天色愈发地暗，而那块广告牌上个也只有一层极淡极淡的霞光。 他的眼…… 李彤之疑惑地看着他，但他实在是高，哪怕她在上坡也无法平视他的眼，但哪怕是仰视的姿态，却也能感受到他眼里迸发出光亮。 这种光亮与人类不同，仿佛瞳孔能根据周围的光亮而调整一般，甚至有种黄色的朦胧感。 李彤之揉了揉眼睛。 怎么可能呢？ 这种光亮她见过，在猫的眼睛里。 但白其索眼底的光，显然不是猫的那么柔和，而是充满了一股野性的力量怕，蓬勃无比。 天色，越来越暗了。 第267章 年轻真好 白其索并没有兽化。 此时没有人攻击，也没有危险，距离他二十天兽化轮回还有三天，虽然与李彤之独处，但他也并没有想要拿下她的想法。 兔子不吃窝边草，李彤之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他没有想过要与她如何如何。 自然了，她很美，但…… 仅仅是因为那劣质的酒喝多了，刺激到了他，从而在很多细节方面无法控制住自己罢了。 而无意识就启动一些兽化能力，就是亿点点细节之一。 “还去吗？天好黑了。”李彤之停下脚步，这山头虽然不大，但人迹罕至，说真的，她有些害怕。 尤其是当她走在前面的时候，更害怕了。 “不用怕，我在。”白其索将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走到了她的旁边，并肩而行。 只是下意识地，他的手从肩膀移到了她的后勃颈。 自然了，这也是亿点点控制不住的兽性细节之一：要么跟在猎物的身后；要么抓住猎物的后勃颈。 或许，是因为李彤之并非他得到了的人，才会激发我这种追逐的本能吧，白其索的手刚刚放到她的后勃颈，自己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将手移开，插到了口袋里。 只是，他发现哪怕是插到了口袋里，手还是不可控制地时不时颤几下。 “他们建尹川窑是为了把窑的源头拿到手里，既然知道瓷的源头不可能拿到手里，那为什么还要杜撰陆龟殷是他们的祖先呢？陆龟殷是制瓷的呀。”李彤之丝毫没觉察到身后的男人开始深深地呼吸，调整着情绪。 “这是个非常好的问题，你可以反过来想一下，如果仅仅是想把如何建窑起源于h国，又怎么会把陆龟殷也拉进来呢？” 此话一出，李彤之停下脚步，白其索依旧往前走。 “对啊，反过来想的话……他们的目的，是整个制瓷，从窑到瓷，一步步来！”说完这句，李彤之小跑了几步追上白其索，听得出，她很气愤。 两人又走了一阵，李彤之双手撑在膝盖上走不动了。 “快了，还走不到一百米就到了山顶，过了山顶就能看到他们的古窑，以及正在建设中的尹川窑。”白 其索说道。 “尹川窑？”李彤之笑了起来：“你看看地图，尹川窑距离这地方得三公里呢！” 说到这，她顿了顿。 “不过三公里，站在山头的话是能看到一点灯火的，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现在正在建设？” 白其索指了指鼻子。 ？？？李彤之一脸疑惑。 “柴火的味道。”白其索伸出手在空中画了一条弧线：“柴火的味道顺着这风的路线飘过来，很浓，所以我知道他们的尹川窑开了火。” 古窑是古迹，仅做展示。能开火的，那就只有新建的尹川窑了。 “是吗？”李彤之极其疑惑吸了吸鼻子，柴火味没闻到，倒是觉得自己香喷喷的…… 而且，这风并非从尹川窑的方向吹来，相反，是从这边吹向尹川窑，如此这般，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柴火味顺着风的路线而来呢？ 没忍住，李彤之浅浅笑了笑，刚还想着他不炫耀不装逼，这不就来了？还风的路线，什么眼睛能得清风的路线？ “一会如果有人问你身份，你就说我是从华夏来的游客，你是翻译。”白其索突然说道。 “嗯？”李彤之疑惑地看着白其索。 “有人骑单车下来，还有1000米就到我们这了，听整个人的状态，应该是个五十几的大叔，这种大叔通常热情。”白其索指了指前面。 前面，暗成一片，什么也没有。 骑自行车？ 李彤之侧着耳朵听了听，除了傍晚袭来的鸟虫鸣叫和自己累得不行的喘息声，什么也没有呀？ “说什么呀你，距离1000米的自行车声音怎么可能听……”突然，李彤之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山顶拐角的地方，突然闪了闪光。 是自行车上绑着的夜行灯发出光，紧接着，一辆自行车出现在山顶，朝着他们这边俯冲了过来。 远，且黑，被灯这么直接照射着的李彤之看不清是骑着车，本能地眯上眼睛挡住灯光。 “哎，这么晚了，你们去哪？”一个尹川口音极其浓重的男人的声音传来，并停在了他们身边。 李彤之这才看清，这是个五十几岁的男人，此时很警惕地看了白其索一眼，又十分担忧地看着自己。 “小姑娘，太晚了。”他说道。 1000米、自行车、五十几岁的大叔且热情。白其索刚刚说的这些，全部都对应上了，李彤之楞在原地，张了张嘴，太震惊了，以至于没有回答大叔的问题。 大叔见李彤之不说话，愈发警惕了起来，他从车上下来，再一次看向了白其索。 “呃，没事没事。”回过神来的李彤之连忙摆了摆手：“他是去看古窑的，从华夏来的。” “商人？” “嗯，来这……来这观光的。”李彤之点了点头。 “你是导游？”大叔又问道。 “嗯。” “这么晚了来看我们的古窑？”司机板了板脸：“那可得小心，华夏人最爱偷我们的文化了，要警惕。” …… 李彤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看了眼白其索，见他面色无异，佯装听不懂h语。 “您放心吧，我……他是我表哥呢。”李彤之见这大叔愈发地担心，不想和他再过多说什么，于是扯了个慌。 一听有血缘关系，大叔却并没有放心的感觉，反而极其怀疑地看了看白其索，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但人家小姑娘既然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多问，于是点了点头后骑车离开了。 “表哥？怎么可能。”大叔骑了一阵后，停下车回过头，远远地，只见两个人看不到影子。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依着男人的直觉便知道这个少年绝对不是那少女女的表哥，绝对没有血缘关系。 因为有血缘关系的人，是不会散发出那么浓郁的性i张力的。 这种张力，只有男人对男人的时候看得懂。 “算了，两个年轻人……”大叔摇了摇头，眼底露出了些许羡慕，虽然李彤之和她女儿的年龄差不多，但毕竟不是她女儿，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充满了魅力的年轻异性。 这是男人对女人本能地一种追逐。 只是他身上的这种张力十分地迟缓，远没有白其索身上那种张力所来的磅礴和有力。以前自己年轻的时候，女人摸摸头发都能兴奋不已，如今，哎，老了……， 这黑灯瞎火的，又是山里，年轻真好啊，他想。 第268章 揉碎百骸 李彤之站在山头，只觉得心血澎湃，激动不已地跳了起来，伸出手指着远方。 很远很远，三公里的地方，一缕白色的炊烟伴随着风如同飘带般扭动着，那个地方正是新建的尹川窑的地方。 “天啊，你是怎么知道的？！真的在烧瓷！天呐！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太厉害了！”李彤之转过脸，就着不浓的月色，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满的都是惊讶和佩服。 声音浸润夜色，带着她特有的魅惑。 这不是她刻意为之，而是一种本能。生活的本能让她在夸赞男人，尤其是夸赞比自己强大很多的男人时，声线变得极其魅惑。 白其索的喉结上下翻滚。 李彤之挑了挑眉，内心窃喜。 论撩男人的功夫，她心里是有数的，这跟她想不想拿下这个男人不是一码事，只有感觉到男人被她撩得七荤八素，她才有把控住对方的安全感。 于是，她的目光并没有羞答答，也没有躲闪，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白其索，这让她的夸赞更多了几分令人心动的魅力。 肉眼可见，白其索的喉结再一次上下翻滚，而他的眼里仿佛点起一把烈火，燃烧着他的四肢百骸。 “你……”白其索的声音有些沙哑。 李彤之挑了挑眉，身子扭动了下，让裙子的肩带滑落下些许，露出了锁骨。 “嗯？”李彤之笑盈盈，一脸单纯仿佛不知自己裙子肩带下滑露出了锁骨，风带着她的发丝拂过锁骨，她噙着笑看着此时看着远处的尹川窑的白其索。 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却没想到下一秒，白其索的脸冷了下来，伸出手指了指远处的烟雾：“你还是要多看看这方面的专业知识，现在不是在烧瓷，烧瓷的话烟雾要更浓很多，现在应该是在烘土。” …… “哈？”李彤之一时没反应过来。 “烘土，制窑中的一环。” …… 李彤之没有接话，而是转过头看向烟雾，狐狸眼黯淡了下去后透出郁闷和失败的恼怒。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要理智和冷静一些。 默默地将肩带提了上去后，李彤之感受着撩人路上的滑铁卢。 “天很晚了。”白其索四处看了看：“四下又无人。” …… 李彤之再一次挑了挑眉，看了眼这男人，什么意思？ “不如……”白其索欲言又止。 李彤之噙着笑，哼，还以为你撩不动呢，原来是装模作样一下啊？ 但刚得意不过一秒，她意识到不对劲。 对啊，这黑灯瞎火的，又是山上，还四下无人……撩他做什么？！ “你……你……你要干什么。”李彤之结结巴巴了起来。 她这野性只在她可控的安全范围里能肆意释放，可攻可退的时候才行，这会子撩他，不是自寻死路吗？ “你猜我要干什么？”白其索转过头，看着她。 李彤之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耳朵也嗡嗡作响。 黑夜里，他的眸子太奇怪了。 似乎闪着幽幽的墨绿色的光，又似乎有一层黄色浮现，像动物的眼睛，此刻正盯着散发着血腥气的猎物。 …… 一向能言善道的李彤之在这种强大的说不出的掠夺感里，竟发不出声音，只是腿发软，下意识地往后退。 “你就在这，不要动。”白其索伸出手，抓住了往后退的李彤之，随后拿过一根棍子，围着她站的位置在地上画了个圈。 什么意思？ 演孙猴子呢？还画个圈要我呆里面不要动？ 李彤之眨了眨眼。 “我要去尹川窑看看，一会儿就回来。”白其索指了指远处。 …… 什么意思？ 以为自己是孙猴子呢，这地方离尹川窑的直线距离就得三公里，就算是有车也不能直线距离飞过去，还一会儿就回来？ “你是说去古窑吗？”李彤之指了指山下的古窑。 古窑近，千把来米。 “不是，尹川窑。”白其索指了指远处。 …… 李彤之动了动唇。 “因为古窑刚刚锁门了，就刚刚。”白其索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自己刚刚听到了锁门的声音。 …… 李彤之又动了动唇。 低头看了看白其索在自己脚底下画的这个圈，又看了看他十分认真解释的样子，只觉得这狗日的h国酒，喝那么多什么，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居然还没清醒！ “我一会儿就来，你别离开这个圈，不用害怕，别说危险了，你这边有什么动静我都听得到的。”白其索再一次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 没等李彤之说什么，只见白其索转身就跑，尹川窑明明在东边，他却往西边跑。 不过，跑得真快，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喂！你跑反了！别闹了！回来！”李彤之喊了起来。 这个酒疯子，她想，刚想追上去，但也不知怎的，害怕得很，低头看了看画在自己脚底的圈，选择了留在原地。 想了想后，拿起手机打算喊朋友过来接，虽然好多年没见过吧……但总比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山头的好。 刚拿起手机，只觉得后背一阵风蹿了过来。 紧接着一双极其炙热的手握住了她拿着手机的手。 “我说了你在这等我下就好，别喊人，一会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越少人知道你来了这，越好。”白其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没等她说什么，握住她手的那双大手松开了，一阵风搅动，她回过头却发现身后早已没人。 吸了吸鼻子。 这风明明就是白其索跑动带来的，因为其中还夹杂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和他的气味，类似薄荷的味道，凉凉的，冷冷的，让人无法捕捉。 奇怪…… 李彤之揉了揉眼睛，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她低头看着自己拿着手机的手。 刚刚就是白其索的手握住了她的这只手。 但是他的手…… 似乎比平日里要大很多，大非常多，而且…… 李彤之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是不是喝醉了，因为就刚刚一晃眼，她并没有看得那么准确，但隐隐觉得他的手上青筋暴起，手背的肌肉丝丝分明，看上去仿佛微微用力就能揉碎她。 猛地又甩了甩头。 脑海里浮现出在饭馆吃生蚝的时候，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当时她瞟了一眼，大手、有力，就这么轻轻放在腰间，极其地气定神闲却牢牢地控制住了她。 那手的确强大，但与刚刚握住自己手的这手相比，则不是一个维度了。 仿佛，不像人类的手。 这样的手，如果控制住我的…… 李彤之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她不敢想象。 浓浓的疑惑在这四下无人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地鬼魅，李彤之有些害怕，不过也不知怎的，隐隐觉得白其索画的这个圈似乎最有安全感，于是蹲了下来。 目光看向远方。 这么远的距离，他怎么过去呢？李彤之心想。 第269章 威胁颜长官 风，呼呼地从耳旁掠过，凉意和柴火的味道夹杂在一起，让朝着尹川窑风驰过去的白其索突然清醒了些。 他猛地站住。 方才跑得太快，站又站得太急，以至于周遭带动的风都起了漩涡，卷得枯草横飞。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控制不住呢？白其索疑惑地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烧得厉害。 按理来说，按照他的自控来说，不过是李彤之小露香肩而已，不至于的。 这该死的劣质酒！ 转过头，看向了远处的山头，此时的他根本不用启动兽化，因为在李彤之看不到的拐角处他已经瞬间启动了兽化能力。 黑夜里，一双莹黄色的眼飞速地锁定了远处山头上李彤之的身上，只见此刻的她满脸疑惑，眼底带着惊恐地站在那。 还挺乖，站在了自己画的圈里。 但我为什么要画个圈呢？白其索愈发疑惑。 圈地属性，这是兽才会有的。 算了，不想了，先办正事吧，白其索看了眼李彤之，打算收回自己的目光，却见风吹起她的裙子。 白其索原本打算收回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胶着地看了过去，内心骂道，这娘们，就喜欢穿短裙，也不怕冷着！ 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白其索这才将浓得能抽丝的目光从李彤之身上抽离出来。 不远处就是新建的尹川窑，准确的说，是新建的华夏鸾窑，也是他要去探探的地方。 因为此时正在烘火，能进行到这一步，说明此时窑附近会聚集建筑这窑的所有专家。 ————————————- 【嘟嘟嘟……】 随着白其索靠近新建的窑，肖博士实验室的警示灯疯狂地闪烁了起来。 一向安静的肖博士实验室沸腾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这项失败了的序号为1002的实验是肖博士最近非常看重的实验，几乎花了全年一半的资金专门为白其索建立了提醒数据库。 所谓的提醒数据库，就是当白其索有可能会触动失败实验的时候，会发出提醒。 正如此刻。 【快通知肖博士！】仿生研究员的命令刚刚发出，就听到门口一阵响。 【快！快！快调出来！】肖博士顶着一头乌糟糟的头发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画笔，一身的颜料。 没有谁比他更关注古瓷的进展了。 看了眼提醒库的数据，显示得十分清楚，白其索靠近的地方有十四名拥有古瓷记忆的实验者。 十四名！ 如果都收入其囊的话，就意味着他可以拥有实时观1090号的权利。 虽然仅仅是实时观看，且只是在1090号在触动或进行于古瓷有关的情况下才能观看，但那也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毕竟，他要看的是颜长官的重点观测对象。 生物学家在科学界的强势，远远超过人文学家，而颜一一又是生物学家中顶尖的存在。 【不行，我得现在就去颜长官那边】肖博士立刻将画笔放到桌子上，伸出手试图整理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颜长官实验室要提前预约才能去】 【提前预约了，她也未必让您观看的】 研究员们纷纷劝到，在强大的生物界科学家面前，她们是有些卑微的存在。 毕竟，观察地球人人文方面的科研，成果出来了后又能给智人带来什么呢？ 无用，就意味着无地位。 【那我就去求她】肖博士眼底浮现出丝丝捉摸不透的表情，他掸了掸身上的灰，转身就走了出去。 【求她有用吗】 【没用的，求她的多了】 肖博士一出门，研究员们便议论了起来。比起颜长官实验室的规矩繁多，肖博士这边宽容许多，他们可以在一定程度讨论肖博士，甚至揣摩他的想法。 ————————- 【什么，您想看1090号的实时画面？】颜一一的目光从众多资料中移开，看了肖博士一眼。 比起颜一一一身严谨的姿态，肖博士这一身显得过于懒散了。 【对，因为……】肖博士耸耸肩【原因你知道的，我失败了的古瓷实验】 颜一一笑了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按流程吧，肖博士】 显然，要她通融是很难的，毕竟来求她的人太多了，如果个个通融，那这实验还要不要做了？ 按流程，是肯定现在没有资格观看他的实时景象的。 【借一步说话】肖博士沉下眼，这一次对话他并没有用嘴说出来，而是通过脑电波且加了密，传到了颜长官那端。 颜长官挑了挑眉。 显然，她不吃这一套。 【颜长官，说到规矩，你自己也破坏了，不是吗】肖博士的话透过脑电波，十分清晰地传来，透着戏谑。 颜长官似笑非笑地看着肖博士。 【愿闻其详】她并没有用脑电波加密，而是坦坦荡荡地说道。 【你在安全仓，私自启动了观看流程，观看了大量他的实时数据】肖博士依旧用脑电波的形势，给颜长官留足了面子。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颜长官的脸色大变。 【你……】她刚刚从嘴里发出音，立刻住了嘴，用脑电波斥责道【胡说八道！】 【我有证据】肖博士笑了笑。 他的确有证据，而颜长官也的确在安全仓反复地观看了白其索的一些实时画面。 有时候启动各项程序太过麻烦，在安全仓的时候纠结与白其索的大脑构造，所以偷偷地直接启动观看程序，的确是有的。 但肖博士怎么知道的呢？ 这让颜长官感觉到了威胁。 【通过机器人白其索，你做的机器人身上有残留的数据】看得出，肖博士并不打算恐吓威胁她，很是温和地将如何发现这一点告诉了颜长官，打消了她的不安全感。 恍然大悟。 颜长官松了口气。 【只要你让我在白其索在进行与古瓷有关行为的时候，看一些实时画面，这件事我不会对外说的】肖博士微笑着，说道。 颜长官冷冷地笑了笑。 她后退一步，将手背在身后。 【肖博士，在休息仓观看实时画面是我的不对，你大可以去举报我，我不怕，但如果你用这个来威胁我，那就违反了科研基本准则，凭这一点，我可以将你逐出科研界】 说着，她指了指一旁的机器。 哪怕是脑电波传过来的话，她也都记录了下来。 在休息仓不按流程观看一个人类的实时画面，是违规了，但这个人物是她的重点研究对象，且并没有对他进行违规的操作，仅仅是观看而已。 这种违规，不算什么，顶多扣几分。 但威胁一个顶级科学家，尤其是像颜一一这种顶尖的智人科学家，这种违规就不一样了。 第270章 强势碾压 【看得出，颜长官对自己的所有操作都信心十足】让颜长官没想到的是，面对她的强势，肖博士居然并不后退，反而上前一步。 她觉得疑惑。 除了有时候会不走流程地观察白其索的实时景象或数据，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超过这范围的违规操作。 她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智人科研人员。 基因库将那颗大大的卵i子从层层基因里筛选出来，匹配上 她父亲在人生最强壮那几年中最优秀的小蝌蚪，这本身就注定了她的一生，是为了智人进一步优化的一生。 她的一生，是注定要献给科学的。 【当然】颜一一微微抬起头，不卑不亢。 整个科研管理院，她起得最早，睡得最晚，回休息仓的时间也是最少的，生活中除了研究，没有其他任何。 哪怕是偶尔跳出规则之外观看1090号的景象，这种小错没有人会怪她。 相反，用这种小错来威胁她，传出去，毫不夸张地说，会正如颜一一所说的那般，排山倒海的愤怒会让肖博士在科研院待不下去。 【那请问，您每次私底下观看白其索景象，尤其是他血脉膨胀时候的景象时……】 【别污蔑我】颜一一的脸极其严肃【虽然我拥有看他繁衍时候景象的权利，但是我从未看过，更别说私底下违规的情况下！】 看得出，肖博士触及到了颜一一的底线。 她没有用脑电波，而是清清楚楚地直接说了出来，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实验室。 【这个肖博士胡说八道什么】 【就是，我们颜长官从未看过1090号繁衍的景象，这个我们都知道的】 【人文科i学家保留了人类中的大部分人性，其中一项人性便是卑鄙……】 仿生研究员们议论纷纷了起来，看得出，他们都极其愤怒。 虽然颜长官极其严厉，她实验室的规矩也是众多实验室最多的，但研究员们都看在眼里，这位拥有着无人能及美貌的女人勤勤恳恳地扑在实验里，付出了一切。 他们敬佩她。 如今，从她说的这话中能听出，这位闯进来一身画墨点的肖博士，居然在这种领域污蔑她？！ 这可不能忍。肖博士听罢，似笑非笑，往前走了一步后，依旧用脑电波，【是吗？】 【是】颜一一脸色愈发严肃。 她是一名未婚的女性，面对这种污蔑，不能忍。 【我并未说你看了他的繁衍现场，我只是说，当你追踪他繁衍前的数据或景象的时候，你的反应】肖博士笑了笑。 颜一一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你的雌性激素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这应该要报告给基因库，但是你瞒报了，不是吗？】肖博士的脑电波传过来的声音是那么肯定和冷静。 颜一一的脸色，大变。 他怎么知道？她想。 的确，虽然白其索在繁衍时，她都会关闭景象，最多是查看他的实时数据。 但…… 她的雌性激素每次都发生了波动。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进入了最佳繁殖的时期。 而进入最佳繁殖时期的这么重要的一位智人领袖，是应该第一时间汇报上去，以便尽早地提取卵i子，匹配最优秀的男性基因。 但，颜一一隐瞒了。 【怎么样，颜长官，我只不过是想要偶尔能观看下他的实时画面而已，仅此而已】肖博士见她愣在原地，摸了摸鼻子后伸出手【合作愉快】 只要你提供出实时影像，我就帮你隐瞒这个小秘密，肖博士的意思直截了当。 他相信，对于颜长官来说，不过是在白其索涉及古瓷时提供下影像而已，派出两个研究员就能搞定的事儿，轻而易举。 而一旦让人知道颜长官进入了最佳繁殖期，那么就很快会迎来她的下一代。 显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颜长官不希望发生这一幕，否则她也不会隐瞒。 肖博士抛出了他的绝杀，微笑着看着神情大乱的颜长官。 ———————————— 正如白其索所判断的那样，新建的尹川窑虽然烧着火，但并非烧瓷，而是为了烘土。 将土烘三遍，才能正式开始开窑制瓷，而走完这一步流程后，窑体就建成了。 外围放了许多柴火，依着他的身手，要躲进去并不难。白其索弯着腰，飞速地靠近了窑体。 让人失望的是，由于尹川窑已经步入了尾声，所以找不到半点当时砌窑的窑泥，顶多看看他们如何砌窑。 窑砌得好不好，除了泥好，砌法也很重要。 白其索看了眼，窑的高低、阔狭、大小、深浅等都有讲究，此时，里面有一个三十几岁的人正在进行最后的测量和把关。 而窑体外，十几个人有的检查要入窑的柴火，有的则检查着窑体的外围。 这是一项需要齐心协力才能完成的工作，就好像一栋房屋的建立一般，泥瓦匠、水电工等等，各司其职。 白其索没有经验，对窑体的知识储备也极少，但单单从他们放在窑外面的柴火来说，便知道这里头的古瓷实验者少说也有七八人。 “检查完毕，一切符合规矩。”里头丈量的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朝着为首的那位拱了拱手：“余头首，第一遍烘得不错，今天晚上还要再烘吗？” 头首，这也是古人才会有的称谓。 这位余头首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吸了吸后，举了起来，似乎在试探风向，又似乎是在感受湿度。 所有人都很安静。 “不行，明天看看天气如何，再烘第二遍。”余头首说道。 “可明天就要召开发布会了。”旁人提醒道。 “那也不行，这天气不适合，现在烘干不合规矩。”余头首果断地摇了摇头：“再说了，那些记者也不懂的，烘不烘无所谓。” “可明天还会有华夏的记者，我听说他们还派了专家前来。”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华夏的专家，那可是懂行的。 “他们也没见过真正的现做的古窑。”余头首冷冷地笑了笑：“他们会建吗？他们不会。”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 也是，华夏的专家来又如何？ 他们见过的也是经过千年百年的古窑，又没见过刚刚建起来的真正的古制窑。 “以前的朝代，他们的瓷碾压我们，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无论是现代瓷，还是仿古瓷，我们都能碾压他们。华夏的专家来又怎样？”余头首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今时不同往日。 “把他们那来的记者和专家放最后面，恶心恶心他们。”他命令道。 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 第271章 颜长官护犊子 突然，余头首转过头，看向了身后。 他的身后全是柴火，而且是按照以前保柴公定下的规矩，不得小于68寸的柴火，虽堆如山高，却十分规整。 “怎么了？”其他几人纷纷往后看。 哒。 一切都静止了。 空中浮现出的1090号的景象。 只见他方圆一公里内，所有时间都仿佛暂停了，所有人、所有物，闪着微微的光，以白其索为中心，时间和空间凝固了一般。 但一公里之外，车辆依旧驶过；三公里外的李彤之依旧惴惴不安地眺望。 【启动重要试验保护程序】 【启动重要试验保护程序】 【启动重要试验保护程序】 实验室响起了二级警报，这是属于该实验室最重要的试验品出现意外的时候才会响起的警报。 很显然，白其索现在在颜一一的实验室里，属于重点关注对象。 【你……你要做什么？！】肖博士自然明白启动这个保护程序的意义。 在什么时候会启动重要试验品保护程序呢？ 只有一种情况。 实验主持者，也就是颜一一自身出现了重大问题，要么是作风问题需要接受调查；要么是身体问题需要接受密集治疗，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确保重要实验的延续性，则可以启动暂停重要实验保护程序。 一旦启动，那么其他科学家不得以任何原因、任何程序来插手重要实验中的任何一环。 这意味着，她做好了被带走提取卵i子，所以需要治疗的准备；也做好了因为瞒报而接受调查的准备。 但哪怕如此，她也绝不允许有人碰1090号的实验。 肖博士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两步。 诚然，这个人类有着令人意外的大脑，但有重要到这个程度吗？ 重要到居然能让颜一一启动保护程序且冒着被带走调查的危险的程度？！ 【不过是想要在他在做古瓷的时候，看一下实时影像而已，颜长官，分享他的影像有这么难？】 肖博士只觉得难以置信。 再重要的试验品，那仅仅是个试验品而已，值得你颜一一付出被人举报的风险吗？ 再说了，她不愿意现在上报自己处于最佳繁衍期，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现在哪个小姑娘都不太愿意早早地当母亲。 虽然只是生物学上的母亲，繁衍后的孩子都统一由基因库进行养育。 但女生们还是不太愿意。 既然不愿意，那么就把1090号的影像分享出来就可以了，需要这么夸张？ 颜长官的坚持是肖博士万万没想到的。 他突然意识到，他低估了这位天选之人，这位历代基因库里诞生的最适合从事科学研究的基因。 【你真的仅仅是因为实验吗？】他不由地问道。 颜一一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好，这事当我没说】肖博士后退了几步，极其疑惑却也不再纠缠，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 本来，他就没打算举报她。不过是想通过这个小秘密让颜一一的手稍微松一松，让他看一下实时景象而已。 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 疯了吗？ 肖博士边走边摇头，只觉得简直荒谬，再厉害的大脑，那也不过是个低级人类的大脑而已，至于吗？ 颜一一松了口气。 她转过头看向大屏幕，只见此刻的白其索正躲在一堆柴火后，目光看向余头首。 他的眼，充满了兽性，一看便知他将兽性彻底召唤出来，想来，是为了能听清楚远在三公里之外李彤之的动静。 否则，就这么几个人，完全无需将兽性全部唤醒。 【颜长官，其实分享下他做瓷时候的影像也没什么吧，您为什么这么反感呢？】助手问道。 【毁灭实验已经开始了，如果不将他特别出来的话，会有很多科学实验盯上他的】颜一一边说着，边转过头看着空中浮现出的影像。 哒。 一切又开始了。 白其索方圆一公里内静止下来的一切重新运转。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有股子凉飕飕的感觉，从后背传来。” 余头首皱了皱眉头。按理来说，身后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毕竟这里全部都是自己的人，还有十几条巡逻的大狼狗，安全得很。 余头首说罢，眉头紧锁了起来：“去祠堂拜拜吧，可别是惹怒了祖先和神灵。” 干这行的，是和火打交道的营生，神灵和祖先都得罪不得。而白其索则用四千复眼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要做的并不难，找到这一群人里哪些人是古瓷实验失败者，再想办法让他们归顺于自己。 如果无法归顺，那就买通他们，得到如何制造古窑的秘方。 只见他的眼睛飞速地捕捉着周遭所有人的信息，对他来说，要判断出哪些人是实验者，并不难。 【奇怪，他神志怎么有些不清醒？】颜一一皱起眉头。 空中浮现的数据显示他的理性分析能力低下了许多，而运动神经也麻木了很多。 【喝醉了吧】助手调出之前的景象【你看，他喝不少酒，这些是劣质酒】 颜一一这才放心了起来。 【对了，他的小蝌蚪质量怎么样？】 【五分钟内都处于沉睡状态，之后全部死亡，不具备生育能力】 怎么会这样？ 颜一一感到十分奇怪，她再一次仔仔细细看了看他的数据。 荷尔蒙没问题。 性i激素没问题。 身体机能没问题。 蝌蚪数量和质量没问题。 那为什么刚刚从体内出来后，所有的蝌蚪都陷入沉睡状态，随后死亡呢？ 【你看，其实此刻他的需求也是很强烈的，只是被压制下去了而已，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具备极强的生育能力才对】助手指了指白其索实时的数据。 其中一项数据跳动得极快。 这意味着，他对远处的李彤之充满了渴望，只是被理性压制了而已。 【1086号、1053号这方面的数据呢】颜一一问道。 这两个人与白其索一样，都是第二代觉醒者和通过了兽化剂实验的强者，具备了成为地球七号在最后毁灭纪元领袖人物的能力。 不仅仅如此，他们目前积累的财富和随从，也远远高于白其索。 【1086和1053都具备极强的繁衍能力，现在他们都已经有后代在十几名女性体内成长】助手答道。 白其索的数据，全面落后了。 甚至连生i育数据也是如此。 【盯着，他有些醉了，加上只有三天就步入兽化，搞不好今天晚上会繁衍，记得提取最新的小蝌蚪，提取后，在五分钟内送到我手边，我要亲自第一时间检测】颜一一命令道。 第272章 属性能力 绵延后代的能力在兽的属性里是非常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 无论是圈地属性还是如何狩猎，都是围绕如何孕育下一代而发生，兽化剂的注入虽然会降低雄性镜子在这方面的活力，但绝对不会灭绝其活力。 因为如果那样，就等于种族屠i杀，这不符合规则。 所以地球七号按下了毁灭按钮时释放的那个类似感冒的病毒，就直狙男性的重要器官。 这才是毁灭。 只是现在的人类还不知道这种病毒的严重性，只觉得是一场比较严重的流感在小规模地传播而已。 而与此同时，所有感染了兽化剂的兽化者，会在同一时间被注入另一种药物，这种药物能缓解兽化剂带来的降低镜子活力的后遗症，让他们回归到正常的水平。 起初，降低兽化者这方面的能力，是为了地球的平衡，毕竟如果不如此，大量生育出来的兽化者与人类的结合体会让人类世界遭遇到大震荡，这种震荡是人为的，对实验不利。 而今，之所以恢复兽化者应有的能力，是因为地球七号已经进入了毁灭模式，在这种模式下，几乎所有领域的智人科学研究都会进入研究，反正都快毁灭了，那么打不打破人类的平衡，已经不重要了。 甚至，这也是实验的一环。 高智商的知识植入者、高繁衍高体能的兽化者、知晓地球是实验的觉醒者混杂在一起，成就最后的狂欢。 在这种极度的无序之下，看看以人类为基础的低等智能身上，会出现何种枭雄，来引领大家往前走。 【他注入了兽化解剂没？】颜一一问道。 兽化解剂就是缓解兽化剂所带来的活力问题的药物。 【已注入】 既然已经注入，为什么蝌蚪全是死的呢？这不符合药物属性啊！ 【从他的数据来分析，兽化已经刻入了他的dna，加上兽化解剂的注入，您看——】助手出具了白其索的数据。 只见此刻，他的性i激素疯狂增长。 也就是说，他也应该和其他兽化者一样，进入了疯狂繁衍的身体状态。 这是兽化刻入基因里的本能，他不可能违背。 只是如果蝌蚪活力全无，那再多次也是无效的。 【拿来，我看看】颜一一的眉头锁紧。 如果没有绵延后代能力，那么他在这场枭雄之战里，注定会落於下风，而落於下风就意味着他活着的概率大大地降低。 实验室能启动重要实验保护程序，但只有她被调查或治疗的时候，能暂停。 暂停而已，并非干预。 真遇到危险的时候，颜一一是不能干预营救的，这不符合实验的基本要求。 空中，白其索的目光早已兽化，但兽化中透着慵懒，甚至有些浑浑噩噩，喝醉了的兽对于人类来说，愈发危险。 整个尹川窑里有几十人，任何一个人发现他都会引来一场骚乱，看得出，他不过是想探清楚这些人哪些是失败实验者而已，对一个拥有四千复眼的兽化者来说，他完全不用跳到木柴堆后，而是卧在远处，便足以探清。 可他却不。 颜一一忍不住摇了摇头。 喝醉了的男人，真是幼稚。 只见白其索刻意地从东窜到西，又从西蹿到东，让人觉得身后有东西，可每次转过头却又看不到。 人类的速度怎么可能与他比？ 如此这般，把那些人吓得不清。 【这是1090号最新的本体】助手轻轻地将一个透明的盒子放到了颜一一的面前。 颜一一伸出手，空中喷出薄雾，薄雾覆盖在手上飞速成膜，如同手套般保护。 她眨了眨眼，拿过一块小小的镜片吸附在眼球上方。 低头一看。 【量这么大？！】颜一一疑惑地抬起头。 【是，比平常兽化者要大三倍，比人类多十倍】 虽然器皿里只收集了些许，但是会通过科学的算法计算出主体在当时的喷出量，这种计算并不难，误差很小。 颜一一惊讶地张大嘴巴。 再一次低头，这块镜片类似于显微镜，只是比人类的显微镜要高级许多。 【量不对啊？！】颜一一再一次疑惑地抬起头。 【是，每一滴里小蝌蚪的数量比兽化者多十倍，比人类多五十倍】 人类，一滴液里大约有005毫升,里面含有200万到600万个，只要有一个冲锋陷阵攻入，便完成了攻击堡垒成功孕育的第一步。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且需要运气和能力的竞争，每一个人类生命的最初，都饱含着上亿的牺牲。 而1090号的一滴里，居然聚集了1000万个个头硕大，看上去极其凶猛的士兵，这种数量显然让这一场战争更加宏大且骇人。 就这个数量，他应该拥有极其恐惧的繁衍能力才对。 再一次低头。 只见镜头底下，密密麻麻却早已死亡，静静地躺在那。 哒。 颜一一将吸附在眼球上的镜片放下，伸出手刚要揉眼睛，助手立刻挡住。 【小心！您还没洗手呢】 触碰了这种试验品，一定要洗手，以确保万无一失，虽然绝对不会从眼睛进入，但如果手触碰到其他地方呢？ 这种概率极小极小，但科学是讲究严谨的，再小的概率也要杜绝。 【是我大意了】颜一一点了点头。 内心觉得这些都是死的，不碍事，的确不严谨了。 手伸到了水龙头下，带有消毒液的水将手上那层如同手套的薄膜冲洗得干干净净。 颜一一在台子上又拿着消毒巾擦了擦手。 最后放到消毒暖风上吹了吹。 整套流程下来，才全部结束。 【真是奇怪，为什么都会死亡呢？看上去明明是那么硕大有力，生命力很强的外壳居然用于死亡的内壳吗？】颜一一歪着头，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这是她见过的最硕大的标本。 最硕大，没有之一。 但硕大有什么用呢？不能存活就等于无效。 看了眼白其索此时浮动的数据，很明显地，伴随着远处李彤之十分害怕的喃喃自语，他的激素一阵一阵地涨。 人性是无法对抗兽性的。 兽性，已经刻入了他的基因，就如同他早已习惯在于自己想要拿下的女人同行时，走在她身后一般。 看上去，这是一个习惯。 但若往深了想想，白其索有打算要了李彤之吗？没有。 那为什么他还是会走在她身后呢？ 潜意识吗？ 颜一一笑了笑。 【一会，他如果控制不住的话，记得再提取一次，且第一时间送到我手边，我要亲自检测】颜一一命令道。 第273章 全是劣质酒 “余头首。”一人探出脑袋，朝着正打算进入祠堂的余头首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自家酿的，真正的尹川米酒，孝敬您的。”那人陪着笑，将酒瓶递了过来。 “这……”余头首皱了皱眉头，却并不接，而是摇了摇头：“表弟，不是表哥不帮你，而是这尹川窑的建筑十分复杂，且非常专业。” 原来，这人是余头首的表弟，想在尹川窑建筑中进来忙活忙活，毕竟这儿的工人，薪水特别高。 “不就是建个窑，和个泥什么的，我还是会的，表哥……”这人将藏在瓶底下的钱露出了半截。 一看有钱，余头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和泥什么的，你肯定没法干，这需要很专业才行，不过……”余头首伸出手拿过酒瓶和底下的钱：“你们家的米酒，确实好吃，我就贪这一口。” 一听，表弟松了口气。 “这样，下一个尹川窑又要开始建了，你负责木柴的清点吧，这东西虽然规矩多，但是容易学一些。” “好，谢谢表哥，那工资……” “工资，我会想办法让你拿砌窑的一个价，少也不会少太多。”余头首压低声音，晃了晃酒瓶：“谁要你们家酒酿得好呢？” 砌窑工人的薪水，特别高。 在其他工人来说，简直到了高到离谱的程度。 尤其是那几个管事的，不过是拿着尺子四处丈量而已，居然砌一个尹川窑下来，能存上娶媳妇的钱。 而最赚钱的就是和泥的了。 也不知怎的，村里头那平日里卖菜的伙计突然和上泥了，而且还被人称为专家，他和个泥而已，一个尹川窑下来，能存一套房子的钱。 所以，这表弟就想着自己能不能也来和泥。 “西八！还亲戚呢！搞半天要我来看柴火……”表弟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边走，边看了眼一旁堆积如山的柴。 “不就是丢进去烧吗？怎么还这么多要求？这长的宽的窄的，还要尺子量，麻烦死了。”他嘟囔着。 突然，他脚步滞了滞。 “什么东西？！”心猛地一跳，刚刚似乎看到了黑影子嗖地一下蹿了过去。 不是狗，不是人。 狗没那么魁梧，人有魁梧的，但没这么敏捷。 “难怪表哥这大半夜了还要去拜祖先，这地儿是不是闹鬼啊？”这人边想着，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夜色中。 白其索甩了甩头，只觉得晕得慌。 远远地，听到李彤之一直在嘀咕。 “这白其索，喝多了不会摔哪儿了吧？” “给我画个圈是怎么回事啊？” “还是得找朋友来，不能听一个疯子的话。” 嘟嘟囔囔的，烦死了！ 鼻子嗅了嗅，瓶子里的酒味蹿入大脑，令人愉悦。没喝醉的人或许还会用理智挡挡酒，而喝醉了的人往往会更喜欢喝，一杯接一杯贪杯得很。 其实他早就探清了尹川窑这一片的情况。 一共五十几个工人，其中十三四人应该是实验失败者，以前的职位分别是：和泥工、砌窑工、保柴公、头首还有两个下港先生，最重要的是有五个排泥工。 和泥工和排泥工只要优秀，这窑就大体能成功。 但，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最重要的人物，哪怕是余头首，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头首而已，没有能力撬动整个金家瓷厂。 擒贼先擒王，这么一地小罗罗懒得搭理，拿下他们的首领即可。 至于谁是首领，白其索也摸清楚了，正是金家瓷厂的二当家。 原本，可以撤了，毕竟山头的李彤之在那嘟囔个没完，但…… 刚刚那人说，这是好酒。 想着，这会子她也安全，而且尹川的米酒颇有名气，来了这地方是得尝尝，白其索心想。 正想着，鼻子动了动，闻到了女人的味道。 “余头首……你可算来了……”听上去得三十出头，急不可耐的的。 好家伙，这余头首真是没什么古骨啊，居然在祖先和神灵眼皮子底下和人苟且？ 一个黑影摸到了他们祠堂的窗口那，里面一个肥润无比的少妇正攀在余头首的身上。 但白其索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上，而是盯住了他们身后的酒壶。 “你别忙活了，这和泥的工，你老公做不了。”余头首虽这么说，但手却没歇着。 这十里八村的，都知道活泥的工特别赚钱，一个个都想来。 但他们哪知道，这和泥的人是掌握了绝密的和泥方子，就算是方子已经活好了，怎么活，力道怎么样，那都是有讲究的。 这是正宗的技术工种，自然给的钱多。 这些人只知道这个技术工种给的钱多，比城市里那些白领还要多，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和泥的这个技术，承载着的可不仅仅是这么一些工钱。 “怎么就做不了呀……”女人将余头首推到了后面。 不一会儿，两人嘻嘻索索了起来。 供桌上摆着的是陶瓷祖师爷，供桌后居然行着苟且之事，看来，这余头首的忠骨也不怎么样。 不过也是，轮到得到了记忆却没有去华夏寻根，反而就这么投靠到金家瓷厂门下，想来也没什么骨头。 呼……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甩了甩头，他觉得烦闷，更为陆龟殷他们不值。 “谁？！”余头首惊恐地声音传来，方才，他听到了一个男人极其沉重的呼吸声，仿佛压抑着什么。 呼…… 白其索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再一次甩了甩头，只觉得大脑嗡嗡地响，这劣质酒的后劲这么足的吗？ “谁？！”余头首吓得连忙起身，头探了出来。 什么也没有。 太过慌乱，他并没有觉察到地上的酒壶不见了。 太过慌乱，根本不想再继续进行，手忙脚乱地找衣服，却发现衣服不见了。 两个人的都不见了。 这…… 可如何是好？ 要是让人知道他和别人的老婆在供奉这祖宗和神灵的祠堂搞这种事，那…… 啪！ 余头首转手就给了那女人一个巴掌。 “都怪你！害得老子在这种地方把控不住，得罪了神灵！”余头首的声音颤抖着。 门是关着的，窗户是开在天顶的，不可能有人进来拿走他们的衣服，除了得罪神灵，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况且，衣服就脱在他们的身后，这悄无声息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 咕噜咕噜。 白其索边喝，边将两人的衣服丢在了距离尹川窑一里地的地方，走了两步后，只觉得这h国的路都很离谱，怎么高低起伏，让人走不稳呢？ 嗝…… 他打了个嗝后，皱起眉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瞄的……”白其索骂了起来，伸出舌头：“这什么破酒？！” 好的哪是酒？是放在酒瓶底下的钱。 入嘴后，一股子劣质的味道。 得，又一壶劣质酒下了肚。 第274章 救美的不一定是英雄 “怎么还不回？”李彤之踮起脚尖往远处看去。 远远地，尹川窑的方向依旧炊烟袅袅，平原上的灯也越来越多地亮了起来。 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过四分了。 晚上的山林，有些冷，李彤之本就穿得单薄，但李彤之一点都不觉得冷，她急出一身汗。 这么晚了，真是不应该相信一个酒鬼的话，什么站在圈里！李彤之的脚迈出圈外。 此时，距离白其索离开只不过十几分钟，但她却觉得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打开手机的光，四处照了照。 真是疯了！ 这人是不是滚到山脚了？ 李彤之急得不行，她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使劲地扯了下，真是猪脑子，怎么会听白其索的站在这个圈里等他呢？！ 李彤之也觉得奇怪，虽然画个圈真是有够疯的，可当时她就是有些相信，或许是白其索所展现出的能力太卓越了吧。 又或者，自己被猪油蒙了脑子！ “白其索！”李彤之喊了起来。 没有人回应。 “白其索！”李彤之又喊了几声。 依旧没有人回应。 这时的话丝毫没有注意到从山的另一侧走过来一个男人，穿着跑步的服装正往下跑，听到她的声音后，脚步立刻轻了起来。 这个山头并不高，所以也是很多人健身的好地方，只是大多数是早上过来跑，很少晚上。 男人抬眼看了看，夜色虽晚，可李彤之举起手机，将手机的灯光打开，他正好看得清。 月色加手机灯光虽然昏暗，却挡不住李彤之的美。 男人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喉结上下动了动后立刻四处看了看，这地方，这个时间点，没人。 他的手下意识地朝着身下拨弄了下。 晚上到山头来跑步，倒没别的原因，主要是和家里那黄脸婆吵了一架，加上家里孩子吵吵闹闹的烦人，这才出来跑步消遣。 “这山头难道有坑吗？你掉坑里了？”李彤之将手机的灯光四处照了照，嘟囔着：“怎么信号都没了！” 男人听罢，弯着腰飞速地绕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从这棵大树往下走，能悄无声息地绕到李彤之的身后。 他经常来这跑步，熟。 听着，是个华夏人，他想。 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虽然平日里都说自己国家的女孩儿美，但自己也不是眼瞎的，华夏来h国旅游的多，哪有往上说的那么丑？ 美得很。 尤其是眼前这个女孩。 “想尿尿了……”李彤之嘟囔着，四处看了看，黑灯瞎火的，无人。 于是用手机的灯照着，走到路边一个稍微凹下去的地方，又四处看了看，这才熄了灯，将裤子脱了下来。 到底是女孩，在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格外地小心。 这个举动瞬间让这个还有些犹豫的男人下定了决心，他咬着牙，飞速地绕到了李彤之的身后。 只觉得体内的火烧得比二十年前第一次的时候，还要旺。 李彤之觉得有些奇怪。 总觉得身后有些奇怪。 她飞速地扭过头，却在扭头的瞬间就被人卡住了咽喉。 飞速地，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往后拖去！ 呜呜呜…… 她想叫，却发不出声音。 很显然，这是个训练有素的男人，不仅仅练习跑步，还会格斗，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控制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易如反掌。 嗯嗯嗯…… 男人虽没说话，但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发出了兴奋的低吼。 啪！ 一声拳头到肉的闷声。 紧接着，李彤之身体一松，扼制住她的手瞬间离她而去，一个庞大的身影将男人一把抓了起来，腾空而起。 轰…… 男人被一个黑影压制到了十几米远的地方，四周飞沙走石。 呼…… 这时，风才吹了过来。 风的速度在庞大的身影之后，而男人痛苦的声音则在倒地之后几秒，才微弱地发了出来。 “敢进我的地盘！”白其索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愤怒。 男人没有半点声音。 在微弱的痛苦声音之后，他晕死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李彤之反应不过来，只觉得惊恐，而惊恐之余本能地回过头想看清，可天太黑了，月色下只能隐隐见着一个极其庞大的身躯站了起来，他的脚下，一个男人蜷曲着一动不动。 刚刚的声音，音色虽然是白其索的，但里面透着的怒火却太过于暴戾，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死了吞了般，让李彤之一时不敢确定。 身影转过身。 李彤之倒吸一口冷气。 黑色里，一双莹黄色中透着墨绿的眼睛，如同猛兽般盯着自己，而她迎上目光的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发软。 竟一动不能动。 足足十几秒的晕眩之后，这才回过神来。 “别怕，是我。”白其索的声音低沉、沙哑。 可这个瞬间，李彤之却不敢接话，她只是本能地往后退了退，隐隐地觉得似乎白其索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存在。 “我不会伤害你。”白其索又说。 这一次，很明显能感受到他的声音放缓了许多，也克制了许多。 李彤之没说话，依旧坐在地上往后退，手摸到了掉在地上的手机，她颤抖着将手机上自带的灯打开，照向黑影。 的确是白其索，就这么站在那，双手握拳，他的身后是那个猥琐的男人，此时一动不动。 “你……你从哪里窜出来的？”李彤之结结巴巴地，往自己的身后看了看。 刚刚就感觉他从身后突然出现，仿佛秃鹫一般。 可她的身后是山下，全是树，没有路。 “你眼睛怎么回事？”李彤之将灯照向白其索，他的眼仿佛不惧怕光，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莹黄色的眼，透着墨绿的点。 “像猫。”李彤之揉了揉眼睛。 不对，不像猫，猫的眼睛是这个颜色，但绝对没有他眸子里的这种气质，仿佛王者。 “你别罗里吧嗦了。”白其索皱起眉头。 …… 李彤之浑身吓得控制不住地抖得厉害，听白其索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艰难地爬起来后伸出手指着他：“谁要你突然走，又突然来！这黑灯瞎火的！”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她。 莹黄色的眸子，看上去似乎里面藏着浓浓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既然就在附近，怎么不早点出现！快吓死我了！”李彤之伸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只觉得浑身疼得很。 这个流氓，拉扯着自己往后的时候，将腿上的皮都磨破了。 “你能不能把裤子穿上再说话。”白其索的声音如同夏夜闷声的雷，透着压抑。 第275章 忍无可忍 李彤之的动作滞了滞。 对啊，裤子呢？ 啊…… 刚刚尿i尿来着，然后就被往后一拉，裤子不见了。 …… 瞬间，李彤之的耳朵尖都红了，立刻四处找了找，刚刚疯狂挣扎，裤子呢？！ 她伸出手下意识地捂住裙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反正穿的裙子，倒也不碍事。 “在那。”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 “哪儿？” “那。” “哪儿？” “那！！” “哪儿……” ……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莹黄色的眸子愈发地亮了亮。 “妈的，非要逼我……”他骂了句后，将余下的话咽了下去，朝着李彤之快速地走了过来，并抬腿从她的头顶直接迈过去…… “给。” 也不知道他视力怎么这么好，黑乎乎的一弯腰就捡起了落到了草丛里头的裤子，看也不看她便并很不耐烦地将裤子丢到了她的头上。 …… 李彤之又羞又恼，又气又委屈，将裤子从自己头上扯了下来后，看了他一眼，见白其索背过身去，双手叉在腰间，似乎很不高兴。 “哪有这样的……” 李彤之几时受过这种委屈？又怕又气之下，她哭了起来，想站起来，却发现浑身都在颤抖站也站不住。 可白其索别说来扶一下下了，甚至头都依旧没回。 “明明是你自己跑掉，把我一个女生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李彤之说到这，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腿，好在没有流血…… “我的耳环呢？”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试图四处找。 白其索依旧不回头。 “你帮我找找耳环嘛！”李彤之跺了跺脚。 “你先把裤子穿上。”白其索这才接话，声音寒意十足，透着浓浓的不耐烦。 “你怎么知道我没穿？”李彤之疑惑地看着白其索，他明明没有回头。 后脑勺有眼么？这人。 “穿上。” “不穿。” “穿上！” “不穿！” 白其索的声音越来越高，而李彤之的声音也高了起来，她可不是什么善茬，什么女人温柔不温柔的，她可不管。 冲到白其索的身后，啪地给了他一拳。 哎呦…… 一拳下去跟打在石头上似的，疼得她直咧嘴。 …… 愈发气了。 “你懂个屁！我是女孩子！这个裤子都脏了！穿的话会感染！我还没有发生过关系，感染了怎么办？！” 李彤之在后面直跳脚，一急眼，把自己的男女关系专家的头衔都给丢了。 还是气不过，伸出脚朝着白其索的腿就是一个高抬脚。 哎呦…… 一脚上去跟踢在石头上似的，疼得她直蹦跶。 “你有没有脑子？”白其索依旧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她开始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 “你才没有脑子！”李彤之跳起老高，伸出手指着白其索的鼻子。 这一刻，她的泼辣劲展示得淋漓尽致。 “什么老总不老总，管你那么多，把我李彤之丢在这黑灯瞎火的山上，你一个大老爷们你还有理了？！” “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既然早就在附近，你怎么不早点出来打死这个流氓？！” “再说了，我穿不穿裤子，跟你有个屁关系！” 李彤之越说越气，直接从包包里扯出塞进去的裤子，朝着白其索丢了过去。 啪。 落到了他的头上。 还挺准，跟投篮似的。 ……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几秒钟后，李彤之冷静了下来，她的脸扯了扯，清了清嗓子：“呃……我，那什么，我……我不是故意的。” 飞速地向前，走到了白其索的身后，伸出手想去拿他头顶的裤子，无奈白其索实在是高，她拿不到。 蹦跶了几下。 还是拿不到。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从头顶拿下裤子，也不看李彤之，递给了她。 李彤之拿过来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他的手，只觉得炙热非常，且极其强壮。 就着月色，看不太清，但能很明显感觉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穿上。”白其索再一次说道，以命令的口吻。 “说了脏了，会感染，不穿。”李彤之回道。 “我说最后一次，穿上。” “我也说最后一次，会感染，不穿！” 李彤之的声音极其高亢，且充满了斗志，这种斗志甚至将她对金钱的渴望都压制了下去。 他奶奶个腿。 这什么男人啊？ 老娘不跟你干了！ 炒了你！ “自己是个弱鸡，喝个低度烧酒就能醉，知道自己是个弱鸡你就别喝！” “把我一个女生丢在这地方遇到流氓，不道歉也就算了，还凶我？” “我已经给你解释了，为什么不穿，你听不懂是不是？” “你是不是生理学没学？你不是不懂女人的构造？裤子在地上弄这么脏，怎么穿？” 李彤之越说越气，叉着腰来回踱步。 气不过，拿起裤子再一次朝着白其索丢了过去。 啪。 真挺准，早知道小时候应该学篮球的，真有天赋。 裤子再一次落到了白其索的头上。 让李彤之意外的是，白其索居然一声不吭，只是背对着她，但很奇怪的是，他的头飞速地抽搐了一下。 就好像…… 脑部抽筋了似的。 该不会是被我气得脑溢血了吧？李彤之心想，这么一想，心里有些后怕了起来。 她看了看倒在身后那流氓，天太黑了，根本就看不清。 也不知道刚刚他冲过来把那人扑倒，这么大的动静，他应该也受伤了吧…… 李彤之弯腰摸了摸刚刚白其索将那人扑过去的路，很深的一道凹槽，力度极大。 这么发泄了一通，加上白其索也没有动静了之后，李彤之从极度惶恐和愤怒中冷静了下来。 刚刚骂得也太凶了，她想，转过头看向了白其索。 漆黑的夜，月光如同薄雾一样撒落了下来。 月色下，白其索宽厚的身影动了动，手伸到头顶，抓住了裤子，握在了手里。 “那什么，没关系的，我穿了裙子的，别人看不出……”李彤之放柔了声音。 耳朵突然红了。 想着自己刚刚情绪的确控制得不好，这么私人的东西居然丢到人的脑袋上…… “对，对不起啊。”李彤之的怂浮现了上来，再次解释：“你可能还年轻，家里是不是没有妹妹姐姐之类的？所以不懂，这个裤子脏了的话，不能穿，会感……” 白其索转过头，月色下，他很是平静。 一抬手，将裤子丢到了山林里。 “是没有必要穿。”他说道。 第276章 李彤之怎么回事 陆龟殷并没有睡多久。 换了个地方，本就睡眠轻的他，晚上九点就醒了，拉开窗帘看了看，只见酒店下方车水马龙，许多记者云集于此，长枪短炮好不热闹。 “这应该是办晚宴吧，这么多女的光膀子，真是的。”陆龟殷往下看了看，见长长的红毯上许多艺人争奇斗艳，皱了皱眉头。 拿起桌子上的宣传资料看了一会儿，更是气得睡不着了。 “什么玩意儿，把我的生平放到了他们这上面，我什么时候成他们的祖宗了？”正嘟囔着，门口传来了声音。 门开了。 “丫头，回来了啊。”陆龟殷瞟了眼。 见李彤之低着头走了进来，一身衣服都汗湿了，皱巴巴的，尤其是裙子，一直用手抓着，一看就撕破了。 “这是怎么了？摔了？”陆龟殷的眼睛透过老花眼镜再一次看了过来。 见李彤之的腿部有不少划痕，再看向她的脸，只觉得她的脸红得不行，嘴角都咬破了。 “呃……”没想到一直口齿伶俐的李彤之这一次居然不接话，而是伸出手扒拉了下头发。 看得出，她已经努力整理过头发，但依旧乱糟糟的。 一脸疲态，仿佛刚刚跑完了万米长跑似的。 陆龟殷虽然与李彤之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他毕竟是老者，很喜欢李彤之这种伶俐的丫头，加上阅历丰富，一眼就能看出李彤之是吃了很多苦长大的那种女孩，不由地有种对孙女的疼爱。 “你这是怎么了？”陆龟殷放下手中的宣传资料，站了起来。 刚站起来，白其索从门口走了过来。 与李彤之相同的是，白其索的衣服也皱巴巴的，好像被人使劲地拉扯国，甚至还有一些地方撕破了。 而与李彤之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一脸疲态，而是显得神采奕奕，甚至有些亢奋。 “没事，我……我先去洗澡。”李彤之低着头飞速地跑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 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陆龟殷有些不明白。 “没事，你继续休息，我也洗个澡。”白其索淡淡说道，伸出手敲了敲李彤之的房门：“一会你就别跟我去晚宴了，休息吧，我看你累得吃不消。” 李彤之却不回答。 也不知道是进了浴室洗澡没听到，还是怎的，并没有回答。 ————————- 浴室里的水淅淅沥沥的。 白其索用凉水冲洗着自己的身体，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只见上面满是抓痕。 兽化者的确自愈伤，但这种浅浅的皮外伤却并不自愈，不过也不碍事，不疼不痒的，就是观感上有些不好而已。 男人么，倒也无妨。 听了听。 李彤之那边的确在沐浴，花洒淅淅沥沥的，但是她应该没有冲洗自己，因为没有听到任何手摩擦身体的动作，听上去只是站在花洒下，似乎在发呆。 但呼吸很快，心跳很快。 白其索关了水后站到镜子前，看了眼。 不得不说的是，哪怕这是自己的身体，他看到后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此时，身体的兽化虽淡去了许多，几乎与平日里的状态一样，但只是哪怕是正常的状态下，他看上去也极其魁梧。 魁梧，这个词汇其实是一直伴随着他的成长的，从初中开始他就是学校里的体育生，专练铅球。 所以当时第一次被选中试验品的时候，为了救米老头，一巴掌差点扇死他。 但是此时的魁梧与之前的魁梧，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更高、更壮、更有力，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自信。 记得他刚上高中的时候竞选校队，虽然以前也在学校里三三两两约着玩过，他的个子也高，长期打铅球的体质自然是没得说。 但进入高中选拔校队的那一天，他遭遇了人生中印象深刻的胆怯和自卑。 犹记得，校队成员拍着球，弯着腰面对着自己，他只需要抵抗对方的进攻或者夺下对方的球。 校队的那人比他强壮许多，而技术更不用说，体质与能力的双重碾压下，对方眼里的自信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瓦解。 在那一刻，他明白。 对于男人而言，体格是能带来极大的信心的，而能力则加强了这种自信。 正如此刻。 镜子里的他强壮魁梧，如同希腊雕塑般的身躯让他面对镜子，没有半分闪烁，抬起手，手上青筋暴起彰显了力量，而低头看去，在男性用身体征 服女性这方面，更是自信非常。 种种自信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气势。 这种气势让他自然而然地挺直腰杆，拥有着一种不惧一切的雄风。 侧着耳朵又听了听。 李彤之依旧呆呆地站在花洒之下，仿佛愣了神。 而白其索也楞了楞神，不过只是几秒钟便飞速地拿过浴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门。 正事要紧。 李记者身上抢来的资料虽然在李彤之那边，但他看了一眼就全部记住了，今天的晚宴十分重要。 重要的并非楼下长长红地毯上陆陆续续进场的艺人们，她们不过是来暖场的玩意儿，重要的是今天会云集整个h国所有瓷器业的大佬，还有全球对金家瓷业这次仿古瓷感兴趣的瓷器商人。 盛大的商业晚宴，需要艺人进场，一方面多个乐子，另一方面艺人能带来关注度。 毕竟日用瓷，无论是寻常的日用瓷还是高端日用瓷，终究是人使用的东西。 只是金家瓷厂的仿古瓷，并非普通人用得起。 “我也跟着去吗？”陆龟殷站了起来：“这里头肯定有古时记忆的头首。” 白其索摇了摇头。 在没有确保绝对安全之前，他不能让陆龟殷去冒险，再说了这么老的人了，又刚刚下飞机不久，禁不住这么折腾。 “我先探路，你在这里休息。”白其索说道。 “那李彤之呢？”陆龟殷又问，且补上一句：“我觉得你可以带上她，这丫头别看年轻，很是玲珑，又漂亮，能帮你不少忙。” 李彤之的能力，陆龟殷是认可的，而这能力里自然也包括了她的外貌。 这种外貌，在这种高端的商会里，是很容易打入那些企业家的圈子，获取到很多信息的。 白其索听罢，迟疑了下。 咚咚咚，他敲了敲李彤之的房门。 “嗯？”许久，李彤之才应道。 “晚宴，去吗？”白其索言简意赅。 许久。 “不去了。”李彤之的声音乏乏的。 这倒是让陆龟殷奇怪地瞪大了眼睛，要知道这种场合是非常容易积累人脉的场合，是以往的李彤之最向往的。 爱钱的李彤之，居然不去抓钱了？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第277章 发生了什么 “丫头，怎么回事，病了？”陆龟殷有些紧张了起来，他走了过来，敲了敲门：“是晚宴呢，h国瓷业的很多企业家都会来，很盛i大的晚宴。” 怕她不明白这是个抓钱的好机会，陆龟殷还解释了一番。 其实解释的话一出口，他便摇了摇头。 能让陆龟殷都觉得伶俐非常的妹子，又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金场都看不明白呢？ “我……我有点乏，想睡觉。”李彤之的声音怯怯地传来。 “没生病吧。”陆龟殷关切地问道。 “没。” “发烧了没？”陆龟殷又问道。 “嗯……没。” 他们二人对话的时候，白其索拉开了房门，离开了。 咔。 伴随着房门关闭的声音，在浴室里的李彤之随之颤抖了下，她轻轻地将浴室洗澡的玻璃门打开，又捻手捻脚地走到浴室木门口。 听了一会儿后，确定白其索确实走了后，只觉得浑身发软差点站不稳，伸出手扶住了洗手台。 玻璃被水雾蒙了一层。 朦朦胧胧能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论美貌，她是自信的，所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那一刻并没有任何躲闪。 她之所以有股子野性，或许跟她成长经历有关。 这个从小为了生活在田野里奔跑的女孩，自然不像城里的姑娘那般羸弱，长大后虽然白皙，但身体一看就知道是长期运动的。 健康、活力，充满了青春的朝气蓬勃，却又带着在人世间摸爬滚打的八面玲珑，与那呆滞只剩下美貌的温室少女，自然不同。 这种野生野养的美，让男人本能地想要追逐。 李彤之捂住胸口，心跳疯狂地加快。 脑海中浮现出在山头的那一幕。 白其索将她的裤子往路旁一丢，庞大的黑色影子朝着她走了两步，也就两步，她便感受到了一个强大的压迫力，排山倒海的。 她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你，你，你要做什么？”她的声音颤抖着。 嗖…… 巨大的身躯瞬间靠近，只觉得整个腰肢被一双炙热的手如同钢铁般扼制住，随后整个人腾空而起。 这种滞空的感觉让人极其惊恐，紧接着，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力量将她控制住，飞速地往后推去。 这让她想起了在游乐场玩大摆钟的时候，摆钟往后退的感觉。 而随后，落地。 速度太快，由于惯性，在落地的时候，她的身体依旧往后倒去，但后背伸过后瞬间护住了她。 背后是大树，面前是白其索，她虽没有受伤但动弹不得。 这时，她才感觉他的眸子是那么地骇人，像极了豹，要把她生吞活剥般。 扭过头，刚刚往后腾飞有些过于虚幻，让她感觉到不真实，所以想要看看刚刚被扑起多远，可白其索的身躯太过宽大，而夜色又太过黑暗，她看不清。 “你，你，你要做什么？” 声音颤抖着，在四下无人黑夜里如同一只无助的奶猫，本能地，她伸出手抓着他的肩膀。 准确地说，是试图抓住他的肩膀，并推开他。 可上手的一瞬间，她就明白她错了。 这么强壮的身躯，岂是她能推开的？不过是这么一接触，她所有的有关于反抗或逃跑的自信心，崩溃瓦解。 “我给过你机会的。”白其索闭上眼睛，这双莹黄色的眸子消失在黑夜里。 李彤之感受到了这具庞大的身躯的愤怒，他的颤抖与她的颤抖一齐，却又不同。 她的颤抖是那么地弱小和臣服。 他的颤抖则充满了愤怒和隐忍。 这么强壮，这么杀气腾腾，这么让她这只一向能拿捏任何男人的狐狸，此时却吓得瑟瑟发抖的兽。 “什，什，什，什么机会？”李彤之的声音极小，小到自己都听不太清楚，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在如今强大的气势面前，她根本不敢动弹。 他的一只手控制住她的腰，而另一只手撑在背后的大树上，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闭上眼睛，浑身都在颤抖。 他的手，极其炙热。 甚至整个人都在散发着热。 所有的热包围了她，带着白其索身上的气息，她听到了他极其厚重的喘息声。 李彤之本能地扭动了下，只觉得腰间的手紧了紧，她便立刻不敢动了。 “我们，我们，我们走吧。”李彤之的声音充满了央求，她伸出手推了推闭着眼睛的白其索。 “对，对，对不起，我，我，我，我不该把裤子丢你头上的。” “太晚了，我们走吧……” 求饶，是李彤之擅长的。 男人面对漂亮的女生，总是对求饶难以抗拒，这是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时候积累的经验。 “走？”白其索睁开眼，直视她的目光。 一阵晕眩传来，仿佛喝了酒般，就这么一个对视，李彤之只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住，软了下去。 白其索的声音，仿佛从夏日的雷，低沉，从很远地方滚来，虽没有雨点甚至没有风，但背后裹挟的力量带着闷热，让人心惊胆战。 夏日的这种闷雷，背后往往会有倾盆大雨。 想到这，李彤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 腰间，有淤青的痕迹，而淤青的痕迹的大小形状是和手掌类似的。 当时许是太紧张了，不觉得疼，可此刻摸了摸，好疼。 她伸出自己的手，放到了腰间比划了下。 比起来，她的手在淤青面前，仿佛婴儿的手。 咚咚咚。 敲门声惊得她瞬间往后退。 “没事吧，丫头？”门外，是陆龟殷关切的声音：“我要人给你泡了姜茶，你浑身乏力，应该是感冒了，记得喝。” ————————- “没有邀请函，不能入内。”门口，保镖挡住了白其索。 晚宴的入场一共三条通道。 一条直达红毯，以供走红毯过来的艺人直达晚宴内部；一条直通酒店，以供过来参加会议的企业家入内；而另一条则从后门开启，以供虽没有住这，但拿到了邀请函的嘉宾入场。 白其索走的是直通酒店，企业家入内的通道。 这条通道并不需要入场券，但他还是被拦在了门外。 这并不奇怪，因为其他人都会有保镖或秘书或女伴，但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白其索，什么也没有。 这种晚宴总有人想要混进去，保安挡住他，也是情有可原。 第278章 不带你玩 白其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生气，而是礼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 没必要为难这么一个拿钱办事的打工仔，白其索的基因里隐藏着强大的共情，他总是会对与自己一般出生的人，富有同情和理解。 再说了，不就是入个场吗？费这个劲。 转身走到了酒店的后面，往上看了看，并不需要多么炫技地动作，也没有什么惊险，寻寻常常地爬到了六楼——晚宴这一层。 就是酒店的玻璃不咋地，轻轻一叩就开了，如果使用华夏玻璃，或许会好一些。 晚宴的内场，此时已经有了许多人，与预想的差不多，大家都西装革履地拿着手中的酒杯，边喝边洽谈着。 中文、h语、夹杂着许多英文，这场连续举办了五年的古瓷大会，从第一年只有h国本土企业家，到如今的的确确做到了国际化。 各国的瓷厂都会在这次会议里争夺着订单。 “你说，这金家瓷业怎么突然做出了个古窑？” “谁知道呢，去年这个时候听说就开始造了，但是当时没成功。” “历史上哪有什么尹川窑？我听说他们是复原了我们的古窑。” 几个华夏的瓷厂企业家低声议论着，看得出，他们并非晚宴的核心人物，站的位置也十分靠边。 虽然晚宴的内场并不会划分界限，但能爬到这个位置的人都知情识趣，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分寸的。 看得出，华夏瓷厂的企业家在内场并非气场强大的存在。 站在最中间最好位置聊着的，是西方国家的瓷厂企业家，他们的自信源自于实力。 “哎，说起来也真是唏嘘，你说，当年他们一个个的把我们老祖宗的瓷奉作神灵，如今到了我们了，居然被他们压着打。” “老方子被他们偷了，后面现代化又比不上他们，可不就被压着打了？” 华夏瓷厂的几个老企业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让让。” “约翰先生来了，麻烦让让。” 几个负责人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朝着这几个老企业家做了个后退的动作。 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感觉到了羞辱。 可这几个老企业家却似乎习惯了，微笑着连忙往后退了退，给被人簇拥着的约翰先生让了路。 y国的高端日用瓷，那是出了名的。 除了约翰家的瓷，还有好几个赫赫有名的牌子，任何一个牌子拿出来，那都是日用瓷里代表着高档的产品。 而华夏的瓷厂？ 抱歉，国际上对华夏的日用瓷，能进入到高端领域的，虽有那么一两个，但能量产的，并非寥寥无几，而是没有。 一个能打入日用瓷大牌的，都没有。 所以你只能低着头让路，夹着尾巴做人，踮起脚尖看着西方国家那几家日用瓷大佬们谈笑风生。 虽然不会有栏杆隔开，但无形中的阶层已经划出，没有人会去越过这无形的阶层，自讨没趣。 看得出，他们的高端市场根本就不带华夏的瓷厂企业家玩儿，连和你喝一杯酒的兴趣都没有。 “约翰先生以前不来吗？”白其索举起酒杯，问道。 几个老企业家很是疑惑地看了看这位年轻的后生，又相互对视了一眼，估摸着，这是谁家的孩子，带过来见世面的吧。 “嗯，不来的，这是他第一次来。” “以往，y国的瓷商们也会派人来参加h国举办的古瓷大会，但约翰这种级别的老总，并不会来。” “尹川窑出世，除了约翰，其他几个国家顶尖的日用瓷老总都来了。” “这会议是越办越正规浩大了，再这么下去，古瓷文化真成h国的了。” 几个老人叹着气，摇了摇头，喝了几口后便朝着商家走了过去，来这儿就是为了卖瓷的，高端日用瓷挤不进去，中端的挤挤看看。 白其索见他们将自己的产品主页都放到了旁边一个台子上，有专门的人进行收集，最后又将所有产品主页整理好，放到了最重要的桌子那。 他走了过去，瞟了一眼。 明白了。 在场的所有瓷商都把自己最重要的产品印在主页上，这样就云集了前来与会的最重要的产品。 在晚宴的现场，会有专家团对这些产品进行评判，打分，排名。 “难怪这些人坐冷板凳也要挤进来参加，原来是为了奖项。”白其索叹了口气。 让华夏和其他国家的企业家愿意来这里坐冷板凳的很大原因，就在于这些所谓的业内专家给出的奖项。 拿着这些奖，再在买卖瓷器的时候进行宣传，是能抬价的，消费者信这一套。 “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服务员见白其索在这转来转去，微微皱了皱眉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与其他人西装革履不同，白其索穿得未免也太寒酸了些，加上他看上去像个华夏人，这让这位服务员的口气也透着些许优越。 “给我拿一份评委名单。”白其索看也不看那服务员，用英文说道。 这种狗腿子，说英文他们跪得快。 果然，见白其索居然脱口而出的是纯真的英文，这服务员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白其索很是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英文都不会？” “呃，会的，会的。”服务员连忙用蹩脚的英文回道：“不过，评委名单不是给了各位与会嘉宾吗？您……没有嘛？” …… 白其索也不回答，只是转过头，直视他，仿佛在说，你也配质疑我？ …… 服务员楞在原地，脸瞬间变得通红。 “看来您不小心弄丢了，请稍等，这就拿给您。”服务员连连鞠躬，立刻拉开抽屉找资料。 边找，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其索。 或许，这是西方国家的哪个混血富家少爷，带来见世面的，可别得罪了，他想。 毕恭毕敬地将评委表递到白其索的手里后，又连鞠躬好几下，这才离开。 白其索扫了眼。 好家伙，评委全部是西方国家为主，h国，y国也有几名上榜，没有一个来自华夏。 如此这般，评选之下的高端瓷器重要奖项，又怎么可能有华夏瓷厂的份呢？ 评委席里，连华夏的人都没有，那么，你高端不高端，人家说了算。 第279章 约翰的狗 不过，随着这世界古窑大会越来越红火，华夏瓷厂的人也还是愿意来凑凑热闹的。 虽然重要的奖项不会给，但犄角旮旯的奖还是肯定会给的。 为什么肯定会给呢？ 原因很简单：与会津贴。 也就是要参加这种大会，你要给钱，倒也不贵，参会只要二十二万就够了。 二十二万，能确保发给你一个犄角旮旯的奖，还能来参加晚宴。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与会企业都要给钱，像约翰这种，像评委席的这种，不但不给钱，还要分钱的。 不服？ 谁要你的产品没登上国际大舞台，无法成为高端呢。 憋着吧。 当然了，如果要有媒体报道，现场造势，那是另一个价钱，毕竟h国的媒体是很发达的，价钱也不是小数目。 什么？你想带自己的记者来？ 不好意思，不允许。 不服？ 谁要你的舆论没法登上发达国家的大舞台，没掌握话语权呢。 憋着吧。 “这一次宣传费也太贵了吧,我要是想要个现场颁奖的报道，居然要八十几万！” “八十几万还只有一个名字呢，又不是专访。” “这一次尹川窑出世，是大新闻，而且约翰他们都来了，要这个价格，也正常。” 远远地，几个华夏的瓷厂老大愤愤不平却仅仅只能愤愤不平，边骂着，边开始安排秘书准备购买他们的舆论板块。 否则，光这么一个奖拿回去，连个现场报道都没有，岂不是笑话？ 二十几万都花了，再多花个八十几万，也算是没白来。 这么多企业来参加，白其索扫了眼与会企业，除了华夏密密麻麻来了四十几家企业，其他国家也来了不少。 七七八八的，光这些来蹭小奖的，就六十几家。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 只听得啪嗒啪嗒一群人往里头走，伴随着一些香水的气息，抬头一看，原来是走红地毯的艺人们入场了。 与红地毯上穿着不同，他们显然集体在其他地方换了衣服，也换了妆容，毕竟红地毯上争奇斗艳的衣服若是到了内场，是会影响人喝酒的。 还是这种垂地贴身的晚礼服，更合适。 “那位就是李妍妍。”身后，一位秘书低声介绍着。 “嗯。”中年男人低声应了声，过了两秒后：“长得的确不错，就是看上去太小了。” “不小啊，她三围是……” “我是说年龄。” “哦，对，她才21岁。” 白其索余光看了眼，上下打量的中年男人西装挺阔，看似温和，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容易接近。 “那位呢？”他又指了指。 只见一位看上去约莫二十八九的女人，摇曳着身姿，比起李妍妍看上去更怒放一些。 “那位是高宓，她演了很多好戏，地位也高。”秘书低声答道。 “就她了，告诉她经纪人，空出晚上的时间来，送云总的房间去。”中年男人说道。 原来，这个中年男人并非企业家，而是云总的助手。 看得出，他对这档子是很有经验，虽然进来了三四十个艺人，却一眼就看到了云总会喜欢的类型。 “是。”秘书应着，飞速地走到了高宓的经纪人耳旁，说了一通后，经纪人眉开眼笑。 能攀上云总的床，就多了一个代言，自然是愿意的。 哪怕云总已经七十五岁了。 白其索拿着高脚杯，并未喝酒，之前喝了一肚子的劣质酒，这会子难受得很。 转了一个圈后，没看到金家瓷厂的会长。 擒贼先擒王，要造出尹川窑是需要消耗大量金钱的，冲着这一点，就知道工地上那些人并非最重要的领头羊。 分析了一番，应该是金家瓷厂的二儿子，今天主持大会的核心人物。 只是不知道他继承了谁的记忆。 得去会会。 这时，只见约翰一行人喝了两杯后便起了身，朝着后方走去，白其索想了想，跟了上去。 “哎，做什么。”保镖挡住了他。 “卫生间。”白其索指了指。 “去那边，这边是给贵宾的。”保镖指了指东门。 白其索摒了约翰的背影一眼，只见他从西门出去，关了个弯后，门就关了。 开启兽化能力，听了听。 左拐，进入电梯。 “六楼。”里面有人说道，“金会长在等着了。” 白其索沉了沉眼，看了那保镖一眼，转身朝着东门走去。 “这个华夏人还想跟着约翰先生呢。” “嗨，华夏人嘛，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抱我们大腿的？” 两个保镖低声聊着，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回过头看了那两人一眼，见他们立刻闭了嘴，神 情慌张，一身的汗。 “奇怪，这么远了，他难道听得到？” “肯定听不到，但还是小声点，别丢了工作。” 两个保镖见白其索的身影消失在东门，这才再一次嘀咕着。 ——————————- “约翰先生，您好您好，您着了累了。”电梯门一开，只见金家瓷厂的二儿子，堂堂金会长深深地弯腰，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迎着。 一旁的翻译连忙翻译道。 “办得不错。”约翰先生淡淡笑了笑，看着金会长弯着腰的头顶，傲慢浮现了上来：“就是吃的方面，少了点。” 说着，他抬腿就往前走。 前面，是蒸桑拿的地方，来这儿之前就跟秘书说了，到了酒店就要蒸一下，舒服。 所以金会长安排在六楼。 “怎么，泡菜不合您胃口吗？”金会长极其紧张，跟在他身后。 “不合胃口。”约翰毫不留情摇了摇头：“像屎，金黄金黄的。” …… 金会长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好陪着笑，却冷着眼瞪了助手一眼。 安排的什么玩意儿！ 助手却一脸无奈，也不敢啃声。 金黄金黄的，那可是最好的品质呀！怎么会像屎呢？ “好，那一会儿要吃一点牛排吗？”金会长连忙问道。 约翰停下脚步，想了想后，非常认真地看着金会长：“你们牛排里，不会放泡菜吧？” …… “配料会有一点儿，如果您不喜欢……”助手连忙答道。 “牛肉为主，肉，懂吗？我在华夏吃的时候，他们的泡菜都是用来开胃的，不是主菜。”约翰边说，边皱起眉头。 一下飞机，他有些饿。 金家招待的他，倒是端上来大大小小几十个盘子，尼玛不是泡菜就是萝卜。 他一个吃肉长大的白种人，快呕了。 “好的，我知道了。”金会长继续陪着笑，亲自把厚重的门推开后，里面喷出来了层层雾气。 除了桑拿，还有温泉水可以泡。 “会长，晚宴十分钟后就开始了。”助手低声提醒道。 金会长瞪了那助理一眼。 没见约翰要蒸桑拿吗？少说得半小时，让其他人等等吧。 "啊，对了，没有女人吗？"约翰边说，边环顾一周，看着金会长：“泡菜是不喜欢吃，但你们的女人，我还是喜欢的。” 第280章 吃了这口冷风 不多会儿，艺人到了六楼，红着脸朝着金会长点了点头，便飞速了进去了。 “会长，这约翰太跋扈了，晚宴已经开始了，这可怎么办？”助手急得一头的汗。 要知道这一次尹川窑声势浩大，重要的人物除了约翰，还是其他几个西方国家的高端瓷代表会来，要他们等着，那…… 但不等着，又得罪了约翰。 金会长皱着眉头，思索片刻。 余下其他人均不敢说话，这左右得罪人的事，办不好可就坏事儿了。 金会长的手在大拇指上摸了摸，倒不慌。 “这样，把评委册上那些，还有一些较为重要的，都请到这先泡泡温泉，蒸蒸桑拿，把要紧的菜也端到这边来，至于艺人们……她们见重要的角色来了这，也会巡着味儿过来的。”他命令道。 助手很是吃惊。 “如果这样的话，当红的艺人肯定都会来六楼，那参加晚宴的余下那些人，岂不是坐冷板凳？” 金会长看傻子一样看了助手一眼，似乎他说出这种话实在是荒谬。 “余下那些大多数是华夏的企业家，坐冷板凳又怎样？难道明年他们敢不来参加吗？”他反问一句。 也是。 不来参加，拿不到奖，本来就无法挤入高端市场，若是拿不到奖，就更卖不上价了。 话语权在自己手里，怎样都好说。 “再说了，这一次要不是尹川窑的重新现世，约翰他们能来？既然来了，就要好好伺候着，千万不能得罪了。”金会长边说，边靠近门往里听了听。 其他的听不太真切，但约翰的笑声倒很是肆意。 日用瓷的高端瓷领域，是极其盈利的，甚至比奢侈品包类还要盈利。 奢侈品的包动辄几十万，十几万，少辄也有几万上千。这几万上千的还只能称之为轻奢。 是包本身那么昂贵吗？ 是附加的文化，附加的意识让其这么昂贵，这中间溢出的价格都能让人赚得满钵。 而包包可没瓷器那么易碎且必须。 能在瓷器高端领域站稳脚跟的，市值惊人。 这个领域，从景润镇的配方全面泄露那一日开始，从他们工业化大力发展再配合景润镇配方，瓷器业飞速崛起的那一刻开始。 他们就牢牢地掌握了日用瓷的高端瓷器领域。 这么赚钱的领域，自然是越少的厂来分这杯羹，越赚得多。 金家瓷厂原本是挤不进高端瓷器领域的，顶多也就是在中高端偏下的领域分得一杯羹。 但如今不同了。 尹川窑的横空出世，让这群白人愿意带着玩儿。 为什么？ 自然是有利所图了。 你以为约翰他们不知道历史上没有尹川窑吗？他们知道，只是不管你有没有，你居然做出了古窑，正儿八经的古窑，这就意味着利益。 “他们能来，就说明他们愿意和我们签协议。”金会长冷冷笑了笑：“而那些华夏瓷商的人过来，都只是作配，让会议看上去更热闹而已。得罪了又何妨？” 西方那几个高端日用瓷的瓷商代表过来，是为了利益，而为了保证利益，肯定要有协议做底。 他们看上了尹川窑的文化价值，是因为套上‘真正古窑’这个文化，能让瓷器卖得更贵些。 可就一个窑，怎么最大化呢？ 说来也简单，签订一个长期合作的协议，拿出几款合作款，就说这些合作的瓷器都是从古窑里烧制出来的。 这可是真正的遗失了千年的尹川窑中烧出的瓷。 卖的价格翻个倍，不过分吧？ “可是，历史上并没有尹川窑，如果约翰一行人拿着这个来事，怎么应对呢？”助手低声问道。 “他们绝不会拿这件事说事。”金会长底气十足。 不但不会拿来说事，还会配合金家瓷厂在全球大规模宣传尹川窑。 “为什么？” “第一，华夏没有现制的古窑；第二，只有把尹川窑说成真的，他们才能卖得更高价。”说着，金会长抖了抖手中的协议：“我们能做一尊窑，就能做十尊，任何配合我们宣传尹川窑的国家，我们才会和他们合作，一荣俱荣。” 白其索就站在卫生间里，听得清清楚楚。 越听，他心里越憋屈。 金会长的一盘大棋，下得极好，下得哪怕是华夏的网民知道他们剽窃了文化后，跳起老高，也毫无用处。 历史上有没有尹川窑，是写历史的人，说了算。 西方这几个瓷厂控制住媒体，齐齐地说历史上有尹川窑，那就是有。 你拿出的历史文献，只有专家才会去看，老百姓不会，他们大多没有辨别真假文献的能力，而有这个能力的，接触不到真正的假文献。 尹川窑的出世，能让原本就牢牢掌握了日用瓷高端市场的西方国家，愈发掌控住高端市场。 他们，不带你玩儿。 不但不带你玩儿，还要狠狠地压着你。 为什么？ 因为华夏的古瓷，太有名了，有名到他们不敢给华夏丝丝喘气的机会。 强大的资本为了守住自己的强大，会如同金会长所预计的那样：他们会齐齐宣传尹川窑，且不遗余力地通过各项认证，证明尹川窑才是华夏古窑的祖先。 古窑，源自于h国，也就近在眼前了。 ————————————- “怎么回事？连菜都不续了？” “本来就没几口吃的，听说厨子把好菜都弄到六楼了。” “什么意思啊？这会场不是晚宴的主会场吗？艺人也走了，留下这么几个人都不认识的小艺人，这不是糊弄人吗？” 晚宴会场的嘉宾们，以华夏为主，他们觉察到了不对劲。 其实根本不用‘觉察’，瞎子都看出不对劲了。 “重要的嘉宾都邀请去了六楼，这些个有名的艺人也跟着去了，我们在这喝西北风呢……” 谁也不愿意坐冷板凳，这些瓷商虽然挤不进高端瓷领域，但身价也是很可观的，自然满脸写着不乐意。 可不乐意又能怎样？ 拂袖而去又怎样。 然后第二天继续巴巴地来参加新闻发布会，钱都花了，奖还没发呢。 话语权在人家手里，只能吃了这口冷风。 第281章 李妍妍换衣服 依着白其索的身手，徒手爬墙并不难。 但他围着六楼的温泉池和桑拿房这个区域的外墙转了整整一个圈，却发现只有一个入门处，且四个窗户内都有不止一人把手。 而且入门处，所有艺人都被一一收去了手机。 想来，依着这h国商界的黑暗来说，这地方想必是金家瓷厂经常用来‘接待’重要人物的地方。 特殊接待，保密性是最重要的。 钱权往往与美色相关，白其索躲在六楼最那端的卫生间里听着动静，琢磨着机会。 从入口进去，显然很难。 因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进入的哪怕是最当红的艺人高淼湿都需要用仪器检查过后才能入内。 所以妄想着换身衣服就混进去，是不太可能的。 而从墙壁外端，通过窗户那进入，更是不太可能，那里不止一个人守着，并且打破玻璃进入，动静太大。 甚至连他躲的这个六楼最远侧的杂屋，也不太安全——虽然这边并非大佬们玩乐的区间，但远远地，能听到几个男人走过来巡视的脚步声。 这么机密，除了这些人要享受美色之外，自然是要商量如何运作尹川窑，而这两项都是见不得光的。 对于白其索而言，如果能听到这些人如何运作，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听到，也无所谓，毕竟他来这就是为了要与金会长单独聊聊的。 能把尹川窑做出来，金会长绝对拥有古时记忆，才有可能。 眼下，只能等了。 正等着，一行人聚集到了杂屋的门口。 这间杂物并不小，足足五十多平，里面放着各种箱子，箱子里大多数是酒，少部分是一些杂物。 白其索轻轻地抬起其中垒起来的五个箱子，躲到了后面。 “妍妍，这次你可要把握住机会，来，这个杂屋正好换一下衣服，你说你，好端端地怎么把衣服扯破了！”李妍妍的经纪人的声音传来。 “我真不想去，能不能不去啊？”李妍妍嘟囔着。 “胡说八道！这么好的机会！快，去换衣服。” 门开了，一个身影闪了进来，与此同时，香水味也扑面而来，白其索不太喜欢这种香水味，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喷这么浓的香水，好讨厌。”李妍妍小声嘀咕着：“衣服扯破了，居然还要我去，这鬼地方怎么有个杂屋呢？烦死了。” 听得出，她并不想去那边大佬云集的地方，只是迫于无奈。 对于没有背景的艺人来说，参加这种晚宴是常有的事，h国的娱乐圈和商圈，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干净。 “快点！”经纪人的声音催促道。 李妍妍抿了抿嘴，只觉得鼻尖一酸。 说起来，她是想留着自己第一次，并非要给自己心爱的人，而是找到个最合适的，能给与她足够资源的人，献出去的。 她就是这么现实。 在这个圈子里，你不现实，火不起来。 可进到那里面，手机被收走，又怎么能确定自己的第一次不会被糟蹋呢？ 她心里没有谱，不想去，偷偷地在电梯里将自己的裙子扯破了，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去了，毕竟来的艺人不止她一人，这么衣衫不整的，被人替换掉很是正常。 却想到经纪人这么神通广大，居然知道这六楼最边上有杂屋，立刻拖了她前来换裙子。 想想，经纪人知道也是正常的，毕竟她手里头不止李妍妍一个艺人。这么个有名的地界，想必送来不少女艺人以换取资源。 “我告诉你，别耍什么花招，今天你不去，别说古瓷的代言了，搞不好你到手的代言都得丢！”经纪人的声音很是严厉。 要得到，总要先付出的。 经纪人只要保证自己到手的代言不丢，就可以了，至于你李妍妍的第一次有没有替换到好的资源，暂时且不管。 毕竟如果代言丢了，公司要问责的。 人嘛，总是自私的。 “好的，我……我在换了。”李妍妍飞速地擦了擦泪，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后，便开始解开自己裙子后面的拉链。 啪，裙子掉到了地上。 真是美好的身体，她很是舍不得地抚摸了过去，眼里满是悲伤。 “哎，谁？！”门外，保镖的声音传来。 “李妍妍的经纪人。” “这里不能留经纪人，下去。” “可李妍妍……” 门，被微微推开，吓得脱去了裙子的李妍妍连忙往箱子后躲去，这一躲，与白其索撞了个满怀。 …… 李妍妍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随后，她本能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前，张大嘴巴，白其索本想一下捂住她的嘴，却看到她立刻自己捂住了嘴。 并飞速地上下打量了白其索一番。 “李妍妍在里面吗？”保镖的声音传来。 李妍妍朝着白其索做了个‘躲好’的动作后，从箱子后探出头：“是的，大哥，我衣服坏了，换好衣服就进去。” “好，快点啊，经纪人必须先下去，你里面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吧？闲杂人等都必须下去。”保镖很是严厉。 六楼，不能泄露出一星半点不雅，除了艺人不能拿手机并搜身进入之外，艺人的其他工作人员一律不许跟。 绝对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嗯，没人呢，我换衣服哪能还有别人，大哥，我马上就出来喔。”李妍妍甜甜地说道。 ‘大哥’两字，真好用，尤其对于美女而言。 保镖虽然依旧严肃，却也架不住这位当红的宅男女神这么娇滴滴地喊哥哥，于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催促。 “你们下去！”对经纪人他们却凶得很。 白其索看着这位李妍妍，他觉得有些疑惑，他并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而李妍妍则侧着耳朵听了听后，转过头又看了看白其索，皱起眉头。 “你这样很危险的。”她边说着，边用手指头转了个圈，暗示他背过身去，莫要看自己换衣服。 “我知道你很想火，我当练习生的时候也很急。”李妍妍边说，边飞速地裙子。 白其索一听，忍不住笑了笑。 原来她以为他是练习生。 毕竟看上去身姿这么挺拔，容貌也很好，尤其是眉眼间的自信，很像对着镜头练习过一般。唯一不太像的，就是白其索并没有用化妆品。 但…… 企业家哪有他这么帅，这么年轻的？想必，是想要出头的练习生来这里看能不能找到资源吧，毕竟今天来的企业家里，有乔总这种娱乐圈的大佬。 “其实，你长这么好，做个寻常工作过寻常日子就好了，没必要趟这趟浑水。”李妍妍穿上裙子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说到这，她顿了顿。 “今天的事，你不要去社交平台曝光喔，我……我男友粉很多的。” “那你可以把我告诉保镖，这样不就不用担心了？” 李妍妍歪着头，想了想后，摇了摇头。 “告诉保镖，你会很惨的。而你哪怕把我曝光，也没有照片证明，经纪人会帮我洗白的。” 第282章 斐波那契数列 难怪李妍妍能在这么复杂的娱乐圈站稳脚跟的同时，还保住了自己的第一次。 她真正地知道什么叫待价而沽。 精明。 白其索看着她，虽然从男性的角度，他并不喜欢这种攻于心机的女人，这个女人和李彤之最大的不同是，她想要的是红透半边天，享受那种被粉丝崇拜的快乐。 而李彤之，只要好好地活着，存够让她觉得足够安全的钱。 “怎么，感动？”李妍妍见白其索不说话，以为他被自己感动了，于是笑了笑，用前辈的口吻说道：“那就记住这份感动，不要去外面曝光我。”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真是个在h国娱乐圈能存活下来的厉害角色，这么着就开始防备他会曝光她了。 不过，哪怕害怕被曝光却还是选择了帮他隐瞒，冲着这一点，白其索也觉得应该还了她这个人情。 毕竟刚刚要是保镖发现了自己，倒不是多大的问题，他能在保镖进来的一瞬间就制服。 但李妍妍帮他挡了这么一挡，自然更好。 “你不想进去？”白其索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当然。”李妍妍幽幽地叹了口气：“那里面是个狼窝，要是能捞到什么好处还行，明显捞不到好处。” 说到这，眼泪从她的眼底唰地一下落了下来。 她飞速地拭去，神色恢复如常。 “你是对的，在这里献出第一次，不值当，金家给不了你想要的，尹川窑成不了。”白其索补上一句。 李妍妍惊讶地回过头，尹川窑，成不了？ “你是谁？”她后退一步，再一次上下打量起了白其索。 也不怎的，虽然白其索依旧是那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男人，但是在这一刻，其实她是有感觉的。 隐隐地感觉，仿佛命运之手波动了下她的生命之弦。 到底是谁，才会说出‘尹川窑成不了’这么傲气到可笑的话呢？怎么可能成不了。 世界古窑大会已经举办了整整五年，而尹川窑从去年开始建，到今年也一年有余。 投入了这么多，宣传了这么多，明天就要举办第一场现制古窑的真正第一场发布会。 这个年轻人居然这么肯定地说，成不了？ “便衣保镖。”白其索耸了耸肩，给出了让李妍妍虽然意外却觉得安全的身份。 这么私密的场所，有个便衣保镖倒很是合理；而便衣保镖往往是老总们的亲信，想必有什么内部信息也不一定。 但再重要的内部信息，尹川窑都不可能成不了。 “别乱说了，小弟弟。”李妍妍懒得搭理地叹了口气，拿出化妆包开始补妆：“好几个后辈都排队等着进去那扇门，抱住金家瓷厂的大腿呢，怎么可能成不了？” 只可惜那金会长对她没兴趣，否则冲着古窑代言这一项，她用第一次进行交换是十分划算的。 但如果古窑成不了…… 那就另当别论了。 “真的成不了，所以你不进去，不用觉得惋惜，这意味着你可以拥有更好的机会。”白其索极其肯定地说道。 李妍妍安静了下来，她看向白其索。 看上去，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不过，李妍妍本来就不想进去，那种狼窝，如果被h国的大佬睡了，或许还能利用一下，但如果被西方国家那几个…… 那等于肉包子打狗，鬼用没有。 这个账，李妍妍是算得过来的。 “我有办法让你不进去且不会得罪金家。”白其索眨了眨眼。 “哦？” “对，不过要吃点苦头。”说着，白其索伸出手。 李妍妍微微皱了皱眉头。 想占我便宜？她想。 下一秒，白其索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她的手。 咔嚓一声，手腕脱了臼。 …… 还真是个好办法。 好在她控制不住要大叫的嘴也立刻被白其索捂住，瞬间压制到了墙壁上。 短短的几秒钟，痛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 “真是没有红起来的命！”经纪人看着李妍妍肿得跟包子一样的手腕。 虽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按照李妍妍的说法，里面的架子倒下来，弄脱臼了她的手腕。 脱臼这种事，她不可能自己伤自己，也就不会怀疑。 “小杉，你进去吧，不能浪费了一个名额。”经纪人没好气地瞪了李妍妍一眼。 名为小杉的女生兴奋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按照咖位，她没有资格进到那个满是大佬的房子里，如今李妍妍没有火起来的命，机会给了她了，她自然要牢牢抓住。 在这一刻，李妍妍有些高兴，但又有些担心。 高兴的是，她不用去了。 担忧的是，或许，努努力，在里面泡温泉的金会长愿意捧自己呢？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尹川窑，真的成不了吗？ 想到这，她自嘲地摇了摇头。 我怕是疯了，才会想起那个少年的鬼话，她想。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如果没有杂屋里脱臼这一出，她的命运不是如此，进了房间后会让她红起来吗？ 不会。 只会让她丢了第一次的同时，也丢到了她珍贵的第一滴血，从而在下一个机会来临之际，她与其他艺人一般无二。 毕竟在娱乐圈，还能保持第一滴血的女人，着实是稀少的。 但她阴错阳差地遇到了白其索，而且白其索刚刚好就在杂屋里，而她又本着内心那一丝丝善良帮白其索挡住了保镖。 所有的这一切，只要有一点点变化，故事都将是另一个结局。 【你看她的斐波那契数列，很有趣，她的命运被改写了】 【是啊，有时候检测这些人类，还真的挺有趣】 【你说，人类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斐波那契数列真正的秘密？】 实验室里，跟踪白其索的一部分仿生研究员们议论纷纷，他们的眼前半透明的空间上，密密麻麻地浮现出一组组数据。 其中，就有李妍妍的命运之数。 李妍妍并非实验者，仅仅是因为和白其索有这层浅浅的关系，如果是平时，这些数据不过是闪过而已，正如挡住白其索的保镖，给他端酒的服务员的数据一样。 微不足道。 但刚刚好，白其索的这个看似十分简单的动作，卡在她人生的关键点上，改变了她的命运之数，这才让这些仿生员们颇有兴趣地多看了几眼。 第283章 命运可以计算 空中，围绕白其索极其粗壮的螺线周围，各种细小的奇怪的螺线跳动着。人类的命运，从出生开始就是可以计算的，这是地球七号人类诞生之初就做好的设定。 【虽然可以计算，但不代表不能改变】 【改变原本计算好的生命之线的瞬间，就步入了另一条生命之线，重新计算】 仿生员们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妍妍生命之线在这小杂物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种生命之线，其实人类有所感觉。 斐波那契数列，是13世纪的意大利数学家斐波那契通过兔子问题，引申出的一种神奇的数列排布。 具体如下： 有一对小兔，两个月就可以变成可繁殖的大兔，大兔每月可以生一对小兔。 假设，生下来的兔子不会生病和死亡的话。 问，一年以后会有多少对兔子呢？ 这个数列是1，1,2,3,5,8,13。显而易见的是，从第3项起，每一项都是前两项之和。 听上去似乎与大自然没有任何关系。 但如果你见过向日葵。 仔细地去数一数，向日葵的花盘内，种子是按对数螺线排列的，有顺时针转和逆时针转的两组对数螺线。 而这两组螺线的条数一般是34和55，大向日葵是89和144，还曾发现过一个更大的向日葵有144和233条螺线。 也就是说，向日葵花盘的种子所呈现出的螺线，符合兔子一年内成长的规律，符合斐波那契数的规律。 这是巧合吗？ 紧接着，人类发现大多数植物的花，其花瓣数都符合斐波那契数。 兰花、茉利花、百合花有3个花瓣，毛茛属的植物有5个花瓣，翠雀属植物有8个花瓣，万寿菊属植物有13个花瓣，紫菀属植物有21个花瓣，雏菊属植物有34、55或89个花瓣。 甚至松果外表的螺线、菠萝上的鳞片、花瓣的生长的树木、甚至树枝的生长纹理，都表现出斐波那契数列的特殊模式。 如果够仔细的话，会发现连树木生长发出来的树杈的数量，也符合斐波那契数列。 以一年为例。 新生的枝条往往需要一段成长时间才能萌发新枝。所以，一株树苗在一段间隔，例如一年，以后长出一条新枝；第二年新枝“休息”，老枝依旧萌发；此后，老枝与“休息”过一年的枝同时萌发，当年生的新枝则次年“休息”。 这样，一株树木各个年份的枝桠数，也构成了斐波那契数列。 诸多种种越来越多的动植物，居然都符合同一个数列，这让数学家们觉得神奇又敬畏。 这些植物就好像自然具备人类的思维，刻意制作的一样。 【本来就是刻意制作的】 【何止是植物……】 【不过他们其实也已经发现很多台风、星系也符合斐波那契螺旋线。】 其实，不止以上这些。 人类发现，在现代物理学中，依据斐波那契数列，可以计算出黄金分割数、白银分割数、白金分割数的三维物理空间的准周期。 而量子力学中，两粒子纠缠态、量子临界点研究也离不开斐波那契数列。 只是可惜的是，地球七号的人类对于这些规律，且止步于此。 【距离他们发现每个人的命运也符合这个规律，还早着呢。】 负责观测这部分的几个研究员笑了起来。 他们的前面，与白其索有关系的人群的数列在屏幕上疯狂地滚动着，一条条扭曲的螺线不断地变化。 但大多数只是微微颤了颤，并没有很大的改变，而李妍妍的生命螺线却在白其索握住她的手，脱臼的那一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说明李妍妍原本的命运，被改变了。 其实李妍妍在命运被改变的这一瞬间，是有感觉的。 当白其索握住她的手那一刻，她隐隐地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她似乎感觉到了如果真的进入那扇门，自己的命运会如何；而如果没进去，自己命运又会如何。 人类，称之为第六感。 这种第六感往往出现在人类命运被改变原有生命螺线的时刻。 在家里织毛衣的老母亲突然觉得心慌，多汗，结果同一时刻，自己的儿子心脏病发死亡； 处于爱情中的少女突然在挂了男友电话的瞬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此时的男友正压在别人的身上运动着； 刚出校门的小学生总觉得今天会有好事发生，结果过马路的时候太过兴奋，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车。 等等。 人类总会有第六感。 实际上，这是生命螺线突然被改变的时候，会引发的特殊磁场所导致。 织毛衣的老母亲在感受到心慌的那一刻，伴随着儿子的死亡，她原本整个美好的晚年生活被彻底销毁，走上了失独老人的道路，从儿孙满堂走向死亡，变成了在寺庙里求神拜佛走向死亡。 处于爱情中的少女原本是能嫁给那个青梅竹马男生的，可男生出轨的这个女人太过厉害，将他夺了过去。于是，她生命螺线里丈夫的角色，经过计算后变成了另一个人，于是她走向了另一种人生。 至于那个小学生。 他的生命螺线在轿车冲过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他死了。 人类往往把这些称之为命运。 也常常说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这些都是对的。 只是命运是可以计算的，通过计算，便能知道哪些人是不能接触的，因为他会将你的命运改向不好的一面；而哪些人是适合在一起的，因为计算两者的生命螺线，便知道在一起能让彼此的人生更好。 智人，早就通过计算生命螺线让自己避免悲伤和宅男。 但人类，还不会。 正如此刻，李妍妍看着代替自己进入那扇门的少女，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做出了一个改变了命运的决定，一般无二。 她的生命螺线，被改变了。 但她是幸运的，毕竟，白其索的这一次小小的举动，将她原本走向悲剧的生命螺线，彻底改变。 【原本，她会死的，对吧？】仿生员复查了下李妍妍原本的生命螺线。 如果她没有遇到白其索，进入了那扇门。 面临的，将会是被几个男人羞辱，且怀上了孩子；而在几个月后，她将在家里自行堕i胎时，大出血死亡。 生命螺线的计算，清清楚楚。 进入那扇门，她的命将在四个月后戛然而止。 而没有进入那扇门…… 研究员们暧昧地笑了笑。 第284章 你是一条狗 【每次检测这些人类的生命螺线，我都在感叹，还好智人通过一代又一代的科技进步，掌握了生命的秘密】 【是啊，记得一个纪元之前，当厉离先生发现生命螺线的存在后，当时的轰动真的令人澎湃】 命运居然可以通过计算，从而得出结果，这大大降低了悲惨命运的诞生。 命运的螺线到了分岔路，计算一番。 是选择小伙子a结婚，还是选择小伙子b共度一生，通过生命螺线公式，也就是人类所发现的斐波那契数列模式进行计算，便得出了结果。 选择a，会育有一女，经历坎坷，早早病亡。 选择b，会育有一子，生活幸福，但也早早病亡。 两者比较，虽都是早早病亡，但大多数会选择b。 或者，不选择。 若不结婚呢？ 通过计算，看看是不是结果更好。 这就是发现生命螺线的意义：让科学来进行选择，而并非第六感。是你在驾驭生命，而非生命驾驭你。 正如此时，李妍妍并不知道接下来她自己会发生什么，只是被动着被命运裹挟而行。 ——————————- 温泉池内，约翰泡得面色潮红。 而靠在他身旁有一位喘着气红着脸的少女，这个少女也就十八九岁，脸还有种没长开的感觉。 通常来说，白人不太喜欢这种嫩感的，白瘦幼这类，也就黄种人喜欢，他们不是很认可。但入乡随俗，尝一尝倒也新鲜得很。 墙壁上开着的电视屏幕放着的正好是这位少女的表演现场，只见台下排山倒海的应援者们激动不已地看着台上的她。 疯狂地应援；疯狂的喜爱，让这位少女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从一个大学都没读的县城小女孩走到了当红女团的成员之一。 要不怎么说，这地方是经常‘接待贵客’的地方呢？ 如此这般，会让约翰有种更骄傲的征服感——原来这女孩这么多人爱慕，可那又怎样？还不是在我的拿捏之下？ “呦，你还挺火？”约翰的眼睛亮了亮。 “嗯。”少女低垂着眼。 “粉丝好像是以年轻男性为主。” “嗯。”少女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还有年长的。”这种艺人的目标群体是非常精准的：年轻的男性和年长的男性，走的都是女友粉的路线。 年轻的与她年龄相匹配的男生，往往喜欢她这种可人娇小的类型；而年长的与爸爸一样年纪的，大多也喜欢。 只是年龄相仿的男生面前，他们更倾向于女生的可爱；而年长的，则要可爱的脸和性i感的身材。 约翰的眼底亮了亮，那些疯狂应援的男生们让他内心的冲动再一次隐隐地涌动了起来。 “你的粉丝年龄层分层这么大？”约翰的手轻轻地拂过她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全是青春。 这么一拂，感觉自己也年轻了。 “我爱你！” “我们都是你的羽毛！” “不要害怕！我们一直支持你！” 电视里的应援声一阵高过一阵，甚至有种军训时期男生们喊口令的既视感。 “嗯，分层是挺大的。”少女温顺，并没有躲开他的手。 “跳个舞。”约翰指了指屏幕，“就跳这个。” 舞台上的动作，仅仅是隐喻和擦边的暗示，激增的荷尔蒙让宅男们可以通过这个动作进行幻想。 约翰微微眯着眼，看着她妖娆的身姿，很是满意。 金会长在帘子外听了听。 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等到里面动作没了后，他这才敲了敲门边：“约翰先生，要不要尝尝我们h国极具特色的酒？非常适合泡完温泉后喝的。” “嗯。”约翰显得有气无力。 金会长连忙将酒满上，小心翼翼地端了过去，飞速地看了眼，见约翰躺在温泉旁边的躺椅上，而少女跪在一旁。 “金会长。”见金会长进来，少女毕恭毕敬地弯下了腰。 而约翰却眼皮子都没抬。 “您喝。”金会长将酒举到了约翰的前面。 约翰懒洋洋地抬了抬手，看得出，他仿佛被掏空了，少女连忙抬起手，接过酒杯。 “约翰先生，明天就是尹川窑第一场非常重要的新闻发布会，我是这样想的，不如我们……”边说着，他便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叠协议。 约翰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打断了金会长的话。 “金会长，我困了。” …… 金会长愣了愣。 “是这样的，明天一早就有新闻发布会，我想您应该也想知道其中……” “我说了我困了。”约翰冷冷地瞪着金会长。 …… 金会长没想到这人吃饱了喝足了玩够了，说翻脸就翻脸。你人都来这儿了，不就是冲着尹川窑来的吗？ 摆什么架子啊？ 但…… 约翰得罪不起。 于是金会长唯有深深地弯了弯腰。 “您忙，不打扰了。” 一旁的女团少女惊恐不已，毕竟，她还年轻。这是她第一次见尹川市这么有名的商人，居然像条狗一样，这么没有尊严。 甚至还能保持微笑地离开。 一出约翰的池子，金会长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但不过几秒钟，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又堆上了笑容，绕到了另外一间温泉池。 “哈森先生，您好。”深深地一弯腰。 哈森是另外一家高端瓷厂的代表，此次是他第一次来h国，显然对这一切的安排都很是满意。 尤其是对身旁这位可人的女人尤为满意。 “喔，金先生。”哈森回过头，满脸潮红点了点头：“安排得很不错啊，很好。” “您玩得开心就好。”见哈森心情很好，金会长很是高兴，他连忙上前几步，弯腰满上一杯酒后，递了过来：“这次尹川窑……” 没等他说完，刚刚还笑容满面的哈森突然冷了脸，随后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假寐。 …… 金会长满脸尴尬，话也没说完只好又哈了哈腰：“您……您忙，不打扰了。” 随后，进入下一家。 白其索虽然不能进去，但开启了兽能，听到了一切动静，不由地皱起眉头。 这个金会长，既然有古时记忆，为什么不回华夏复兴古窑，却要在h国造这个尹川窑，跟在这群白人身后当狗呢？ 约翰一行人虽然来了，也打算与尹川窑合作，但这种合作绝非平等的合作。 他们占据日用瓷高端市场已久，早就习惯了这几家平分利润，你区区一个h国，有什么资格幻想着和他们处于同一个地位？ 不约而同地摆脸色，不过是告诉你：虽然我愿意让你进入高端领域，但，你也只是我们的一条狗而已。 你的利润，是要远远低于我的。 第285章 绝对的善意 夜色一点点浓了起来。 白其索并没有打算从门口进去，或者从外面的窗户进去，而是选择了最安全却需要耐心的方式:静静地等在杂屋，等着金会长出来的时候，再找机会和他单聊。 虽然此刻他在这些人面前的表现很是没骨气，甚至是跪舔，而且做出窑后，居然命名为尹川窑。 桩桩件件都直指偷走华夏文化的下作。 但在没有摸清楚金会长的记忆里到底是谁之前，在没有和他单独聊过之前，白其索还是愿意用友善的姿态，耐心地等待。 猛兽虽然凶猛，但也非常善于潜伏。 白其索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十点了，而第二天新闻发布会的时间定在上午十点。 一旦召开新闻发布会，尹川窑在全球的媒体上出现，对华夏的古窑将是威胁。 白其索要在新闻发布会之前，面谈金会长，让他改变这个想法。 尽管时间来不及，白其索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间小杂物的角落里，极具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十点二十八分。 他的耳朵动了动。 “金会长，李会长将在十一点左右，去办公室等您。”他助理的声音传来。 白其索站起身。 在这窝太久了，站起身的时候骨头咯噔咯噔响，他扭了扭脖子，又甩了甩手。 深深地吸了口气。 将兽性深深地压下去，闭上眼睛，等了一分多钟后，再睁眼，眸子恢复成黑色。 看得出，白其索已经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尽可能地以善意来对待与金会长的第一次会面。 对此，他有极大的诚意。 —————————— 九楼，整个东边的屋子都是金会长办公和休息的地方。 金会长推门而入时，脸上很是疲惫，他坐到办公桌前，处理了一些文件。 "会长，这是做好的关于尹川窑的历史文献。"助手将一叠资料放到桌子上。 “专家那边，安排好了吗？”金会长的手在资料上敲了敲：“还有媒体方面，一定不能拉近镜头。” 本身就是假资料，安排好历史专家来回答媒体的问题会显得更加真实，而和媒体打好招呼，拍摄资料的时候不拉近镜头，也是怕露了假。 “都安排好了，费用也拨下去了。”助手将费用清单放到了资料的上方。 这一次，除了h国的媒体，那几个评委席国家的媒体也请了一些，这一笔费用并不少。 “尹川窑的那十几个手作人，明天一一亮相，这是非常重要的环节，一定要安排好。”金会长说到这的时候，立刻拿过行程表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明天新闻发布会的地址选择在还有最后几轮烘土流程才完全建好的尹川窑前。 会让参与建设尹川窑的专家们齐齐亮相，这些匠人将于假冒的历史文献相互辉映，大大增强真实性。 其中一个重要的环节便是由匠人们一一介绍尹川窑这尊古窑最精彩的地方，从特制的泥浆，到窑的布局规格，再到如何排砌窑砖，都会进行简要的介绍。 简要的介绍，并不会泄露秘方，但却因为真实，能让尹川窑在古代就存在，与历史文献遥相呼应。 这一环，必不可缺。 “已经准备好了，这尊尹川窑后面，我们新建的另一座尹川窑也已经挖好了地基，画面拍上去会非常美的。”助手说到这，脸上浮现出笑容。 与此同时，金会长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有真正的古窑在手，就有底气。 哪怕刚刚约翰那行人摆了脸子，哪又如何？还不是千里迢迢地赶到了h国，和自己合作？ 哪怕在合作方面，自己的利润得的是最少的，但哪又如何？最起码，明日新闻发布会后，这些国家的媒体都会齐齐宣传尹川窑，这就意味着金家瓷厂真正进入了日用瓷高端领域。 “等等。”金会长翻看着历史文献后，皱了皱眉头：“历史文献是汉字，这是肯定的，但我们还需要翻译出一份h语的，这样才更周全。” 他在资料上敲了敲。 看得出，他认识汉字，而且是古汉字。 助手退出去的时候，满脸带笑，而金会长虽然疲惫，但高涨的激情让他此时此刻睡不着。 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踱步，反反复复地在脑海里复盘明天的宣传会。 整个房间是那么安静。 安静到白其索靠近他，他都丝毫不觉。 只是一转身。 啊！！！ 金会长猛地往后退，本能地喊了出来，不过下一秒便被白其索猛地捂住嘴，他疯狂地挣扎，只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壮汉极为不友善，居然就这么捂着他的嘴，轻轻松松跟抓了只鸡一样直接往后拖了十几步，压到了墙壁上。 “我不会伤害你，你别叫。”白其索尽可能地展示出友善。 金会长是个聪明，他也立刻地展示出了配合：一股子尿骚味传来，他吓尿了。 …… 白其索动了动鼻子，隐隐觉得自己的展示的友善似乎有些太过于低调，这就吓尿了？ “别叫。”白其索再一次提醒。 他可不想引来门外的保镖，这样会加大对方的伤亡，不友善。 为了缓和对方的情绪，白其索还挤出了一丝微笑。 只是白其索实在不太会假笑，可能笑起来的时候伴随着脸部肌肉的抖动，许会有那么一丝丝的狰狞。 但…… 怎么说呢，这丝微笑起了作用，金会长看到他的笑容后，又溢出一股尿后，点了点头。 白其索这才松开了手，看了眼金会长的嘴，松了口气。 没有流血，没有打掉牙齿。 真的很友善了。 没想到金会长在他松开手的瞬间，手突然猛地探向了墙壁上一个很隐蔽的按钮。 这是个报警的按钮，只要按下去，整个酒店的保镖都会过来。 何必呢？ 白其索不想对方的伤亡那么大，他只想好好地友善地和金会长聊一聊。 所以，他一拳过去，打碎了按钮。 …… “你别怕，我没别的意思。”白其索开了口，用的是普通话，怕他听不懂，又用h语说道：“我只是来问问，你为什么要偷我们华夏古窑的事儿。” …… 金会长没说话，只是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他抓住了关键词：偷。 “没事，没事，偷了没事。”白其索见他似乎更害怕了，于是补上一句：“这事儿好处理，毁了这尹川窑就行了，别怕，我……我是善意的。” 第286章 辉煌早已过去 “你要钱吗？我给你。” 金会长开了口，让白其索有些意外的是，或许是想讨好他这个闯入者，他居然用的是中文。 边说着，他边伸出手指向书柜的方向。 不用说，保险柜应该在书柜里。 “你误会了。”白其索蹲了下来，尽可能让自己口吻平和：“我想，你应该是拥有鸾窑记忆的后人，而我那边，有一群与你一样的同类。” 这一刻，虽然金会长没有说什么，但白其索却看到了他露出的所有皮肤上的毛发，竖了起来。 这个反应，可不是遇到了大本营应该有的反应。 白其索的眼阴了阴。 “我看你们宣传单上写了陆龟殷，他就在我那边。”白其索盯着他。 在这一刻，金会长的瞳孔极具地抖动了几下。 这种震惊，说明他不但知道陆龟殷，且拥有和陆龟殷同时代的记忆。 安静了足足半分钟后。 金会长伸出手推了推镜片，看向白其索的目光弥漫上疑惑，声音沉着冷静：“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看得出，这个金家的二儿子能在金家几个儿子里杀出重围，让金老爷子如此器重，果然并非等闲人等，起码很能伪装。 如果不是白其索能听到他心跳加快，看到他微小的汗毛竖起，真会被骗。 “听不懂？”白其索看着他，尽可能地压制着自己的怒火：“金会长是听不懂什么叫鸾窑，还是听不懂什么叫古时记忆。” “都听不懂。” 很好。 白其索笑了下，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我是想和你好好聊聊关于古窑的事，毕竟我们是同一个祖先……” “可别。”金会长打断了白其索的话，也站了起来：“我是h国人，你是华夏人，我是发达国家，你是发展中国家，我们可不是一个祖先。” …… 看得出，金会长此前应对过类似的问题，显然，游刃有余。而且从他最初的慌乱到现在，能看出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也是，能把偌大的鸾窑建立起来，又找到了十几个记忆实验者，其中坎坷惊险是肯定有的。 堂堂金家的二儿子金会长，什么世面没见过？ 此时，他就这么极其镇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上去，这小伙子是个能打的。 但…… 这是金家的地盘，他活了三十几年了，在财阀家族里生存下来的二公子，也不是好惹的。 而白其索也听明白了，这厮虽然拥有古时记忆，但压根儿就没打算回华夏。 好吧，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连祖宗都不愿意承认，那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只是，你建古窑，可以；但你把古窑改成尹川窑，那绝对不行。 白其索深深吸低了口气，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历史上并没有尹川窑，你建的是鸾窑。” “什么鸾窑，我建的是尹川窑。”金会长打断了白其索话：“是我大h国祖宗的尹川窑，也是天下之窑的源头。” …… 白其索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到居然会以为自己能心平气和友善地和金会长进行交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年轻人。”金会长淡淡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白其索的肩膀：“可是你要明白，我的身份是金家瓷厂的二儿子，尹川窑的出世能让我百分之百地继承金家，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金老爷子一共结婚了三次，生了三个儿子。 而他很不幸，既不是第一婚的大儿子，也不是最后这一婚的小儿子，而是不上不下的二儿子。 如果不是一夜之间突然拥有了古窑的部分记忆，让他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他绝对不会成为老爷子如今最受宠的儿子，金家瓷厂上上下下公认的未来的继承人。 “你知道有钱有权，有多爽吗？”金会长的眼睛发着光，他忘情地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这种爽，可不仅仅是可以拥有女人而已！” 这种爽，是报复的爽。 他记得那一天早上，脑子里突然多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记忆后，他惊恐万分，随后拿过纸，一画。 一尊古窑的框架图就这么浮现了出来。 画面是如此丝滑而又科学。 他惊呆了。 随后，就仿佛魔盒被打开了一样，意识到自己拥有部分古窑记忆的他开始疯狂地找同类。 好在当时的他虽然只是金家不受宠的二儿子，但毕竟是金家，权势还是有的。 聪明的他联系上了本地的媒体，举办了一个陶瓷历史的活动，进入总决赛的都有大奖。重金之下，一点点地，将h国拥有古窑记忆的匠人，几乎都笼了过来。 “我告诉你，年轻人。”金会长边说着，边拿起一个金铸的烟斗，慢悠悠地烟丝塞了进去。 燃了，吸了一口。 将烟往白其索那吐了过去。 “第一，我绝对不会去华夏。” “第二，我建的，就是尹川窑。” “第三，如果你不服，那你就也建一个出来看看。” “古代是你们华夏瓷器厉害，可现在你们不厉害，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你凭什么要我做得好端端的瓷，即将打入日用高端瓷领域的金家瓷厂，跟你混？” 说着，他笑了起来。 真是好笑。 “你情愿当他们的狗腿子？你以为他们能给你分多少利润？！”白其索咬着牙。 噗…… 咳咳咳…… 许是白其索说了多可笑的话，呛了金会长一大口。 “不跟他们混，跟你华夏？”他反问道。 “我说了，我那里还有瓷器的其他记忆者，你记忆里本就是华夏人，我们一起……” “得了吧！”金会长摆了摆手。 “知道本草纲目吧？刊于1590年，你知道吗，那一年荷兰造出了显微镜，是显微镜，不是放大镜！” “啊，对了，华夏十字i军东征的那一年，人家牛津大学已经成立了。” “而你们引以为傲的乾i隆皇帝西巡五台山的时候，人家就在那一年纽交所成立，24个证i券经纪人在纽i约华尔街签订了协议。” “太i平天i国起兵打打杀杀的时候，英国已经召开了首届世i博会，世i博会，懂吗？” 金会长口沫横飞。 边说，口中的烟雾一阵阵吐到白其索这一端，充满了鄙夷。 “你们的辉煌，早已经过去了，明白吗？”他边说着，手按到了桌子的一角。 那里有报警器。 第287章 你没有机会了 白其索没有说话。 他并非被怼得哑口无言，而是痛心。 金会长说得都是事实，但又不全是事实。怎么说呢，他身在华夏，长在华夏，知道华夏的浩瀚能力，但是近代的种种，确实让人无力。 眼前这个金会长，满脸鄙夷，满嘴嘲笑，令人讨厌。 “怎么，我说错了？”金会长冷冷地笑了笑，他将烟斗放到一旁：“你说和我谈谈，你拿什么谈？拿我脑子里的记忆谈？” 拥有古时记忆的人，很多。 但真的想陆龟殷他们一行人那般忠心耿耿的，却不多，在地下古董基地就见了不少。 看起来，这个金会长拥有的古瓷记忆并不完整，但他能弄过来十几个古窑记忆者，可见那十几个也无忠骨。 为了钱而已。 运气实在是太差了，怎么把拥有古窑记忆的都弄到h国来了？ “你拥有古窑记忆，如果老老实实做古窑，承认这是华夏的鸾窑，你做你的。”白其索一字一顿，说得并不凶狠，甚至声调也不高。 他的嘴角确实微笑着的，甚至连语气也是很柔和的。仿佛在践行着他来之前的打算：好好谈谈。 但他身上却有股子邪性，隐藏在微笑之下。 “我说最后一次，小年轻，你听清楚了。”金会长的手撑到了桌子边缘：“这，就是尹川窑。” 桌子边缘下方不起眼的点，有一个凸起的小点。 按下那个小点，门外的报警器就会开始闪动红色的光，而保镖只要看到，会立刻冲进来。 但是他并没有立刻按下，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这么唐突地跑进来叫嚣，又打算怎么收场。 明天就是新闻发布会，尹川窑在明天会出现在世界各国各大媒体上，你可以说他的历史文献是假的，但窑，是真的。 经得住任何专家前来观摩和学习，甚至质疑。 这是真正符合古代最好的鸾窑建发的新建古窑，只是既然华夏做不出古鸾窑，那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个符合传承的古窑，他拥有绝对的知识产权。 “小年轻，你以为你仗着自己一身腱子肉，就……” “别说屁话了。”白其索打断了他的话：“你按下去吧。” 嗯？ 金会长怔了怔。 “我是说，你按下去不就有保镖冲进来吗？快点按。”白其索指了指他的手。 金会长后背一凉。 他怎么知道这下面有按钮？他想。 “按啊！” 随着白其索有些不耐烦的声音，金会长愈发有些发楞。 “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按下去，你今天插翅难逃。小年轻，我不想做这么绝，好歹你我也是有同样记忆的……”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 白其索过来啪地一下按了下去。 “烦得很，想打几个人解解气。”金会长的耳畔传来了白其索很是邪性的声音。 是的，邪性，不是善类，并非善茬，且不打算让他善终的邪性。 咚咚咚…… 果然，虽然外面并没有响起警报声，所以也不会惊扰到贵宾们的消遣，但闪烁的红灯却及时地让十几个保镖都冲了进来。 从脚步声就可以听出这些保镖的牛高马大。 而当他们冲到里面将白其索瞬间包围住的时候，这种感觉则更明显一些——白其索近一米九，可将他围住的这十几个保镖比他还要高一些，其中几个看上去甚至更壮。 黑压压的，黑熊一般。 “太好了。”白其索十分开心：“可算来了几个抗打的，可以解解怒火了。” 哼。 金会长只觉得如今的年轻人真是可笑，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没必要出人命，打晕了就行。”金会长提醒道。 “好的。”没等保镖们回答，白其索却先答应了，不过他显得有些犹豫：“只是我下手没轻重，只能保证不打死，不能保证只打晕。” 甚至，白其索还用英文翻译了一遍，怕这群老外听不懂。 …… 金会长觉得真是太可笑了，可笑到他觉得过于幼稚，以至于不想搭理。 白其索这番话，彻底惹怒了保镖们。 这么挑衅，这不是让雇主笑话吗？ ——————————- “陆老。”李彤之走出自己的卧室门，轻轻喊了喊。 无人回应。 又侧着耳朵听了听，陆龟殷的房间传来了鼾声。 抬起眼看向墙壁上的钟表，此时已经深夜十点四十几了，白其索还没回来吗？ 李彤之有些担心了起来。 她疾步走到门口看了看鞋子，门口只有一双他之前换下来的跑鞋，这会子为了去晚宴换上了皮鞋。 这么大的鞋……李彤之用脚在他的球鞋那比划了下。 自己白皙的小脚面对白其索的球鞋，仿佛小孩的脚一般。 他这么强壮，应该没事吧？李彤之心想。 想到这，她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浑身起了鸡皮，于是立刻双手环抱住自己，快步走到沙发那，倒了杯水蜷缩坐着，喝了起来。 不会有事的，他这么强壮，这一次，她的想法很是肯定。 眼前，浮现出在山上的那一幕来。 他丢了她的裤子，紧接着，李彤之只觉得自己腾空而起，往后急速地退去，她甚至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只觉得一个庞大的黑影朝着自己急速而来。 下一秒，她就被牢牢地压制在大树下。 大树起码已有百年，从地上凸起来扭曲的树根跟他手上暴起的青筋一般吓人。 “你……你……”李彤之只觉得自己丧失了语言能力，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发软。 “我给过你机会的。”白其索说这句话的时候，嘴里喷出的热气将她的耳朵尖都烧红了。 “什么机、机、机会？”李彤之本能地问道。 呼…… 白其索却不回答，只是在耳畔呼吸着，呼吸声压抑、沉重且透着不可控制的态势。 想到这，端着水的李彤之手抖得厉害，以至于水都洒出来许多，她连忙放下水杯，手在身上擦了擦，拭去水分。 他是人类吗？ 李彤之再一次蜷缩了起来。 不，那一刻，他不是人类，再强壮的人类也不可能拥有这么有力的肌肉，这么嚣张的荷尔蒙和那么贪婪的眼睛。 他的眼，莹黄色，里面透着绿。 老外有这种眼睛，但只是模样颜色差不多而已，但绝无白其索眼里的贪婪。 这种贪婪，是对征服女人的贪婪。 她甚至觉得，那一刻，在白其索的眼里，她并不是女人，仅仅是雌性而已。 “你现在没有机会了。”白其索说道。 第288章 女人，你找死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上去特别地阴鹫。 非善类、非善茬、且坏事做绝的那种狠，这种狠往往不是那么张扬的，而是藏在隐忍之后。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狠，却还带着笑。 想到这，蜷缩在沙发上的李彤之闭上了眼睛，将整个头埋入膝盖下方，秀发凌乱地披散开来。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 他的手是那么地热，热到连她的体内都被烧暖了一般，她试图挣扎，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你要做什么！”李彤之叫了起来。 白其索却不回答，只是笑了笑。 而接下来的动作，则让她几乎晕眩了下去，以至于她开始同情起他的任何一个女人来：不痛吗？ 太可怕了。 绝对不可能，现实中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类，肯定是梦，对，是梦境。 惊讶又害羞之余，她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下来，抬眼看了看远处一动不动的那个流氓，又看了看白其索推着那流氓十几米的凹槽痕迹。 飞沙走石，骇人。 这怎么可能是人类呢？ 这绝非现实！ 只是难道自己对白其索竟然龌i龊到这一步吗？ 他整个人虽然是半蹲着，挡住了她的去路，可哪怕是半蹲，都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白其索是不想拿下李彤之的。 作为他的同事，作为林沁墨的闺蜜，虽然李彤之很美，但是他尊重她。 所以哪怕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次人格蠢蠢欲动。 那一刻，是次人格做出的举动，包括接下来将她自己扑到树底下。 但下一秒，白其索还是将次人格压了下去。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尤其是已经将李彤之遏制在大树底下，且她的气味强烈地袭来的这一刻。 虽然白其索的主人格依旧出来将疯狂的次人格压制了下去，但其实在这一刻，他有些后悔。 闭上眼睛，痛苦袭来。 或许自己的本性就不是好的，而是坏的。只是被藏起来了而已。 这该死的酒！ 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兽性，白其索不惜出卖自己的本身，来告诉李彤之:你跟我相处的时候，最好识相点，保护好自己，不要以为我是坐怀不乱的，且我是不同常人的。 他说，我给过你机会的。 意思是：我原本不想在你面前暴露我是兽化者的，毕竟这种事被越多的人知道，风险越大。 但李彤之这厮太不知道分寸了，她以为自己不行吗？ 居然不穿裤子？！ 这可忍不了。 所以，他才会有刚才的举动。 这个举动能告诉李彤之三件事： 第一，我不同常人，并非正常人类，没错，我是兽化者。或许你不明白什么是兽化者，但我满身的肌肉，喷张的荷尔蒙，都会告诉你——我，不好惹，也不是你惹得起的。 第二，我于常人一般无二，我对你也会冲动，你惹了我了，我是会扑你的。 第三，你掂量掂量，你的身子骨受不受得住我这一扑。 以上，如果识相，你李彤之再与我白其索相处的时候，就要保持距离。 说白了，公事公办。 用你的工作能力，老老实实地工作，踏踏实实赚钱，我白其索会让你飞黄腾达，成为你想成为的小富婆。 白其索相信，通过这个举动，李彤之会识相的。 瑟瑟发抖的李彤之，并没有像其他女人遇到这种情况一下娇羞、惊恐。 她的确也娇羞，也惊恐，但看得出，她大脑高度旋转，眼珠子贼溜溜地转。 这倒是让白其索微微松了口气。 再忍忍吧。 哪怕现在她的气味席卷着他的五脏六腑；哪怕此时她的肌肤触碰着他任何一寸都让人忍不住颤抖。 但，再忍忍吧。 “你……”李彤之显然需要时间反应和思考。 但她很聪明。 社会的历练让她虽然恐惧、虽然羞涩，但还是飞速地再一次将白其索打量了一番。 惊人的肩膀宽度，吓人的手臂肌肉，还有刚刚握住自己手的那只大手，感觉可以捏破篮球。 “你不对劲。”她非常肯定地说道。 “哪里不对劲。”白其索提示她。 “你变了。” …… 白其索闭上眼睛，忍住。 “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强壮？刚刚……之前……之前你不是这样的。” “我的意思是，你之前就很强壮，但是现在更强壮，更……怎么回事？” “我的意思是，你……你……”李彤之比划着他的肌肉：“你变粗了。” …… 白其索继续闭着眼睛，忍住。 只是伴随着她这么描述，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他的肌肉开始一阵阵发紧，呈现出非常想要进攻的姿态。 这让他显得更加强壮。 这种感觉太过诡异，诡异到她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头兽。 但自己对白其索的心思这么龌龊吗？居然梦里用他的脸，用兽的身体。 人兽i恋？！ …… 不行，得醒来，她想。 到底是在社会上历练过的李彤之，下一秒，她非常果断地伸出手，看着白其索的脸。 他这张脸，刚毅非常，是那种哪怕那么浅的夜色都能感觉到的刚硬。 啪！ 挥起手，猛地给了一巴掌！ 这下总该醒了吧！ 咕咕咕…… 周围传来了奇怪的鸟叫，一阵阵的，仿佛小时候在墓地附近听到过，一阵凉风袭来，带着白其索的气息。 很热，仿佛整个空间都热了般。 白其索身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的汗，呼吸急速地加剧，仿佛陡然被点了火一般。 还不醒？ 李彤之有些紧张地看着闭着眼睛的白其索，正想着，他的眼睁开了。 他的眸子是那么地深，深到仿佛能把她吸进去绞碎般。 “你……你找死吗?”白其索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无奈。 在他血脉喷张强忍着的时候？！ 女人，你在找死吗？ 第289章 主动出击 “想什么呢？” 突然，白其索的声音传来，吓得李彤之一哆嗦，她抬起头，见他居然坐在茶几上，就这么看着她。 “啊！！”李彤之惊叫了起来，指着他的手。 他的手，红红的，全是血。 白其索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看得出，他似乎发泄了什么，神清气爽的。 “有药箱，你等下。” 李彤之着急忙慌地走到阳台，阳台上有个柜子，里面就有酒店准备好的药箱。 刚拿起来，她往楼下看了眼。 白其索绝对不是从门口进来的，因为门根本就没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从阳台进来的。 这么高…… 李彤之只觉得心跳加快，眼前再一次浮现出他在山林里的样子，想来这种高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吧。 “我看看，如果受伤太严重，还是得去医……”李彤之提着药箱，话还没说完就哑住了。 只见白其索从浴室出来，甩了甩手上的血。 “都是别人的血，打十几个人而已，我怎么可能受伤。”白其索不以为然地说道。 也是，李彤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怎么，你对我的实力还不了解吗？”白其索侧过头，迎着她的也安静，似笑非笑。 这倒不是……李彤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脸，腾地一下红了。 “你收拾下，今晚我们要忙一宿。”白其索边说着，边脱掉了衣服，露出了结实的上半身。 …… 李彤之后退了一步。 “今晚你要辛苦点了，先吃点东西，一会儿没体力。”白其索边说着，边走进了卧室。 听得出，他在脱裤子。 李彤之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一下瘫软到了沙发旁，什么小狐狸，什么男人我见多了，在这一刻统统都吓没了。 “白其索，回来了？”这时，陆龟殷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老人，果然觉浅。 “嗯，陆老，收拾收拾，我们晚上得去忙一下，还有李彤之，现在立刻给胖子李电话，把所有的钱转过来，我要用。” 说话间，白其索走出了房间。 原来他脱衣服，是为了换一身，而说晚上要忙，是真的要忙正事……想什么呢我……李彤之尴尬不已。 “所有钱？”陆龟殷颇为惊讶。 他虽然不管钱，但也知道白其索的家底，为了建造古窑，那边留了上亿。 “把帝都买的别墅先抵押出去，要不资金运转不过来。”白其索看了李彤之一眼：“你得换衣服，换一身便利的。” 他在帝都都买了别墅了？！李彤之的关注点总是格外地精准和现实。 “看着我干嘛？快，动起来。”白其索脸一板。 …… 李彤之这才回过神，跑进了自己的卧室。 ——————————- “金会长，真的不需要报警追捕吗？”助手看着满地抽搐的保镖，一时乱了阵脚。 金会长则瘫坐在座位上，极其虚弱地摇了摇头。 报警？ 还嫌不够乱吗？ “没有人死亡，但……生不如死。”私人医生满头大汗一一检查后，脸色惨白：“拳拳到肉，拳拳避开了要害。” 金会长闭上眼睛，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刚刚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怪兽般的男人，哼着歌，微笑着，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把十几个人打得爬不起来。 “太可怕，他看上去太阴鹫了。”金会长伸出手捂住了脸，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在落泪。 太过害怕，眼泪无意识地落了下来。 “这到底是谁下的手？这么毒辣？”私人医生压低了声音：“而且每个人都被踢爆了蛋。” …… 金会长捂住了自己的下方。 而助手也下意识用拿着文件的手挡住了下方。 “真的，就这么让他打了？不报警，我们可以私底下……”助手提醒道。 “私底下？”金会长看了他一眼：“有这武力值的人，你以为他不能随时进来踢爆你的蛋？还是说你有信心当他私底下来找你的时候，你打爆他的蛋？” 一句话，把助手问哑火了。 也是。这十几个保镖可都是西方请来的最昂贵的保镖，他们都几乎没有一个人还手，全程在挨揍，更别说自己了。 “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金会长指了指地上的伤员：“该赔偿赔偿，要他们滚蛋吧。” “是。” “对了，明天早上的新闻发布会，最后再确认次。”金会长说到这，打了个寒颤。 眼前浮现出白其索临走的时候那一幕。 其实也就一两分钟，打完后，这个少年哼着歌，一个个查看了一番后，坐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伸出手。 金会长连忙将他手中的烟斗放到了他手里。 白其索又将烟斗抖了抖。 “我给您点火。”金会长颤抖地立刻给他把火点上。 “我不抽烟。”白其索笑了笑，将烟斗的嘴递了过去。 这…… 金会长一脸惊恐，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哪能要您给我点烟呢……” 嗯？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吓得他，连忙一口叼住。 这时，白其索将手放在烟丝上蹭了蹭，烟丝染红了，全是血。 哒，他点燃了火。 金会长浑身颤抖了起来，这世界上好的烟丝他都品尝过，但带血的，还是第一次。 “抽吧，血还是温热的呢。”白其索看着他。 这种压迫感太重了，重到金会长这种见惯了商界杀戮阴狠的角色都会畏惧的程度。 有些不明白，明明看着很年轻，怎么会有那种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阴鹫呢？ “我来这，不是打架的，是阻止你剽窃我们文化的。” “尹川窑……不是古窑的源头。” “我会用实力，让你明白这一点，而不是拳头。” 说完这三句话，白其索就站了起来，从窗户那离开了。这可是高楼，他就这么离开了。 金会长很想跟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下去的，跳下去？还是攀岩？但他不敢。 隐隐地，他觉得尹川窑可能会有大问题。 “加强尹川窑那边的防御能力，还有，请警察局的人前来保护，一直到宣传会完成为止。” 第290章 运筹帷幄 “他难道敢去暴力强拆？”说到这，助手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虽然没有看到刚刚白其索暴打这群保镖的那一幕，但听描述，知道这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这种少年，热血，看上去的确能打，但也足够冲动。 保不齐，真的会蠢到幻想着去把建好的尹川窑砸个稀巴烂的。 “不清楚。”金会长露出了难以言说的表情。 怎么说呢。 白其索最后撂下的那几句话，虽然听上去厉害无比，但……他毕竟只是个少年，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到凶狠。 仿佛刚刚打了一架，他浑身释放了什么似的，之前还有的浓浓的杀戮，此时也消失殆尽。 而且他说那几句话的时候，浮现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在逗笑一般。 “或许，只是个少年叫嚣而已吧。”助手说道。 金会长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回顾着白其索说最后这句话的表情，是的，失去了杀戮感的少年，应该很好拿捏。 如果他来把尹川窑砸个稀巴烂…… 你再能打，一旦在众目睽睽之下或监控之下毁坏了这么重要的窑，国家机器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牢底坐穿。 甚至，对于金家瓷厂来说，是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呢。 尹川窑的宣传定位是什么？ 是完美复制了遗失千年的古窑秘方的真正现代古窑，且加上了h国尹川窑是古窑之源的噱头。 这对于h国来说，是政府都会强势前来保护的文化。 你破坏了这个文化，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整个国际都会谴责你。 在谴责的同时，华夏的瓷专家们百分之百会愤怒地拍案而已：什么玩意儿？你h国是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说自己的是古窑之源？ 如此这般，一场国家之间的文化骂战磅礴燃烧。 但华夏又怎么打得过舆论战呢？ 当评委席上这些国家的媒体齐齐发声时，假的也就说成真的了。踩着华夏的愤怒，尹川窑愈发名震天下。 对于金家瓷厂来说，只是毁坏了一座窑而已，再建就是。 想到这，金会长不由地微微笑了笑。 “四周都布好监控，给记者们多一些钱，24小时直播，还有，警 察那边也要强调一下。”金会长看着地上滚成一团血淋淋的保镖们。 能这么冲动地揍一群人的年轻人，搞不好，真的会去破坏尹川窑。 那么，就等君入瓮吧！ —————————————— 夜色中，车辆如同黑色的蝙蝠般，往前驶去。 白其索看着窗外，此时已经深夜，外面行人极少，只有窸窸窣窣的不知名的鸟叫声。 “我们去哪儿？”李彤之问道。 陆龟殷却没说话，只是将车窗打开，眉头扬了扬。 “尹川窑附近？”到底是专家级别，凭借着空中极淡极淡的柴火味道就判断出了目的地。 “这么晚了，我们去那干嘛？”李彤之有些紧张地伸出手抓住白其索的胳膊：“别冲动，他们明天举行宣传会，就定在尹川窑前方，这会子那里都是人。” 车猛地停住。 他下了车，打开放在后备箱的装满钱的袋子，从一旁拿过一个小些的袋子，放了几扎进去。 还好白天的时候就命李彤之取了不少，这会子才不至于那么被动，但是还是少了些，只能白天再取了，白其索心想。 “你去干嘛？”李彤之从车窗内探出头。 “你们在这等着，不要下车，我一会就来。”白其索看了她一眼，提着袋子里那几扎钱，消失在了夜色中。 刚刚离开主干道，白其索瞬间启动兽化能力，急速地朝着尹川窑跑去。 越靠近，空气中柴火的味道越发地浓，而人声也愈发鼎沸。 此时，尹川窑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烘火还未完成，但看得出，他们只打算再烘一遍就罢了，此时忙活的更多是布置新闻发布会的会场。 不得不承认的是，h国在如何宣传文化方面极为老道。 他们的新闻发布会的会场也与国内有着很大的不同，更为全方位。 不仅仅有艺人登场的红地毯和签名处，还有十几个采访区，且详细地分出了艺人采访区、各种专家采访区、政府人员采访区和尹川窑物料采访区。 甚至还有个综艺洽谈区。 众所周知的是，h国的综艺十分地发达且传播率广，可让白其索惊叹的是，明天是尹川窑的第一次面世，居然现场安排得如此全方位。 可以预见的是，一旦新闻发布会召开，尹川窑将在全球都被报道且在国内的热度水涨船高。 再加上现场综艺一签，以及接下来的电视剧宣传…… 文化，是可以兑现成经济力的。 这一波操作，不仅仅是金家瓷厂一家受益，整个尹川市几十家瓷厂均会沾光。 而下一步，就是整个h国瓷了。 “检查下打光！各部门注意，最后一次，检查打光！” “机械臂过去些！” “不对不对，你这个角度不对，这个角度不够磅礴啊！” 激烈的媒体竞争之下，媒体们不愿意失去了金家瓷厂的宣传费，格外地卖力。 这会子人声鼎沸。 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个人卧在那，锁着眉头盯着他们，在人群中找着什么。 “高泥匠，麻烦过来看看，这个物料是对的吗？怎么那么软趴趴的？”物料区的摄影师朝着一个身穿h服的中年男人招了招手。 白其索阴了阴，看了过去。 摄影师的镜头对准的是一块陶泥。 鸾窑里的泥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如同糖浆一般，这也是泥的独特之处，黏力更足且固定后虽不是很坚固，却由于有一些韧性，从而在烘干之后，更为坚挺。 这位高泥匠，是这一批拥有古窑记忆里非常重要的一员。 看得出，这款窑泥并非他一个人研发而出，所以当摄影师喊他的时候，他还喊了其他两个人一同过去。 三个人细细看了看，又闻了闻。 “大致是这样的，但是刚刚做好的窑泥的气味不一样，这块窑泥放了一些时候了。” “到时有一个环节是现场捏泥，看上去会更神奇的。” “对的。” 三名古窑窑泥记忆者气定神闲。 窑泥，是窑的一大法宝，也是宣传会上靓丽的一幕：他们将现场展示在刚刚活好的如同糖浆般的窑泥，加入了神秘的配方后是如何变成了绝佳的窑砖；以及展示小部分窑砖如何排布，以及整个古窑龙骨的部分技术。 这场新闻发布会，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且全方位被摄像头把控。 远远地，警车开了过来。 加强了戒备。 第291章 各个击破 白其索静静地卧在那等着，晃了晃袋子里的钱。 砸了尹川窑？ 怎么可能。 你们用我们的配方，造势，那就造吧。 白其索笑了笑，笑容中透着丝丝难以觉察的邪恶。 此时，尹川窑里有大约五名古代记忆者，其余的想必都回家了，莹黄色的目光盯住了这位高泥匠。 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脸上写满了疲惫，疲惫之余还有兴奋，看得出，盛大的发布会让他亢奋。 手，摸了摸手表。 一块金光灿灿的手表，暴发富的最爱，倒也不贵，不会超过十万块。 他是第一个目标，各个击破。 人出五谷杂粮，哪有不拉屎的？静候时机，是白其索极为擅长的。 果然，高泥匠擦了擦手：“我去一下卫生间。” 黑影，在夜色下掠过，踩着发布会现场灯火通明的些许影子，飞速地跳到了临建的卫生间上方。 咔嚓，一声细小的玻璃碎的声音，他摸了进去。 摄像头，是不会按在卫生间的。 高泥匠打了个哈欠，丝毫不知里面有人在等着他，嘘……卫生间传来了声音。 随后，声音戛然而止。 叮叮叮。 李彤之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白其索打来的。 “喂？！怎么样？你没事吧！”李彤之有些激动，她深知白其索孤身一人深入尹川窑,那些人有多么危险…… 好吧，自从在山头，白其索展示自己的能力之后，李彤之丝毫补担心他的安危，而是担心他拳头太重，别打死了人。 “把车开到前面来，东北角第三个红绿灯，会有个男人在那，接了他后，送他回家，再安排车，将他送到隔壁县，具体地方，你熟悉这边你来选，越偏僻越好。” 白其索的声音极低。 李彤之眨了眨眼，她有些不明白，但白其索并未跟她解释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带着困惑，李彤之将车往东北角开去，果然，到了第三个红绿灯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张望。 车一停。 那男人弯了晚腰，并没有说话，直接拉开了车门上坐到了后座，朝着陆龟殷拱了拱手。 “我家在……”他说出了一串地址。 送完那男人后，李彤之按照白其索的要求，连夜安排车辆静候在男人的家门外，短短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男人和老婆孩子便大包小包地跑了出来。 坐上车，也不问去哪里，极为老实。 车辆开走后，李彤之一头雾水。 叮叮叮，她的手机又响了。 “回到刚刚接人的地方，会有另外两个男人在那等着，与之前一样的操作，送他们回家之后，安排车辆送到隔壁县偏僻的地方，对了，把后备箱的钱放到接人的地方，我会来拿。” 啪，又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李彤之往后看了陆龟殷一眼。 “刚刚那个人，应该是和泥的。”陆龟殷将手举起来指了指自己大拇指内侧：“他的这个地方全是厚厚的茧子。” 和泥的工匠，这个位置总会有茧子的。 突然，李彤之明白了什么。 难道白其索要将古窑的所有的古窑记忆者架空？！ 这…… 能做到吗？他们给金家瓷厂卖命，却赚到了钱，而且全家都在h国。 凭什么为了你背叛金会长？ 车辆再一次回到了接到了第一个男人的地方，果然，那等着两个同样沉默且紧张的男人，看到车来了后，对视了一眼后径直拉开车门上了车。 如出一辙。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朝着陆龟殷拱了拱手。 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家庭地址。 李彤之虽然觉得疑惑，但还是飞速下车，将后备箱上的袋子提了下来，真挺重的，重到她几乎提不起来的程度。 车辆驶去。 远远地，李彤之从后视镜看到了一个黑影急速地来到了钱袋的位置，那么重的袋子，他轻轻松松地拎了起来，随后便消失了。 叮叮叮，电话又响了。 “沿途所有的自助取款机,能取的全部取出来。”白其索命令道。 “所……所有？！” “对，估计自助取款机的钱不多，所以全部取空，速度，要快。” …… 夜色里，一辆黑色的车在各个自动取款机之间穿梭着。 知道取空一台台自动取款机是什么感觉吗？ 很重。 真的重。但也很爽。 李彤之甚至有种自己是特工的感觉，她压低了帽檐，尽可能地取钱。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感觉，毕竟她自己的账户里可没这么多钱，只觉得一扎扎的钱，真好闻…… 她拿起来，嗅了嗅后，伸出手推了推墨镜，潇洒地往黑色袋子里一丢。 转身，将袋子丢到车上。 “下一个。” ——————————- 一小时之前。 高泥匠打了个尿颤。 浑身一激，一只手突然地出现，瞬间捏住了他的咽喉，他惊恐万分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丝丝声音。 很多人都以为被人勒住后，窒息的感觉是最恐怖的，其实不住，被强大的力量勒住后，最可怕的不是慢慢到来的窒息感，而是脆弱的脖子仿佛立刻就会断的脆弱感。 高泥匠吓得甚至出现了激烈的身体应激反应。 白其索笑了笑。 果然，只有孬种才会哪怕拥有记忆，还是选择给金家卖命。 拳头能让高泥匠跟随自己吗？或许，暂时会，为了活命，他会假装跟随自己，但一旦有机会便会逃跑，引来警察。 毕竟白其索只有肉的拳头，而金家有的是权利的拳头。 所以，只有拳头是不够的。 “别怕，自己人。”白其索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他松了松手：“只要你答应我，明天不参加新闻发布会，这些钱都是你的。” 哒哒哒哒。 另一只手将一扎钱举了起来，在高泥匠面前晃了晃。 钱，会打动高泥匠吗？ 当然会。 金家就是用钱打动的。 但是要他放弃这里的一切，跟着自己去g国，他会愿意吗？ “你是华夏来的？”果然，高泥匠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着这一扎钱，皱起眉头。 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为了钱，自寻死路。”高泥匠说得十分肯定：“绝不可能。” 因为一旦背叛金家，这无异于死亡。 全家都在h国，他区区一个工匠怎敢得罪？！ 命，可不是钱能买的，尤其是全家人的命。或许，金家不会杀了他们，但是会让他们在h国举步维艰。 孩子们，还小呢。 第292章 架空尹川窑【谢为伊而来】 白其索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松开手，微微后退了些。 此时，高泥匠显得没有那么紧张，至少没有大声地呼喊，只是很是警惕地看着他。 余光扫了眼那一扎钱。 的确，他不会为了这点钱自寻死路。 但…… 如果更多的钱呢？ 白其索没说话，手放入黑袋子里掏了掏，又掏出了一扎，码到了上面。 再一扎。 再一扎。 再一扎。 再一扎。 啪。 钱码太高，从厕所马桶台子上掉了下去，其中一扎调到了厕所水里。 高泥匠下意识地立刻弯腰将那一扎钱从水里拿了出来。 这一扎，能买他一块手表呢！ 白其索依旧没说话。 一扎。 再一扎。 再一扎。 再一扎。 继续。 啪！ 钱堆太高了，又掉了下来。 此时，小小的厕所隔间里堆满了一扎扎的钱，而白其索的袋子里还鼓着。 一扎。 再一扎。 …… “等等。”高泥匠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也不知怎的，他明明觉得自己绝对不会为了这些钱而出卖金家。 但…… “为什么不出席发布会，就给我这么多钱？”他问道。 白其索淡淡笑了笑：“多？”他反问道。 高泥匠额头上的汗，伴随着这句话肉眼可见地突然涌了出来，白其索的蝇眼发现他整个人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只要你不出席发布会，这些，都是你的。”白其索没给他反应的空间，将整个袋子打开。 高泥匠往里头一看。 好家伙！ 这么多！ 光这些，就够他在尹川买五套房子了！而金会长才给了一套！ “只要不出席发布会？”高泥匠问这句话的时候，瞳孔无意识地飞速抖了抖。 这意味着，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已经想好了办法。 五套房子，是值得把自己的手砸伤的，砸伤了，就不用出席了，毕竟镜头是要怼着他的手，看着他和泥的。 反正…… 他不去的话，金会长会喊其他和泥的去的，虽然不如他专业，但…… 他的手都砸断了呀……没法子的。 伤个手，换五套房子，这可是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价钱，值！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白其索接下来的这句话，则让高泥匠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 让李彤之很是震惊的是，天还没亮，这些工匠如同早就商量好了一般，大包小包，拖儿带女地从自家出来，毫不犹豫且毫不迟疑，甚至迫不及待。 极其顺利地，这些人转移到了隔壁县非常隐蔽的山村里。 与此同时，胖子李已经给他们买好了前往x国的飞机票。 之所以是x国而不是古窑的根i据地g国，是因为x国能落地签，再转到g国便是。 最重要的是：尽快将人转移到国外，脱离金家的势力范围。 又极其顺利的，这些人十分配合地前往机场，甚至一句多话都没问。 飞机，起飞了。 “老公，为什么要走啊？你在金家好端端的工作……”飞机起飞后，妇人才小心翼翼地问丈夫。 “他给了金家一辈子都给不起的价钱，我们只需要在他那做三个月，做出一尊窑而已，就能潇洒快活活一辈子！”高泥匠的脸上洋溢着喜悦。 与此同时，其他古窑记忆者也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不参加新闻发布会，能拿我五套房，在h国当个小财主，但毕竟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恐得罪了金会长。 而如果去g国，只要建一尊窑出来，便能得到能在尹川买足足二十套房的钱！ 这意味着什么？ 第一，意味着三个月后，实现了阶层的跨越，一辈子衣食无忧，再也不用去干活，受人气了。 第二，意味着彻底摆脱了金家的威胁。 如此这般，何乐而不为呢？ “你怎么知道他真的会给你？”妇人很是担心，抱紧了手中的黑袋子，里面满满都是钱。 但据说，这仅仅是定金。 “定金就有五套房了，你还怕他不给？”高泥匠说道。 也是。 这人世间，地球大得很，只要有钱，哪里都活得好。况且，哪怕就这些钱，也够了。妇人心想。 况且…… 她转过头看向了机场这十几家人，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钱。 能拿出这么多钱的老总，绝对是很有能力的，哪怕是金会长，虽然是会长，但是也绝对拿不出这么多现金。 虽然，有一部分是要之后才结算。 “比起来，金会长只是金家瓷厂的二儿子，他拿不出这么多现金，而且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华夏古窑的基地，跟着的人是陆龟殷，陆龟殷可不是一般人。” “哎呦，对，也不是为了钱啦……于情于理，我们也应该去帮陆龟殷。” “对对对，要不是金会长在尹川市权势滔天，我们才不给他做呢……” 到底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也就飞机起飞的功夫，这群人的口述全变了。 一个个笑盈盈的。 能不美滋滋么？ 三个月，就能人均拿到两三千万人i民币，这么多钱，吃利息都够了。 —————————— “一个多亿花完了？”李彤之看着空空的后备箱，肉疼得不行。 “不止呢，等古窑做完，还得给他们两个亿。”白其索笑了笑，倒松了口气：“不过不用担心，我抵押帝都的房子，足够了。” 站在机场的李彤之久久不能说话。 三个亿！ 这十几个泥腿子居然坑了白其索三个亿！！！！ “很便宜，对吧？”白其索见她不语，笑道。 “便宜个鬼！”李彤之牙齿咬得紧紧的。 一旁的陆龟殷倒认可地点了点头。 将这些人弄到g国制作古窑，虽然没有金会长的部分记忆，但按着他的能力，足以将古窑复原。 甚至会被h国的这一尊，复原得更好。 这么算来，能将遗失千年的秘方用区区三个亿拿回来，是不贵。 “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三千万就会答应？”陆龟殷问道。 “h国老板，都抠门。”白其索扬了扬眉毛。 …… 也是。 其实这价格是有迹可循的，从之前打探，发现这些匠人也就是比其他工人多十倍的工钱而已，便知道金家不会给他们很多钱。 只是之前他们觉得十倍工钱和一套房子，已经很多很多了。 人嘛，最禁不住的就是比较。 足够的钱和足够的安全，再加上足够的道义砸下去，他们本就无忠骨，不反叛，就怪了。 机场大屏幕上，早间新闻，开始了。 尹川窑，出现在了世人的面前，为接下来的新闻发布会，蓄力。 第293章 先回酒店【谢山海S经】 “应该由我送他们过去的，你怎么也同意陆龟殷送陪同呢？”李彤之很是担心。 白其索说在h国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完成，所以一时半会不能走，李彤之本想着自己送这些人去x国，却没想到陆龟殷突然出来非要自己负责送这群人去g国。 要知道这一趟说简单是简单，说困难也困难，毕竟要先落地x国，再转去g国。 虽然胖子李会尽快地去x国接应，可陆龟殷能一个人带着这么多人一路顺利吗？ 可陆龟殷是那么地坚持，甚至在李彤之想要劝他几句的时候，动了火。 “你不懂，我等这一天，等了两世了！”情急之时，他脱口而出，眼底竟瞬间红了。 吃过苦的人，最见不得老人哭。 李彤之立刻闭了嘴。 只是，什么是两世？ 精神病又犯了？ 却见陆龟殷全然没有病情发作的时候那股子顽童神情，而是将手背在身后，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却也不知怎的，让人觉得有股子说不出的威严感。 这种威严感和现代人的威严感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历史感。 人的身上出现历史感，又立在如此现代化的机场，这让李彤之觉得困惑。 “放心，他的病情不会发作的。”白其索的手轻轻地抚了下李彤之的后背，言辞肯定。 他的身后是十几个古窑记忆者，是陆龟殷心心念念的古窑记忆者，在这种氛围之下，他非常容易代入到古时那位陆大窑头的身份里。 “他六十了呀，又不懂外文。”李彤之嘟囔着。 “他两世，一世是叱咤风云的陆大窑头，一世是等待了六十年的苦寡老人，两世的经验，经历无数，不碍事的。” 两世？ 李彤之愈发不解。 但再不解，此时人已经上了飞机，再担心也没有办法了，唯有再三嘱咐胖子李一定要尽快赶到x国。 “胖子李做事，你放心，他非常稳妥。”白其索看着大屏幕上放着的新闻，手轻轻地又抚了她后背一下。 “回酒店。” 而李彤之 的心里却咯噔一下。 回酒店，那套总套房里可就只有他们二人了，孤男寡女的…… “要不我们也走吧，金会长发现人被我们端空了，会找麻烦的。”李彤之提醒道。 “不，先回酒店，还有要事没办。” 租的虽是好车，从机场到酒店的道路也很是好走，可李彤之的心却忐忑不安。 脑子里乱得很。 也不知在想什么，一想到一会儿两个人要单独相处一室，就心慌不已。 “你的心脏跳得好快。”白其索开着车，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野狐狸，头一次不敢迎接来自男人的目光，哪怕是这么淡淡地侧头看一眼。 她连忙转过头看向窗外，把窗户摇了下来，仿佛要吹散车内白其索的气息。 脑海里，再次传来白其索在山上，那棵大树下盯着自己的目光。 他的目光，仿佛禽兽。 而此时的白其索却目光坚定，十分冷静，与山上的那个他截然不同。 白其索迟疑了下，缓缓开口：“弄疼你了吗？” …… 李彤之没有回答，只是听到她的心跳激烈地加快，双腿也下意识地并拢。 前方，有个大药房，白其索停到了路边，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到了副驾驶的靠椅上，看着她，微微皱眉：“晚上，在山上，你是不是受伤了？” “不，没，没事。”李彤之在他下车的那一刻，红着脸说道。 白其索却不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关了车门，朝着药店走去。 看着白其索的背影，李彤之捂住脸，耳朵红透了。 其实，白其索并没有将她如何，但你要说完全没有，也不对…… 怎么说呢，他展示了他独特的身体，且似乎仅仅是展示身体，要刻意吓唬她，或者说刻意这样，告诉她要注意分寸。 他是会冲动的。 搞不好是会要了她的。 而且他不是一般人，是……怪物。 可当时的李彤之太过害怕，也太过糊涂，居然以为这是梦境，猛地打下那一巴掌后，将白其索的理智打散了。 他…… 控制不住，瞬间将她甩到了肩膀上，腾空而起后，目光立刻锁定了一处背靠山头的低洼处。 那处，安全、无人、绿草铺地、最适合繁衍。 李彤之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布娃娃一样，风声在耳畔呼呼的，白其索速度极快，只听得扑地一声闷响，竟然从山腰瞬间到了山脚。 将她放到了软草中。 他果然是冲动的。 也是会要了她的。 肉眼可见，白其索兽化的身体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成常人的、适合普通人类女性的模样。 可哪怕如此，也是极可怕的。 李彤之永远记得这一幕，白其索红着眼，可眼里却噙着泪，就这么看着她。 他嗓子里发出的那种被逼到绝路的痛苦低吟，还有肌肉强行地压制下去的痛苦狰狞，伴随着他身体散发着的热，一阵阵扑了过来。 “你……你像个怪物。”李彤之的声音抖得如同地上的软草一般无助。 而白其索只是闭上眼睛。 虽闭上眼睛，手却伸了过来，李彤之下意识地捂住裙子，可却没想到他的手并没有扯她的裙子和衣服，而是放到了她的后勃颈。 痒痒的，炙热的，轻轻地拂过她的后勃颈后，突然，微微用力，猛地一下抓住。 李彤之如同一只被抓住了后勃颈的小猫，一时没有叫，也没有泪，只是本能地温顺地蜷缩了起来，一动不动。 嗯…… 她发出了惊恐之余，如同婴儿般的声音。 这种声音，是绝对臣服的声音，毕竟，人总归也是一种动物。 正想着，见白其索从药店走了出来，路边正好有个乞丐，他停下脚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从裤兜里掏出一些钱丢给了他。 此时，清晨的阳光正好洒落了下来。 他看上去是那么地善良、阳光、俊朗。 不像山上的时候…… 想到这，李彤之的身体瞬间颤抖了下，伴随着白其索的走进，人也微微蜷缩了起来。 “先回酒店。”白其索扣好安全带，将药物轻轻地放到了她的腿上。 第294章 屡屡犯错 车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李彤之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这话从哪里说起。 在山上的白其索其实并没有把李彤之怎么样，最后关头的时候，他还是瞬间跃起，远离了她。 李彤之说不出那种感觉，就好像白其索在奋力斗争着什么，在保护她一般。 “我是兽化者，如果你想好好地赚钱，以后好好地生活，就一定要记住和我保持男女之间的距离，时刻警惕。” 白其索的声音从远处的传来。 在柔软草丛中的李彤之，在这么浓郁的夜色中根本看不到他，但却能看到远处有一双发亮的眼睛盯着她。 一时间，白其索在古董基地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似乎都开始有迹可循。 他说了许久，李彤之也听了许久。 “当然了，如果你想离开，按照我们合作说好的，该给你的钱，一分也不会少。”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似乎有些低沉。 顿了顿。 “我是希望你能留下的，所以我一直在忍，在忍着不让你发现我兽化者的身份。” 咕咕咕…… 一旁，有个奇怪的动物发出叫声，草丛里一阵骚动，似乎有什么动物跑过来，吓得李彤之一哆嗦。 啪！ 一声响。 咕咕咕的动物的声音消失了，一块石头飞了过来，精准地击中了它。 信息太多太大了，周遭的一切也太过梦幻，以至于李彤之在短暂的几秒内，再一次以为自己身在梦境。 但是几秒后，她便抓了抓头皮。 这不是梦。 只是很像梦。 “林沁墨……她，她……” “她知道。” …… 李彤之又安静了下来，她看了眼远处亮着的眼睛，似乎思考了一番后，背过身去。 在包里翻了翻，翻出了手机，屏幕亮了。 点开电子计算机，她开始计算了起来…… 白其索说了，如果现在离开，钱一分钱都不会少她的，先算算有多少钱。 算来算去，却有些算不明白，可虽然算不太明白，少说也有一百来万的。 想来，和他去古董基地到现在，不过半月有余，居然就赚到了这么多钱！而且依着白其索的性格，他总不会亏待自己的，搞不好会给个几百万。 再加上那辆承诺了的豪车…… 屏幕灭了，手机丢到了包里，李彤之回过头，此刻，她的目光坚定，果断地摇了摇头：“不，我还是继续和你做。” 半个月就捞这么多钱，傻子才退出去好吗？！ 兽化者又怎么了？把他当成和陆龟殷一样时而发作的精神病患者就是了，李彤之心想。 至于具体的，既然林沁墨也知道他情况，到时候问问她，而且林沁墨这种胆小如鼠的知道真实情况，却也还和白其索走那么近，可见是安全的。 “回答得这么痛快？”白其索有些意外。 要知道一般女孩见了这光景，吓得晕过去也是常态，她居然还能掏出计算机一通算，最后眼里闪着光果断决定继续合作。 也是够厉害的。 但又一想，能跟着他去国外地下古董基地的少女，想来也并非凡人，自然不能用一般女孩去想她。 “当然了，现在赚钱多不容易？你虽然是什么兽化者……但这年头，有几个老总是正常的？”李彤之翻了个白眼：“老总脑残变态的多了去了，你这不算什么，我能理解。” …… 一时，远处那双发着光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似乎忍不住笑了笑。 “走吧，我背你。” 当他走进，弯下腰的时候，李彤之犹豫了下来，将裙子往下弄了弄后，身体趴了上去。 嗯…… 在趴上去的瞬间，她听到了白其索控制自己的声音。 没办法，天生就长这么大，背着嘛，肯定是会身体接触的，这可怨不得我，李彤之心想。 随后，整个人腾空而起！ 白其索的后背足够宽厚，而他的跃起动作极其熟练，落到树上的时候，足足有三层楼的高度。 “哇！！”与其他少女遇到这种情况大多尖叫不同，李彤之居然兴奋地喊了起来：“兽化者可真牛皮啊！！” …… “驾！驾！呦呵！驾！” …… 把我当坐骑，骑起来了？！ 白其索的牙齿都感觉要咬碎了，无奈地强忍着，朝着山间的路那飞驰而去，黑色的声音从一棵棵大叔中 穿梭，又时而踩着树冠而行。 ————————- “到了。”车停了，白其索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边说着，他下了车：“先回酒店。” 看得出，他有些急。 “好。”李彤之连忙下车。 白其索一如既往地喜欢走在她身后，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言，一进门，李彤之紧张了起来。 却没想到白其索从她身后绕过，疾步走到电视机前，打开了电视机且打开了酒店的收音机。 “我们要学一下。他们宣传很厉害的。” “你急着回来，就是为了要看这个？” “不然呢？” 李彤之没在言语，只是咬着唇，觉得自己真是臊得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回了g国，这边地方电视台就看不到了，我们只是揣测他们会如何宣传，但到底怎么宣传，里面可学的很多，实践能力很重要。”白其索喃喃着。 他坐到沙发上，盯着屏幕里的播报，拿着遥控器不断地在几个台转。 这次世界古瓷大会，最大的亮点在于尹川窑的面世，我们将带您走入工匠世界，探索来自千年的光华！ 请大家不要转台，再过半小时后，我们的ike小姐将于尹川窑神秘的匠人，一起和泥。这泥可不是一般的泥，这是…… 专家您好，感谢您来到我们的新闻深入调查频道，您是专门研究我们h国瓷的历史专家，下面就由您来说一下…… 各个频道，对尹川窑的报道五花八门。 “他们的侧重点看似不一样，但所有侧重点聚集起来，形成了对尹川窑最为全面的宣传，这还没有开始新闻发布会呢，就如此热闹……” 白其索紧锁着眉头。 别人能将你的文化进行拿来主义，其背后的操作早就行云流水，配合默契。 “那又怎样，他们跳得越高，打脸越重。”李彤之满脸兴奋。 与白其索的‘学习’不同，显然，她是来看热闹的。 倒要看看这么密集宣传之后，所有媒体都把重点放到了什么工匠现场演示、工匠与专家对话、工匠如何如何。 到时候，没有工匠出现，他们怎么办。 第295章 当狗的觉悟 会议室，很是严肃。 评委席上的最重要的几位贵宾虽来了，也打算合作，却不愿意签金家出的协议。 而以约翰为首的几国瓷器大佬写的协议，对金家极其不利。 金会长握着协议的手微微颤抖着，其实他早就料到协议会对自己不利，毕竟他们霸道惯了，可没想到这么不利。 他们的合作要求，很简单。 同意宣传尹川窑是天下第一窑，并用一两年的时间宣传是古窑之源，且给与尹川窑出品的瓷器高端瓷的奖项。 但要求金家瓷厂付出以下几点： 第一，金家瓷厂任何一款尹川窑烧制出来的瓷器，都必须向约翰为首的西方瓷器商会缴纳知识产权金，价格为商品价格的30。 这就意味着，金家瓷厂每做出一件卖得起价格的高端日用瓷，都必须拿出价格的三成，无偿地给他们。 “约翰先生，这……”金会长赔着笑，指着这30，“尹川窑，是古窑，烧的是柴火，成本很高的。如果是商品价格的30，那……那……” 这里面的关键点是：价格的三成，而非利润的三成。 这就意味着，一件高端日用瓷用尹川窑烧制出来，辛辛苦苦卖出去，西方国家赚的却比金家赚得，还要多。 约翰笑了笑，摊了摊手。 “金会长，这是规矩，加入我们商会的规矩就是这样。” “可……” 约翰的脸一沉。 金会长连忙闭了嘴。 没办法，要进入到高端瓷的领域，必须付出代价，否则别人根本不带你玩儿。 而西方媒体如果不跟进尹川窑，单靠金家瓷厂，是无法将尹川窑宣传成古窑之源的。 金会长赔着笑，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这一条同意的，同意的，感谢您，感谢您。” 而第二条，则让金会长愈发为难。 允许约翰为首的这几家瓷厂无条件使用尹川窑，且要全力配合。 “请问，这……这是什么意思啊？”金会长堆起笑。 “就是我们也使用尹川窑的意思。我们什么时候想要来烧制，你就将窑空出来，先让我们烧。”约翰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 这…… 金会长转过头看了眼自己的市场部老大。 每年，瓷器都会有全球会展，在会展前往往是备货最关键的时刻，这个时候别说尹川窑这种失败率很高的古窑了，就算是现代化的气窑，都不够用。 优先他们使用…… 这无异于在会展的时候，他们从尹川窑出的商品，会比尹川窑拥有着金家瓷厂的，还要多。 “优先使用权，不懂？”另一位西方瓷厂的代表敲了敲桌子，声音高了起来。 看得出，他们有些不高兴了。 金会长挤了挤笑容，不敢说话，看向了第三条，而这第三条，则让他彻底无语。 第三，派工匠去西方这几个国家，在当地建设一模一样的尹川窑，且必须使用当地的工人配合建设。 “会长，必须使用当地工人配合建设，这不是赤裸裸地要拿你的配方吗？”助手低声提醒着。 尹川窑最宝贵的是什么？ 配方。 “这一点我不能同意。”金会长直起身子，果断地摇了摇头：“这是属于我们的文化，文化不可外泄。” 噗…… “金会长，这是你们的文化？尹川窑历史上存在吗？”约翰笑了起来，反问一句。 被人拿捏住死穴的金会长面色铁青。 但原则就是原则。 他从早上四点，从布置会场到安顿这群人早点，凡事事无巨细。昨天晚上本应就开始谈协议，拖到早上。 如今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约翰先生，是这样的，合作得是双方都愿意，我们完美复制出来了一尊古窑，这是我们的文化，那就由我们自己来宣传吧。” 说着，金会长将协议往前一推。 当狗就算了，狗还得自己买骨头吗？ 狗也是有尊严的。 “那好吧。”约翰笑了笑，站了起来，将西装的扣子扣上后，看了他一眼：“金先生，我要提醒你一句，除非你不宣传尹川窑，否则我们肯定是要为华夏说句公道话的。” “对，我们是非常公平公正平等自由的国家，历史上不存在尹川窑，你们如果弄虚作假，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华夏泱泱大国，陶瓷之源，我们尊重文化，也请你也尊重文化。” “好自为之，否则，你将迎来文化上的制裁。” …… 金会长只觉得脑子里的血腾腾地往上冒。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不合作的话，你的尹川窑绝对不可能宣传，一宣传，他们就制裁你。 怎么制裁？ 都不用从经济上制裁你，光从道德上，从文化上，制裁你就足够了。 不但如此，他们还能博得一波好感。 “会长，不能得罪他们啊，否则我们中端瓷都卖不动的。” “摊上弄虚作假的名声的话，金家瓷厂会毁于一旦！” “会长，三思！” 几个部门的老大一拥而上，低声焦急无比地劝道。 眼下，外面的宣传全部围绕尹川窑而报道，突然取消的话，跟媒体没法交代。 只能播。 但播出来，若不和约翰他们合作的话，接下来的舆论将瞬间将金家瓷厂拉到万劫不复的程度。 这等于坐实了他们在瓷器上文化的弄虚作假。 你h国媒体厉害，厉害不过西方的媒体。 “两年的时候，去那边建尹川窑的时候，我们可以做点假，真正的技术不弄过去就是了，再说了，两年，您到时候已经掌握了金家瓷厂的继承，划算。”助手的话，点醒了金会长。 他不过是金家的二儿子，走到这一步全靠尹川窑，不容易。 眼下，父亲从以前对他爱答不理，到如今成为了公认的继承人，就差这最后一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笑容浮现了出来。 疾步上前，伸出手拉住了约翰先生的袖子。 约翰冷笑着看着他，而其他人则也纷纷憋着笑，看得出，金会长妥协了。 “能合作，是我的荣幸，您说的一切，我都答应。”金会长边说着，边深深地弯下腰。 当狗，就得自己买骨头，这是当狗应该有的觉悟。 毕竟，能当上他们的狗，不容易呢。 第296章 无能狂怒【谢胖胖的9527】 终于，在早上新闻开始之前，内部协议签好了。 拖到最后一刻签，是约翰他们的惯用伎俩：只有把火架起来了，放上去烤了，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金会长看着签了的协议，虽然吃亏，但有的亏吃总比没有粮吃的好。 不管怎么说，金家瓷厂能进入高端市场了，这就是一个进步。 “请，大家先去休息下，等十点半新闻发布会，会有专人请大家前往的。”助手殷勤地招呼着这群大爷往楼上走。 金会长则深深弯腰，送别之后，急急忙忙往楼下停车库走去。 新闻发布会虽然是十点半，但八点开始，各方媒体就正式经常开始宣传，他得过去盯着。 万事俱备，眼下只欠东风，不能有错。 司机打开了新闻频道，里面传来媒体介绍尹川窑的内容。 “会长，您可真厉害啊！”助手谄笑着：“短短的两年时间，居然就建出了尹川窑，这可真是我们h国历史的瑰宝啊！而您是瑰宝复原人，这是何等的地位啊！” 金会长嘴角上扬。 “我刚刚听新闻，历史专家说，华夏早在八年前就成立了相关专家团队，连个屁都没研究出来，您确实太厉害了。”司机连连称赞。 金会长忍不住咧开嘴笑了笑。 “华夏的专家，算什么？”他伸出小拇指，晃了晃。 哈哈哈…… 车内的笑成肆意非常。 “不过，会长，昨天晚上那个人……”助手欲言又止，看了眼司机，将话咽了下去。 金会长眼前浮现出白其索那一幕，不由地，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窑那边情况怎么样？”他问道。 “一切都有条不紊。”助手笑眯眯地拿出一张表递了过来：“来的媒体的签到表，请您过目。” 签到表并不是为了确定媒体有没有按时到，而是确定媒体来的人是不是都拿到了金家准备的红包。 只要签了到，就说明红包拿到了。 这个红包并非是给企业的，而是给记者的好处费，虽然金家瓷厂在尹川市很有名气，在全国瓷业也是佼佼者，和媒体的关系也非常好。 但…… 多花点钱，打点好底下的小鬼，也是非常重要的。 毕竟，如果没打点好，他们若不高兴，偏了风向去报道来的艺人们的八卦，就不太好了。 密密麻麻，满满的一张纸。 这次，金家算是出了血了。 但钱没白费，车辆刚刚到古窑的活动现场的停车场，立刻就被几十家媒体团团围住，长枪短炮，甚至让司机都无法打开车门。 与金会长同坐在后座的秘书连忙替他再一次整理好仪容。 金会长深深吸了口气。 作为金家一直没有被器重的二儿子，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多媒体捧着了。 不，哪怕是之前最受宠的金家大儿子，又何曾有过这样的风光？ 下车。 保镖护送。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一路伴随。 “您好！金会长，请问据说尹川窑是天下第一窑，您是从哪里得到的千年失传的秘方的呢？” “看节目安排，这次以工匠们现场表演为主，请问这样不会泄露掉秘方吗？” “华夏那边开始造谣，说您剽窃了他们的文化，您打算怎么应对？有没有考虑带着工匠们去华夏，现场表演切磋，让他们闭嘴呢？” “听说朴云彩小姐与您私交极好，这一次她也来到了古窑现场，您会当众承认她女朋友的身份吗？” 艺人的房车已经停了一排，只等着金会长到位便会走红毯过来，难怪这记者里那么多娱乐记者冲到了最前面。 而远处，为艺人应援的粉丝们则密密麻麻地，将四周堵得严严实实，毫不夸张地说，普通区只要能站人的地方，全部站满了人。 金会长一出现，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不得不说的是，媒体运作的成功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尹川窑的横空出世，大大地带来了h国人文化的自信。 金会长一时之间登上了各大板块。 文化板块、娱乐板块、要闻板块、甚至是军事板块。 军师板块听着奇怪，其实是情理之中：文化自信的提升，让人也会有种雄霸天下的错觉。 “让开！让开！” “一切等发布会开始才能采访。” 保镖们铁着脸，将记者们扒拉开，让金会长能从容地走进会场，但金会长却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他笑容可掬地看着其中一个摄像头，很是温和有礼地问道：“是在直播吗？” “啊？对！”被挤得差点摔倒的女记者喜出望外。 “您注意脚下，不能摔了，一会儿发布会会给大家提问的时间的。”金会长微微弯腰。 一时间，他这个形象出现在了正在直播的电视上、网络上。 “你看，这么厉害的会长，这么关心记者呢。” “对啊，多么地谦逊有礼啊！” “这样贵重的人品，才能造就贵重的尹川窑！真是神明不负人啊！” 保镖的强悍和会长的和蔼，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让直播的留言区炸开了锅。 “华夏的网络出现了一条热搜，直逼热一，内容是金家剽窃古窑文化，您怎么看！”这位女记者趁着机会，连忙问道。 金会长哈哈笑了起来。 索性停下了脚步。 “我们有历史佐证，且目前全球第一个复原出古窑的，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我用华夏网络流行的四个字来形容吧。”金会长说到这，摸了摸下巴。 所有镜头都对准了他。 这可是今天的第一条大新闻：金家关于华夏方剽窃说法的回应。 “四个字。”金会长伸出四根手指头：“无能狂怒。” 哈哈哈哈…… 记者们也忍不住纷纷笑了起来。 这倒是个极好的标题，简单明了。 “当然了，如果他们不相信，可以全程关注我们的发布会，今天的发布会会以工匠现场演示为主，如此这般，便能击退所有谣言。” 金会长说到这，顿了顿。 又伸出手摸了摸下巴。 很是得意地笑了笑，补上一句：“尤其是击退无能狂怒者们的谣言。” 哈哈哈哈…… 远处站着的密密麻麻的人群，通过地面上的扩音器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切，笑得人仰马翻。 除了现场，观看网络直播和电视直播的观众，也笑得魂都快颤出来了。 第297章 真实世界 “王八蛋！”李彤之只觉得气血上涌，白其索只觉得后面有个什么东西丢到了屏幕上。 一看，落在地上的是一只袜子。 显然，她被金会长的无耻言论气坏了。 白其索却只是淡淡笑了笑，继续盯着屏幕。 “你在找什么？”聪明的李彤之发现了同样是看新闻，看直播，但白其索与自己的不同之处。 他除了看对方媒体怎么配合运转，更多的是将目光落到屏幕里出现的每一个张人脸上。 甚至，镜头扫过远处的粉丝应援区，他还会身体微微前倾，看上去极为认真。 可似乎除了脸，他其他边边角角也会看好几眼。 所以，除了学习对方媒体运作之外，他肯定是在找什么，否则这个时候应该跟着一起回g国，而不是冒险让陆龟殷单独带着。 白其索沉默了一会儿后，“漏网之鱼，如果有的话。” “你的眼睛，能这么快就把屏幕上出现的人，都分辨清楚吗？”刚问出口，李彤之就自顾自肯定地点了点头。 在黑夜里，他什么都能看清，还能看到几公里外的情景，想必对着屏幕瞬间分别出这么一两千人而已，应该不难。 “哎，你……你的眼睛看我，是无数个我吗？” 白其索没回答，只是看着屏幕。 她着实是好奇，这兽化是个什么病，那种莹黄色眼睛下看到的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 于是，她靠了过去，盯着白其索的眸子。 此时，他的眸子已经恢复正常，深灰色的瞳孔。 “哎，你现在的眼睛看我，跟我看我自己，会不会也有区别？” 她又问道。 白其索依旧没说话，只是拿过遥控器换了个台，另一个台也在播放尹川窑，只是是作为娱乐板块进行播放，拍摄的角度对着艺人区域。 他再一次认真地看了过去。 “哎，回答下嘛，你这么厉害，回答下又不影响你干活儿……”李彤之推了推白其索。 白其索轻轻叹了口气，他工作的时候还真不喜欢有人打扰她，哪怕是个漂亮女人，于是言简意赅：“蝇眼，看得见。” “哦……”李彤之拖长了声音：“淫i眼……难怪你有时候看我，就跟我没穿衣服似的……” …… 白其索无语地扶住额头。 “苍蝇的蝇，有四千个复眼，你百度下。” 可算，李彤之安静了下来，余光看了她一眼，她果然在百度。 “这个，这个，这个蝇眼，晚上能看见？它的那么小，你的那么大，安上去……”没多久，她开始嘟嘟囔囔了起来。 的确是好奇。 身边出现了个半兽人，怎么可能不好奇。 “呀！苍蝇是色盲呢！你是色盲啊？！快快，快看我这衣服，说，这是什么颜色的，我看看你是不是色盲。” 李彤之跳到了白其索前面，将衣服的领口往下一拉，指了指外面黄色的衣服和里面红色的衣服。 …… 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 “挡着你了？你不是四千复眼么……”李彤之飞速地往旁边挪动了下。 再一次指着自己的衣服。 看来，白其索不回答她，不说清楚，她是不会罢休了。 “我的复眼只是拥有和蝇一样的架构，但对色彩的把控比人类要更多。” 白其索只好缓缓解释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是色盲吗？ 人类所看到的世界，其实并非真实的世界。 人类能看到的可见光光谱，是一种波长范围在红色到紫色之间的光谱。 但实际情况里，这之战电磁波谱的一小部分，甚至还不到一万亿分之一。 所以，人类看不到无线电波、微波、x射线、伽马射线等等。 可它们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如果有一双能看清楚这些的眼，那么看到的世界就将会是个蜘蛛网一样，无数的线在空中浮动着。 同样，颜色也一样。 人类能看到的颜色与大自然存在的颜色，是有极大差距的，同理，我们以为的世界，与真实的世界也是有极大差距的。 不仅视觉如此，人类的嗅觉和味觉也是如此。 这就导致了人类所感受到的世界完全被生理特征所限制。 “打个比方，狗。” 白其索指了指厕所：“你一进门，酒店打扫得很干净，你并闻不到前一个客人或前十个客人所遗留下来的气味，它发达的嗅觉让它处在一个充满了气味分子的世界，而人类却不行。” 李彤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得出，白其索已经尽可能地简单地解释了。 “蜱虫呢，他的世界是又聋又盲的，因为它听不到也看不到，但它对温度和体味极其敏感。” “我知道了。”李彤之接过话头：“色盲的动物以为的世界是黑白的，狗的世界气味是比我们多的，而你的世界……” 她靠近白其索的脸。 极其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 白其索笑了笑，满足她的好奇心，瞬间，他的眼睛变成了莹黄色，里面墨绿色的小点闪着光。 李彤之先是有些害怕，毕竟她在晚上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着实是骇人，于是本能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随后，她能很明显地感受到现在的这双眼与晚上的眼，是不一样的。 晚上那双眼仿佛能透过她的衣服将她看光，充满了掠夺感；而眼前这双眼却极为平静。 四千复眼…… 她微微眯了眯眼，想看清楚点，甚至想数一数，却发现她根本看不清。 那四千复眼藏在那么一点点绿色的小点里，又怎是她这种人类之眼能看清的呢？ 只是看上去，仿佛像海面。 平静而磅礴。 真有趣！ 李彤之只觉得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甚至伸出手拨了下上面的睫毛。 平静的海面微微荡漾了下来。 “我能看到的颜色，比你能看到的更多，距离也更远，与此同时，我的嗅觉也更灵敏，味觉也是，甚至触觉……” 说到这，白其索顿了顿。 下意识地，他往后躲了躲，似乎想保持一定的距离。 “触觉也会更灵敏吗？”李彤之的手立刻落到了他的手臂上，且极为挑i逗地轻轻滑过。 白其索的脸沉了沉，“你忘了晚上吃的亏了吗？” …… 李彤之回过神，再看向他的眸子，发现平静的海面似乎开始翻腾，眸子里浮现出的掠夺感渐渐加重，压迫感袭来。 她瞬间冒出了一层汗，身体猛地一抖，往后一退。 第298章 令人失望 【他怎么还纠缠在古窑里？】 颜一一皱起眉头，将白其索的数据往旁边一拨。 仿生研究员们均没说话，看从他们的目光里看得出，他们对这位原本并未给予厚望的1090号，很是失望。 一旁浮动着与1090号同等知识级别、同等兽化级别的实验者此时的数据，不得不说的是，对比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前十位周围人的生命之线】颜长官冷着脸，索性将白其索的数据拨了下去。 一场实验永远不会只有一个标本，与白其索一起接受觉醒者二代实验的，足足万人。 万人，知晓地球是一场实验的秘密，听上去很多，但若丢到整个约有近80亿人的地球七号里，不过沧海一粟。 更何况，这万人还会有约莫78的人由于知道真相而陷入情绪问题，疯了、自杀等等。 存留下来，不过一两千人。 而这一两千人，拥有极高的知识，又知道地球的秘密，且被注入了兽化，为了生存或更好地生存，他们会竭尽全力。 地球七号，只剩下最后一个纪元。 这个纪元的人类将面临地球最后的时光，一切都将归于混沌，所以势必会重新构建秩序。 这个秩序，绝对是伴随着暴乱的。 而这一两千人里，会诞生引领人类的贤者，正如华夏那句古老的话一般：乱世出枭雄。 前十人周围人的生命之线浮现了出来。 斐波那契数列，让人类发现大自然某些植物、动物的生长仿佛具备人类思维一样的数列。 也是智人可以计算出任何一个人类接下来生命走向的生命之线。 人类暂时还没发现其实斐波那契数列是可以计算出所谓的命运，有一些敏感的人在命运被改变的那一刻，会有所谓的直觉。 直觉，和发现命运改变可科学计算，距离太远了，远到看不清的鸿沟一般。 只见排名前十的觉醒者二代们，被他们所深入影响的人类均已达万人以上。 也就是说，有至少一万人，被他们影响了，而这里面，88的是臣服于对方。 【1091号，在极短的速度就扩充了自己的随从和经济，甚至现在已经买下了五个岛屿，为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建立自己的国度】 【1086号，虽然改变生命之线的人类较少，但他虏获的兽化者最多，强大的战斗力足以拿下1091号的所有岛屿】 【900号，女性，她个人的战斗力最弱，但虏获了两个觉醒者，1080和1081，不得不说，真是聪明】 仿生研究员们开始汇报了起来。 围绕在前十名周遭的生命之线，根据斐波那契数列的计算模式，不断地抖动变化着，通常来说，一个人能改变越多人的生命走向，就意味着他的领导力越强。 这个强者里，没有白其索。 【1090号】颜一一冷着脸，命令道。 白其索的数据浮现了出来。 不过区区不到五百条生命之线被他强势改写，此时萦绕在他周围颤动着。 显然，白其索此时的数据都指向一个结论：他成不了枭雄。 有勇有谋却太过仁慈。 【如果不是有一颗独特的大脑，他根本不配出现在我们的实验室重点观测对象里】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的大脑是能带来生物学上的突破的，只要颜长官能研究出成果……】 【那不如把他大脑切片了，这样更容易出成果啊！反正眼下，马上就要进入新的纪元，病毒也已经开始大规模扩散了，成不了枭雄，是很容易就死的】 仿生员们议论纷纷。 与其他人的数据不同，白其索拥有一颗独特的大脑，这也是颜一一将他纳入重点观测对象的重要原因。 大脑不过27斤。 但这27斤凝胶状的物质却有1000亿个神经元，在你生命中的每一秒，每一个神经元都在向数千个其他神经元发送着数十或数百个电脉冲。 它就像一个庞大的精密无比的运转机器，非常高速、高效地运转着，这个数百万年进化的产物，所有的工作似乎毫不费力，瞬间完成，且理所应当。 但这些神经元是如何运作，又有没有办法去人工改变，改变到什么程度，是实验室想要攻克的重要目标。 只不过，对于人类科学家来说，对大脑的探索还停留在物质这一层，即大脑由哪些物质组成，哪些区域管哪些地方，这种极其粗浅的领域而已。 至于意识领域，别说研究了，连如何下手都还不知。 但对于智人科学家来说，意识是什么、记忆有需要哪些神经元来运作，早就已经掌握，他们要做的是查漏补缺，将下一代的基因完整到极限。 正如，白其索的大脑。 智人的大脑就是从人类的基因里不断筛选、优化而来，虽然同样是27斤，里头可完善多了。 可白其索却在没有经过科学筛选基因的情况下，拥有着一颗前额叶如此完美的大脑。 这就好比人类看到了一头猪，可是这头猪却比人聪明，还能考过英语六级，甚至还会高数。 …… 你的震惊也会和颜长官一般无二的。 智人和人的鸿沟，就是人和猪的鸿沟。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再一次完善大脑的机会，是生物学家一生追逐的领域，无论是人类生物学家还是智人生物学家，都是如此。 【这么好的条件，居然成不了领袖，真是可惜】颜一一叹了口气。 实验就是实验，身为生物学家，她不能进去干预地球七号的历史进程，否则，会影响到其他领域科学家的观测和实验。 一切，都要按照规则前行。 眼下，1090号对颜一一实验室的意义，停留在了大脑的研究。虽然这一项研究已经足够震惊世人，毕竟他的大脑足够独特。 但…… 颜一一总觉得有些遗憾。 回到独立实验室的她，并没有查看其它人的数据和影像，而是关闭了外界信息通道后，点开了白其索的实时影像。 此时的他正看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这个姑娘，她知道，叫李彤之，生命之线早就被白其索影响。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泡妞】颜一一无语地摇了摇头。 【也是，他大脑里的压力系统抚平，需要女人的安抚，这也是他独特之处所在】 虽这么自顾自地解释，但颜一一还是非常失望。 她看了眼地球七号倒计时的病毒地图，此时，病毒已经从西方那个冰雪覆盖的小国家，通过飞机、轮船，由人体传送到了四面八方。 一个看上去并不奇怪的类似感冒的病毒，悄然在地球上开始蔓延。 而另一旁，计算病毒所带来影响的数据跳动着。 其中一项尤为关键：战争指数。 人类历史上，只要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从而导致国内民众仓皇、不信任政府的时候，战争往往是会如影随形的。 第299章 过于仁慈 【1091号的实时影像】随着颜一一的唤起。 另一个男人的影像浮现了出来。 一片蔚蓝的海水，一座孤岛，上面风风火火的各种工事有条不紊地进展着。 虽然都没有完全建起来，但看得出，俨然是一个小型的国家。 这需要非常强大的经济能力和忠诚的随从，还得具备领袖的人格特征。 人格特征，并非人格魅力。 因为魅力这种事情，总是美好的，而有时候美好的东西在这乱世中无法生存。 显然，1091号采取的是与白其索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凶狠、暴戾，虏获了大量的兽化者，对待女人也更为长驱直入，已经有了十几个后代在女人的肚子里。 此时的1091号站在岛屿的山顶，正雄赳赳地看着远处的日出，而身后，则躺着五个虚弱的女人。 【1090号的蝌蚪存活量居然是零】颜一一愈发有些郁闷。 这一对比，白其索更没戏了。 白其索究竟在做什么？ 颜一一想不明白。 忍不住，再一次打开了白其索的实时影像，只见他并不侧头，说道：“你去涂下药吧。” “嗯。”李彤之显然有些紧张，连忙站了起来拿起药就跑到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的李彤之呼吸急促。 脑海里浮现出昨天那一幕，如果白其索背着自己的时候，自己老老实实的话，就不会受这个伤了，她想。 边想着，边轻轻地将衣服蜕了下去。 胸口的位置，呈现出一大片被人抓过的淤青，看到这，她的脸红到了极致。 当时的自己真是蠢得死，居然把白其索当起了坐骑…… 正开心呢，白其索突然止步，再转过头来时，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极为愤怒和急需释放，如同饿极了的豹子盯着无辜的羊羔。 庞然大物般，朝着李彤之压了过来。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害羞，这觉得身体被人轻轻一掰，猛地，她从仰面变成了趴在地上。 像狗一样。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李彤之试图挣扎。 显然，无用。 在胸口擦拭了些药物后，李彤之皱着眉头，将脚抬了起来，踩在浴室的洗手台上。 大腿那，也是淤青一片。 当时也没觉得大腿那疼啊，怎么这么青？李彤之嘀咕着，将药物又多挤出来了些，涂抹上去。 啊…… 疼痛袭来，林沁墨叫了起来。 客厅里的白其索闭上眼睛，只是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生物萤虫萦绕了过去。 让颜一一意外的是，他与那天晚上一样，居然并没有侵犯李彤之，而是尽全力克制着自己。 好在，此时的他在暴揍了那十几个保镖后，释放了许多愤怒，比晚上山头的那个他，要好过多了。 “是要保持距离呢，否则他也太痛苦了。”李彤之很是后悔地咬着牙根，忍受着疼痛，轻轻地按摩着肌肤，让药物吸收进去。 脑海中传来了当时的情景，让她奇怪的是，明明是那么可怕的场景，可此时想起来却有些模糊。 因为太过恐惧，甚至到了觉得是对生命威胁的程度，大脑的自主神经系统为了保护身体，调低了她的心率、血压和体温，并释放了大量让痛感变得迟钝的内咖肽。 所以，回忆起来是会有模糊感的。 只记得当时觉得这下死定了，不是被侵犯不侵犯的问题，而是这种庞大身躯下，她会死的。 可随后，身体一轻，控制住她的庞然大物突然在最后关头再一次腾空而起，落到了远处。 李彤之想，她一辈子都会记住那一刻。 惊慌失措之下，她转过头看向了白其索，见落在远处的他发出了极为疯狂的吼叫。 噗噗噗…… 飞鸟惊起。 嘟嘟嘟…… 远处的汽车也惊起了鸣笛。 只见白其索伸出手，猛地将一棵树推倒后，朝着断裂的一段树枝，手掌往下猛地一拍！ 啊！！！ 李彤之尖叫了起来。 树枝，刺破了白其索的手掌！ 虽然没有伤到她的身上，但这个场景太过于震撼，以至于她的身体比刚刚被控制住还要颤抖得厉害。 她明白，白其索在通过自i残的方式，通过极度疼痛的方式，转移自己的欲望。 这样的男人，她从未见过。 真的。 一直以来，这只靠着自己活到现在的野狐狸，她太擅长利用自己的美色将男人撩得团团转了。 没有一个男人，会通过这么伤害自己的方式，保全她的身子。 想到这，李彤之眼底浮现出恐惧和后悔，她咬了咬唇，愈发地了解为什么很早之前，白其索就跟她说：我尊重你，我们是同伴。 当时，他不想暴露出自己兽化者的身份，而她却以为他不行，甚至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对任何男人都有用，包括白其索，从而不断地撩他。 现在，他暴露出自己兽化者的身份，而她却还是习惯性地说着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潜意识地撩他。 而他，一直履行着当初的承诺：我尊重你。 想到这，她看了看手中的药膏，她知道，白其索不需要涂药，因为等他冷静下来后，她看了。 地上一大滩黑色的血，但手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通过疼痛，似乎释放了什么的白其索再一次冷静了下来，蹲着，示意她上来，背着她离开。 这一次，她再也没有说话，也没有扭来扭去。 从房间里出来的李彤之，坐到了离白其索一定位置的地方，此时的白其索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画面，他的脸上很是严肃，似乎对金会长接下来要出的洋相并不在意。 而李彤之就不这么想了。 这不比电视剧好看？ 她甚至喊服务员送来了水果瓜盘，在一旁嗑起了瓜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接下来的发展。 好在，她不再呱躁，也保持了与他的距离。 【你究竟在做什么？】颜一一极为疑惑地看着。 在她看来，白其索太过仁慈。 这种仁慈不是吃不吃掉李彤之的问题，而是他的整个布局以及为人处世体现出来的问题。 其他佼佼者都在按照她的计划，或者说按照应该有的发展规律疯狂地发展着。 他们能应对接下来爆发的病毒。 足够的钱，足够的随从，足够的地盘。 白其索呢？ 病毒一旦爆发，全球陷入惶恐，他又用什么来保护自己？保护他的家人？带着这么一群实验失败者，有什么用？ 或许，他过于强大的人性阻碍了他的发展吧，她想。 第300章 金家大乱 “金会长到了，我看那边要乱成一团了。”看了眼时间，李彤之的眼睛都亮了。 为主的工匠集体出走，这一切都围绕工匠环环相扣的整个宣传，可就要出大乱子了。 “哪倒未必。”白其索笑了笑。 “未必？预告都说了会有工匠演示，那么多平台都这么安排的，怎么可能不乱？” “赌不赌？”白其索看着她：“金会长会想到法子。” “赌……赌什么啊……幼稚，我可不赌钱。”李彤之捂住沙发上的钱袋子。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女人，守财奴么这不是？ “他能想到什么法子？”李彤之忍不住好奇问道。 “简单，他会用别的工匠代替。”白其索眨了眨眼：“你不要忘了，鸾窑秘方之所以是秘方，之所以遗失，是因为流传很狭，这十几个窑内各个工匠虽然被我弄走了，但底下做事的人还在，依葫芦画瓢地，能瞒过普通观众。” 白其索带走的十几个是正在拥有古窑记忆的匠人，但整个古窑的建筑并非这十几人便能完成。 地下的工人拿着匠人和好的泥，按照匠人的方法进行砌砖，排窑、执砖排粘这些基本操作，还是会的。 至于现场展示泥浆…… 这确实是绝密，制法也有独创，但大致弄得像糖浆，也便是了。 反正是秘方，演得过去就行。 “啊……”李彤之一脸失望，原本兴奋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嘟起嘴：“那多没劲……我还想看金家瓷厂出洋相呢。” “我们的目的不是对付金家瓷厂，而是拿下古窑，我留下来的墓地也不是为了看他们出洋相。” “哦……” 李彤之虽答应着，但脸上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 “真想看他出洋相？” “废话。” “那好吧。那我就让他们出洋相。” ———————————————— 因为新闻发布会着实是庞大，所以在古窑右侧新建了个临时的指挥室。 金会长一进去，便看到了李妍妍和其他两名艺人坐在里面，这些都是金家瓷厂各种产品的代言人。 “金会长。” “金会长。” “金会长。” 三人齐齐弯腰，毕恭毕敬。 有美女在的场所，总归是不一样些，金会长本就心情舒畅，这会子更是得意，点了点头后，坐到了沙发上。 看了李妍妍一眼，李妍妍礼貌地点了点头。 看得出，她已经放弃了争夺代言尹川窑出品的系列产品，安安心心地继续代言原本的妖娆瓷。 虽然档次没那么高，但能赚钱就行。 也不知怎的，李妍妍如今安分守己，可金会长却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李小姐，过来。”金会长朝着李妍妍笑了笑。 李妍妍愣了愣，看了眼经纪人，而经纪人则严肃地瞪了她一眼，于是没法子，她微笑着坐到了金会长的身边。 “李小姐，你还想代言尹川窑出品的产品吗？”金会长直接了当。 李妍妍想了想后，摇了摇头：“金会长，我想您之前说得对，尹川窑十分尊贵，我想等我自己真正有好作品傍身，可能更适合。” 金会长微微眯了眯眼。 昨天精神紧绷，只觉得这李妍妍居然这么直白地用自己身体来交易代言，让人不爽，但今天神情舒畅，拿下了与约翰他们的合作协议，马上就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一会儿，世人就都知道金家瓷厂跻身一流高端日用瓷，而他金庞钟的名字也将出现在全球多家媒体上。 这种风光，让他的注意点落到了李妍妍还是第一次这个信息上。 尹川窑的代言么……自然是不能给李妍妍的，但她的身体如果能在今天晚上庆功宴之后…… 外面，时不时传来李妍妍应援团的声音。 “李妍妍！李妍妍！” 声如洪钟，与其他艺人应援团不同的是，她的应援团清一色男生，所以喊起来颇有种气势。 人气这东西，跟流量有关，她的流量，很大。这种大流量却还保留着美好无暇，实属难得。 金会长色眯眯地看着她。 年轻就是好啊，皮肤水泽，肤感q弹，这凹凸有致的身材就更不用说了。 他的手，落到了她的腿上，李妍妍显然有些突然，更多的是害羞，她飞速地看了看周围，周围人见怪不怪露出暧昧的笑容，又看了看经纪人，经纪人则只是朝着她点了点头。 得罪金会长，是没有好果子的。 这时，临时指挥室的门哐当一下打开了。 “这可怎么办！不好了！金会长！”只见助理神情慌乱，一进门就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手上的资料飞了满屋子。 金会长皱起眉头，“这么毛毛躁躁的，丢人现眼的像什么样子？！” “工匠们！工匠们！工工工……”助理爬了起来，嘴巴却因为过于紧张而说不利索。 “多大点事儿？这么沉不住气。”金会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在我身边做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稳不住，沉不住，眼下尹川窑将给金家瓷厂带来巨变，以后的摊子只会越来越大，事情越来越多，你要是不能与时俱进，不如趁早滚蛋！” 在这么多艺人和工作人员面前，自己助理居然丢了人，让金会长怒火中烧。 “您消消气，一般人哪有您这种定力呀！” “就是，h国谁不知金家瓷厂的会长，您是头一份的，如今生意做得这么大，一般人哪能那么快就跟上您的脚步呢……” 两个原本被晾在一旁的艺人左右开弓，将李妍妍挤到了一旁，整个身体都扒拉到了金会长的身上。 这种金主，自然得有机会使劲奉承了。 “是啊，刘助理一向稳重，只是这摊子太大了，一时有些着急而已。” “来来来，金会长喝口茶，下下火。” 其他人则立刻也打着圆场。 “会长，糟糕了！”刘助理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后：“工匠们都走了！十几个，十几个为主的工匠，都走了！！” 边说着，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几乎跳起来。 金会长的脸变了变。 “你……什……什么意思？”他侧了侧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高泥匠他们，所有……所有懂古窑的，全走了！” ？？？？ 走？ 去哪里？ 金会长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心却开始疯狂地跳了起来，他隐隐觉得，似乎要出大事了。 “人根本不在现场，手机关机，连个纸条都没留！” “去家里看了吗？”金会长站了起来，他的腿有些微微发颤。 这些人，都是拥有古瓷记忆的传承人，虽然每个人做的内容并不多，但聚集起来才成就了尹川窑。 这也是为什么新闻发布会要将他们作为重点的原因：他们是秘方的传承者。 正说着，只听得啪地一声。 门口摔进来一人。 第301章 预判你的预判 摔进来的是刘部长，也是这一次宣传会的主要策划者。 “家里……家里空了！所有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地上没爬起来。 等爬起来，才发现这一路他跑得气喘吁吁，早上用摩丝梳好的头发乱成了鸟窝。 “所有核心工匠，全部连夜搬走，找不到行踪！”几乎是连滚带爬，刘部长抓住金会长的裤子，完整地说出了这一段话。 这消息无疑是爆炸性的。 炸得整个指挥室的人仿佛全都哑了，艺人就不用说了，完全不敢说话，而跟着进来的几个准备指挥几十家媒体的部长们则处于震惊中。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没有工匠，怎么开锣？ 甚至连新闻发布会的启动仪式都开不了：原计划，一出场就是工匠进行最后一轮的烘火，烘完之后，走出来。 特写，拉近。 尹川窑，正式完工。 这下怎么办？所有人都看向了金会长。 只见金会长似乎有些发愣，身体也显得很是僵硬，足足楞了快一分钟后，他张了张嘴。 呃…… 就这么一分钟不到的功夫，他的嗓子竟然哑了，有些说不出话来。 “会长，xc的媒体已经就位，马上要开启烘火直播了。”工作人员的声音通过麦传了进来。 此时，虽然距离新闻发布会还有一个小时，但烘火已经准备开始。 窑内九次烘火，最后一次需要足足四十分钟，按照原计划，会有五家网络媒体进行直播。 眼下，媒体已经架好了摄像机。 “十四家媒体已经在娱乐区就位，艺人准备走红毯，请问李匠人和白匠人怎么还没到？” 墙壁上的麦又响了起来。 一切都是围绕尹川窑，艺人自然也是，每个环节都离不开匠人。 所有人再一次看向了金会长。 “全部……全部连夜搬走？”金会长的声音嘶哑得不行，他咳了两声，用纸巾擦了擦，居然发现有血。 全部搬走，那就意味着对方就是冲着自己而来。 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得罪金家呢？ 金会长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 虽然商场竞争树敌众多，但h国的其他瓷厂也知道，尹川窑不但能让金家的瓷器规格上去，他们也会得益。 再说了，这可是对整个国家的瓷器文化都有着贡献的，谁敢？ 稍微有脑子的都不敢。除非…… 没脑子，或鲁莽者。 金会长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脑海里浮现出白其索的脸，一身酒气的年轻人居然仗着身手好，敢打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样的人，显然鲁莽。 会不会是他呢？ 可随后，金会长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 足足十六个古窑匠人，要将他们集体带走躲起来并不是难事，但要他们举家而迁，这等于连根拔起，不可能。 这是h国！ 是他金家的势力范围尹川市！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些人了，毕竟当时就是他一家家谈下，他们要的钱并不多，一套房子就能给你卖命了。 而给与他们比农民工高于二十倍的每日工钱，他们乐得眼睛都找不到。 这些匠人以前不过都是农人，他们有什么胆子敢和金家对着干？做出这一出之后举家搬迁，除非给出了让他们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衣食无忧的钱。 对于农人来说，多少钱值得得罪金家且举家而迁呢？ 金会长初步算了算，再没见过世面的农人，对于举家而迁的要价也不会低，最少也得一个亿到两个亿。 他摇了摇头。 那个少年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怎么办？” “会长，这可怎么办？” “会长，现在又有一些媒体……” 找不到原因，找不到出路，眼下这些人的声音如同指甲在玻璃上划拉的声音一样，金会长只觉得血气一阵阵地上涌。 得罪了谁呢？ 尹川窑会得罪谁呢？ 华夏？ 不对啊，哪怕得罪了华夏，那些网友不过疯狂骂几天而已，等到了尹川窑的电视剧一上市，还不是立刻对着帅气的男猪脚高喊老公？ 再说了，现在网络直播还没开始，那边还没发酵呢。 至于那群昨天被自己冷遇了的华夏瓷商？ 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也就是卖卖低端产品，跑过来交给会费能捞个小奖就开心得要命，卖些个破瓷破碟十块钱三个的玩意儿，量产的卖贵的也不超过一千块一套而已。 这种底子，敢在这种场合下这么毒的手？要知道这事弄黄了，那可是得罪了整个国际瓷业协会的。 毕竟，这也影响了约翰他们的钱袋子。 那么会是谁呢？ 至少要花这么多的钱，来搅黄这件事，得罪了谁呢？金会长只觉得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腿疯狂地抖了起来 “会长，烘火的吉时已到，匠人不见了呀！”门口又跑进来一人，慌乱到甚至连基本礼仪都忘了。 吉时，是很早就算出来的时辰，也早早地给了媒体。 而媒体早早地预告给了观众。 嗡嗡嗡…… 金会长只觉得耳朵里持续地传来长指甲刮玻璃的声音，这种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像掩盖住周遭所有的声音。 “我……我有个办法。”李妍妍有些紧张，从声音上就能听出来，颤巍巍的。 突然，金会长只觉得耳鸣似乎消失了大半，他转过头，看着这个他不放在眼里的艺人。 “你有办法？什么办法？”他问道。 “嗯……”李妍妍紧张地看了看金会长：“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只是匠人没有就位的话，我想，是不是其他匠人也可以替代，毕竟别人也没见过真正的匠人……” 李妍妍是聪明的。 她找到了暂时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金会长仿佛瞬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般，耳畔那些刺耳的幻听陡然消失，他看着李妍妍，那一刻，他看到了生机。 肉眼可见，他脸上的惨白消失，弥漫上一层因为太过激动血气上涌的猪肝色。 “对……对对对！”他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李妍妍一眼，这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居高临下，甚至满满的赞许和感激。 “立刻，去找这些匠人的徒弟，换上衣服！” “大概地在媒体面前走一下流程，要口齿伶俐的。” “另一波人，立刻查这些匠人家附近的健康，掘地三尺也务必要将他们找出来！” 金会长开始进入状态，指挥了起来。 瞒过媒体而已，哪怕瞒不过，塞个钱也就瞒过了，只需要有匠人走这个流程即可。 这个办法是真好，危机公关的典范。 金会长再一次看向李妍妍，这个以前从未放在眼里的艺人，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解决了他的困难。 李妍妍是聪明的，和李彤之一样聪明，也一样为了自己的目的往前冲着。甚至，她们年龄差不多，姓氏一样，也是风吹日晒靠自己长大的野狐狸。 然而不同的是，李彤之背靠白其索，而她背靠的是唯利是图的影视公司。 她以为自己出了这个主意，能换来金家瓷厂更好的资源，但她不知道的是，白其索早就预判了她的预判。 第302章 众口铄金 “最后一道工序，烘火，吉时已到！” “全场静默！” 整个传来，传来了司仪的声音，极为严肃。 音落，现场安静了下来。 一位身穿古时烘火工匠服饰的匠人出现在了窑洞外，看得出，他有些紧张，朝着外面鞠了鞠后，走到了祭祀台。 “陶人，做的是和火相关的营生，而火极难控制，所以，从古时流传下来保佑制窑成功的神，中间这一位是窑神……” 主持人的声音缓缓而来。 并非用靓丽的女主持人，相反，他们请了一位主持界的泰山北斗，雄厚的男声让屏幕外的观众都感受了这股庄严。 只见电视上的镜头拉近，缓缓划过祭祀台。 台上的神，若细看，不如陆龟殷在g国那供的精致，甚至连李彤之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来，陆龟殷所画的笔锋是那么地细腻顺滑。 可…… 当镜头从匠人高举的双手、跪下的双膝和层层递进的特写，背靠着身后的古窑划过时，这些从未见过陆龟殷所这只的供台的观众，只会觉得震撼。 “失传千年的尹川窑，秘方重现天日！接下来，我们静静等待匠人进去烘火，陶教授，您是古瓷方面的专家，这烘火是什么意思呢？” 李彤之换到另一个频道，这个频道是新闻性很强的国家性媒体，此时一位h国很有名的老专家侃侃而谈。 “烘火一共需要九道程序，古书云……” 又换了个频道。 这是娱乐频道，此时，李妍妍出现在了红毯上，她的出现引起了现场一阵骚动。 蛮腰扭动，走到了画有尹川窑的幕板上，抬起手落下了自己的名字。镜头之下，挂在她手腕的首饰竟然是一个小小的用陶制成的挂坠！ “大家可以看到，李妍妍佩戴的是古窑手链，很是精美。” “对呀，刚刚丽莎戴的是古窑项链，这让我们无比期待接下来又会有什么好的首饰出现呢？” 主持人十分轻松的语调，让不喜欢看陶瓷这种新闻的年轻人将注意力从追星转移到古窑上来。 与此同时，金家瓷厂上线的几款有这些艺人代言的陶瓷产品，一抢而空。 “他们做得好棒啊……”李彤之放下了剥瓜子的手，在这一刻，她开始真正地担心了起来。 一个古窑，做出了整个制瓷源头的架势，且层层相扣，环环不落，以至于当地的老百姓坚信尹川窑就是这儿的古窑。 整个过程，他们的媒体全程用古窑之源来描述，提及华夏的时候，倒是会说起华夏的古瓷之精湛，但最后会补上一句：之所以精湛，离不开窑，而窑，离不开尹川窑。 李彤之只觉得心里憋得慌。 她冷着脸拿出手机，看了看华夏此时的热搜。 热搜的热度并不高，毕竟此时h国关于古窑的电视剧还没出世，但下面已经有一些人留言。 我没有看错吧？古窑源自于h国？ 宇宙都是他们的吧…… 散了散了，小丑而已。 …… 看得出，此时的华夏网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古瓷大会已经进行了五届，整整铺垫了五年。 没有意识到尹川窑的出现，配合媒体的推波助澜还有国外利益的深度捆绑之下，不出三年，这事儿就成了真。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该死！”李彤之只觉得一股愤怒油然而生。 她眼前浮现出陆龟殷花白的头发在夜色中，在那暴风雨暴风雪中颤动着的模样。 刚到g国，才落地，陆龟殷就拄着拐杖将那一片用脚丈量了一遍，对于一个六十岁的老人来说，在密密麻麻根本没有路的荆棘里，是何等的艰难？ 更别说大雪纷飞，哪怕是年轻人都摔无数次。 他总是说，没有时间了，我没有时间了，再这么下去，丢了老祖宗的东西，可怎么办？ 深夜，他穿着黑色披风，抱着一个小热炉站在湖边，一站就是半宿。 劝他，您年纪大了，有什么要规划的，慢慢来，这天太晚，雪又极大，还是回去睡吧。 他总说，不，夜间能触摸到神灵，我要等着神灵，这样才能佑我华夏古窑，现在开始动工了，神灵啊，定要看看我们啊！ 当时的李彤之只觉得这老头着实是迷信又执拗。 此时，她却能感受到陆龟殷心中的那种焦急。 也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他一个从未出过国，不会使用英语，甚至精神病医院里关了这么多年和社会脱轨了这么多年的老人，居然二话不说地要亲自带着那十几个工匠，以最快的速度赶回g国。 这仿佛，成了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救的不是他的命，而是华夏的古瓷。 “烘火的炊烟袅袅，是那么地曼妙那么地神秘！虽然由于古制，我们记者无法进入到窑内近距离观摩，但是能通过镜头看到这一幕，也着实是这个世纪以来，古瓷领域里最为精彩的一幕！” “是我们！是h国！我们复原了遗失了千年的尹川窑！” 主持人的声音激动却不夸张，精心挑选的国宝级主持人，自然是稳得住的。 英文翻译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画面一分为二。 一边是隐隐地看到匠人在窑内烘火的身影，而另一半则浮现出古籍上对这一段的描写。 此时，又还会有谁去计较这古籍是真是假呢？ 低头飞速地跳到外网看了看，与此同时，约翰一行人约莫九个国家，同时进行直播，并发布了关于尹川窑的报道。 古窑之源，这样的标题浮现了出来。 李彤之握紧了拳头。 她知道他们是假的！却又无能为力。 强大的媒体，强大的文化推广能力以及强大的步步为营的心机，让这一切要推翻，很难。 甚至说，哪怕你推翻了，找出了他们假冒历史的证据。 有用吗？ 众口铄金！ “可恶！”李彤之骂了一句，随后，她的眼底亮了亮。 娱乐版块的位置，一晃而过的镜头，白其索的身影浮现了出来。 他去了那？ 他去了那！ 李彤之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此刻，她虽然不知道白其索会做什么，但也不知怎的，她却是那么地相信他。 他在，肯定会有办法的。 她想，并坚信。 第303章 一笑值千金 一切都很顺利。 虽然这些匠人会有一些面对镜头的时候磕磕巴巴，但是作为工人，有些紧张也是在所难免，可以理解的。 再说了，每个环节都安排了历史专家跟进，当工匠无法作答的时候，历史专家都会及时解围，而媒体也收到了一份额外的红包，这也让他们在替金家宣传的时候，尽可能扬长避短。 很快，上午的热场过去了。 有了上午的热场，下午的大规模宣传便有了基础。 让李彤之有些失望的是，白其索似乎并没有动手，一个个工匠已经在各种环节中亮相，为下午的大规模宣传提供了大量的物质。 上午的初步采访后，将工匠们的所有亮相快速整理出来，通过短视频或中午新闻播报，以及互动平台上的各种链接，让大家注意到。 为下午大规模深入采访奠定基础。 “怎么还不动手？他们工匠都亮相了呢……”李彤之看着屏幕上所有工匠站在尹川窑前合影的照片，嘟囔着。 正说着，只听得门口擦咔一声，扭头一看，白其索进来了。 “你……你不是……不是……”李彤之惊讶地看着。 他不是要让金家瓷厂出洋相的吗？人家这上午的宣传热热闹闹的，洋相没看到，他怎么回来了？ “搞完了，收拾东西，开溜吧。”白其索笑了笑。 搞完了？ 李彤之瞪大了她的狐狸眼，飞速地拿起遥控器翻了几个台。 没洋相啊…… “哪里有洋相了，你看，他们工匠都站一起拍照了，上午还接受了部分采访，下午就是深度采访了。”李彤之嘀咕着，很是不满地看着白其索。 此时，午间新闻正好播到这。 “今日上午9点30分，一年一度世界古董大会在我国尹川市召开，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大会里有一项重要项目：世界古窑之源尹川窑面世。尹川窑是h国在……” 随着新闻的播放，屏幕上浮现出十几位工匠在古窑面前与领导合照的画面。 “我们的新闻结束后，将有深入报道栏目持续跟踪，而接下来的内容，我们将于这些工匠们穿越历史的洪流，回到当年那个荡气回肠的年代！” 白其索一只眼睛眨了眨。 什么意思？李彤之也眨了眨眼睛。 “你很聪明，想一想。” 李彤之侧了侧头，很像野外的狐狸在听着四周的动静一般，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亮了起来。 ？？？ ！！！ 李彤之瞬间明白了过来。 “你……你不会把他们这一波的工匠也……也……也……”李彤之伸出手指着屏幕。 “聪明~”白其索笑了起来。 原来，他去现场就是为了弄走他们新一轮的工匠。 通过预判，他知道金会长的智囊团肯定会选择用其他工匠代替真实的记忆者，因为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其他办法。 预判了他们的预判后，就只等着他们掉入陷阱了。 静静地等待他们的大规模的宣传，等着工匠一个个面向媒体，再到下午要进行到深入报道的时候…… 这个时候，他们就再无回旋之力了：已经报道了的事情，无法用其他工匠代替。 李彤之一下跳了起来。 她似乎看到了到了下午，所有已经亮相的工匠全部消失，这之后，金会长那副绝望的表情。 还有所有助纣为虐的媒体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太阴了吧你！” “真爽！” “就该这么整他们！” 她在沙发上疯狂地挥舞着拳头后，兴奋地朝着白其索扑了过去！但是在扑过去的瞬间，她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紧急刹车…… 说好的，要保持距离。 但刹车有时候用处不大，她还是拱到了他胸前。 …… 立刻往后退，脸涨得通红。 “准备收拾东西吧。”白其索的脸也有些红，并不看她，而是走向了卧室。 “为什么？” “准备走人。” “飞机票是明天早上呢……” “一会儿，金会长就会发现工匠再一次被弄走，而我出现在他们现场，很容易被追踪到，现在不走，那可就晚了。”白其索边说着，便伸出手脱了衣服。 现场的衣服自然是不能穿了，得换一件。 只是他就穿了一件衣服，这一脱，李彤之的目光立刻粘了上去：这么好看的身体，不看是傻子好吗？ 她李彤之才不那么矫揉造作装什么不好意思看呢…… “快，简单收拾下，我带你先躲躲，过了今晚，我们从别的市坐飞机离开就没什么问题了。” “难道到了明天，金会长就不会寻仇了？”李彤之有些害怕。 这毕竟是h国。 你捅人家那么大个篓子可怎么办？ “不会。”白其索却肯定地摇了摇头：“到了明天，金会长自身难保，哪有功夫来对付我们？” 又是预判。 不过李彤之相信他的预判。 要说收拾东西，还是女人在行，很快，李彤之就把重要的东西收拾好了，而其他的一些衣物，白其索却说不必收拾。 “好贵呢，这些裙子……” “多贵，我十倍给你。” 十倍！ 这种好生意谁不做？李彤之笑得眼睛都没了，跟在白其索的屁股后面，两人轻装上路并戴上了帽子。 “第二波的这些工匠，去哪儿了？也去g国吗？”临出门，李彤之想起这事儿，问道。 “不去。”白其索摇了摇头：“他们又不懂古窑真正的技术，去了也没用，我给了他们足够的钱……你放心，没问题的。” 这些工匠肯定是会有担心的。 但给了钱，也就愿意冒险了。 更何况，白其索用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将他们集体打晕，堆在地下室。 这样的话，哪怕金会长找到他们，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钱也得了，人也没得罪，这些工人是十分愿意的。 “啊……又花不少钱啊？多少？”一听到花了钱，李彤之有些心疼了起来。 “不多，三千万吧。” …… 30000000？！ 还不多？！ 李彤之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胸口也因为肉疼钱而剧烈地起伏了起来。 “这么多？！” “你不是说要看他们出洋相？” “就因为我要看他们出洋相，就花这么多？！” “嗯啊。” …… 李彤之张大嘴巴看着白其索。 以前也听说过什么一笑值千金，但真的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震撼还是难以言表的。 白其索耸了耸肩，将门打开后指了指：“走吧，你自己选的路，今晚只能去海边躲躲了。” h国靠海，而一些野海的港湾处是没有监控的。 如果用兽化能力从深山中穿梭而过，直接到野海那边的话，是肯定不会被人找到的，至少在一夜这么短的时间内找不到。 第304章 底层的乐拍 中午的宴请很是隆重。 普通的记者们都集中在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虽是自助餐，但菜肴还是很丰盛的。而重要的记者们则都分散在各个不同的包间。 约翰一行人早就在上午的剪彩里亮过相，下午还要接受几家媒体的专访，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家吃得很开心。 “金会长，预祝此次会议圆满成功！”约翰高高举起酒杯，看上去很是绅士和温暖，仿佛那天晚上搂着小妞冷淡对待金会长的不是他一般。 金会长连忙也举起酒杯。 “华夏那边的网络，听说炸了锅了。” “炸锅又怎样？尹川窑就是天下第一窑，就是古窑源头。” “就是，有本事他们自己做一个出来看看。” 哈哈哈哈。 偌大的室有两桌，一桌是金会长和约翰一行人，主桌；而另一桌则是女眷，女眷里包括了这一次前来捧场的顶级艺人。 李妍妍坐在另一桌。 小心翼翼地将菜夹起来，放入嘴巴里，再闭着嘴巴咀嚼，这样能更高雅。 她看上去是那么地端庄，甚至到目前为止，只吃了不到四口饭，但若是你往她裙摆之下看去，会发现她的脚有节奏地用脚掌点了地面，仿佛在打着拍子一般。 她明白，如果不是她给金会长出了那个用工匠徒弟代替工匠的主意，以她的咖位，她是无法出现在这一桌的。 举目环视。 能在这一桌的艺人，均是前辈。 我会成功了，我会的！李妍妍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沸腾着，这让她好多次都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天知道，她这么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姑娘，挨了多少苦才走到这一步？ 练习生，那是人当的吗？！其中辛苦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可…… 为了将来有一天能让大家都看到，能站在那星光璀璨的舞台，成为那人上人。 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都说她李妍妍势利诡秘，势利在于保留着第一次，却愿意付出其他，简单来说，除了那层膜之外，她什么都做。 待价而沽又怎样？ 李妍妍能运用的东西里，这可是一张王牌。 诡秘？ 狐狸，不都诡秘吗？在娱乐圈混，不靠着男人怎么上位？ “李小姐，您最近很红啊！”张前辈微笑着，朝着李妍妍举了举杯。 看得出，这位顶级演员对李妍妍这么一个新星居然出现在和自己同一桌，很是意外。 “我敬您，前辈。”李妍妍很是懂事地立刻满上一杯，毫不含糊一饮而尽。 张前辈他们能坐这一桌，是靠着实实在在的影视作品和多年的基础，而她李妍妍，是靠着金会长抬爱和一时的兴奋。 这种东西，是转瞬即逝的。 这一点，她明白的。 所以，她想要牢牢地抓住这一次机会，这里的每个人，只要能攀上的人脉，她李妍妍今天就是喝死在这里，也要抓住！ “来，前辈。”李妍妍乖巧地给张前辈满上酒：“您随意。” 张前辈冷冷笑了笑，挑了挑眉，原本是想挖苦她两句的，但这小妮子着实是知道卑躬屈膝，倒让她不好开口了。 又心想着，看到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于是便只是举了举杯，不去为难她。 “李小姐，这是我们导演助理的名片，到时候您可以去试试镜。”这时，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弯腰给了她一张名片。 李妍妍连忙双手接了过来。 只觉得心跳得真是厉害。 这可是周导，国内赫赫有名的拍摄文艺片的导演，要知道她一直在甜俗电视剧和表演歌唱上两头忙活，文艺片……那是想也不敢想的存在。 且不说是个什么角色，能去演周导的文艺片，那对自身的咖位是个极大的提升。 “谢谢。”李妍妍激动得噙着泪，只觉得浑身抖得厉害。 她连忙用脚掌轻轻地敲打着铺着厚厚地毯的地面。这是她让自己镇定下来的一个小方法，或者说习惯性动作。 以前，妈妈去世后，父亲总酗酒。 一酗酒就回来摔锅子摔碗的，她总是很害怕，腿控制不住地抖。 抖啊抖，抖得整个人都觉得没有了希望，人生没有了光亮。 后来，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每次害怕发抖的时候，就将这种抖，变成有节奏地用脚尖在地上打节拍的样子。 这样，仿佛岁月以痛蚀我，而我却报之以歌。 “妍妍，现在有两家时尚杂志向你抛来了橄榄枝，四家企业来了新代言，你好好表现啊！这些我会好好去谈的。” “对了，我估计你肯定没吃什么东西，一会儿回了房间，我给你点了热乎乎的拉面。” 经纪人的信息发过来，每一条后面都加了一颗小红心的图案。一向严厉而冷血的经纪人，突然间仿佛有了温度，像亲生的姐姐般关心着她。 李妍妍抬起眸子，环顾四周。 加油，稳住，趁着这次机会拿下几个高质量的资源，以后就能过好日子了，就不怕来年自己就被淘汰了，她想。 正想着，只听得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会长，不好了！不好了！” 李妍妍猛地转过头，只见金会长的助手急匆匆地跑进来，他虽然没有说什么，就说不好了不好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头皮发麻，从头凉到了脚。 有种强烈的直觉。 她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命运似乎要变了，朝着不好的方向。 这个感觉是那么地熟悉。 对，在那间小杂物里，那个年轻男人猛地将自己的手腕脱臼的瞬间，她也出现过这种直觉。 只是当时的直觉是朝着好的方向。 助手附在金会长的耳畔，说了些什么。 哒地一声脆响。 会长拿着的筷子掉到了盘子上，钢制的筷子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而他的脸则一下变得煞白。 “我就说，这法子不行！这下可怎么办！”助手急得一额头的汗。 与此同时，他狠狠地瞪向了李妍妍。 金会长站了起来，看得出，他似乎用尽全力地撑住自己，也看向了她。 目光里，全是凶狠。 仿佛一切，都是她这个小女子出的主意的不对，都是她的错一般。 李妍妍本能地哆嗦了起来。 打拍子的脚尖，变得僵硬了。 第305章 命由天定 两个帐篷立在岸边。 篝火燃着，噼里啪啦的。 夜晚的海，在没有路灯的情况下，黑漆漆的一片，骇浪咆哮着，像个魔鬼，张开着大嘴，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李彤之弯着腰一直在翻包，边翻边很是烦躁地嘟囔着，白其索背着她穿过密林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一个包，手机不见了。 “再买一个给你就是了。”白其索说道。 “不是，我想知道现在尹川窑的宣传怎么样了。”李彤之的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 白其索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还能怎样？人仰马翻，将一切采访都简化，注定是一场失败的宣传呗。” “可是我想看他们怎么失败的嘛，多解气的事儿呀！手机怎么掉了……”李彤之嘟囔着。 “真想看？” “当然了！这可是你花了这么多钱的好戏呢！” …… 好吧，白其索忍不住再一次笑了起来，将手机递了过去，“用我的手机吧。” “0307……林沁墨的生日？” “对。” 如果是平时，李彤之是万万不敢单独来这荒无人烟的野海海边的，可此时，白其索在身边，这海这夜也就变得没什么可怕的。 “她的命真好。” 白其索却没接话，只是看着黑黑的海洋。 有一个兽化者的父亲，在担心受怕中度过整个少年时期和青春期，最后眼看着父母在房车里自杀烧死，原本这一切都结束了，无奈父亲却由于人工兽化剂引来其他兽化者。 为了保命，只能来投靠白其索。 这种命，没什么好羡慕的。 “你得到了她吧？”李彤之靠近白其索，暧昧万分地问道。 依着她在山头感受到的白其索呼啸而出的荷尔蒙，她虽说是问，但言辞却很肯定。 都一起去帝都买别墅了，还不将她生吞活剥？ 听到这一句后，白其索的喉结上下翻滚。 “没有。” “啊？为什么？” “我是兽化者，和我在一起，并不好。”说到这，白其索低着头拿过棍子，拨弄着篝火：“这是命运。” 李彤之脑海里浮现出在山上看到的那一幕，强壮到太可怕了，像极了电影中的半兽人。不过此时，脱离了兽化的白其索看上去恢复了正常，只是格外强壮而已。 “我看你不兽化的时候，挺正常的，又年轻又帅气，还有钱。”李彤之耸了耸肩：“和林沁墨真是很般配的一对儿，她是富家千金。” 对于李彤之来说，林沁墨的命并不苦。 “我觉得，她的命顶多算坎坷，虽然父母双亡，但她有一个极为富足的童年，父母也给她留下了大量的钱。” 李彤之说着，站了起来，眺望着大海。 “钱，是很重要的，她没有体会到没钱的苦，而且眼下的苦，她能用童年去治愈，再说了，还有你，不是吗？” 边说着，她的脚开始在地上轻轻地点了起来。 一下，一下，又一下。 仿佛在打着音乐节拍。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真正的苦？”白其索斟酌着字眼，他能感觉到李彤之经历过生活之苦，靠着自己长大的孩子和父母呵护着长大的，总是不一样的。 人们总是会说，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不想别人的孩子那般。 却没有仔细去看看，自己是不是与其他人的父母一般。 “嗯……”李彤之看着自己的脚尖，陷入了沉思。 她的脚尖在沙滩上重重地点了起来。 一下，一下，又一下。 “真正的苦，并不是无力挣扎，而是你无论怎么挣扎，怎么努力，都无法挣脱，是无论你做什么，命运都会朝着固定的结局行进。” 李彤之说出这番话时，白其索颇为惊讶地看着她。 之前，他只觉得李彤之果敢而聪明，很少会看到这么目标明确的女生，且愿意为了目光而去冒险。 如今，却发现她对生活是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的。 是啊，真正的苦是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摆脱其命运。 “不过，我运气很好。”李彤之侧过头，风从她背后吹了过来，头发拂动，将她的脸都挡住了。 伸出手，将头发抓在脑后。 她看着白其索的眼睛，很亮，像她看到人民币一样亮。 “有时候，跟对人很重要，跟着你做事，我赚很多，你也知道，生活嘛，其实很俗气的。” “这成年后的快乐呀，都需要金钱来维持的。” 说着，她笑了起来。 脚再一次在沙滩上点了起来，仿佛打节奏一般。 一下，一下，又一下。 “你的脚真好看。”白其索不由地赞道。 在火光的跳跃阴影之下，她的脚有些肉呼呼的，与她的脸，她的整个气质透着野性不同，脚却很是珠圆玉润，乖巧得很。 “你在打拍子吗？”白其索好奇地问了句。 “我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李彤之笑了笑：“以前他打完我，我抖得厉害的话会被养父看出来，而被看出来的话，我会被打得更厉害，所以我就‘发明’了这么一个办法。” 李彤之说得很是轻描淡写，而且语速很快，显然，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 但白其索却听得惊心动魄。 “打你的是……” “哦，我养父的儿子。” 李彤之伸出手比划了下：“可高了，一米八八的个子，拿那个自来水管打我，带头的那一端。” 似乎怕白其索不明白什么叫‘带头的那一端’，她解释了下：“就是两根自来水管的连接部位，有个头。” …… 白其索动了动唇，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只觉得血猛地冲到了脑顶。 “哎呀，没事儿的。”李彤之很会察言观色，白其索虽然没说话，但是她还是觉察到了，她笑了起来，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我在养父家也没呆多久，后来有一次被打断了手和两根肋骨，被人发现后，我就被接回到孤儿院。” …… 白其索皱了皱眉，看着波涛汹涌的海，只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与这海，是一样的。 “但是，我不信命运。”李彤之昂起头。 “人又不是被系统设定的，难道人类注定了一部分人天赋异禀，一部分人生如蝼蚁吗？” 说着，她将脚尖蜷曲，夹起一些沙子，沙子淅淅沥沥地落下，她却愈发用力。 “如果真是命由天定，那出来一个和我命运差不多的人看看？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有用脚点地缓解情绪的习惯呢？” 说着，李彤之看着天空。 竖起中指。 “我会过上好日子的！”她说道。 第306章 同样的命运 篝火烧得很舒服。 李彤之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新闻，更是惬意。 “你看，这个金会长的脸跟烧红了的猪似的！哈哈！”她晃了晃屏幕。 工匠再一次被人撬走，又亮了相，想想也知道那边会多混乱。 好多采访不得不紧急取消，原本要搞的直播能改成古窑参观的，就改成古窑参观，不方便改的，只能赔偿每天一些钱，草草了事。 好在金家瓷厂有一些艺人撑着场子，虽然这场新闻发布会远没有达到既定的效果，但好歹还是强撑了下去。 只是最困难的，并非是如何应对媒体，而是如何应对约翰这一群人。 “我不管你什么工匠消失不消失，按照协议，两年内你必须在我们国家建出古窑，那就必须建出来！” “对！现在既然工匠都走了，那赔偿金就必须提上日程！” 约翰勃然大怒，在会议室来回踱步。 在他的国家，消息也早就放出去了，这会子金会长说建不了，就不建了？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国家的代表也面色铁青，手里拿着协议，像一群狼一样盯着金会长。 赔偿，是肯定的。 可协议上的赔偿金，那可是天价啊！ “约翰先生，各位，这事出突然，况且，大家也没有蒙受实际上的损失，这赔偿金是不是……”金会长舔着老脸，朝着他们连连鞠躬。 原本想着要建，建就是了，所以约翰他们提出如此天价的赔偿金的时候，也没想到要提出异议了。 当然了，当时的他们提出异议，也没什么用，大概率他们也不会同意。 可这天价的赔偿，等于要了金家瓷厂十年的收益，实在是太狠了！ “金会长，凡事要讲法律的。”约翰整了整自己西装的领结，微笑着看满头大汗的他。 一句话，让金会长哑口无言。 “是这样的，约翰先生，您看，我们也认识了十年了，也算是少年相识，您也知道我在金家的地位，如果赔偿这么多，我……我……” 边说着，金会长叹了口气。 噗通，跪了下去。 “哎……”约翰先生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起来，他和金会长的确是少年相识，算算得十年的交情，他也知道这次尹川窑新闻发布会没成功，其实对于金家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窑还在这。 可如果加上赔偿，金家就要损失重大了。 如此一来，金会长别说继承人，估计以后任何金家事务都会将他剔除出去。 毕竟，他是那个本就不被待见的小三生的二儿子。 约翰先生弯腰扶起了他。 “约翰，这一次并没有给你们造成什么损失，我也愿意赔偿，但这个金额，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金会长浑身颤抖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在我们情义的份上。” “我是最重感情的。”约翰先生很是悲悯地看着金会长：“我的上帝啊……” “约翰……” “可没办法，做生意，要讲法律呀。”约翰没等金会长再说什么，话锋一转。 …… 情义？ 对于约翰他们来说，有利益捆绑，才有谈情义的价值。 如今，他们能通过协议从金家拿到大笔的钱财，这是稳赚不赔的事儿。 再说了，你这个金家的二儿子这么弱，留了这人脉有什么用？ “约翰。”金会长脸色一变，伸出手擦去眼泪，目光毒辣，既然横竖不讲情义，那就没有装的必要了：“匠人总能找回来的，你没有想过，等匠人找回来了，尹川窑便能到处建！你又何必做得这么绝？” “怎的，到时候你金家能绕开我们不成？”约翰反问道。 哈哈哈哈…… 他们一群人笑了起来。 国际日用瓷协会，是他们把控的，你能不能进高端日用瓷，有没有人认可你这个‘古瓷’文化，是他们说了算。 “你这尹川窑源自于鸾窑，本就是华夏的，到时还是得来找我们，不是吗？” “就是，就算是华夏的鸾窑，哪有如何？他们现在的日用瓷卖过我们了？” “想卖奢侈品的价格，就得让世人承认你们的文化，但没办法，话语权在我们手里。” 约翰走到金会长的面前。 此时，金会长眼里的毒辣早已消失殆尽。 是啊，就算是再做出尹川窑，又如何？到时候还是得巴巴地去求约翰他们一行人。 “按照协议，准备赔偿吧。” 撂下这句话后，约翰一行人便转身离开。 只是，这些画面并不会出现在媒体上，相反，出现在媒体上的画面非常地和谐。 只见金会长与约翰一行人微笑着走到镜头前，摆了摆手。 “世界古瓷大会，正式拉开序幕！”主持人的脸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这一次非常荣幸能前来h国参加此次大会，我和金会长是多年的好友，希望能一切携手，将古瓷发扬光大，自由与和平的国度才能创造出真正的艺术，今天，我们就见证到了尹川窑如此曼妙的艺术，令人陶醉。”约翰的发言充满了激情，西装革履，看上去很是风度翩翩。 只是从新闻上看，原本要在这呆足四天的约翰一行人，在晚上便离开了。 “你看，这就离开了，可见背后不知道多少血雨腥风呢，嘻嘻。”李彤之唰着新闻，美滋滋的。 突然，她脸色变了变。 “怎么回事，这李妍妍代言了金家瓷厂的一款瓷而已，怎么出这么大的丑闻？” 热搜上，一条新闻上升极快。 下午三点多的新闻，到了这会子晚上八点，已经上升到了热三的高度。 李妍妍讨好高层，脱衣献媚，金家将其踢出代言人行列并提出赔偿。 画面上，一身马赛克的李妍妍跪在地上，在她的面前，是一个背影肥胖的中年男人。 看不到中年男人的脸，不知是谁。 但看得出，李妍妍脱衣，讨好他。 “李妍妍？”白其索愣了愣，他对h国艺人没有兴趣，但李妍妍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这不是在杂屋里遇到的那个女人吗？ “嗯，等等，现在有一条最新的新闻，她开新闻发布会，公开道歉。”李彤之飞速地点开最新的新闻。 只见李妍妍一脸憔悴，素面朝天，在众多聚光灯下极为疲惫地走了出来。 闪光灯闪得几乎看不清她的人。 “21岁，水瓶座……幼时和爷爷长大，后被福利院收养……”李彤之念着一旁李妍妍的介绍。 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 李彤之也是21岁，水瓶座，幼时也是与外公长大，后外公去世被福利院收场…… 再看直播里，这个少女浑身微微颤抖，一下又一下地很有节奏地用脚尖敲打着地面。 连缓解紧张的动作，都一样。 “哎，你说巧不巧，她和我背景好像啊，就像流水线上设计出来的人生一样……”李彤之十分惊奇地指着屏幕：“连习惯性动作都一样！而且也姓李呢。” 第307章 宿命与兽化 李妍妍自然是被陷害的。 金会长这种人，小肚鸡肠又无担当，恼羞成怒之下唯一可以发泄的，也就是李妍妍了。 都怪你，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害得如此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所谓临死之前也要拉个垫背的，便是这般了。 而李妍妍没有想到的是，当时在那个狭小的杂屋里，白其索通过将她的手腕捏脱臼，让她不用进到温泉池去被人玩弄。 从而改变了她的生命之线。 她避免了如果进入了温泉池，会怀孕，且在三个月后死亡的厄运，却没有摆脱眼下这一场厄运。 作为一个刚刚火起来的女团成员，且别说没有几部真正的好作品傍身了，就算是有，这种事情在h国娱乐圈也是丑闻一件。 可以断定的是，李妍妍这辈子的星途，算是毁了。 虽说，眼下只是退出娱乐圈，但大大小小的广告赔偿金同样也会将她拉入深渊。 只是一个是付出生命代价的命运；一个是付出未来所有生活的命运。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苦的。 李妍妍自然是知道。 所以在面对镜头的时候，她一改以前的淡定，浑身颤抖着，脚不断地敲击着地面。 以前，她能红起来就是因为有着非常强的镜头捕捉能力，在镜头这个冷冰冰的物件面前，她能像看着男朋友一样看着它。 温柔俏皮的眼神，通过镜头，仿佛看到了每一个男人的心里。 于是，她火了。 可此时，她看向镜头的时候，眼里只有闪躲，脑海里浮现的是要赔偿的巨额赔偿金和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 垂下眸子，泣不成声，唯有深深鞠躬。 或许是因为李彤之发现李妍妍和她的人生轨迹有些一致，又或许仅仅是对于年轻命运坎坷的唏嘘，她叹了口气。 但也并没有多想，只是将手机屏幕暗灭，放到了一旁。 一个艺人的丑闻而已，对于旁人来说，顶多是唏嘘几句，不会过多去深想。 再说了，人生轨迹有一部分类似，习惯性动作有一些相似，又如何呢？ 巧合嘛。 “其实这h国娱乐圈，不混也好，她长得这么好看，像我一样好好工作，日子不会差的。”李妍妍说着，看着天空：“以前，我也被星探挖过，当时如果去了，你说，我和她的人生相似度是不是会更高？”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李彤之只觉得这是在拉家常，而白其索则陷入了沉思。 或许，她的猜测是对的。 地球是一场实验， 想来，智人也是从人类开始，一代代通过优良基因，一代代地改进的。 如今地球七号的存在，也无非是为了提供他们庞大的人类试验场而设定，他们又怎么会有耐心一个个地去造人呢？ 更多的可能是根据基因分类，一批批地投入，从远古时代开始，一直检测观察，直到今天。 人类诞生多久了？ 这是历史学家给出的答案。 这个答案真实吗？ 未必。 时间和空间，是不是虚幻的，能不能扭曲折叠，我们是不是只是宇宙中某个特殊的子集，感知时间的流动不过是人类以模糊的方式看待世界，而熵随着热力学时间增加，以此简单粗暴地区分过去与未来。 白其索抬起头看着天空。 他的视力比人类好，但也达不到望远镜的程度，只是觉得这天空真是密密麻麻，布了许多生物萤虫呢。 这些生物萤虫的身体看上去是那么雷同，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么多的萤虫，绝对不是为了他一个人而来。 那么其他的，又是为了做什么实验而来呢？ 风，吹了过来。 远远地，看到了一大批生物萤虫成群结队地从某个空间突然地出现，如同蝙蝠群般，看似杂乱无章却朝着某个目标飞了过去。 他们又在谁的身上进行实验呢？ 而它们，又是从哪个地方出现，从哪个地方回去呢？ 白其索边想着，朝着那群生物萤虫的方向走了几步，太过投入，他并未觉察到自己的双脚已经迈入了海水中。 “哎，白其索，小心点，涨潮呢！”李彤之唤道。 而白其索只是盯着苍穹。 “真正的苦，并不是无力挣扎，而是你无论怎么挣扎，怎么努力，都无法挣脱；是无论你做什么，命运都会朝着固定的结局行进。” 李彤之的话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 真正的苦，是无论你做什么，命运都会朝着固定的结局行进……所以，李妍妍无论怎么做，结局都是苦的吗？ 想到这，白其索只觉得一阵胆寒。 如果自己没有拥有独特的大脑，也没有被选中成为觉醒者的话，命运又会如何呢？ 是不是这个地球上，有许多和他类似的人。 农民家庭的孩子，母亲离开了自己，从小成绩不好，身体倒挺好，有着一些同样的生活习惯和同样的习惯性动作。 或许，还会因为对方和自己有着惊人的一致，从而成为好朋友，却不知道这惊人一致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人类，在实验室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自己眼下的运筹帷幄，在他们眼里是不是一场可笑的挣扎？ 白其索不知道。 但唯一知道的是，他独特的大脑在某些领域是优于智人的，所以颜一一才把他视为宝贝。 让人能利用，也是一种本事。 “要活下去，甚至赢得生机，就要将这一种本事发挥到极致。”白其索边说着，回过头。 “对呀，能让人利用也是本事，从商业上来说……”李彤之低着头用棍子拨弄着篝火。 边说，边抬起头看向了白其索。 她的身子一紧。 只见白其索的眸子，在黑夜中开始闪着微微的光，黄色中夹杂着点点绿色。 这种眸子，她熟悉。 兽化的眸子。 只是此时看上去，似乎刚刚开始兽化。 “你……”李彤之疑惑地看着他：“你，你怎么又兽化了？这个没有规律的吗？” 哦？ 白其索有些疑惑。 他感受了下体内血液的奔腾，的确，血液似乎开始隐隐燃烧了起来。 按理来说，并不会无缘无故地兽化。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生理性兽化是20天一次，还有一天就到20天。” “你昨天刚兽化呀……” “20天循环一次的兽化，与喝了酒后的可控兽化可不一样。”白其索冷冷笑了笑。 “怎么不一样？” “更强、更猛、更烈，且不可控制，一定要发泄。” …… 李彤之张大了嘴巴。 那天晚上，还不够强，不够猛？！ “一，一，一定要发泄啊，怎，怎，怎么发泄啊？” “打斗见血或繁衍。” “你上一次这种兽化是什么时候？” “6号。” …… “6号，你明天不就正好20天？！”李彤之从沙滩上弹了起来。 “对啊，我说了还有一天，要到明天，你不用害怕。” “明天……还有两小时就过十二点了，大哥，你这个明天是过了十二点就算么？” …… 这个，白其索倒没有考虑到。 第308章 喜欢小动物 见白其索神情微怔，李彤之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她是个聪明人。 从眼下掌握的信息来看，眼前这个男人在兽化的时候，眸子会变色的同时，身体会变得比此刻要大很多，如同一头猛兽。 还有，喜欢野外。 而此时，正好是野外。 虽然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要镇定，但身体却还是背叛了她：她的脚在地上飞速地敲打了起来。 “那什么，你，你，你应该能控制住自己，对吧？”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李彤之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之前不是控制住了吗？ 昨天晚上，他虽然极度充满了欲望，却还是在最后关头松开了她，且用手砍断树木，手掌朝下，猛地拍过去。 木头刺穿了他的手。 那么多血飞出来，吓得李彤之魂飞魄散，而这个男人居然眉头都没皱一下。 强烈的疼痛，让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那么这一次，是不是也能控制住呢？ “20天的循环，与酒后的兽化区别很大，如果是我的主人格，我想我会控制住的，但是次人格是不受控制的，所以……我，我不能保证。” 白其索边说着，边看了眼时间。 的确，眼下距离明天，仅仅两个小时。 目光落到李彤之的身上，今天，她穿了一件非常简单的牛仔短裤和黑色纯棉短袖。 可哪怕如此，他却依旧感受到了异性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烈的吸引力。 他明白，李彤之的担忧，是很有必要的。 “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去，去，去住酒店什么的。”李彤之补上一句话：“我一间，你一间，你你你你，你找个妞嘛。” 她倒是个机灵鬼。 还找个妞呢。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觉得你和李妍妍还是有区别的。” 李彤之疑惑又好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都什么时候，是讨论娱乐圈那个八卦的时候吗？ “虽然我不知道她这一路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一直用第一次待价而沽，如果她知道我这么有钱，我想，她会跟我上i床的。但是你不会，虽然你在工作的时候用你的美貌哄的男人团团转，但只是为了赚钱而已，而且第一次想着要给自己爱的人，只是你爱的人要有钱，年轻，帅气。” 白其索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但李彤之却只听到了一个关键词：第一次。 “我才不是第一次，我是个老手了，你……”她嘴硬。 只见白其索听罢，笑得用手扶额。 在外人面前，她一直以专家自称，尤其是林沁墨面前，但在白其索面前？ “本来就是！你笑个屁！”李彤之依旧嘴硬，甚至刻意让自己的语言粗暴了起来。 “我能闻出来的。”白其索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 李彤之惊在当下。 这个，也能闻出来？ 如果是别的男人，她是脑子出了问题才会相信，但说这话的是白其索，这让她不得不信。 “快快快，快收拾东西，呜呜呜……快啊！”李彤之立刻蹲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收拾。 以至于她那么贪钱的人，连钱包都没有放进去都浑然不知。 还是第一次见她在一个男人面前方寸大乱，如此紧张呢。 其实，李彤之大可不必这么紧张，虽然说明天就会兽化，白其索也隐隐地感觉到了体内血液的沸腾，但是根据经验来说，从隐隐沸腾到不可控制，有一个时间段。 这个时间段，是白其索有把握能控制住的。 约莫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足以他们转移目的地，到达让李彤之安全的地方，大可不必这么着急忙慌。 但也不知怎的，见李彤之这么不愿意和自己发生什么身体上的关系，倒激起了白其索一种难以言说的占有欲。 他知道，这应该是兽化所带来的副作用。 毕竟，对于兽化者来说，李彤之可是一位娇滴滴软绵绵的极佳猎物，这个对象一旦被自己盯上，就应该属于自己。 繁i衍权，最大嘛。 而这个猎物居然这么反感自己。 这…… 令人不爽。 “快点啦！”李彤之发誓，她从来没有这么快的速度收拾过行李，甚至将那件五位数才能买下的衣服就这么像垃圾一样团了团，塞进去。 正当她收拾着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一股热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非常熟悉的热，带着男性的味道。 黑影，伴随着篝火的跳动，庞大的黑影笼罩住了她，她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有种背后被豹子盯住的危险感。 这只小狐狸颤抖了下，不敢回头，她知道，白其索靠近了她。 果然，只见两条粗壮的腿弯曲。 他就在她的背后蹲了下来，腿分开，她看到了自己整个人就夹在他弯曲的双i腿之间。 “哎，你上次不是说女人都喜欢小动物吗？”他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口中的湿润扑到了她的耳朵上，痒痒的。 耳朵尖瞬间就火辣火辣的，红透了。 “什，什，什么小动物……”李彤之结结巴巴的。 “你说的啊，女人都喜欢小动物，什么路虎、宝马、悍马、天猫什么的……我还送了你一辆悍马，怎么，不记得了？” …… 李彤之的狐狸眼眨了眨，闪着狡猾的光，看得出，她疯狂地在想对策。 “你看啊，我兽化后，不也是小动物么？怎么，你不喜欢？” …… 李彤之的狐狸眼又眨了眨，闪着惧怕的光，看得出，她对策没想出来…… 该死的！ 当时自己说什么女人喜欢小动物的梗啊！害死自己了！她后悔懊恼不已。 “可……可你也不是小动物啊……”李彤之试图狡辩。 “嗯，对，我是挺大的。” …… 李彤之不是傻子，她可是只能洞察男人心理的小狐狸，她自然能听出白其索口中的‘大’，是哪里大。 再说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浑身散发出的荷尔蒙是那么地肆意和嚣张。 甚至有些刻意。 李彤之只觉得身子都有些发软，但她还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毕竟在平时，依着她这种美貌，又擅长利用自己的美貌去工作进行得更顺利些，自然也积累了不少应对职场骚扰的经验。 于是，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呃，所以呀，我喜欢小动物，你是大动物，不太，不太，不太合适嘛……” 边说着，她伸出了自己的腿。 只见她白皙匀称的腿，在白其索的腿面前，着实是太过纤细。 第309章 老农盯着菜地 生物萤火虫似乎开始多了起来，萦绕在以白其索为中心的周遭。只是白其索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些，并没有在意。 【报告，颜长官，1090号基因收集准备中】 实验室并不忙，尤其是负责白其索的这些仿生研究员们，如果说最初的白其索出现在眼前让他们足够惊艳的话，此时的他则显得平平无奇。 成为颜长官觉醒者二代的实验者里，别说前十名了，如今连前五十名里，都没有他的名头。 甚至，他的钱财已经进入了负数。 这简直是对p46知识量的羞辱，堪称可笑。 不过由于他的蝌蚪居然丧失了所有活力，这一点困扰着颜长官，再加上独特的大脑，所以该收集的信息还是要收集的。 【好，收集到后第一时间送过来，我要亲自探索】颜长官的命令很快就传递了过来。 她现在也忙得很。 地球七号进入毁灭阶段，要做的实验可不止白其索这一个，也不知觉醒者这一个。 只是从颜长官回复的速度可以看出，她对白其索还是很看重的。 【收集到后，趁热送到颜长官手里】 【要趁热的话，得派飞行速度最快的09k型生物萤虫吧】 20天一次的兽化不可避免，不管是次人格出现还是主人格掌控，无论是哪种，在完成的瞬间收集到他的基因，再瞬间密封恒温保存，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空间折叠送回实验室。 这件事情并不难，按部就班就行。 【他现在在干嘛呢？】 【泡妞呢……】 这么了了对话几句后，研究员们的话题便没有再落到白其索的身上，显然，他独特的大脑所带来的兴奋劲儿已经过去了，作为觉醒者二代的实验，他似乎已经被排除在外。 如今实验室里的新宠是前十名的那些枭雄。 伴随着速度型生物萤虫的安顿，白其索的景象浮现在实验室，只见他半蹲着在一个女人的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黑色的海，浪在身后翻滚着，海风阵阵涌起，一旁篝火所带来的光将身影拉得很长。 【09k型生物萤虫100只已就位】 【09k型生物萤虫200只已就位】 【09k型生物萤虫300只已就位】 300只速度型生物萤虫萦绕，而普通生物萤虫则海边飞去，消失在夜色中。 不到一会儿，几乎所有的09k型生物萤虫钻入了他的裤子，落到了他的某处浓密的毛发里。 这种速度型生物萤火虫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收集基因，为了提高收集量，所以体型要比普通生物萤虫要大。 但机械并非全是坚硬的。 要在人类最为敏感的区域进行收集，且不被发现，一定要有肤感且极其柔软。 如此柔软的虫，又怎么有极具速度甚至与能在折叠空间这么强大的挤压里中，从地球七号穿回实验室呢？ 设计的灵感来自于北美洲西部海岸上的铁定甲虫。 铁定甲虫之前是会飞的，经过进化后，两只翅膀变成了两片鞘翅，以最非凡的方式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缝合线。 这可是哪怕是智人都设计不出的这么合适的缝合线，称之为刚性接缝，而外骨密中充满了蛋白吃，增强着韧性，翅膀呈现椭圆形的几何形状与其完美结合起来，均匀分散受力。 哪怕是汽车碾过，铁钉甲虫都能存活下来。 不要小看大自然任何一个微小的生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智人却那么容易小看人类。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从人类繁衍而来，了解最多，研究最多吧。 白其索的眼底亮了亮。 显然，他注意到了这一批生物萤虫与上一批的不同，只是，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监控。 只是在生物萤虫身上停留了短暂的时间，便将目光落到了李彤之的身上。 生物萤虫鱼贯而入，钻入他的裤子里。 虽然轻盈，但毕竟数量繁多，白其索感觉到了一种仿佛有一根毛发被扯了一下的不适感。 与此同时，李彤之也扭了扭身体。 很明显，她也感受到了一根毛发仿佛卡了一下的不适感，不过调整了姿势后，便没了这种感觉。 【全部就位】实验室的声音很是镇定。 毕竟，收集人类基因的这种实验已经做过无数次，多到比一家三甲医院抽血的老护士所抽血的次数，还要多。 毛发被扯了下的不适感，或者突然传来的外表皮肤瘙痒感，这些转瞬即逝的感受并不会让人类想到这居然是收集他们的体液，想不到原来能有生物萤虫落在那，等着最后一刻。 更想不到的是，只要有过繁衍行为的人类，都接受过生物萤虫收集体液的实验。 毕竟，收集基因是实验最基础的环节，也是构建地球七号人类大数据所必备的资料。 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白其索一样，需要动用几百只生物萤虫。 ——————————- 李彤之将腿这么伸出来后，立刻意识到不对。 这不是诱惑么？ 她连忙又将腿收了回去，继续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余光却看了眼白其索的腿。 吓人，好强壮，她想。 “想什么呢？”白其索低低的声音有些嘶哑。 “想跑……”一向狡猾的李彤之，现在却乖巧得很，老老实实回答道。 这让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 “那你跑。” …… “我让你先跑三分钟。” …… “先跑十分钟。” …… “要不你先跑一个小时吧，我算了下，从海岸线到那条大路，如果你一直不停地跑的话，也得一个小时。” …… 李彤之将身体蜷缩得愈发厉害，她听出来了，白其索有种逗她的口吻，但她没把握，毕竟谁知道‘逗’，是不是兽捕获猎物的喜好之一。 她也明白，除非白其索愿意，否则她不可能从他手心里跑走。 斗智斗勇过那么多男人，有老的又少的，有性格暴烈的也有性格儒雅的，但兽人，还是头一次。 还是认怂保命的比较好。 噗…… 白其索的笑声透着控制不住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头上落了一只宽厚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头。 “你逗我？”李彤之回过了神。 “嗯，逗你呢。你放心，我现在不会发作的。” 白其索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 笼罩在她身躯上的黑色阴影消失了，篝火的亮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照得她雪白的皮肤有些微微发红。 她转过头，抬起头。 眸子里的火焰跳动着。 李彤之哭丧着脸：“不如，我们还是去城里吧，别在野外了。” 白其索转过头，看着浩瀚无边的黑色大海。 “现在去城里，很容易被金家发现，毕竟我去了现场，监控到处都是，为了安全，还是呆在这，等到天亮就直接去机场，直飞g国。” 他说得不无道理，李彤之安静了下来。 本来，之所以来这儿，也是为了躲避金家的追踪。 早知道，不要白其索去现场，不出他们的洋相就好了，李彤之后悔莫及。 “你放心，我会控制住的，尽全力。”白其索边说着，回过头看着她。 他的眸子比之前愈发地亮了。 夜色中，像一头豹。 这让李彤之不由地想，尽全力？要是尽全力也控制不住，怎么办？ “或许，今晚会有新的转折。”白其索的脸部肌肉抖了抖。 他的话显得捉摸不透，仿佛这海，汹涌澎湃却不知里头翻滚着什么。 什么转折，李彤之不知道。 但她知道的是，白其索自己意识不到，他看着李彤之的眼神很像一个老农看着自己长势喜人的菜地。 第310章 阴鹫之下 李彤之虽然只有21岁，但是她的社会经历很丰富，这些社会经历里，不仅仅是自力更生养活自己，还有察言观色。 她看着白其索的眼。 这双眼已经开始呈现兽化的状态，里头有着追逐猎物的本能，但另一方面，又透着一股子少年气，有种泥土里破除而出的阳光感。 这种阳光，不是城市里娇生惯养长大没有经历苦难的阳光，而是经历了风吹日晒，野生蛮横，从泥土里挣脱出来的倔强。 这种少年气，是不好惹的有些阴狠那种少年气。 因为活得不容易，如果太好惹了，是会被人生吞活剥的，而这种阴狠，由于在少年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岁，便显得更加地骇人。 只是他习惯性地将这股子阴狠的少年气藏起来，或许，是因为以前跟着懦弱的继父，小小的他只能忍着，所以形成了习惯。 或者，是因为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力量，为了生存，不得不隐藏。 “什么转折？”李彤之目光流转，试图捕捉着他隐藏的情绪。 白其索却只是笑笑。 转过身去，看着漆黑的夜空。 “总之，我有把握，哪怕是十二点过后兽化就开始发作，也能忍耐八个小时。” 八个小时。 李彤之默默算了算，早上六点多就上了飞机，九点多就到了g国，想来，的确是足够了。 但这么算，从凌晨十二点到落地g国，得九个小时。 “这一次，我会将时间延长到十个小时。”白其索坐到了篝火旁。 火焰的跳跃，印在他身上。 四周亮堂堂的，前面是海，周围是沙滩，明明他就是坐在这看海而已，为什么我会有种他在蛰伏的感觉呢？李彤之心想。 于是，她坐下的时候刻意坐到了篝火的另一边。 “可是，我看你兽化的时候似乎很痛苦，忍十个小时？” “嗯。” “如同炼狱吧？” “嗯。” 白其索转过头李彤之，两人隔着篝火，可哪怕这么亮的火焰，都盖不住他眸子里的莹黄。 他微微笑了笑。 这个笑，透露出了一丝他内心的狠，仿佛他并不畏惧这种炼狱，相反，他很享受。 “那，如果身体扛不住那么久，会不会死呢？”她问道。 “哼。”他轻轻笑了笑。 不作答。 一时，不知道他是自信地肯定自己不会死，还是不惧死。不管是那种，李彤之都会觉得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是他的队友，而不是对手。 “熬过去就好了，转折快到了。” “什么转折？” 白其索却不再说话。 【他这是在刻意延长忍耐兽化的时间吗】 【看样子，是的】 【倩倩那次发作，他只忍耐了四个小时，后来的确忍耐的时间延长了，这一次如果延长到十个小时，那就说明……】 说明1090号居然妄想着通过忍耐，来控制兽化带来的困绑以及次人格的威胁。 【这么不愿意被束缚的人类，还真是第一次见呢】 毕竟，兽化病毒发作的痛苦，如同烈狱，别说人类了，就算是忍耐基因最为强大的智人，也不敢想象。 只是，他在等什么转折呢？ —————————— 漫天的飞雪，众人走进大帐后，将雪抖了一地。 “可算是到了，各位辛苦了，先入账休息。”胖子李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路，把他累够呛的。 “喝口茶。”刚转过身，一杯暖茶便到了胖子李的手上，抬眼看了眼，见黄之唤指挥着几个小厮，早就安顿好了茶水。 而陆龟殷则被黄之唤亲自搀扶着坐到了铺好了厚厚熊毛的椅子上。 每个人手上的茶都是不一样的。 胖子李喝了口，只觉得有些清香苦涩，想来是下火的，但见陆龟殷手里的有些温红，想必是补身子的。 到底是旧时大宅子的管家，办事就是老道。 只是，怎么不给这些人备茶呢？ “黄伯，也给他们上茶吧，一路过来颠簸劳累，真是辛苦。”胖子李指了指这十几个工匠和他们乌泱泱一大家子。 黄之唤却只是浅浅微笑，与陆龟殷对视一眼后，拱了拱手退出。 身后，大帐的帘子合上。 “李总，请问我们住哪？”黄泥匠作为为首的匠人，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对，还有这工钱，是不是得先签个合同？现在才给了定金呢。” “虽然定金给挺多，但是我也觉得是不是签了合同再说？还有，在这里的衣食住行，是归你们管呢，还是从工钱里扣？” 一时，大帐内工匠们的声音，婆娘的声音，还有孩子们的哭泣声，人声鼎沸。 所有人虽跟胖子李问这话，但目光都看向陆龟殷。 这一路以来，胖子李虽过来马前鞍后跑来跑去，陆龟殷也是被胖子李照顾的对象，他一路也无言。 但从记忆里来说，他们对陆龟殷的身份有种发自内心的忌惮。 陆龟殷是谁？ 这可是哪怕在h国尹川窑宣传的时候，都要用到的历史人物，而且不敢用他的全名，仅仅用陆龟二字代替。 窑匠们，何人不知陆大窑头？ “合同？合同好说好说，大家放心，白总既然承诺了，就绝对不会少你们一分钱，衣食住行都是我们包。”胖子李拍着胸脯。 他跟白其索早就对过账了。 这些钱，说好的，不少他们的。 “那合同呢？”众人问道。 “明天一早就签，今天大家先歇着吧。” 正说着，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冷兵器叮叮砰砰的声音，将大帐团团围住。 胖子李愣了愣。 黄之唤一掀帘子，弯腰走了进来的瞬间，胖子李看到了大帐门口已经有两排人拿着武器守着。 看上去，杀气重重。 哒。 陆龟殷将茶往旁边一放，抖了抖袖子后，伸出一只手。 黄之唤弯腰，扶住他的胳膊。 起。 这个六十岁奔波了一天一夜的老人，脸上的疲乏是显而易见的，甚至在起来的这一瞬间，身体还颤抖着，要不是黄之唤扶着，恐会摔倒。 他的步子很是缓慢，走到了大帐前。 在正中间的椅子上，缓缓坐下。 匠人们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他们眼底浮现出丝丝恐惧，而胖子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陆龟殷的脸上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第311章 旧时规矩 他脸上挂着微笑，但却有种不可靠近的气质。 这种气势不是有钱人的盛气凌人，也不是高官的威严冷漠，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我尊你卑的自然感。 我尊你卑，却不傲慢。 仿佛理由当然般。 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哪怕是刚刚还啼哭不已的孩童，都被这种奇怪的气质震慑住。 而工匠们则一个个脸色惨白，面面相觑后，露出了畏惧之色。 “来都来了，又怎么会让你们空着手走？”陆龟殷笑了笑：“怎的，怕我陆某不给你们钱？” 陆龟殷的声音并不大，却有种说不出的威慑力，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伸出手接过黄之唤端过来的没喝完的茶。 品了一口。 “老板，不是这……”这时，一位匠人的老婆开了口。 “闭嘴！”匠人立刻低声呵斥。 一股奇怪的氛围弥漫在周围，胖子李动了动唇，也不敢说话。 陆龟殷看了黄之唤一眼。 “女人和孩子，带出去。”黄之唤摆了摆手。 “是！”门外，齐声道。 帘子一掀，一行人弯腰进来，手上，均拿着枪。 “哎，这外头风雪大，女人和孩子出去，不合适吧？”胖子李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陆龟殷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安排了另一个大帐，就在后头，您放心。”黄之唤低声回道。 “爸爸……我害怕。” “老公，怎么……怎么都有枪啊？” 黄泥匠看了看陆龟殷，又看了看胖子李，伸出手推了推自己的老婆：“先出去。” 女人和孩子出去了后，陆龟殷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 “诸位，需要我陆某自我介绍吗？” 大帐内静得听得到外面簌簌的落雪声。 众人连连摇头。 做瓷的，何人不识陆龟殷？ “景润镇陶瓷，始于汉，发展于唐五代，称名于宋，繁荣于元，鼎盛于明清，衰落于清末，我的身份停留在元清之间，你们，都是和我同时期的记忆？” “是。” “那好，跪下。”陆龟殷抖了抖袖子，言简意赅。 十几个工匠老老实实跪下。 既然是一个时期的记忆，那么面对着陆大窑头，跪下是基本礼仪。 “首先，我可以给你们交一个底，钱，一分不会少你们，时间，也一天不会多留。你们人均三千万，两个月。” 有了这句话保底，众人偷偷松了口气。 “但……”陆龟殷说着，身子微微前倾：“账，可不止有钱，还有规矩的账没算呢，背弃祖宗的账，你们打算怎么算？” “饶命啊！陆会长！”为首的高泥匠连忙开口，并往前爬行了几步。 陆龟殷，三窑九会，五府十八帮的掌门人，他说要杀一群匠人，吹吹灰而已。 更何况，是一群背弃祖宗的玩意儿。 “现在的会长不是我，是白其索，白会长。”陆龟殷伸出双手鞠了鞠：“我是大窑头。” “是，是，是！陆大窑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 “我们在h国，就是一普通工人，怎么和金家对抗？” “而且金家找到我们的时候，是一个个找的，其实我们每个人的记忆都零零碎碎的，整理起来做这个窑，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一时间，众人纷纷开口。 边开口，边哭了起来。 胖子李在一旁看着，这陆龟殷倒一直面带微笑，甚至进来的这群护宝行的兄弟，连子弹都没上膛，也答应了他们的钱会给，时间不会拖延。 但这些匠人们似乎很是害怕。 祖宗的账？ 背弃祖宗的话，怎么算？ “既已经背弃了祖宗，再入我窑匠集，是不可能了。”陆龟殷的手弹了弹衣服。 众人安静着，只听得上下牙齿吓得磕碰的声音。 背弃祖宗，那可是大罪。 这是要杀头的。 每户大窑，都会有登录在自己名下的匠人花名册，但鸾窑一族不同于其他匠人。 烧作两制，其他匠人都是围绕制瓷、烧瓷。但制作窑体，并不属于烧瓷，也不属于制瓷。 独成一派。 可虽独成一派，也属于偌大的景润镇制瓷巨轮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三千尊窑，约莫大半是鸾窑。 所以，制窑，本身也会有一个匠集，记录人员。 “这样，报上名来，黄管家，登记入闲册。”陆龟殷说道。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放松了些。 这就意味着，陆龟殷要将他们逐出匠集，也就是做完了后，就当闲散人员对待——赶出去完事儿。 黄泥匠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自窃喜。 这样更好。 拿着钱潇洒快活，永不做窑便是了。 “是。” “是。” “是。” 众人连忙答应。 听上去，这位陆窑头很好说话。 “白会长交代了我，要我不为难你们。”陆龟殷微微笑了笑：“不过，我也得交个底。” “既然入的是闲集，加上你们背弃祖宗的事情在先，我总得防范着，按规矩……” 大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身子抖了起来。 “同意吗？同意的话，签字画押吧。” 黄之唤转过身，从箱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叠纸，上头写着胖子李有些看不懂的字，都是老字。 什么逐出宗门，灭去匠集。 其余的，就看不太懂了。 “我景润镇，乃华夏万杵之声殷地，火光烛天，夜令人不能寝，其人居之稠，商贾之喧，其器，行于九域，施及外洋。乃，古瓷之源，古瓷之都，古瓷之正统也！” “而今，你们居然用我鸾窑技术，去做什么尹川窑，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既然做出来了，那逐出匠集，也势必要按照规矩！” 陆龟殷的声音依旧徐缓，话虽严厉，却听不出悲喜。 “黄伯，什么规矩啊？”胖子李好奇地低声问道：“我看他们吓得一个个抖成这样。” “哦，因为白会长反复交代不为难他们，所以我们只是按旧时规矩里对待背弃祖宗的最低的处罚。”黄之唤拱手淡淡回道：“不过是在窑做好，技术传承好，逐出匠集，并在离开之前，留下双手罢了。” …… 留下双手。 这是旧时规矩里对背弃祖宗最低的处罚？ “我去，砍……砍……砍了手啊？！”新世界文明成长下的胖子李，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旧世界文化秩序下的规矩。 这在现实中见着，冲击力还是极大的。 钱，哪有这么好赚的？ 不过相比较两个月就赚三千万而言，这规矩确实已经仁至义尽了。 但…… 毕竟是双手。 胖子李想了想，自己是不愿意用三千万换自己双手的。 “他们不同意怎么办？”胖子李问道。 “哦，不同意就不签嘛，不做窑不就是了。”黄之唤又拱了拱手，淡淡回道：“那就按照规矩，仅仅留下双手，我送他们离开便是了。” …… “不为难他们，白会长交代过的。”黄之唤补充道。 …… 是不为难。 胖子李看着这群跪着的匠人，一个个抖得跟鸡仔一样，但每个人都颤抖着拿过纸，牙将手指头一咬，签字画押，同意了。 不为难，都是自愿。 第312章 悄然变化 漫天的飞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工匠们从主帐内走了出来，在主帐的后面，一个个小帐只露出小半截的帘子，另外一半都砌入地下。 寒冷，所以打的是地窖的，看得出临时打的，有些仓促。 “黄哥。”一个工匠靠近高泥匠，猫着眼四处看：“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高泥匠使了个眼色。 这么漫天飞雪，一般工地早就停工了，可是他们却还开着工，叮叮梆梆响个不停。 你往哪跑？ 起先，也没想着这白其索有这么深的背景，总觉得是不是个富二代，想弄高端瓷而已。 后来倒也见着陆龟殷了，可在外地的陆龟殷一副顽童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个狠角色，且少言寡语的。 没想到一到这地方，整个儿都变了。 “先这样吧，距离窑完工还有两个月呢。”高泥匠微微眯眼，吐了口痰。 ————————————- 叮叮叮。 白其索的手机响了起来。 “老白，陆老一到这地方，就跟那些工匠说……”胖子李的声音传了过来。 “匠人，都交给陆老管，他说怎样，你配合就是。”白其索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他意思是，不管怎样，要剁了这些人的手！”胖子李毕竟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虽对如何买卖东西很是在行，但这么血腥残酷的领导方式，出乎了他的意料。 “哦？”白其索倒颇为意外。 “对啊！” “那陆老真挺仁慈，没有为难他们。”白其索说道。 …… 电话那端沉默了十几秒。 “老白，剁了人的手呢，还仁慈？”胖子李的显得很是震撼，震撼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白其索知道这件事后，反应之平淡，让他仿佛不认识这位儿时的伙伴。 白其索只是笑了笑，“我明天早上就回。” 挂了电话的胖子李在账内呆呆地立了许久，他总觉得电话那端的白其索变了个人似的。 说不上来。 要非要细想的话，其实对于胖子李来说，白其索居然成为状元，这事儿就挺离奇的。 当时，他老爹晚上吃着酒的时候，还说起这事儿。 奇了怪了，别人他们不了解，白其索还不了解吗？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 他百分之百不是什么隐藏实力，突然爆发。 但又想着，这世界上玄乎的事儿多了去了，搞不好是和人试卷调换了也不一定，再说了，这是自己的哥们儿，他混得好，自己抓着他这股子风，也能过得好。 就是这么朴素的想法，胖子李一路跟着白其索，从竹县到了危险的地下古董基地，又到了这里。 他知道兽化病毒，也知道记忆者是怎么回事，甚至听白其索说过几嘴什么觉醒者，地球是一场实验什么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了解白其索的。 但这一刻，胖子李隐隐觉得，他开始有点不认识白其索了。 ————————- “剁手？”坐一旁的李彤之听了几耳朵，好奇地问道。 白其索便三三两两说了说。 李彤之光听听，就觉得手那隐隐作疼，她握紧拳头，下意识扭了扭手腕。 “这规矩也太惨绝人寰了吧？还居然是背叛祖宗最低的惩罚？没搞错吧？” “古代，如果妇人背叛老公，出轨了，要浸猪笼，你知道吧？”李彤之点了点头。 “一个家庭，背叛了男人而已，就要浸猪笼，那你说，背叛了整个宗族的祖先，背叛了整个景润镇的绝密传承，得如何？” 白其索的比喻极为恰当，让李彤之一下明白了这利害关系。 的确，那浸一万次猪笼都不够。 “所以，仅仅是将他们逐出匠集，永不许进入窑行，不得参与制窑，是不是最低的惩罚？” 这么一想，的确是最低的惩罚。 对于造窑的匠人来说，手是成就窑泥的关键，多少水温，什么粘度，什么湿度，都需要靠手去掌握。 又如何排砖，砌砖，需要的也是手上的技术。 所以，剁手也就顺理成章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逃？毕竟三千万虽然多，但双手也很宝贵啊。”李彤之靠近白其索，眼睛里亮亮的。 看得出，这种血腥的事情，她虽然觉得恐惧，但似乎对她又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种性格，在地下古董基地的时候，也窥见一二。 “逃……”白其索看着黑色的海：“逃不掉的，他们从被选为记忆者的那一刻，就逃不掉了，都是宿命。” “那如果他们就有人要逃呢？”李彤之似乎对这个问题格外感兴趣，愈发靠近白其索，且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 “死。” 说出这个字的白其索，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只是用非常淡然的声音，非常平静的说出了这个死，似乎更说一会儿我要吃饭般寻常。 李彤之心里猛地一紧。 只觉得后背有一股冷风从脚底蹿到头顶，又从头顶涌到脚底。 他怎么能把死，说得这么寻常呢？她想。 滋滋滋…… 手机震动了起来。 十二点到了，这是李彤之刚刚设置的闹钟。 篝火依旧噼里啪啦的，李彤之下意识地与白其索保持了距离，坐到了篝火的另一端。 悄悄地，她观察着白其索的表情。 依旧是刚刚那个表情，冷冷的，淡淡的，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翻滚的海面。 深夜十二点的海，浪越发地大了起来。 “你……有没有不适感？”李彤之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其索没说话。 “不痛吗？” 白其索依旧没说话。 “那可能不是按照半夜十二点就进入第二天这个时间算法来计算的。”李彤之松了口气。 她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后，侧过去看向了白其索的眸子。 聪明的小狐狸找到了一些规矩：哪怕白其索看上去再云淡风轻，他也可能通过意志力控制住，但眸子不行。 就像那天在山上，他的眸子是那么地亮，像豹，藏也藏不住。 篝火印在他的眸子上。 白其索微微抬眼，迎上了她的眸子。 一瞬间，李彤之只觉得一股极恐怖的强大控制力朝着自己袭来，速度之快，以至于她根本没有看清白其索眸子的颜色，身体就陷入了僵硬状态。 动物眸子里天然的麻醉，席卷了她。 僵硬之后，身体有些不稳，她朝着篝火软去。 第313章 聊聊而已 当白其索的手伸出来抓住她的胳膊，李彤之有种腾空而起的感觉。 李彤之是不胖，但绝对不是瘦巴巴的那一卦。一米六五的个子，肥而不腻的身形，在很多男人的眼里看来是非常性感的存在。 如今的男人，能跑万米长跑的，不多，而能轻松地将她托举的，更是少见。 李彤之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每次她都挺起胸膛，走过去的时候感受着男人的垂涎三尺，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 可是在白其索的面前，她很难做到这一点，似乎，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她很难让自己骄傲起来。 “不要和我的目光对视。”白其索只是轻轻将她放到了篝火旁。 晕眩无力了约莫十五秒后，李彤之这才缓过来。 本能地，她往后挪了挪，离篝火远了些，也离白其索远了些。只是这野外的海滩，后面黑乎乎的，她又有些害怕。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用刻意离我太远。”白其索指了指身后的帐篷，又指了指一旁的篝火，“你怎么舒适怎么来，想睡就睡，想看看夜景就看看夜景。” 李彤之偷偷地飞速地瞟了眼他的眸子，其实他的眸子颜色并没有加深，甚至在篝火的闪烁下，莹黄色的眸子有些淡，但眸子里那股子澎湃激增的野性，却令人有种心脏骤停的压迫感。 “靠近你，你会不会……” “如果我想动你，你跑再远也没有意义，不是吗？”白其索反问道。 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啪，啪，啪，开始渐渐凶猛了起来。 正如此时李彤之的心跳一样。 “你现在很痛苦吗？”这句话一出口，李彤之就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还用说吗？ 露出的手臂肌肉在不断地悸动，身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还有眸底那种凝结在一起的痛苦，已经足够明显了。 “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白其索笑了笑，看着漆黑的海：“我想，尼采搞不好也是觉醒者，否则，他怎么会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呢？” 痛苦？ 自然是痛苦了。 可白其索知道自己承受着痛苦，是为了什么。 为了活着吗？ 哼。 那就把人性想得太简单了。 “你还懂哲学呢？”李彤之看着白其索，她突然有种自卑感涌了上来：“我听说过尼采，但只是知道他是哲学家，仅此而已。” “其实，知识都是变通的，这样，我们聊聊天吧，我保管你不仅知道哲学，还知道其他学科，而且是专家。” “哦？”李彤之一下来了兴趣，又觉得可笑，她侧过头，眼珠子斜着调皮地朝上看着白其索：“你确定？我是学渣喔。” “这样，你哪一科最差？” “数学。” “好，那我们就聊数学，我告诉你，你是个数学专家。” “噗……”李彤之笑得花枝乱颤，一颠儿颠儿的：“我算提成可快了，可要说数学……那是真不行。” “你有镜子吗？” “有。” “化个妆，边化妆我边告诉你。”白其索说道。 ？？？ 李彤之觉得有些奇怪，甚至变态，化妆和数学有关系吗？很显然没有，但是化了妆后的自己，倒是和数学有关系：变得更好看了，很容易被1,2,3就放倒。 但好奇心占了上风。 不就是化妆吗？ “你喜欢什么样的？妩媚的，清纯的，还是……”边说着，李彤之飞速地拿起化妆品在脸上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镜子里的女人妩媚了起来。 她画了一个最适合自己的狐狸眼的妆容，丹凤眼微微上挑，妖艳非常，就这种眼，眨巴眨巴，君王哪舍得早朝？ 而红唇，她却没有按照传统的东方妆容来设计，而是沿着她自己本身丰满的弧度，压了压，端庄，颇为大气。 眼底的妖娆与端庄乖巧的红唇交相辉映，让人觉得妖而不艳。 “再换个衣服，你等等啊。” 女人一打扮起来，真是没完没了。 李彤之从箱子里抽出一条红裙，蹿到了他身后：“别回头啊！” 只听得嘻嘻索索一番后。 一只娇俏可爱的小狐狸般的女人站到了篝火旁，刚站过来，火光顿时有种失色的顿挫。红色，果然得白皙的人穿才更好看，才会有种樱桃般的垂涎欲滴之感，而在李彤之的身上，又多了几分野性。 她单眼眨了眨。 看得出，化了妆的她，自信非常。 “很好看。”白其索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离，喉结上下翻腾了一番。 李彤之见他的眸子亮了又收，收了又亮，又不见他身体的肌肉猛地涨大。 突然意识到自己快玩脱了。 脑海中浮现出白其索在山上的时候，压制着自己的那一刻，于是连忙往沙滩上一坐，老老实实，磕磕巴巴：“呃，那，那，那你说下数，数，数学与化妆之间的论证关系吧。” ……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 “你看镜子里的自己。”他拿起镜子，对准了李彤之的脸。 手轻轻地在两颊两边点了点，又点了点她的额头和下巴。 “这是你脸的宽度和长度，你再看你额头到眼睛，以及眼睛到下巴的距离。” “嗯？”李彤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白其索的手指头可真粗啊……脑子里嗡嗡的，有些跟不上节奏。 “这是你画眼睛的重点位置，对吧？”白其索指了指。 “对，这样画……会突出我眼睛的圆，而且会拉长视觉效果，这样加重那种又甜又野的感觉。”李彤之解释道。 无意中，她抬起眸子看向了白其索的眸子。 只觉得他的眸子极为深邃，透过那层莹黄色和黑色的絮状晶体之下，墨绿色的点发出的光芒，再一次摄住了她。 天旋地转的站不稳的柔软和身体的僵硬，再一次袭来。 背后，炙热的大手控制住了她。 “说了不要看我的眸子，我会摄你。”白其索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这是控制不住的，一种追逐猎物的本能。” 他的声音，有种魔力。 她听得出，他很渴望。 也听得出，他在克制。 更听得出，他能成功克制。 她很喜欢那种在危险边缘触碰的快乐。 这种散发着极度克制欲望之下的极强的忍耐力，让李彤之有些意乱神迷。 好像一片云轻轻碰了下心尖尖。 痒。 第314章 黄金分割 “不要看我的眸子，专心些。”白其索的手放到了她的后勃颈，她只觉得炙热非常的同时，不敢再动弹。 “好。” 这么近的距离，她唯有看着他的鼻子、下颚。 还有硕大的喉结。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怎么老看着我？”白其索有些无奈，伸出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啊？哦……”李彤之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 说起来，这才是她第一次被男人牵着鼻子走呢? 以往，都是男人被她迷得七荤八素，哪有自己居然控制不住去看一个男人的？ 这种胜负欲一上来，李彤之稳了稳心神，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 哼，我倒要看看你从化妆怎么扯到数学，她想，嘴角扬起了偷笑的幅度。 “你化妆的重点，在这个位置，对吧？” “对。” 白其索在她的脸上画出了一个长方形：“这是你原本的脸部比例结构，这个结构之下，你的眼睛圆溜溜的，显得幼态。” “嗯。” 并不是幼态不好，无辜可爱的脸对于年轻女生来说，是很受东方男人的欢迎的，但是李彤之的最大优势并不是无辜可爱，而是野。 那股子撩人却又抓不着，让男人心痒痒的野，才是她的最佳模样。 “通过化妆，你压缩了鼻子到下颚在视觉上的距离，又加重了额头到眼睛的比例，所以，现在这个长方形是这样的。”白其索在她的脸上又划出了一个长方形。 李彤之的眼底亮了亮。 她很是疑惑地抬眼，觉得奇怪，这白其索是一个钢铁直男，肯定是不懂化妆的。 可是刚刚说得这些，怎么会那么符合自己的化妆动作呢？ 更深入地说，其实她在画的时候，根本没想这么科学化，这么数字化，仅仅是从审美的本能去画而已。 可他这么一说之后，这才恍然大悟。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就是这么个比例，改变了这些比例才突出了自己妖而不艳的特征。 “别看我的眸子，你看你，又控制不住了，老看我。”在李彤之抬起眸子刚要迎上白其索的瞬间，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地制止了她。 这让李彤之的耳朵尖都红透了。 她抿了抿嘴。 觉得有些挫败。 该死的，怎么回事！怎么又去看他了？ “谁看你了？”这种挫败感让人嘴硬，她翻了个白眼：“说半天，和数学有什么关系？” “这叫黄金分割比例。” 白其索用手在她的脸上比了比后，蹲了下来，在沙滩上写下了一串数字：1617:1。 随后，画了一条线段。 “如果把这一条ab线段分成两个部分，较长部分与全长的比值是相等的，这个比例约为0618:1。” “当把这个黄金分割引申到平面图形上，就产生了黄金分割比例。” 李彤之看不懂的数学算式出现在沙滩上。 她看得云里雾里，眨了眨眼：“和我化妆有什么……” “你看，我在你脸上比划的第一个长方形是这样的。”许是觉得用手指头画不够过瘾，白其索捡过一根树枝。 第一个长方形出现在沙滩上，这代表着李彤之没有化妆之前的面孔比例。 “这个长方形长度减去宽度，形成新的长方形，也就是你化妆后的脸的比例。” 白其索边说着，边侧过头看了她的脸一下。 李彤之能感受到，就这么一下，她有些腿软。她能感觉到白其索刻意地压着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她的眸子。 但她还是被摄住了一下。 “你看，这个比例就是黄金分割的比例，这个神奇的比例，符合给人天然的美感，而这种美感不以人是否了解数学原理，而存在。” 沙滩上，两个长方形交叠在一起，篝火闪烁着。 “真的假的？”李彤之虽然不懂，但觉得深奥，而深奥则让她觉得神秘。 “当然是真的，这些法则还适应于人类看到美好的躯体，譬如，这儿。” 白其索轻轻地用棍子点了点她胸口的位置。 这让李彤之的脸一红。 “切，你们不就是喜欢大？” “不。”白其索摇了摇头：“大，会让人有欲望，但大而美感，才会让男人有长久的欲望。” “怎么，难道这里的美，也符合你说的黄金比例？” “对。”白其索给与了肯定的回答。 边说着，他靠近李彤之，手落到她的锁骨那，以掌为尺往下，一比。 胸口感受到手触碰的李彤之本能地往后躲。 有力的手在后背抵住了她。 “专心些，我们讨论的是数学问题。”白其索轻轻说着，以掌为尺，继续往下。 李彤之只觉得心跳极快，脸也烧得慌，可她抬眼看白其索，却见他的侧颜很是冷静，甚至冷淡。 仿佛，他真的是在算一道数学题，而自己却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可要做到不胡思乱想，也太不容易，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这么靠近，以掌为尺地丈量身体呢。 “这是长。这是宽，这是两点之间。” 白其索的左手继续抵住她的后背，右手则拿着棍子在地上画了起来。 喔…… 这比例，让白其索发出了赞叹。 “听上去，这可不是对数学而发出的赞叹。”李彤之皱了皱眉头，语调讥讽。 “对，这个喔，不是对数学，是对你身体的完美表示尊敬的语助词。”白其索的声音冷静而疏离，让李彤之的讥讽仿佛打到了一个正人君子和贤者时间的人身上，倒显得她似乎猥琐了起来。 “你！”李彤之咬了咬牙。 一时不知怎么反驳，全然落了下风。 “专心点，你看。”白其索指了指沙滩。 只见两个长方形在沙滩上浮现。 “嗯？我怎么觉得第二个长方形看上去更顺眼。”李彤之指了指：“这两个都是我上身身材的比例吗？怎么不一样？” “对，第一个长方形是你现在的比例，第二个长方形。虽然也是你同一个位置的比例，但很显然，这一处的比例有了调整。” 白其索指了指她锁骨到心头的位置。 “第二个长方形之所以看上去更顺眼，是因为更符合黄金比例，也就是1618:1。” 李彤之低头看了看自己。 刚刚白其索以掌为尺丈量的比例，是第一个长方形的比例。 但第二个长方形，显然看上去更让人觉得愉悦，正如白其索所说的那样，这种美感不以人是否了解数学原理而存在。 她似乎开始有些理解黄金分割了。 “第二个比例是哪里来的？我身体比例明明是第一个长方形。”不懂就问，李彤之问道。 白其索的眼沉了沉。 “脸部可以通过化妆进行调整，让人觉得更好看，那我的身体怎么调整到第二个长方形的比例呢？” 独自长大的社会毒打，让李彤之将实用主义发挥到极致。 既然黄金比例最好看，那就进行调整，让自己的身体也靠近黄金比例，如此这般，不就顶顶好看了？ “你确定？”白其索问道。 “当然，你说，怎么调整。” 白其索在她后背的手，微微动了动。 只听得十分轻的咔地一声。 里面小罩衣的扣子，咔地一下被打开了。 第315章 正式重启资格 胸口整个比例，微微地往下掉了掉，又往上弹了弹，如同水滴般。 “你！你这个流氓！” 李彤之捂住胸口，试图往后退，可身后的手挡住了她。 “这才是你的完美身形，符合1618:1，老天创造出你这么美好完美的比例，这些衣服却抹杀掉了。” 让李彤之没想到的是，白其索的声音极为冷淡，别说流氓了，她这么敏感的人，却嗅不到一丝丝暧昧。 他，仿佛真的是在认真地讲数学题。 这让李彤之愈发地羞涩。 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个捏住男人节奏的狐狸，却没想到此刻让男人捏住了她。 “你再看这海。”白其索伸出手。 望不到边际的海，黑漆漆的。 白其索弯腰，从篝火中拿出一根燃烧着的火焰，左手依旧放在她的后背，不由地，她跟着他走到了海边。 火焰靠近海水。 光，在波浪中跳跃。 “你所看到的美的画面，都符合黄金比例，你不觉得奇怪吗？” “真的吗？”李彤之问道。 “是，好看的身体比例、好看的画面比例、蒙拉丽莎的面孔比例等等，都符合黄金比例。” 白其索低头，将目光落在她一起一伏的胸口。 “如果斐波那契数列中的数字，后一项除以前一项，随着数字的增多，这个比值越来越接近于161803，这个数字熟悉吗？” “这个数字，与我刚刚所说的黄金分割数，关系密切。” 与白其索说话的冷静与理智不同，放在李彤之后背的手，一阵阵炙热传了过来，诉说着他内心的涌动。 李彤之听不懂什么是斐波那契数列，但听出来其中似乎很是玄妙。 “你不觉得奇怪吗？”白其索冷冷笑了笑。 “向日葵种子的螺线、花瓣的生长、树枝的生长、松果的螺线，甚至是……”他伸出手，指着浩瀚的宇宙，“宇宙的中的规律，都符合斐波那契数列，而斐波那契数列又与黄金分割线关系密切。” 一切的一切。 这个世界，仿若根据某个算式，被建筑出来一般。 “你……你怎么了？”李彤之觉得很是害怕。 因为白其索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是在问，但很明显的是，他不是在问自己，也不是在问别人，似乎仅仅是诉说，而他知道答案。 “我只是在想……”白其索的手，指着看不到边的黑夜。 “如果通过这个数列算下去，是不是能算出实验室与人类的链接点？” …… 李彤之听不懂。 但她觉得越来越害怕。 因为白其索的眸子，越来越摄人，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与他直视，仅仅是从侧边偷偷瞟了一眼，都会腿软发颤的程度。 而他整个身体也愈发壮实，且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越发地高、越发地强壮，也越发地野性。 这种野性，与李彤之那种小狐狸的野性截然不同。 仿佛能毁天灭地。 “你……你还好吧？”李彤之飞速地看了眼时间，这会子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才一个小时，就感受到他兽化病毒上扬后所带来的痛苦。 这怎么可能能忍受整整十个小时呢？ 哼。 白其索用冷笑，代替了他的回答。 “再等等，转折说不定就快到了。”他说道。 转折？ 这是白其索第几次说转折了？李彤之好奇，但她选择了闭嘴，因为她已经深刻地明白，在此时此刻，除非你想被他扑倒，否则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于是，她飞速地往后退了退。 一退，又觉得没有意义，毕竟如果他失控，自己是逃不掉的。 一时不知怎么办，站在篝火旁不知所措。 “你还好吧？”李彤之只有再一次问道。 白其索转过身。 盯着她。 一瞬间，天旋地转。 “我，好得很。”朦朦胧胧中，见白其索笑了笑，脸上的刚毅写满了狠。 他，似乎在宣战。 随后，转过身，面朝大海，看着天空。 整整晕眩了十五秒，可白其索如同他所说的那般，没有动她，甚至连暧昧都没有。 等李彤之的麻醉感消失后，只觉得他背对着自己的身体，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隔了千里。 层层叠叠的压迫感，如同那骇浪袭来。 他纹丝不动。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快！快！快！快通知肖博士！】 【喔，天呐！天呐！快！快通知肖博士！】 肖博士实验室里一片混乱，两个助理甚至在激动之中没有控制好身体，撞了个满怀。 会议室里那满墙的灯，其中一盏疯狂地闪烁。 这一盏，意味着古瓷实验有重大突破！ 【肖博士现在正在颜长官那请求1090号的数据，屏蔽所有外来信息】助手十分焦急地看着闪烁的红灯。 颜长官实验室在科研中心是最高级别的实验室，所有进去她实验室的人员，不管是谁，都将屏蔽掉信息的接受与发送，以确保实验的保密性。 【快，申请进入，口头通知！】助理边说着，边飞速地往门口跑去，而其他人员则立刻开始递交申请。 啪！ 助理太过激动，撞到了门上。 难免她这么激动，这是这个纪元以来，肖博士实验室最强烈的一次失败实验复活的信号。 也是整个科研机构里，失败的人文实验里，在没有科学家主导的情况下，靠着人类只发地重启失败实验，且取得重大成功的案例！ 唯一，且成功！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 助理几乎以狂奔的姿态，矮跟的鞋跟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引来了在外头休息的科学家们的注意。 【这是那个实验室的人？怎么这么激动】 【肖……哪个肖？】 每一个研究员的身上，看上去穿的都是同一个类型的制服，但是在扣子上会有实验室的编号。 这代表着他们属于哪个实验室。 很显然，肖博士实验室的编号，对于其他科学家来说，并不出名，甚至没有听说过。 【她朝着颜实验室去了】 见这位仿生员上了顶楼，众人便都知道她去了颜博士实验室，毕竟科研院的9号楼能拥有整个顶楼作为实验室的，唯有颜一一。 这位天才横溢的为智人生物学而诞生的，这个纪元最星光璀璨的科研新星，颜一一。 嘟嘟嘟…… 空中，传来了轻轻、且简短的提示声，科学家们纷纷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接收着这一信息。 【人文实验，肖563实验室，人文实验的古瓷失败实验，获得正式重启资格】 【获得正式重启资格】 【获得正式重启资格】 【获得正式重启资格】 第316章 基因与人文 颜实验室。 独立办公室。 【肖博士，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一切请按照程序来】颜一一脸上的微笑十分地疏离，透着丝丝骄傲。 骄傲，并非傲慢。 这种骄傲是从她一出生就有的，最好的基因，最优的配置，以及如今青年智人科学家里，最卓越的成就，带给她的一种独特的气质。 骄傲，却不张狂，礼貌疏离。 【颜长官，你通融下吧！人员可以由我实验室来出，物料也从我实验室拿，这样也不行吗？】 与颜一一的冷静职业不同，肖博士显得充满了情绪，只见他双手合十，苦苦恳求。 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再说话。 而是按下了循环播放键。 【如果其他科学家也和您一样，物料自己出，那我的实验室恐怕会堆积上万人，请一切按照程序来】 这句话，颜一一之前就说过，让肖博士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录制了下来，播放给他。 这种拒绝，是绝对不可能商量的级别。 肖博士闭上眼睛，其实进来之前，他就知道颜一一的铁面无私。 其实她的顾虑也没有错，如果谁都可以自己派人、提供物料就能进入她实验室一起合作的话，那她的实验室会爆满的。 毕竟，她是这个纪元里，生物学领域最闪耀的新星。 肖博士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上面静静地放着一本还没拆封的杂志，《智人未来》。 这是目前最权威的科研杂志。 可以说，这一大片科研机构里有十几万从基因库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科研人员，他们的梦想就是能出现在这本杂志里。 哪怕只被提及到名字。 而此时，这本杂志的封面上，颜一一身穿淡蓝色科研服，坐在办公室的照片，跃然眼前。 所谓金九银十。 九月份，是杂志最重要的年月，而她是九月份的封面女郎。 旁边一行大字，极为醒目：生物界之璀璨：颜一一打破兽化剂使用平衡，找出且可能导致的生物漏洞。 【1090号，带给了你最新的研究成果，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有可能带给我们人文领域非常瞩目的成果？！】 肖博士激动了起来。 啪地一声。 他的手掌拍到了杂志上。 嘟嘟嘟嘟…… 独立办公室的警示灯疯狂地闪烁了起来，几个红色的小点对准了肖博士的额头、胸口和手腕软骨的位置。 在这么重要的科学家的办公室里，情绪激动？那可不行。 按照规矩，一旦判断出你有可能会威胁到颜一一的安全，当场击毙的。 肖博士虽然也是科研人员，甚至他是一步步爬上来，拥有了独立实验室的人文领域的科研人员。 但是在颜一一的面前，他不过是这十几万名科研人员中一位而已。 按照级别优先制，系统会优先颜一一的安全。 【没必要那么激动，到时候激发了系统程序，我也救不了你】颜一一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地克制。 并非常熟练地往后退了两步。 对于她来说，看到科学家被击毙，已然不是第一次了。 毕竟，来她办公室叫嚣的，多得很。 【颜长官，我……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肖博士低头看到自己胸口的红点后，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后退一步，解释道。 【我知道，您做生物的，不认可人文领域的研究】 【不，所有科研都有自己价值的地方】 颜一一虽这么说，但其实肖博士说对了，在她在心目中，人文类研究，尤其是对于地球七号，六号，五号以及未来的八号上的人文类研究，属实是浪费资源。 他们的文化，有什么可研究的？ 能带给智人进步吗？ 就拿肖博士的这古瓷实验来说，有存在的必要吗？ 过去的千年里，华夏古瓷的确卓越，是艳冠全球的存在，但哪又如何呢？ 柴窑所导致的那漫天的烟火污染，换来的不过是几个瓷器器皿而已。 或许，对地球七号的人类来说，这种日用品有存在的必要，但是对于智人来说，有必要重现吗？ 【颜长官，您有没有想过，文化力量是能绕开基因组的】肖博士看着颜一一，挺直了腰杆。 颜长官礼貌地笑了笑。 仅仅是笑了笑。 【譬如，教会，至今已存在上千年，它靠的不是‘禁i欲基因’从这个教宗传到下一个教宗，而是靠着教律和所营造出的故事代代相传，人们相信这些故事，从而愿意通过教律，约束自己的行为】 肖博士从怀里掏出一个感应器。 一按。 地球五号到七号，所有的宗教领域的神，浮现了出来。 颜长官瞟了一眼，依旧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又比如，地球七号上，一位曾住在柏林的老太太，她出生于1900年，活了100岁】 【那么，她童年活在腓特烈威廉二世的霍亨佐伦帝国，而等她成年，经历魏玛共和国、纳i粹德国和民主德国等……】 【你看，她的基因从未改变，却经历了四种非常不同的社会政治制度！】 肖博士指着画面，一块墓碑前放着黄色的小花。 这位生在1900的老天太，葬在了统一后的德国。 诚然，就像肖博士所说，这些文化力量都是绕开了基因组的。 但…… 颜一一耸了耸肩。 【除了回顾之外，对我们智人的发展，有什么意义吗？】她反问道。 此时的智人，早就全部统一，不存在战乱、不存在不断地改变社会政治制度，甚至不存在宗教——用秩序来代替信仰，是最科学的。 再说了，有信仰的国家，难道没爆发战争？ 肖博士没说错，她颜一一就是看不上地球七号的所谓文化。 无论是华夏文化，还是西方文化，抑或是他们的任何一个时期的古文化。 对于她而言，眼下智人的秩序，才是最高级别的文化。 【我们是人啊！我们……我们不是动物，我们……我们智人的文化之所以发展到这一步，是因为不断地从地球人类，从他们身上汲取经验，不是吗？】 肖博士再一次激动了起来。 颜一一对文化的态度，太冷血了。 冷血到，她仿佛将人和动物一样看待。 智人，虽不再遵守生物法则，但我们的本质是动物属性，我们的身体、情感和认知能力，依旧由dna所形塑，这是颜一一的观念。 为此，她的确将人类当做动物一样实验。 因为，智人的本质，也是动物，而地球七号的人类拥有着最接近智人的肉体。 正如，人类用猕猴来做实验一般。 【难道，你把1090号，你把白其索，也看成动物吗？！】肖博士厉声问道。 颜一一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她侧了侧头，手指头在桌子上飞速地敲打了几下。 【不然呢？】她反问道。 似乎，肖博士提了一个万分愚蠢的问题。 第317章 召回且单独询问 颜长官的独立办公室，凉飕飕的。 据说，这是她刻意要求的，凉的状态虽然会让身体有些不适，但却能让头脑更为清醒。 可能是空气凉度，也可能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颜一一的态度，肖博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后退了一步，很是疑惑地看着颜长官。 整个实验室都知道，1090号是颜实验室里最受瞩目的实验者，且让颜一一拿下了本年度生物学最高奖的，也正是因为其在兽化剂上的研究突破。 哪怕是这样，她依旧只把白其索当动物？ 这也太无情了吧。 肖博士的脸冷了下去，看来，和颜一一讲什么通融，是不太可能了。 刚推开实验室的门，信息屏蔽解除。 【人文实验，肖563实验室，人文实验的古瓷失败实验，获得正式重启资格】 信息涌来。 肖博士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隐隐地，他晃了晃头，以为出现了幻觉。 获得正式重启资格。 获得正式重启资格。 获得正式重启资格。 紧接着，三次信息报备涌入。 与此同时，颜一一也接收到了消息，虽然这只是偌大的科研中心中并不醒目的一条，但关系到1090号。 而1090号是颜实验室的重点研究对象。 所以，这一条消息浮现在了墙壁最上面，最醒目的位置。 【什么？怎么可能？】颜一一不由地说道。 白其索最近做什么了？ 颜一一和肖博士非常清楚，无非就是在做鸾窑的复制，而已。 对于颜一一来说，他在做这一件入不敷出的蠢事，为了这件蠢事，现在家底都掏空了。 而对于肖博士而言，鸾窑在h国正在复制中，但金家所云集的十七个匠人并不能正在完整复制。 也就是说，复制鸾窑，对于实验室来说，其实是不成功的。 从古窑上来说，不成功。 那么从笼获失败实验者的数目来说，眼下加起来也才八十几人，远没有达到真正重启实验的人数标准。 所以，他究竟做了什么，让这项失败了的实验，达到了重启标准呢？ 颜一一疑惑地看着肖博士。 没想到肖博士比她更疑惑。 【这不是你的实验吗？！】颜一一的眼睛本就很大，此时瞪得更大，听得出，她很是震惊。 能让一向性格冷静的颜长官震惊，着实不易。 【是，是我的实验，可是……】肖博士的眼睛也瞪得极大【我真是不懂为什么会成功啊！】 …… 颜一一翻了个大白眼。 第一次见这么不专业的科研人员，这么重视来找她无数次，希望能追踪的重点实验，居然成功重启了，他不知道原因。 此时两个人眼珠子都瞪得像猫头鹰。 一时，无言。 咔！ 颜一一立刻调出了此刻白其索的画面。 只见一片浩渺的海旁，沙滩上，他坐在那，静静地看着前方。 【奇怪，他什么也没做啊】肖博士凑了过来，看了看后感叹道【还是颜长官您的设备好啊，在独立办公室里居然有这么清晰的影像】 说着，他的手指向了白其索，停留到了他的腿那。 只见小腿位置，毛发清晰，甚至能看到海风吹过的轻微浮动，而他的脸部肌肉收紧，线条刚毅。 这么一伸手，仿佛能触摸到他的脸。 颜长官实验室的生物萤虫，自然是最先进的，与肖博士的生物萤虫不同，甚至传到过来的信息渠道，也不同。 【啧啧，这身材……】肖博士的手指了指白其索的背部。 虽然隔着衣服，却依旧能看出他背后的线条犹如猎豹，那么地优美而有力。 【他兽化后，比其他人兽化好像要更帅气吧？对不对？这是什么原因啊，我要是有这样的身材……】 肖博士扭了扭腰。 …… 颜长官皱了皱眉头。 【肖博士，现在是说身材的时候吗？！】 说着，她指着影像。 【他什么也没做，就重启了你的实验，你不觉得奇怪吗？！怎么还在这……还在这……】 【这是我的实验，你急什么？】 一句话，肖博士把颜一一怼得哑口无言。 只见颜一一肉眼可见地脸涨得通红。 【我倒是可以通过人文实验的角度看看他究竟做了什么，是如何重启的实验】 【如果颜长官好奇的话，可以通过程序跟我预约】肖博士不紧不慢地说道。 似乎不够解气。 【请严格按照程序申请】 他强调道。颜一一抿着嘴，想要反驳，却无力反驳。 她看向了屏幕上的白其索，他的眸子已然发出莹黄色的光芒，身体也处于极度痛苦的。 看得出，此刻的他身处于兽化病毒的炼狱中。 这是生物类实验，她可以通过调取这方面的数据来检测到白其索，但人文类实验不归她管。 所以，她如果想要知道为什么会成功重启古瓷实验，有一个可能：肖博士愿意与她共享这方面的证据。 或者…… 肖博士愿意她派几个人，带着物质去他的实验室，一起就这个领域采集数据。 正如之前，肖博士来央求她一样。 颜一一咬了咬唇。 肖博士吹了个口哨，得意洋洋地走出去，她明白，此时的他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按照程序，实验成功重启，那么肖博士就有权限派生物萤虫跟踪关于古瓷领域的所有内容。 这个内容里，自然也包括了白其索。 这让颜一一十分地郁闷，甚至可以说苦闷。 看得出，她非常不愿意还有其他科学家来监控1090号，这个她最重要的实验对象，她不愿共享。 【你明明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把古窑那几个人运过去而已，甚至还没有开始在那边重建古窑，为什么能重启他的实验呢？】 颜一一十分不明白。 她好奇，甚至因为不明白其中缘由而焦躁不安。 正如颜一一所说，智人虽然不在遵守生物法则，但本质仍然是动物，身体、情感和认知能力仍然由dna所形塑。 她的dna，是经过实验室惊心筛选过的，最适合从事科研的基因。 这种基因里，有一个动物性被保留并被放大：好奇。 科研是很枯燥且困难的。 唯有保持对其极其高度的好奇心，才会有动力继续追踪下去。这种好奇心，让颜一一很难绕开她想不明白的难题。 她想搞明白。 微微思索了一番后，颜一一按下了按钮。 【召回1090号】 【是，请问是召回到实验室，还是您的独立办公室】 【我的独立办公室】 【是】 要明白为什么会重启实验，除了获得肖博士实验室的数据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召回白其索，问他。 第318章 白其索不见了 “你……你……”李彤之欲言又止。 月光并不亮，篝火也小了，但哪怕这样，她还是看到了白其索身上的汗水疯狂地往下流。 人在极度疼痛的时候，肌肉用力收缩之下，是会出汗的。 这么多汗…… 得多痛苦啊…… “你睡觉去吧，现在快凌晨一点了。”白其索的声音听着倒还是很正常。 “好，我给你拿瓶水先。”李彤之点了点头。 只听得她哒哒哒地跑到后面，拿过一瓶水后，递了过来：“我看你出了这么多的汗，喝点。” 夜色之下，这双白皙的肉手，着实是太过于诱人， 白其索将头扭到了一旁后，站了起来，并不接她的水，而是朝着海走了一步。 海水漾了上来，凉凉的。 “喝点儿吧，你流这么多汗。”李彤之上前两步，也一同进入到了海水里，海浪涌上来，她哎哎哎叫着往后退了几步。 海浪声中，这哎哎哎的叫声，着实是太过于撩人。 “你很诱人，不要靠近我，你先睡觉吧。”白其索说得直白。 李彤之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响，浑身瞬间出了一身汗，连胸口都红了。 还是第一次有男人这么跟她说话呢，她想。 在帐篷里躺下后，她抬起头看了眼海边，见白其索站了起来，一抬手就将衣服脱去，随后又脱了裤子。 火光实在是小，看不太清楚。 只觉得这身架子，着实是好看，魁梧却没有那种看了让人犯恶心的夸张肌肉，而是背宽腰膀的。 甚至能很明显看到他硕大的肌肉外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肥肉。 其实，健身房全力减脂，将肌肉练得透过那层皮就能看得丝丝分明，在肉搏中并不占上风。 古时候战场上的将军，个个背宽腰膀，外面一层薄薄的肥肉让其下盘稳得住，负重起得来，而底下的肌肉是扎扎实实的。 这一点，李彤之是有感受的。 他背着她在丛林中奔走的时候，这种感受最为明显，在他的背上，双腿分开，他的速度是那么地快，可是却丝毫没有一种自己会掉下去的感觉。 他的后背是那么地宽厚，而腰又是那么地有力且粗壮。 尤其是到了目的地之后，一个反手就将她变成了公主抱，轻轻放下，那叫一容易。 仿佛李彤之轻若鸿羽似的。 这种体力，绝了。 正想着，见白其索左右扭了扭脖子，又微微侧身。 嗯？ …… 李彤之反应了过来，瞬间捂住了眼睛…… 我看到了什么？不会长针眼吧？她想。 再睁眼时，白其索就不见了。 嗯？！ 李彤之的头立刻从帐篷里伸出来，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又四处看了看，没错，不见了。 跑哪儿去了？ 再一抬眼，见黑漆漆的大海里有个身影，像是个人，但又不像。 这可是海里！哪有人游得这么快的！ 但一想，对啊！别人游不了那么快，白其索可以啊！而且，他刚刚脱衣服了，想着应该也是要下水游泳吧。 李彤之的头，又缩了进去。 他可真猛啊，这么黑的野，那么吓人的海，要是我，我可不敢，这种野海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有鲨鱼…… 对，有鲨鱼怎么办？！ 他白其索再猛，也打不过鲨鱼吧！ 嗖。 李彤之的头又从帐篷里蹿了出来。 不过，这地方有鲨鱼吗？她又想。 无奈文化有限，笨蛋美人一个，地理知识匮乏，这地方有没有，真不清楚，但确实是害怕了。 “白其索！”她爬出帐篷喊了句。 没人应答，只有风声呼呼作响。 裹着薄毯，连衣服都赶不及穿，踢翻鞋子朝着海边跑去，白其索的听力很好，他只要在，只要安全，不可能听不到的。 “白其索！”她又喊了句。 依旧没人应答，海浪声和风声裹挟着夜色，四处看了看，想着白其索在这附近的时候，她一点儿也不害怕。 谁能打得过他呢？ 可现在，她害怕了。 “白其索！”喊声呜咽了起来。 心想着，再强壮的人，如果水性不好，那在偌大的大海里也是无能为力的。 又想着，不管有没有鲨鱼什么的，遇到个漩涡也完蛋了。 这么黑，这样大的海。 她麻着胆子光着脚往海里走了走，可浪着实是大，于是又往后退了几步，却没站稳，一屁i股坐到了沙滩上。 海水涌了过来，湿了她的睡裙也带走了她的薄毯。 “白其索！你是不是有病！水性不好非要下海！” “呜呜呜……你个傻子，缺心眼儿！大晚上下什么海啊你！” 海边，传来了李彤之骂骂咧咧加哭泣的声音，她可不是什么温柔女生，也不是什么淑女的。 只见她从沙滩上爬起来，怕得浑身抖，边骂却依旧朝着海里走，边走边瞪大了眼睛在海水里四处看。 “呜呜呜，你不到二十呢，毛都没长齐呢……” “毛都还没长齐呢……就死了……” 李彤之显然是不懂水性的，海浪冲得她一阵阵抖，就这么弯着腰，好几次差点被卷进去后，这才往后退了退。 又哭了一阵。 只听得身后传来了声音。 “哎，那有个妞！” “自杀吧？这大晚上的……” “嘿嘿……” 是年轻男人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李彤之回过头一看，看到了三个晒得黢黑的男人，手里头提溜着海钓的工具。 此时，正两眼冒光地看着她。 着急忙活地下来找白其索，裹着自己的薄毯早就被冲走，而薄薄的睡裙则贴到了湿漉漉的身上。 真白。 白到哪怕只有一点儿篝火，都跟牛奶似的。 真好。 没有比这更好看的身形了，正如白其索所画的黄金分割线一般，没有穿里面小衣服的她，最美。 强光手电筒的光，照到了她的身上。 “哎，美女！”其中一人朝着她摆了摆手。 “救……救人！”李彤之虽然觉得这三人有些危险，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 于是便朝着他们走过去，便指了指海。 “我朋友下海游泳，不见了！”她喊道。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一片是野海，并未开发，别说外地人了，就算是他们本地人也是不敢下去的，更别说晚上了。 这个时候下去，死定了。 这种美女，这种野外，没有监控…… 三个人打了个眼色。 第319章 一个把手 可李彤之毕竟是一只靠着自己努力长大的野狐狸，机警得很，不过一两秒钟，她立刻觉察到了这三人来者不善。 飞速地在四处看了看。 四下无人。 这地方极少有人来，因为公路都未通，再往南边看去，隐隐地能看到一艘船停靠在那，而那原本没船。 看来，是半夜开船过来海钓的。 这种人，对这一片熟悉，自然也明白在这做了什么，天不知地不知，而眼前这个少女着实是诱人。 人总是这样，恶，是藏在dna里的。 怎么办？李彤之害怕了起来，她本能地往下蹲去，试图用海水掩盖自己的身躯，手也飞速地在底下摸索了起来，渴望能摸到什么防身的东西。 突然，她脸色凝住。 摸到了。 一只手。 一只哪怕在如此冰冷的海水里却依旧炙热非常的手。 白其索！ 只有白其索才会拥有如此宽大精壮的手，也只有他才会在如此冰冷的海水里畅游了这么久，却依旧炙热。 但他是什么时候靠近的？如此悄无声息。 “我没穿衣服，刚刚游太快，唯一的裤子又被冲掉了……所以你喊我的时候，没出来。”白其索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 …… 听上去，他还怪委屈？ 李彤之扁了扁嘴，在这一刻，她的脆弱仿佛找到了发泄的渠道，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哭什么？” “你说哭什么！怕都怕死了！” “我在这，就这几个一捏就死的萝卜头，你怕什么？” …… 这灵魂发问，真是够嚣张的，不过也是…… “那美女好像哭了……嘿嘿。” “你说，这女人怎么这么白？我们身边的女人黑得跟炭一样。” “外地的嘛，真好看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呢。” 三个人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随后又扬起声音，喊了起来。 “喂！美女，别哭了！上来吧！” “嘿嘿，是不是害怕呀？来，哥哥我们几个带你上来。” 这三个男人边喊边朝着李彤之走了过去，就这么几步路，从他们穿着的裤子上就能看得出他们的兴奋。“你做什么！出来打他们啊！”李彤之伸出脚，往后踢了踢，能感觉到踢到了白其索的身体。 “不。” “为什么！” “我没穿衣服……” …… 李彤之真的很无语，现在是讨论有没有穿衣服的问题吗？现在是前面这三个猥i琐男想要对自己做坏事的问题。 “我从来不会在男人面前光身子，这样很变i态。”没等李彤之回答，白其索给出了原因。 说得特别理直气壮。 …… “怎的，要不我把裤子脱给你，你穿上再去打？”李彤之没好气地讥讽道。 过了几秒钟。 “也行。”白其索认真回答道。 …… 李彤之的的确确被他的回答给噎住了，也被自己的回答给噎住了，红润的唇一开一合，竟不知如何回答。 眼看这几人越走越近，薄薄的睡衣贴在身上，湿漉漉的，她明白自己的诱惑力在哪里，于是连忙将手捂住了胸口，只觉得气得太阳穴都突突突地，胸口一起一伏，脸也通红通红，甚至感觉到腿开始不可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三个男人下了海，撸起了袖子，一人朝着左边，一人右边，还有一人径直朝着她走了过来。 看得出来，他们贼心已起，开始配合了。 李彤之用力往后踢了踢躲在水中的白其索，他纹丝不动，急得她直跺脚。 气人么这不是！ “想我出手？”白其索话里有话。 “废话！”李彤之快哭出来。 “那我问你，我毛到底长齐了没。” …… 李彤之怔了怔。 脑海中浮现出刚刚自己又急又气的时候说了几句。 你不到二十呢，毛都没长齐呢…… 毛都还没长齐呢……就死了…… 对，就这两句，他居然因为这两句生气了？这男人，平时看着挺大气的，这方面这么幼稚的吗？！ 李彤之无语地扶住额头，只觉得太阳穴那愈发气得突突突。 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吧，她想。 “长……长齐了，我喊你一声哥哥，行了吧？”她服了软，口吻尽可能地软萌，充满了惬意，这个她擅长。 果然，白其索听了后微微笑了笑，身体悄然地在水里舒展开。“坐下。”他低声说道。 ？？？ “坐下来。” ？？？ 李彤之十分疑惑，但顾不上想那么多，往下一坐，只觉得坐到了一个硬邦邦却炙热的身躯之后，她扭了扭腰，伸出手摸了摸。 应该是坐他的腰上了。 随后，白其索的手放到了她的胯部，牢牢地控制住了她，让李彤之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她居然在水中飞速地往后退！ “啊！！！！” 本能，让她尖叫了起来。 藏在水底下的白其索如同一条鲨鱼般，甚至在水面上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 “嗯？怎、怎、怎么回事？！” “是我看错了吗？” 伴随着李彤之的尖叫和飞速地往海里退去，三个男人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这个女人在爆发出尖叫后，居然就这么上半身直立在海面上，以极快的速度离开？！ 三个男人只觉得冷气直往上冒。 鬼……鬼吗？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啊！！！！” 李彤之的尖叫声再一次传来。 只见她在海的这边冲到那边，又从那边冲到这边。 “鬼……真的是鬼！！！” “快！快跑！！！” 三个男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就这种速度和深度，他们根本不可能想到其实李彤之是坐在白其索的身上，白其索在下面潜泳而已。 因为人类，不可能游得这么快。 而且这是海！ 海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人类绝对不可能游得这么快，同时身上还驮着一个女人！绝对不可能。 只有一种可能，遇到鬼了。 三个人连滚带爬上了岸后，摔得皮青脸肿，不多会儿就消失在了海边。 只见李彤之坐在他身上，疯狂尖叫的同时，嘴角上扬，这种又惊恐又刺激的感觉是她这种性格，最喜欢的。 “你怎么游得这么快！我坐你身上还这么快！” “好好玩啊！这么深的海啊！” “你看他们！哈哈哈，跑得没影了！” “还好有个把手可以握！要不然这么快的速度，我得掉下去。” 突然，她楞了楞。 把手？ 第320章 剑拔弩张！ 当肖博士冲进自己的实验室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热闹。 热闹这个词，用在实验室里似乎不那么贴切，毕竟这种词充满了人情味。 但肖博士身为专门研究地球人类的人文科学家，他的实验室并不排斥这种氛围，只是因为长久的没有什么新突破，或者说有了新突破，相关研究也无法激起水花，所以实验室一直冷冷清清的。 可此刻，不一样。 一进门，便感受到了每个仿生研究员脸上浮现的笑容，是那么地灿烂，甚至透着股洋洋得意和解气。 【肖博士，您看！】 助理几乎是以蹦的方式蹿了过来，手往数据的方向一指！ 只见上头浮现出了一副密密麻麻的关于古瓷文化信息图，大大小小约莫上千幅，而每约莫两三百图之上，浮现出人物的头像。 【这是什么？】肖博士极为疑惑且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是哪怕是他这个专门研究地球七号人文领域的专家，且对华夏古瓷那么感兴趣的科研人员，都从未整理出来过的信息图。 【这是白其索整理出来的啊！是他弄出来的！】 【对啊！就是这个系统的完善，才让这项早已失败废弃的古瓷实验重启成功！】 实验室里乱糟糟的。 每个人都在叽里呱啦地说着，兴奋和激动让整个实验室陷入了沸腾之中。 在肖博士手底下干活，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实验室，一向管得松。 此时的肖博士也并未去制止他们的喧嚣，而是认真地看着空中浮现的这个从未见过的古瓷信息图。 古瓷信息图？ 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这幅图，而智人人文实验室里，也没有过。 按照实验室的模式，要重启这项失败的人文实验，必须有最起码100人重点人物恢复记忆，且凝聚在一起才行。 显然，白其索并没有凝聚100人，虽然从h国弄过来了十七人，但其中只有四人能算得上是‘重要人物’。 也就是说，加起来满打满算，白其索只凝聚了二十几个重要人物，就这个数目，是绝对不能触动实验成功的。 那么，触动实验成功，并非是传统的模式，那是什么模式呢？ 答案就藏在古瓷信息图里。 【肖博士，您不知道这图吗？】助理见肖博士一脸懵逼，问道。 【废话】肖博士倒不藏着掖着【我要是早知道，我刚刚能去求颜长官吗？】 也是。 【可是，连您都不知道的信息图，他怎么会知道呢】 呃…… 这就尴尬了不是？ 显得自己真的很不专业。 【召回1090号，我问问】肖博士命令道。 召回？ 整个实验室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了肖博士。 召回1090号？这可是颜长官的重点实验对象，刚刚发布的杂志里，他还多次出现在颜长官的言谈中。 在这之前，颜长官连数据都不愿意与肖博士共享…… 【愣着干嘛？召回1090号，我要问问他，这究竟是个什么图】肖博士再次命令道。 【颜长官会同意吗？】助理下意识问道。 【笑话，我需要她同意？】肖博士提醒道【现在实验重启了，1090号也列入我肖实验室的重点实验对象，我们与颜长官一样，有资格召回他！】 肖博士的话，掷地有声，回荡在整个实验室。 几秒后，众人欢呼了起来！ ——————————- 嘟嘟嘟…… 警报亮了起来。 【颜长官，目前信息拥堵，无法召回1090号】助理的声音显得有些错愕。 颜一一星眸闪烁，有些懵。 【什么意思？】她问道。 【请稍等，应该是有其他实验室也同时申请召回1090号，我确认后给您回复】助理说道。 颜一一烟眉轻轻皱了皱，这才反应了过来。 十有八九是肖博士在申请召回白其索，边想着，她边飞速地走入更衣室。 更衣室的门一关，身上的衣服便成条状落了下来，一具极具攻击力的身躯展现了出来。 之所以说是极具攻击力，是因为实在是完美得过于无懈可击。 对于女性而言，这种身躯让人自卑，从而本能地产生嫉妒之心，而对于男性而言，这种身躯也让人自卑，本能地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 新的衣服以条状漂浮的形势一件件飞到了她的身体上，一成不变的打扮：里面黑色的小衣服，一件白色的短袖，一条白色的裤子，外面是蓝白的工作服。 【查得怎么样了？】在更衣室，颜一一便有些耐不住性子，瞳孔看向信息收集器，问道。 【刚刚查到，的确是由于肖博士申请召回1090号，所引发的信息拥堵】助理的声音显得有些意外。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颜长官的催促和焦急。 【可恶！】颜一一低声骂了句。 只是骂一句的时候，她忘记关闭信息收集器，话语传到了助理的耳朵里。 助理整个人都呆住了，以至于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整个瞳孔都在颤抖。 颜长官，这位天赋之选的出了名冷静、专业的科研人员，会说出‘可恶’这种充满了个人感情色彩的词汇？！ 不可能吧…… 没等助理反应过来，颜长官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继续召回，1090号是我实验室非常重要的研究对象，通知肖博士，请他延后】 【是】 嘟嘟嘟…… 不一会儿，警报亮了起来。 【颜长官，肖实验室回复：1090号是我肖实验室非常重要的研究对象，请颜实验室延后】 …… 颜长官从更衣室走了出来，只见她紧咬着牙，脸上浮现出少见的因为情绪激动而出现的红晕。 嘟嘟嘟嘟…… 一旁，她的身体检测警报亮了起来。 【请颜长官注意控制情绪】 【请颜长官注意控制情绪】 【请颜长官注意控制情绪】 情绪，是会影响到身体健康的，而身体健康会影响到科研寿命，这是每个重点科研人员的房间里都会有的检测仪。 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 【立刻将1090号上升为我实验室的头号实验研究对象，定为n001号，定好后，立刻通知肖实验室，请他延后】 话音刚落。 助理的话传了过来。 【颜长官，肖实验室回复：1090号已升级为肖实验室头号实验研究对象，定位n01号，通知颜实验室，请您延后】 …… 肖博士比颜一一更先一步，将白其索定位了头号研究对象，且也是n001号。 一股剑拔弩张，在两个实验室中间弥漫了起来。 第321章 意气用事 重点实验研究对象和头号实验研究对象，虽然只有两个字的差别，却有着天差地别的等级。 前者，一个实验室可以同时拥有若干个重点实验研究对象，只要你在这研究对象所提供的研发内容，足以支撑起‘重点’二字。 后者，一个实验室在一定时间段内，只允许拥有一个头号实验对象。 通常来说，很少会出现两个实验室同时将一个人类定为头号实验研究对象的可能。 毕竟，实验的对象往往是量级的，尤其是释放在人类身上的实验，则更是如此。 正如同人类实验室不会只用一只小白鼠来做一个类型的实验，而是会用一群。 不过，虽然很少出现，但这毕竟是智人科研院，‘很少’不等于‘没有’，所以对这种情况出现了后，要如何解决，是有一套行为标准的。 【颜长官来了】 伴随着颜一一步入实验室的瞬间，本就很安静的实验室愈发静了下来。 【调出肖博士实验室反馈过来的全部信息】 一进来，颜一一便进入了状态，只见她白皙的脸上写满了绝不退缩，还有绝对没必要退缩的自信。 飞速地查阅了对方发过来的所有信息。 让颜长官有些失望的是，所有的信息里，并没有说明为什么一个失败了的古瓷实验会突然获得重启成功的原因。 这个原因困扰着颜一一，让她基因里好奇和追踪原因的本能，焦躁不安。 不过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第一份仲裁：肖实验室等级低于我实验室，要求对方取消召回1090号，以免对我生物研究产生不良影响。此点，向科研中心管理处提起仲裁】 颜长官命令道。 她的声音游刃有余，信心十足。 这一次，她没有用‘延后’召回，而是用“取消”召回。 颜实验室的等级远远高于肖实验室，这是众所周知的，而按照智人科研中心的规则，一旦发生两个实验室对同一个研究对象产生冲突时，以重要级来进行判定。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同意延后召回？那就取消召回吧。 要知道按照实验室等级，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第二份仲裁：肖实验室等级低于我实验室，而1090号为我实验室n001级别实验对象，若肖实验室派出生物萤虫检测1090号，会干扰到我实验室的实验，这一点，向科研中心管理处提起仲裁】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 听得出，颜长官不仅仅是要肖博士实验室延后对1090号的召回，甚至，她连生物萤虫也不允许肖实验室派出。 这…… 是不是过于强势和霸道了？ 虽然白其索并非古瓷记忆者，但这场失败了的人文实验里，古瓷的实验之所以会被重启，跟他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能重启这项实验，白其索是最重要的领袖者。 那么，根据实验法则，肖实验室完全有权利对其进行跟踪。 【连生物萤虫都不让对方排遣，颜长官这是在意气用事吗】 【不可能吧，她可是这个纪元最瞩目的生物学大佬，情绪极为稳定，怎么可能意气用事呢】 【那为什么连生物萤虫都不让人派呢，我们也有很多实验是和其他实验室合作，都派了呀】 也难怪仿生实验员们疑惑，旁人都只觉得颜长官难以靠近，而她的实验室里也是规矩最多的，哪怕这些人聊天，也都不敢深入地去揣摩长官的想法。 但是这些朝夕相处的仿生实验员们知道，颜长官虽然严苛，但并不是一个心怀狭隘的，不愿意与人共享信息、共同探讨的科学家。相反，她的科研成功往往都是非常详尽地公布出来，甚至正在进行中的研发也是：她根本不怕，不担心别人会根据她的研究，赶在她前面把成果实验出来。 但也不知为什么，她对1090号似乎格外不同。 不愿意分享信息、不愿意共享影像，正如此刻，不愿意其他实验室派出生物萤虫跟踪他。 【1090号只是个试验品而已，从他身上获得的成功也公布与众了，真不明白颜长官为什么会这样】 【不能恶意揣摩长官的情感，你可别忘了】 【对啊，小心被销毁】 颜长官实验室的规矩，多着呢。所以这些研究员们只是简单地讨论一二后，便住了嘴，纷纷投入到工作中。 毕竟，长官和长官之间的争斗，不是他们这种小啰啰能去干预的。 ———————— 肖实验室一片欢腾。 音乐在四周响起，仿生研究员们站在中间的位置围成一个圈，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而肖博士则不知从哪里弄过来一个很是古朴的鼓：这个鼓，居然要通电才能将声音放大。 “地球七号的电鼓，我给你们来一段儿，庆祝下！这些年，大伙儿辛苦了！”肖博士哈哈笑着，一仰头喝下酒后，甩了甩头。 坐下去后，通上电。 咚咚咚！ 咚咚咚咚！ 跟随着伴奏，鼓点响了起来，虽远不如系统释放的鼓点那么经典，但现场却充满了激情。 【哇，这人类的鼓点虽然粗糙，现场演绎也不可控，但听了后有种说不出的热血沸腾呢！】 【嗯，只是声音的幅度好大，耳朵有些受不了，你呢？】 【我也有点受不了，毕竟我们习惯了只适合人类舒适度的音量，这一下下的鼓点全靠人工，声音大小肯定不一致，不过还挺好呢！】 仿生研究员们伴随着音乐，手舞足蹈，很是开心，有一些甚至喜极而泣。 这个纪元以来，人文科学领域的所有人员，太憋屈了。 智人飞速发展，社会秩序越来越完善的情况下，地球上人类的人文历史，越来越不重要。 甚至，已经很多次发起投票，要求取消对于地球人类人文的研究，以减少科研消耗。 可这一次，居然失败了的实验重启？！ 这本身就令人振奋。 而更解气的是，这一次他们的重要实验对象与颜实验室的重要实验对象，居然是同一个人！ 【生物萤虫申请到了】助理笑容满面，一路小跑过来，说道。 连生物萤虫的数量都不够的肖实验室，这一次真是痛快！ 【立刻投入，跟踪白其索！】肖博士停下鼓点，站了起来后，猛地又喝了一口酒，命令道【开工！】 【是！】 【是！】 【是！】 与颜实验室仿生研究员们的冷静克制不同，肖博士的研究员们充满了情绪感。 这一声‘是’，颇有种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激情劲儿。 嘟嘟嘟…… 警报器响了起来。 【颜实验室发出诉求，阻止他方实验室生物萤虫靠近1090号，请停止，请停止！】 肖博士的脸冷了冷。 发出诉求，说明颜实验室已经就此向最高级提出仲裁，在仲裁下达之前，肖实验室理应不再派出生物萤虫，以防影响颜一一的实验。 【怎么办？肖博士】助理问道。 第322章 此生最美的经历 风，真的很凉。 尤其是离海岸线那么远的孤岛上，更是吹得李彤之的头发一半扬起，无法落到肩头。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白其索就这么如同鲨鱼般，驮着坐在她身上的李彤之，毫不费力地往海中游泳。 而让李彤之这个旱鸭子意外的是，到了距离海岸线一段距离之后，波浪便小了许多。 “距离海岸线太远了吧！都快看不到了。”李彤之有些紧张地伸长脖子，朝着岸边看去。 篝火都看不到了。 白其索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卡主她的腰愈发紧了紧。 “你难道不累吗？游泳不是很累吗？这可是海里！”李彤之又问道。 白其索用加速，回答了她。 李彤之便也不再说话，从起初的惊恐，到刺激，再到现在的平和，风拂过她的秀发，她不由地浮现出一抹笑容。 “这肯定是我此生最难忘的经历。”她说道。 正说着，只觉得浪又大了起来。 “新的海岸线？”李彤之虽是旱鸭子，却聪明得很，浪再次大起来，肯定是又孤岛。 伸长了脖子，月色下，隐隐能看到似乎的确又一座黑漆漆的孤岛，让人觉得惊奇的是，随着海浪拍打，海岸线上居然一阵阵发光，仿佛有着独特的海藻生物，很是漂亮。 于是，李彤之愈发地抻长脖子。 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她抓住了‘把手’。 啪！ 白其索毫不留情地用手臂轻轻地打了她的手一下，疼痛和错愕之后，反应过来的李彤之只觉得脸烧了起来。 上一次就是这样，白其索没说话，只是用手无情地打开了她。 “不好意思啊，本……本能。”李彤之十分尴尬，解释道。 与上一次一样，白其索并未回答，只是加速了游动。 很快，搁浅。 之所以用‘搁浅’二字，是因为伴随着海岸线的靠近，当李彤之足以双腿站立的时候，白其索便潜了下去，远离了她。 “哎！你你你，你去哪儿啊！我害怕呀！”李彤之站在海浪里，虽站得稳，却不敢往岸上走。 黑漆漆的，月光稀薄，根本就看不清。 而且刚刚远远地看着海藻随着海浪发着光，很美，可这么靠近一看，只觉得害怕。 主要是，白其索没在身边，害怕。 “你哑啦！”李彤之侧过头，瞪着距离自己约莫十几米远的黑色人影，喊道。 “四周很安全，你先上岸。”白其索终于开口，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看到那个石头了吗？你坐那。” 李彤之微微眯着眼，努力地看了过去。 她的视力很好，15，圆溜溜的丹凤眼亮亮的，可此时根本就看不清什么石头不石头的。 “看不见啊！”只觉得身后的浪打了过来，又见周围海藻发光，愈发害怕，声音都抖了起来。 “你别怕。”白其索的声音倒是放软了，伸出手又指了指：“你朝前走就是，到了差不多的位置，我指挥你左转。” …… 李彤之安静了几秒钟。 只听得周围的海浪声大得很，而冲击则让她双腿陷于柔软的海沙中。 几秒后。 “你是不是有病？”她低沉着声音。 …… “你他喵的是不是有病？！”她声音高亢了起来。 …… “你不能过来一起走过去？！你脑子呢？” 到底是传说中泼辣地方出来的婆娘，别人害怕是嘤嘤嘤，她害怕是嗷嗷嗷。 “你确定？”白其索声音透着怒，似乎也来了火气。 “你不就是没穿裤子吗？有什么了不起啊！我会强了你还是怎么着？”李彤之可不是个什么温柔的主，泼辣劲一上来，可不管那么多。 伸出手指着白其索，又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拍得哐哐响。 不，准确地说，是拍得啪啪响。 哐哐响，那是平胸才会发出的声音，啪啪响是她这种肉感少女才会发出的声音。 “这么抹黑上去，踩到蛇怎么办？！” “过来！” 李彤之以命令的口吻。 怕白其索有所顾虑，她又补上一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占你便宜，你才多大？在我眼里就是个小……” 话没说完，她突然哑了火。 白其索过来了，如愿以偿。 只是他过来的速度太快，而动作也太过于悄无声息，以至于李彤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腰间覆盖了一双大手。 下一秒，她就被甩到了他的肩膀上。 扛着，上了岸。 在这个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第一，这是个孤岛，比起之前的岸边，这边更加不可能有人。 第二，这个孤岛上，只有她和他。 第三，他在兽化中。 第四，他还没穿衣服。 第五，自己虽然穿了衣服，但湿漉漉的约等于没穿。 所以，结局是什么？ 而且白其索这个动作属实是太过于侵略性，她在他肩膀扭了扭，立刻就被遏制住。 他的脚步很快，似乎迫不及待。 低头往下看了眼，哪怕是稀薄的月色之下也能看到他行走的时候，背部肌肉强健的线条。 依着她现有的经验，可以得出结论：白其索身体，已经完全兽化了。 啪。 她被放到了地上。 放到地上的一瞬间，她偷偷地瞟了眼，只能说还好夜色很黑，否则白其索发现偷瞟他的她，在看到的一瞬间惊恐地将嘴巴长这么大，就不太好意思了。 可下一秒。 不对，他兽化了，夜色里是看得清的。 …… 李彤之连忙闭上了嘴巴。 风，拂了过来。 这个孤岛是座山，比起那边的风，他们处于山窝窝这端，风小了许多。 很是温柔。 怕打着海岸线的水发出蔚蓝色的光芒，奇怪的海藻让这片海域仿若梦境，极美，而白色的沙滩，沙子极为细软。 还有头顶的星空…… 哪怕是小时候在乡下看到的星空，都远没有此刻梦幻。 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的景象是李彤之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景色。 只是，她有些惴惴不安。 “为什么要到这岛上啊……”她问道。 如果只是吓退那几个人，他们跑了后，回到岸上就是。 在她身后不远地方的白其索这一次倒没有保持沉默，而是轻描淡写道。 “因为没人，方便。” 第323章 孤岛情缘【一】 当白其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彤之意识到自己完蛋了。 并非是会被白其索扑倒而完蛋，而是听到这句如此充满着掠夺感的话，她虽心跳加速，但却并没有之前那般恐惧和退缩。 反而是红了脸颊。 而更让她方寸大乱的是，在这个瞬间，她居然飞速地且似乎不受自己控制地侧过头，偷偷瞟了他一眼。 月色下，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他，庞大的身躯像一座小山，而眸子则发着光，所幸并没有看向她的方向，而是看着海面。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白其索在山上的时候展示出来的模样、他的脸、和此刻他的身材。 大脑像一个拼图app一般，将这几个元素组合到了一起。 灵魂里冒出一句话：会不会很痛？ 李彤之不是科学家，对人体大脑自然也没有过研究，她并不知道在这短短一两秒，大脑会做出哪些反应。 此刻，她大脑里1000亿个神经元疯狂地调动了起来，破译着从她的眸子传送进来的信号，并与之前的记忆进行融合。 尤其是丘脑。 这个大脑重要的连接点之一，感觉信息通过这里连接到大脑的皮层。 数不尽的电脉冲此时疯狂地在大脑内闪动。 李彤之并不知道这些是如何在瞬间发生的，她只知道的是，当灵魂深处发问：会不会很痛？ 下一秒，她倒吸一口冷气。 瞬间闭上了眼，手也捂住了脸。 她虽然没有真的去爱过一个人，但是社会经历丰富，加上着实是聪颖，所以她明白一个道理：当一个女人会去幻想一个男人的时候，这个女人就离沦陷不远了。 呼…… 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在这个吸气的同时，目光却偷偷地再一次往后看了看，但在她偷瞟过去的瞬间，白其索莹黄色的目光缓缓地从海边转到她这边，为了避免他发现自己偷瞟，下意识地，她再一次猛地回过头。 噗通噗通…… 心跳得极快。 这种感觉，她在读书的时候有过，记得那是初中的时候，班上总有男孩暗恋她。这种偷瞟她，当她看过去，但对方的眸子立刻转移并面红耳赤的场景，她见多了。 当时只觉得这些人真幼稚。 所以，她如果心情好，就会像孔雀一样走过去，冷冷地瞪着偷瞟自己的人，告诉他们：别做梦了。 如果心情不好，那就会恶狠狠地朝着对方翻个白眼，告诉他们：死远点。 此时，当自己也这般的时刻，脑海里的记忆疯狂地涌现，让她弥漫上一丝丝愧疚之感：早知道这些人当时是如此心情，自己就不应该走过去…… 正想着，只听得白其索后面似乎有动静。 他，站起来了？！ 李彤之瞬间觉得浑身紧绷，小腿肚子居然抖了起来，好些好笑的是，在这么紧张的时刻，她居然呆呆地伸出手去捏了下腿肚子。 大脑有时候会下达一些错误的、莫名其妙的指令，这种指令通常在人类出现极度亢奋或极度意乱神迷的时候，会如此。 李彤之一只手挡在额头上，做出了遮掩前方视线的动作，头偷偷侧了侧，飞速地往后瞟了眼。 其实，前方没人，侧头这个动作对于后面的人看来，根本不存在‘偷偷’。 这一眼，让李彤之浑身一凝。 白其索，真的站起来了！ 站起来的他，肌肉雄壮却不突兀，像极了一尊雕塑，只是雕塑是平静的，而此时的这个人，是亢奋的。 李彤之只觉得自己某处肌肉飞速地、猛烈地、收缩了几下。 身体似乎隐隐地，下意识地做好了某些准备。 这种身体上的顺从，让李彤之愈发地紧张，她明白，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喜欢上了白其索。 这个想法浮现了出来后，她立刻在心里疯狂地否定。 不会是喜欢，这不过是一个成年女性在面对多次成年男性的身体亲密接触之下，自然而然会有的反应，她给自己这么解释着。 毕竟，20岁，从社会的角度来说还在读大学，距离考虑终身大事还早，但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这是最适合的年龄。 最丰沛的精力、最容易波动情弦的年岁，最适合繁衍的身体素质。 甚至，从审美的角度出发，连脸都是人类最漂亮的几年：没有未张开的稚嫩，却保留了饱和胶原蛋白的弹性和质感。 所以，这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不是心理的自然反应，我并没有喜欢上他！李彤之疯狂地给自己这么解释着。 这时，白其索的声音传来，“我就在那边，你不用害怕，也不要过来。” 这句话，让李彤之楞了许久。 只觉得身体瞬间轻松了下来，冒出了一层汗，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嗯？”她下意识地转头。 “不要再偷看我了。”白其索制止道。 …… 李彤之只觉得臊得不行，她咬了咬唇后，倔道：“我才没有。” 白其索却只是笑笑，笑声很轻，充满了充分拿捏住她那些小秘密的游刃有余。 正如之前那般，别的女人害羞的时候是嘤嘤嘤，她习惯性嗷嗷嗷，见白其索这么笑，下意识地跟个斗鸡一样，脖颈子就立了起来。 “本来就是！”声音在这夜色中，诉说着她的一身正气。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啪啪啪地又打了几下胸脯。 随后，竖起耳朵听了听，却感觉到后面没了声音，不由地又想转过头去偷瞄下。 却担心被白其索抓个正着。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唯有竖起耳朵再次仔细听了听，真的没有声音，没有任何白其索的声音，甚至呼吸声都没有。 “白其索？”她喊了声。 声音颤巍巍的。 抬眼看去，原先觉得这美丽的发光海岸线，突然变得阴森恐怖了起来，而这孤岛更是如同地狱，似乎到处充斥着妖魔鬼怪。 “白其索？”她又喊了声。 声音透着股奶味。 说起来，她有点像小型犬。 遇到危险的时候，如果觉得可控，便会疯狂地吠叫，嗷嗷嗷地用激烈的语言，高亢的声调试图碾压对方；而当真的觉得危险的时候，则会发出奶狗般恐惧的叫声。 此刻便是这样。 白其索，这三个字，喊得带了嗲味。 身后依旧没有声音。 顾不得那么多，她猛地回过头一看！ 第324章 孤岛情缘【二】 让李彤之没想到的是，白其索说得居然是真的。 他是真的不要她靠近。 只见月色朦胧之下，隐隐地能看到一团黑影在这片刻之间，居然蹿到了距离李彤之约莫五十米的地方。 这让李彤之十分地疑惑。 她低着头看了看自己。 虽月色稀薄，却也能看得出此时薄薄的湿透了的纱制睡衣之下，身躯是何等得曼妙。 正如白其索所描述的黄金分割线一般，不穿里面下衣服的她，身材才是最完美的。文人用垂涎欲滴来形容女人的诱惑，是很精准的。 她发誓，没有一个男人见过她这模样，再次之前，也相信没有一个男人见到了此等曼妙，能沉得住气。 这种一种看到，就会自然而然分泌唾液且无意识喉结上下翻滚的肉体，别说男人了，哪怕是她本人，曾无数次，当她沐浴的时候看着雾气朦胧的镜子中的自己，都开始羡慕未来能得到自己的这个男人。 这种身躯，这个面孔，还有这跟野狐狸似的灵魂，不让男人死去又活来？ 记得以前穷，和闺蜜合租的时候，有一次洗澡忘记关门，闺蜜急匆匆地破门而入，也曾见过她这一幕。 哪怕同样是女人，闺蜜还是楞了足足一分钟，这才发出惊叹：李彤之！你这个臊狐狸，这个魅样子，男人在你身上会死的啦！ 甚至，她还忍不住上手捏了捏，过了把手瘾。 “你自己又不是没有！搞什么啦！”李彤之打开她的手。 “我得哪有你的那么诱人啊！你这……你这浑身怎么配合得这么好啊！还有你这眸子，真的，男人会死的啦！”闺蜜羡慕又嫉妒地说道。 甚至于林沁墨……虽容貌更符合许多男人梦幻中的模样，毕竟李彤之的模样美得过于攻击性，但哪怕是林沁墨这种级别的美女，在酒店里见着她裹一层便出来的模样，也自惭形秽。 “李彤之，你这也太……”林沁墨红着脸那模样，历历在目。 怀疑自己不够诱惑力？李彤之摇了摇头。 这绝对不可能。 难道这个男人，不行吗？她若有所思。 眺望着，月色之下着实是看不太清楚，只觉得白其索站在那如同一头巍峨的君王。 没错，一头、巍峨的、君王。 一头这个形容，是他身体所呈现出来的兽态，哪怕是距离这么远，也感受到了其蓬勃。 许也是由于离了这么远，让李彤之也有些肆无忌惮。 她上前了几步，将眼睛瞪得溜圆。 “啧啧啧……”嘴里发出了惊叹。 巍峨，自不用说，这种身形比起当时山头第一次见，心里头没有那么害怕后，才能感受到其美感。 与健身房或照片上看到的肌肉男不同，白其索浑身肌肉之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肥肉，这种肥肉让他显得更加结实。 想来，古代带兵打仗的将军应是这种身形：能打、力量大且持久。 “这种腰，按理来说，应该行啊……”李彤之嘀咕着。 也不知怎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 娇小的自己被白其索驾驭着。 只是画面过于刺激，让她脸部肌肉一缩，口水浸染，甜甜的，与此同时，某处肌肉也飞速地抽搐了一下。 想什么呢?! 李彤之飞速地甩了甩头。 这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喜欢他，所以幻想他，这纯粹是因为女性的联想能力远远高于男性，李彤之心想。 毕竟，男人这种钝性的动物以为女人是娇滴滴的，羞答答的，却不知内在是可以光凭借一个倒车、喝水等，与鱼水之欢风马牛不相及的动作，就在脑海里脑补出一场大剧的生物。 而之所以是君王…… 这就让李彤之很是羞愧了。 哪怕距离这么远，她还是感受到了白其索说的是真的：他根本就不打算动她。 相比较自己在这闪过好几次羞羞画面的她，这个男人哪怕是在兽化如此痛苦的情况下，居然大脑真的没打算要他。 以往的男人，见着她不过是微微诱惑下或暗示下，哪一个不是鸡啄米似的被招了魂？但唯独白其索，明明身体兽化了，却居然被大脑强势控制着。 而她却反而被招了魂似的，心神不宁，幻想连篇。 “他在做什么呢？他身边难道有什么东西吗？”李彤之似乎控制不住靠近他的腿，不知不觉朝着他走了几步。 她看不清，但黑夜中见他的眸子，那么亮，那么理智，仿佛认真地计算着数学题的学者。 她虽不懂，但却明白这种眸子有欲望，但更多的是专注，仿佛他的四周有什么似的，他专注地盯着，有序地环顾着，目光一丝一毫没有落到过她的身上。 但他的克制和认真，却层层击溃她内心某处的堤坝，颇有种攻城陷地之感。 但遗憾的是，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的美色在他面前，仿佛不值一提。 也不知怎的，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李彤之内心突然腾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好强感。 人，是非常喜欢危险刺激感的。 伸出灵魂的触角，在最危险的边缘刺探，在危险的刺激下获得极大的满足感，这种东西是基因里的物件。 只是许多人会藏起来，而一些人则放纵。 譬如，偷摘那出墙的红杏。 得到别人的女人，享受她脸上痛苦又舒缓的表情，这种隐秘的刺激，让许多人前赴后继，甚至会让人有种回春的错觉。 而李彤之，显然是这类人。 只是她试探危险性的爱好，以前仅仅是反射在事业里：她毫不犹豫地跟着白其索前往地下古董基地，在那枪支与杀戮重重中，她甚至表现得比男人还要凶猛和兴奋。 真的仅仅是由金钱带来的勇气吗？ 自然不是。 更多的是她基因里，比别的女性更多的对危险性向往的渴望，所注定的。 所以，白其索的兽化只吓住了她一小会儿，在之前的山上，她很快地接受了这一点，甚至当他背着自己以极快的速度前行的时候，并不害怕，反而喊起了“驾”！ 仿佛他是一匹马，她能驯服的马，而非能吃人杀人的兽。 “奇怪，他在做什么呢？”李彤之眨了眨她的丹凤眼，紧张之后，她如同上一次般舒缓了起来。 手，并没有像一般女人一样捂住胸口，呈现防备的态势，而是背到身后，微微侧着头，努力地想要看清一些。 不由地，不可控地，潜意识地，她朝着又迈进了好几步。 吼…… 突然，黑色人影那传来了低低的咆哮声。 这是极度压抑和极度痛苦的声音，李彤之明白，仿佛兽，即将发起进攻。 可他的眸子是那么地亮。 李彤之的头愈发往一旁压了压，眼底弥漫上丝丝害怕后，更多的是涌出兴奋和好奇。 向往着刺激感，让她不由地，不可控地，潜意识地，朝着他又迈进了好几步。 第325章 时机到了 呼…… 白其索重重地呼吸了几下。 好在已经经历了几次兽化，早就知道兽化病毒发作的时候自己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并没有之前的恐惧感。 但没有恐惧感不等于没有痛苦感，相反，这种痛苦会来得更澎湃：因为他知道，只要在女人身上进行舒缓，痛苦便会消失。 他根本不需要将眸子侧过去，复眼足以将远处那个女人身体每一寸都看真切。 莫说曲线了，连脸庞上白白的软软的绒毛，都看得真切。 他是一个兽化者，就算是一个正常的普通男人，在海里那时早就会按捺不住，更别说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孤岛。 肌肉疯狂地跳动了起来，痛苦如同骇浪，而这个女人却胆大到就这么正面对着她，还分开腿，伸长了脖子看着，将自己的咽喉和下方的位置展露无遗。 眸子没有看过去，可部分复眼却不可控地看了过去。 这么稀薄的月色下，她居然白到有一层朦胧的光芒，明明是朦胧的光芒，却令人晕眩。 大脑，疯狂地分泌着多巴胺，而多巴胺释放的快乐信号，不断地挑战着他的意志力。 意志力实际上是“我要做”、“我不要”和“我想要”这三种力量。 显然，‘我想要’，此刻疯狂地涌动。 人类的整个进化过程是充满了渴望的。 大体上来说，人类是因为刺激渴望的神奇机制而生存下来，且让自己进化得越来越靠近智人。 大脑捕捉着祖先们饥饿的肠胃，他们渴望吃饱、吃好，所以释放出多巴胺来告诉祖先：实现这种渴望吧！你会得到满足的！ 于是，祖先们不停地狩猎、收集野果、驯化动物为自己服务。 到了冬天，万物沉寂之时，大脑却捕捉了祖先们体内蠢蠢欲动的冲动，于是疯狂地释放多巴胺，来告诉祖先：去繁衍吧！哪怕不是春天！ 于是，祖先们开始一年四季求偶，让自己繁衍得更多。 大脑就是这么神奇，有时候有自己的主见，并不受人类自己的控制，正如此刻，大脑发现了白其索的渴望和期待的时候，疯狂地释放多巴胺，来刺激他，刺激他去实现这种渴望。 大脑，不仅希望人类活着，而且希望人类快乐地活着，这是本能。 白其索的大脑，是与众不同的。 他拥有着卓越的令人难以想象的自控力，甚至智人都无法匹敌。究竟是大脑那一块区域那么优秀，颜长官试图探寻出来，以造福智人。 但大脑，毕竟是大脑。 当大脑发现释放了如此多多巴胺，可白其索的身体却依旧不被其控制的时候，便会调整命令：从希望主人快乐地活着，变成希望主人活着。 次人格，便是为了保护肉体出现而存在。 也是白其索与其他人类不同的地方：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能诞生次人格，来抵抗兽化痛苦。 呼…… 白其索闭上眼睛，再一次试图调整呼吸，但巨大的痛苦让他发出了痛苦的低吼。 李彤之站在上风向，清风徐来，带着她的气息，白其索的鼻孔吸了吸，只觉得着实是甜美。 甜美到，浑身颤抖。 这种从未有人采撷过的气息，带着致命的诱惑，让大脑不断地试图指挥他的身体：过去吧！过去吧！ 甚至，大脑迸发出了幻想。 从她柔软的细小绒毛到凹凸有致的身材，大脑自然而然地根据经验，浮现出了一副图画： 海边，少女，少男和疯狂。 经验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这个东西让你哪怕没有当下从事某种行为，却会有某种行为的记忆。 白其索有得到女人的经验，这种经验让他的多巴胺释放更加有理有据。 甩了甩头，试图将那副画面甩到。 可身体不受控制，甚至腰部的肌肉都开始进入了状态，本能地开始呈现出进攻的态势，而手部的肌肉则呈现出托举的姿态。 一切都进入了备战状态。 覆盖在他身上某处的09k速度型生物萤虫自然而然地启动了追踪：通常，处于这种情况下的人类，是会在三分钟内进行繁衍行为的。 当然了，通常。 这种量产的用于采集最新鲜人类基因的速度型生物萤虫，设定的程序自然是要符合绝大多数人类才行。 毕竟，地球七号的人类接受基因收集，几乎是常态：生物学里，需要基因分析的数据，都得从量收集。 所以，他们觉察到底下似乎有毛发牵扯的感觉，很熟悉。 正如此刻，白其索感受到了毛发那隐隐有些牵扯，情绪大脑是一个肆意妄为、及时行乐的冲动的自我；而理性大脑是一个克服冲动、深谋远虑的自控的自我。 前额叶区，依旧是这个区域，此时功能飞速地减弱。 这就意味着，他理性的大脑在渐渐消失，而情绪大脑则占据了上风，高冲动型，产生了。 甚至，恍惚间，极快的速度，能看到次人格隐隐浮现。 一切数据，都指向他应该扑向不远处的少女。 娴熟地，颜长官调动了更多的生物萤虫靠近。 白其索的脸，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只见他双颊紧绷，次人格的脸和主人格的脸，疯狂地交替着。 这种疯狂交替，让他呈现出一种生死边缘的痛苦感，次人格想要挽救他，疯狂地涌出，但主人格却一再压制。 身体无法承受两种人格的指挥，肌肉开始呈现出过久过度用力，而出现皮下组织破裂，淤青弥漫开来。 可哪怕如此，他依旧不动。 颜一一很是疑惑。 这女人并非他所爱，不是林沁墨，他为什么会冒着生命之痛，不扑了她呢？ 还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 “再坚持下，时机快到了。” “肯定能触发实验的，再等等。” “美色不算什么，活着，要活着，再坚持下。” 白其索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撑于膝盖上，嘴里不可控地嘀咕着。 听到这，颜一一的面色瞬间变了。 她意识到，肖博士实验室的成功触动，并非偶然，而是白其索刻意而为之。 但明明，他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在！ 肖博士古瓷人文失败的实验，要重启的规则是那么地清楚：100人，其中20人核心人物。 核心人物！这得是陆龟殷这个级别的人物才行。 此时，远远没有达到。 甚至肖博士那边也并未给出为什么实验会重启的原因，连他都没有找到算法，人类怎么可能找得到？ 突然，白其索的眸底亮了亮，他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果然，时机到了。”他说道。 第326章 一盘大棋 古瓷信息图，一直浮现在肖博士的实验室。 或许是由于狂欢过，狂欢时类人多巴胺的分泌，让仿生研究员在接下来的工作中神采奕奕，高效百倍。 至于肖博士，在这些年不被重视的时光里，练就了一身好酒量。 此时，再看向古瓷信息图，他的大脑清晰了许多。 只见这幅图，最底下一层是庞大的景润镇拓展图，从最初的小镇到后面三千窑火的当年世界级城市，动图般演示。 上面各个领域都有标记，几十个、几百个标记之上浮动着不同的人名，而这些人名之上则显示了人的头像。 这些人，是谁呢？ 【难道，这些人是1090号目前集结的人？！】这个念头一浮现，肖博士只觉得脑袋上的头发都要竖起来般。 如果他的推断没错的话，那就意味着白其索的确是主动地、刻意地，用另一种算法破解了实验室这款失败实验的启动程序。 【生物萤虫还没到吗】肖博士催促了。 生物萤虫这种事，听上去十分地简单，不过是高级智人用于检测人类这种低级智人的一个小小工具而已。 只要做人类实验，都需要用到。 但实际上，科研中心对生物萤虫有着非常严格的审批标准，毕竟这东西太过于强大：无孔不入，能窥探到人类任何隐私。 通常来说，生物和药物这两个行业，近距离对人类使用生物萤虫比较常见，而其他领域更多的是远远检测。 【快到了】助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刚狂欢去了，拖了些时间】 【嗯，没事】肖博士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加重了些语气【下次注意】 【好的】 生物萤虫大部分派往白其索的瓷基地，跟踪那所有人，并出具数据，还有小部分派到白其索那，他是这项实验重启的关键人物，必须时刻盯着。 【颜实验室再一次发出警告，她要求我们立刻撤回生物萤虫，所有生物萤虫不得靠近1090号】助理有些紧张地看了肖博士。 说到底，得罪颜实验室，还是不太敢的。 只是不让靠近1090？肖博士修长的手摸了摸扣子，眼阴了阴。 【要不，我们先撤回监控1090号的生物萤虫吧，看他的定位，他在孤岛上，现在并不在古瓷基地，此时跟踪他，意义不大】助理劝到。 虽然人文实验和生物实验并无多大接触，但颜一一的名头实在是太盛了。 除了名声上的盛，还有能力上的。 可以说，她是整个科研中心最具备天赋，也是最勤恳的科学家。 这种科学家既然不允许别的生物萤虫靠近1090号，肯定有她的道理吧？这是正常智人都会有的反应。 因为，她就是权威。 【我需要召回他，问问他这信息图是怎么回事，必须派出生物萤虫，而且我们的生物萤虫只是观察，并不收集1090号的人体数据，能影响到什么？】 肖博士阴了阴眼。 颜一一如此反对共享1090号的数据，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科研吗？ 那可不一定。 【你放心，无论是申诉还是仲裁，她都赢不了我】肖博士的话，充满了证据感。 说话间，画面隐隐地浮现了出来。 远远地，一座孤岛。 此时，肖博士派出的生物萤虫距离孤岛还有三千米，这个距离无法看清孤岛上的细节。 但1090号的位置，在画面上闪着光。 这就意味着，生物萤虫已经锁定了他。 嘟嘟嘟嘟…… 屏幕上的红色警告灯疯狂地闪烁了起来。 【颜实验室头号实验对象，请撤走！请撤走！】 系统自动发布的警告不停歇地闪着，哪怕白其索也同样被列入了肖博士的头号研究对象，但系统依旧警告。 是的，哪怕是系统，也会将颜长官放在肖博士的前面，这叫等级优先级。 颜实验室，优先于肖实验室。 【怎么办？】助理问道。 再前进，可就违约了。 【不管，前进，锁定1090号！】肖博士命令道。 【肖博士，如果颜长官……】 【如果她阻止，我会抛出让她不得不放弃阻止的底牌】肖博士点了一根烟，重重地吸了口后，吐了出来。 ——————————- 白其索看着远处。 极远的地方，一批黑色的小小的，人类肉眼根本看不到的生物萤虫有序地飞了过来。 复眼闪了闪，瞳孔的莹黄褪去，墨绿色弥漫了起来，调到了最清晰的状态。 生物萤虫虽然看上去一样，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上面的编码颜色不一样。 伴随着地球七号人类毁灭按下按钮，世界上突然出现了许许多多不同的生物萤虫。 最后的阶段，是科研的狂欢期，实验多如牛毛。 这么多不同的实验，拥有着不同的生物萤虫编码颜色，让白其索很容易就推断出：或许，每个实验室的编码都不一样。 所以，只要出现不一样编码的生物萤虫，那就十有八九是其他实验室派过来监视他的。 这就意味着，失败的古瓷实验，被成功激活了。 终于被激活了！ 从第一次知道有古瓷实验这件事，到精心计算，推演如何重启实验，一步步走到今天。 旁人只觉得他花了那么多钱，花在这古瓷上，只是想着是不是通过古瓷可以赚更多的钱。 笑话。 现在哪有什么时间去赚钱？ 地球毁灭已经按下了开始键，哪有什么时间通过这么正规的方式去积累金钱、资本呢？！ 白其索看着那批越飞越近的生物萤虫，浓浓的笑从眼底渗出来。 噗…… 口中却愈发喷出血来。 次人格与主人格的脸，疯狂地闪现，循环。 20天一次的兽化，如果不发泄，是会要人命的。 “你怎么了？！”李彤之惊叫着跑了过来，或许是太惊恐，在距离他还有几步的地方竟然摔了跟头。 李彤之一抬眼，正好与他的眼对上。 晕眩。 疯狂地晕眩瞬间席卷了她。 猛兽猎住猎物的麻醉剂从他的眼底释放出来，这一刻，李彤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晕眩。 十五秒，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 果然，在山上酒后的兽化与这个相比，真是毛毛雨呢。 第327章 愚蠢的人类 嘟嘟嘟…… 实验室响起了警报声。 【颜长官！有外来生物萤虫靠近1090号！】 作为头号实验研究对象，在没有通过颜实验室通过的情况下，其他实验是不能进行跟踪的。 显然，有人打破了这个规则。 而这个人，想都不用想，是肖博士实验室。 【毁灭对方生物萤虫】颜一一立刻发出命令。 助理似乎愣了愣。 摧毁？ 【我方已立刻警告肖博士实验室，撤回生物萤虫】助理回复道。 摧毁，是需要动用到攻击性生物萤虫的，这种生物萤虫由于具有破坏性，所以严苛被控制使用。 整个科研院能独立使用的，也只有区区五家而已。 但这五家，在过去的几个纪元里只动用过不到十次，按照正常的正确的流程应该是像助理所说那般：先提出警告，再通过程序撤回，如果对方不接受撤回，则要等上级的审核，审批通过后，才对其进行摧毁。 像颜一一这样，不通过上级，直接摧毁的，近五个纪元里，还是第一次。 这无疑于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肖博士。 话音未落，独立观察室光线浮动，颜一一走了进来，面朝着乌泱泱全是研究员的实验室成员们。 她的脸，有种人工智能的精准美感、无感情，却抓人眼球。 【立刻执行命令】颜一一的声音听不到任何情绪，理智、果断非常。 【是！】助理回道。 ————- 画面上，浮现出了白其索非常模糊的身影，他的身边还有个少女，此时正跪在他旁边。伴随着生物萤虫的靠近，画面渐渐清晰。 可正当要看清时，整个画面突然戛然而止。 没有道理啊，派出去那么多生物萤虫，却突然全部消失，根本联系不上信号。 【生物萤虫被击毁】 【生物萤虫被击毁】 【生物萤虫被击毁】 信息同步传递了过来，告诉了肖博士答案。 这个结果，让整个实验室陷入了沉默，几秒后，实验室炸开了锅。 【太过分了！居然击毁我们的生物萤虫？！】 【虽然颜实验室级别高，但我们也是正儿八经的实验室，她凭什么啊？！】 【又没有影响到她的实验，她凭什么！】 肖博士的仿生研究员们可不像颜实验室的那些，只知道工作工作，不断地工作，甚至讨论下颜一一的私人情况都要被摧毁。 他们和肖博士一样，保留了人性中很大的部分，充满了各种情绪。 此时，羞辱、愤怒，充斥着整个空间。 在没有影响对方实验的情况下，击毁对方生物萤虫是要经过层层审核，毕竟这意味着生物萤虫上的数据将丢失。 像颜一一这样，直接摧毁的，等于一个实验室对另一个实验室最高级别的碾压。 【怎么办？】助理问道。 如果派不了生物萤虫，就无法跟踪，更不可能召回。 从偌大的一个空间召回一个肉体，需要折叠那个世界的时间和空间，而这两者都需要召回对象非常详细的定位，没有生物萤虫，不可能实现召回。 人类以为地球漂浮在宇宙中。 宇是时间，宙是空间。 可实际上，真正的世界是没有时间的，就像微观世界的粒子可以出现在宇宙的任何地方。时间和空间只是粗浅的人类觉知世界的方式。 就如同在华夏晚上的蚂蚁，永远不会知道在国的海边也有蚂蚁。更不会知道地球自旋之下，国的蚂蚁此时是白天。 在狭小的认知范围内，对时间和空间的认知也是狭小的。 所幸的是，智人早就找到这些规律，并能加以利用：从地球七号上折叠时间和空间召回一个肉体，便是五个纪元之前最伟大的发明。 但实现这一点，对要召回的对象有着非常严苛的标准：定位，是最基础的。 【我亲自去一趟】肖博士压低了声音，并将信息屏蔽，仅传送给最信任的助理。 【您是说，您要去地球七号？】助理倒并不意外，而是也压低声音【这个节骨眼，会被发现吧？】 肖博士，经常会去地球七号。 当然了，这是不被允许的，但谁又会注意到这么冷门的实验室中一位籍籍无名的科学家，去了偌大的地球七号呢？ 【对】肖博士点了点头【我得问清楚，他究竟怎么破译的古瓷实验的，否则一会儿上级来调解，我连这个都说不出的话，扣我经费怎么办】 也是。 助理看了看浮在空中的古瓷信息图。 成功激活，显然不是使用的肖实验室的算法，具体怎么实现的，得问清楚。再说了，去一趟地球七号，也并不难。 切换画面。 地球七号浮现了出来。 厚厚的奥尔特云阻隔了强烈的辐射，而柯伊伯带的布局则让地球远离外来星体的干涉，而距离适宜的恒星太阳则用光热刺激生命的发展。 不远处，那颗巨大的卫星月亮，让地球形成潮汐锁定自转的速度。 考虑到人类会走向宇宙，还设计了金水火那三颗固态的行星，上面有着取之不尽的矿石，而木土两大气态行星则为人类存储了用之不竭的燃料。 如此优越的文明发展条件，如今地球七号的人类居然看不见未来。 甚至，要面临被灭绝的地步。 说起来，人类可真是愚蠢呢。 一个地球，如此苛刻的条件，怎么可能是天然形成的呢？ 最让智人无语的是，人类明明已经发现了大脑内所有原子都会自旋，与地球自旋一般无二。 而大脑内的原子每一个自旋都会带动磁场，就如同宇宙中自旋的星球一样。 但神奇的是，大脑内的自旋却相互抵消，泯灭了磁场，这一点，也与宇宙一样。 这么多类似。 人类甚至在这个领域有十几位科学家获得了什么奖来着？ 哦，对。 诺贝尔奖。 一想到这个，肖博士就头疼。 因为这属于人文实验，他记得当人类发现大脑内的原子会自旋，且与地球自旋一样的时候，他比人类科学家还要激动。 这不是很明显吗？ 哪有那么多巧合？！ 这肯定说明地球是一场实验啊！ 对于人文科学家来说，人类发现这一大事实，将会掀起多么波澜壮阔的史料！正如当时发现地球是圆的一样！ 这将迎来智人人文实验的小高峰啊！ 但让肖博士失望的是，地球七号的人类已经发现了这么多的类似，居然还没发现其中诡异之处，而是通过这些发现研究出了核磁共振。 …… 核磁共振？！ 对。 就这玩意儿。 人类躺进去，呼啦啦一通操作，让磁场狂抽大脑里自旋的原子，让里面的原子核实现同步抖动，就像玩陀螺一样，在磁场里把全身的原子都抽一鞭子，由于量不同，呈现出来的图像也就不一样。 以此，能检查出大脑或身体内部有没有淤血，有没有囊肿的玩意儿。 人类真的太蠢了，但凡聪明一点点，也不至于走到需要生物学领域启动觉醒者，直接告诉他们答案：地球是试验品。 而这一步，也就直接导致了智人人文领域研究人类文明的衰落。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聪明的，得抓住，立刻准备，前往地球七号】肖博士说道。 他，真是那个倒霉的专门研究地球七号人类文明的倒霉专家。 他，不想就这么落幕。 第328章 孤岛情缘【三】 “你怎么了？”李彤之哭了起来。 她很少哭的。 上一次哭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儿时，七岁还是八岁来着，记不清了，只记得是被养父母第二次抛弃的时候，在外面流浪了好几天，又饿又冷的，还丢弄了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那只玩具小熊，实在是绷不住了。 而此刻，她也实在是绷不住了。 因为白其索看上去实在是太骇人了。 浑身青筋暴起本就可怕，更何况他的血管比人类要粗很多，甚至在这么黑的稀薄月色下，仿佛能看到血液在里面崩腾。 李彤之的手刚搭上去，便吓得立刻弹开了。 因为当她的手接触到他如铁般的胳膊时，感觉他凸起的血管在自己的身体触碰上的瞬间，疯狂地涌动。 仿佛被按下了某种阀门似的。 “别碰我。”白其索的声音明明是艰难地从齿缝里低低的吐出，但却如同海啸般有着莫名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裹挟着仿佛能将她生吞活剥的力量，让李彤之浑身都伴随着这三个字，颤了三下。 “要你别碰我！”白其索又说道。 一个字一个字地震慑，让李彤之吓得伴随着他每个字的发出，颤了起来，颤了五下。 “我没碰你啊……”李彤之将双手举了起来，呈投降状。 “胸。” …… 李彤之低头一看，原来如此。 “不好意思，太大了，没注意到。” 立刻往后退了退，但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全切地往前倾，她实在是太担心了，因为此时的白其索看着……真的很像一个快要被勒死的人。 哪怕并没有接触到他的身体，在这么凉的夜里，她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一阵又一阵的躁动的热。 他的脸并没有转过来，可光看侧脸也能很明显地看出仿佛两个人，不断地交替。 主人格和次人格进入了激烈纠缠的状态，难分上下。 这对于旁观者来说，太过于诡异和骇人，毕竟次人格出现的时候，兽化的痛苦褪去，身上的血管趋于平静，而主人格出现的时候，兽化用来，浑身再一次绷紧，痛苦万分。 而当这种角色切换极快的时候，则呈现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濒死感。 这种濒死感，吓坏了李彤之。 “怎么办，怎么办！”她遭遇了生平第一次真正的不知所措，眼泪在极度的害怕中，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别过来，我现在不能繁衍，我……我还在等……等……”白其索仰望天空，死死地咬着牙根，他的声音果决冰冷，透着绝不后退的狠劲。 他在等什么呢？李彤之不知道。 “大局为上，你离远点，我绝对不能碰你，不能……”突然，他的头抖了抖。 浑身的痛苦消失了。 他狰狞痛苦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静的、甚至笑得很是儒雅的脸，一张约莫三十几岁人的脸。 这张脸侧过来，锁定了李彤之。 李彤之极其难以理解地眨了眨眼。 就在刚刚，虽然这张脸反复地在他的脸上出现，可这么直接侧过来，与她正面相视，还是第一次。 他的眸子怎么不摄人呢？ 并没有发散出那让人天旋地转的麻醉剂般的东西，而是黑色的正常的瞳孔。 “别怕。”他说得很是温柔，眉眼都是笑着的。 但敏感的李彤之却觉察到了他儒雅表情背极具掠夺感的眸子，一寸寸地往下看，仿佛她没穿衣服似的。 …… “你不是白其索？”李彤之脱口而出，本能让她的手往胸口捂去。 白其索摄人的兽人瞳孔的确也有喷张的欲望，但那种欲望是非常直截了当的，是野性的。 但这个人眼里的欲望，确实藏在底下的，看着似乎无害，但一旦喷涌出来，力量无穷。 “这么敏感啊？”白其索的眉头舒展开来，伸出手轻轻地拂过她的发丝：“我喜欢。” 说话的同时，他的咽喉上下翻滚。 不，这是白其索，但…… 李彤之有些不明白了，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呆滞，就在这个关头，只觉得后勃颈一热，他的手靠了过来，抓住了她的后勃颈。 对，这是白其索的动作，但…… 但他的手不会在这个动作的同时，用大拇指去揉捻她柔软厚润耳垂。 李彤之只觉得身体一麻，呼吸沉重了起来，她想要躲，却不知如何去躲。 他的兽化，仿佛消失了。 没有攻击性，不骇人，甚至笑容也很温柔，眼神并不强迫，但不知怎的，他就这么将手放在她的后勃颈，仅仅多了一个揉她耳垂的动作，就瞬间卸去了她所有的反抗力量。 “大局为上，我得碰你。”白其索看着李彤之。 这朵野性喷发却不失娇羞的野玫瑰，足以宽慰濒死的身体，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这次兽化来得汹涌而澎湃，不能留给主人格太多时间了。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他又说道。 慢慢地靠近她，眼底，她脸上的绒毛看得是那样清楚，伴随着她的微微颤抖，她的瞳孔飞速地、以人体觉察不到的速度抖动着。 这说明她在犹豫，在不知所措。 于此同时，很显然，她的大脑进入了某种呆滞的状态，指挥身体有气无力地抵抗了下：右手抬起，轻轻地拍向了白其索的肩膀，随后就软到了他的胳膊之上。 唇，柔软欲滴。 李彤之只觉得他就这么靠近，她想反抗，可也不知怎的，却闭上了眼睛，下颚微微抬起。 “不行。”耳畔，响起了一个低沉果决的声音。 这个声音打破了最后关头的平衡，与此同时，后勃颈的手掌瞬间离开，李彤之惊得一睁眼，迎上了白其索的眸子。 他莹黄色，里面透着墨绿圆点的眸子，回来了。 瞬间，她被摄住了。 晕天暗地中，看到痛苦重新浮现在白其索的脸上。 “大局为上，一个女人而已！”他低声怒吼着，凛冽非常。 语气中透着事关大局，一个女人的美色算个屁的君王之态。 他的头，疯狂地抖了下。 晕天暗地中，只见痛苦飞速地从白其索的脸上褪去，儒雅背后的狠浮现出来。 “没错，大局未上，一个女人而已！”他语调轻薄，冷酷非常。 边说着，晕眩中的李彤之之觉得后勃颈一热，惊得她本能地张开了红唇。 在十五秒的最后一秒。 她的眼前浮现出白其索的脸，紧接着，红唇被覆盖了。 第329章 可控的人类 第329章 黑色的海洋中，有一处人眼看不到的气形褶皱浮动了下。 肖博士来了。 高级智人来地球七号，并不奇怪，很多科研学者都来过，甚至一些幸运的民众：每年，智人世界会开放民众观摩地球七号，不过对民众的年龄有着严格的要求，通常以小学生为主。 目的在于增长他们的见识，增强他们的求学。 这跟人类的小学生由学校组织去春游，前往动物馆玩耍的意义差不离，只不过并没有那么普遍罢了。 正如人类所说，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人类有着自己的认知局限，他们的视野连时间这可以折叠都还无法掌握，那么如何穿越他们眼中浩瀚的宇宙来到地球，自然还在使用着在高级智人看来最原始的信号。 这种信号，就跟山底下的蚂蚁发出的信号一样荒谬。 山底下的蚂蚁发射出信号，无法召唤到山那边的蚂蚁，同样，人类也捕捉不到高级智人一扎一扎前来观摩的景象。 人，无论是智人还是高级智人，总归是人。 怎么来的，有高科技。 那来了之后，怎么隐身，却无需高科技。 只需要披上一层人类无法识别的光谱衣服，便能在人类面前完美地隐身。 毕竟，人类的眼睛能识别的可见光光谱的范围并不广，只占电磁波谱的一小部分，约莫一万亿分之一。 别说无线电波、微波、x射线等在人类体内流动，他们都毫无感觉了，其他超过人类眸子接受范围内的可见光光谱，人类也没有任何特殊的生物受体来接受它。 所以，这是一项非常简单的、且能广泛运用的小技术。 甚至，无需穿上人类不可识别的光谱衣服，只需要喷上一层光谱薄雾，即可。 只不过由于技术太过于简单，为了节约资源，做得并不十分精细，尤其是当活泼可爱的小学生喷上了光谱衣服后，会发现在人类旁边晃悠，人类却不知道。 唯独一个地方。 镜子。 当人类在照镜子的时候，如果高级智人出现在他们身后，肉眼，他们是看不到的，当然了，镜子里也看不到。 但，镜子会在你出现的一瞬间将周围的气浪浮现出来。 时间很短，05秒。 这个时候，人类会有种背后有人的感觉。 但定眼一看，镜子里没人，背后也没人。 这个时候，胆子小的人类会觉察到是不是有鬼，而胆子大的人类会觉得是不是眼花了。 实际上，背后是真的有人，而且还是孩子。 人类呢，特别蠢。 他们把这种现象没有上升到科技，而是上升到了影视：鬼片里，总有对着镜子的镜头。 为了节约成本，制作粗糙还能从另一个角度看出来：猫，单指晚上的猫，是能识别出部分光谱的。 这个时候，在猫的眼睛里，高级智人像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走过来又走过去，所以它们会惊恐万分。 他们把这种现象统一称之为：猫能通阴。 …… 哎，人类真蠢。 “肖博士，顺利吗？”实验室传来声音。 “顺利，把空间做大点。”肖博士低声道。 做一个空间，能让白其索进来，两人面对面看到对方，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能屏蔽掉颜实验室的生物萤虫。 “空间已设置，定位已传达。” 肖博士看了眼，位置就定在此时白其索身边不过半步路的地方。 远远地，肖博士走了过去，周围浮动的气流极轻，人眼是看不到的，兽化的蝇眼能看到一二，但此时的白其索显然不会注意到。 第一，他在白其索的身后走过来。 第二，白其索现在，忙着呢。 —————— 李彤之只觉得晕眩。 这种晕眩与被蝇眼眸子摄住的生理性晕眩不一样，这种晕眩是情感和身体的双重晕眩。 甚至在这一秒，她有些懵懂。 这是他的唇吗？ 初吻，没了？ 微微睁眼，朦胧中看到一张很有辨识度的脸，五管极为峻厉，眉间却十分沉邃冷静。 手极为娴熟地从耳垂往下，寸寸丈量般，游刃有余。 李彤之在极度震惊中，大脑给出了莫名其妙的指令，她无意识地，竟然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肌肉。 肌肉发达健硕，但是没有兽化。 说明此时吻着她的，不是白其索，但又的确是他。 突然，他松开了。 痛苦弥漫了上来，身体瞬间兽化。 白其索看着眼前被控制住的少女，只觉得香喷喷软绵绵，此时面色潮红，温顺地窝在自己的手掌之下。 唇，湿润的，微微发颤的。 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的白其索，猛地发力一跃而起，远离了她。 “再等等。”白其索似乎是说给李彤之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头疯狂地抖动。 两幅面孔在眼前不断地闪现。 在这一刻，李彤之明白，在大局面前，对于白其索而言，美色，果真一文不值。 李彤之的眼底弥漫上了些许失望和自卑。 【肖博士，空间已备好】助理再一次提醒道，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下，毕竟使用的是人类听不到的声波波长。 无论是看到，还是听到，人体是有自身局限性的。 但让实验室紧张的是，这句话刚传过去，白其索居然突然静了下来。 上一秒还疯狂涌动的次人格，在这一秒居然极其乖巧地不再溢出，不再保护肉体。 而主人格强势回归，汹涌而来的兽化让他的嘴角不断地涌出鲜血，但大脑却用最大的能力压制着。 头微微侧了侧。 四千复眼飞速地运转开来，而耳膜出的气流也加快了。 【怎么回事，他看到了？】 【不可能看到，倒是有点像听到了】 肖博士实验室里紧张了起来。 【别慌，应该看不到也听不到，或许只是感应到了波动而已】肖博士并未开口，但脑波将他的话传递到了实验室。 但是，终究，他不敢开口。 毕竟，眼前这个人类是颜实验室里的产物，她用到了什么程度的兽化剂，又给这个人类增加了什么基因，不得而知。 肖博士小心翼翼地上前走了几步，绕到了白其索的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就像对待瞎子那样。 看得出，白其索在这个瞬间感受到了什么，瞳孔紧了紧，可也能看出，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肖博士来地球十分谨慎，所喷的光谱喷雾自然与集体前来观摩的智人小学生不同。 一个物体，人类如何看到呢？ 当电磁辐射照到这个物体时，一部分辐射会反射，被人类的眼睛捕捉到，人类可以分辨数百万中长波组合。 但，只有被大脑有效识别的波长，才会显示出颜色。 看得出，白其索靠得并不是看到，而是‘感受’到，隐隐地，他捕捉到了异样的声波和光谱波动，仅此而已。就像通过镜子感受到了后面有人的人类一样。 手又挥了挥。 白其索的瞳孔又紧了紧。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反应，肖博士松了口气。 人类嘛，可控。 第330章 合作越快【一】 白其索觉得有些奇怪。 说不上哪里奇怪，但总感觉身后有人似的。 四千复眼开到了最大，飞速地捕捉着周遭的一切，可周遭的一切看上去那么地正常。 风愈发小了，海水也静谧了些。 空中流淌的是身后这个女人在亲吻时不由自主散发出的味道，甜甜的，像条蛇一样钻入他的心里，搅动他的内脏，让他痛苦万分。 但与此同时，另一股愈发强大的力量，压制着这种烈狱般的痛苦，并从能喘息的缝隙中，努力地清醒分析周遭的一切。 没错。 有人。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复眼也疯狂搜索。 虽然看不到，听不到，但隐隐有种感觉，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难道…… 难道是古瓷实验的人？ 如果真是对方来了，那说明计划距离成功只有最后一步了。 想到这，白其索安静了片刻，脸上短暂地浮现出复杂的情绪后，冷静了下来，转过身，看向了此时坐在沙滩上害羞地将头埋入膝盖的李彤之。 蹲了下来。 李彤之抬起头来，可能是过于害羞，也可能是过于震惊，此时的她呈现出懵的状态。 白其索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放到了她的脸蛋处，手指头触碰她的耳垂。 李彤之怔了怔。 这个动作只有当次人格出现的时候才会有，主人格的白其索怎么也会这么娴熟？ 羞涩弥漫了上来。 一般女人害羞是嘤嘤嘤捂住脸，而李彤之害羞则汪汪汪。 “你干什么！混蛋！” “我……我初吻！” 她的声音激动而大声，与此同时，手握成拳头猛地捶向白其索的肩膀。 哎呦…… 打他，手疼。 李彤之龇牙咧嘴的，一时又羞又恼。 白其索并不说话，而是目光落到了她的红唇那，说起来，他真是有些不懂，明明自然的唇色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涂口红？ 目光继续下移。 她的咽喉太诱人了，就在白皙细长的脖子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再往下移。 目光停留到了…… 眼底的李彤之的手立刻捂住了胸口，让他忍不住笑了笑，就她这手，太小了，怎么捂得住？ 自己的手都有些捂不住。 “你……你想干什么？”李彤之觉得晕眩，因为白其索的眸子里既有兽化后的兽性，也有次人格冷静背后的涌动，两者叠加，这么看着她。 如果眼神可以得到一个人的话，此时的她已经被白其索翻来覆去得到不知多少次了。 “干什么？”白其索的手，从捧着她的脸往后，放到了后勃颈处，轻轻地摸了摸：“你”。 【安全】实验室发过来计算后的结果。 物理，是上帝的游戏，而数学是游戏的规则，无论什么科技，都万变不离其宗，而实验，也是如此。 虽然肖实验室没有派出生物萤虫，仅仅通过对肖博士的监控范围来锁定1090号。 但1090号此时的身体语言和注意力说明了他并未发现异样。 肖博士愈发松了口气。 他甚至蹲了下来，在距离二人不到半米的距离，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目光落到李彤之身上的时候，不由地挑了挑眉。 不得不承认的是，哪怕高级智人美女如云，但总归科技感太多，冷冰冰的，这种肆意生长具备生命力的美貌，的确很诱人。 再看白其索。 次人格神奇地不再涌出，而主人格显然也不打算压抑自己，面对着瑟瑟发抖的女人，1090号显得愈发地兴奋。 肖博士立刻站起来，后退了一步后，又蹲下来，刚蹲下，李彤之的手落到了他的脚边。 抬眼一看，见1090号用身体压制着他，另一只手则攻城略地，这女人伸出手软哒哒地打了他几下后，便放弃了挣扎，手软了下去，落到地上。 手心，有微微的汗液渗出。 肌肤是粉红色的。 看得出，随着心跳的加速，毛孔微微张大，肉呼呼的手看上去手感极好。 肖博士没忍住，愈发靠了过去，想看清楚一些。 毕竟，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并不需要这么麻烦和费力就能通过药物喷雾享受到人类能享受的最高级别的鱼水之欢。 这种需要肢体动作配合，肉与肉的碰撞，这么原始的方式，只出现在资料上，高级智人没有体验过。 好奇，是同为科研人员的肖博士身上流淌的强势基因。 【请保持安全距离】 【请保持安全距离】 机器人立刻发出了警告。 近距离靠近人类，人类的确不会看到和听到，但触摸人类，人类是能感受到的。 毕竟肉体是真实存在的。 为了绝对的安全，与人类保持距离是有一定要求的，像肖博士这种级别，更是如此。 这么近的距离，机器人疯狂地开始报警。 【关了机器人的预警系统，吵死人了】肖博士有些不耐烦地用脑波命令道。 这有什么不安全的？ 难不成1090号还能凭空抓住他不成？ 看不到也听不到的，怎么可能抓住？ 肖博士皱了皱眉头，说起来，以前也跟踪过人类，也曾见过人类如此这般繁衍，可这么近距离面对面看，还是第一次呢。 更何况是兽化者和人类的繁衍。 那更是没见过了。 【你说，这女人不会死吧？这可是兽化者】 【不会，因为现在很多兽化者都有女人，那些女人也没死啊】 【可1090号不是一般兽化者，他更强壮更粗壮呀！】 【要不，打个赌？】 肖实验室里一片沸腾，空中浮现的景象虽然远不如生物萤虫全方位的监控来得清晰，而是只能从肖博士的视角看到。 但哪怕是这样，也刺激无比。 许是肖博士靠得着实是近，以至于一些女仿生研究员们花痴了起来。 【你看他后背线条，真美啊……】 【他的手……哎呦，到处游走呢，啧啧啧】 两人在沙滩上打了几个滚，肖博士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后，再一次蹲了下来。 【请保持安全距离】 【请保持安……】 机器人话没说完，就停止了，助理按照肖博士的命令，关闭了它的警告。 一个人类而已，不惧。 况且，这个人类看上去全然陷入了美色中，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肖博士侧了侧头。 突然，肖博士的脸色变了变。 1090号的蝇眼…… 不对，他的蝇眼并没有全部在女人身上！而是…… 啪！ 明明正在低头吻着女人的白其索，就这么突然将正在女人身上攻城略地的右手抬起来，瞬间且毫无偏差地抓住了肖博士！ 肖博士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 【警报！警报！肖博士被1090号控制！】 【警报！警报！肖博士被1090号控制！】 机器人自动重启，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第331章 合作愉快【二】 白其索转过头。 刹那间，他脸上的欲望和渴望如同潮水般褪去，与此同时，浮现出一股非常诡异的笑容。 次人格与主人格极快速地交替，与此同时，痛苦和舒缓交替，笑容阴鹫诡异。 李彤之意乱神迷突然被打断，微微睁眼迷迷糊糊，只见白其索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一手举起来抓住了什么东西似的，而另一只手则刚刚从她上衣里出来，还带着股奶香味，手放到了她的后勃颈。 还没反应过来，白其索轻轻一捏，李彤之便晕了过去。 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依旧控制着肖博士——哪怕他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存在。 【一级戒备！】 【一级戒备！】 【一级戒备！】 保护本实验室最高级别长官的设定让十几台机器人自主启动，伴随着白其索的这个举动，实验室轻松和谐的氛围被瞬间打破。 【快！回到各自岗位！】 【立刻调集狙击点！】 平日里就疏于管理，再加上大意了，觉得对方不过是一个兽化中的人类而已，实验室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不应该啊！肖博士难以理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没错，他的手此时被一双青筋暴起愤怒无比的手控制着。 动了动胳膊。 智人的力量显然无法与兽人匹敌，他挣脱不开。 【不可能啊！】哪怕已经被扼住了好几秒，思维敏捷的肖博士却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理由很简单：这不符合人类能力的逻辑。 大脑是需要时间从所有的感官信息中提取出现实，你认为这一刻已经发生的事情，实际上早就发生了，准确地说，半秒钟之前就发生了。 比如，你此时拍了拍手。 你以为是当下发生的，实际上这是半秒钟之前发生的：发生的事件与你意识到事件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比如，白其索抓住了肖博士的手。 这个瞬间，并不是当下发生的，而是在05秒之前，大脑需要这05秒来接收感官传来的信息、对所得信息进行分析得出结论，再传递给出去。 事情发生在大脑接受、处理完信息之前。 05秒，在人类看到是很短的时间，可对于智人实验室来说，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来反应了。 也就是1090在出手的那一刻，就应该提醒到肖博士。 看实验室居然没做到。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的大脑收集和分析信息的能力更强？】 【再强也得有个反应的时间吧，他刚刚根本没有给系统任何反应的时间啊！】 【这人太可怕了，难怪颜长官会将他定为头号实验对象，这种大脑太可怕了！】 【能克制住兽化，甚至利用兽化的冲动让肖博士上当的人，得小心对待】 实验室终于严肃了起来，每个人分工协作，没有人敢怠慢。 “你终于来了。”白其索开了口。 他就这么看着前方。 看得出，他的瞳孔并没有捕捉到影像，也更加不可能听到什么，可他哪怕就这么看着空洞的前方，却有种能目光穿射一切的力量。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肖博士的声音，第一次在地球七号上以人类大脑能分辨的波长出现。 声音透着深深的疑惑，却不失儒雅。 “痕迹。”白其索微微笑了笑：“不管你是高级智人还是人类，走过，必留下痕迹。” 肖博士恍然大悟。 虽然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发出的声音，但不意味着无法捕捉到他走过来的痕迹。 沙子，会有脚印。 风，会有轻微的变动。 甚至，他身上会掉落皮屑。 这些，都是痕迹。 是的，人类在黑色的夜里看不到，但兽化者看得到，更何况，他还是颜一一实验室里兽化者程度最高的那一批。 也是唯一一个能通过自制力抵抗住兽化的人。 肖博士，太大意了。 【准备狙击】机器人立刻响应。 伴随着机器人的这句问话，周遭无数个狙点对准了白其索，虽然人类控制住智人科学家十分危险，但他毕竟没有扼住要害部位，从手到咽喉，需要时间。 而这个时间，再快，也得05秒，再加上05秒的人类大脑反应的时间，加起来足足有一秒钟。 一秒钟，足够将他狙击一万次了。 “松手。”两个字而已，却充斥着透着命令和高高在上，肖博士下达最后的通牒。 被一个人类控制住？ 传出去是个笑话。 “我会松手，但是你不能用这种口吻。”白其索身体站直了后，巡声直视肖博士。 他虽然看不到他，可目光却盯住了他。 这种感觉让肖博士感觉到羞辱，一个人类和高级智人，而且是高级智人里的科研人员讨价还价？ 肖博士虽然在科研中心名不见经传，但对于智人世界来说，科学工作者是智人之光，是带领着智人走向未来的最重要的砥柱。 莫说地球七号的人类了，就是智人社会里，没有人会不尊重他们，没有人会这么跟他们讨价还价。 不能用这种口吻？ 与人类社会的百姓大多数追捧艺人不用，在智人的社会，能让科研中心的普通科学家和智人百姓说说话，那都是无尚的荣耀。 更别说，这可是肖博士！ 他再籍籍无名，那也是相对而言的，毕竟，他可是拥有独立实验室的人文类智人科学家！ 所以，他有资格傲慢。 尤其是面对人类的时候，这就好比人类面对小白鼠，面对宠物猪的时候，一样。 我可以宠你，说你可爱，但你要是咬我，那就对不住了。 “笑话，你以为你能控制住我？”肖博士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刻，在白其索的身上狙击点密密麻麻，肖博士甚至不需要指挥，脑电波发送指令，这个年轻的可笑的愚蠢人类就成了筛子。 且是很快会闭合伤口，尸检不出来的那种。 “你以为你能杀我？”白其索反问道。 哈哈哈哈…… 实验室爆发出看傻子般的笑声。 见过蠢的，毕竟人类本身就蠢，但没见过蠢还这么张狂的，也是本纪元一个乐子了。 肖博士皱了皱眉头。 显然，他对这种乐子有些腻烦了。 第332章 合作愉快【三】 “你看我能不能杀你，小子。”肖博士睫毛抖了抖。 白其索只觉得抓着的手突然一阵说不上的刺激和难受袭来，瞬间传到了他的手心并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流过全身。 身体求生的本能，让手猛地弹开。 与此同时，心脏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电流？ 身为人类的白其索对这种刺激感除了电击之外，找不到其他现象可以参考。 电流是因为电子定向移动而产生的一种非常简单的宏观现象，用电流表就能看到方向、大小。 而电子移动则是微观行为，涉及到的原子物理内容，这个领域一旦深入便能造就无数种可能： 利用体内的各种组织运动产生微电流，并集中起来攻击他人，便是此时的人类技术无法窥视的领域之一。 人类捏死一只蚂蚁，容易吗？ 容易。 肖博士要制服白其索，容易吗？ 从体型上来说，兽化了白其索要比肖博士更为健硕，而从肖博士落地地球后走的这几步路也可以看出，无论是视力、听力还是机能，白其索都是碾压对方的存在。 但…… 肖博士有科技，有人类远远不能达到，甚至连窥视都没有资格的高科技。 被奇怪的电流打开的白其索，眸子里莹黄色只剩薄薄的一个边缘，而墨绿色的亮点则开到了最大。 与此同时，鼻子和耳朵也将功能拉到了极致。 这种功能的强行拉伸直接导致他的兽化也飚到顶点，痛苦亦如是。 【给我他的动作数据】肖博士用脑波命令道。 他身上佩戴的各种仪器捕捉着白其索的一举一动，这一次，实验室的研究员全部认真工作。 白其索的行为规矩和有可能的行为轨迹浮现到了肖博士的眼前。 大脑需要05秒钟的时间来判断眼前发生的时间。 05秒，别说制服白其索了，足够杀死他无数次。 在强大的科技面前，人类的挣扎显得那么可笑，可笑到肖博士想玩一玩。 肌肉数据显示：他将伸出手右手探向左前方。 位置非常精准，肖博士正好就在这个位置。 只听得呼地一阵风响，白其索的手猛地冲向了左前方。 但，肖博士躲过去了。 肌肉数据显示：他将伸出手右手探向正前方。 位置非常精准，肖博士正好就在这个位置。 只听得呼地一阵风响，白其索的手猛地冲向了正前方。 但，肖博士又躲过去了，不但躲过去了，他还将身体捕捉到的电能蓄能成一个小风暴电球。 啪地一声，白其索的拳头打到了小风暴电球上。 啊！！ 白其索往后一倒，手瞬间被灼伤，且这种奇怪的电流让他的胳膊不可控制地肌肉抽搐了起来。 制服白其索容易吗？ 容易不容易且不说，倒是挺有趣。 【哈哈哈，笑死了】 【正滑稽，好久没这么乐过了】 实验室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他们就像看着一个滑稽的又瞎又聋的小丑，在这边左青龙右白虎地掏。 真是笑死了。 在绝对碾压级别的科技面前，再强的肉体显得那么地贱如蝼蚁。 “你说，我能不能杀你？”肖博士的声音浮现了出来。 白其索四千复眼追踪着他，靠得仅仅是沙滩上脚印的浮动和人体皮屑的些微洒落。 让肖博士意外的人，被如此无情地碾压和戏谑后的白其索，脸上居然没有半点畏惧神色，反而只是紧了紧嘴，死死地追踪着他。 这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明明看不到、听不到，居然能依靠这么少的信息如此精准地确定对手的位置。 这种能力，让藏在科技之下的肖博士有些胆颤。 “杀我？”白其索喉结抖了抖，眉头一挑：“你敢吗？” …… 肖博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虽然明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却还是本能地摊开了手。 这种实力之下，还用说吗？ “真是死鸭子嘴硬哈？”他无语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的是，你绝对不敢得罪颜长官，杀了我？”白其索冷冷地笑了笑：“你敢？” 一席话，说得原本欢声笑语的实验室刹时死一般地安静。 白其索的话毫不拖泥带水，直狙重点。 “笑话，不过是个人类而已，对于颜长官来说，你也就是个动物，我不敢杀你？！”肖博士阴了阴眼。 “那你杀我试试看。”白其索啪地一下伸出手，抓过一只生物萤虫。 周遭都是生物萤虫，全是为他一个人而来。 可肖博士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很神秘的笑容。 “你是不是想说，这些生物萤虫现在都宕机了？”白其索开口道。 神秘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慌乱。 的确，生物萤虫宕机了，否则这些全部被记录下来，颜长官那没法交代。 在科研机构要击溃对方的生物萤虫需要层层审核，但在地球七号本土，要使周围的生物萤虫宕机则无需那么麻烦：破坏信号即可。 信号破坏了，信息就传递不过去，生物萤虫也就失去了功能，但是并没有破坏生物萤虫的本体，甚至前面收集到的信息也都还在。 如此这般，颜长官自然也会觉得奇怪和怀疑。 但奇怪和怀疑不等于证据，没有生物萤虫，也就录制不到证据。 但，白其索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肖博士下意识问道。 “我恰好有最基础的推理能力和卓越的视力。”白其索将生物萤虫举了起来，指了指。 收集不到信号的生物萤虫，羽翼比平日里震动得次数要少很多。 “你连来这儿都不敢让颜长官知道，又怎么敢杀我呢？不是吗？”白其索的手往上一扬。 生物萤虫飞走了。 随后，又蛰伏在他的周围，找寻着信号。 “虽然我看不到你，但我想，你应该是古瓷实验的人，我重启了你的实验，你既然来找我，就是有求于我，这么高高在上，可不是求人的样子。” 白其索边说着。 眼皮子沉了沉。 复眼追踪到就在他右前方的位置，有人踩过沙滩，些许皮屑落了下来，同时，一根发丝也落了下来。 大脑对看到的事物进行信息分析，需要05秒。 也就是说，05秒前，这个人就走过右前方八点钟的位置，那么，按照推理…… 啪！ 白其索伸出手，猛地朝着八点过一分的位置一抓！ 只有高级智人才知道大脑看到或听到的事物发生在05秒之前吗？ 不。 人类也知道。 在连抓两次都落空的情况下，白其索意识到了这一点。 呀，抓住了。 第332章 合作愉快【四】 啪！ 电流涌出，再一次打翻了白其索的手。 但下一秒。 肖博士只觉得胳膊处一紧，居然又被对方抓住了。 …… 【哎哟卧槽】肖博士来了句国骂。 别说，到底是研究地球七号人文的科学家，国骂骂得非常标准，甚至还带了北方口音。 这一次，他并没有立刻涌出电流来攻击白其索，而是极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处于痛苦中的兽化人类。 “厉害啊你！”肖博士声音透着惊喜。 人类一次抓住他，或许是运气。 但两次抓住他，且躲避了电流的攻击，那便是实力。 肖博士这人，最喜欢有实力的人类，这说明这个人类的确能带动他的人文实验往前发展。 “你别动啊，等会儿的。”肖博士的声音传了过来，“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类能抓住隐藏在特殊光谱衣物后面的智人呢，更何况是我！我可是个科研人员！这样你都能抓到！” 白其索笑了笑。 他感受到肩膀被人拍了拍。 “来，我们拍个照。” 伴随着这句话，白其索隐隐地觉察到身边的气波靠近自己，而脚下的沙痕脚印也靠近了自己。 没错，因为肖博士不但靠近了他，还露出了微笑并用手指头比了个v。 这可是记录性的一幕，得载入史册。 【肖博士，这次您是偷偷来的，这照周围都是宕机了的颜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合适吗】助理灵魂发问。 …… 也是。 进空间！ 白其索觉得非常地奇怪，伴随着肖博士身上一股奇怪的力量将他往旁边一推，便有种清风拂面的感觉。 不是海边的风，海边的风有股咸咸的浪的味道，这股风像打开了一扇门，从门里涌出来的极为清新甚至带了点花香的风。 眨眼间，眼前浮现出一个男人。 与颜长官一般无二的蓝白相间的工作服，但颜长官是穿戴整齐，而他是敞开的，露出了里面黑色短袖和白色长裤。 戴着一幅没有镜片，仅做装饰的黑框眼镜，眼镜之下的容貌极为惊人。 怎么说呢，哪怕是同为男人，白其索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非常非常迷人，是很多女人都迷恋的那一款：儒雅又透着破碎感。 身高比白其索略矮，但也有一米八五，体格自然不如白其索强壮，却十分匀称。 再看四周。 依旧是海，依旧有风，身后的李彤之依旧晕了过去。 但又觉得这似乎是另一个空间，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甚至耳朵开始低低地耳鸣。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身体很自然地呈现出防守的状态。 似乎由于被他抓住了两次，眼前这个男人见他肌肉暴起，一副防守且随时要进攻的状态，脸上露出了丝丝慌张。 “你没穿金属服，会有种不适感，正常。”他连忙解释并自我介绍：“我姓肖，你可以喊我肖博士。” “古瓷实验的长官。”白其索低沉的声音并不犹豫，十分笃定。 肖博士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他实在是不习惯一个人类仿佛能猜透他，这种感觉不是不适应，也不是害怕，而是瘆得慌。 如果人类发现一头猪能猜透自己的想法，也会觉得瘆得慌的。 当然了，对于肖博士这种生来就保留了大部分人性基因的智人，且专门研究地球七号人文领域的专家来说，对人类的看法要比其他科学家更深入一些。 用猪来比喻，不太恰当。 这太侮辱人了。 智障，比较合适。 毕竟，人类所知道的知识和所看到的世界，远远低于智人。 “你怎么知道的？”肖博士疑惑地看着他。 “正如之前所说，我恰好有正常的推理能力。”白其索回道，强调了‘正常’二字。 仿佛肖博士问的是一个智障才会问的问题。 …… 由于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一个人类撵着屁股说话，肖博士一时没接话，而是极其疑惑地看着白其索。 而白其索也不再说话，迎着他的目光。 【1090号，生物数据处于崩溃状态，启动一级戒备】机器人的警告不断地闪烁着。 进入空间后，空间里各项仪器能监测到白其索的生物数据，这种收集比生物萤虫更为全面和准确。 可从不怀疑科学的肖博士，此刻却露出了很是质疑的表情。 因为白其索看向他的目光，虽复眼全开，但却很平静，这可不像一个生物数据处于崩溃状态的人类会有的状态。 处于崩溃状态，这种极度的痛苦，是智人都无法抵抗的。 身上不断地因为巨大的疼痛而流下汗液，血管则一阵阵地凸起，里面崩腾的血液很是骇人。 兽化让他痛苦非常。 但他目光是那么地平静，平静到仿佛宁谧的湖泊，你能看得到底下翻腾的痛苦，却也能知道，他将这种痛苦牢牢地压制住。 在肖博士面前显得游刃有余，且不卑不亢。 这种气韵，让实验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后，赞许声四起。 【他的大脑确实足够独特，居然能压制住兽化】 【何止是兽化，一个人类面对智人长官，居然这么不卑不亢】 【记录下来吗？这是在空间里，可以记录下来】 画面浮动，甄选着最完美的一张。 只见白其索与肖博士对视而望，人类直起腰杆，虽汗流满面略显狼狈，但眼底铿锵；而智人肖博士则有些惊叹地看着他。 两人之间，一到无形的安保气浪涌动着。 一级戒备，要保护肖博士的安全，唯有人类无法冲破的安保气浪，若是没有这层气浪，光靠肉体，肖博士会被白其索碾压。 科技，给与了肖博士盔甲，也给与了高级智人俯视人类的底气。 而白其索，似乎在某个领域在试图打破这种底气，人类与智人科学家看似平等的对视而望的画面，是高级智人历史上的第一次，也是地球七号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 肖博士嘴角上扬，露出了肯定的笑容。 1090号，越强大，越睿智，就越有可能推动他的人文实验发展。 尊严，是要看实力的。 显然，此刻，白其索努力地用自身能用的，在高级智人眼里看来十分有限的实力，征服了肖博士。 “你……”肖博士张开嘴，又并拢，伸出手舌头舔了舔唇后，指了指空间一角：“站那儿。” 说着，他坐了下来。 坐下来的瞬间，一张透明的气浪形成的椅子在肖博士身后浮现了出来。 第333章 合作愉快 【五】 “长话短说，我是想问你，这幅图是按照什么样的计算方式。”肖博士指了指。 空中浮现出一张古董信息图。 这倒是让白其索有些意外。 难道他不知道这个图吗？他想。 “你并没有完整地复制出昔日景润镇的风光，甚至连古窑本尊的都没有造出来，怎么就成功重启了实验呢？”肖博士诚心发问。 这也是他来这一趟的目的。 要达到重新启动实验，需要根据算法符合数据，才行，实验室的一切都是按照科学运转，没有人情可言。 白其索听了后，却觉得十分奇怪。 他甚至睁大复眼仔细观察了肖博士说句话的时候脸部肌肉走向，看得出，他没有撒谎。 “需要触动20个核心人物才行，你这才触动几个呢，怎么就成功了？”肖博士边说着，边伸出手。 空中浮现出一块淡灰色的透明浮板。 他飞速地在上面用手指写下了一串看不懂的数学公式。 “怎么算，都不可能启动成功啊，我的公式不对吗？你怎么算的？”肖博士问道。 看来，他们的科学建立在以数学描述为基础的前提下进行数学上的计算，白其索眼底亮了亮。 “其实，这个古董信息图很简单，并不需要通过数学的计算。”白其索上前走了两步。 “哎，停，中间有气波，保护作用的。”肖博士立刻制止道，边说着自己往后退了两步。 显然，这东西保护的是他。 紧接着，白其索的跟前浮现出一块淡灰色的透明浮板。 他伸出手摸了摸。 很独特的手感，摸起来像硅胶，可又无形。 看得出，这东西是他们日常使用的物件，不足为奇，但对于人类来说，哪怕是拥有p46知识储备的白其索，都不知道这物质是什么。 这种科技所带来的不可逾越的鸿沟，令人绝望。 这就好比古代最伟大的战神，在人类现代科技面前，在核武器面前，只有俯首称臣一样。 绝对性的碾压，令人绝望。 “科技真发达。”白其索淡淡地说道。 许是肖博士看出了他内心的绝望，也或许是数据捕捉到了他的情绪。 这不是明摆着的差距吗？肖博士笑了笑，他刚要说什么，可眼前这个人类脸上的丝丝绝望突然被压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一如既往的如同深夜里的湖泊般，才有的宁静。 “不需要这个，我没有通过计算，而是通过另一种办法。”白其索挥了挥手。 “哦？”肖博士显得很是意外。 万事万物，数学都可以计算，包括人文、历史，都是有迹可循的。而这个迹，便是数。 “说说。”肖博士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只是，我告诉你为什么会重启成功，你用什么交换呢？”白其索问道。 …… 什，什么？ 肖博士愣住了。 交换？ “你来问我事情，总要给点好处，不是吗？”白其索冷冷地笑了笑。 …… 什，什么？ 实验室也愣住了。 好处？ 能来找你，是你莫大的荣幸了，还要交换？！ 真是闻所未闻。 “既然是合作，那就没有我白说的道理。”白其索见他十分震惊，便也不绕弯子：“很简单，我告诉你为什么会重启成功，你给我钱。” …… 实验室在短暂的安静后，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我没听错吧，钱？！】 【果真是人类啊……我还以为交换什么呢，居然是钱……】 显然，这个回答也惊到了肖博士，只见他头微微侧了侧，耳朵朝向了白其索。 “钱？”再一次确认道。 “对，钱。”白其索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给我足够的钱，华夏的账户，国的账户，随便什么国家的账户都可以，我想，这对于肖博士来说，应该不难吧。” …… 不难是不难。 但…… 钱？！ “那……好吧。”肖博士虽疑惑，但一想，这人类能看到的远方本就那么点距离，连宇宙都走不出呢，凡人俗子的，要钱也属实正常。 “不过，你现在是颜长官的头号实验对象，你的账目上突然多出了这么钱，她会查的。”肖博士眨了眨眼，指了指四周的空间：“我们这次交谈，是保密的，你懂？” 噗…… 白其索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嘲讽。 “你搞清楚，我说这次交谈是保密的，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而不是……”肖博士涨红了脸，他几时被一个人类嘲讽过？ “我笑的不是这个，而是堂堂高级智人，连做假i账都不会吗？而且只是做你们的试验品而已的人类的假i账。”白其索打断了他的话。 …… 肖博士动了动唇，想反驳。 但是确实，他们从未做过这方面的假账，倒不是不会，而是程序上会有一些麻烦。 “你放心，没有问题，你只要钱？” “目前是。”白其索的手背在身后，剧烈的疼痛让他握紧了拳头，但面色如常：“不过如果还要配合将实验完成，就要加码了。” …… 肖博士看着白其索。 他听明白了，讲清楚为何重启，是要钱，将这个实验完整地进行下去，就不止是要钱了。 这人类的基因里最糟糕的基因果然是贪婪。 “你在威胁我？”冷意从肖博士眼底弥漫开来。 “不是威胁你，而是合作一向是这样。”白其索上前两步，看着肖博士：“你是高级智人里高高在上的肖博士，我不过是你们试验品中的沧海一粟，我提出的要求绝对不会是你承担不起的。” 白其索的话语诚恳，看得出，他也很有分寸。 甚至，极其克制。 这一点，从他这么长的时间内，克制着兽化，哪怕疼得此时衣服全部被汗湿透，脸上和行为都没有表现出来，就能看出。 想了想。 实在是没必要惧怕一个人类的要求，要是提了很离谱的要求，不理会就是了。 “好。”肖博士点了点头。 白其索却又再次上前了两步。 “退后，有气波。”肖博士严肃地说道，指了指两人之间，中间，有一道人类看不到的气波，防止他冲过来。 白其索伸出手。 手靠近气波时，瞬间感受到了电流穿透全身的痛苦，这种奇怪的电流与肖博士攻击他的时候，一样，只是更强大更让人本能地想要逃脱。 他的手一抖，瞬间弹开了。 “很强大电波，不致命却生不如死，后退。”肖博士冷言道。 可白其索却没有逃脱。 只是挑了挑眉。 不致命？ 眼底一沉，手果断地穿透电波这种无形的墙。 “合作愉快。”他说道。 第334章 我教你 这一刻，肖博士是震惊的，甚至是头皮发麻的。 电击，是人类最难以承受的痛苦之一，也是人体接触到后，大脑会第一时间强烈、紧急发送‘身体立刻离开’指令的痛苦之一。 人，接触到电的第一瞬间是逃离，这是大脑的本能。 而电压过高导致无法逃离便面临死亡。 这电波墙的确不会令人死亡，但绝对会让大脑发出‘立刻逃离’的指令，这种指令是不以人的思考来左右的。 这是本能。 大脑想要活着的本能。 显然，白其索居然能控制住自己求生的本能，在手穿透电波墙，大脑强烈控制身体离开的瞬间，居然稳住了。 痛。 这是白其索的第一反应。 但又不仅仅是痛，而是一种身体极度难以耐受的说不出的难受，正如肖博士所说那般，生不如死。 手飞速地抖了抖。 本能让其逃离。 但白其索控制住了，就这么将手伸了过去，呈现出握手的姿势，抬眼看着震惊得眼珠子似乎都要掉出来的肖博士。 这一刻，白其索的身体是痛苦的，但心理确实爽的。 实力，才能让对方尊重，他深深明白这一点，自然也明白这堵‘不致命但生不如死’的电波墙，对于他来说其实是机会。 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能向证明自己有极强的能力的机会，毕竟，这堵墙是用来保护肖博士的。 “合作愉快。”白其索说道。 他的声音，说实在的，听上去并不冷静，甚至透着控制不住的颤抖和呜咽，有些骇人；他的身体看上去也极度扭曲，肉眼可见的地方，肌肉疯狂地跳动起来；而肉眼不可见的，是数据。 数据疯狂地在崩溃边缘，伸出死亡的触角，不断地警报。 【狙……狙……狙击点准备！】助手结巴了起来。 显然，他被震撼到了。 用电波墙来当保护墙，这是经过了无数次实验的，没有人，没有兽，没有智人能突破电波墙。 死亡，其实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因为死亡，大脑无法掌控身体，死了就死了，而生不如死，是让人在死亡的痛苦里无限地延长，且大脑无法掌控身体。 而白其索做到的，并不是大脑无法掌控身体，而是用强烈的意识力去控制大脑，不让其掌控身体。 可意识力，也归大脑管。 以矛刺盾，所为何？又所能何？ 【难怪颜长官会让1090号成为头号实验者，这太厉害了，真的令人震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可想象】 【能控制住兽化的大脑，果然厉害】 【这种程度的人类，已经超过了智人吧？天呐，好厉害……】 仿生研究员里，好几个女人捂住了脸，捂住了胸口，只觉得芳心四溢。 莫说保存了人类人性方面基因的肖博士实验室，研究员们自然也有慕强基因，哪怕是智人，也都保存了这个基因。 如果连慕强基因都没有，那又如何进步呢？ “你……你……”肖博士也结巴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往后退，缩了缩脖子，一声鸡皮疙瘩涌了起来。 此时的白其索其实觉得自己是有些晕眩的。 也有种体力殆尽的感觉。 甚至觉得仿佛五脏六腑被撕裂了嚼碎了翻腾。 但他依旧用意志力克制着，脸上浮现出笑容，以轻松的姿态挑了挑眉。 肖博士咽了咽口水。 他身上有特制的金属服装，这层电波墙伤害不到他，但他怕白其索伤害自己。 毕竟一旦手相握，他若是用力，自己面临危险的话，狙点会立刻杀了对方。 但也怕，他既然能在空间外抓住自己两次，说明反应力已经超过了实验室的计算能力，那么是不是在狙点发射之前，会了结自己呢？ 相较之下，哪怕有科技护体的肖博士，在白其索的面前还是露了怯。 “如果我握手的时候对你不利，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白其索淡淡说道。 边说着，边将手从电波墙移开，放到了自己的身后。 手，被灼伤，这一圈肉已被烧透，露出了白色的骨头，兽化急速地发挥着愈合的能力，但那一圈伤得实在是太重，一时半会，是愈合不了的。 空中弥漫上一股肌肉被烧焦的味道，很是难闻。 一旁的肖博士则惊讶与震惊糅合，出了一身冷汗。 “说吧，这古瓷信息图的数学公式。”肖博士开了口，说到这，他停了停，“你放心，钱我会安排好，放到你华夏的账户上。” 白其索的嘴角微微上扬。 只是钱而已，很有分寸，且难度不大，对于智人来说，不过是修改下数据而已。 唯一的难度，是颜长官发现1090号突然在金钱方面数目激增，如何应对。 正如白其索所说，需要一个假i账。 倒不难，只是麻烦了些，无妨。 慕强基因，也刻在肖博士的基因里，冲着这一点，他是佩服白其索的，虽然他只是个人类。 “之所以会有20个核心人物即可启动古瓷实验成功，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的计算方式是什么，但大概方向应该是20个人核心人物，掌握的核心技术足以复原。” 白其索缓缓开口。 “但20个核心人物，一个个去找，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我在想，要不然先把古窑做好，做好了真正的古窑，自然会吸引用古时记忆的人前来。” “h国已经复原成功了古窑，他们的宣传很大，而且这会议持续了几年，在新闻发布会现场，我特意转了好几圈，却依旧没有发现有重要核心人物前来，这就意味着，核心人物，或许都已经死了，或疯了。” 原来，白其索之所以前往新闻发布会，不仅仅是为了博美人一笑，也不仅仅是为了拆台h国尹川窑。 他的目的，是看看在如此盛大的现场，会不会有古时记忆的重要人物前来。 但结局是令人失望的。 “这就意味着，哪怕我复原了古窑，也不会有足够的核心人员前来。” 说到这，白其索看向肖博士，看得出，他很是失望。 “那你为什么还是要带回那些工匠呢？” “因为，我在想，既然古瓷辉煌的事实无法复原，那么是不是可以复原古瓷辉煌的概念？” “概念？另一种算法吗？” “对，你可以理解为另一种算法。” “什么算法？” “我教你。”白其索指了指古瓷信息图。 第335章 割头将军 “你教我？”肖博士的手插入了裤子口袋，身体微微往后倾，斜着眼睛瞟了眼白其索，“我想，我懂的东西是远远多于你的。” 显然，他可不喜欢这样的对白。 “也是，那你拼图应该玩得很好吧？”白其索并不看他，而是看向了悬浮的浅灰色板子。 手飞速地在板子上画了起来。 肖博士眨了眨眼睛，结结巴巴起来，“拼……拼图？” “不会玩？”白其索看了他一眼。 肖博士伸出手扯了扯领口。 白其索很是诧异，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肖博士尴尬地冒了汗。 拼图，他知道是什么，毕竟人类经常玩，孩童用来益智，成人用来解压。 但对于高级智人尤其是从出生时就以科研为目标所诞生的智人孩童来说，是不需要拼图这种东西来益智，也无需这种东西来解压。 所以虽然看到过，但确实没玩过。 “我会将这些用拼图表示，更形象。”白其索指了指浅灰色的悬浮板子。 此时，他已经将系统呈现出的古瓷信息图分解开来，变成一块一块的。 “应该不难吧？” “不难，我教你。” “好。” ————————————- 果然不难。 不仅仅拼图不难，连白其索说的如何重启实验的法子，也不难，尤其是用拼图的方式显示后。 “既然h国做出古窑，加上声势浩大的宣传了几年，却也没有凝聚到核心人物，那说明通过凝聚人物来重启实验，是不可能的。” 肖博士点了点头。 “那么，重现昔日辉煌，可能吗？”白其索说到这，摇了摇头：“如果你关注了这些年华夏政府的政策的话，便知道不可能。” 古人的窑，均是柴窑。 要完全复原，必须烧柴。 但华夏，早已禁止使用柴窑，因为烧柴耗费大量的木材且产生极大的烟雾，不符合如今的社会发展方向。 “以上两条路都不通，所以就只有一条路。”白其索指了指被分成了无数块的古瓷信息图。 “中华向号瓷之国，瓷业高峰是此都。大家都知道景润镇代表了古代华夏瓷器的高峰，但是却没有一张完整的记录表，不仅仅是地图板块的记录，还有整个格局，从木头砍伐到成品远销，各行各业的版图，以及从古至今的历史版图，却没有。” 白其索指了指其中几个大版块。 三窑九会，五府十八帮。 各有一块。 上面浮动着陆龟殷和一些聚拢过来的人的脸。 点了点，陆龟殷为主的记忆浮现了出来：要管理三千窑户，上达皇帝御窑，下达民间匠人，三窑九会，五府十八帮各司其职，浩荡的历史长卷，荡气回肠。 周围也浮动着很多小版块。 譬如管挑柴人的柴行，如何挑第一担柴也是很有讲究的。 点了点，一个挑柴人的记忆浮现了出来：只见身后码了如山的柴，挑窑柴人们在柴行的把头那领了牌子后，站成一排。 “开蓬！”把头仰头扬声喊道。 话音一落，这挑柴人这才弯腰，挑起了第一担柴，这便是开蓬。 肖博士有些明白了。 似乎，白其索将这些人的记忆全部汇集了起来，将整个景润镇的历史和如何造窑，从头至尾，都找到了相关的记忆。 而这些记忆，汇集成集，触动了实验重启的按钮。 “景润镇造窑方面的，所有的记忆，都有？”肖博士惊讶地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版图。 “是。”白其索做出肯定的回答。 肖博士深深地看了白其索一眼，没说话，又仔细地看了看偌大的信息图。 此时，跟着白其索的人约莫128人，其中核心人物不过五人。 按照肖博士重启实验的方式，计算简单，20个核心人物就可以了，可若是按照白其索的方式，难度很大。 这就意味着，白其索要对整个这方面的文化十分了解才行，而哪怕他有高级别的知识量，可也是目前人类才有的知识。 哪怕是华夏研究古瓷的专家，也并未见过当年盛况，也不知道哪些记忆该有，哪些又归哪块。 “你是怎么做到的？”肖博士实在佩服。 三窑九会，五府十八帮这种大头，自有史书记载，但那些运柴的，下水的，包括护宝行的资料，都未有人记载，哪怕有，也是寥寥数笔。 这么多人的记忆，他得一个个问，问好后在大脑内进行整理，编辑，甚至是适当的想象和推理。 不说全部，就单单一个版块，资料都多如牛毛。 白其索没说话，手在悬浮板上飞速地将底下的古瓷信息调出来，一个个编辑成块。 “你们科技真发达。”他赞叹道。 只需要闭上眼睛，将手放在要深入信息的版块上，大脑里复盘要输入的内容，即可。 “你的大脑真厉害啊！”肖博士也赞叹道。 只见白其索闭上眼睛，脖子上青筋暴起，在这么痛苦的情况下，大脑微微抖动，随着他的抖动，资料如同泄洪般涌出。 “连滇国的割头将军的记忆都有？！”肖博士伸出手，飞速地在一个很小的板块上点了下。 不可能吧？！ 滇国割头将军的历史，只短暂存在过几十年，准确地说，只有当年那一位个头将军在世的时候，存在，之后便后继无人。 只见一个人，拿着把镰刀，骑在矮矮的滇马上，眺望着远方。 记忆注入。 有些支离破碎。 但其中一条线索很是明了：这位拿镰刀的将军，并非真的‘将军’，而是当地的活阎王。 当年，某朝将龙脉一角埋于此处，里头琳琅满目的珠宝，其中包括景润镇御窑产出的金瓷。 之后战乱，居然当外军打进来的时候，独独这一处久攻不下。 这位神秘的镰刀大侠守住关口，一刀一个，一刀一个，将闯入的外军头颅码放在一起，堆积如山。 后来，镰刀有了缺口，他人也战死。 事后，为了纪念他，新王封他为割头将军，但由于龙脉需要隐蔽，也就没有对外，仅仅是留于史册一角，一笔带过。 “这个人都凑齐了？！”肖博士指着割头将军的资料。 白其索看了眼。 这个人是很关键，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后世的金瓷，毕竟是他守住了龙脉。 而龙脉里，与瓷器相关就是那尊传世金瓷。 只是这个人物的头像是黑色的。 说明连白其索都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机缘巧合将他收服，正好填补了空缺。 “这个是谁，我也不知道，碰巧。” “什么？碰巧？！”肖博士大吃一惊，手哐哐地在悬浮板上猛敲：“如果拥有割头将军的记忆，那可是个狠角色，性格鲜明很好认的！” 白其索若有所思。 拿镰刀，倒是有这么个人。 老吊。 但这个人着实是憨厚老实，被人欺负到憋到墙角也只是打个尿颤子，屁都不敢放一个。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如此血腥记忆的人。 第336章 利用与被利用 “你这真的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肖博士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个年轻人真的将景润镇陶瓷从泥到远销海外的所有脉络，都做到了有记忆承载。 虽然有一些仅仅是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但他却依靠这些记忆，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识，或者从另一个人身上听到的类似的记忆串联起来。 “三分运气吧。”白其索如实地说道。 “运气？”肖博士颇为意外。 “对，毕竟目前能找到的古瓷记忆实验者不多，他们的记忆有限，而我也没见过当年的盛况，再说了，哪怕见过当年的盛况，就算是陆龟殷，他的经验也无法囊括整个制瓷流程。” 组建这么一副古瓷信息图，约莫七分实力，三分运气。 “但我得到的信息，你把钱全部都掏出来，砸到了这个项目上，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成功……”说到这，肖博士顿了顿，想到了什么，耸了耸肩，“不过不成功的话，你是兽化者又是觉醒者，可以像颜长官实验里其他兽人一样……” “像他们一样，通过兽化的强大去掠夺别人吗？”白其索打断了肖博士的话。 “怎的，你……你的人性之光辉让你不想掠夺别人？”肖博士反问道。 白其索摇了摇头。“没有意义，他们掠夺再多，征服再多兽化者，都没有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我想以你的智慧应该早就觉察到了，地球进入了新纪元，一个非常绝望的黑色的纪元，在这种纪元里，觉醒者和兽化者最有可能成为领袖。” 说到这新的纪元即将来临，肖博士既兴奋又沮丧。 兴奋的是，新的纪元让他关于人类的人文实验能进入到高峰，但沮丧的是，如果人文实验在之前好一些的话，不至于被生物学家用觉醒者来进行加速—— 如果是人类自己发展，发展到自己发现地球是一场实验，该多好！ 譬如人类之前那般。 从发现地球居然是球状的，到发现是悬浮在宇宙中，那一段日子里疯狂地涌出无数科学家，从地球到制作出小小的东西飞向宇宙。 原谅肖博士用‘小小的东西’来形容人类所作出的飞向宇宙的各种飞行器。 毕竟，科技碾压性摆在这。 不管怎么说，如果是人类自己发现这些，那就意味着其中涌现了极多科学家，又会诞生多少冲击力强的文化？ 可惜，人类没有发现。 且距离发现，遥遥无期。 这才启动了觉醒者实验，你太蠢，自己发现不了，而智人的资源又禁不起这么消耗，只有人工加快。 “率先占据资源、地盘、虏获同类，以此应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灾难，这叫没有意义吗？”肖博士的口吻，有些恨铁不成钢。 天知道，当他知道古瓷实验重启成功的那一刻，他有多么高兴。在那一刻，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召回白其索，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将他纳入自己的重点实验里。 因为白其索，足够强大，具备成为地球七号灭绝实验最后纪元的杰出领袖。 而人文实验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是记录下这些领袖，并分析他们为什么会成为领袖的原因。 “去掠夺有什么意义？”白其索看着黑漆漆的海洋：“意义就是位于你们所谓的排行榜的第一，生物学排行榜第一，人文学排行榜第一还是药物试验排行榜第一？成为你们观察的对象，再让你们看我们是如何屠杀彼此，如何苟延残喘吗？” …… 肖博士动了动唇，一时不知说什么。 过了会。 “但这样，你才能更好地活着，活得更久，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你爱的人……”肖博士指了指在一旁晕过去，并没有进入到空间内的李彤之。 此时的她，眼皮子开始微微颤抖，可见眸子进入了飞速闪动的阶段：她快醒了。 “你太仁慈，他们也活不久的。”肖博士说道。 哼。 白其索笑了笑。 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白其索转过头，看着肖博士，他的眸子蝇眼全开，看得让人心里发麻。“所以，我把所有钱都压上，赌这一把，就是为了重启实验，而重启了实验，我才能活着，不是吗？” 此话一出，肖博士只觉得后背一阵凉。 他突然明白了。 其他兽化者，哪怕是此时排行第一的兽化者，积累再多的金钱，有什么用？ 不过是一串数字而已。 而这串数字，肖博士可以给他。 有了钱，土地可以购买，地下室可以修建，城墙也可以，至于虏获其他兽化者…… 地球上再厉害的兽化者，能和肖博士比吗？ “原来你……你……你想……”肖博士组织着语言。 他想说，原来你想虏获我。 但这句话还没出口便觉得有些可笑，人类怎么可能虏获高级智人呢？ “你想利用我？”肖博士说道。 白其索摇了摇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刚刚，他伸出手右手突破电波墙，将手臂上的皮肉都烧焦了，露出了森森白骨，此时已经有部分愈合，却也还露着一小节骨头。 疼痛，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高级智人的科技太发达了。 随便这么一堵他们看上去稀疏寻常的电波墙，是哪怕拥有着p46知识量的白其索都丝毫摸不到头绪的科技。 “不是利用，是合作，或者说，是我会努力地让你可以利用我，在任何你想重启的失败的人文实验里利用我，或任何实验里利用我。” 白其索抬起头，看着肖博士。 肖博士没接话。 他只是后退了一步。 鸡皮疙瘩第二次冒了出来。 怎么说呢，眼前这个人类让他感觉到了后怕，那种被算计到的后怕。 所有的觉醒者，都在疯狂地积累资源，掠夺资源。 单单他，想着的却是能否与智人科学家联手。 联手？ 这只是白其索说得漂亮而已。 利用，才是恰当的。 若回顾这一切的话，到底是肖博士在观察着他，还是他在等着肖博士入局呢？ 显然是后者。 肖博士，入局了。 乱世出枭雄，而枭雄，从来都不是天真的。 第337章 我给你换的 【肖博士，得抓紧时间了，颜实验室正在捕捉生物萤虫的信号】助手提醒道。 为了研究的隐秘性，虽然每个实验室都会有专属于自己的折叠空间计算密码，其他实验室无法捕捉，且为了掩护，外面其实还会有白其索的虚拟影像，让人类不会发现。 但白其索若消失的时间太久了，竟生物萤虫宕机的时间太久的话，会引来颜长官的怀疑。 “我能给你带来源源不断的失败重启实验，为了活着，我会您拼全力去做，而我要交换的东西……”白其索耸了耸肩：“绝对是你谈笑之间就能给与的。” 明明是他让肖博士入了局，却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可与此同时，肖博士的耳畔却传来了机器人的播报： 【载入地球七号人文史：第一次人类利用高级智人达到目的】 机器人自动记录的声音，响彻整个实验室。 显然，不管肖博士愿不愿承认，1090号，已经触动了新的历程。 而在这一刻，肖博士也下定了决心。 合作。 理由很简单，身为人文科学家，从第一开始就跟踪到一位潜在的领袖，便能收集到最全的信息，做出最好的研究。 至于利用，还是反利用。 都无所谓。 “好。”肖博士点了点头，这一次，他主动伸出了手，手穿过电波墙，他毫发无损。 白其索也伸出手，手腕并没有完全愈合，一截白骨依旧露着。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怎么回事？”当李彤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原先的海滩，躺在帐篷里。 她低着头看了看衣服。 “我穿着是那件薄睡衣啊，怎么变成鹅黄色的了？”她有些疑惑，扭过头一看。 见薄睡衣和里面的衣物湿漉漉的，就脱了放在她帐篷的外头。 脸上浮现出红晕。 依稀记得当时与白其索在沙滩上缠绵，他的手…… 想到这，她低头，伸出手将衣服领口扯大了些，此时天色微亮，却也能看到胸口依旧泛红。 他的手……李彤之的脸愈发红了，手本能地捂住心口，脑海中的那一幕浮现出来，除了羞涩之外，倒更多的是不知如何是好。 目光又瞟了眼放在一旁湿漉漉的昨天穿的睡衣。 我明明没有自己换衣服呀，难道是他给我换的衣服？ 想到这，李彤之咬着唇，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捂着头，一向精明的她此时竟没了主意。 其实她搞不懂。 爱情这种东西，她不懂，也不觉得会和白其索发生什么爱情，爱情有什么用呢？能当饭吃吗？ 在帝都这些年，不知道多少男人向她表达过爱慕，拒绝 只是为什么自己想到这一幕的时候，并不反感呢？ 甚至…… 还有些留恋。 啊！我知道了，李彤之一拍脑袋。 因为他有钱，我李彤之就喜欢有钱人。 可又一想，不对啊，他在h国把钱都花光了，这次回华夏的飞机票还是自己出的钱呢…… 目光又看了眼放在一旁湿漉漉的衣服。 他给我换的，那……岂不是让他看光了？想到这，她的手下意识捂住了下方。 脸红到了耳朵根，又红到了心口处。 探出头往外看了看。 没看到人。 又转过头，目光惊了惊。 帐篷外的地方，放着一条男人的贴身裤子，很大……一看就是白其索的。 同样，也湿漉漉的。 …… 不会吧…… 李彤之吓得魂都出来了，猛地一下从帐篷里猫起身子，脱下了自己的裤子看了看。 还好，没血。 一想，不对，这个是换好了的，那之前的…… 飞速地在湿漉漉的衣服里翻来覆去，找到了！ 一看，也没血。 李彤之这才松了口气。 正想着，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醒来了？” 白其索的声音。 噗…… 李彤之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吱溜一下蹿进了被子，比泥鳅还快。 “没，没醒来。”她的声音传了出来，很是清晰，甚至有些高亢。 …… 白其索无语地弯下腰，透过帐篷的纱窗能看到李彤之缩进睡袋里，听得到，她心跳极快。 拉开帐篷的拉链，白其索轻轻地拍了拍拱起的睡袋：“要登记了，准备出发。” “啊？呜……”李彤之这才探出头，装模作样地伸了个大懒腰，将头探了出来，揉了揉眼睛：“睡得正沉呐！” …… 好吧，白其索没说话，配合她的演出。 李彤之扭扭捏捏地从睡袋里爬出来后，目光东躲西藏的，一直不敢看他。 突然，她目光顿了顿。 只见白其索右边手腕到手臂的位置，有一截黑紫黑紫的，很是骇人。 “你受伤了？” 李彤之不由自主地抬起眼，这一抬眼，见白其索目光似乎恢复正常，不再那么恐怖而是宁静了下来。 她伸出手，焦急又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下。 果然，这一截位置的肌肉比其他地方要软很多。 “嗯，这里面露了骨头，这么长一截，恢复起来需要时间。”白其索比划了下。 约莫有二十厘米的长度。 “露了骨头？！”李彤之的声音吓得变了调，立刻，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过去。 的确，得足足二十厘米的长度，这一块的肉仿佛刚刚长好，很软。 “你……要不再涂点药？”李彤之一手抓着他的手掌，另一只手摸向了放在一旁的简易医药箱。 无意中抬眼看了看白其索。 却见白其索眸子里的宁静被打破了，莹黄色的光弥漫了上来。 …… 啪。 她立刻松开了他的手。 此时的李彤之像一只惊吓害羞的小鹿，难得的娇羞让她的口齿伶俐消失殆尽。 伸出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不好意思，我没有要摸你，我……我……我以为你兽化结束了。”她结结巴巴解释道。 话一出口，又觉得‘摸’这个字用得不太妥当。 “不是，我意思是我没想要碰你，我刚刚是太着急了，想着这地方能不能上点药。”李彤之连忙再一次解释。 边解释，她边上前比划了下。 一上前，不小心，心口撞到了白其索的手臂上。 …… “不，不，不好意思啊，太大……没，没，没注意到。”此时的李彤之真的很想一头撞死，连忙又往后缩了缩。 能感觉到，白其索原本宁静的眸子隐隐地沸腾了起来，尤其是当她撞上去的时候。 这太尴尬了。 转移话题吧。 不怕，我可是社交小达人，人称帝都妖姬，小场面，稳得住，李彤之深深地吸了口气。 指了指一旁的衣服，转移话题：“那什么，我怎么不记得我换了衣服了呢？” “嗯，我给你换的。”白其索接过话头，指了指：“从内到外，从上到下，都是我给你换的。” 很明显，说这一句时候，这个男人的喉结上下翻滚。 第338章 社交小达人 此时的李彤之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还社交小达人呢！ 转移话题怎么转移到这上面了？！说点别的不好吗？说换衣服的事！ 镇定。 李彤之麻溜地将衣服拿起来，开始叠：“我收拾下。” 一拿，发现衣服不对劲。 举起来一看。 “怎么成两截了？”她疑惑地晃了晃两个罩子。 “是这样的，我不太擅长脱女人衣服，尤其是里面的，所以……我撕开的。” 白其索边解释，做出了一手抓住一个球，往旁边一扯的动作。 不但言简意赅，还挺形象具体。 …… 李彤之只觉得耳朵嗡嗡的，脸现在到底有多红，她不知道，但心脏真的快要跳崩溃了。 “你穿着湿的衣服睡觉的话，会感冒，所以……我没有别的意思。” 白其索说这段话的时候，很认真地看着李彤之，眸光幽深，密密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明明没有用那双兽化的眼睛摄住我，可我为什么却依旧身子动不了？李彤之心想。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她有些恐慌。 隐隐地，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爱上了他。 但随后，立刻在心里否定了。 她低着头看着眼自己的手。 人家都说她虽然生出来苦，却长了一双抓钱的手，白白嫩嫩的，却没人知道这双手在没有抓到钱之前，是个什么样子。 爱情？ 自打最后一个亲人外公去世后，她连亲情都没有，又先后被养父母遗弃两次。 爱情，这种东西只会影响她拔刀挥向苦难的速度，她不信。 想到这，她清了清嗓子，语气清冷：“那……谢谢你啊。” …… 白其索怔了怔。 他看了李彤之一眼，见她好像浑身都红了，羞得不行但努力地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用谢。”白其索说道。 此时，天虽微微亮，却才四点半。 远远地，能看到黑色的海洋开始泛起了鱼肚白，这么无人的海滩看过去，有种奇幻不真实的感觉。 海浪一阵阵地过来，一阵风吹来，有些冷，无意识地，李彤之朝着白其索身后躲了躲。 “我没有碰你，你放心。”白其索的声音低沉有力，“不过……” 他犹豫了下。 李彤之的心跳急速地加剧，眼前浮现出昨晚他突然控制不住拥吻的场景。 而令人不好意思的是，她没有推开，居然迎合了。 李彤之的眸子飞速地闪了闪。 她笑了起来，像兄弟般拍了拍白其索的肩膀：“哎呀，昨天……昨天我喝酒了，你……你也不是故意的，那事儿吧，不就是亲个嘴儿吗？” 说到这，她偷偷地咽了咽口水。 “小场面，小事情，别放心上哈。” 她就是这样，别人嘤嘤嘤的时刻，她总是嗷嗷嗷，别人羞答答，她却汪汪汪。 用这种强硬的姿态来武装自己，不让自己陷入尴尬无人相助的境地。 毕竟，以前也没人相助过她。 亲个嘴，对很多人来说是个小场面，但那是李彤之的初吻，只是她想，她真的有点倒霉的。 别人的初吻都是你侬我侬，到了她了，却是因为兽化。 心里虽委屈，但却也还好。 生活已经很难了，眼下好不容易能跟着白其索赚钱，哦不，这不是赚钱，这简直是捞钱。 多棒？ 不就是初吻吗？ 不在意的。 成年人之间有成年人的游戏和法则，更何况白其索是因为兽化，难以自控，又不是撩拨她。 既不是撩拨她，也就没男女之情可言。 想到这，李彤之伸出手将肩头的长发拨到了身后，她不喜欢用有头发挡住她的脸，感觉如此这般会挡住她最大的优势：这么好看的脸，就要露出来。 此时也要露出来。 不是为了撩拨这个男人白其索，而是为了让这个上司白其索内心多一分愧疚。 你亲了我，我不计较，这可是种情分，这种情分或许能让我捞更多的钱，对，肯定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会反感他做完所做的一切，李彤之心想着。 目光看向了远方。 可不知怎的，心里想得挺明白，但鼻子却觉得酸酸的。 突然，白其索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她的正前方，李彤之觉得些慌，左右躲了躲。 “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明白。”白其索开了口，“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给你换的，所以，我把你看光了。” …… 李彤之这辈子没这么羞过。 以至于她动了动唇，居然说不出话，脑子里也想不出如何应对，只是一片空白。 就这么过了几秒钟。 “呃……”李彤之干咳了几下：“这个，不，不，不，不碍事的，情有可原嘛，你也是怕我感冒……我不……” “不是这个意思。”白其索打断了她的话。 “那……那什么意思，我已经谢过你了……”李彤之不满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这什么人啊，给我换衣服换了就得了，还非说看光了…… 对了，昨天我穿得什么样式的裤子来着？ 哦……好像是……喵的！穿的那条印着‘暴富’字样的宠物猪小裤子！ 我一世的性感英明算是毁了。 一时，无数个念头冒了出来。 让李彤之意外的是，虽然被看光了，可她却并没有觉得反感，甚至觉得早知道应该穿那条蕾丝的套装。 “你可能不明白。”白其索微微弯下腰，捕捉住她躲闪的目光，“我是兽化者，对于兽化者来说，到这个程度，你肯定是我的人了，我从基因里，也就是从骨子里，绝对无法接受你再和别人在一起。” 他的眸子里浮现出的密密的黑，让人有种本能地想要服从的压迫感，尤其是当他说到‘你肯定是我的人’的时候，眼底迸发出的力量，令人不敢造次。 仿佛，自己真的已经是他的人。 “什么？”李彤之的确有些不明白。 “我是说……”白其索斟酌着语言，但看得出，他眼底浮现出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李彤之很是错愕。 这么强大的一个人，也会无能为力吗？ “我是说……”白其索叹了口气：“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只能是我的，明白吗？” …… 李彤之不明白。 且觉得很荒谬。 但……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内心竟然偷偷地开心了起来。 第339章 世界大乱 但她嘴硬。 于是在别的女人会表现出害羞地嘤嘤嘤或喵喵喵，她却开始汪汪汪。 翻了个白眼。 假装小声地嘀咕实则刻意地，“我又不喜欢你，什么你的人我的人的。” 边说，边悄悄地看了白其索一眼。 通常，她在那种霸道总裁的片子里看到类似的场景时，男主总是表现的自信非常或霸气非常，但此时，白其索的状态却和那些不一样。 他只是依旧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 眼底有涌动的欲望，但更多的是一股说不上的悲凉，只是这悲凉随即就被他压制了下去。 她有些不懂，明明白其索那么地挥斥方遒，她虽认识他不久，却见他高楼起，昨晚也见识到了他面对兽化这种恐怖的病毒，那种强大令她心跳加速。 这种男人，她一辈子都没见过。 可此时，为什么他眼底会有悲凉呢？ 白其索虽没有得到十分准确的地球毁灭的信息，也不知道此时病毒已经达到人类身上，但他从颜长官和肖博士，已经突然之间四周多起来的生物萤虫，这些生物萤虫并非萦绕在自己身边，而是萦绕在越来越多其他人的身边。 这说明实验多起来了。 种种迹象，都指向了一个不好的结局。 世界可能会进入新的秩序之中，只是这种大乱或许很快来临，或许……会久一些，不管是那种，人类的生存会面临难题。 白其索看着海，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便简单地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一旦大乱，从人类历史的经验来说，新的秩序肯定会被打破，可能，如今的法制社会也会荡然无存，更别说什么一夫一妻美好生活了。” “可能会进入到强者为尊的世界，也可能进入到科技为尊的世界，谁也不知道。” “总之，你先跟着我吧。我起码能护着你，至于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李彤之听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呢？什么大乱？” 下意识地，她捂住了自己的包包，里面有她的银行卡。 显然，钱让她有安全感。 与此同时，她的腿不由自主地朝着白其索的方向迈了一步，靠近了他。 显然，白其索也让他有安全感。 白其索没有再解释什么。 这个点飞g国的飞机并不多，这一处有些偏僻，沿着海岸线，走三十公里便到了机场。 不远。 尤其是对于白其索而言，背着她走比较方便，于是弯腰提起了行李后，蹲了下去。 “你到上面来。” “嗯。” “我速度会很快。” “嗯。” “不要乱叫。” “没有乱叫，我是控制不住才叫的！你速度太快很吓人的好不好！” 趴在她身上的李彤之，只觉得风呼呼地从耳畔吹过，白其索的后背很是宽厚，她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是在兽化吗？ 这身体，看着是兽化后，但又似乎远没有昨天那么暴戾。 心里有些疑惑，却不太敢问。 抬起眼，远处的海岸线已经破晓，阳光如同小猫的爪子一样挠到了心里。 “你看那个光，红彤彤了，像极了好多钱。”李彤之伸出手，说道。 …… 白其索实在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么美的风景，你却说钱。”他有些无奈，也有些疼惜。 只有缺钱的人，才会看什么都像钱。可此时的李彤之并不缺钱，白其索给了她近三百万，这比她过去几年赚得还要多。 可见，她是骨子里的缺钱。 “你虽然没有妈妈，继父虽然穷，但最起码你没挨过饿，有个家，你不知道缺钱有多惨，能让我用钱来比喻的事物，在我心里都是很美好的事物。”李彤之却昂起头，看着远处的风景。 白其索的速度很快，随着飞速的移动，这风景也就更绚丽了些。 “现在，我的钱可比你的多喔。”李彤之得意地晃了晃腿。 白其索现在没钱了，她是知道的，古窑花费了太多，在她看来，完全不用花这么多的。 h国人搞这个古窑搞了这么些年，背靠着偌大的原本就很成熟的瓷器工厂，眼下，这古窑才刚刚开始盈利，白其索这种投法，简直是自杀式的。 居然连帝都的房子都抵押了。 “我在帝都有套小房子，虽然是在地缘地区，但起码有房子，而且我还有存款，现在我是个富婆了。” 说话间，她的腿在白其索的腰间又晃了晃。 果然，说到钱，她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 白其索没接话，机场就在不远处，他停下脚步侧了侧耳朵听了听，这么背着她走到机场有些过于招摇，得找个合适的位置才行。 “你那古窑……现在每天都在烧钱，嗯……如果你缺钱，我可以借给你。”李彤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得出，她嘴上硬气，心里还是担心的。 白其索没钱了，连机票钱都没了，这票还是她买的呢。 听了听，往南走，那边是机场的左侧方，那边人少。白其索并没有接话，而是准备再一次飞速出发。 “你脚别晃了。” “为什么。” “我会冲动。” …… 李彤之怔了怔，原来，他还在兽化中？ 她很好奇，为什么昨天晚上给自己脱了衣服，他居然没有扑过来，而且看上去此时似乎很是镇定。 要知道昨天他亲吻自己的时候…… 一想到这，李彤之的脸红得不行。 “就在那了，一会儿就到了。”白其索指了指。 “嗯，我在你背上不累的，你累？”李彤之多嘴了一句，“我看你也不喘啊。” 白其索的体力，她算是领略到了，就这么几步路，累不到他。 “不累，只是……”白其索垂眸欲言又止。 …… “我……我……我懂了。”李彤之是个机灵人，也是在白其索身上吃过亏的女人，自然立刻秒懂。 “不过，我看你似乎没有昨天晚上那么……那么……” 其实这事儿很简单，昨晚肖博士走的时候，许是为了表达对白其索的认可，或者说敬意，毕竟之前只是听说或从颜长官上台时分享的数据中知道他能与兽化对抗，但亲眼看到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更深，更震撼。 再加上电波墙伤了他的手，以及实验的重启和合作。 种种这些，让肖博士在临走的时候，给了白其索一个喷雾，这个喷雾能缓解他几个小时兽化的痛苦。 仅仅是几个小时而已，而且也仅仅是缓解而已，这些，都是因为担心颜长官看出猫腻。 “嗯，这事，说来就话长了。”白其索看了看时间。 反正，飞过去之前，只要不刻意撩拨，身体都不会过于难受。 嘟噜噜，李彤之的肚子响了起来，饿了。 “去机场吃点吧。”白其索随口道。 “不吃。”李彤之果断地摇了摇头：“太贵。” …… “我出钱。”白其索说道。 李彤之翻了个大白眼：“可拉倒吧，昨天我都看到你的银行短信记录了，你现在没钱了，还欠了一屁i股呢……” 第341章 文明的驯化 白其索的确没钱。 搞这个古瓷将他弄来的钱全花光了，还抵押了帝都刚买的别墅，而且那一群工匠的尾款还没付呢。 更别说古窑那边工地一开，每天都在烧钱。 说起来，这肖博士他们的办事效率也不是很高，过了好几个小时也没见他们把钱打过来。 瞒过颜长官的假账，这么难做吗? 想想也的确是难，毕竟她这种高级智人，但至于怎么对付，那就是肖博士的事儿了。 两个高级智人，互啄去吧。 “穷是穷了点，百把万还是有的，吃顿饭而已，看你说的。”机场就在眼前，白其索跑到了停车场这边，收回兽化能力，跟在李彤之的身后。 “你怎么老走我后面呀？”饿肚子的娘们就是难伺候，李彤之回过头，说道。 这是兽的一种本能，尤其在这种机场人来人往的地方。 “走我旁边呀。”李彤之催促道。 白其索想了想后，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李彤之的身旁，一手推着行李，另一只手放到了她的后背。 不由自主地，手往上滑，落到了的她后脖颈。 不远处，一辆走下豪车的男人，整了整白西装后，往这边看了一眼。 目光自然是落到李彤之的身上，这娘们赶个飞机跟走秀似的，一身得体的旗袍本走的是端庄路线，她却扭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的。 这完全不是穿旗袍，是驾驭旗袍，且驾驭出了另一种特色。 可这白西装男人看过来的目光也太…… 太炙热了吧？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男人也看了过来，一看到李彤之，目光就跟上了胶一样，挪不动了。 白其索觉得有些疑惑，低头往她前头看了一眼。 恍然大悟。 原来她竟然没穿内i衣！ “李彤之！”白其索只觉得怒火腾地一下起来，如同山火般不可控制。 声音虽不大，但极其有力。 吓得李彤之一哆嗦。 “干……干嘛……”她瞪大了眼睛，本能地捂住胸口，着实吓到她了。 啪地一声。 白其索抓住了她放在心口的手。 看得出，他在极力地控制住自己，但同样看得出的，正在兽化痛苦中的他，无力抵抗兽化袭来。 他脖子上的青筋突然就暴了起来。 “痛……痛！”李彤之伸出另一只手，猛地打了他好几下。 “里面为什么不穿？！”白其索的声音很低。 但低声中透着一股子戮气，甚至，李彤之感觉到了他的心跳，因为抓着她的手，血管猛烈地跳来着。 “哎，干什么呢？” “就是，人家小姑娘痛，你快松手！什么东西！” 几个男人见状，眼底藏着笑意，嘴上却开始了讨伐。 “呃，没，没事，我们没吵架呢，他……他……”李彤之连忙高声说着，摆了摆手，而另一只手却依旧被白其索牢牢地遏制住。 他的目光并没有被那几个男人所影响，甚至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而是依旧这么看着李彤之。 李彤之不敢看他的眼。 哪怕没直视，也能感觉到他眼里那种呼啸而来的占有欲，这种占有欲似乎是未经文明驯化的，仿佛存在兽身上的非黑即白的占有。 “我……你说的是，这个吗？”李彤之指了指胸口。 里面的确没穿，缎面的旗袍勾勒之下，她本就姣好的身材愈发地撩人。 这也是那几个男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的原因。 “我就带了三件，一件被你撕烂了，一件……一件湿了，还有一件不见了。”李彤之飞速地解释着。 又补上一句：“这件旗袍可以这么穿的，里面有一层的，而且现在国外也流行这样，这叫……” “加外套。”白其索一字一顿，不容反抗。 “哈？”李彤之下意识地说道：“旗袍加外套吗？我……我没带匹配的外套。” 白其索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下颚，将她不敢直视的脸掰了过来，“我只说一次。” 白其索的眸子里蹂着非常野性的占有欲，让他看上去仿佛下一秒会吃人似的。 “痛……”李彤之的声音带了哭腔，她动了动胳膊。 “喂！你这人，人家小女生……”不远处一个法国人伸出手指着白其索，走了过来。 白其索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就一眼。 只见那男人头发都瞬间立了起来，瞳孔充满了恐惧，本能地，他举起了双手，呈现出投降的手势。 “那什么，没，没事，他没有伤到我，他没有那个意思的。”李彤之边再一次解释着，边压低了声音：“好，我这就 换，你……你松手。” 而白其索则没有动。 只是这么看着这个金发碧眼的法国人。 直到他举起手后退了好几步，似乎走出了让白其索满意的范围后，这才收回目光。 再迎上李彤之的目光时，见她满眼的惶恐和恐惧，又夹杂着不知所措和强压之下，自然而然的臣服。 这种复杂的目光像极了一个弱小可怜的小动物在寒冬里瑟瑟发抖，让白其索突然冷静了下来。 松手。 后退。 白其索的大脑开始迅速复盘刚刚这一幕，诚然，李彤之这种打扮确实妖娆了些，哪怕是占有欲，那也不至于这么激动。 当看到她的衣服上显出那敏感地带时，那一瞬间涌起的血液也未免太过汹涌和猛烈。 这种占有，是纯兽性的。 “对不起。”白其索扶住额头，又后退了几步：“我……我没控制住。” 正如白其索之前对李彤之所说的那般，他与李彤之做到这个地步，哪怕没有进行到最后的关头，但在兽的领域来说，这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了。 既是自己的，那这种通过直接秀出重要部位的诱惑，便是绝对不可接受的，更别提其他男人在他愤怒的时候闯入领土，甚至挑衅他要教他如何对待自己的女人。 无论是哪一点，都是兽化了的他绝对不能忍受的。 或者说，无论哪一点，只要触犯，很可能就会触发他的兽化。 “没事，我，我立刻加衣服。”李彤之惊慌失措地弯腰，从白其索的手中拿过箱子，打开，胡乱掏出了件外套套上。 隐隐地，她也感受到了白其索说的那句‘你是我的女人’的分量，不是白其索开玩笑，也不是他撩拨人的一种说法。 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对不起。”白其索闭上眼睛，“人类在她的生物科技面前，太渺小了。” 直接的，强势的兽化痛苦，他能忍受，但这种隐形的，潜入到基因里的兽化，他无法抵抗。 “不，对不起的是我，你……你还好吗？”李彤之在穿衣服的时候，着急忙慌的，头发都乱了，可此时她顾不上去整理，而是十分担心地看着白其索。 血管底下的血液，眼看着再次沸腾了起来。 此时，飞机已经在检票了。 第342章 主动贴贴 白其索低着头，看着打开的箱子，刚刚李彤之手脚大乱地拿衣服，此时扯得乱七八糟。 “你还好吗？”李彤之伸出手，拿着纸巾飞速地给他擦了擦汗，感受到了他重新翻滚上来的炙热。 这种直接的冲动，他能克制。 但潜伏在基因里的兽性，显然无能为力。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房车大火，林沁墨父母葬身火海，而林沁墨却被药物控制的场景。 兽化病毒，按照以往他人的经验，顶多撑五年，五年后便步入死亡的路途。 与女人那般只能坚持几秒，算个什么事？随着兽化病毒的深入，慢慢地丧失了人性，这才是最为可怕的。 此时的白其索尚且能顾念李彤之无辜，从而忍着这种蚀骨之痛不去动她，那明年的白其索能做得到吗？ 林严最后连父爱都丧失了，自己这点同事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先庇佑你这五年吧，反正现在也不可能接受你离开了，五年之后……再说吧，想到这，白其索看了李彤之一眼。 正想着，只觉得手机震动了下。 低头一看。 钱到账了。 手机又震动了好几下。 又看了眼，开通了好多个国家的账号。 看来肖博士那边，搞定了。 “走吧。”白其索提起箱子，一手轻轻放到了李彤之的后背，放到后背后，他意识到了什么。 连忙将手拿开。 可心里特别地难受，这种难受仿佛饿了几天几夜的人面对着肉包子，却不让吃。 兽化时，身边的伴侣一定要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最好是在他的前方，再其次是旁边，而如果将手放到对方的后勃颈处的时候，心理的这种不适感会消失一些。 不适感让兽化的痛苦溢了上来。 李彤之偷偷地看了眼白其索，见他虽看似面色无异，但手臂的血管青筋暴起，看得出，他在忍耐。 “哎呀，我后勃颈好冷呀，要不然你帮我暖暖吧。”她装模作样地扭了扭脖子，看了白其索一眼。 白其索有些惊讶，他扭过头看着这个刚刚还因为自己控制不住而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此时居然主动地扭动着她的脖子，将后勃颈送上门。 提溜着后勃颈，能让白其索感觉到丝丝安慰。 “看着我做什么？男人不就得对女人好？要你捂脚就捂脚，要你暖我后勃颈就……”白其索的手是垂着的，李彤之一弯腰，像一只小猫一样将自己的后勃颈放到了他的手掌心。 随后立起身子，她的身体在大手掌下微微颤抖着。 “加油。”她微笑着、倔强着挺起胸，眼皮子一抬，看着白其索：“我才不怕你，你不会伤害我。” 白其索很是感动。 她这个人，从小倚靠自己长大，警惕性很高，要她相信一个人是很难的。但她能做出这个举动，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信任，起码，人家愿意把命给你拿捏。 “走吧。”李彤之快走了几步，电梯正好到了：“哎，可惜了，其实还有时间购物呢，这地方的免税店可大了！” “那可以购物啊，你最喜欢购物了。”白其索接话道。 “没钱呀……”李彤之拖长了声音，伸出手挡住了正要关闭的电梯门。 一进电梯里面那个从豪车上下来的白西装男人眼底一下就亮了，这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很是不满。 女人看了李彤之一眼，李彤之这种野狐狸，自然能立刻感受到同性不善的嫉妒眼神。 但对付这种眼神，她太有经验了。 伸出手将胸前的头发拨弄到肩膀后，挺了挺胸。哪怕是穿了外套，她这身段子也是能看出来的。 这娘们，真是潜意识的斗美，是有斗鸡基因吗？白其索心想，目光则落到了西装男的身上。 毫不犹豫地、强势地盯着他。 此时的白其索处于兽化中，他绝对不允许也无法忍受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其他男人幻想自己的女人。 西装男的目光刚要往李彤之身上落，觉察到了一股极其敌意的目光，下意识地抬起眸子看向白其索。 瞬间，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说不上来，黑漆漆的眸子仿佛深渊，而里面野性十足，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这个是我的女人，不能觊觎。 西装男有些不适地伸出手扯了扯领带，看得出，他有些不爽。 “这边免税店挺大，你不是想要买包吗？一会儿看看去。”西装男说道。 “真的？！”女人高兴地直往他身上靠：“好贵呢！” “我又不像那种小年轻，没钱。”西装男说话间，冷冷笑了笑，含沙射影的。 李彤之进电梯前的那句‘没钱’，他自然听着了，而他的女人也听着了。 两人噗嗤笑了笑。 女人挺了挺胸，朝着李彤之高傲地斜着眼睛看了过去。 李彤之怂了怂，她倒是想不甘示弱斗回去，但摸了摸钱包，决定还是算了。 钱赚起来不容易，花起来挺快，大牌包喜欢是喜欢，女人嘛，包包衣服什么的，当然喜欢了，可是都挺贵的，没必要。 于是李彤之只是咬了咬唇后转过身，不去看那女人。 嗤…… 女人从嘴缝里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呵呵…… 西装男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叮咚，电梯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便是琳琅满目的免税店，都说这地方是购物者的天堂，果然不假，琳琅满目的免税店排开，一路延绵到看不到的尽头。 这商家也挺会布置，你得穿过这些免税店才能到达登机场。 出电梯门的时候，李彤之刚要出，却被那女人挤在了一旁，斜着眼睛瞪了李彤之一眼。 “啧。” 她鄙视非常的语气助词配上眼神，傲慢十足，伸出手弹了弹自己挎着的包，似乎担心李彤之划坏了。 “走。”西装男将手揽住她的腰，指了指前面的包店：“今儿个高兴，买一个。” “这个牌子吗？！天啦，好贵呢……”女人激动地叫了起来。 “这不算什么。”西装男笑了笑。 “那当然，你可不是那种穷酸小子，自然对你来说不酸什么了，可对于别人……”女人扬长了声音：“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呢!” “你别在意。”李彤之伸出手扯了扯白其索的衣服：“这种人我见多了，暴发户，狗眼看人低。” 边说着，她抓起白其索的手，将头低了低，让自己的后勃颈贴近他的手掌。 第343章 土人进城 主动贴贴，像一只小猫。 不过不是很温顺的那种，小野猫，不过在白其索的掌下装出一副温顺的样子。 “走吧。”她说道。 “嗯，去店里。”白其索指了指那两人去的店铺方向。 “哈？” “哈什么哈，买东西去，你最喜欢的。”白其索将她一提溜，笑道。 倒不是白其索非要去装这个b。 也不是要打这个男人的脸，给自己出出气。 而是因为李彤之的在停车场的那个眼神，惊恐得像一只小鹿，还有她探过来的脖颈。 冲这个，今儿个也得让她高兴。 前面那个西装男身边的黑丝女，太嘚瑟了，总不能让李彤之落了下风。 看得出，白其索说买东西的时候，李彤之下意识地像个斗鸡似的，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再说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让她斗去吧。 这才几个钱。 “可是你没钱啊。”李彤之虽然兴奋，却还是克制，她压低声音：“你要刷信用卡啊？” …… 白其索懒得解释，一只眼睛眨了眨，一路提溜，到了店门口。 “哎？”黑丝女一扭头，看到了李彤之居然也来了，显然有些吃惊。 西装男也看了过来，愣了愣。 “买去吧。”白其索的手轻轻地在李彤之的后背一推。 李彤之率先进了店。 “欢迎光临。”店铺里的导购微笑得很专业，朝着李彤之点了点头。 “欢迎光临！”导购对西装男二人倒很是热情，深深地弯下腰。 看来，是常客了。 “曹总！”里头一个导购显然是个领班，比起门口服务员颇为蹩脚的中文，她说得倒是很溜。 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冲到了西装男面前。 “您又来了呀，请，我们到了好几款新包呢。”导购很是殷勤：“这次进货很顺利吧？” 这位西装男姓曹，有一家服装厂，资本三十几个亿，每年也能做出四五个亿的销售额，所以往返h国较多，每一次他都会带小女朋友来免税店买一两个包，常客。 只是，女朋友自然总是换的。 “曹总，喝茶。”立刻有人给他上了茶。 西装曹余光扫了白其索一眼，冷冷笑了笑，坐到了待客沙发上，挥了挥手：“去看吧，那什么，小张，你亲自招待，就别要底下人来招待我女朋友了。” “好的。”导购连忙点头，快速地走到黑丝女那，“小姐，您好，您喜欢哪个？” 那叫一热情。 相比较之下，李彤之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而是扭过头看了眼白其索，会说话的勾眼疯狂地眨了眨，似乎在说：真的假的？真的要我买？ 白其索点了点头。 “小姐，请问您想要什么样的？我可以帮您推荐下。”导购微笑着说道。 “呃……”李彤之犹豫了下。 这店里的包，虽不是顶级的奢华，但对李彤之来说也挺贵的，最便宜的一万出头，贵的也要大几十万。 “一万出头的吧。”她说道。 “这边请。”导购微笑着指了指另一边。 显然，黑丝女这边的是偏贵的。 嗤…… 黑丝女翻了个白眼后，目光飞速地在柜台上扫了一圈，她和西装男刚谈恋爱不久，心里自然知道自己的地位是几斤几两。 大几十万的包，自然是不敢看的。 但八九万，十万出头的包，他应该会给买，黑丝女抿了抿嘴，伸出手指了指：“这个，我喜欢这个。” “您眼光真好，这个包是我们设计师艾多乐女士亲自设计的，她可是我们品牌这个年度请来的最富盛名的年轻艺术家呢。”导购张压低声音，指了指李彤之现在拿下的那一款。 “那个是同系列平价一些的产品，用的是普通牛皮，我们这个是鳄鱼皮。”导购眨了眨眼：“才十八万。” “啊，十八万啊……”黑丝女嘀咕着。 如果是八万，西装男肯定会买，但十八万……交情还不够，虽说是女朋友吧，谁不知道曹总的女朋友一个月不换的？ “十八万？！”一旁的白其索忍不住开了口，听得出，他相当震惊。 扭过头看了看李彤之拿下的包，她那一款才一万一，又看了看黑丝女手上这一款。 说实在的，在他这个直男的眼里，这…… 都是一款白色的包而已。 “哈哈。”西装男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站起来走向黑丝女，伸出手拿过包：“十八万而已，小意思啦，况且，这可是迈瑞欧的包。” “迈……什么呕？”白其索锁起眉头。 他对包是真不熟悉。 lv，香奈儿什么的倒是听过，这什么呕，真是没听过，而知识体系里也没有这种近代的普通服饰类产品。 噗…… 黑丝女忍不住笑了起来，晃了晃手中的包：“迈瑞欧呀！你不懂英文的吗？真是土……” …… 导购倒是专业的，并没有嘲笑白其索，而是忍住笑耐心解释着：“先生，这款包被选为年轻女性最想拥有的包，是今年的新款，您女朋友现在看的那款包，就是这款包的延伸款。” 延伸款，说得到很是含蓄。 廉价低配款呗。 李彤之听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她手中提着的正是这款包的‘延伸款’。 白其索低头看了眼。 “一个白色的牛皮包而已，一万一？！”白其索虽然有钱，但是从小到大没接触过这些，说实在的，他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就觉得…… 女人的钱，是真好赚。 噗…… 黑丝女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又讨好地看了看西装曹一眼：“亲爱的你这么优秀，让我可以用到这种原版，不像有些人，实在是太穷了，只能买买低配版……” 说着，她指了指李彤之手中的包，又朝着白其索挑了挑眉。 李彤之脸色一变，将包包往柜台上一放：“你含沙射影的，说谁呢？” 谁都听得出，她在嘲讽白其索穷呢。 李彤之这人，你说她穷，没事，穷就穷，她就舍不得花那么多钱买包，但说白其索…… 这可不能忍。 “谁接话，不就说谁喽……”黑丝翻了个白眼。 …… “你！”李彤之可不惯她这毛病，怒火腾地一下上升，刚要冲上取，只觉得身后衣服被人一提溜。 瞬间，像只挥舞着爪子的奶猫一样，被人提溜到了身后。 “哎哎哎。”白其索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跟这两人有什么好吵的？” “她说你穷！她……她……她羞辱你！”李彤之气的，小暴脾气又亮了爪子。 “她说她的，不用搭理。”白其索却不以为然。 噗…… 女人得意地翘起了红色的指甲，晃了晃，“哼，晾你也不敢打我。” “打你干什么？又不是闲得慌。”白其索看了看时间，此时距离检票还有十几分钟，得抓紧走了。 “你喜欢这包？”他问道。 李彤之抿了抿嘴，指了指那款一万一的，点了点头。 第344章 实现梦想 “女人的钱是真好赚，这包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好的，品牌溢价……”白其索边说着，边摇了摇头。 西装曹忍不住笑了笑。 黑丝女翻了个大白眼。 导购则忍着火气，但脸色也垮了下来。 又不买，还来说，哪里来的土人？ “那买了吧。”没想到白其索指了指那个十八万的包。 虽然白其索指着的是十八万的那个，但……他肯定不会买十八万的包，所以导购连忙拿起一万一的包，非常客气地朝着白其索笑了笑：“这边结账，请。” “好。”白其索眼皮子也没抬，打开皮包。 打开皮包的时候，他愣了愣。 原本里面只有一张华夏的银行卡和一张身份证，可此时里头却满满当当所有卡槽都塞满了，好几个国家的卡都在里面。 不由地，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高级智人的科技，可真发达啊！什么时候把卡放进去的？他想。 见他愣神又倒吸一口冷气，一旁的黑丝女挑了挑眉：“切，一万的包而已，我还以为他真买呢，真是穷。” 白其索扭过头看着黑丝女。 与李彤之的斗鸡不同，这个年轻的男人眸子里并没有斗，而是恍惚了下。 “一万多？”白其索立刻看了看放在原地的包和导购拿过去结账的包。 说实在的，他压根看不出十八万的和一万的，这一模一样的白色包有什么区别。 再一次感叹下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以及女人的钱真好赚后，白其索开了口：“不是，你搞错了，是这个十八万的包。” …… 整个店铺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十八万的？！” “十八万的？！” 李彤之和黑丝女这一次倒是异口同声，显然，她们两个都很意外。 “是啊，虽然我实在是看不出这包有什么好的……但你不是喜欢吗？你既然喜欢……”白其索拿起这款十八万的包，朝着李彤之点了点头：“那就拿这个。” 边说，他边掏出华夏的卡。 虽然有很多其他卡，但也不知要怎么用，能不能用，谁要他是个土人呢？一会儿就要登记了，没时间了。 “刷吧。”他递给导购。 他还有钱？李彤之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但看白其索神情自若，又有些迷糊了。 “好的!”导购喜笑颜开，这可是她今天开出的第一个大单！十八万呢！ “快点。”白其索催促道，又看了眼手机。 “好的！”导购边应着，边连忙走到李彤之旁边，指了指那一排包：“请问小姐，您要哪个颜色？” …… ？？？ 白其索皱起眉头，看向了柜台那一排包…… 还……还挑色？ 真是脑壳疼。 “哎哎哎，别挑了别挑了，没时间了！”白其索连忙走了过去，手一摆：“有多少个色？” “七个。”导购连忙介绍道：“设计师根据周一到周日，不同的场合进行设计，全方位……” “全包起来。”白其索的手在柜台上敲了敲：“快点结账吧。” …… 整个店铺都安静了下来。 这一次，西装曹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其索，又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看上去，这个少年穿着也不是很高档。 西装曹家里开的厂身价也有三四十个亿，自然了，这是他爸爸和爷爷打下来的江山，但每年厂里也有五六个亿的销售额。 对他来说，百把万并不多。 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至少对于他而言，用在黑丝女这种短期女票身上，是不划算的。 关键是，你买得起吗？ “十八万一个，这可是百来万。”西装曹忍不住提醒道。 “就是，买得起么你，就要人开单。”黑丝女也附和道。 而站在原地的导购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柜台，而是有所顾虑地看着白其索。 “才百来万？！七个才百来万？！”白其索无语地叹了口气，看着李彤之：“我说这包看着溢价了呢，我说这牌子我怎么不知道呢，下次你还是买更好的吧。” 说着，将银行卡递了过去。 “麻烦快点。”白其索催促道。 …… 李彤之本来还想说不要这么多个，但此时看白其索这模样，实在是不像没钱的，于是这只聪明的小狐狸闭了嘴。 但眼睛倒是笑得眯成小月牙。 ——————————- 出了店铺，李彤之非要自己提包，不许白其索提，说是这样看着霸气。 “你知道吗，你今天圆了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她双手想挥舞起来表示激动，但包实在是有点沉，挥不起来。 “什么梦想？” “冲到奢侈品店，把喜欢的一个包的所有颜色，一口气买下来！”李彤之雄赳赳气呼呼。 之所以是气呼呼，着实是包有点沉。 “就这？”白其索又看了眼这牌子：“应该是lv或香奈儿，或者是爱马仕什么的吧……” “就这？！”李彤之晃了晃袋子：“百来万呢！而且免税额度没这么高，这里头还得缴税……” 加上额外溢出的税，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哼，你没看到那西装男的脸，哼！”李彤之蹿到白其索的前面，脸一板，眉头一皱。 说实在的，她学得不像，但白其索见她这么好的心情，忍不住笑了笑。 嘻嘻！ 见白其索笑了起来，李彤之愈发地得意，边走边扭得那叫一个春色四溢，快走两步后，又堵到了白其索的前面。 “还有女的，就这样……”她昂起脸，长大了嘴巴，嘴唇颤了颤，学那个女人的样子。 说实在的，她学得是真不像，尤其是这一张嘴，那黑丝女是惊讶地张嘴，她倒好，看上去色眯眯的，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白其索咬了咬牙根。 配合她的表演，又笑了笑。 哈哈！ 李彤之愈发地得意，猛地跳了一下，这身材上下颠簸的，周围的男人都看了过来，看过来的同时看向了白其索。 “这女的真好看，马丹，有钱就是好。”一个男生低声嘀咕着。 “哎，这一看就是富二代，买那么多包，这女的也太……诱人了吧……” “是包很贵呢，买这么多吗？代购吧……” 四周议论纷纷的，李彤之听不到，但兽化中的白其索却听得到。 “你怎么往这边走，我们买的普通舱。”李彤之指了指登机口，此时还有五分钟才检票。 这趟飞机是她买的机票，按着她这种节约性子，肯定是买特价票了。 “之前你去卫生间的时候，我升舱了。”白其索掏出票。 李彤之探过头，眼珠子都要调出来了。 “尊贵仓？！” “嗯，这个好像有床，能睡一下，就是贵一些。”白其索点了点头：“关键是单独的房间，能关门，你也知道，我兽化……” 李彤之恍然大悟。 也是，兽化，到时候吓到别人就不好了。 不过这真的很贵，从h国飞g国，不过三个小时的飞机而已，一张票要五万。 “我也……我也坐这个？！”李彤之看了眼自己的票。 被李彤之称之位尊贵仓的票，是这趟航班最顶级的贵宾票，比头等舱要昂贵许多，这也是她的梦想之一：坐最贵的舱，还要在里面洗澡的那种！ 第345章 对苦的崇拜【一】 其实，对于白其索来说，这所谓的最贵的票，也就是有一个独立的小房间和单独的卫生间，以及饭菜多一些品种而已。 但对于李彤之来说，看上去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她拿着手机不断地拍，时不时传来惊喜的声音。 “哇，还有睡衣呢！” “你看，这些沐浴露什么的都是大牌。” “这个好好看喔……我能不能拿走啊……” 而一旁的空姐则很是温和且全程面带微笑地跟着李彤之，甚至还帮她拍照。 李彤之窜来窜去，在她自己的房间和白其索的房间来来回回后，皱了皱眉头：“这床对你来说，也太小了点。” 床不过是一米五宽，两米长，对于白其索来说是拘谨了些。 “二位如果是情侣的话，这两间房是合并到一起的呢，床也是可以合并的。”空姐笑盈盈地说道。 合并？ 李彤之看了看，合并了之后，整间房能达到约莫二十平，而床合并起来则足够了。 “那麻烦合并吧。”李彤之说道。 一旁的白其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深知自己的兽化并没有释放，肖博士给与的药剂也已经失效，这个时候李彤之在这种密闭环境中面对一个兽化者，将是她的不幸。 “不合并。”白其索扭过头看着空姐，说道。 空姐显然有些意外。 通常来说都是男方要合并，而女方不同意，这还是第一次见女生要合并，而男生居然反对的。 “我还在兽化，你最好离我远点，我的控制力是有限的，这三个小时远比昨天晚上要痛苦，我很可能承受不住。”白其索将李彤之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以警告的口吻说道。 “所以我才要照顾你啊。”李彤之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手臂，能感觉到，她拂过的瞬间，白其索的汗毛全部炸了起来。 这种痛苦的程度，空姐只会觉得这个男生面色严肃，不苟言笑，而李彤之却知道他一直在强忍。 “再说了，你要是真要发作，这种门能挡住你？”李彤之指了指门。 这倒也是。 “但……” 白其索还想说什么，李彤之却冲他翻了个大白眼，扭头对空姐说道，“我说了算，听我的，合并。” ——————- 钱，真是个好东西。 不但能买到舒服的环境，还能买来别人的笑脸和好态度。 虽然李彤之有各种奇怪的要求，比如要多拿几块毛巾，大号的小号的都要；要多几个垃圾袋之类的，空姐全程没有半点不耐烦，且全程温柔微笑，专业十足。 “有钱真好。”李彤之关上了门，将里面的按钮扭了下。 贵宾舱里的门是不能从里面关死的，毕竟为了以防万一，但为了确保客户的私密性，在里面有个按钮，只要你调整到‘请勿打扰’模式，外面的灯会显示出来。 此时，灯显示为黄色。 “呼……暂时告一段落了。”空姐松了口气。 “这男人看着好壮啊……你猜他们会不会……” “那肯定呀……” 空姐也是人，背着客户偷偷议论几句也是有的，更何况白其索这种顾客也很是少见：这年头，有颜有钱且还有身材的男人，着实是不多。 “我看他看向那位李小姐的目光，仿佛对方没穿衣服似的。” “欲得很，色气极了……” 两个空姐交头接耳，声音极低，只听得她们噗嗤噗嗤笑着，看得出，颇为羡慕。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白其索的听力是很强的，虽然关着门，却也听得清。 他下颚紧了紧，余光看了眼李彤之，见她哼着歌，从随身带的不大的包里陆陆续续掏出一堆的护肤品，又打开柜门拿出了睡衣，看得出，她打算沐浴。 “就三个多小时的行程而已，你还沐浴？”白其索问道。 “就三个多小时的行程而已，肯定要抓紧时间沐浴了，你在天上洗过澡吗？没吧？这么贵的票……我以后肯定没机会坐了，当然要体验下了！” 边说着，她边拿起手机，晃了晃。 “我还要拍下来发朋友圈呢，这可是我另一个梦想，这么贵呢，哇喔！你看，这沐浴露都是超大牌的呢，哇喔……” 李彤之边哇喔哇喔，边关了门。 此时，飞机还未起飞，白其索看着窗外，今天阳光不错，看得人心情也要好一些。 远远地，能看到一对情侣靠在候机室的玻璃那，两人紧紧地搂着，吻得难舍难分。 白其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连忙转移了目光，拿起手机看了下朋友圈。 一刷新，见李彤之发了七八条。 站在飞机浴室梳妆台那拗着各种造型，那叫一臭美，平日里，白其索看到这种都是直接划过，今天却认真看了看。 手指头一拨，放大。 她的唇，红泽诱人，而底下的锁骨有些微微发红，再往下…… 白其索眼底颜色变了变，莹黄色陡现。 剧烈的疼痛和不适感袭来。 他连忙放下手机，调整呼吸。 看了眼时间，上飞机过去了十七八分钟，怎么还不起飞呢？又一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尊贵仓的，上来得早，经济舱的这会子还没上全呢。 白其索闭目养神，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只是脖子上的青‘“ 熬吧。 三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哒，门开了。 浴室的幽香飘了过来，带着沐浴露和女人的味道。李彤之说得没错，这沐浴露是大牌的，因为闻着极为撩人也很高级。 “睡啦？”李彤之的声音很轻，见他闭目养神，于是轻手轻脚走了过来。 幽香也随之飘来。 白其索不敢睁眼，怕睁眼了自己控制不住，于是索性佯装睡觉，不搭理她。 “真睡了呢。”李彤之的声音就在脸旁，甚至感觉到她的嘴巴都要靠脸上了似的。 “睫毛真长，一个男人睫毛这么长的吗？”李彤之眨了眨眼睛，她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浴袍。 只见白其索闭着眼睛，半躺在床上，这么看过去倒很是安静，没有之前看到的那种强壮，甚至在李彤之的眼里，还有些可爱。 伸出手，拨了下他的睫毛。 第346章 对苦的崇拜【二】 拨弄了两下后，李彤之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敏感的她发现白其索在她拨弄后的瞬间，手臂上的血管涌动了起来。 “你没睡？！”她很是尴尬和害羞地猛地后退了两步。 “嗯。” 白其索轻轻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你……很难受吗？要不去洗个澡？”李彤之有些担心。 “你休息吧，不用理会我。”白其索说完后，依旧闭着眼睛，而且将脸侧到一旁，用身体做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势。 “哦。”李彤之倒没有再多说什么，应了，并轻轻地坐到了离白其索远一些的床的对角线那。 其实对于白其索的嗅觉来说，对角线那和身边的差别不大，但毕竟隔了距离，这样能让他稍微能心无旁骛地克制自己。 不多会儿，传来了嘻嘻索索的声音，同时溢出的是一股淡淡的香味。 飞机上的身体乳，也是大牌的，李彤之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所以虽然她皮肤根本不需要用这种东西，但她还是擦了起来。 从锁骨到脚丫子，擦得那叫一个香喷喷。 白其索的眉头皱了皱，喉结翻滚着，身体也开始冒出了颗颗汗珠。 忍耐吧，擦完身体乳，她应该就会安静下来，或者开始看飞机上的电视剧，再不济，自拍什么的也行。 “嗯？这是什么？”只听她嘀咕着。 “哦……原来是这个。”又听她恍然大悟般。 白其索的鼻孔动了动，空中漂浮着一股非常熟悉的气味，天然橡胶的气味，夹杂着一些淡淡的油的味道。 “世界上最薄……”只听得李彤之吧唧吧唧地撕了包装：“反正是免费的，这飞机票几万呢，撕了看看。” …… 显然，白其索低估了女人在花费很贵的房间里各种造，且想要造回本的能力。 突然，李彤之手中的动作停止了下来。 嗖嗖嗖。 她爬了过来。 紧接着，一双柔软的手放到了白其索的胳膊上，碰了碰后，又放到他的额头。 “出这么多汗！你……你还好吧？” 白其索非常地无语，他刚想说什么，只听得李彤之嗖嗖嗖地在床上后退了两下。 “不好意思啊，太大了，又忘记了，又压着你了。”她说道。 …… “我要人家把床合并，是想着专门照顾你的，我……我不玩这些了。”李彤之一副改过自新的模样，啪嗒一下将手中的东西丢到了垃圾桶，只听得咚咚咚光着脚蹿来蹿去的声音。 接着，柔软的毛巾轻轻地在白其索满是汗水的脸上擦拭了起来。 女人就是心细。 发现白其索兽化痛苦的时候会出汗，这才贴心地要空姐多拿几块毛巾。 就是李彤之没有深入地想这个问题，她这么帮白其索从脸擦到脖子，又从脖子擦到手臂，再从手臂擦到腹肌的，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汗会越擦越多？ 啪！ 当她撩起白其索的衣服那一刻，手腕被白其索抓住了。 抬眼，莹黄色和墨绿交织的瞳孔，让他在这关上了窗帘，仅仅开了睡眠灯的舱内显得格外地骇人。 习惯地晕眩袭来。 这一次，李彤之直接软到了床上。 “你安静些，不要动我。”白其索的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兽化涌起让他处于崩溃的边缘。 说完后，手一松，转过头去，咔地一下将飞机窗口的帘子弹开，只见外面一片雪白。 飞机已经起飞，且进入了稳定航线中。 “我看你那么多汗，想着……想着……”李彤之小声解释着，倒很是听话地再一次坐到了对角线：“想着照顾你……” “你不要动，就是最大的照顾了，懂吗？”白其索边说着，边站起了身。 他并没有回头，言语中有股强大的压迫力袭来，让李彤之立刻不敢动弹。 她隐隐地觉得，白其索现在已经像一只兽，理智在渐渐丧失。 “嗯。”轻轻应了句，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李彤之不知道，她就像一颗多汁的水蜜i桃，哪怕是个普通男人，也会有种想摘下来据为己有的本能，更何况他正在兽化中。 白其索走向浴室，他想冲个澡，也想在浴室里呆上个把小时，把这些煎熬和苦难熬一熬。 但他做了个非常错误的决定，他忘记了，浴室里残留着大量李彤之沐浴时的气味，还有她没有收好的穿过的衣物。 所以，当他打开浴室门后，立刻砰地一下关上了。 “你怎么了？”白其索的动静太大了，李彤之吓得从被子里钻出来，探头一看。 “呀！”她叫了起来，并立刻从被子里跳了出来。 白其索鼻孔里流血了。 这种流血，并非普通的人类鼻孔流血，而是喷溅似的，猛地一下从鼻孔，顺带从嘴里喷出来。 别说李彤之了，连白其索都吓了一跳。 “快!快躺下！”李彤之立刻伸出手扶住白其索，这一扶，她愈发地害怕——他的身体烫得不行。 话音刚落，伴随着她这一扶，只听的噗地一声，白其索鼻孔里又喷出来了大量血液。 这种感觉仿佛高压枪似的，猛地喷出来，溅到浴室的门上，嘴角也再一次流出了血。 想来，兽化后他的血管增粗，血流也加快，血液喷出自然比人类更迅猛吧。 “别碰我。”白其索抬起手，轻轻一推。 他的动作非常非常轻，可李彤之依旧被推得瞬间到了床的另外一边，并滚了下去。 “啊！”她痛苦地叫了声后，立刻爬了起来：“不，我，我，我不痛，我不痛，你别担心！” 她的声音颤抖不已。 喊医生？他是兽化者，显然不合适。 找药箱？看上去，他这喷血的架势也不是什么日常药箱里的药能止住的。 怎么办？李彤之努力地让自己镇静下来，只觉得浑身抖得厉害，本能地又朝着白其索爬了过去。 这一刻，对于白其索来说，如同炼狱。 并非兽化的痛苦如同炼狱，而是面对兽化，还要用残存的人性来控制自己不伤害他人，这一点如同炼狱。 因为兽化，是会慢慢蚕食人性的理性，削弱这么多年来祖祖辈辈积累的文化，这些文化驯化了如今的人类。 白其索闭上眼睛。 太苦了，这一刻，他觉得人生实在是太苦了。 第347章 最后的稻草 压到骆驼的，是最后一根稻草吗？ 最后的稻草看似只是最后轻轻一击而已，而实际上，在这之前已经负重前行了很长的路程，长到身体扛不住，长到意识力也到了崩溃点。 噗…… 鼻血再一次喷了出来。 白其索其实并不痛，但一旁的林沁墨吓得眼白都瞬间红了。 “我不痛。”白其索伸出手挡了挡她的手，只是一开口，血就从嘴里流了出来。 “你……你把里面的衣服，都……都拿出来。”边说，白其索只觉得体内一阵翻腾：“我到浴室，你，你别进来。” 噗…… 口腔里喷出了血。 这一刻，身体真的不痛，这种不痛则是非常可怕的。 这说明大脑释放了使疼痛变得迟钝的大量的内咖肽，而这种情况出现在濒死阶段。 人类是那么地神奇，从大脑到身躯。 当大脑检测到身体进入了濒临死亡的阶段的时候，会释放尽可能地减轻痛苦的内咖肽，并关闭其他器官的使用，留下听力。 白其索只觉得眼前模糊了起来。 朦朦胧胧中，一个娇俏的身影慌张地跑进了浴室，踮起脚尖地拿着衣物。 衣物，喷香扑鼻。 吼…… 白其索隐隐地听到了自己嗓子里似乎不可控制地发出了丝丝吼叫，与此同时，李彤之应也听到了，回过了头。 她的眸子里，全是恐惧，浓到不能再浓的恐惧。 这种恐惧，让白其索有种莫名其妙弥漫上的快乐，属于兽性的快乐，猎物看到自己后，第一眼就输了的快乐。 他闭上眼睛，试图控制住自己。 但次人格不会坐视不管，强势溢出。 而这一次，哪怕次人格溢出，兽化却仍未停止，应该是白其索控制得太厉害了，身体已经进入了濒死倒计时，哪怕次人格出现也。 华夏的文化里，总是崇拜着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忆苦思甜、苦尽甘来等等，这种文化如同基因般从祖辈、父辈传来，刻入了白其索的骨子里。 支撑着白其索不去动林沁墨的，只有爱情吗？并不是。 支撑着白其索此刻不动李彤之的，只有道德规范吗？也不是。 白其索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英雄，甚至在儿时幻想的时候也不是，他从来不认为若自己有了能力，就必须保护芸芸众生，甚至不认为一个男人要为了某个女人要死要活。 他是自私的。 所以当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将老家的房子弄坚固点，甚至没有想着要将全村人纳入他的保护范围。 想着的，是将父亲，胖子李一家，加上倩倩，保护好他们就可以了。 后来…… 事情一步步发展，需要保护的人越来越多，而深入实验后，也发现越来越残酷。 于是，他跟颜长官提出了20个保护名单，这是他的第一次谈判。 再后来…… 渐渐地，他不再想着只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员也远远地超过了二十人。到现在为止，显然，他早就抛弃了以前的想法，从保护自己开始对抗实验室。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伴随着不断喷出的血和渐渐模糊的意识，次人格涌了出来后，思路冷静了许多。 眼前浮现出林沁墨跳绳的画面。 都说濒死之前，人这一生最重要的经历会像电影一样一帧帧地浮现。 或许是梦境实验那一次吧，哪怕已经纳入保护名单的林沁墨，他们居然能依旧做出与她一模一样的人，在那一刻，白其索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在颜长官的眼里，你和猪狗是一样的。 谈判？20个人保护名单？ 真是幼稚而可笑。 真i理只在大i炮的射i程内，而谈判的主动权也只在强者手中。 什么时候改变的？ 从白其索在事实中明白了这一点后，就开始改变，于是倾尽全力，赌上所有资产，换来肖博士的这一次握手。 他并不知道肖博士身份几何，从种种迹象中却能分析出他远不如颜长官，甚至可以说在他们的圈子里很是落魄。 否则，不会因为一个人类重启了一项实验，就亲自前往地球七号。 但，再落魄的高级智人，都比地球七号上任何一个厉害的大人物要厉害，不是吗？ 就像人类，再卑微的人也能轻松捏死一只蝼蚁。 “白其索！”朦朦胧胧中，李彤之扑了过来，她似乎跪了下来，手中拿着浴巾，浴巾上好红啊，全是血。 白其索的头，抖了抖。 次人格主人格疯狂地交替，进行着最后的挣扎，次人格指挥下，他的手本能地探向了李彤之。 而这一次，李彤之并没有躲闪，而是任由他。 “别死！”她似乎在哭，但声音却不敢太大，生怕空姐们听到了。 是啊，他这么一个奇怪的兽化者，要是让人类发现了，会如何呢？会关起来，被研究，就像颜长官所做的那样，只是科技要低劣很多。 “走开。”白其索伸出手，再一次推了推李彤之。 是什么让他坚持到现在，依旧不动李彤之？ 不仅仅是因为对林沁墨的爱情，也不仅仅是道德规范，更不是什么文化的驯化。 而是全部，再加上骨子里的桀骜。 还有对求生的渴望。 像其他觉醒者一般，虏获更强的兽化者，积累更多的钱财，有用吗？ 毫无用处。 仅仅是为他们的排行榜奉献了一个数据而已。 所以白其索选择了铤而走险，想办法与肖博士联手。 兽化剂发作后，为了活着疯狂地找女人，有用吗？短期内是有用的，毕竟当下你能活着，但长期来看？ 仅仅是为他们的数据库奉献了一组生物数据而已。 之后呢？ 要活着，必须跳出小白鼠的眼界，看到更远的地方，并努力地挣脱兽化剂所带来的负面作用。 哪怕这种挣脱，看上去是徒劳无功的。 这一次，忍耐了三个小时；下一次，五个小时，再下一次八个小时，那么会不会有一天，能忍过一整天呢？ 身体很神奇不是吗？ 会不会通过这样的模式脱敏呢？ 噗…… 白其索的鼻孔和口腔再一次喷出血，庞大的身躯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或者，兽化剂的困难，是人类身体不可抵抗的，忍不过，便是死亡吧。 那就死亡吧！ 人，要有骨气。 与其让他们这么对待，不如死了。 “那就死亡吧……”白其索意识模糊，而次人格指挥之下，抓住了最后的一棵稻草：李彤之。 他的手在倒下去的那一刻，猛地探向了她的腰间。 随后，扑通一声倒到了地上。 死亡之前，最后消失的是听力，他听到了李彤之的声音，似乎在说…… “怎么办？！怎么办！醒醒！” 随后，便没了声音，只有她哭泣和吓得牙齿上下碰撞的声音。 第348章 我愿意 在这一刻，李彤之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畔传来了鞭炮的声音，并不浓烈，只是一小段，只炸了那么几下便停止，随后反复循环。 这是外公去世的时候，她放的鞭炮。 没钱，买了最小的一段，点了后响了不到二十几秒而已，便这么将她唯一的、最亲近的人送走了。 白其索庞大的身躯倒下的时候，手本能地探向了她的腰，将她猛地搂了过来就倒了下去。 此时，她被压在地上，而他的头则越过她的肩膀，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 隐隐地，她觉得耳畔好暖，湿湿的，不用说，是血，新鲜的现在依旧不断涌出的鲜血。 而身下，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欲望之烈，之凶猛，之压抑。 冷静，要冷静……李彤之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后，侧过头，只见他的脖颈处青筋跳动着，很快、很强、很猛。 几乎没有经过思考，这是一种本能，李彤之便拿定了主意。 肯定要救人的，如何救，她知道。 用尽全身的立刻，李彤之试图让自己从他身躯之下挣脱出来，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是那么地重，重到她几乎要窒息。 “我会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李彤之伸出手拭去了自己的泪，咬着牙，猛地将他一推。 纹丝不动。 “我会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李彤之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如此紧密的接触让她能觉察到这个晕眩中的男人身体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他浑身的肌肉在抽搐着，血脉高高暴起，与其接触的身体能觉察到那种炙热和汹涌，就如同鼻血，一旦缺了个口子便会喷出来，凶猛而有力。 还有他的嗓子，哪怕是晕眩了却依旧有着阵阵低吼，只是这吼叫与之前她看到的不同，仿佛幼兽的呜咽。 这得多痛苦！ 而这种痛苦，他从昨天晚上承受到早上！直到晕眩了过去，进入了濒死状态。 是个狠人，你真是个狠人！李彤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侧过头看着他颤抖着乌青的嘴唇。 其实，从她见到他微笑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个狠人：这个人笑起来牙根都是咬着的。 “不要慌，我……我一定会救你，一定能！”李彤之再一次深深吸了口气，她挣扎了下。 在极困难下，如何脱困是这只风餐露宿过，风吹日晒过，被人欺负被人凌辱被人嘲讽过，却依旧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年纪轻轻就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在帝都买下小户型的姑娘，磨炼出来的本能。 她是懂男人的。 虽然她没有交出过自己的身体，但她绝对不是傻白甜，她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外貌，也懂得如何掌控暧昧。 这个一直以来说着‘抓住富豪可比当富豪容易多了’的女人，知道在此刻要如何做，才有可能用自己柔软的力量，撬动白其索如此强悍的力量。 “乖，让我在上面。”李彤之的声音柔和了起来，靠近白其索的耳垂。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白其索脸变了变，虽然面部朝下看不具体，看隐隐能判断出次人格溢出。 呃……低沉的嗓音沙哑地从他的咽喉处传来，李彤之的脖子甚至感受到了他强有力的咽喉翻滚的动作。 白其索动了起来，手臂用力撑了起来，只是眼皮子似乎无力睁开，一切都恍恍惚惚。 啪！ 翻了过去。 呼…… 李彤之松了口气，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几乎没有犹豫，她的目光看向了白其索的裤子，看得出，这一刻她是羞涩的，但更多的是坚毅。 野外的狐狸要活下来，就要果决。 生活教会了她这些，她也明白此时白其索的命就在她的手里，什么羞涩什么规则，在人命的面前，算什么？！ 甚至，她的手都没有颤抖，只是在拉下拉链的时候，因为实在是没有这拉过男士裤子的拉链而卡了下。 除此之外，整个过程她都没有丝丝犹豫。 她愿意的。 是单单因为要救命吗？未必。 是什么时候开始愿意的呢？ 外人看李彤之这种女人，真是贪财又贪婪，在她的世界里，仿佛红线根本不归月老管，而是归财神爷管。 她能一秒钟从不搭理别人到谄媚微笑。 但若你仔细地观察她，她从租赁房子的中介做到买卖帝都的别墅，难道见的有钱人还不多吗？ 依着她的容貌，像她示好的有钱男人还不够多吗？ 她又答应了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彤之会觉得白其索打动了她的心呢？ 李彤之飞抬眼看了看门，确定门显示的是：请勿打扰。 飞速地，她俯身轻轻地亲了白其索一下。 肉眼可见地，哪怕是这么轻轻一下，白其索整个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说明，李彤之想的办法是可行的，有可能是唯一的途径。 她愿意的。 什么时候开始愿意的呢？ 或许，是从很久之前，在地下古董基地的时候，看着他坐在那轿子之上，前拥后簇地，而他一脸淡定的那种气质。 或许，是最近这十几天，庞大的古窑基地在陌生的g国如火如荼地建设； 或许，就是前几天，h国的时候，他眼皮子都没眨，冒着危险去新闻发布会现场，居然真的将金家运营这么久的新闻发布会搅黄； 或许，是此刻。 在他浑身是血倒在她的身上，在濒死之际却依旧没有动她。 对于李彤之来说，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这么克制力的强者了，那些霸道总裁文里的禁i欲男主将女人们迷得七荤八素，他们的克制力在白其索的面前，又算个什么东西？ 白其索说过，或许这个世界以数学描述为基础的前提下，进行数学上的计算。 爱情，能计算吗？ 李彤之不知道。 她也不敢去想。 飞速地，她俯身又亲了白其索一下。 随后，立刻站了起来，将浴袍褪去。 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靠着自己长大的贪财女人，没有关系的，我没有关系，我才不怕别人骂我不要脸，也不怕你不爱我，不就是身体吗？我根本就不在意，毫不在意！我只要你活着，你必须活着，必须活着！李彤之心想。 她轻柔地靠近白其索。 “白其索，能感受到吗？配合我一下，乖。”轻轻地，她在他的耳畔，李彤之顿了顿后，咬了咬唇，眼泪从眼底漫出：“我是……我是古瓷基地的女人，我不是李彤之，也不是林沁墨，我是之前献给你的女人。” 听到这句，白其索嗓子里的低吼瞬间变了，从幼兽的呜咽陡然变了，低沉有力，充满了征服的本能。 第349章 请注意流程 速度型生物萤虫活跃了起来，不多会，一些便收获满满，朝着窗户的缝隙处飞去。 人类所做的机械并不细滑，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很是粗糙，这给了他们无论在什么地方，生物萤虫都能跟踪的条件。 【这一批速度型生物萤虫性能好高啊】 【那当然了，颜实验室的都是好东西】 并无景象，数据在空中滚动。 按照颜长官的要求，要在时间三分钟之内收集整理好，第一时间交给她，毕竟离开体内，只能存活十五分钟，前三分钟最为活跃。 通俗地说，趁热交过去。 【女性人体模拟器准备好了吗】助理进行最后的物料检查。 脱离了人体，在外界只能存活十五分钟，但如果在女性体内，则能存活两到三天，人体模拟器将湿度、温度与女性体内一模一样，大大增加了其研究的时长。 【准备好了，备了十个】 也就是物料充沛的颜实验室，才有这么多的物料，看得出，她对这一次观察很重视。 速度型生物萤虫从飞机缝隙中陆陆续续飞出，多达几百个，他们的容貌上沾满了战利品，与蜜蜂一般。 飞到速度极快得空中时，立刻进行计算，算出返回点，一个黑色的比一滴水还小的空间浮现了出来。 【提醒颜长官，五分钟后收集结束】助理说道。 并非要等繁衍结束，在繁衍的最初便能采集到足够的基因，且活力十足。 正说着，颜长官走了进来。 一声红色的吊带长裙，将她白皙的皮肤衬得愈发诱人，十分耀眼，她刚刚参加完科研颁奖晚宴，便马不停蹄地来了。 滋…… 一声电子微波的声音，一件蓝白相间的工作服浮现在她的身上，将傲人的身躯遮挡了不少。 进入实验室，肯定要穿实验服的，这种实验服能让科研人员免受辐射且稳住各种病毒细菌的有序运动：有些细菌，在发现有时候的宿主，便会活跃起来，也就打扰了它本身的有序运动，不利于观察。 【独立实验室里备好了所有物料，还有三分钟便能送到您的实验桌】助理说道。 颜长官点了点头。 【长官，1090号的各项指标均落后，以后是不是不用在他身上消耗这么多物料了？】 【是啊，物料局那边检测我们的物料使用情况，也提出这一点】 【1090号上一次的排行，前十五里都没他，无论是经济还是随从】 仿生研究员们纷纷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智人科研是很冷酷的，没人情科研，一切只看数据，你的数据漂亮，将来有可能成为地球七号最后纪元的领袖，那对你的物料也就更多。 而如果你的数据仅仅是大脑独特，那可做的实验也极其有限，物料自然要减少。 显然，从数据上来说，把1090号定为头号实验者，是荒谬的。 【觉醒者排行榜，重新更新了吗？】颜长官并不理会这些议论，命令道【调出来看看】 排行榜一出现，整个实验室进入了极其诡异的安静。 怎么回事？ 只见1090号经济方面的排行居然跃居第一，且将第二甩开十万八千里。 【数据不对吧，1090号经济方面一直很差大的】助理提出质疑。 【是啊，他一直在搞古窑，可傻了，赚到的钱全投里面】 【怎么可能突然赚到这么多金钱呢，肯定是计算错误】 金钱，对于地球七号的人类来说极为重要，而对于觉醒者排行来说，更是如此。 毕竟，有钱就能买到地球上的资源。 岛屿，房子，地皮等等。 【是不太可能】颜长官也点了点头【重新计算，看看哪里出了问题，计算错误的部门写一份反省给我】 说着，颜长官走入了独立实验室，1090号的基因收集完毕，得速度进行观测。 通常，男性基因的长度在40至60微米之间，宽度在3微米左右，因为体积比较微小，人眼无法直接看到。 可高级智人科研人员的眼睛里植入了仪器，人眼可调控，能直接看到。 颜长官坐了下来，弯下腰，此时已经有约莫一滴水大小的数量浮现在器皿里。 微微冒着热气。 她微微弯腰，刚要观察。 【请注意流程】 【请注意流程】 【请注意流程】 机器人及时提醒道。 按照流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颜长官是不能用脸这么近距离靠近器皿的，她必须喷上杀菌防护手套，带着面部防护罩。 倒不是颜长官不专业，相反，是因为她太专业了，知道这种实验极其简单。 收集、用仪器解析、分析。 人类的基因而已，有什么危险？ 但听到机器人提醒后，她还是将脸从器皿上方移开，走到一旁，喷了喷手，杀菌消毒且涂抹上保护膜，又戴上了面部防护罩。 下意识，她按下了景象。 白其索的脸浮现了出来，只见他紧紧锁着眉头，一副极其痛苦又释放的模样。 一旁的女人…… 颜长官皱了皱眉头，立刻切断了影像。 她不喜欢人类这种繁衍景象，肮脏又充满了细菌，且这有什么有趣的？不就是要达到繁衍的目的吗？ 干干净净地取出女性人体最大的细胞，仿佛器皿，找到最合适的男性基因相配，多好。 不过是提取细胞而已，不会影响到她的身体健康，也不会耽误她的科研时间，孩子在实验室里培育成人，抚养长大，多好。 不需要亲吻，不需要辛苦地运动。 想到这，她抬眼看了下自己的年龄，她已经到了最适合繁衍的年龄，按理来说，应该接受繁衍局对她细胞的采集。 高级智人里，想要和她匹配的，太多了。 她坐了下来。 双手举起，看了眼，透明的薄膜让她免受任何细菌和病毒的袭击，自然也免受1090号基因的袭击。 不过，他基因怎么可能袭击？ 人类的基因而已。 微微弯腰，定眼一看，颜长官皱起了眉头。 与上一次一样，基因极其硕大，一般人类的基因在40至60微米之间，宽度在3微米左右，而白其索的则有80至120微米之间，而宽度则高达7微米。 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些看似强壮的基因，纹丝不动。 看上去，似乎全是死的。 怎么回事？ 颜长官伸出手晃了晃器皿。 【请注意流程！】 【请注意流程！】 【请注意流程！】 机器人再一次警告了起来。 第350章 冲锋陷阵 颜长官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然，她觉得机器人太吵了。 在面对极强病毒或细菌的时候，虽然手上有防护膜，但为了绝对安全，在操作上是严禁用手直接触碰器皿的，必须用镊子。 【人类的基因而已，又不是病毒】颜长官嘀咕着。 但虽这样说，还是拿起了镊子，夹住器皿后再一次晃了晃，定眼一眼。 基因依旧纹丝不动，活力为零。 真是奇怪。 【应该是个别案例，可惜在兽化之前没有收集到他的基因，或许是之前就无活力】 她的判断并非空穴来风，毕竟地球七号自从前几年的一个奇怪类似感冒的病毒席卷全球后，男性的基因活力便大大降低。 【请颜长官参加研讨会，十三分钟后开始】机器人开始提醒。 颜一一再一次俯身仔仔细细地看了次白其索的基因后，举起双手，轻轻叹了口气。 不让手触碰到任何地方后，走到一旁的水槽，用手肘在上方晃了晃后，灭菌的水流了出来。 洗干净、擦干手，取消护目镜。 再一次吸收、擦干手。 这些繁琐却能保证绝对安全的流程走完后，颜一一打算换件衣服，毕竟这条红色的长裙太过于亮眼，会影响到同行的男性们对她发言的注意力。 记得以前她穿这件衣服参加过一次会议，最终这些高级智能科研人员却只记得了一个字：胸。 男人，哪怕是经过基因筛选，也很难去除其播撒种子的兽性。 身上蓝白实验服看上去很有质感，其实很是轻薄，褪去后，颜一一走向了卧室。 走过去靠近实验台的瞬间，颜一一似乎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仿佛一丝很奇怪的味道传来。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香喷喷。 她闻了闻四周，充斥着刚刚杀菌水的味道。 难道是错觉？ 于是摇了摇头，走向了卧室。 滋…… 一阵很轻微的声音传来，极小，像是什么东西砸了下，一丝极其奇怪的味道再一次传来。 颜一一转过头，这一次，她将目光看向了器皿。 没有犹豫，飞速靠近。 【请注意流程！】 【请注意流程！】 【请注意流程！】 机器人疯狂地提醒。 【要你提醒？】哒，颜一一皱着眉头将机器人按灭，并专业地保持一定距离进行观察，一看，便发现了不对劲：器皿微微移动了。 器皿要放在指定的区域，颜一一做了那么多次实验，这一点早就形成了肌肉条件反射，虽然器皿只移动了一点点，但绝对不是她没放好。 难道…… 颜一一立刻俯身看了过去。 【奇怪，怎么都裂了】 只见方才还一个个硕大完整的基因，此时竟然都裂开，有一些甚至四分五裂。 低头闻了闻。 这一丝丝难闻的气味真是从器皿中传来的。 【发生了什么？】颜一一疑惑不已，抬起眸子看了眼机器人，重新开启了它。 【请注意流程！】 【请注……】 【回访刚刚实验台的场景】颜一一打断了机器人的话，命令道。每次做实验都会有机器人进行录制，这是常态。 【是】 很快，在台面上开始极其清晰地回放，只见颜一一戴好全套后坐到了桌位旁。 快进。 显然，颜一一要看的是她离开之后的景象。 台面上浮现出她拿着镊子晃了晃器皿的景象，放大，拉近，此时，正如之前所观察到的那般，所有的基因都是完好但却毫无活力。 【请颜长官参加研讨会，两分钟后开始】机器人开始提醒道。 【通知研讨会，我会晚十分钟到】颜一一命令道。 【是】 继续往下看。 只见她离开桌台，旁边传来嘻嘻索索洗手的声音。 此时，器皿内的基因依旧如同之前一样，静静地，虽硕大却毫无生机。 直到…… 颜长官脱去了那套保护自己的蓝白工作服的瞬间，基因居然突然一下沸腾了起来！ 之所以用到‘沸腾’这个字眼。 因为实在是太过激烈。 【怎么会这样】颜一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起来。 只见景象中，一颗颗硕大的基因高达十几万颗，如同万马奔腾，所有的蝌蚪般的头都朝向了颜一一的方向。 随即冲锋。 疯狂地冲锋。 齐齐撞击到器皿的岩壁，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这种声音在日常中太过微小，但因为是整体的器皿记录，所以格外地骇人。 哒。 哒哒。 哒哒哒。 如同训练有素的部队般，朝着一个目标，也只有一个目标进攻！ 但器皿岩壁终究不是女人的体内，于是一颗颗都被撞得面目前非，破裂不堪。 之壮观，之惨烈，之奋不顾身，充满了最强的猛兽骨子里想要繁衍的本能，让颜一一觉得毛骨悚然。 【这么强的活力？】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这种活力的基因一旦进入到人体，将会如何攻城略地所向披靡。 但为什么与他亲密的女人，没一个怀孕呢？ 颜一一飞速地将手探到一旁，喷上了防护喷雾，并立刻戴上了护目镜，从身后拿过工作服穿上。 虽然这只是人类的基因，不是危险的病毒或细菌，但…… 也不知怎的，颜一一有些害怕。 而接下来的场景，则让她后怕。 此时，景象中的她朝着浴室走去，与此同时，余下的还没有阵亡的基因的蝌蚪般圆头纷纷伴随着她扭动的腰肢，调动了方向。 伴随着她离开的背影。 哒。 哒哒。 哒哒哒。 仿佛想要抓住最后的机会似的，再一次发起了愈发猛烈的进攻！这一次进攻仿佛是绝杀之战，短短的两三秒内，十几万基因全部阵亡。 冲击力，甚至将器皿微微移动了些。 不应该啊，人类的基因与高级智人的基因并不相容，它们怎么会这么冲锋陷阵呢？ 颜一一扭了扭肩膀，她觉得后背有些凉，竟出了一身冷汗。 【通……通……】她开了口。 机器人显然有些疑惑，还从未见过颜长官这么结结巴巴呢。 【通知研讨会，我取消参加】她命令道。 【助理，再收集新的基因，最快的速度送来】她命令道。 第351章 颜一一吓坏了 生物萤虫再一次送来新鲜的基因。 再一次检测。 颜一一显然并没有完全地将这种现象与自己彻底地联系起来，她只是科学地判断：最有可能的是因为她的体温，让白其索的基因有追踪生存的本能。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毕竟离得这么远，一个低级别生物的基因而已，又怎么可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呢？ 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主要是这件事情太过于诡异了，这不可能发生在人类基因的身上，但颜一一是个做过无数实验的工作者，‘奇怪’这两个字，经常出现在她的字典里。 而解决‘奇怪’，对‘奇怪’保持着追逐的好奇心，是她身为这座金碧辉煌，令所有高级智人都顶礼膜拜的科研中心中最优秀成员，所必备的基本基因素能。 所谓基因素能，对于人类来说是很陌生的词汇，但其实人类也已经可以眺望一二：将人类所有优秀的基因放大，摒除劣质基因。 只是人类将这方面的科学探索，用错了地方。 用到了生化武器上。 这门与颜一一的研究息息相关的生物学科，人类甚至还将这门学科与化学联合，做出了让哪怕是高级智人都叹为观止的程度：自相残杀。 如果爆发战争，某个领导人疯狂起来，投下的武器是能精准地定位对方某个族系的人死亡，而其他族系毫无伤亡。 譬如，在闹市区投下某个生i化武器，要达到的目的是这个区域李家的血脉全死，无一能幸免，哪怕吴家就住在李家的旁边，只要基因上没有沾边，都毫发无损。 此时地球七号的人类，能做到这个程度。 再譬如，从鼠疫到蝙蝠，再到蚂蚁蟑螂，任何一个无孔不入的你想不到的动物身上，携带致命的病毒，但不毒死动物的同时投放给人类，慢性病或急性发作两种，都信手拈来。 就这种武器，地球七号的地下实验室里藏有能让人类死亡几万次的数不胜数的人工病毒、细菌。 等等。 这些都是需要研究人类本身基因的，而且没有极高的智慧、刻苦的钻 研是绝对做不到的。 而这个程度，是高级智人都没有研发到的程度。 或者换个角度说：高级智能早已走出了基因的狭隘，不再自相残杀，将难得的拥有优秀大脑的人们集中到造福自己的项目中，而非自相残杀。 所以，颜长官不仅仅见识过无数人类男性的基因，还见过无数高级智人男性的基因。 高级智人男性基因的硕大，倒是与白其索的类似，这一点她并没去过于奇怪，她奇怪的是，为什么白其索的这些基因会如此…… 怎么说呢。 如此地疯狂。 颜一一看着这些奋不顾身将自己直接撞裂的基因们，毛骨悚然。 新鲜的基因很快就输送到了独立实验室，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后，靠了过去。 与之前一般无二，虽千军万马却十分安静地呆在器皿了，几十万颗安静得如同虚无一物。 硕大、强壮、却假死。 基因会假死吗？颜一一不相信。 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没错，和之前一模一样，基因一动不动，如同死了。 于是，她后退了一步，往左边走了走，探头一看。 它们依旧纹丝不动。 不是因为温度？颜一一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要知道虽然穿着防护服，温度是不会被屏蔽掉的。 那是因为什么？ 时间吗？ 她飞速地看了眼时间，静静地等待了起来。 三分钟过去了，毫无动静。 颜一一的睫毛颤了颤，飞速地眨了几下后，有些犹豫又有些畏惧地开始脱掉自己的防护服。 【请注意流程！】 【请注意流程！】 【请注意流程！】 机器人疯狂地提醒了起来，显然，她脱掉防护服的距离离得实验台太近了。 要是之前，颜一一根本不会理会，人类的基因而已，怕什么？但此时也不知怎的，她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安全线。 衣服一脱。 颜一一的脸色顿时变了。 哪怕隔着这个距离，她都能看到器皿边缘突然凝聚了大量的基因，冲着她的方向疯狂地涌动。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上前一步低头一看。 这，是颜一一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只见器皿里几十万个密密麻麻硕大而强壮的基因，在她脱去了防护服后，如同被唤醒了般疯狂地开始攻击，朝着她的方向。 而当她靠近的瞬间，这种疯狂达到了顶峰。 见过几十万大军千军万马无视自己生命的进攻吗？那种呼啸而来的势必拿下对方的气势和决不后退的本能，让人胆寒。 密密麻麻，黑压压地，一阵阵强有力地冲击。 哒。 哒哒。 哒哒哒。 器皿边缘发出了极其微妙的响声。 【怎么可能？】颜一一的脸通红通红，显然不是羞涩，仅仅是害怕。 女性对男性的一种害怕。 下意识地，她捂住了胸口，一股被袭击了的感觉袭来。 很快，器皿里便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基因全部阵亡，无一存活，看的出，也无一打算存活。 【嘟嘟嘟……】 实验室里传来十分急促的声音，这是颜长官按下紧急通知的声音。 只是以前往来没有见她按下这个声音的时候，会这么急促，甚至慌乱。 这让整个实验室紧张了起来，纷纷抬起头看着闪着蓝色光的灯源方向。 【再送一份】颜长官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 【请问是1090号的基因吗？】助理进行确认，这再送一份究竟是什么，不能搞错。 毕竟，1090号的基因已经送了两份了，按理来说足够了。 【对！】颜长官的语气顿时变得极其不耐烦。 这让实验室愈发地紧张。 要知道颜长官这个人虽然严肃，严谨，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干活得十分仔细，但她并不像外面流传的那般专政，你只要遵守她的条例，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发火，甚至不耐烦的语气很少出现。 她是一个不会有太大情绪波动的专业的、理性的高级智人中的顶配。 【好的，我以为按照流程，两份已经足够了，所……】助理试图解释。 【哪那么多废话？！再来一份！不，两份！不，三份！】颜长官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且毫无条理。 甚至连要多少份，都有些混乱了。 【趁热】命令下达完毕。 第352章 妖精李彤之 睁开眼一瞬间的白其索，觉得很诡异。 隐隐地，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但又觉得什么也没做。 方才自己明明是晕过去了的，晕过去的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因为次人格在那个瞬间是非常绝望且愤怒的。 再之后…… 就仿佛是梦境了。 梦里很模糊，先是很痛苦，随后释放，但又有些磕磕碰碰，以至于身体是松弛了下来，但显然并不尽兴。 且让人很疑惑的是，自己有种被锯齿类动物咬了要害的感觉。但显然，这只锯齿类动物并不是来攻击他的，咬得不重，只是似乎操作不太娴熟，时而无意咬了一口。 “醒……醒啦？”耳畔传来了李彤之的声音，他虽然没有看向她，却听得出她声音颤抖得厉害。 看来，自己差点死的场景吓坏她了。 白其索心中愧疚，扭过头看了一眼。 奇怪，吓坏就吓坏了，还有把嘴巴吓肿的这种操作？调动整个p46知识储备都没见过这种的。 但下一秒，他立刻闻到了。 因为李彤之的身上传来了他的某些体味，虽然看得出她已经沐浴漱口，以至于这个味道很淡很淡。 “你……”白其索猛地坐了起来，一时不知说什么。 “你晕过去后，睡了会就好一些了。”没等白其索问，李彤之立刻接话。 看得出，她是个擅长撒谎的。 只见说着这句话的李彤之的确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连脸都没红，这可不是一般小姑娘能做到的。也是，从小靠着自己长大的娃，不擅长掩盖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甚至，她的心跳都没有变快多少。 可以说，游刃有余。 这种丰富的为了生存而积累的经验，让哪怕拥有蝇眼的白其索都差一点信了——如果不是能看到她瞳孔飞速地无意识震动的话。 白其索深深地看着她。 这么仔细看，才发现她甚至还精心地画了一个掩盖嘴唇肿起的妆，只是可能肿得有点厉害，掩盖不住。 目光下移，腿部的淤青、手部的淤青也有很仔细地用粉底液掩盖的痕迹。 她笑了笑，身体微微向前，眨了眨眼：“你这兽化后，体质真的很好呢，我以为你快死了，流了好多血。” 她伸出手指了指地面。 “我怕空姐看了起疑，已经擦干净了，可累死我了。还好你睡一觉就好了一半了。” 增加一些细节，再夸赞男人几句，更容易让自己的谎言隐瞒过去，她拿捏得很好。 白其索深深地看着她，内心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矛盾，似乎与爱情无关，但绝对与占有欲有关。占有欲告诉他，这种事情是他渴望的，从兽的角度出发，也是情理之中的；但占有欲也告诉他，李彤之越隐瞒，他越觉得愧疚。 以至于很少会手足无措的白其索，此刻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李彤之歪着头，眨了眨眼。 她的眼底漫出丝丝警惕，看得出，此时的她拉足了生存技能，捕捉着白其索的反应。 她的确认对方相信她的这一套说法。 为什么不告诉白其索？ 其实很简单。 告诉他，能得到什么呢？ 李彤之与白其索不同，她不是兽化者，也不是觉醒者，她只是一个二十出头，考上了大学却没钱读，自己靠着吃苦和机灵走到现在的少女。 她不是林沁墨，没有她的天真和浪漫，没有她的家世和背景，甚至，在大众的眼里，她也不如林沁墨纯洁。 最重要的，她没有林沁墨拥有的白其索的爱情。 那说出来，能得到什么？ 除了让之后三个人的相处更加尴尬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不如不说，这样留在白其索身边还能捞钱，对，纯粹是为了捞钱，绝对是这样的。 李彤之这么盘算着，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想明白了，就去做，哭或委屈，或愤慨都是无用的，这人世间只能靠自己。 事必，擦干净地上的白其索的血迹，沐浴，更衣，化妆。 再想好白其索可能会问的问题，在内心练习着自己的回答。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没什么。”白其索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也如同她一般说不出口。 能说什么呢？ 挑破吗？ 她又不喜欢自己，刚刚的举动应该只是为了营救，再说了，喜欢又能怎么样？正如林沁墨，喜欢又如何？ 五年之后，自己还有没有命，尚未可知呢。 护着吧，先护着，她喜欢什么就给什么，尽可能满足，也只能这样了。 “快到了。”李彤之指了指时间。 白其索一抬头，这才发现居然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 天知道这两个多小时里，她有多努力。 呼……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想了想后，把手机递给了她：“你帮我看看，我华夏那张卡里还有多少钱。” “你自己查不就行了？我又不知道你密码。” “我告诉你密码。” 白其索边说着，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了起来，六个数字，很简单。 李彤之的脸红了红。 撒谎的时候不脸红，这会儿倒脸红了。 查金额，这事儿她熟，她这种财迷一天不知道查多少次呢…… 哒哒哒输入后，一点。 李彤之愣住了。 她揉了揉眼睛。 没眼花啊。 20000000000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李彤之视力15，却跟个近视眼似的半眯着眼睛，生怕输错了。 “两百亿？！”她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个瞬间，她突然发现在她的世界里，红线真不是月老管的，而是归财神爷管。 一激动，水都喷出来了。 口水，别误会了。 “你……你……你这么有钱啊？！”李彤之都结巴了。 “你才知道啊？”白其索淡淡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她的嘴角：“擦擦吧。” …… 李彤之连忙擦了擦后，再坐下时就开始变得扭着个腰，一副狐媚子的样子，还眨巴眨巴眼。 这妞，真是玩妩媚玩成本能了都。 白其索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她立刻将腰杆挺直，换成了一副天真无邪模样。 …… 真是72变，有了钱，要她变啥她变啥。 紧接着，她跪着朝着白其索爬了两步，眨巴眨巴眼睛，看得出，她要开始作妖了。 此作妖非彼作妖。 妖精的妖。 施法迷男人的那种。 第353章 商量个事 “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李彤之将银行卡晃了晃。 这语调…… 这上去，是要放大招啊…… 能让李彤之瞬间魅惑全开的，也就是钱了，不过这东西吧，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白其索忍住笑，他倒是愿意上钩，不过总要甩甩尾巴，让这姜太公觉得是靠着自己的本事钓上来的，而不是鱼儿引诱钓上去的。 看着小妞打算钓几块钱的。 “什么？”白其索一副很疑惑的模样。 “那个，你说，你是不是该把我的工资先结算了？”李彤之一副委屈的模样。 ？？？ 白其索倒是确实看了胖子李做的财务报表，但他仅仅是管控大项，在这方面，他对胖子李是信任的，无论是忠诚度还是能力方面。 胖子李是绝对不会在账上有钱的情况下还拖欠李彤之的工资的。 “不可能没结算吧。”白其索笑了笑，一副不好打交道的模样，并做出要伸出手要拿电话问问胖子李的架势。 “结算倒是结算了……”见白其索不好糊弄，李彤之立刻变了口吻，扭了扭身子：“那什么，那……你承诺我的小动物……能不能现在变现给我呀……” 小动物，白其索差点没憋出笑出声。 他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就是之前你问我女人喜欢什么小动物，我说女人喜欢宝马、悍马、天猫这种小动物，然后你承诺了我送我一辆悍马来着。”见白其索没动静，李彤之口齿极其伶俐，提醒道。 似乎生怕他不兑现，她身体前倾，快扑过来了。 “哦……”白其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脸色一沉：“啊，变现啊……” “不……不行吗？” 这辆宝马毕竟不是她工作所得，当时也就是抓着白其索那一恍惚，哄来的，所以李彤之显然有些紧张，一脸也有些发虚的模样。 “你要商量的就是这个事？”白其索问道。 “嗯，就是这个。”李彤之点了点头。 白其索看着她，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一个姑娘，在自己兽化晕迷后，需要说服自己去让他释放，且是用很多女性哪怕是面对男朋友、老公都不愿意的模式。 她的嘴都肿了。 旁人或许都会觉得李彤之这个人特别势利眼，见钱眼开，也不是什么良妇，用自己的美色让工作如冲青霄。但从底层出生的白其索知道，没有钱是真的会饿死的。 哪怕是白其索，也尚且有一个全身全意爱着他的继父，哪怕这个继父窝囊，胆小，懦弱，也没能力，但也没让他挨过饿，又一片瓦屋遮顶，甚至读到了高中。 而李彤之呢？ 白其索虽然不知道她的全部身世，但目前所知道的就已经够可怜的了：从小父母不在，仅仅跟着外公的那几年是有保护的，之后被领养，遗弃，再领养，再遗弃。 最后能让她在那个年代不再去福利院而是选择小小年纪自己捡垃圾长大，甚至靠着自己艰难地读到了高中。 其中苦难，无法想象。 这个时候，再去看着她挥舞着手整天一副抓钱的模样而来质疑，显得是那么地虚伪和道貌岸然。 让白其索心中不是滋味的是：哪怕李彤之在刚刚作出了这么大的付出，看到他有两百亿巨款的情况下，她依旧没有说出这件事，而且想要的钱，也仅仅是他之前同意了的车钱而已。 甚至拿这车钱，她都发虚。 想到这，白其索咬了咬牙，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他知道李彤之这种人，她之所以隐瞒肯定有她顾虑的地方，你去戳破，是不妥的；而她这种人也肯定无法接受贸然白给钱，她会发虚。 得想法子给。 “呃……”李彤之见白其索咬了咬牙，脸色微微变了变，身体立刻往后退了退，长久的苦难让她敏锐地觉察到了白其索的情绪，于是飞速地改了口：“要不算了吧。” …… 白其索又咬了咬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笑了笑：“可以啊，你知道密码的，转吧。” …… 李彤之愣了几秒钟。 她只觉得心脏疯狂地跳了起来，嘴角也克制不住抖得厉害，她真的怕自己笑出鸡叫，简直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才控制住。 再次确认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做的，万一白其索反悔了呢？ 李彤之飞速地拿过手机，麻溜地输入密码， 转账嘛，这种事她倒是不熟悉，毕竟李彤之有铁公鸡的江湖外号，但给自己转账怎么操作，这还需要摸索吗？ 信手拈来啦。 “等等。”白其索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哈？”李彤之的天都仿佛塌了，嗅到了煮熟的鸭子飞掉的感觉。 “我没有买过悍马，但车子这玩意儿，有中档高档不同的价位吧……”白其索露出一脸茫然的样子。 “呃……”李彤之的嘴角抖了抖，眼珠子飞速地转了转，露出了‘想要多杀一刀’的样子：“有两百多万的……” 其实，她最初之前要的是一百多万的，此时悄悄加到了两万，毕竟依着她对男人的了解，拥有两百多个亿的男人，应该不会在意多百来万的。 搞不好，这头肥猪就中套了呢？ 那可就多一百多万呢？！ “哦……这样啊，有点贵。”白其索拖长了声音，一副很为难的模样，余光看了眼李彤之，见她立刻准备开口说什么，于是直接说道：“不过既然都答应你了，两百万就两百万吧。” …… 李彤之的水滴出来了。 口水，别误会。 她连忙咽了咽，因为激动从而脸红得不行，甚至胸口那位置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显得鲜嫩欲滴的。 反复确认这种事，当然不会做。 她没有再多话，而是以生平能用到的最快的手速转账，按下确认键的瞬间…… 李彤之感受到了疯狂涌来的快乐，这种快乐裹挟着巨大的安全感。 有钱就有饭吃，有房子住，衣食无忧，能保护自己。 还有什么比钱更忠诚的东西吗？没有。 只是她转账完成后，连忙拿过自己手机，一动不动地盯着…… 叮咚！ 转账成功的声音。 李彤之的水又喷出来了。 当然了，还是口水。 嘻嘻。 “钱多，难道银行转得快一些？这么快就到了呢……”她美滋滋地拿起自己的手机，感觉拥有了全世界。 “还有事要商量吗？”白其索问道。 李彤之疯狂地摇了摇头，将手机靠近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我有事跟你商量。”白其索却严肃了起来，伸出手，示意她的手放过来。 第354章 再见，李彤之 李彤之却立刻警惕了起来，怯怯地捂住了钱袋子，但还是将手轻轻地放到了他的手心。 刚放上去，就觉得手心一硬，见白其索跟变魔术似的，抖出一张银行卡。 低头一看，果然是，而且是国的卡，这种卡李彤之见过一次，里面得金额了得才能办。 李彤之立刻将手弹开，脸色惊恐无比。 他不会是觉察到了什么吧？她想，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心跳极快。 但嘴里却十分镇定，甚至透着戏谑地说：“白总，你想包养我？” 浑身再一次进入了临场表演撒谎的模样。 她的确害怕白其索发现她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这样会让她不知如何面对。 面对林沁墨，或面对白其索。 如果不用面对，用钱直接解决，那又怎么面对自己——自己成了什么人了？第一次用嘴……就……就花钱买？ 无论怎样，都是尴尬，最安全的就是白其索浑然不知，自己默默将这件事做了，也就做了罢了。 “怎么可能。”白其索自然知道她的顾虑，笑了笑：“我是想说，接下来你的工作要加重了，这张卡是我们用来开拓新业务的资金，你来管。” …… 李彤之着实是愣住了。 她再一次认真地看了下这张卡，耀黑中金丝边并不俗气，反而极其尊贵。 没错，国最顶端的卡之一。 “钱，不都是胖子李管着的吗？”这一次，她没有去接这张卡，而是露出了精明的神色。 只要她这种神色出来，就意味着进入了工作的状态，小脑袋瓜子在飞速地运转。 “嗯，但是盘子大了嘛，总要有人分担的。你做事稳妥，人也十分聪明，又是女人，细心，帮忙管一下吧。”白其索再一次将卡放到她的手心：“拜托了。” 开展新业务，只要是用钱的活儿，那油水是很多的。 就拿现在在建的古窑基地来说，随便抖抖就能贪个几套房子的。胖子李是白其索的发小，彼此之间有着如同亲人般的信任，管钱是能理解的。 但交给李彤之？ “你不怕我……作假？”李彤之问道。 白其索笑了笑，摇了摇头。 “可是我怕我自己作假……”李彤之如实说道。 …… 白其索实在是没忍住，笑了起来，一时不知道是夸赞她的诚实，还是惊叹她的心机：当她自己将底牌亮了出来，你还是给她卡，那么作假了，可就怨不得了…… 真是个心机十足的野狐狸，总是一副无辜的样子盘算着一把大算盘。 只是白其索虽然看破了她的这点小心机，但他愿意做那自动上钩的鱼，于是拍了拍床，道：“我和你也是一张床的战友，用不着作假，我不会亏待你。” “那我要是贪念起来了，我是说万一，以后哈，你可别怪我……”见白其索上钩了，李彤之美滋滋地拿起卡，深深地嗅了嗅。 更大的幸福袭来。 “里面有多少钱呀？”她问道。 “不知道呢，但不会少的。”白其索如实答道。 哼。 哪有自己不知道卡里有多少钱的？这种卡光开卡资格就得保底百来万美金，里面的钱少不了，李彤之心想。 “新开拓什么业务呢？”她又问。 “买地。” “地？盖厂吗？” “不，海岛，买四五个，自己住。” …… 好嘛，有钱人的快乐……打工仔想象不到。 李彤之其实很想问钱怎么来的，但最终还是没问，因为她有些害怕。 兽化者的身份已经足够可怕，她体会到了，其他的身份要是都知道了，总觉得自己会承受不住。 我是来捞钱的，问那么清楚干什么？李彤之告诉自己。 在准备下飞机的这个时间里，她反反复复地这么告诉自己，不去问，也不去想发生了什么。 在这段时间里，她甚至觉得这事儿不难。 不就是帮他发i泄了下吗？又不是失了神，刷个牙就可以了。她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 直到飞机落地，离开的时候打开那扇门。 她突然有些舍不得。 回过头看了看这并不大的房间，觉得有些恍惚，刚刚在蓝天之上，自己与他……经历生死。 而自己，也经历了一个女生第一次那么真切地看到男生的身体，甚至抚慰对方。 自己鼓起勇气张开嘴的那个瞬间，在打开那扇门要离开的时候，呼啸而来，让她一时有些哽咽。 她知道，她丢了某个重要的第一次。 可是，依靠着美貌勾搭男人闯天下的李彤之绿茶，如此这般是第一次，有人信吗？ 不管有没有人信，李彤之本人知道就可以了。 自己，永远只有自己。 无论是过年、过节、生病、哭泣或委屈，都是只有自己知道这些，体会着这些。 而这一次也是一样。 所以我不怕的，不委屈的，也……也不会怀念的，因为有的人早就不是能配得上白其索这种男人的纯洁小花朵了，早就凋零了。 在被遗弃一次，两次的时候，阳光就消失了。 哪怕现在有钱了，有房子了，能保护自己了。 但迟来的阳光救不了枯萎的花。 我又不是林沁墨，我很坚强的，没关系，再见，李彤之，再见，纯洁的李彤之，李彤之在关上门的那一刻，默念着，深深看了房间一眼后，果断地扭头。 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她将墨镜戴了上去。 嗝…… 打了个饱嗝后，冲着空姐礼貌地点了点头，走出了飞机。 “奇怪，这两位根本就没有吃我们准备的早餐和上午点心，她怎么好像吃很饱呀？” “有钱人真是挥霍呀，这么贵的票，我还是第一次见不吃早饭和甜点的。” “可能他们箱子里有东西吧，喝了酸奶之类的。这种女生，一看就是狐狸精，能饿着自己？” 空姐议论纷纷。 李彤之的妩媚难以匹敌，哪怕是顶尖舱的空姐也自惭形秽，诋毁诋毁，解解嫉妒。 g国，到了。 大雪纷飞，不过几个小时，从夏入了冬。 停车场早就安排好了车，接机处远远地看到护宝行的人纷纷黑色大貂披着，见白其索走出来，立刻分成两列齐齐握拳。 管家远远见着，走到最前，拱着手，深深弯腰。 白其索还在尽头，远远的，可他们却早已安静地候着，保持着恭迎的姿势。 其他旅客和接机者则纷纷好奇又畏惧地看了过来。也不知是什么大人物，总归离远点，切莫得罪就是了。 只是这大人物，看着好年轻呀。 第355章 死亡事件 “主子。”黄之唤弯了弯腰，一抬手，旁边的小厮递过来厚厚的披风。 本打算给白其索披上，却有些够不着。 眼见着，白其索似乎又高大了些，此时竟有些不像东方人的体格。 白其索虽不冷，但还是接了过去，披上了。 就这么个接机的架势，他问都不用问，这位在历史上就伺候着大窑头的管家，已经能他的份内事做得井井有条。 “您辛苦了，以后要底下人来接就是，不用亲自跑。”白其索说道。 “那哪行。”黄之唤笑了起来：“不累呢，现在就只要伺候您的起居而已，太轻松了。” 比起来，目前白其索这个摊子并不大，黄之唤处理起来的确游刃有余，甚至每天还能慢慢品上个把小时的茶。 “马上要忙起来了，准备和我出行吧。”白其索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弯腰，上了车。 黄之唤在原地楞了一两秒钟。 出行？ 难道主子还要拓展地盘？他心想，觉得有些突然但内心也有点高兴。 跟了新主子，又是年轻人，一出手就在g国能盘下这么大个盘子，这等魄力已经让这位老管家很是惊叹，这若是还要开其他盘子，那可真是后生可畏呢。 抬眼，扫了护送的人一眼。 黄管家是个和蔼的人，但对待伺候的下人却并非一味和蔼，而是一直较为严厉且保持距离，这是他积累下来的管理大家族的经验。 就这么一眼，底下人的手脚便麻利了许多，很快车辆便呼啸而去。 “刚刚那个男的是谁啊？看着好年轻，霸道总裁……” “来g国做生意的，都是狠角色，这么年轻就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 “小声点……” “人都走了，怕什么。” g国是个偏僻的小国，这地方经济并不发达，但森林资源丰富，所以能来这做生意的一般都做的与这片浩渺的森林有关的大宗木材生意，只是做木材生意的，自然没有护宝行一行人的江湖感，更没有白其索身上那种压迫感。 伴随着车辆呼啸而去，机场的人这才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到了森林边，换成马匹再往里走。“赶明儿要买一些直升机才行，骑马进入还是不方便，尤其是女士。”白其索回过头看了李彤之一眼。 “是。”黄之唤拱了拱手点头道，只是他有些疑惑，如今工地上已经开不出钱来了，还有钱买直升机吗？ 而且，他说的是‘一些’直升机，而不是一台。 …… 主仆有别，他身为管家，心里疑惑是疑惑，却也没多嘴去问，只是将马骑到了李彤之的后面，小心护着。 “这几天这里怎么样？”白其索问道。 黄之唤面露难色。 ——————————- 帐篷里面熙熙攘攘，闹翻了天。 “总要给个说法吧！” “就是！罢工！” “要不，就把我们都杀了！我看你们把我们都杀了，怎么跟白总交代！” “就是，罢工！” h国来的这些工匠们，一个个愤怒地脸红脖子粗，而护宝行的人则纷纷举起枪，对着他们。 可他们似乎丝毫不惧。 到底是有手艺在身上，知道这是白其索需要的，所以敢这么硬杠。 最重要的，死了人，而且死得很惨。 他们不找个说法，怕自己也这么死了。 地上，一颗头颅丢在胖子李的前面，此时血早已干涸，看来死了有十几个小时了。 高泥匠。 只见他双眼睁开，一脸惊恐，死不瞑目。 胖子李没见过这种架势，但他也不是好惹的，尤其是这群人是他兄弟好不容易弄回来做古窑的，事儿没办完，他再害怕也不会退。 “你们吵吵，能解决问题？”胖子李来回踱步，扫了他们一眼。 “你又不是白总，叫白总回来！” “就是！罢工！不见白总不开工！” “西八！你这个胖子算什么？要解决问题，叫白总来！” 翻译官一直低声翻译着，胖子李听罢，咬着牙。 “叫白总回来？你们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想叫他回来，他就回来？”胖子李脸一沉，说道。 当翻译将这句话翻译完毕后，这群h国的工匠愈发闹腾了起来。 从今天早上，他们地窖里一出来就发现地上满是血，一具无头身体就这么如同死猪一样被丢在雪地里，瘆人极了。 “啊！！！”一声尖叫传来：“高泥匠的头！是高泥匠！” 只见远远地，在工地外围那，高泥匠的头被戳在了一根棍子上，杵在那。 随后，一行人惊恐之余，闹到了大帐。 胖子李起先也很是吃惊，按理来说，这地方管辖森严，怎么会大晚上的有人被割了头呢？ 高泥匠的老婆在地上打滚哭嚎，带动其他工匠的老婆一起打滚哭嚎。 看来，这全天下闹事的，都是这一招。 毕竟死了人，胖子李先是安慰着，做出承诺，一定会查清楚。可这群人显然有些持才傲物，根本不听他的安排。 从早晨闹到了现在。 显然，他们要的并不是高泥匠的死因，而是要离开。 “把钱给我们，我们走！” “来这儿的时候，白总可没说这工作这么危险，会死人，对！把工钱算清楚，我们走！” 活儿都没做呢，拿钱走？这怎么可能。 许是看胖子李年纪不大，且十分圆滑，这些人愈发地闹事，可他们有些低估了这位看上去圆润好欺的胖子。 胖子是哪种人？ 说白了，没钱的时候，他能夹着尾巴做牛做马，要多怂能有多怂，只为蛰伏。 但有了钱，在这片地方他还有权，那就不一样了。 他，可不是什么善茬。 “我说最后一遍，第一，高泥匠的死，我肯定会查清楚，给家属抚慰金；第二，我会确保你们的安全，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第三，我们老大白行主，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说到这，工匠们再一次嚷嚷了起来。 “第四。”胖子李原本还微笑着的脸，突然微微冷了冷，他上前一步，从腰间掏出枪。 众人还在嚷。 哒，他上了膛。 抵住了最前面的这个汉子。 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四，活儿没做完，谁都不能走。”胖子李咬了咬牙根，环顾一周。 “西八！”一人嚷了起来。 啪！ 一声枪响。 众人纷纷浑身一抖。 胖子李吹了吹发热的枪口，蹲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插到了此时疼得连话都说不出的这人的嘴里，露出了平日里他那圆滑的微笑。 仿佛刚刚开枪的，不是他。 第356章 怂包老吊 “不进去吗？”账外，黄之唤低声问道，手放在帘子上却并未掀起。 白其索听了听后，摇了摇头，“他搞得定。” 果然，不多会，护宝行的几人抬着中了弹的这厮出来，很安静，因为嘴巴被塞了袜子。 又一会儿，众多工匠纷纷走出，撩起帘子后看到白其索，刚要说话，只听得胖子李在身后咳嗽了几声，于是顿时缩了脖子，只是很恭敬地朝着白其索哈了哈腰，便去了古窑那老老实实和泥去了。 “呦，有两下子啊，我还以为……”黄之唤很是惊讶。 要知道他出发去接机前，胖子李还在十分耐心地跟他们解释，安抚，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胖子李的特点就是他不喜欢一上来就当恶人，他喜欢调停。 只是如果调停了半天，你还是不听，那就只能当恶人了。 他当恶人有个习惯，喜欢挂笑，仍然是一脸憨厚的笑容，这是长久地无论是在村里头，还是在学校里的时候，卑躬屈膝养成的习惯。 只有白其索知道，这应该是胖子李第一次发狠。 所以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甚至还给对方递了烟，只是这样反而让对方愈发害怕。 一掀帘子，白其索走了进去，挥了挥手，“都退下” “是！”护宝行一行人看到行主回来，显然很是高兴，连回答的声音都高亢无比。 “我给您泡口茶。”黄之唤弯了弯腰，也一同走了出去。 等这群人都出去了后，刚刚还只用一声咳嗽就镇住了一群人的胖子李，一下就坐到了地上。 “你他娘的可算来了……”他骂骂咧咧，委委屈屈的。 腿，哆嗦得厉害。 第一次开i枪，而且还打了别人的腿骨，对这位从农村里生长，除了跟着白其索这段日子走南闯北之外，再没去过别的地方的胖子，今天算是开了另一种荤戒了。 “刚蛮霸气嘛。”白其索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哼，那可不。”胖子李直起腰杆：“以前我在村里，没钱被人欺负，在学校里没地位被人欺负，现在跟你混，有钱有权还有枪，在这荒郊野外的，老子能让这么一群忘祖背信的玩意儿给欺负了？！” 说这话的胖子李，很明显带着火气。 这种火气并非冲着工匠们而来，而是过去积攒得这些窝囊和怂包，一瞬间释放出来的火气。 以至于，他都分不清此时发抖的腿是因为刚刚开枪了害怕，还是因为刚刚开枪了爽到了。 白其索没说话。 打小长大的关系，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的心境。 过了一会儿，胖子李吸了口气，看来他缓过来了，指了指地上的头：“高泥匠，昨天晚上被杀，割头，很残忍的死法，真是奇了怪了，我找护宝行的所有兄弟都问了，没一个人看到。” 这么个大活人，要被割头，而且是护宝行日夜巡逻的古窑基地，这得什么身手？ “得查出来，在护宝行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杀人就算了，还肆无忌惮地把头查咱们的大门口！” 说到这，胖子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肯定是咱们内部人。”胖子李点起了烟，猛地吸了口。 地上的头，双眼圆睁，仿佛死之前都没明白自己个招惹了谁，而切口处钝口很多，像是不怎么锋利的刀。 第一反应，白其索脑海中浮现出老吊的脸。 滇国的杀头将军，通常以圆月弯刀为武器，一刀一个，且割了后的头会摆在村口大门的位置，垒起来高如墙。 伤口、割头、头颅插在门口，这三点统统契合。 “老吊。”白其索不由地开了口。 “老吊？怎么可能……”胖子李伸出手指着老吊他们住所的方向，气不打一处来：“昨天，他居然被当地的工人欺负得连衣服都抢了。” 这老吊，着实是怂包。 先前在护宝行做做接送人的工作，旁人都有马和枪，独独他没有。 原想着可能是那边没人罩着他，这边就不一样了，胖子李这人做事公正，加上在地下古董基地的交情，他对老吊很是照顾。 “我就是看他老实，所以给他安排了个小工头，监督外请的这些工人，没想到，他一个工头居然让工人给欺负得衣服都没了，你说说……”胖子李一说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之前胖子李并没有和老吊熟悉过，只觉得这人厚道，可熟悉了之后，真是觉得他之所以在护宝行做得连匹马也混不上，是情有可原的。 “带进来问问。”白其索说道。 老吊被带进来的时候，瑟瑟发抖。 本就不高的瘦小个子，黑黝黝的皮肤里头冷得发了紫，一件单衣穿着，抖得站都站不住。 “你……你衣服呢？我不是又给了你一件厚袄子吗？”胖子李问道。 老吊低着头，支支吾吾的。 “又让人抢了？！”胖子李气得脸都紫了。 “这袄子太好了，我穿着……没他穿着合适……”老吊连连摆手，声音很低，低到胖子李要竖起耳朵才听得到。 得，这一听就知道，又被人欺负抢走了。 老吊说这话的时候，白其索一直盯着他。 大脑处理声音，然后向肌肉发出运动的信号，大约需要十分之二秒。 就在听到胖子李的质疑的十分之二秒的时间后，老吊的眸底瞳孔变大，且手臂的肌肉瞬间紧绷，然后摆手。 这说明这个时间内，他没有思考别的，说的是真话。 连自己的衣服都护不住的人，居然是昔日让人闻风丧胆的杀头将军？ 别说胖子李，连白其索都有些不相信。 目光落到了他腰间的镰刀上。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嗅到了一阵很淡的血腥味，是人的血。 “你的镰刀。”他指了指。 老吊低头看了看腰间，又看了看白其索，立刻跪到地上，将腰间的镰刀取了下来，双手呈上。 “白行主，这是我割猪草的镰刀，跟了我大半辈子了，我防身用的。”老吊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白其索接过去的时候，触摸到了老吊的手掌，厚厚的老茧，尤其是虎口的位置。 低头看了看镰刀。 刀背已经生锈了，刀口也坑洼不已，而刀与木柄那破破烂烂的沟壑之处，藏着一些没有洗干净也很难洗干净的极其细小的血疙瘩。 白其索一弯腰，拿起地上的头颅闻了闻血气。 血，味道一样，是同一个人的血。 再看老吊，衣服被人抢走了，倒闻不到什么血的气味，但要杀这么一个人，怎么着都得溅上去一些吧？ 可白其索用力嗅了嗅，却没闻到。 “没事。”白其索将镰刀递给老吊：“再给老吊一件衣服吧，这次如果别人还抢，你就说是我赏给你的，谁敢穿，我杀谁。” 老吊听到‘谁敢穿，我杀谁’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牙齿咯咯咯地响，头伏地，不敢抬起，只是手接着镰刀，浑身抖得厉害。 第357章 解释不清 卑微的人，笑容总是格外的多。 正如此时的老吊，惊恐之下，他脸上却堆砌着笑容，这些笑容伴随着他眉间的沟壑，小心地流淌出来。 这种笑容，白其索很熟悉，他的父亲这么笑了大半辈子。 旁人嘲笑他给别人养儿子的时候；嘲笑他家穷的时候；在外面工地打工被人驳得一句话不敢说的时候。 他也是这么笑着的。 卑微、胆小，是最底层人生怕得罪了别人的保护罩。 “白行主，我……我会好好做事的。”老吊忐忑无比。 这时，陆龟殷一行人走了进来，身后的黄管家还带来了七个如花似玉的少女，都是他的女人。 老吊连忙退了下去。 ———————— “陆老。”白其索拱了拱手。 只见陆龟殷看着虽有些疲乏，但精神头很不错，一到了古窑基地，他便找到了自己的归属，连病都不犯了。 “白房主！” “白行主！” “白行主！” 跟着陆龟殷身后的是各路古窑记忆者，而黄管家身后的护宝行头头们，而头戴面纱的女人们则在进了大帐后边站在一旁。 “什么事？”白其索见他们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坐到了椅子上，指了指两旁的椅子。 众人却并未落座，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都看向了陆龟殷和黄之唤。 而陆龟殷和黄之唤则看向了胖子李。 气氛颇为微妙。 白其索觉得有些奇怪，端起茶喝了口后，“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无妨。” 陆龟殷定了定神，点了点头。 “行主，昨天胖李总和我们也说了，工地没钱了，今天一早又出了割头这档子事，那群工匠虽然可恶，但在技术没有到手之前，恐怕得拿钱先哄着。” 原来是钱的事，白其索一听，淡淡笑了笑，又喝了口茶。 “是啊，行主，前段日子还能吃上鸡，昨天就荤都没了，工地是力气活，没肉干不动。” “还有进来的木头、水泥，都快用完了，都得买。” “别说这些了，大伙儿的衣服都得填补，这大冬天的，穿不暖会冻死人的！” “本地外请的工人这几天干活就开始磨洋工，一副我是大爷的模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而站在一旁的那七个少女虽没说话，但搅着手似乎也想说个一二。 偌大的古窑基地，光规划就有足足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当年的景润镇是个‘日耗千头猪万担米’的大都市，而如今这地界，则也是一个极其讲究的制瓷基地。 光这些地皮，就花了八百多万。 更别说不远处的湖泊、河流需要通航，光挖淤泥就是一笔大开支。 而白其索甚至还要在地下建密室？！ 办大事是需要花大钱的，无论什么朝代都这样，而钱，是最难赚的。 看得出，大伙儿都急了。 白其索将茶杯放下，刚要说话。 这时，陆龟殷静静地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到了桌子上：“这是这些年，我存的一点钱，不多。” “这是我的，我在地下古董基地也留了一些钱。” “我的。” “这是我的。” “我的钱不多，但是我有个小古董，拿去也能还钱。” 哒哒哒…… 一张张卡放到了桌子上，白其索看了眼，发现卡上竟然还写好了密码。 “行主，这是我给自己存的嫁妆，一些金饰。” “这是我平日里做绣工卖给古董基地那些老外的，不多，但……” “这是我的，行主。” 七个女人一个个上前，带着幽香放下东西。 她们应该很爱囤金，七个女人清一色都是金饰什么的，还有几个人临时响起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子，于是也一并取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你们……”白其索欲言又止。 此时，他的内心十分感动，原以为，他们进来是问自己该如何解决这钱的问题。 或者，大家会提提建议，比如说是不是地下室先不建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地下庞大的要耗费大量金钱的地下室，实在是没有意义。 让白其索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提都没提，而是拿着自己贴身的钱，就这么交了上来，眼皮子都不眨。 “行主，这里是我们的家。”一人，拱了拱手后，说道。 其他人也并未说起来，只是同时拱了拱手。 他们的目光是那么地炙热。 白其索建的这古窑基地给了他们重新生活的巨大希望。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这是在地下古董基地的时候所没有的安定，是除了记忆让骨子里带着的忠诚之外，还有哪怕是现代社会，也愿意跟着白其索继续干下去的希望。 在此刻，他们的心里正在地旧主换新主，认准了白其索。 “哎呦，你们急什么啦。”众人的身后传来了李彤之的声音，这娘们没有第一时间进来，居然先去温泉洗了个澡，此时香得不行。 “他有的是钱！”李彤之说这句话的时候，充满了得意。 是那种自己男人有钱的小女人的得意和嚣张。 “她是您的人了吧？”黄之唤低声问道。 到底是老管家，这一眼居然就嗅到关系微妙，让白其索颇为吃惊，抬头看了看黄之唤。 “看来是了，那我会另外安排住所的。”黄之唤说道。 …… 这么厉害的吗？！白其索惊讶无比。 而一旁的陆龟殷则露出了自家人拱了好女人的莫大欣慰感，看了看李彤之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腚圆。 胸大。 好下崽。 胖子李则一脸震惊，看着白其索后又看了看李彤之，一时唯有羡慕…… “不是，没，没有！”白其索连忙低声解释，对黄之唤说道：“不用额外安排房间。” 只要是白行主的女人，那自然不能睡这种大通铺，得有个小房，要不然不方便。 本来也确实没有。 仅仅是她用嘴……而已。 再说了，李彤之连他都不想告诉，更加不会希望这些人都以为她被睡了。 只是，陆龟殷、黄之唤、胖子李似乎不怎么信…… “真的！他现在银行卡里有两百个亿！两百个亿呢！！”李彤之见这些人都看向她，以为他们不信，于是哒哒哒上前两步。 手往白其索的怀里一掏。 “你钱包呢？”她问道，边问边非常熟练地将手往他裤子口袋里一插。 “在这儿呢！”抽出钱包，麻溜地在一堆卡中将华夏的卡抽了出来。 黄之唤一看…… 得，这肢体接触这么亲密且娴熟，还是去准备小房间吧。 而陆龟殷的眼神则愈发地满意。 腚圆。 胸大。 好下崽。 不错。 “真的假的？两百个亿？！”胖子李率先开了口，从李彤之手中拿过银行卡。 “等着哈，我这有他的密码。”李彤之边说着，白白的手飞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敲打了起来。 这时，胖子李回过头朝着白其索挤眉弄眼。 仿佛在说：不错啊，兄弟，密码都共享了，看来……啧啧啧。 …… 白其索倒是想解释，只是眼下实在是解释不清楚，于是只能作罢。 “两百亿，你看花眼了吧，是两百万吧？”此时的胖子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夸张性，只是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退，与李彤之保持了一定距离。 白其索的女人，他可不能靠太近了。 而其他人的表情与他也相差无几。 两百亿？ 怎么可能。 这是人类能短期内赚到的数目吗？哪怕古窑基地建立起来了，要赚这么多钱那也得几十年。 第358章 衣锦还乡 “卧槽！！” 如果胖子李可以的话，他能跳穿天花板。 没错。 20000000000:00 “真这么多钱？！”陆龟殷是见过大世面的，但也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 要知道哪怕是古时，整个家族加起来也没这么多。 他连忙站起身，探过头，只可惜老 花眼看不清，于是急得不行，从脖子上掏了半天掏出个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再配上老花镜。 没错，虽然他有点数不清，但…… 这么一长串的零蛋蛋，意味着有钱，且是极其有钱。 “诸位，是真的！真的！”难得看到陆龟殷这么激动，他拿起手机站了起来，说话竟然有些哆嗦。 “天地祖宗啊……这，这，这么多钱啊？！”陆龟殷充满了敬佩地看向了白其索。 显然，白其索比他的祖先的盘子，要更大。 而黄之唤则并未窥视，而是在一旁笑得竟然小脚起了跳，像个孩子般。 跟了个厉害主子，只觉得无上荣光。 “这么多！行主好厉害啊！” “对啊，天呐，想都不敢想，这么多钱……” “堆起来，得一座山那么高吧？” 底下的兄弟们瞬间都出了一身汗，个个面红耳赤摩拳擦掌的，这有钱了就是有底气啊！ 跟了好主子，莫说这古窑基地是绝对没问题了，那其他地方开疆破土也是指日可待啊！ 而站在最远处一排的女人们，自然愈发激动，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叫起来，否则，她们估计叫翻一片了。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 这群娘们是怎么回事？听到两百个亿，怎么都有反应了呢？！真是不理解。 他的血瞬间冲到了头顶。 “兄弟，这么多钱，你怎么……”胖子李欲言又止。 白其索看了他一眼后，他便将问题咽了下去。 问题解决了，众人也就美滋滋地退场了，只是退场的时候，那几个小娘子眼珠子都快在白其索身上黏住，下不来了。 盼星星盼月亮的，她们盼着这男人呢。 ————————- “你是不知道，没钱，这几天我睡都睡不好，这有了钱，这会子看这些雪，跟棉花糖似的，真好看。” 湖边，白其索与胖子李并肩而行。 “你想家吗？”白其索问道。 从地下古董基地到古窑基地，一晃，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胖子李从一个农村的高考落榜小子，跟着白其索去那刀剑无眼的地下古董基地。 天知道，当他第一次看到压在石头下的那把枪的时候，他是多么害怕；而当同行的李彤之居然拿起枪，兴奋地开了两枪的时候，他又多么震惊。 天知道，当他看到古董基地那么一个小小的汤勺居然买到了19万的高价的时候，他是多么震惊。 想到这，他没忍住苦笑了。 贫穷的农村娃，不会因为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的古董而惊讶，却会因为9万的勺子震惊；因为那种大数目从来都和他的世界没什么关系。 可是9万！ 一个勺子而已！ 这确实他能够得着的数字。 有钱人的世界，真的太可怕了，一个勺子居然能卖到9万？！而他的表兄就因为女方要9万块的彩礼，拿不出来而退婚的。 之后，再到这漫天飞雪的地方。 想家吗？ 以前他是不想家的，别说不想家了，巴不得早早地飞出去闯天下呢。 只是高考没考上，父亲给他找了关系去当地企业流水线上打工，他虽然不想，却也没有辩驳。 辩驳这种事，是要底气的，不是网络上喊喊口号相信自己之类的，就能做到的。 “嗯，想家。”胖子李轻轻地点了点头。 经历了事，便想家了。 “那就回家看看。”白其索伸出手搂住胖子李，紧了紧：“衣锦还乡，怎么样？” “衣锦还乡？那不是老头子做的事吗。”胖子李有些不好意思，他回过头看了看身后庞大的工地。 第一次指挥这么大的工地，出错是难免，说起来，因为他的错误，浪费了白其索好多钱。 “要不……算了吧，事儿我也没办多好。”胖子李挠了挠头。 “办挺好啊。”白其索笑了起来：“想家就回家看看，给你几千万，回去让你老爹，我老爹把房子修好些，再摆摆酒，摆他个百把桌，流水席，不收份子钱那种，让你老爹也过过这人上人的感觉，怎么样？” 几千万？！ 胖子李惊讶地看着白其索。 “还得盖房子，衣锦还乡你不得买个好车子？几千万不多。”白其索解释道。 咚咚咚…… 胖子李的心跳在这寒冷的湖畔跳得那么剧烈。 他知道白其索有钱了，是绝对不会亏欠他的。但是几千万啊！哪怕是亲兄弟会给他这么多钱吗？ 显然不会。 “别想太多，我另外几张卡还有钱。” …… 胖子李目瞪口呆。 “不过不知道有多少，我还没去查，懒得查，估摸着应该也有几十个亿吧。”白其索又说道。 …… 胖子李口呆目瞪。 “你在家里可不能呆太久。”白其索倒是突然严肃了起来。 “怎么？”胖子李问道。 “我要开学了啊！我要去帝都，你也得跟着我去，这一片交给陆龟殷吧。”白其索提醒道。 哦，对，差点忘了，白其索还是个学生蛋子呢…… “你去上你的学，这么一大摊子，我去帝都做什么？”胖子李说道。 “你得去开公司啊。”白其索说道。 开公司？ 胖子李很是疑惑看着他。 “清北大学、北清大学的那些高材生，你得给我想办法挑选最有潜力的，聪明的”白其索的手在他胳膊那再一次紧了紧。 “你得去当他们的老板。” “我？”胖子李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其索：“初中毕业，当人家清北大学高材生们的老板？” “对。” …… 胖子李本能地连连后退，笑得极其尴尬：“那不行，这我做不到……搞搞工地什么的，我还有经验，起码我爸是工地搬砖的。招募这些天之骄子，还当他们的老板？不不不，这简直是玷污了他们。” 胖子李的自卑，是萦绕在对高级知识分子们的敬佩之上的。 的确，天之骄子，国之栋梁。 他这么一个糙汉子，玩不来这种盘子。 第359章 身材太绝 “世界，快要变天了。”白其索抬起头，说来也奇怪，明明方才还漫天的大雪，突然就停了。 “嗯，看着要天晴了。”胖子李点了点头。 天晴了，这活儿就好干了。 胖子李不知道的是，白其索说的要变天了，是这世界已经启动了进入到下一个纪元的程序。 坐飞机一路过来，几乎满世界都飘着各种各样的生物萤虫，萦绕在旁，很是惊悚。 只是不知这是不是世界末日的序章，还是直接进入终章。 不管是那种，都意味着灾难。 而觉醒者，究竟是提前知道要面临灾难，从而可以提前准备的幸运儿；还是正因为提前提前知道会面临灾难，从而是第一批被他人实验的可怜虫？ “白行主！” “白行主！” “白行主！” 走过任何一处工地，路过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毕恭毕敬地弯下腰。 白其索紧了紧身上的皮袍。 地面上的工地紧锣密鼓地开展着，而地下的工地则一片寂静。 原先，白其索想得还是简单了。 他画出了极其复杂的地下室建构，甚至精细到了用什么材料，毕竟有一些地方要防核辐射，而一些地方则是地下牧场，需引风通阳。 但，生产队跟不上他的知识储备。 “为什么要建这么复杂的地下室？而且这么大，市面上没有施工队承接过这种项目，很难按照要求做出来，给再多钱人也不做。”胖子李一脸疑惑。 与地面平齐的足足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下室，错综复杂。 万一遭遇病毒袭击、战争袭击等天灾人祸，众人可以躲进去自给自足一段日子，这是白其索的初衷，也是他接下来要在世界各地购置地皮的原因。 天南海北，有了钱，买了地，应该有能躲藏的地方吧，他想。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地建立起自己的施工团队，高科技化的，得尽快去帝都了。” 帝都，高校云集，人才济济。 顶尖的数学家胚子、物理学家胚子、甚至建筑学家胚子都得备着，胖子李只觉得他一个初中学历的人没有底气带领这种天之骄子的团队，但换个角度：不是带领他们，而是一边带领他们，一边保护他们。 就这地下室，看着简单，那也是得建筑学、物理学甚至电子生物领域等全方位的人才，汇聚一起，才能做出来。 “这方面领域的专家或许不会跟我们干，学生伢子会，尤其是家境贫寒的学生伢子们。”白其索喃喃念着。 在灾害来临之前，先自保，而自保，对于中国人而言，地下室是一定要的。 建立一支高科技团队，继而建立无数能规模化进行建设地下室的施工团队，是当务之急。 “对了，医学院也得弄一批。”白其索停下脚步，交代道。 人越来越多，有个头疼脑热的，需要医生。 “对，尤其妇产科。”胖子李接话道。 …… 白其索愣了愣。 “这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遇到小姑娘了干柴烈火的，生孩子很正常啊。”胖子李朝着白其索翻了个白眼，“你是爽歪歪，七个女人备着，哦不，八个，李彤之忘记算上了。” …… “我和李彤之并没有……”白其索试图解释。 “行了行了，咱俩谁跟谁，用得着跟我装？”胖子李打断了他的话，伸出手提溜了下裤子。 …… 好吧，这事儿吧，的确是解释不清。 不过胖子李说的话，倒是提醒了白其索，人越来越多，是得各方面的人都备着些。 那么宿舍，房子，根据每个人做出贡献不同，别墅也得盖一圈，再加上各个公共设施。 再者，养科研工作者那可是花钱的项目，尤其是实验室，那就一花钱巨轮。 再加上地下室…… 这么一算，怎么觉得这钱，还是不够花呢？ “哎，没钱，真穷呐。”白其索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 …… 一旁的胖子李发自内心地翻了个大白眼。这还没钱？那什么叫有钱？ 接下来几天，白其索一直留在古窑基地。 白天，七七八八的事儿是真不少，晚上也没闲着，从刚开始觉得这暖被的有些不适应，到现在，倒是习以为常了。 黄之唤叫人弄了一个不大的蒙古包当做白其索的睡房，每天入了夜，他一到床上，这被子早就暖烘烘的——姑娘给暖着了。 文化是能驯化人的。 在这么一个密闭的空间，陆龟殷他们的旧秩序的古文化为主的地方，让白其索也习惯了暖被的姑娘。 甚至在第三个夜里，他都没有抬眼看这姑娘是谁，便搂着睡了。 以前，他是不太理解那些个养猫养狗，当宠物养的那种。他一个农村娃，那狗是吃剩下饭菜的，猫是用来守粮仓赶老鼠的，哪有洗干净还搂上床的？ 但这些天，他倒是有些理解了。 因为吧，这软绵绵的姑娘，还真是像极了小猫。 那软肚皮一亮，手摸上去软极了，反复地上下摩挲几次，浑身就热了，比烤火好使多了。 而且小猫舒服了，也就是咕噜噜地叫，女人舒服了，那声儿可悦耳多了。 明儿个，就得走了。 最后一天伺候的小姑娘，是纯老外的血统，雪白的皮肤，蓝色的瞳孔，只是也早就被文化驯化，骨子里是古华夏人。 此时，她正盯着大帐的帘子，一头金色的秀发掩盖不住好身材，用被子裹着自己，蓝色的眸子忽闪忽闪的。 或许是颜色太蓝了，以至于白其索进来的瞬间，有种看到了游戏里的人物的感觉，怔了怔。 想起来了，这个少女在当时献祭的时候，是限了时间的，只有五分钟……还包括进门和出来。 “主子，您渴了吗？”少女掀开被子，径直朝着火箱子走了过去，端起上面早就暖着的酒：“您喝。” 虽然已经被文化驯化，但骨子里到底是更大胆些，这丫头，不穿衣服在白其索的面前居然这么行动自如。 要不是他这些天早就习惯了暖被的，还真有些扛不住。 这身材，也太绝了。 第360章 基因匹配 “你长这么好看，进军娱乐圈估计秒杀一大片。”白其索忍不住赞叹。 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这姑娘。 毫不夸张地说，真的是件艺术品，融合了西方国家少女的凹凸丰腴，尤其是睫毛，西方国家毛发浓郁的特征让她的睫毛纤长卷翘，长得一眨一眨让人心痒难耐。 突然，白其索浮现出颜长官的脸。 比起来，颜长官是东西交融的容貌，光从面部而言，有着西方浓郁的睫毛，深邃的眸子，也有着东方国家喜欢的小巧而丰腴的唇，以及如画的眉。 虽然她穿着长长的掩盖身材的工作服，但依着高级智人这种级别，想必身材不会差。 应该是非常精准地符合完美标准地那一种。 不过，怎么说呢？ 颜长官美则美矣，却不生动，仿佛电子工艺品一般，透着科技精准的凉飕飕的感觉。 不比眼前这位，热乎乎，香喷喷，软绵绵。 白其索的手探到了她的耳畔：“伺候吧。” “是。”边回着，这少女从一旁的碟子抓起一把花生，放到了枕头底下。 花生，自然是寓意为早生贵子。 “你年纪这么小就想生孩子呢？”白其索闲聊地问了句。 “嗯，我希望尽快怀上，其他姐妹都还没怀上呢。”她答道。 这句话，让白其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对啊，得到的女人这么多，也这么多次了，为什么没有一个怀孕呢？ 想到这，白其索心中弥漫上一丝恐慌。 这种对繁衍能力的恐慌，似乎是从基因里所带来的，一旦涌出便非常强烈且不可抵抗。 兽化者五年后，身体都将退化，而此时剧烈暴涨的肌肉和能力到时候会像焉了的气球一样，无力承担起最基本的运转。 男女之间这种事，五秒钟并不算什么。 最骇人的是身体承受不起最基本的运转，包括消化循环系统，甚至呼吸系统。 人散发出一股腐肉的臭味，从体内，到牙缝，全面呈现衰老将死的模样。 “您好强壮啊……天啊……” 少女体会着男女之间这种死去活来的快乐，而此时白其索的身躯绝对是艺术品的存在，而力量更是张弛有度，能冲能缓。 只是这一次，白其索显然有些急了。 对啊，这么久了，这么多次，为什么都没怀孕呢？ 他心里总想着这个问题，于是要了一次又一次。 他并不喜欢孩子，也不觉得自己现在就得生个瓜娃子出来霍霍，但男人嘛，最怕的就是这种事，居然自己没法亲力亲为。 次日清晨，黄之唤早早地就在帐口候着，今天一早就得出发，前往华夏了。 按照白其索说的，他负责起居，那肯定要跟着，方便伺候，再说了，帝都那买了个古窑的宅子，还有别墅，这两处地方都得打理妥帖才行。 本来还想着带两个暖被的，但听胖子李说那儿有个叫林沁墨的姑娘，想来，也够用了。 “主子？”白其索一向不贪恋睡觉，可今天却居然候了这么久，还没出来。 听了会儿，这里头似乎嘻嘻索索又开始了，于是黄之唤连忙后退了几步，且远一些，过会儿再来喊喊吧。 奇怪，主子一向没这么贪恋美色的，他想。 人呢，越没有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此时的白其索特别担心自己失去了繁衍后代的能力，便开始对这个格外地上心。 “累着你了，一会我会安排黄管家给你送点补品的。”白其索起身。 少女满足又虚弱地看着他起身的背影，只觉得他着实是强壮，无论是看上去还是体验，以至于哪怕他都离开了，自己却还有些晕晕的，仿佛飘在云端，从未下来。 难怪姐妹们都说他是无与伦比的厉害。 她娇羞地将手放到了自己绵软的肚子上，内心期待着能有一个小生命在里头诞生。 肯定会有的。 那么多次。 他肯定也想要孩子的，否则也不会总是小心又温情地抚摸着她的肚子。 一定会有的。 她想。 ————————————- 颜长官虚弱地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的她，头朝着上空，而实验台上密密麻麻几十个器皿，里面都是破裂了的基因。 清一色，1090号基因。 难道，基因也有假死状态？ 不可能，基因是没有大脑，没有思维，只有本能的，不可能会有假死这种高级别的行为。 可究竟是什么，才会让他们在感受到有雌性的时候，突然苏醒呢？ 已经几天了，研究陷入了困顿。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白其索在人类女性的身上，要得到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他面对人类，基因彻彻底底是死亡的状态。 但面对高级智人的基因时，瞬间苏醒。 【长官，材料科的长官黑先生要求进入我方实验室进行部署】助理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听到材料科，颜一一立刻严肃了起来。 【我十分钟后到，要招待好】她命令道，与此同时跳了起来冲进了浴室。 材料科的大佬们前来，一定得重视。 比起生物学领域，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另一个极其重要的领域便是材料学。 无论是科研人员最新衣服的材料还是高级智人世界各地的设备材料，抑或是通往地球七号的小小的薄如蝉翼的黑斑耀金材料传到器，等等，都是材料学领域的杰作。 小到纽扣，大到整个地球七号，都离不开材料的基础。 更何况，来者是黑先生。 能在高级智人科学基地不用‘长官’‘学者’‘博士’等后缀，而用‘先生’的，都不是一般人。 先生，意味着大拿，大佬，大家。 【颜长官，基因组成员也来了，说是要匹配您与黑先生的基因】助理的声音传了过来。 淅淅沥沥的水，落到颜一一的身体上。 东西合璧的身体，极美，可以说毫无挑剔，任何角度看过去都符合人类的最佳审美。 而年龄，也是最合适的。 早在几个月前，就到了她的最佳繁衍器，按理来说，她应该主动上报，但却隐瞒了。 但在数据布遍四处的高级智人社会里，隐瞒显然只能是一时，跟踪的数据会主动报备，并递交流程。 颜长官的咖位还是很够的，居然能与黑先生进行匹配。 颜一一虽然没见过黑先生，但‘先生’这个后缀就彰显了他的实力，这种匹配对于她来说，显然是高攀了。 【好】颜一一回答，并没有过多地犹豫。 第361章 黑石信息网 只要是人，不管是地球七号的人，还是高级智人，都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时刻，这是作为人为基础所构建的社会必然产生的环境。 哪怕是颜一一这种高级别科研人员，也在所难免。 哎……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是不愿意匹配繁衍的。 高级智人不需要像人类一样怀胎十月，更无需投入太多精力养育，唯一需要休息的时间便是提取卵i子前后，十五天。 其他的时候，按照《高级智人新生婴幼青少年成长法则》，父母最少必须每月探望一次，且每次不得少于两小时，即可。 而科研中心的人员，有权利将这个时间缩短，毕竟全智人类的幸福，靠着他们这些智人类之光带着往前。 他们的时间，很宝贵。 【颜长官，请注意时间】助理提醒道。 黑先生快到了，如果颜长官迟到，这也太失敬了，况且材料部要来颜实验室合作，这对颜实验室来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地球七号开启了毁灭模式。 这究竟是地球七号的毁灭，还是地球七号上生物的毁灭，其实颜实验室并不清楚，一切都在不可控的范围之内：先投下病毒，再看人类如何发酵，这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而无论是此时兴奋不已的历史实验室，还是沮丧无比觉得毁灭太早的人文实验室，抑或是高度兴奋的生物实验室、化学实验室等等，都离不开材料部。 准确地说，都仰仗着材料部。 从浩瀚的宇宙中，通过精准计算好的奇点，进行时间与空间的折叠，让收集各项数据的生物萤虫和其他设备，将数据畅通且准确地传送到各大实验室。 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在整个地球七号布上一张人类看不到摸不着的信息网。 而只要布局信息网，就必须有能接受信息的特殊材料，这个材料放置在各个奇点，收集着各大实验室在世界各地所做实验的信息，再折射到实验室。 这个材料，是需要材料部最顶尖的专家进行研究的，毕竟从地球一号到地球七号，人类能捕捉到的信息已经越来越多了。 如果将地球七号拉远，会看到围绕在地球外围，无数的人造卫星飞行着，无数人类信息如同线团般将地球七号死死围住。 这些信息，让人类实现了南半球与北半球的电话对话，视频连通，以及导i弹飞跃海洋的精准打击。 而实验室的奇点，也同理。 如果将地球七号再拉远一点。 在人类卫星将地球团团裹起的信息网，更远一些的地方，就是材料部为了实验室捕捉数据，而建立的庞大信息网。 这些信息网，通过一个个奇点，将整个地球乃至地球七号人类目前登上了的月球，团团围住。 以人类捕捉不到的频道和信息，无需庞大的卫星，而是用的人类触摸不到的领域，无法想象的材料，如同一颗颗无形的纽扣，钉在苍穹之上，为实验提供了实验信息网。 这个纽扣般的，无形的，强大的奇点材料，从最初的黑曜石到黑金曜石，再到分子解析石。 到如今的‘黑石’。 伴随着地球人类探索宇宙的距离越来越远，他们的科技越来越发达，能捕捉到的信息也越来越多，奇点的材料也就一步步更新换代，永远都在人类捕捉不到的领域，偷偷地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由点入面，链接成网，笼罩在整个地球七号的苍穹大地，让数据传递得更快、更准确。 而这‘黑石’，就是黑先生带领团队研发成功的。 【马上】颜长官立刻回复道。 她看了眼分子镜子中的自己，唇红齿白，无可挑剔，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整理了下头发。 黑先生要求进入颜实验室的实验，进行跟踪，这就意味着她或许可以请求他，能不能多给她几个奇点。 ‘黑石’材料的冶炼太过昂贵，所以每个实验室能拥有的数量并不多。 为了保证数据可控、可查，任何一个实验室通过奇点的带宽是经过了审核的。 奇点拥有得越多，数据也就越详尽，对实验的突破帮助也就越大。 实验室的门开启了。 颜长官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后，立刻开始审视实验室的准备工作，无需命令，助理也会知道黑先生的到来极其重要，开启的自然也是颜实验室的最高规则欢迎模式。 所有的实验台缩小位置，将中间空出一大片圆形空间，方便黑先生查阅任何实验数据的时候，看得更方便些。 将实验室的气味调整到黑先生喜欢的味道：看资料，他喜欢青草的气味，淡淡的青草香，仿佛闭上眼睛便看到了绿色。 至于颜长官，换上了全新的红色吊带长裙。 之所以不穿工作服，是因为接下来会进行基因匹配的交谈，她有义务让自己以‘女性’的角色而非‘工作人员’的角色，进行展示。 【还有一分钟】助理低声说着。 颜一一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看着大门口点了点头，站立于那，静静等候。 而她身后所有的仿生实验员以及助理们，也均站立，静候。 与此同时，全中心响起了重要广播的提示： 黑先生即将进入颜实验室，请相关路线人员，静避。 所有的人，都必须绕开黑先生路过的道路，安静避让，这是对他的一种尊重，也是对材料部的尊重。 世界苍穹，任何实验都依附在材料之上，这是最强大也是最权威的部门，而今，将于中心实验室里最强大的实验室，颜实验室进行基因匹配。 众人皆知，黑先生前来查看颜实验室的数据，不过是一种噱头，他只是在基因匹配前，先过来看看，交流交流感情，而已。 【颜长官到了繁衍的年龄了？】 【到了吧……没注意呢。】 【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年她出生的时候犹在眼前，真是强者更强啊，这要是和黑先生联姻，他们的后代得多强大啊……】 中心陷入了议论和八卦之中，这场基因匹配还未开始，就赢得了满堂喝彩。 第362章 基因匹配 叮咚。 伴随着实验室门的丝滑开启，一行身穿工作制服的材料部成员涌入，而走在中间位置的，是一位看上去28岁左右的管理者，如刀削般的面孔让人能感觉到起精明强干，可气韵却十分内敛沉稳，让那种精明多了几分儒雅的中和。 风姿卓越，颜一一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成语。 众人脚步停了下来。 黑先生微笑着环顾一周后，将目光落到了站在实验室领导位置上的女生。 颜一一深深吸吸了口气，面带微笑地迎了上去，双手置于身前微微弯腰：“生物学no1实验室，颜实验室最高长官颜一一，向您报道！” 只见这位女生一头淡黄偏棕色的长发，肤色白皙，唇红齿白，看上去如同一尊东西合璧取其优的脸，一袭吊带长裙性感不失优雅，嘴角微微上扬，藏起强干的气质。 黑先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都说颜长官是几个纪元以来，无论是智商还是长相都代表了生物实验室最高水平的产物，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黑先生缓缓开口。 仿佛自带音响般的男低声，充满了雌性。 【妈呀，我都酥了……】 【小声点！能担得上‘先生’二字的，当然是万里挑一了】 【就是，整个中心加起来不到5个先生的称谓，他是最年轻的！】 仿生研究员们纷纷用脑电波交流着感想，心脏噗通噗通跳，颜实验室再严格的规则，都挡不住她们芳心的四溢。 “谢谢夸奖。”颜一一淡淡笑了笑。 显然，这些年以来类似的赞美，她听得耳朵都腻了，习以为常。边说着，她抬起眸子，这才认真地看了看黑先生。 只觉得这黑先生的眸子十分深邃地看着自己，眼底藏着无穷无尽的笑意，让她有些疑惑。 实在是没有男人会这么看着她，黏糊糊的。 许是看出了颜一一眼底的疑惑，黑先生笑了起来，他这种聪敏的高级智人自然明白颜一一为什么会疑惑：这种一辈子在实验室里的女人，从未感受过男女之间除开实验之外的情感，自然对这种目光疑惑。 颜一一低下头，愈发奇怪。 他怎么还不松手呢？她想。 “我来这里，是想看看贵实验室对于奇点的使用情况。”黑先生松开了手，松开时， 脸微微红了红后，恢复了常态。 【全面开启数据分享】颜一一命令道。 肖博士想要分享1090号的一点点数据，颜一一都能断然拒绝，而全面开启数据，显然是需要更大的权限。 黑先生的团队，是有权利调动任何实验室的任何数据的。 毕竟，所有的数据都需要通过材料部布局的庞大奇点网来传输，而任何一个实验室，都需要申请他研发的‘黑石’奇点来布局收集。 无数数据，分门别类，密密麻麻地浮现在实验室上空。 黑先生身后带过来的工作人员们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将这些数据进行导入、分析、计算。 “您坐，喝杯茶。”颜一一指了指座位，此时，一杯山林绿茶刚倒好，热气袅袅。 黑先生的个人档案资料很少，毕竟这种核心人物是重点保护对象，但大致的信息是有的。 譬如，他喜欢喝地球四号的山间绿茶。 “谢谢，你不喝吗？”黑先生微笑着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颜一一微笑着坐了下来，摇了摇头：“我工作的时候不喝不吃。” “现在没有在工作呀，可以放松下。”黑先生笑道：“他们忙他们的，我们聊我们的。” “现在就是在工作。”颜一一回答道。 黑先生听罢，眉间微微跳了跳，他深深地看了眼颜一一，只觉得虽然她微笑着，可笑容只到了嘴边，并未入眼底。 职业性的微笑，让她本就过于完美的脸有种透着科技感的疏离。 黑先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心中有丝微微的失望，要知道他见过无数的美女，无论是高级智人的平凡人还是科研中心的智者，但颜一一是第一个在他面前，说与他相处只是工作。 抬起眸子，不远处这些仿生研究员和助理们，哪一个不是芳心四起？ “嗯。”他低声应了句，手在桌子上敲打了起来。 【请二位伸出手指，进行血样采集】机器人走了过来，说道。 颜一一的眼底沉了沉。 基因匹配早就在实验室完成，血样采集只是最后一个步骤：双方在场的情况下，通过采集血液确定为双方本人。 就是证明你是你，他是他，这两个人知情且没有搞错对象。 黑先生微微笑了笑。 对于他来说，从出生开始就知道，只要他努力，在材料领域得到突破，这种择偶权不算什么。 这些年，想拥有他基因的女性数不胜数，说实在的，他也看了不少。 但…… 余光看了眼颜一一。 像颜一一这般好看又有着崇高地位的，确实是罕见，且具备唯一性。 黑先生伸出了手。 颜一一却歪了歪头。 【请伸出手右手，进行血样采集】机器人提醒道，这一次，机器人转向了颜一一的方向，显然是在提醒她。 黑先生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怎么回事，颜长官怎么不伸手】 【这事儿吧，虽然实验室匹配了最佳基因，但也要尊重双方选择的，搞不好我们颜长官不愿意和黑先生匹配呢】 【不和他匹配，那和谁匹配？要知道颜长官到了年龄了，不可能让她的基因在最佳的活力期而不繁衍的】 实验室的脑波收集器瞬间收到了无数八卦的想法，每个研究员都紧张万分地看向了颜一一。 颜一一是有否决权的，但只能否决掉不与某人匹配，但不能否决匹配。 也就是说，你不同意与黑先生，那就选择和别人，且在规定的时间内。 但普天之下，还有比黑先生更好的人选吗？ “黑先生。”颜一一想了想后，转过头看向他：“请问能延缓匹配吗？” 黑先生的脸色愈发地沉了沉。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上门，居然吃闭门羹？ “理由。”他倒是展现出了风度，隐忍一番后，微笑着问道。 “因为我有两项实验，正好处于关键时期，如果中途暂停十五天，会影响研发成果。”颜长官边说着，边伸出手在空中点了点。 觉醒者实验的数据浮现了出来。 1090号大脑的数据也浮现了出来。 “1090号，他的大脑独特，这个事情我知道。”黑先生松了口气，“你刚刚发表的论文，我看到了。” 从白其索身上的研究，对兽化剂出现的漏洞进行分析，让颜一一赢得了九月份科学杂志的封面，这事儿挺轰动。 “我只需要再多一个月，就能接受匹配。”颜一一言辞恳切。 看得出，她不是不愿意匹配，仅仅是不愿意实验中断。 “而且这一个月，我将去地球七号、地球四号进行采样，身体的辐射也需要时间代谢……”她补充道。 第363章 我同意【谢醉卧沙场打赏】 虽然通过空间折叠的信息洞进入到地球一号到七号，有着工作服保护的身体并不会有多大的辐射，也达到了影响的最低要求。 但…… 颜一一的基因毕竟是顶尖的，‘最低要求’是相对别人而言的，对于她的基因，尤其是要黑先生结合的基因来说，‘达到最低要求的辐射标准’显然是不行的。 正如她所说，如果她要去地球七号和四号进行采样的话，身体是需要一定时间进行代谢的。 听到这番话的黑先生淡淡笑了笑。 哒哒哒。 他的手在桌子上敲打了起来，缓慢而有力。 随后，充满了儒雅和英气的脸上浮现出礼貌的笑容，他转过头很是温柔地看着颜一一。 “那请颜长官按照流程，提出申请吧。” 一席话，让整个会议室陷入了冰点。 颜一一有些吃惊地看着黑先生，这位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虽然微笑着，语气也很是温柔，但与她一样的是，他的微笑仅仅保留在嘴角，并未深入眼底；而他温柔的语气也透着疏离。 她意识到了：这是同类。 和她一样，不讲什么人情，不通什么方便。 【天啊，颜长官真是遇到对手了】 【好无情，好酷】 【这是碾压级的吧，要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想和黑先生联姻呢】 【不懂颜长官究竟在犹豫什么，实验有后代重要？】 仿生员们的脑波收集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显然，她们站在了黑先生的一般。 无论是人还是高级智人，都会有慕强的本能，他们可不喜欢一个面对女人的要求而轻松同意的领袖。 领袖之所以是领袖，便是黑先生这样的吧，她们心想。 按照流程，这无疑是给颜长官判了否决，毕竟没有流程会在繁衍权面前让步的，更何况是黑先生的繁衍权。 在基因匹配面前，怎么可能为了生物实验室的这么一两个实验而让步呢？ 颜一一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可见黑先生这个模样，便也知道哪怕她再说，也是毫无意义的。 正如当时的肖博士，求了她无数次，她也丝毫不动摇。 【请将手伸出来，采集血样】机器人再一次发出了提醒。 【让她思考下吧】黑先生命令道。 毕竟，基因匹配的第一步是由实验室匹配成功，但双方是有选择权的，颜一一有拒绝的权利。 拒绝了黑先生，那么明天就会有另外一个人来匹配。 总之，到了匹配的时间，必须取出基因。 颜一一只觉得血气上涌，她动了动唇，依旧想说些什么，可看着黑先生，又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无用。 的确，说什么都无用。 “颜一一，你的使命是什么？”脑海中，浮现出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表情。 记忆里，母亲的模样已经模糊，只是这句话之严厉，如同刻入了基因般。 小小颜哭泣着，疯狂地摇着头，抓着妈妈的手。 她才五岁，想要妈妈陪伴。 “可以陪我久一点吗？妈妈？” “爸爸是中心最厉害的科i研人员，按照法规，他不是可以比其他人每个月要多两个小时的陪伴吗？” “陪我吃完生日蛋糕，好吗？妈妈，求求您了！” 桌面上，一个堪称艺术品的生日蛋糕刚刚点上蜡烛，还没来得及切。 “我问你，颜一一，你的使命是什么？！”母亲并不理会她的哭泣，而是冷冷地看着她，再一次问道。 与此同时，会面倒计时已经开启。 滴。 滴滴。 滴滴滴。 这个声音如同梦魇般，不断地在颜一一的脑海中传出来。 “为了高级智人的、的、的、的基因不断优化，为了，了，了，高级智人的不断进步，而，而，而活。”颜一一哭得喘不过气，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段话。 母亲离开了。 颜一一垂下眼帘，微微紧了紧拳头。 她是不愿意生孩子的。 不愿意孩子受她这种苦。 但…… 颜一一，你的使命是什么？ 为了高级智人的基因不断优化，为了高级智人的不断进步，而活。 奉献出自己顶尖的，经过实验室无数次匹配的最优秀的基因，也是她的使命。 想到这，只觉得呼吸极具加速，一股无力感袭来，这种无力感是那么地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当年每一次父亲离开、母亲离开，每一次那滴滴滴的倒计时响起，她就会陷入极大的无力。 而陌生的是，这种无力感，在她十二岁那年，进入了生物学中所谓的‘叛逆期’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她再也没有朝着前来看望自己的父母哭喊着要陪伴多一些时间，也没有哭喊着要吃完蛋糕再走，甚至能在每一次离别时刻，微笑着、理智地看着父母离开。 充满了高级智人应该有的智慧。 再到后来，父母想要来看她，就需要预约了。 这种无力感，在她成年后进入科研中心，一个个成果现世，打破一个又一个知识壁垒，带领高级智人的生物学领域攀登一个又一个高峰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此时，是多年后的第一次无力感。 黑先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眼底的温柔愈发浓了些，他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会多给你五分钟思考时间】他说道。 并未松口，也无心软。 只是多给了几分钟思考的时间。 随后，便转过身上前几步，走到了最靠近众多数据的位置，微微眯了眯眼，再睁眼时，他的目光愈发地深邃。 他在进行数据推演。 【难怪能担上‘先生’二字，工作状态和情感状态切换自如啊】 【都说材料部的人，对数据的推演能力是最强的，一会儿有好戏看了】 【你说，他会不会给我们增加黑石？】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最好了，多一个奇点，数据上收集可就不止高一个维度呢，天啊，他好帅啊……】 实验室的每一名成员，都快被他迷晕了。 众人都知道，颜一一没有更好的选择，黑先生是唯一且正确的抉择。 【我同意】 并没有等待五分钟，颜一一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做出了决定，她昂起头，转过头看着黑先生的背影。 盈盈一笑。 温柔、理智，充满了高级智人应该有的智慧。 第364章 你我同类 听到颜一一的回答，机器人便开始采集血样。 很简单，手伸出来，一按即可，这个技术与人类一般无二，颜一一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便完成了。 全程静默。 三秒钟。 【黑万战与颜一一，核对成功】机器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黑万战？这是我未来孩子爸爸的名字了，好奇怪。她想。 姓什么不好，姓黑，听上去黑黢黢的，她又想。 这时，黑先生转过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后，笑了笑:“觉得我的名字奇怪？” 颜一一微微吃惊。 他好像能懂人心，她想。 “万战自称不提刃，生来双眼蔑群雄。”黑先生说到这，淡淡笑了笑,“我本名是黑09，是黑色基因组的第九名成员,长大后便自己改成了黑万战，意思就是这句人类的古诗中来的。” 黑09 与颜一一是类似的。 颜一一的本名是颜11，是优质基因组的第十一名成员，长大后，她就将11，改成了一一。 像他们这样诞生于实验室、成长于实验室的顶级智人，再成年之前都是用父亲的姓氏加代号来作为称谓。 而黑万战与旁人不同，他甚至没有沿用父亲的姓氏，因为黑色基因组诞生的孩子，父亲的基因是人造的，是更为全能的。 “黑色基因组……”颜一一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 颜一一想的是，黑色基因组出来的成员比她这种高级实验室出来的成员，档次更高。 那么按照《高级智人婴幼儿青少年成长保护法则》，是不是拥有更多的能陪伴孩子的时间呢？ 记得是这样的，但是具体能多多久，便不知道了。 她想问问这个，但又觉得这种事情羞辱启齿，刚刚才进行血液确定呢，这就开始考虑孩子的陪伴时长，不妥。 “没事。”颜一一目光闪烁了下，回道。 只希望，能比自己的童年更多一些时间，最起码能陪着孩子吃完蛋糕吧，她想。 黑万战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沉思后，走到颜一一的身边，定了定后说道：“你是不是担心孩子的陪伴时间？” …… 颜一一只觉得心脏猛地跳了起来。 她惊讶无比地看着黑万战，心想，这个人怎么能猜到她想什么呢？ “不用这么吃惊，我们是同类。”黑万战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痛楚，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颜一一便知道他这话的背后藏着什么。 是啊，同类。 都是从实验室诞生，在实验室长大。 都面临着父母只有每个月来探望两次，每次三到四小时，甚至，黑万战连生物学上的固定父亲都没有。 “我的级别，按照《高级智人婴幼儿青少年成长保护法则》，孩子每个月能拥有十天在父母身边的时间。”他轻轻说道。 “十天？！”颜一一瞪大了眼睛。 这显然超过了她的想象，每个月居然有十天的时间！ 【这是新条例吧，听说是因为黑色基因组出来的成员，他们的后代在性格领域会更沉稳，为了保持这种沉稳，增加了父母的陪伴】 【这样难道不会影响到黑先生的研发吗？孩子每个月在身边十天……】 【是啊，我也觉得太影响了，而且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好吧。】 实验室里低声议论了起来。 与地球七号的人们不同，在高级智人的眼里，孩子是不需要父母过多陪伴的，这样养出来的大多平庸，毕竟行为举止会被父母所影响。 最重要的是，会影响到父母的工作。 养在实验室，机器人带大，机器人不会乱骂人，不会情绪崩溃，也能更合理地有条理地教育知识，对于孩子的成长是更为平衡稳定的环境。 “对，十天，因为我研发出了‘黑石’，所以为我专门修改了法规。”黑万战说到这，露出了丝丝不好意思的微笑：“我的基因里，恋家情绪有些浓，为了我的研发，进行了这样的调整。” “巧了，我的基因里，恋家情绪也有些浓度超标。”颜一一边说着，边露出了笑容。 显然，她松了一口气。 之前不愿意繁衍的最大阻碍便是担心孩子，她不愿意让孩子经历她所经历的孤独，可如今看来，一个月有十天时间陪伴的话，解决了她的这个担忧。 而且，对方的恋家指标也超标的话，那么在面对陪伴孩子的时候就会少去很多争执。 说起来，黑先生真是颜一一最佳的选择。 “不是巧合。”黑万战笑了起来：“我们两个是经过了精准数据匹配，通过了所有情侣、夫妻、为人父母这些领域的所有数学公式计算下，最适合的cp。” 一切皆可计算。 包括默契。 所以黑先生能在颜一一根本没开口的情况下，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因为两个人有着相同的背景、相同的基因、相同的爱好甚至相同的缺陷。 甚至，他们的身体匹配也是极其契合的。 没错，哪怕高级智人不需要像人类一样那么辛苦地通过床上运动繁衍后代，但是身体匹配也会纳入其中进行计算。 毕竟，偶尔的情况下，也是会有这种行为发生的。 【这是繁衍准备工作，请二位查收】很快，机器人发来了信息。 这种资料属于私密私聊，以脑电波的形势进行传递。 第一，调整饮食，会有专门饮食进行投喂，时间一个月。 第二，减少工作，按照工作量计算，每日严格按照工作清单进行工作，不可增减。 第三，增加交流，为确保女方卵i子的最高质量，男方将在一个月内，每日至少陪伴两小时。 陪伴两小时？颜一一皱起了眉头。 这也太奇怪了，影响工作不说，还别扭，颜一一可没什么心情与对方建立什么爱情。 对她来说，什么亲吻、亲密动作都是充满了病毒细菌的，都是属于无效且无聊的运动，浪费生命。 完全可以通过药物，让自己达到‘享受爱情’的状态，从而诞生最优基因，再取出来进行匹配即可。 【能否取消陪伴两小时？】颜一一问道。 【能否取消陪伴两小时？】与此同时，黑万战也问道。 的确，经过科学计算过的伴侣果然是最默契且不会有争吵的，最合适的。 黑万战的想法，也如出一辙。 他也认为身为一个高级智人，尤其是中心里最顶尖的男人，如果爱情这种事还需要自己投入精力的话，未免太过辛苦。 真是同类呢，太适合了！颜一一心想，不免内心有些狂喜。 第365章 爱惨了他 数据在空中滚动着。 材料部来这一趟，一是黑先生也要和颜长官进行配对的血液核对，第二便是深入合作。 材料部是一个极其庞大的部门。 囊括高级智人社会中任何一个材料，从日用品到仪器，而其中最为生涩难懂的学科细分，便是黑万战所研究的主力方向：奇点材质。 “又需要更新新的奇点材质吗？”颜一一问道。 “嗯。”黑先生伸出手捏了捏鼻梁。 数学家们计算出了新的折叠空间和时间的算式，新的计算方式能让中心的生物萤虫等物质到达地球的时间更短，轨道也更丝滑。 而为了实现这一点，需要物理学家进行奇点的重新设计。 物理学家设计出来后，对奇点的材质也有了新的要求。 所以，材料部必须依据物理学家做设计的奇点设备，研发出新的材质，从局部到整体替换整个地球七号的庞大信息网中的所有奇点设备。 【新材质的研发真不容易，听说材料部的人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 【那是自然，只有黑色基因组的成员才有这样卓越的大脑】 【这种大脑的后代，匹配我们颜长官的基因，堪称完美】 仿生研发员们根本无心工作，仅仅配合完调出数据，便将目光都看向了黑万战。 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承认和接受人种是有高低贵贱之分，已经是种常态。 有的人的基因就是卓越，而有的人仅仅只能作为普通智人而存在。 譬如黑先生的基因，他从出生开始便注定了他在科研领域能取得极大成功，甚至，他的出生就是为了科研而造。 【生物学科需要用到的萤虫最多，召唤人类回实验室的次数也最多，所以我会与你合作，在局部区域试点布局新奇点】黑万战的声音回归到了公事公办的语调。 沉稳、冷静、严肃。 【是】颜一一回答道。 【新奇点由于使用的是新材料，有时候会出现故障，但我会尽快处理】 【是】 新材料的使用，出现故障是很正常的，这也是为什么先要局部使用试点的原因。 —————————— 基因室，繁忙而有序。 空中浮现出重要提示：黑09号与颜11号，血液核对成功，进入基因采集流程。 余下所有其他的基因配对，将飞速地进行了让步。 【这两位都到了最佳年龄了吗？真是高级智人的喜讯啊】基因主管笑容满面地查阅着黑09与颜11的相关数据。 按照流程，只需要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能采集到最完美的基因，再等十个月，培育皿里就将诞生高级智人的新的科学之光：两位的后代。 【这一次，他们后代的基因里存在的缺陷，看看能不能突破进行修复】主管若有所思。 缺陷很明显，太强的恋家情绪。 这样的缺陷会让他们的后代在儿时，比其他同在实验室里长大的小朋友有着对父母更浓的依恋，也更渴望陪伴。 这是不利的，只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人生就不会感受到那种痛苦，平稳地过渡到成年。 【基因的修改，还是有瓶颈的，不过我们尽全力就是了】助理叹了口气。 对于基因领域的研究，从生物学到基因学，所有智人科学家们都在没日没夜地进行突破，但并未全能，有一些基因就是那么顽固地存在在人体中，要拔掉可真不容易。 恋家情绪，这种称谓通俗易懂。 只是此时的颜一一的感觉只会对父母，毕竟，她和黑万战还没有真正成为夫妻。 但一旦成为夫妻，她的恋家情绪就会从孩子、父母的身上蔓延到伴侣身上。 这的确是一个对研发很不利的基因，一个高级智人若太注重家庭，就容易被家庭所影响，从而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准备对这二位进行身体检查和饮食调整，一个月后收集基因】基因室主管命令道。 很快，消息传遍了整个高级智人社会。 从科研中心，到普通社会。 “今日要闻，实验室中赫赫有名的材料部大将黑09号将于顶尖生物学专家颜11号，基因匹配程序开启，我们智人社会将迎来最强结合的下一代！” 空中，墙壁处浮现出新闻播报的画面。 家家户户对这一特大消息都极其关注，而媒体的关注从严肃的新闻，到娱乐新闻，无孔不入。 对于高级智人来说，让民众疯狂崇拜并非艺人或明星，而是中心里那些为了他们的生活做着贡献的研发人员们。 啪，啪啪…… 一位年轻情侣的房间内，传来了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和女人迤逦的呼唤。 两人正欢乐着，这则新闻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他转过头。 这是一张看上去非常刚毅的脸，此时这散发着欲望，痛苦和释放同时弥漫在他的脸上。透明屏幕上，颜一一的脸浮现了出来。 男人的下颚咬了咬。 “怎么，难道你还幻想和颜一一？”女人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她很是不满地伸出手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她可是生物学专家，你连想都没有资格！” “胡说八道什么？！”男人微微皱起眉头，“觊觎中心的人员，我不要命了？还有你，这种话搁外面说，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普通的高级智人自然没有中心成员那么稳定的基因，所以他们的情绪也是颇为起伏的，与地球七号的人类相差无几。 只是他们生活的状态，要比人类要强太多了。 社会的高速发展，让人们早就脱离了生存压力，你甚至可以从出生到死亡都不工作，整天游山玩水，社会完全有余力承担这一切。 机器人，能做一切。 只是许多高级智人还是会选择工作，否则会觉得太过于无聊，哪天工作不开心了，与机器人交接下便是。 “他们的繁衍是在实验室里，你说，他们没有身体上像我们这种接触，会有这么亲密的感觉吗？”女人伸出手，抚摸着男人的身体，香汗淋漓。 “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智人之光，是带领智人走向更辉煌领域的灯塔，他们肯定不能像我们一样这么……这么……原始而粗鲁，这么……” 男人接下来的话便开始含糊不清，而女人也陷入了疯狂之中。 过程中，女人按下了一旁的按钮。 空中漂浮着极为独特的气味，这种气味让人仿佛置身于原始森林，会有种野外的错觉。 这男人喜欢这种错觉。 与此同时，他的后背浮现出血管的影子，仿若兽化。 几个纪元之前，一种奇怪的病毒席卷了高级智人，如同瘟疫般，很多人在感染之后便有着动物属性，并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死亡。 兽化病毒，第一次出现。 但很快，中心的生物科学家们与医学家们便强势地控制住了病毒，并研发了药物，且在人类身上进行了大量实验，确保其药物的稳定和安全。 只是这几年内生下来的后代，基因里带了兽化的碎片。 这男人便是兽化者的后代，好在如今的社会，兽化病毒已经如同感冒般寻常，甚至会在亲密时刻让男人更勇猛，从而让高级智人的女性们疯狂迷恋。 坏事，变成了好事。 而这种案例成万上亿种。 这就是高级智人们崇拜中心研发者们的原因。 “亲爱的,天呐!亲爱的！”女人发出了极其痛苦却如同飞入云霄的声音，如生似死。 这一刻，她爱惨了他，从身体爱到了骨子里。 第366章 对血的渴望 湖边，白其索静静地站在那。 “主子，一早的飞机，您还是要保证休息时间的。”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紧接着，厚厚的皮袄子就落到了白其索的肩头。 白其索回过头，只见黄之唤花白的头发在清晨的薄雾里仿佛裹着糖霜，一怵怵的。 “喝点吧。”一弯腰，他从提溜着的篮子里拿过温着的酒，“这可是祖传的秘方，药酒，温补的。” 其实白其索想说，自己的身体很好，根本不累，不需要温补，可是又一想，这身体是透支过来的，是兽化导致的，好不好的，还真不好说。 再者，黄之唤这么一大早地给他温酒，若不喝，也寒了人家老人的心。 于是他拿了过来，喝了几口，只觉得确实入口微苦却回甘无穷，入了腹后，温热无比。 “这大冬天的喝这么一壶酒，确实舒服。”白其索一仰头，咕噜噜喝光。 “这叫把把酒。”黄之唤见主子喝得痛快，也开心不已，解释道。 把把酒，顾名思义，喝了后生儿子的酒。 白其索听罢，心中沉了沉。 “暖被的人，安排的时候是适孕期吗？”他问道。 “这是自然的。”黄之唤答道。 这大户人家之所以备这么多暖被的丫头，三妻四妾的，无非就是为了后代，侍寝的姑娘自然也要按照生理期规律来，这样更容易怀上。 得到了肯定答复后的白其索，心里隐隐知道了什么。 抬起头，漫天的飞雪从漆黑的夜晚如同万箭齐发般，让人头皮发麻。 人就是这样，越有什么，越不稀罕什么，而越得不到，就越想要。 意识到自己很可能难以孕育后代的白其索，此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原本从未打算过要生个孩子的他，此时竟然想着，要不，再回去睡上一觉？ 搞不好就怀上了呢。 “这生孩子，要缘分的，有时候父子缘分还没到而已，主子，你这身强体壮的，不必做无畏的担心。”黄之唤确实是个很有经验的管家，伺候主子很是细心，看出了白其索的担忧。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 “开了春，这地方我看是个福地，保准的大胖儿子就出来了。”黄之唤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湖中央。 袅袅的晨雾极浓，跟厚厚的被子似的，盖在湖面上。 这确实是个史诗级的好地方，波澜壮阔。 “你休息去吧，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出发了，年纪大了，怕吃不消的。”白其索伸出手，将黄之唤披在他身上的袄子取了下来，披到了黄之唤的身上。 六十岁的人了，这么大晚上的还起来温酒，这可吃不消。 “应该的，应该的。”黄之唤显然有些诚惶诚恐。 伺候主子这么多年，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白其索是他的认知里唯一一个对下人这么好的，不仅仅是行为上的好，是发自内心的平等。 “你要是身体吃不消，其实可以在这里养老，这儿人多，找几个伺候你，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白其索说道。 这一行，虽说是去帝都念书，但念书只是其次，隐隐地，总觉得人类要面临的灾难迫在眉睫，越来越多的生物萤虫，接下来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一旦暴乱，极其危险。 这地方就不一样了，至少与世隔绝，若是有外敌，护宝行的人也能抵挡一二。 “您是不说让我伺候您的起居吗？”黄之唤却瞬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他的手甚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不不不，没有，没有的事，你伺候得很好。”白其索连忙伸出手握住黄之唤的手，紧了紧：“去安排吧，一会儿要出发了，可不能出岔子。” 听到主子这么说，黄之唤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微笑。 伺候主子，这是他的宿命。 在没有倒下死亡前，他无法摆脱这种宿命，这是从他成为实验室的试验品那一刻，便决定了的。 白其索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虽内心想要让老人安享晚年，但他的安享晚年，是伺候至死，终身为仆，于是也就只能作罢。 想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正说着，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隐隐地，听到了有人从地窖里出来的声音。 “小声点，今天白行主就要走了，这会子好多人在收拾东西呢。” “正是因为他要走了，我们才有机会偷偷溜走，否则这天寒地冻的，护宝行的人全盯着我们，怎么走？” “就是，小声点！” 是那几个从h国带过来的泥匠，听这架势，他们打算开溜。 白其索的耳朵又动了动，他听到了一个很轻很轻，但是速度极快的脚步声。 老吊。 “在这不要动，要死人了。”白其索压低了声音，将酒壶递给黄之唤。 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割i头的动作。 黄之唤眼底一惊。 高泥匠刚死，究竟是谁动的手不得而知，必须抓住，否则后患无穷。 眨眼，只觉得一阵寒风凛冽，白其索便消失在了视野里。 黄之唤打了个冷颤。 是谁，这么狠的手法，这么大的胆子，白行主人在这，居然还敢下手？他想。 闻声辨位，听上去，对方紧跟在想要逃走的三人的后面，并不远。 白其索的速度自然强于人类，不出几秒钟就锁定了对方。 远远地，一个瘦小干巴的身影落在深雪里，极有经验且耐心，距离这三人不近不远的。 手中拿着镰刀，青筋暴起，虽瘦小干巴，但肌肉却一丝丝的壮得很。 老吊，果然是他。 “快，是这条路吧？” “应该是，你看，这有马蹄的印子，我们得赶在雪没马蹄前，离开这儿。” 三个人声音压得极快，转过头看了看后头，此时距离基地已经约莫百余米。 白其索要去帝都，此时还没有购买直升机，所以只能先用马匹将需要带去的东西运送出去，这给了他们逃跑的机会：顺着马蹄印子，便不会迷路。 三个人的包，哐当响。 听上去，顺走了不少好东西。 毕竟，护宝行带过来的古董可不少，随便一件轻轻松松能卖几百万，这地方都是自己人，也不知他们用的什么法子，居然偷了这么多。 “是时候了。”老吊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的手紧了紧。 这是一双割猪草的手，握着镰刀手起刀落，猪草一会儿就一捆，这是护宝行的人给出的评价。 这是一双割杂草的手，握着镰刀披荆斩棘，一会儿荒草便劈了一条路，这是基地的所有人给出的评价。 总之，这是一双干粗活的手。 只有白其索知道，这，是一双割人头的手。 老吊边说着，边往后头看了看。 他自然无法发现紧跟在后的白其索，只是为了确保无人觉察到他而已。 他的眼…… 白其索只觉得打了个寒颤。 老吊的眼里，充满了激情和渴望，仿佛接下来他要做的是一场狂欢，而非屠i杀。 全无平日里的窝囊和怂包，只有杀戮和对血的渴望。 第367章 危机来临 连白其索都没反应过来。 老吊就这么往后头看了一眼，他甚至没有回过头，手竟然就扬了起来，举起了镰刀。 而在回过头看向那三人的瞬间，几乎没有瞄准的时间。 嗖嗖嗖…… 镰刀舞了出去！ 速度实在是太快，手法也太过果决，以至于远在五十米开外的白其索都楞了楞。 镰刀朝着三人飞了过去，飞过去的路线并非是直线，而是从右边绕了个弧度。 唰唰唰…… 当镰刀飞到与三人平齐的时刻，突然打了个弯，朝着左边一扭。 唰！ 一人倒地。 唰！ 又一人倒地。 唰！ 最后一人倒地。 如果不是白其索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类做出的杀戮动作，仅仅依靠一把生了锈的镰刀，就这么连瞄准的动作都没有，居然能连割三人？！ 三个人发出了沉闷的、极低的喊声，这种喊声是死亡的瞬间本能发出，却被镰刀割破了咽喉，于是只有低到比雪落还低的音调。 比他们倒地的声音，还轻。 血，跟水管坏了一样滋了出来。 “嘿嘿。”老吊发出了极为诡异的笑声，他伸出手挠了挠头后飞速地跑了过去。 此时，三人虽已死，但仅仅是割破了咽喉，并未断头。 伸出手，抓住其中一人的头发这么一提溜，跟提溜鸡仔一样，镰刀一划拉。 头，与身体分离了。 动作极其丝滑，丝滑到白其索都觉得难以置信的地方：这镰刀明明是生锈的，甚至有豁口，怎么割起来会这么……这么容易呢？ 但又一想，老吊的记忆里是割头将军，上一世，他割的头少说也有几千颗，这东西熟能生巧。 “龙脉是我守着的，你们敢偷？”老吊低声咒骂了几句。 伸出手在荆棘中一扯，扯了一些草条之，在三颗头的耳朵上打了个死结，提溜着朝着村口走去。 不用说，他会将这三颗头摆在村口的位置，垒起来。 正如记忆里，他还是割头将军，守候着君王龙脉里的宝藏时，对待入侵者所做的那般。 “老吊。”挡在了老吊的前面。 瞬间，老吊做出了防御的动作，他眼底一惊，身体微微下蹲，手紧握镰刀。 “哪里来的狗东西！”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噗通一声，将三颗头丢到了雪地上，猛地后退了几步。保持一定距离，能让他的镰刀舞动起来更有力量，也就更有杀伤力。 看到这，白其索心里明白了几分。 对于老吊而言，他守护的并非是白行主的地盘，而是君王的地盘，他忠心的，并非白行主，而是君王。 破碎记忆中的君王。 此时的老吊，把白其索当成了入侵者。 “醒醒，是我。”白其索皱了皱眉头，声音加大了些，试图唤醒他。 而老吊则握紧了镰刀，身体再一次呈现半蹲的姿势，目光则飞速又锐利地打量着白其索。 看得出，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身强力壮，是个不好杀的。 不好杀，就更有趣了。 老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他的手有些发痒，说实在的，地上死了的这种蠢货的头，割起来可真是没意思。 “狗东西，拿头来！”老吊咬了咬牙。 手猛地一挥！ 与之前挥刀出去一样，镰刀并没有朝着白其索的正方向过去，而是从右侧，甚至距离他约莫十米的地方，忽然转弯。 呼呼呼…… 镰刀发出了夺命的声音，朝着白其索的咽喉而来。 白其索甚至没有转头，这种速度对于人类而言毫无生还的机会，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地身亡，但对于他而言…… 这简直就是慢动作。 啪！ 看也没看，伸出手便抓住了刀柄，而刀锋停留在自己咽喉的位置。 …… 老吊显然很是吃惊，甚至难以相信。 “怎么会……”他眨了眨眼睛。 割的头少说也有大几千了，这还是第一次失手，这也就算了，居然连镰刀都让人拿了。 “老吊，醒醒，是我！”白其索加重了声音，只听得树上的雪啪啪啪地被声音震落了下来。 他一抬手，将镰刀丢回给了老吊。 白其索知道此事的老吊，并非真实的老吊，而是那个拥有着破碎记忆的割头将军。 因为他的眼神不对。 真实的老吊，眼神憨厚，别说割头了，哪怕是和人起冲突都怂得不行，可此事的老吊，眼神里却充满了警惕，仿佛他真的看到了有人来投宝藏，听到了有人偷走宝藏的声音。 这是一种严重的幻听和幻觉，而这，显然是实验室失败的后遗症。 此刻的他，甚至并不知道自己是割头将军，也不清楚要保护的是哪位君王的龙脉。 记忆，支离破碎。 仅仅是因为有人逃跑，触发了他的记忆，从而触发了他的行为。 “你这狗i杂i种是谁？”老吊接过白其索丢过来的镰刀，问道。 “你又是谁？”白其索反问道。 果然，老吊愣了愣。 是啊，我是谁来着？老吊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极其疑惑地看着周遭这一切，又看了看地上的头，他想不明白。 突然，没来由的，也就是下一秒，他的眼神变了，仿佛突然醒过来一般。、 啊？！头？！ 老吊狂叫了起来，啪嗒一声把镰刀丢得老远，飞速地往后退去，惊恐得连头发都炸了起来。 他回到现实了。 回到了那个怂包老吊。 “头！头！头！”老吊吓得屁滚尿流，朝着白其索爬了过去，躲到了他的身后，并飞速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和身上。 他的手上和身上都没有血，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这三个人的死，和他没关系，哪有人杀了三个人，而且还是割下头颅，身上、手上不沾一点儿血的呢？ 那得多娴熟的技术啊？ “行主，怎，怎，怎么回事？”老吊在白其索的身后抖得跟鸡崽子似的。 白其索只觉得心中憋闷得厉害。 如果说陆龟殷的精神病发作与被关在医院里十多年有很大关系，尚且能治疗的话，那老吊的情况显然要严重许多。 白天，他是怂包老吊，怂到随便一个人就能欺负他。 而到了晚上，一旦有触动记忆的事件出现，他便变成了不可控制的杀人机器，甚至连白其索都杀。 实验，已经将他彻底地毁灭了。 无忠骨，不可控，充满了危险。 —————————— 颜长官进入了修整养息的时期，一切以产出一颗完美的卵i子为要务，来实验室的时间大大地缩短，仿生员们也松懈了许多。 聊聊天，八卦一下，氛围轻松愉悦。 一旁不断更新的病毒数据闪烁着，病毒已经在西方国家蔓延开来，具备着潜伏性的病毒并没有引起人类的注意。 很快，将覆盖整个人类。 而东方国家也开始陆陆续续感染，只是由于十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肺炎性病毒，东方国家诞生了一套严格的入境检测系统，人们也养成了佩戴口罩的习惯，所以蔓延的程度大大降低。 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第368章 超猛超快 “什么？！人既然是老吊杀的，怎么能带着去帝都呢！”李彤之一蹦三丈高，如果不是白其索交代了她莫要紧张，怕是忍不住嚷起来了。 “对啊，这么危险的人，白天看着正常，到了晚上就杀人……这可不兴带在身边！”黄之唤极其难得会驳了主子的决议，但此时却也开了口。 那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胖子李和李彤之没敢看，他可是见着了的。 “就一把豁了口的镰刀，居然能这么毫无动静地把人杀了，这……”黄之唤说着就出了一身汗。 他虽没见着这个过程，白其索也没说，但光看那刀口便知道这老吊狠起来，有多可怕。 “是啊，你说，他要是单纯地是个恶人，或者单纯的精神有问题，都好说，问题是白天他正常，晚上就变了样子，搞不好一个什么东西触动他，他就要杀人。”胖子李说到这，连连摆手。 这种危险的人，哪有带在身边的道理。 又不是陆龟殷。 “不带着，怎么办？”白其索看了看这三个吓得脸色惨白的，反问道。 账内安静了下来。 黄之唤冷了冷脸，手成刀状，往下一闸。 简单，宰了。 账内愈发安静了下来。 李彤之和胖子李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直慈眉善目的黄管家，此刻居然这么淡定地、似乎理所应当地做出这个手势。 白其索抬眼看了黄之唤一眼。 他倒是不奇怪，胖子李和李彤之他们还在用现代人的想法来琢磨这些记忆实验者，若是站在黄之唤的角度，谁敢杀他主子，别说杀了对方了，就是灭对方襁褓中的婴儿，怕是也眼皮子也不会眨。 斩草要除根，这种古语能绵延至今，背后都是血淋淋的杀戮。 “怎么了？”果然，黄之唤见李彤之和胖子李一脸惊讶，他更是惊讶。 在旧秩序文化里，威胁到主子的人，杀了是很自然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种不杀，难不成还养着啊？我走得慢，去得晚，但也亲耳听到了，这老吊杂i种居然敢骂白行主！”黄之唤说到这，气就上来了。 他听了一句。 老吊对着白其索说什么，你是什么狗杂i种。 “就冲这一句，就该拔了他的舌头，打断他的腰脊！”黄之唤猛地将衣袖往后一甩。 …… 得。 这杀气，盛得理所当然啊…… “哎呦，黄伯，你别动不动就杀啊……现在又不是古代。”李彤之走到白其索跟前，给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是觉得，把他留在这儿，是最合适的，这，偌大的护宝行在呢。” “对，就留在这，这儿人多。”胖子李显然和李彤之是一个想法。 整个护宝行，算下来也一两百号人，而且如今有了资金，又开了春，工地愈发地大，也要额外再招募保镖。 保镖再少，起码也得再有个大几十人。 这么算下来，两三百人，怎么着都比把老吊带在身边安全。 白其索淡淡笑了笑，站了起来，手猛地在空中挥了下，如同甩出去镰刀般，“老吊的手法，果决、凶残，且是纯粹的经验主义。” 白其索的手在空中模拟那甩出去的镰刀，画了条弧线。 “先飞到右边，戛然而止再急速转弯到左边，直接命中。”白其索说到这，语调稍稍高昂。 一次挥刀，了结了三个人。 “这儿的两三百人，你们以为很多吗？”白其索笑了笑，“他可是古代的割头将军，历史上，头一份。” 在老吊手下，被他亲手割喉的，那垒在寨子外，一颗颗地堆积上去，如同城墙。 几千个人，几千颗头。 “如果对方来得更多，割掉的，也会更多，就这两三百人，他要是起了杀心，全部拱上来，也只够他杀个半个时辰的。” 听白其索说到这，李彤之、胖子李、黄之唤三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与此同时，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自己脖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而李彤之则双腿并紧，紧张得差点滴尿。 “那怎么办？杀又不想杀，留又不能留的。”黄之唤属实是急了。 “真的啊？”胖子李则有些怀疑。 白其索肯定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那镰刀飞出去，对方的头并没有下来，是死后才割下来的，他身上、手上一点儿血都没沾，这种经验……没杀个几千人，那是做不到的。” 白其索边说着，手放到胖子李的后勃颈。 “啊啊啊……”胖子李连连挣扎，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你你别动我脖子，我我我，我可没你胆大，我害怕，瘆人……” 于此同时，李彤之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她的腿并得更紧了，真的觉得要吓尿了。 “所以啊，我带着。”白其索袖子一拂，坐了下来。 …… “不是，你既然说他两三百个人齐齐上都能杀光，这可是护宝行的人！有这种能耐，你带着干嘛？！”胖子李一听，急了。 原本还想着黄之唤的主意一杀了之太过残忍，现在想来…… “是啊，他……他这么厉害，你带着干嘛！”李彤之一急，伸出手抓住了白其索的胳膊。 白其索只觉得她的手冰冷软凉，看来确实吓得不轻，于是笑了笑，抬眼看着她。 “这儿两三百护宝行的人都不是他对手，是没错，可他……不是我对手啊。”白其索说着，伸出手在抓着自己胳膊上的软手上拍了拍。 …… 一语惊醒梦中人。 也是。 李彤之顿时松了口气。 想什么呢，区区一个老吊，在他面前算什么？她想，也不知怎的，明明是白其索厉害，她却觉得很自豪，挺起了胸，得意得像只孔雀。 “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不是你对手？他发作起来这么厉害，你打得过？”胖子李自然没有李彤之那么了解白其索的武力值，表示担忧。 毕竟，见过他兽化，感受过他兽化过后的身体的，在场的只有李彤之。 “当然打得过！”李彤之昂起头，“他超猛的！” …… 胖子李动了动唇，喉结上下动了动，实在是忍不住，提醒这妞： “这床上超猛不等于能打得过老吊啊……” …… 李彤之怔了怔。 脸唰地一下红得不行。 她一跺脚。 “谁，谁，谁说他床上超猛了？！我……我……我和他又，又，又没有那什么！” “我我我我，我说的是他肌肉很发达的！胸部的肌肉，手部的肌肉，腿部的肌肉！” “而且，而且可大力气了，动作可快可猛了！” …… 得，越说，越扯不清了。 胖子李的表情愈发地暧昧，连带一旁的黄之唤也很是尴尬地摸着鼻子。 见过伺候主子后出来娇羞无比的女子，这还真是头一次见这么直嚷嚷着夸赞的呢，这新秩序下的女子，可真是直爽呀，黄之唤心想。 啧啧啧，还又快又猛呢…… 老头子可听不得这些，于是，索性背过身去。 …… “哎……你们，你们，你们。”李彤之见状，又羞又急，猛地冲到白其索面前，她可不是那种温婉的女子，伸出爪子就是一下，“你帮忙解释下呀你！” 第369章 幸福一刻 也不是怎的。 白其索突然不想解释。 他说不出什么感觉，这种感觉并非爱情，也并非单纯的占有欲那么地简单。 而是…… 只觉得此刻真是幸福，那种暂时忘却了自己是个觉醒者、兽化病毒和一切都是实验的那种平淡的幸福。 这种日子，对于以前的白其索来说，实在是稀疏平常，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却很少。 他看着李彤之，只见她又羞又狂。 通常女人若是羞涩，便会娇羞，她却不同，每次羞涩都会亮出她的爪子，做出一副张牙舞爪厉害无比的样子来。 真是又可爱又可怜。 “说话呀！”李彤之的手毫不客气地猛地拍向白其索的后背，她知道她强壮，别的男人或许受了这一巴掌会疼，但他不会。 但李彤之却忽视了：他确实特别强壮，所以打上去，自己的手是会疼的。 “哎呦！”果然，她疼得直甩手，疼得一只眼睛眯着，另一只眼睛还怒气冲天地瞪着白其索，雪白的小米牙还龇着。 好凶，好怕怕。 白其索不由地笑了起来。 “你还笑！你还笑！”越笑，就越说不清了额，李彤之愈发地羞，啪啪啪地连续打了他好几下。 白其索的笑意愈浓了。 此时的他，想享受这难得的幸福的一刻。 上一轮的兽化刚刚结束，且昨晚在女人身上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而且此时的白其索早就对暖被这种行为没有了负担感。 说起来也是奇怪，对于男人来说，要接受自己同时拥有好多女人这种旧秩序的行为，似乎很容易。 下一场兽化的来临还有十八天。 在来临之前的十天，他的身体会因为兽化而开始难受，那是种极其诡异的充斥全身的焦躁感。 比人类更强的渴望繁衍的冲动，比人类更强烈的想要打斗的冲动，还有血液里为下一轮兽化而做准备的涌动。 这些都会让他在兽化来临前的十天内，时而心跳加速，时而心跳减慢，时而呼吸沉重又时而浑身隐隐的撕裂。 算起来，身体上如同过去的自己那么舒服的日子，每个月也就七八天。 然而，这仅仅是身体上的痛苦，心理的痛苦则是如影随形的。 病毒所带来的影响，远比人类想象中要可怕。 哈哈哈…… 看着李彤之又羞又凶的样子，白其索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边笑，他边伸出手抓住张牙舞爪的她，如同抓住了幸福的稻草般。 这一刻，他不愿去解释。 如同幼稚的学生一样，惹得漂亮的女生翻白眼，内心却窃喜不已，忘记了烦恼。 就让自己享受这一刻吧。 这难得的一刻。 毕竟，到了帝都可能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这几天白其索看了新闻，隐隐地也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一个奇怪的流感席卷了整个西方，这个和十年前那个肺部疾病的病毒很像。 人类用了整整十年，这才让肺部病毒压制了下来。 但十年之后，西方国家似乎没有学到经验，在新一轮类似的流感病毒席卷而来之时，依旧我行我素，还在此时的华夏民众早就习惯了口罩的存在，在国际航班落地之时也进行隔离，十年的病毒抗争经历让华夏将这一套流程运转到了极致。 病毒，似乎还没潜入到东方这边土地，但在国外开了花。 这是高级智人的实验吗？ 白其索并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不管这病毒是不是他们的实验，病毒之下所带来的混乱，绝对会是他们实验的一部分：否则，在播放国际新闻的时候，画面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生物萤虫了。 “好了，是时候出发了。”白其索站起来，脸上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欢愉总是短暂的，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你解释一下。”李彤之的额头都出了汗。 “解释什么？”白其索反问道。 李彤之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眸子里藏着什么，那么深邃，那么深不可测，可又透着戏谑。 甚至，多年依靠自己独立生活所造就的敏感，能体会到他眼神里甚至还透着同情自己的怜悯。 难道，他知道了？李彤之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脑海里飞速地闪过在飞机上的那一幕。 她的嘴靠了过去，虽吓得发抖，也觉得恐惧，却还是靠了过去。 得救他呀！ 这件事，他知道了？！李彤之回忆一二后，脸愈发地红，但内心果断地否决了。 不可能知道的。 当时哪怕是他最激动的那一刻，能感觉到他腿部的肌肉如同钢铁一般，甚至手下意识抓住了自己的头发，但眼睛却是闭着的，紧紧地闭着，宛若梦中。 “解释什么？”白其索又问了一遍，靠近了她。 李彤之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淡淡的茶香和淡淡的香皂的气味，却透着浓浓的荷尔蒙，让人无所适从。 “没，没，没什么。”她结结巴巴了起来，目光躲闪，整个嘴都抿着，生怕被他看出破绽。 这种事，绝对不能告诉他，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了的话，只会让林沁墨难堪，让他难堪，让自己丢了饭碗。 没有安全感的李彤之，做出了自己觉得最安全的决定：隐瞒。 白其索看在眼里，心中漫起一阵酸楚，他知道她的顾虑，但眼下，挑破的话，又能如何呢？ 能娶了她，不动其他女人？ 这两个，都做不到。 罢了，我起码还能扛五年，这五年且照顾好你吧，白其索心想着，脸色沉了沉后，堆上笑容。 一弯腰，将李彤之扛在了肩膀上。 “呀！你干嘛呀！”李彤之羞得不行，疯狂地打着他，而跟在身后的胖子李则憋着笑，黄之唤则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安排的暖被姑娘不够主子心意，怎么这青年男女又黏糊上了？ 下次，得安排李彤之才行，他想。 “出发啊，没时间耗着了。”白其索扛着李彤之，大阔步地走出大帐，一撩帘子。 阳光洒落到他的肩头，李彤之的身上。 雪停了，太阳出来了。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想闻闻这久违的丛林清香，无奈李彤之这娘们儿的气味着实是甘甜，抢了风头。 护宝行的人并列两排，羡慕又暧昧地看着此时一手捂着脸，一手拍打地白其索后背的李彤之。 “走！”他微微用力，将她放到了马背上。 “你……”李彤之捂着脸，马儿动了动，她又慌忙抓住绳索，低头一看，周围所有人都看着她，笑容暧昧。 愈发娇羞。 也就愈发奶凶。 还没来得及发作，只觉得马儿一沉，白其索竟也翻身上马，坐到了她的后面。 “你骑你自己的啦！骑我干什么！”李彤之凶道。 …… 话一出口，便觉得哪里不对。 噗…… 只听得一路护送两排并列的护宝行兄弟个个笑了起来。 “不是骑我，是骑我……”话还没说完，只听得白其索‘驾’地一声，马儿狂奔了起来。 第370章 沁墨纯真 帝都，正过完盛夏，余热却还在。 “我不去你别墅住。”李彤之低着头，用脚轻轻地踢着自己的行李。 白其索想要带她回别墅，林沁墨也在那，虽然地下室还没开始装，但在自己的地盘还是安全的。 她虽然自以为瞒住了白其索，林沁墨也不会知道飞机上发生了什么，自己解释也解释得通：为了救人不得已而为之嘛。 但…… 隐隐地，她发现自己似乎对白其索动了心。 毕竟是新秩序文明下长大的女性，骨子里是不能接受一夫多妻，更不能接受自己是那个抢好朋友男人的坏女人。 哪怕…… 白其索和林沁墨从未说过是情侣，林沁墨也未答应他。 但他爱她呀！ “不行。”白其索坚决地摇了摇头，“你必须跟我一起。” “凭什么？”李彤之翻了个白眼，反驳道：“我只是替你工作而已，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她一畏惧，就会亮爪子。 白其索咬了咬牙。 冷静了几秒后，站在李彤之的角度想了想，小姑娘不愿意住别墅也是情有可原的。 况且，她后勃颈已经有了印章，应也安全，虽并没有彻底得到她的身体，却有了印章，应该是跟她吞咽了基因下去有一定关系。 “明天，最迟后天，你就搬过来。”白其索的声音不容反驳。 “不！我才不要住一起。”李彤之倔强地将头扭到一边。 野狐狸，真不温顺。 “这两天我会再买几栋别墅，其中一栋作为办公场所，包括了员工宿舍，这是公司规定。”白其索淡淡说道。 …… 李彤之愣了愣。 “再……再买几栋别墅？”她结结巴巴的。 “嗯。” “就这两天？” “嗯。” 她想翻白眼，这人真是，那可是别墅，帝都的别墅！以为买白菜呢？你又那钱吗？ 可又一想。 吐了吐舌头。 人家有这个钱…… “公司规定？”她皱起了眉头。 “嗯。” 绝杀。 “黄伯，给她安排两个保镖，今晚住她的住所旁。”白其索命令道。 “是。” …… 李彤之动了动唇，显然她有些疑惑，帝都很安全，她回家而已，为什么要派保镖呢？ 想反驳来着，可见白其索的眼底透着的严肃和不可否决的威严，让她嗅到了这或许是他的底线，是踩不得的。 野狐狸虽不温顺，却知道底线，于是将话咽了下去。 ————————————- “回来啦？！” 一开门，肉眼可见林沁墨开心无比，她咬着唇，一头秀发披散在肩膀，慵懒的夏天的睡裙底下，脚指头欢快地翘着。 头一侧，看到了白其索身后的黄之唤，愣了愣。 “黄伯，管家。”白其索简单地介绍道。 “哦……”林沁墨点了点头，心中只觉得震撼，要知道自己父亲偌大的一个企业，在当地也是很有名气，却也没有管家，只是请了保姆而已呢。 “这位想必是您的女人，林姑娘吧。”黄之唤毕恭毕敬地弯了弯腰。 他知道帝都有一个独特的女人，这女人与暖被姑娘不同，身份尊贵，是主子白其索心尖尖上的人。 尊重，是一定的。 “啊？”林沁墨一听，脸瞬间红了，连连摆手：“不，不，我不是，我……我们是同学。” 黄之唤愣了愣。 只觉得这新秩序文化的姑娘真是奇怪，明明是主子的女人，怎么一个个都要做出矜持的模样呢？ 现在不是，那将来也是，反正都是主子的女人嘛…… 但他脸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是顺着林沁墨的调子，点了点头。 “我明天就要去报道了，我帮你查了下，你是今天报道呢。”林沁墨说完后，哒哒哒地跑远，过了会儿，又哒哒哒地跑回，手中拿着白其索清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原地蹦跶了下。 靠近白其索，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 “请问，我能和你一起去报道吗？我还想看看清北大学的校园……” 黄之唤是个识人的老手。 就这么几眼，他便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少女会是主子白其索心尖尖上的女人。 不仅仅是因为容貌上的一骑绝尘，更多的是她真的太纯了，从内到外的可爱。 听白其索说过，她经历了父母双亡，且是惨死，多年来也被兽化者父亲折磨得不轻，可她的眸子里却并无对世俗的不满和决裂，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却保留了善良和纯粹。 甚至，她似乎连男女之事都不怎么懂，说这话的时候身体微微前倾，能明显看到白其索往后退了一步，脸都有些发红，内心涌动，可姑娘却浑然不知，居然又超前走一步。 “拜托拜托嘛……”她甚至语带娇气。 …… 不懂何谓撩人的撩人，最为致命。 这谁扛得住？ “呃……”白其索只又再次后退一步，点了点头：“好吧。” “耶！”林沁墨雀跃地跳了起来，哒哒哒又朝着卧室跑去，不用说，打扮去了。 “这姑娘真是活泼可爱呢。”黄之唤笑道。 “嗯。”白其索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眼时间，刚要说什么，只听得哒哒哒，林沁墨又跑了过来，手里头拿着两条裙子。 “你看看，哪条好看？”她晃了晃。 …… 这还说只是同学？明明就对我主子倾慕，黄之唤心想，暧昧地笑了笑后，朝着后面的随从点了点头。 几人进来，纷纷瞟了眼李彤之后，连忙忙活去了。 “这姑娘真漂亮啊。” “绝色呢，看着像小太阳。” “难怪主子来之前就说，这位务必要好好对待，尊重。” 护宝行的几个属下低声交流着，虽然就这么偷偷地瞟了眼，却也惊艳到了。 “呃……”白其索看了看，指了指那条鹅黄色的：“这条吧，其实你穿什么都好看。” “那就这条！”林沁墨笑了起来，酒窝里仿佛渗了酒，让人醉呼呼的，“我没本事考清北，考不上嘛，沾你的光，一起进去看看，自然要穿好看点儿了……” 边说着，边又哒哒哒地转身往卧室跑。 “哎，等等。”白其索喊住了她。 “嗯？” “上午我不去报道。” “啊？” “我要去买几栋别墅。” “哈？” “不远的，就在隔壁，嗯……十分钟看完，签了字就行，其他的黄伯去办，为了时间充裕，中午好好吃个饭，下午去报道。” …… 林沁墨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白其索。 听上去，他仿佛要去隔壁买点白菜似的，几栋别墅，这么轻松的吗？ “你……你有钱吗？”下意识，她问道。 “倒不多，钱也不太够的，只有两百来亿吧。” …… 林沁墨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多……多少？” “两百来亿。” 第371章 遇到同类 听到这个数目，林沁墨的眸子震了震，脸因为某种情绪而瞬间红了，飞速地朝着白其索走了几步，连手中黄色的裙子都掉在地上却浑然不知。 她的手轻轻地放到了他胸膛的位置，压了压。 “你这么厉害，那……那是不是会更疼？”说话间，眼泪便落了下来。 一旁的黄之唤看在眼里，只觉得敬佩。 通常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听到两百多个亿这个数目，除了震惊便是震惊，内心涌出不信，随之羡慕，继而佩服甚至臣服，这都是情理之中的。 独独这女子。 她只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便露出了心疼的情绪。 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从金钱之庞大中跃出，关注到白其索所受的苦，非一般女子能做到。 除了从小养尊处优，再多金钱也不会震惊的背景，还得对兽化极其了解，知道其痛苦和无能为力，并能对白其索共情，这三点，缺一不可。 黄之唤看在眼里，愈发地喜欢这姑娘。 真好，是个值得敬重的女子，难怪是主子心尖尖上的女人，大气又温柔。 得尊重。 “去把我带过来的多子茶泡上。”他命令道。 虽然主子不让安排，但作为管家，专门伺候主子的有经验的管家，主子身边的女人身体得调好。 这女人肯定是主子的，没跑，那多子茶，自然得常喝的。 细心伺候她的身子，让她第一个怀上儿子，这就是黄之唤眼底最大的尊重。 —————————— 清北大学，几个苍劲有力的字跃然眼前。 在这一刻，白其索的内心是喜悦的。 哪怕早就习惯了自己是状元的身份，他也并非那种张狂不可控的性子，但毕竟面对的是从小就向往的学校，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是挡不住的。 “快！转过来，我给你拍着呢！”一旁的林沁墨雀跃得像只小黄莺，黄色的短裙，白色的上衣在门口的人群中格外地亮眼。 只见她举起拍摄相机，对着白其索，一会儿转到左边，一会儿转到右边。 “你看，这女生多喜欢那男生啊！以后你也找个这种女生就好了。”门口的老母亲无比羡慕地看着，推了推自己的儿子。 “好漂亮啊……” “这一看就是高中就谈了的，别念了，兄弟。” “大学，我们也找就是。” “这么好看的，可不好找……” 几个学长则小声议论着。 漂亮的女生，无论在哪里总是会吸引男性的注意，哪怕是智商爆表云集的清北大学也一样的。 这是基因决定的。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摸着自己的良心吧，第一眼看过去总是会被帅哥和靓妹吸引，而并非内在。 这一点，在男性的基因里显然更加明显。 “好多人看着你呢。”白其索的手放到了林沁墨的背后。 “嗯？是吗？”显然，林沁墨早就习惯了异性的这些目光，她只是将注意力放到了拍摄上，镜头里，满满的都是白其索，她跑到了校门内，挥了挥手。 “进来吧！我拍你进门的样子！”她喊道。 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身上、裙子上，如同一只鹅黄色的软绵绵的小鸭子，很是可爱，又像是漂浮在天空的云朵朵，如此软萌。 这一声，门口几乎所有的男性都看了过去，随后纷纷羡慕中带了些敌视地瞟了眼白其索。 显然，看到美女的第一反应便是：凭什么是这个男人得到了？ 白其索有些不好意思，显然他有些不适应这种仪式感，对于他这么一个从农村出来的，跟着继父长大的男生来说，仪式感这种东西是长久地在生命中缺失的。 “第一次进入学校嘛，肯定要记录的！”林沁墨又挥了挥手，为了一个更好看的角度，她甚至单膝下跪，将镜头拉得更漂亮些。 周围的人，更羡慕了。 嗯，第一次总归是最重要的，要记录的，白其索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模式，对准了此时的林沁墨。 “哇！看到了没！双向奔赴呢！” “是啊，男生也好懂喔……” “哎，又是清北，又是郎才女貌，我们只能在门口拍拍照片，人比人真是不能比啊……” 几个女生发出了羡慕的感叹，甚至有几个人将镜头对准了白其索和林沁墨二人。 美好的爱情，总是让人羡慕的，而美好的爱情发生在清北大学这种高手如林的学府，则更让人仰望。 这一刻，白其索是幸福的。 尤其是走到了林沁墨跟前，镜头里的她是那么地可爱，而镜头外的她则除了可爱，还带着热气腾腾的活力，淡淡的香味袭来，让白其索只想将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我会保护好你的，他想。 正想着，白其索的脸色陡然一变，兽的本能让他觉察到了气息的不对就，猛地回过头。 果然，身后开过来一辆极为贵重的房车，门开了，许是门口不能停车的原因，下车的人步调很快。 一个十八九岁，与自己同龄的男人下了车。 下车的瞬间，这个男人也觉察到了白其索的存在，目光立刻盯了过来。 之所以用‘盯’这个词，是因为他此时的目光是极具侵略又极为隐蔽的，仿佛夏日里躲在阴凉处，似乎无所事事却实则死死盯住远处猎物的老虎。 同类。 同为觉醒者、兽化者，且身边萦绕的生物萤虫极多。 同类。 做出的决定是差不多的：都选择了前来清北读书，而目的则绝非仅仅读书。 同类。 一同下车的少女很是貌美，虽没林沁墨那般绝色，却也凹凸有致令人垂涎三尺，且身上弥漫着淡淡的男性基因的味道，可见这个男人也是这几天兽化。 一山不容二虎。 白其索与他的目光交接的一瞬间，两个人几乎同时本能地做出了防御的姿态，肌肉拱起，蝇眼开启。 “怎么了？”对兽化很是了解的林沁墨立刻感受到了白其索的不对劲。 那男人的目光落到了林沁墨的身上，瞬间，白其索挡到了林沁墨的跟前。 “没怎么。”他说道，但与此同时，握住了林沁墨的手。 沁墨没想到他会牵手，羞红了脸，挣扎了下，但显然，白其索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甚至另一只手揽到了她的腰间。 仿佛在宣示着某种主权般。 那男人见状，冷冷地笑了笑，藏起眼底狩猎的渴望，朝着门卫晃了晃手中的录取通知单。 “数学系，前来报道。”他说道。 第372章 再三挑衅 云一谷 白其索余光扫了眼，便看清楚了他录取通知单上的信息，与此同时，他也掏出了录取通知书。 “物理系。”白其索说道。 白其索。 同为蝇眼的云一谷也非常容易得到了白其索的信息。 由于清北大学在华夏的位置之高，所以前来校门口打卡的游客络绎不绝，为了确保学生的安全，不能随便进校，只能在大门口黄线的位置，也就是林沁墨拍照的地方，而要再进去，就要刷学生卡了。 哪怕是开学报道也需要录取通知书才行。 林沁墨显然很担心自己不能进去，在入口刷卡处，紧紧地靠着白其索。 入口一共四个刷卡的位置，云一谷与他的女伴占了一个，白其索与林沁墨占了一个。 白其索能感觉到云一谷启动了蝇眼，在他身上扫着，正如此时的他，也启动蝇眼打量对方一般。 实在是很少见到和自己能力旗鼓相当且选择一样的同类，警惕的同时，都会燃起想要捕获对方的欲望。 但显然，云一谷踩了白其索的底线。 因为他的复眼，有一些开始绕过白其索的阻挡，游离在林沁墨的身上，于此同时，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林沁墨太美了。 美到只要是雄性，都想去征服，尤其是云一谷能嗅到她身上没有任何雄性基因存在的气味，这种征服的欲望就更浓了。 下意识地，他看了眼林沁墨的后勃颈。 果然，没有印章。 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了白其索投射过来的极其强烈的愤怒目光，在滴地一声门开启后，只见白其索率先进入校门后，直接一个转身，堵在了他的入口处。 浓浓的杀戮传了过来。 只见白其索的眼底迸发出极强的愤怒和攻击，伴随着席卷而来的动物麻醉，冲向了云一谷。 几乎是应激反应，云一谷也瞬间火力拉满，眼底的动物麻醉呼啸而出，与之相抵，杀戮不比白其索少半分。 一时，剑拔弩张。 “哎，你看那……那男生的眼睛，是我眼花吗？怎么是绿色的？” “不对，是黄色的，混血吧……” “八成是混血喽，而且看上去好骇人啊。” 白其索挡住了云一谷的去路，所以是面朝着大门，大门口那么多人自然也就注意到了他的眸子。 实在是太像猛兽了。 林沁墨的另一只手立刻也握住了白其索的手，紧张地晃了晃，“你不能在这展示兽能，会被发现的！” 她惊恐不已，说道。 白其索却只是伸出手一把将她搂到了身旁，手放到她的腰间同时往上，捏了捏，这种暧昧的位置摆明了态度：我的女人，你看都不许看！ 云一谷的眼阴了阴。 他没有想到白其索居然敢在这种大白天，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展示蝇眼，更没想到的是他能冒着这种危险护着一个女人。 同为觉醒者和兽化者，虽不知白其索被注入的知识含量有多少，但能选择物理系的人势必是聪明的人，这样的人，在短时间内聚集财富十分简单，而虏获其他兽化者也是不在话下。 那么，女人而已，要多少有多少，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而暴露自己呢？ 云一谷这么想着，心中觉得疑惑却也知道这个女人看来对他十分重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个女人而已，没必要在刚进校门的时候就树敌。 于是，他松了松能力，眼底的蝇眼褪去，算了服了输，而蝇眼也从林沁墨的身上褪去，不再看她。 白其索这才往后退了步，下一秒，他将林沁墨往身后一推，挡住了他的视野。 “走吧。”云一谷身边的女生娇滴滴地说道：“弄好后，学姐我我带你逛逛。” 显然，他身边的女人是学校里的学姐，看走路的姿势，应是舞蹈系的。 庞大的生物萤虫紧随其后，比白其索要多了不少。 “怎么了？”林沁墨见白其索并不动弹，而是盯着那云一谷走远，这才开始起步，于是怯怯地问道。 “同类。”白其索阴着脸，说道。 “他刚刚对你敌视了吗？我没觉察出来，你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露出蝇眼呢？这太危险了。”林沁墨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狗i日i的东西，敢觊觎你？！”白其索身体微微颤抖，看得出，他努力在压制内心的愤怒：“别说露出蝇眼，他再敢觊觎，我直接撕了他！” 一席话，让本想要问白其索你打不打得过对方的林沁墨，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一抹红晕浮了上来。 不管怎么说，男人愿意为了自己冒险，总是充满了魅力的。 或许是因为门口遇到了同类，更或许是因为一路上落在林沁墨身上的目光实在是太多，更大的原因是白其索并没有完全得到林沁墨，这种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征服欲望伴随着其他男性的目光，让其愈发地浓烈。 白其索一路黑着脸。 “别不开心嘛，今天报道第一天呢……”林沁墨的手拖着他的手，晃了晃。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打球的学长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 “好漂亮，是我们学妹么？” “不可能吧，我们学校可没这么好看的女生，应该是陪男友来的。” 打篮球的男生们窃窃私语，目光在林沁墨身上偷偷地打量着。 这对于林沁墨来说属实是太寻常不多，对于白其索而言其实也并不稀奇，他不至于小气到这个份上。 但，这几个人里有兽化者。 其中一个兽化者的目光着实是炙热，且看向了林沁墨的后勃颈，见她后面没有印章后，下意识伸出手拨弄了下裤裆。 白其索停下脚步。 林沁墨听不到这些议论，可他听得到，他甚至能闻到这些男人，尤其是兽化者在看到她的瞬间，他们身上释放出来的浓浓的欲望。 呼…… 他试图压制。 “哎！云哥！”突然，篮球场的兽化者大声喊了起来，朝着东边挥了挥手。 定眼看去，云一谷从那边走了过来。 兽化者挥手的同时，嘴巴朝着林沁墨的方向努了努，仿佛献宝般，告诉他的王：这儿有美女。 是的，王。 因为这兽化者转过头的瞬间，白其索便看到了他后勃颈的印章，一个淡淡的云字，闪动着。 “走吧。”林沁墨觉察到不对劲，伸出手再一次拉了拉白其索，想将他拉离这是非之地。 而兽化者则再一次对着云一谷，朝着林沁墨的方向努了努，以此同时，再一次用手拨弄了下裤i裆的位置。 第373章 觊觎沁墨 虽然距离远，林沁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个动作她是看得到的，况且，这个人正对着她的方向做的动作。 瞬间，她害怕了起来。 自然不是怕对方，而是怕白其索打死对方。 “你……你别生气。”林沁墨的声音透着央求，并伸出手立刻环住了白其索的腰。 父亲林严每次兽化发怒的时候，率先抽搐的便是腰部的肌肉，这一点她熟悉。 果然。 当她的手放到白其索的腰的那一刻，那是哪怕隔着衣服，手触摸上去都会心惊胆战的肌肉线条，能感受到此时崩得紧紧的，以至于会有抽搐的力量感。 仿佛，蛰伏的猛兽，哪怕表面再平静，可腰部以及后肢却在蓄力，一触即发便能呼啸而出。 瞬间，林沁墨觉得浑身都软了。 努力地稳住自己的心神，抬起头看了看他的下颚，果然，此时下颚的肌肉丝丝分明，也在微微跳动着。 似乎想要咬碎对方的咽喉。 林沁墨只觉得一股酸酸的感觉从脚往上腾升，这让她有些站不住，整个人软到了白其索的身上。 “走，我们先走吧，去报道好不好？”林沁墨环住白其索腰部的手，扯了扯他的衣服。 她想说，没有关系的，她不在乎这种动作。 又想说太多男人觊觎她了，她都习惯了。 但她不敢说，怕火上浇油。 与父亲这种兽化者相处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兽化者的思想与人类是不一样的，占有欲更强，于此同时会有种天然的攻击同类的本能，且绝对无法接受别的同类，也就是兽化者觊觎自己女人。 如果是普通人类，这么看她，或想象，其实兽化者是不会爆发那么大的怒火的。 但同类，不行。 绝对不行。 正慌乱紧张中，只觉得手臂那一热，一双强有力的手团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轻轻环住她细软的腰肢，微微一抬，她整个人就轻轻松松地腾空而起，坐到了他大腿上。 这种动作过于亲密，但此时的林沁墨顾不上害羞，而是连忙将身子愈发地软下去，让他抱得更舒服些。 “你别怕，我没那么冲动。”白其索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又将手放到了她肚子那，缓缓摸索着，露出了微笑，“看会儿球吧。” 林沁墨偷瞟了他一眼。 与父亲林严的暴怒会立刻发作不同的是，白其索的蛰伏能力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甚至，他连表情都极为宁静。 宁静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沁墨垂下眼帘，让自己佯装无意地扭动了下身子，便立刻觉察到了他大腿那结石的肌肉在跳动着。 可见，他并非口中所说的那般，而是在极为平和的外表之下，身体涌起兽化且进入了待命攻击的状态。 他，要下手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沁墨心跳得愈发厉害。 “别怕，我没有那么愚蠢，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白其索放在她腹部的手轻轻地摩挲着。 这种动作，别说兽化者了，连林沁墨都觉得暧昧非常，心跳愈发地快，而身子也发了热。 此时的她明明能感觉到白其索的荷尔蒙上升，但看他的脸时，却见他依旧镇定、平和。 是的，他的自控能力远远超过了父亲，林沁墨心想。 这种淡定让林沁墨稍稍安心了些。 “可是你……你……”林沁墨想说，可是你的身体明明处在狩猎蛰伏的状态。 白其索笑了笑， “真的？” “真的。” “不骗我？” “不骗你。” 得到了肯定回答后，林沁墨这才放心了下来，毕竟白其索的忍耐力她是见识过的。 “那我们走吧。” “再等等。” 篮球场上的兽化者他一路小跑到云一谷的前面，卑躬屈膝的，“老大，您怎么来了？” 云一谷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语调有些傲慢地问道：“叫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兽化者伸出手指了指北面的山坡，见山坡处于学校北边校门最近的位置，坐落着一栋建筑颇为老旧的楼房，“我已经约了这老房子的主人，只等您过去就能谈。” 白其索看了过去。 就一眼。 他立刻相中了这个位置。 南靠清北大学近，北靠沁墨的大学，且地处高位，若是把楼房翻新一番后，下了课住这是最好不过，而且看上去面积颇大，用来做办公场所也是很好的。 果然是同类，云一谷看中的地方，白其索也看中了。 “老大，那边有个妞……”兽化者压低了声音，与此同时咽了咽口水。 “那又如何。”云一谷冷冷笑了笑。 “对方也是兽化者，他周围的生物萤虫很少，想必能力很弱。” 兽化者挤了挤眼睛，“那妞真好看。” “是好看。”云一谷抬起眸子，看向了白其索。 正如兽化者所说的那般，这白其索看上去似乎很是强大，虽然没有交手，但对视的过程中能感受到。 但…… 萦绕在他身边的生物萤虫实在是不多，就那么十几个。 其实不仅是云一谷注意到了这一点，白其索自己也注意到了，就从某个时刻开始，他身边的生物萤虫突然变少了。 仿佛颜长官突然放弃了他，他的实验到头了似的。 而反观云一谷，他身边的生物萤虫成百上千，似乎无数个实验在对他进行检测。 这说明什么？ “他的能力，是不强，至少被利用的范围比较狭。”很直观地，云一谷做出了这个判断。 “对，生物萤虫也太少了，不过那妞，真的……”兽化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追逐优质的雌性进行繁衍，是兽化者的本能。 而发现优质的雌性，像自己的王献宝，是追随者的谄媚。 此时的林沁墨坐在白其索的身上，她的双腿看上去是那么地柔软纤细，而身体在白其索强壮的承托之下，是那么地娇小可爱，白乎乎软绵绵的。 脸蛋就更不用说了。 风拂过去，连头发丝都是美的。 真不知这白其索是怎么忍住的，放我，我可忍不住，云一谷心想，挑了挑眉头，喉结翻滚。 林沁墨穿了条黄色的短裙，上身则是宽松的娃娃领的白衬衫，可哪怕宽松，却挡不住姣好的身材。 她是云一谷最喜欢的那一款，也是很多这个年龄层的男性最喜欢的类型：可爱纯真，身材也好。 目光下移，刚要落到那高耸之处，却见白其索的手覆盖了上去，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过征服，让林沁墨瞬间羞红了脸，手也立刻抓住他的手，自然是扒拉不动的，于是整个人柔软颤抖着，将头埋入了白其索的脖颈处。 这个动作也太过于诱惑，云一谷伸出手，将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颗。 他身边的生物萤虫增多了，可见他身体的数据发生了强烈的变化，实验室正在收集。 而白其索身边的生物萤虫却依旧三三两两，有一搭没一搭地捕捉着。 第374章 半小时情缘 【颜长官进入了培育期，最近一个月内都减少了实验的操作，所以结果也要缓后】 【不好意思，暂时不接受任何新闻媒体的采访，是，我知道媒体采访并不疲劳，但颜长官的地位，我想您也知道，为了培育成功，她要休息】 颜实验室难得地没有全员工作，而是空了一大半的位置，仿生研究员们许多放了一次大假。 颜一一与黑万战的基因匹配工作正式展开，两个人都减少了工作量，尤其是颜一一的工作量。 毕竟，男性的基因有上亿颗，要找出最强壮的那一颗实在是要容易许多，而女性的基因每月只有一颗。 别说派给1090号的生物萤虫减少了，颜实验室的所有实验的生物萤虫和进行中的研发，全线减少。 这也是颜一一不愿意接受基因配对的原因：这样的工作断层会严重影响实验的进展，对于科研中心的实验进程来说，是一大损失。 而且，竞争激烈之下，颜实验室的短期排行也会在生物学领域下降。 但对于整个高级智人来说，颜实验室短暂的排名和她手中的这一切实验，都没有为高级智人繁衍出下一个接班人来得重要。 与此同时，黑万战也进入休息期，连这种重要的材料部最为闪耀的新星都要放下手中大部分工作，更何况颜一一？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缺了某个人，而转不动。 这一点，颜一一知道。 此时的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休息仓里，自然睡眠了半天后，慢悠悠地吃了饭，又处理了一些系统允许处理的，不需要脑力的工作。 余下的时间，便是自己的了。 做点什么呢？ 从未闲下来的颜一一，这辈子应该就只有这几天能闲着，但当她真的闲下来后，却发现完全不知道做什么。 嘟嘟嘟。 空中浮现出了连线请求，眨了眨眼，连通后，浮现出了黑万战的脸，只见他有些腼腆和尴尬地笑了笑。 颜一一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基因匹配之下，按照规定，他们两人要有每天至少半小时的接触时间，可以选择面对面接触，也可以选择通过实时影像，也就是地球人所说的类似视频的模式进行接触。 这一点，是自由选择的。 虽然他们接下来将会孕育一个孩子，但与地球七号的家庭观不同，科研中心的人员与高级智人也不同，他们可以选择成立真正的家庭，也就是两人相爱，居住到一起。 但是…… 中心并不鼓励这种行为。 毕竟，无论是黑万战还是颜一一，他们是与众不同的，不是作为一名普通高级智人民众而存在，也不是科研中心普通研发人员而存在。 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为了带领高级智人走向更完美的世界而存在。 颜一一活着，为了什么？ 规章上写得清清楚楚：为了高级智人的基因不断优化，为了高级智人的不断进步。 黑万战活着，为了什么？ 规章上也写得十分明了：为了高级智人所处环境不断优化，为了科研中心实验环境不断优化。 一个是生物学，一个是材料学。 这两大重要的扛鼎方向，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像普通夫妻一样生活，甚至不能像普通夫妻一样谈恋爱、发生点什么。 谈恋爱，是会影响情绪的。 哪怕是优化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基因学，生物学，也无法完全掌控情绪。 普通人谈恋爱，影响情绪就影响了，但他们两个人不行，一旦影响，便有可能影响到实验，从而影响到整个高级智人的发展。 “呃，你……你在做什么？”黑万战打破了尴尬，问道。 “刚刚处理了一些文件，但那些文件实在是太过于简单，现在没事了。”颜一一耸了耸肩头，说道。 …… 随后，沉默。 两个人都知道要避免与对方产生感情，准确地说，双方都没有打算要与对方产生感情。 这是违约的。 但是规矩是非常科学而人道的，虽然他们无需感情就能诞生孩童，但孩童却需要他们两个人去接触，养护，在幼儿青少年时期给与一定的关怀，所以建立一定浓度的关系，是必要的。 每天至少半小时的联系，便是规矩。 “你害怕吗？”黑万战再一次开口，看得出，他的关心并非佯装，而是真实的。 “你说人工取i卵吗？”颜一一问道。 黑万战点了点头。 科技再发达，基因细胞这种东西还是得小心翼翼，高级智人人工操作的时候是能注入微量的麻醉剂，免予疼痛，但颜一一身份不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肯定不能使用麻醉剂。 与人类不同，探入女性人体内部的不是超声波探头，而是云波探头，无论是哪种探头，都必须用一根细长的针插入并穿过肉i壁，进入卵i巢。 再通过与针相连的抽吸装置从卵i囊内收集基因。 “还好吧。”颜一一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不适感是肯定的，会有些疼痛，但……一生就一次，不是吗？” 这倒是。 取出来后，其他的就都交给实验室了。 “这可比人类简单多了，也比普通高级智人受的罪要少多了。”颜一一笑了笑，“而且干净，无菌。” 这倒是。 黑万战笑了笑，眼底闪过丝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对了，你有没有现在放心不下的实验？”他说道，似乎是担心颜一一误会，还解释了几句，“我可以在规则之下运用权力，让你能抽出精力关注自己最重要的实验，譬如1090号的实验，我知道这个实验对你的成果很重要。” 黑万战的权利自然是高于颜一一的，而同在中心工作的他也明白一项重要实验突然减少跟进意味着什么，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说起来，他的确非常地了解颜一一，系统计算出的最适合的cp果然万无一失。 可颜一一想了想，隔了好一会儿，却摇了摇头:“我的实验，还是我自己运作吧。” 白其索的实验，她似乎不想任何人参与，哪怕仅仅是通过别人通融一下权限，也不愿意。 ———————————— 半小时，真是煎熬。 等荧幕暗了下去后，颜一一立刻跑到了厨房，缩到了一角，十分娴熟地关闭了机器人后，点开了地球七号的影像。 1090，她输入了程序。 厨房一角，浮现出了此时白其索的影像。 只见他坐在那，林沁墨则娇羞地将头埋入他的脖颈之处，生物萤虫传递过来的数据，两人荷尔蒙激增。 颜一一疑惑地歪了歪头。 身体接触有那么有趣吗？她想。 第375章 争夺资源 此时的白其索就这么看着篮球场对面。 那里又跑过去三个人，居然都是兽化者，且围到了云一谷的身边，俯首称臣。 “这是谁的实验？”颜一一微微皱起眉头。 显然，云一谷并非她的重点实验对象，而萦绕在他身边的生物萤虫也不是自己实验室的。 地球七号进入了新的纪元，实验极多，围绕兽化者的实验不仅是颜一一在做，化学、药物等等都在做。 天空，许许多多的生物萤虫密密麻麻地朝着各个方向飞着，匆忙却有序。 有些如同苍蝇大小，有些比篮球场上密密麻麻的飞蚊还要小，数量之多，远远超过周边其他区域。 想来，毕竟这是清北大学，云集了最聪明的、年轻的大脑，自然而然，可以让高级智人用来做实验的对象也就更多。 只见此时的云一谷身后站了四个兽化者，个个身边萦绕着生物萤虫，数量都挺可观。 颜一一虽然查不到他们的数据，但从实验室的角度来看，这战斗值究竟谁高谁低，说不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已经抱团且形成了很稳定的上下级关系。 对于他们来说，白其索是个新来者，入侵了他们的领土， “你看那妞，真漂亮。” “老大，这兽化者要不要拿下？” “看他身边的生物萤虫，都不用老大你出手，我们几个足够了。” 四个兽化者说话间，又跑过来两个人。 “这两个……是觉醒者，我的实验对象。”让颜一一颇为吃惊的是，后面跑来的这两个居然是自己的实验对象。 只是这两个实验对象的排名不足以让她关注到，但生物萤虫的编号能让她瞬间掌握数据。 1156号，1157号。 这两人由于是觉醒者加兽化者，所以积累的资金颇为可观，虽然战斗力不如白其索，却也是秒杀其他兽化者的存在。 觉醒者的兽化能力，是要强于普通兽化者的。 他们的后勃颈浮现着云一谷的印章，看得出很早就被收服了，不但被收服，且安置得很好，各司其职。 这两人一到，普通兽化者便站到了他们的身后。 虽没有云一谷的资料，但由此可见，也能推断出云一谷不但个人能力强大，也颇具管理能力。 看来，白其索遇到真正的对手了，她想。 “女人算什么？”云一谷只是淡淡笑了笑，将目光收回后，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不过这个白其索倒是要收了才好，进了我的地盘，要么滚出去，要么就臣服。如果是臣服，他的女人，我不会动。” 这句话，云一谷刻意加重了语气。 林沁墨自然听不到来自这么远的对话，却感觉到了白其索微微起伏的情绪。 他刻意说给白其索听的，白其索明白。 此时的云一谷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白其索的回复，他甚至将兽化能力开到最大，试图捕捉他的心跳和呼吸，是否急促，是否紧张。 但让云一谷胆寒的是：白其索居然毫无反应。 仿佛，当他放了个屁。 云一谷不是傻子，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收复两个觉醒者，且让他们心甘情愿又与其他同类没有任何打斗地跟着自己，可见管理能力极强。 “我先走了，你们各司其职，抓紧，资源得尽快收拢。”临走时，云一谷深深地看了白其索一眼，并收拢了自己的复眼，并没有去看林沁墨。 白其索的反应让他明白，这个人暂时是惹不得的。 —————————— 报道并不繁琐，学长们非常热情，到底是重点学府，学生会还绘制出了漫画流程图和地图，以供参考。 物理系的住宿位于最西边的位置，是新推平的山头上建立的，这种山头推平的地界修葺的新宿舍往往给男同学先住。 阳气镇阴嘛。 山头推平的地界，坟堆多。 这种风水迷信存在于整个华夏大地，哪怕是名校也不能例外。 今天报道，所以女生是可以跟着进入男生宿舍，只需要登记即可，毕竟很多人是父母陪同，还会带上姐姐妹妹之类的。 只是林沁墨着实是漂亮，所以宿管阿姨盯了好久后，倒是多提醒了一句：“小伙子，这小姑娘你可得按时带下来呀，今天人来人往的，注意安全。” 白其索点了点头，抓住林沁墨的手就往里走，许是来来往往的男生实在是太多了，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太过于炙热，林沁墨有些害羞，手甩了甩，试图甩掉他的手。 “兽化者多，觉醒者也多，还有其他接受实验的实验者更多，别动。”白其索的口吻有些严肃。 人类有句话，物理是上帝的游戏，而数学是游戏的规则。 这座物理与数学同一个院内的宿舍区，云集了华夏这个地界上年轻一代最聪明的人群。 宿舍是四人间，很大，上铺睡人，下铺书桌，每个人还有单独的衣柜，甚至连浴室都是四间。 新宿舍楼，就是好。 一推门，里面原本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三个年轻的小伙子在看到白其索的那一瞬间，哦不，准确的是看到白其索身边林沁墨的瞬间，安静得仿佛没有存在过。 过了足足几秒钟。 “咳……你看，这就是美女的魅力！”一个很是阳光的男生走了过来，朝着白其索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朝阳，很高兴认识你，白其索。” “你怎么知道他叫白其索？”林沁墨歪着头很是好奇地问道。 “我计算出来的。”朝阳眨了眨眼睛。 白其索能听出来，朝阳撒谎了，但他也能感觉出来，虽然林沁墨很漂亮，但朝阳并没有想入非非，仅仅是开个玩笑。 果然，见林沁墨楞了楞，朝阳哈哈一笑，伸出手指了指床铺，原来上面是贴了名字的。 “你们好，我叫白其索，这位是……”白其索的手放在林沁墨的后背：“我女朋友。” 林沁墨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女朋友？ 我可没答应过。 但…… 好像也不反感。 于是红着脸，并没有辩驳，只是打算一会儿没人了得和他说道说道。 “真漂亮！兄弟你福气可真好哇！”朝阳大大方方地赞美道。 这朝阳，人如其名，与早上升起的太阳一样，看得出他家境优渥，属于至少是中产阶级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人单纯，却聪明。 “你好，我叫刘凯。” “我是李探。” 其余两人也站了起来，打了招呼，白其索扫了一眼，余下两人很明显没有朝阳的社交能力，但其中叫李探的这个人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人，身边萦绕了不少生物萤虫，而且型号非常繁杂，数了数，起码有十几个不同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其中一只他非常熟悉：肖博士的生物萤虫。 可这个人并非觉醒者，也非兽化者。 但，他的脸非常地苍白，白到有些发青的地步。 第376章 机械飞升意识 “鼎鼎大名的李探，你知道吧？”朝阳走到李探的身边，看着白其索，问道。 这个人很有名吗？倒的确不知道，白其索摇了摇头。 “你居然不认识他？！”朝阳很是意外，快走两步将白其索拉到了阳台上，伸出手指着远处：“新闻布告栏，你看了吗？” “没有。” “今年最有名的清北新生就是他！数学满分，英语满分，语文只扣了一分！而且在父亲癌症，母亲瘫痪的情况下，得到这样的高分！我就问你，牛不牛！” 朝阳果然是个阳光的学生，他边说着，朝着李探一个握拳：“我建议，我们宿舍的舍长就由李探同学来担任！” 说罢，他朝着白其索挤了挤眼神，又朝着刘凯也瞟了个眼神。 “我同意。”刘凯立刻答道。 显然，朝阳和刘凯早就商量过的。 “他家境不好，舍长是可以加学分的，这样能让他拿奖学金更得力些……”朝阳压低声音，向白其索解释道。 原来如此。 “我也同意。”白其索接过话头，对朝阳的好感愈发足了。 “这不好吧……”李探惨白的脸微微红了红，“舍长得是最优秀的人，成绩……成绩并不代表什么。” “你就是最优秀的！我这种，家里条件好，踩着父母上来的咸鱼啦，白其索呢，啧啧，有女朋友，哪有时间当舍长，对吧？”朝阳朝着白其索挑了挑眉头。 白其索配合地点了点头，林沁墨则羞红了脸。 “那刘凯，你……”李探看向了刘凯。 刘凯是一个又黑又胖的小伙子，只见他耸了耸肩，“我要去找女朋友……没时间当舍长。” 真是个有爱的宿舍。 白其索环顾一周，目光落到了李探的桌子上，只见上面摆满了各种小零件，很多一看就是冲破旧的电视机、收音机之类的东西上拆下来的。 一旁，一个二手的笔记本闪动着，上面滚动着各种代码。 与此同时，十几个生物萤虫落在笔记本上，似乎在监视着这一切。 “这是在做什么？”白其索问道。 李探伸出惨白的手，指了指屏幕：“我在模拟生物如何 经过机械飞升意识。” …… 飞升懂，飞升上仙什么的，电视剧里有，但飞升意识是什么？林沁墨歪着头，显然，她没听懂。 白其索虽然拥有p46的知识储备，但这些储备更多的是一种纯粹的知识储备，各行各业都知道一些，也深入，但却并非钻研级的深入。 他弯下腰，仔细地看了看这些代码。 “将命令输入到生物大脑里？”白其索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李探。 李探则似乎愈发惊讶，瞪圆了眼睛，伸出手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镜片：“就这么一会儿，你就知道我在做什么了？！” “哥们，厉害啊。”朝阳凑了过来，十分敬佩地看着白其索，“我来这几个小时了，楞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你看才一眼就知道了？” “真是高手如林啊，哎，你是保送的吗？”刘凯上下打量着白其索，“自我介绍下，我是xx市状元。” 朝阳连连竖起大拇指，也凑了热闹：“我也自我介绍下，我也是xx市的状元。” …… “都是状元，好厉害啊。”白其索挠了挠头，“呃，我是……省状元。” …… 好吧，刘凯和朝阳同时恍然大悟，这省状元自然比市状元要厉害。 “难怪你能看懂他在做什么，他也是省状元。”朝阳指了指李探，“你们才是真高手，我们是……扑街。” 在高手如林的清北大学里，市状元，县状元算不得什么本事，更别说保送进来的那些国家级竞赛队的高手了，不过省状元却只有那么几个。 这个宿舍，白其索是省状元，而这位脸色惨白的贫困生出生的李探也是省状元。 但白其索心里明白，在高考学习这个领域，他是踩了觉醒者的好处的，真正的高手，是李探。 “我也只是能看明白你在写的代码是什么方向，而已。”白其索无比佩服地看着李探。 在没有觉醒者知识储备的情况下，能考上省状元不算什么，但能像他居然开始研究将命令传入生物大脑的，堪称绝迹。 “我热爱宇宙。但是如果光学宇宙，不足以承载我的梦想，所以才学的物理学，还要选修其他学科来支撑这个。”李探说到这，眼睛亮晶晶的。 咚咚咚！ 与此同时，白其索听到了他心脏有力而飞速地跳动了起来。 “什么梦想？”林沁墨好奇地问道。 她不明白，将命令试图输入到动物的大脑里，是为了承载什么梦想，知识量让她看不懂，却让她愈发地好奇。 “走向宇宙。”李探微微笑了起来，他半眯着眼睛，伸出手指着窗外的天空。 咚咚咚！ 他的心脏再一次有力而飞速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人类想要征服宇宙，想要坐着宇宙飞船去浩瀚的宇宙看看，这种梦想并不奇怪。 “我认为，人类是无法凭借现在的血肉之躯走向宇宙的，必然要经过机械飞升意识，并上传后，以机械的姿态才有可能走向宇宙。” 李探说着这段话的时候，十几个生物萤虫悄然起飞，围绕着他的身旁进行记录。 只是他自然是浑然不知的。 “人类无法凭借血肉之躯走向宇宙。” “必然要经过机械飞升意识并上传后，以机械的姿态……走向宇宙。” 哇哦！ 林沁墨默念了一遍后，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无比崇拜地看着李探。 说简单点，人类要走向宇宙势必要突破时间，以及宇宙内强大的压力等等，肉体之躯要抵抗这些，实在是不太可能。 但如果将血肉之躯用机械身躯进行替换，甚至大脑结构也用机械来进行支撑，仅仅保留人类大脑的意识…… 那么，就能突破漫长的时间，和强大的宇宙压力，得以存活，如此这般便能走向更远的宇宙。 但…… “哥们，你这研究的东西也忒前卫了吧？” “是啊，这也太难了吧，把意识和机械联系起来，怎么可能呢？！” 朝阳和刘凯疯狂地讨论了起来。 显然，这远远超过了一个刚刚就读大学的高中毕业生们的知识范畴，哪怕他们是国家中最优秀的年轻大脑。 “你也是省状元，你说说，这事儿现在研究是不是太早了？”朝阳看着白其索，问道。 宿舍所有人都看向了白其索。 -------- 第376章 科学的鸿沟 这一刻，白其索对李探是敬佩的。 父亲癌症，母亲瘫痪，这种家境之下居然能靠着自己，从小山村走到了华夏最好的学府，毕竟就读了清北大学的强势学科物理系。 而且从他的状态能看得出，他没有被注入知识储备，并非觉醒者，全靠自己走到的这一路。 真是厉害。 人类真的无法凭借血肉之躯走向宇宙，必须经过机械飞升意识，以机械的姿态，才能抵抗漫长的宇宙航行时间和各种病痛，从而走向遥远的宇宙。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想法符合目前科技发展之下的认知，且有非常卓越和大胆的眼光。 根据目前的科学研究与观测表明，宇宙的直径是930亿光年。 这是什么概念？ 是哪怕你设计出来的宇宙飞船以光的速度进行飞行，且没有任何障碍的情况下，人类的一生连宇宙的小小一角都无法探及，便死在了飞船上。 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宇宙那么大，哪怕设计出了飞船，又能飞多久呢？如果人类不以肉体之躯，而是用机械的身躯，仅存人类意识，并且能实现的话，那么时间就不是问题。 但，人类真的无法凭借血肉之躯走向宇宙吗？ 白其索的脑海中浮现出肖博士出现在地球上的这一幕，以及自己动不动就被召回实验室。 那一刻，也就是眼前一黑便转移了空间和时间。 显然，人类是可以凭借血肉之躯走向宇宙的。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白其索缓缓开口。 几人认真地看着他。 毕竟白其索是省状元，且是湘省的省状元，能力自然不容小觑。 “譬如，折叠时间和空间。” ……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从科幻的角度来说，他们自然不是没听过这种说法，但这些人都是考上了清北大学物理系的天才们，他们更多的要落实如何实现。 既然是折叠，那么时间和空间就是可以计算的，是有长度或宽度的，否则何来折叠？ 宇宙的时间和空间，数值是多少呢？ 无穷大，无穷久。 那无穷大和无穷久，又是多大，多久？中间点在哪里？直径在哪里？公式又是什么？ 这些都是切切实实要解决的。 “哥们，你这也太概念化了吧。”朝阳摇了摇头。 “对啊，空间折叠理论的确是科幻家们进行宇宙旅行的不二法门，但现在也仅仅只能存在于科幻小说里而已，不具备可实现的可能。”刘凯也摇了摇头。 而林沁墨虽没说话，却挺着胸。 显然，虽然她听不懂，但她相信白其索所说的。 “折叠，倒也不是不可能。”李探思索一番后，皱着眉头开了口。 白其索看着他，见他半眯着眼睛，伸出手指头飞速地在桌子上画着什么。 生物萤虫再一次移动了起来，捕捉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还有一些极其微小的则钻入了他的头发里，落到了头皮上。 这让白其索有些紧张。 他担心这些实验会毁了这颗如此优越的大脑，毕竟，他看上去实在是太过于惨白和羸弱了。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瞬间移动？”突然，李探睁开了眼，看向了白其索。 没等白其索回答，他弯下腰飞速地写起了公式，边写边嘀咕着。 “在如今现代物理学的发展下，瞬间移动已被认为是可能的。” “从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来看，如果物体的引力或能量足够大，如果有足够的力量使空间发生扭曲，而使三维空间中的两个点被拉近，那么……” “从几乎重合的三维空间的两点之一穿过，将直接跨越两点间的三维空间而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另外一点，这样便达到了瞬间移动的效果。” 唰唰唰。 李探坐了下来，进入了某种无人境地，疯狂地计算着。 看得出，这是位科学迷，真正的沉迷于科学中，且有着连白其索都赞叹不已的大脑。 但是自然是很难计算出来的。 因为，这个宇宙或许都是假的。 “他超级厉害的。”朝阳将声音放低，“上午，潭教授就第一时间来找他了，要收他为入门弟子，结果严教授后脚就跟过来，也要收他，你是不知道，这两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争得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 潭教授和严教授，那可是国内乃至国际上都赫赫有名的物理大拿，多少人哭着喊着希望能拜他们门下，却求而不得。 “我虽然不懂物理，但这两位教授不是只收博士吗？”林沁墨问道。 李探才本科，甚至只是个大一入学的新生，居然得到了两位大拿的破格青睐，确实厉害。 “天才嘛，不一样的待遇。”朝阳满脸兴奋，搓了搓手：“嘿嘿，能和天才一个宿舍，我运气可真好，那什么，我出去转转。” “我也去！”刘凯也跟了出去。 刚报到，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年轻的男生怎么在这宿舍里呆得住？总要到处转转才是。 呆得住的，也就李探这种人。 “宇宙空间是一个以真空基态为界。若飞行器可以进入异矢量方向上的世界……”李探头也不太，边嘟囔边计算着。 嘟囔到这一句时，白其索注意到，他身边的生物萤虫几乎同时闪烁。 难道，他触摸到了折叠时间和空间的真正概念？ “不对……不行。”李探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很是沮丧：“还有很多不懂，不会算……” “白其索。”林沁墨边说着，边指了指白其索上铺的床：“我帮你铺被子吧。”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走到了李探的旁边，俯身开始看他的计算。 其实白其索也想搞明白，为什么他能瞬间冲地球七号回到实验室，肖博士又为什么能凭空出现在海边。 这些生物萤火虫又是从哪里出现，又如何回到实验室。 可以肯定的是，实验室与地球七号之间绝对有一条通道，如果能计算出这条通道在哪里，或者说如何存在，对自己掌握主动权或许有很大的益处。 但…… 科技的鸿沟，是很可怕的。 此刻的李探自然算不出来，而白其索也算不出来。 “如果说，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这句话是错误的呢？”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其中一段公式。 “什么？”李探的眼底亮了亮，突然，他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去图书馆，对，对，有本书，有本书！我……谢谢你！你这句话给了我灵感！” 边说着，李探边着急忙慌地拉开门，只听得哒哒哒的脚步声极快，甚至差点摔倒，他便下了楼。 宿舍里，只剩下了白其索和撅着屁i股在那铺被子的林沁墨。 第377章 爱情计算法则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这句话的确是错误的。”颜一一挑了挑眉，对白其索的这个判断露出了笑容。 但下一秒，她却摇了摇头。 “地球七号的科学发展实在是太滞后，还停留在折叠时间与空间这个程度，又怎么可能走向未来？” 调动着围绕白其索的少数几个生物萤虫，靠近了李探。 让颜一一吃惊的是，这个苍白羸弱，此时朝着图书馆狂奔而去，气喘吁吁的少年，身后居然紧跟着十九个不同实验室的生物萤虫！ 他是谁？ 颜一一飞速地掌控着自己的私人生物萤虫，钻入了李探的皮肤里，收集着他的数据。 从数据上来说：平平无奇。 唯一突出的就是他的大脑沟壑要远远多于一般人，这是智商高的特征的，但是智商高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在这天才云集的清北大学。 “如果人们的宇宙空间是个可计算的以真空基态为界，那么只要进入异矢量方向上的世界，则能从人们肉眼中的世界消失。”李探边走边嘀咕着。 看得出，他十分兴奋，也极其焦急，那些过往的先贤将他们的智慧写到了书上，恨不得自己能跑快一些，再快一些，好去图书馆查阅他想要的资料。 “这人确实聪明。”显然，颜一一对李探的判断是认可的。 大方向是正确的。 但是如何进入异矢量方向上的世界，甚至如何计算出异矢量方向上的世界的边界在哪，切入点在哪。 对于此时的地球七号的人类来说，这简直是不可逾越的科学鸿沟。 正如千年前的人类，压根无法想象通过一个手机居然能与千里之外另一个人视频一样。 要他们理解其中的波长，宛若神明。 颜一一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他大脑传过来的数据，除了沟壑颇多之外，并无其他特别。 甚至，他的身体素质极差。 看得出，从小他吃的就不好，营养严重不良，以至于他的个子只有一米七一，瘦得跟豆芽似的，那一身惨白的皮肤则是因为造血功能低于寻常人，而发黑的嘴唇则说明他的心脏供血功能也不足。 可以说，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李探没有任何实验的价值。 显然，当颜一一意识到李探并不具备生物学研究的可能性后，便瞬间对他失去了兴趣。 景象调回了白其索的身边。 只见此时的他正抬起头看向爬在上铺整理床铺的林沁墨，他的眼底满上浓浓的复杂情绪。 颜一一将景象拉近。 只见白其索的眼底，浓得抹不开的情绪，看得出他有些激动，但与此同时，淡淡的忧伤和无力却也浮现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绪？”颜一一疑惑地再一次歪了歪头，飞速地将他的这一组动作调入机器人，进行计算。 很快，结果出来了。 爱情。 “爱情。”这是颜一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地球上的人类，准确地说是地球七号的男性对女性的爱情。 以至于她好奇地往前凑了凑，几乎凑到了景象上白其索的眸子上。 这么近距离看，只觉得他的睫毛可真完美。 男人怎么这么长的睫毛呢？ 只见眸子里，他眼底全是林沁墨的身影，娇俏可爱的黄色短裙，白色的短袖，这种简单清新的搭配果然适合这种人类美女，露出的白皙大腿让人感受到青涩的美好，而非情i色。 至少颜一一是这么认为的。 但下一秒，她却在白其索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阵阵弥漫上的层层情绪，不用说，这就是所谓‘爱情’的情绪。 伴随着这种情绪，白其索的荷尔蒙数据开始激增。 眸子里林沁墨全景的影响也开始变化，落到了局部，先是心口的位置，再缓缓往下，落到了她大腿的位置。 他的喉结翻腾。 颜一一皱起了眉头。 “难道现在还是爱情吗？”她飞速地将此刻白其索这一刻的动作记录输入机器人，计算。 不到一秒，结果出现：爱情。 “奇怪，他明明只是想繁衍而已。”颜一一愈发地疑惑。 对于高级智人的顶尖生物学家而言，通过数据来判断生物，尤其是人类这种动物的深层次诉求，是十分娴熟的。 她倒是从少部分的文学作品里读过关于爱情的描述，里面倒也写了情到浓时，你侬我侬的意思，也知道爱情与身体是可融合，也可分开的。 但…… 由于她诞生的目标是为了高级智人的生物学领域有所突破，这就导致她在接受教育的时候，爱情这个领域的教育更多的是通过理论进行分析，甚至相关文学作品也念得少。 白其索的这个反应，对她来说是熟悉而又陌生的。 熟悉在于，从数据上是可以说得通的。 陌生在于，从自我体验上，是完全空白的领域。 “好吧，人类就是这么粗浅，什么爱不爱的，还不是要身体接触？”颜一一翻了个白眼。 闲的真是没事做了，隔这看一个人类的无聊影像。 “你别这么看着我……”林沁墨甚至不敢迎上白其索便感受到了底下传来的炙热目光。 本能地，她往被子里躲了躲。 “既然不想让他看着你，就给他一巴掌啊！躲被子做什么？真没效率。”颜一一皱起眉头，对人类这种愚蠢的毫无时效的做法，白眼翻到了后脑勺。 如果我颜一一不愿意让人看着我，对方却这么盯着的话，一巴掌把他屎都打出来！ 说着，她伸出手挥舞了下。 白其索的眼底弥漫上笑意，看得出，他将内心的无力压制了下去，藏了起来。 手撑在上铺的栏杆上，靠近了林沁墨。 “叫你不要看了，你还看，林沁墨还不打他？”颜一一探着脖子，眼底迸发出看热闹的八卦，咬着唇，余光瞥了眼白其索的数据。 看得出，他的荷尔蒙数据在持续地飙涨。 可惜与白其索有约定，不能对林沁墨进行实验和数据采集，否则现在真想看看她的数据。 想必，愤怒情绪肯定飚到了顶端。 不会错的。 很简单的运算。 “你真好看。”白其索低声说着，伸出手抓住被子，微微一扯，林沁墨穿着黄色短裙坐在他床上的模样，就完整地露了出来。 颜一一瞬间变成了半蹲。 嘎嘎！ 等着挨揍吧！她想。 “讨厌！”颜一一红着脸，再一次扯过被子。 嘎嘎嘎嘎！ 看吧，都说了讨厌了！这个傻缺，要挨揍了！颜一一两眼瞪得溜圆，期待着下一秒的爆发，甚至兴奋地搓了搓手。 第378章 加快速度 只见颜一一羞红了脸，扯过被子的模样很是不知所措，全是少女的娇羞。 着实可爱。 她的任何一点，都完美地狙击到了白其索喜欢的类型。 但下一秒，他眼底的不安再一次弥漫了上来，脸上弥漫上浓浓的无力感。 这么好看的林沁墨，在越来越多的兽化者存在的社会，如果没有自己的印章保护，又怎么能安全度过呢？ “你怎么了？”林沁墨见状，脸色立刻变了，俯身靠在床铺的栏杆上，“不舒服吗？” ？？？ 颜一一眨了眨眼，表示疑惑。 不是吧，上一秒你还说讨厌的，下一秒就开始关心起他了？ 【重新计算一次】她甚至恢复了工作时的口吻，对着机器人说道。 白其索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 “那你为什么这个表情？”林沁墨似乎不相信，她伸出手往下探去，想摸一下他的腰间。 兽化如果发作，腰间的肌肉是率先有反应的，这是她多年来看着父亲林严发作，得出的经验。 只是距离太远了，而她的手又太短，摸不到。 “沁墨，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清楚了吗？”白其索严肃了起来，后退了一步。 景象中，他的眸子里林沁墨的身影从局部，变成了整体。 听到这一句，林沁墨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她低下头，只觉得心跳极快。 自然知道白其索说的什么，他要她，这样她的脖颈就会有他的记号，别的兽化者便不敢侵犯。 脑海中浮现出在竹林的时候，那个屠夫流着口水爬向自己的样子，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为了活着，违背母亲的遗愿算不得什么，母亲会同意的；为了活着，将自己交给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这种事，对于一个刚刚步入大学，甚至明天才报道的女生来说，还是一个极其重大且很是害怕的决定。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种画面，只觉得嗓子眼一阵阵地痒，颇为反胃。 父亲的兽化让她饱受折磨，以至于对男女之间这种事，她是恐惧且极其反感的。 这一点，倒是和颜一一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我考虑了，但……”林沁墨低下头，皱着眉头。 白其索微微沉思了下，刚要说什么，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人声。 “刚刚在篮球场，有个女生可漂亮了，你见着没？穿个黄色小裙子的。” “啊，我见着了，真好看啊，只是有男朋友了。” 两个男生边走边聊，不用说，他们说的便是林沁墨。 这种级别的美女，在任何校园里都会是令人瞩目的存在，这两人只是普通的学生，他们的对话也只是点到即止，并不过分。 但兽化者呢？ 本能的追逐让他们哪怕白其索在场的情况下，都滋生那样的想法，那白其索不在的情况下呢？ 白其索的脸沉了沉，两三下爬上了床。 林沁墨连忙往墙角缩了缩，可白其索实在是太过于壮硕，而且看着似乎又长高了，一米九几的直视感，再加上健硕的肌肉，给人一种腿软的压迫感。 这么小的床，他一个人睡都拥挤，更别说床上还有林沁墨了。 “我上次跟你说过，为了你的安全，我不会再顾虑那么多。”他转过头，看着林沁墨。 林沁墨觉得心跳得极快，不知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脚指头。 “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征服这两所学校所有的觉醒者和兽化者，但你在隔壁学校，不可能时时在我身边，对吧。” 白其索边说着，边伸出手抓住了林沁墨的手。 紧了紧。 只觉得她的手软弱无骨，微微发凉。 “这里很多觉醒者和兽化者吗？”她惊恐地抬起头。 “对，而且还有很多生物萤虫，我觉得，这样和平的日子很快就要消失了。” “真的？” “真的。” “那怎么办？” “你不用管接下来怎么安排，我会处理好，保证你的安全，但你必须成为我的人，沁墨，这一点你得清楚，不能再犹豫了。”白其索边说着，伸出手放到了她的脖颈处。 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后勃颈。 走到今日，从最初想着远离林沁墨，从而让她不再受兽化者的痛苦，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到如今，必须让她成为自己的人，白其索的想法被事实推动着，不断地改变。 新纪元的来临，残酷且无情。 林沁墨显然不知所措。 “当然，我，我会想办法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爱上我，但爱情这种事情，我没有把握，我……你喜欢什么？”白其索问道。 …… 林沁墨愣了愣，显然，她有些懵了。 “我……我没有喜欢过别人，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你……你喜欢我吗？”她问道。 “喜欢。”白其索非常肯定地回答，并纠正，“我很爱你。” “爱？” “对，爱你，也想得到你，想一辈子拥有你。” 显然，林沁墨的心跳仿佛停止了般。 她见过的表白非常多，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表达如此清楚且直接的男生。 “原先，我想过远离你，因为爱一个人并不是非要得到她，而是只要她幸福就可以，但……” 白其索的手，轻轻地放到了她的短裙上，能感觉到短裙之下的腿微微颤了颤。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必须在危险来临之前，尽可能地建立起堡垒，将危险降低到最低。” “堡垒？”林沁墨转过去，昂起头，只觉得他真是男人中的男人，魁梧得倒像一座堡垒。 “嗯。首先，我会在世界各地寻找合适的地界盖房子、建地下室、避难场所，。” “那得花多少钱啊！” “我有。” …… 林沁墨张了张嘴，又抿了抿嘴，一时只觉得震撼，以至于失去了语言。 “还有，我来清北大学读书，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尽可能地建立起一支最专业的施工团队。” “施……施工团队？” “嗯，在世界各地的房子下面，得建立世界上最先进的地下堡垒，这些需要大量的物理、数学、建筑学、材料学等方面的人才。” “那……这可怎，怎，怎么建立呀……”林沁墨抬起头看着白其索，眼睛里亮晶晶的。 “相比较而言，大学生是最具可塑性的。” “这可是清北大学！他们毕业后薪水都很高的！” “我有钱。” …… 好吧。 林沁墨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心跳愈发地厉害，后背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这些，都是为了应对有可能到来的天灾或人祸，天南海北，高山上、孤岛上，城市里，乡村里，地下堡垒，等等。”白其索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林沁墨。 林沁墨只觉得他的眸子真是有力。 或许旁人会觉得奇怪，眸子怎么会有力呢？ 可此刻的她就是这么觉得，那种强大的力量如同堡垒般，将她包围了起来，充满了安全感，除此之外，还有种说不出的有力的压迫感，似乎在告诉她：你得听我的。 白其索的手再一次放到了她的后勃颈。 来清北大学的第一天，让他觉察到，新纪元的到来比他之前的想象要更汹涌，也会更残酷。 在灾难来临之前，得加快速度了。 “我们不能再用现行的文明秩序去思考问题，新纪元马上就要来临，眼下这种文明，很快就要破裂了。” 白其索边说着，头低下，朝着她的唇靠了过去。 第379章 令人生气 林沁墨在他靠近的那一刻，伸出手挡住了自己的嘴。 白其索愣了愣。 只见她眨了眨眼，泛红着脸，身体往后仰着，很显然在拒绝这种亲密的行为。 其实，他不是第一次吻她了，本想着她不会拒绝的。 “我……”林沁墨面露难色。 说实在的，在这一刻前，白其索是打算果断些，趁着林沁墨这女生懵懵懂懂地，拿下再说，甚至想着实在不行，也不必考虑她的想法。 毕竟她的想法未必正确，眼下，确保安全是最重要的。 但当她伸出手挡住自己嘴唇的那一瞬间，他的这些刚硬的、强势的想法瞬间就没了。 立刻，他往后退了退，“我再想别的办法。” “我……我真的做不到。”林沁墨话刚出口，眼泪就簌簌地掉了下来，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柔软的头发从微微颤抖的肩膀滑落至前。 “我害怕……” 说完这三个字，沁墨只是低低地哭泣，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很多事情是难以启齿的，还有很多事是她都不知道从何说起的。 记得每次父亲兽化后，将她打一顿后就会抓着母亲的头发，往地窖里脱去，处于本能，她总会试图跟上去，希望他能放了母亲。 但最终只能被挡在门外。 其实这些年，林沁墨都不太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偶尔会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很奇怪的声音。 啪啪，啪啪啪的。 有时候会伴随着母亲的惨叫声，有时候是哭泣声，而有时候母亲是沉默的、安静的、仿佛死过去一般。 或许，现在的学生很多都早早地知道了何谓男女之事，但林沁墨是不太清楚的，她并没有那么多闲心去了解这些，放学了回到家惶惶不可终日。 有时候，也会猜想是不是里面发生的是男女之间的事情，但男女之间这种事，怎么会这么可怕呢？ 哪怕是女人痛苦的声音，那也应该伴随愉悦才对呀！ 然而，永远只有母亲哭泣、痛苦抑或沉默到可怕的声音。 这些，该如何和人述说呢？ 甚至，她知道母亲的头皮都被扯开过，那么可怕，那么疼。所以，林沁墨不愿意相信这些是在发生着原本应该是代表着爱情最深处的行为。 她就像一只鸵鸟，将自己的头埋起来，试图保护自己。 所以，当那个流着口水的屠夫兽化着，朝着她过来的时候，瞬间撕破了她的这层脆弱的保护罩：在这个瞬间，她明白了，兽化后的父亲将母亲拖进房间后，发生的是什么。 这种冲击力是巨大的，毁灭性的。 甚至，对于她来说，是比死还可怕的。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捂着脸的林沁墨压抑着哭声，低低地哭泣，可身体却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哪怕是哭，也不敢大声，这已经形成了习惯。 一时，白其索不知所措，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可又怕这个动作会不会愈发刺激到她。 他想说，我会保护你。 可内心却也在说：不打上印章，真的没有把握。 他又想说，我会尽全力保护你。 可内心却说：接下来必须世界各地去找寻合适的避难点，总会有离开她的日子，又怎么尽全力？ 这就好像他说，不如我们换个想法，折叠时间和空间。 可宿舍余下的人却看着他：那么如何计算呢？ 是啊，要保护她，可如何保护呢？如何周全，如何布局，又如何确保万无一失呢？ 白其索看着林沁墨，只觉得心潮翻腾，千言万语却不知说什么。 林沁墨不知道的是，他真的喜欢她很久了，说起来高中也就三年，可或许是日日夜夜想着她，念着她，仿佛三生三世般。 每次看到她，总觉得仿佛一只麻雀窝在手心，骨骼轻盈只有一点点重量，温暖的腹部绒毛搔手心发痒。 就是这种感觉。 她是那么小，那么可爱，那么柔软，又那么可怜。 ———————— 厨房里，蜷缩在一角的颜一一看着影像中的白其索，只觉得此刻他眸底的情绪浓郁而复杂。 这是她通过计算，得知是‘爱情’的情绪，却也是她极其陌生，从未体会过的领域。 被这种眼神看着，是什么感觉呢？她边想着，边看向了林沁墨。 只见她只是低头捂着脸哭泣着，并没有注意到此时白其索眼底的纠缠和痛苦。 真想派生物萤虫捕捉下她的数据啊，颜一一想着。 手指头动了动，刚要指挥生物萤虫过去时，却还是停止了，和白其索有约在先，她偷偷违反，不妥。 再者，隐隐地，她觉得如果白其索知道她违反了约定，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眼前浮现出那日在林沁墨身上做实验，那房车焰火熊熊燃烧着，他居然在兽化，且他最想得到的女人丝毫不会反对，甚至央求他得到自己的情况下，竖起中指，仅仅亲吻而已。 这种力量，当时计算就出了结果，是因为爱情。 那么如果自己违约，再一次对林沁墨使用生物萤虫呢？ 想到这，颜一一不由地打了寒颤。她真的不知道白其索会做出什么来。 但下一秒，又觉得极其可笑，自己居然会怕一个人类？他能做出什么来？最大的破坏性无非就是自杀。 死了就死了，一个人类而已。 自然不是怕他死，而是怕实验中断，颜一一边想着，边皱了皱眉头。 “你放心，我会想到办法的，不会让你害怕。”景象中，白其索褪去了眼底的各种复杂情绪。 看得出，短暂的无力被他压制了下去。 他似乎想到了办法，伸出手，没有犹豫却把控好了节奏，轻轻地放到了林沁墨的后背上。 温柔地拍了拍后，搂了过来。 林沁墨如同一只惊恐的幼鸟，虽没有迎合，但也并没有反抗，就这么被他揽入了怀中。 她的头在怀里拱了拱，停止了哭泣，只是身体还在抽泣。 “不怕，我有办法，不怕，我一定有办法。”白其索的声音沉稳而自信，如果不是颜一一能用生物萤虫发现他眼底依旧藏着无力的话，连她都会被骗过去。 “真的？”林沁墨在她的怀里抬起头来。 “当然。”白其索给与了肯定的回答。 回答的时候，他嘴角微微上扬，神情轻松，让惊恐无措的林沁墨顿时安宁了下来，瞬间便松了一口气。 他背过了所有的困难，将宁静留给了这个女人。 颜一一突然觉得有些不适，也不知是哪里不适，总之心情有些不好，一些奇怪的，前所未有的情绪浮现了起来。 这些陌生的情绪纠缠在一起，让她突然有些生气。 啪地一下关闭了景象。 无聊的人类你侬我侬的景象，没劲，以后再也不看了。 颜一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哒哒哒地走出了厨房，叉了叉腰，又来回踱步了好几个来回。 只觉得生气。 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哼，再也不看了！她又嘟囔了一句。 可脚步却再一次走向厨房，脚指头翘起来点了下某个空间，只见白其索的景象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他低着头轻轻地吻着她的长发，继而向下，落到了她的耳朵上。 “我们慢慢来。”他说道。 林沁墨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在他庞大的身躯里，如同一只娇弱的稚鸟，头靠在他的胸膛。 没有迎合，却也没有拒绝，只是闭着眼，红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 人类这么善变的吗？ 刚刚还哭哭啼啼说不要不要的。 什么鬼？ 啪！ 颜一一关了影像。 果然是低端的基因，一点诚信都不讲，令人生气，她想。 第380章 体贴入微 “可，怎么办呢？”林沁墨在他的怀里，抬起头。 白其索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话，她只觉得他的大手在后背轻轻拍着，在这一刻滞了滞，随后变成了轻轻的抚摸。 首先要解决的，自然是安全问题。 既然林沁墨身上的印章要延后的话，那么唯有尽快让这一片区域是自己可控范围才行。 篮球场上，他在现场，兽化者却依旧敢觊觎林沁墨，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 “你……你要做什么？”林沁墨紧张了起来。 她感觉到了这一刻，白其索腰间肌肉的刚硬，再看他的眸子，里头的杀机四溢，势不可挡。 “你要杀一儆百，树立权威？”下意识地，她问道。 白其索听罢，淡淡笑了笑。 “杀一儆百？那未免太过仁慈。” 白其索本没有打算一进校门就立刻树立权威，划好领土范围，但现在看来，寄希望于和平地、友善地率领这所云集了优秀人类大脑的青年才干，试图找寻人类的出路，显然太过于理想了。 林沁墨惹他们了吗？ 没惹。 可对于兽化者来说，一个过于漂亮的少女，这也是非常重要的资源：用于繁衍后代的优秀资源。 白其索惹他们了吗？ 没惹。 可对于觉醒者来说，一个难得一见的兽化者和觉醒者，这是绝对不能错过的资源：抓来臣服于自己，为我所用。 人类总是这样，明明知道这一切是一场实验，却很难做到相互协作，而是开始疯狂地抢夺资源，并治他人于死地。 自相残杀，是人类基因里的劣根性吗？ 这明明是一条弯路，灾难即将来临，时间不够了，地球上所有的觉醒者应该团结起来，并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这个地球上存在的那些最顶尖、最逆天的大脑们。 尽快地计算出突破的方式，或者建造出一座能抵挡一时，哪怕仅仅是抵挡一时，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的洛亚方舟之类的东西。 甚至，看看有没有可能拿捏住实验室的要害部位，以此谈判。 诚然，这些对于实验室来说，或许是可笑的，毕竟实力悬殊。 但…… 彼此残杀，岂不是更可笑？！ 可华夏有一句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明明知道这是一条弯路，但为了到达彼岸，不得不去走，正如有些人，他本想着可以和平共存：你笼络你的，我找寻我的。 但，战争总是不请自来的。 “眼下，文明解决不了安全问题，正如我所说，新的秩序即将来临，从旧秩序过渡到新秩序时，肯定是有序与无序交替，最终无序替代有序，等新秩序真正站稳了脚跟后，才有可能再一次进入有序。” 白其索的话，林沁墨显然有些听不懂。 她只是担心。 “他们好多人。”她说道。 “嗯。” “他们都是兽。” “嗯。” “你……”林沁墨顿了顿。 “并不全是因为你，而是有时候有的事情不得不做，有的血，不得不放。” 白其索说话间，抱着林沁墨从床上轻轻一跃，便轻松落地，看得出来，不过是很短的时间，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林沁墨从他的身上下来后，伸出手握住了他一根手指头，“我不是反感和你亲密，只是我对这种行为太过于害怕，我……” 说着，她站到了他的跟前，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腰。 她似乎在用这种身体接触告诉他：我是愿意的，但是在漫长的被父亲挟制的岁月里，将对这方面的恐惧和反感，刻入了骨子里。 无能为力。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从心到身。”白其索实在是太过高大，至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得微微弯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嗯。” “那我们一步步来，怎么样？” “好。” “你同意，对吧？”白其索又确认了次。 “嗯。”林沁墨肯定地点了点头。 只见白其索微微笑了笑，笑容有些诡异。 唰。 他走到隔壁桌子上撕下一张草稿纸，拿起笔，“很好，那定个计划吧。” ？？？ 林沁墨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不妙。 “打个比方啊，譬如今天觊觎你的那几个兽化者，我打服了他们，那么你在当天，必须……” 白其索边写着，边转过头，目光停留在她的唇上。 喉结翻滚。 “必须让我 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 “哈？！”林沁墨目瞪口呆。 “这计划很合理吧，只是亲亲，我们又不是没亲过，一步步来，别急，我们慢慢来。”白其索唰唰唰落笔，将纸举了起来，面朝林沁墨。 得。 他还真写上了。 “如果我不但征服了我的学校、还征服了你的学校，让你在这两个区域内行动是绝对安全的，那么，你得让我……”白其索又写了起来，边写边说，到这儿时，再一次转过头，目光从她的唇上缓缓下移，落到了心口的位置。 他的目光仿佛带了剪刀。 落到哪，仿佛衣服就碎到哪似的，充满了征服，林沁墨心口起伏得厉害，手立刻挡住。 “那你必须得让我想怎么……”白其索顿了顿，想了想后把笔递给林沁墨，“你来写。” …… 林沁墨的脸愈发红了，她张了张嘴。 “刚刚说好的啊，一步步来。”白其索见她面红耳赤的，抖了抖手中的纸，“身为男人，计划得做好，总不能空口承诺，对吧。” …… 听上去，好像是这个道理。 “来，你写，如果我征服了你我两所学校，让你在这两所学校内生活是安全的，那你的这儿……咳，我能如何？” 林沁墨想往后退，可白其索的手一下挡住了她的后背，让她退无可退。 唰唰，白其索抖了抖纸，放到了桌子上，又将笔塞到了她的手里，微微弯腰，认真且专业地在纸上敲了敲。 “你写这儿，上一条和下一条之间的留出空隙，因为每一条的后面，我们执行完后，都得签字，这样的计划才能看得清楚、明晰，而且也有利于我们进行调整和反思、总结。” 说着，他提示了下。 “第一步想什么亲就怎么亲，第二步肯定得步子得稳健，最起码得到心口的位置。” “你可以写，譬如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或者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当然了，一步步来，也不能步子太大了，否则执行起来太过于难，得考虑到你的程度。心口这个位置呢，倒也不必一次性就到亲这个程度。” 听上去，他还挺体贴的。 弟381章 林沁墨，跑不掉 刚刚还说再也不看的颜一一，又坐到了厨房的地上，看着白其索的景象。 此时的白其索，虽年仅19，但却与次人格35岁的白其索开始发生了某种链接。 35岁的次人格为了达到保护肉体的目的，在得到倩倩的时候并没有采取直接强攻的办法，而是步步为营，让对方心甘情愿地进入圈套也好，感情也罢。 充满了人性，但目的却也很明确，总之，得到了她，拯救了痛苦的肉体。 而此时的白其索也展现出这一面：他一边认同林沁墨，并没有强迫她，但另一边却开始有着自己非常明确的计划，步步为营。 “人类十九岁的少年，通常在遇到自己真正心仪的女生时，容易方寸大乱，但他却没有，他只有表面上的慌乱，内在却很是果敢，且很快就找到了攻破对方，且让对方觉得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方式。”颜一一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难怪肖博士会愿意和他合作，还给他偷偷做假账，把经济提上来。” 真当颜一一没有看出白其索经济数据上的异常？ 从银行账目上出现赤字，到突然跃入二代觉醒实验者的经济榜第一，肖博士做得再好的假账，或许能瞒过实验室其他人，但瞒不过颜一一。 不过是颜一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他能很好地保护自己，就能延长对他生物基因的研究时间，白其索崛起，对她的实验是有利的。 对，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戳穿的，并不是其他原因。想到这，颜一一挺了挺胸，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更正义凛然些。 这么一挺，再看着景象中的林沁墨，只见此时这个愚蠢的人类女人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与自己同龄的男人，实际上有着远超她的智慧和谋略。 他看似把决定权交给了她，实际上只是扑过来一张网，让她心甘情愿钻进去而已。 林沁墨拿着笔，羞得不行。 “你放心，虽然要和这么多兽化者搏斗，危险性很大，但是我会尽可能保护自己的。”白其索说道。 他仿佛没有看懂林沁墨的害羞，而是以一种巧妙的方式提醒她：我要做这些事，很危险。 而这种危险，精准地狙击到了林沁墨的担忧和善良。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林沁墨，眼底紧张了起来，抬头看着白其索，内心弥漫上层层内疚。 如果不是自己，他或许不需要这么冒险的，她想。 “但，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们一步步来，别怕。”他的手再一次在纸面上点了点，“隔着衣服也可以，但必须有所突破。”白其索的声音，很是温柔。 尤其是说到‘隔着衣服也可以’的时候，他的语气徐缓而坚定。 颜一一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我可以理解历史学家为什么要跟踪他了，这种性格的人，是帝王之相，跟踪他最有可能记载到新纪元发生之下，他的整个历程。” 怎么说呢。 这是个实干家，且是个充满了谋略的实干家。 显然，他非常明白林沁墨在害怕什么，也知道要克服这种害怕，躲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唯有进攻。 但强行进攻，会让林沁墨愈发害怕，他显然不愿意自己心爱的姑娘承受这种恐慌，所以直接转移战略：由主动进攻变成迂回战术。 林沁墨是慕强的。 他非常直接地摆出了计划，这计划上充斥着只有强者才能达到的目标：将兽化者个个收复、且拓展领土。 这正中了她慕强的心。 而林沁墨对待男女之事，是恐惧的。 那么面对恐惧，只直接的办法是直视它，如何直视？当林沁墨在纸上自己写上要如何如何那一刻，虽然没有实际发生，却在内心是会演示一遍的。 这种直视是潜意识的，是悄无声息地，为以后真正到来的行为铺上一层精神演练。 “难怪心理学家也想跟踪他。”颜一一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沁墨。 果然，在白其索的面前，林沁墨是没有什么逃脱的余地的，她咬了咬唇后，红着耳朵，在纸上写了下来： 隔着衣服，可以触摸。 白其索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至于下一步，等我们实现了这两个，再定计划，怎么样？”他问道。 “嗯。”林沁墨点了点头。 “好，那我再确认一次。” “嗯。” “第一，如果我将今日篮球场觊觎你的那几个兽化者降服，我想怎么亲，就怎么亲，部位仅限于唇，对不对？” “对。”林沁墨咬着唇，只觉得汗都出来了，低声应道。 “第二，如果我将你我两所学校全部搞定，你能安全地在这两地生活、学习，那么我可以……可以怎么样？你来念。” 白其索将纸张往林沁墨的方向摆了摆。 颜一一很是佩服地瞪大了眼睛，她虽然是生物学的专家，但对心理学也稍有涉猎。 这种让林沁墨主动念出来，无疑是再一次加深印象和想象，可以预见的是，这种行为对她是极具冲击性的。 甚至比真的发生，冲击性还要来得剧烈。 晚上，她将反反复复地回忆这一幕，且脑海中会反复演练这一幕，为以后真正发生这一幕，奠定极其坚定的基础。 而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 人脑的空间只有1400l左右，让10个低质量的神经元建立一万个神经连接，不如一个神经元建立5000个神经连接更加地节能高效。而人类的大脑其实是一个十分优化的节能系统，大脑是会优化的，删除部分记忆或弱化部分记忆，是大脑本能的追逐。 而白其索的计划表，润物细无声地让慕强的林沁墨跟着自己的节奏，看着他用她以前最害怕的男性荷尔蒙能力征服其他人，给与她安全，再从她身上拿到亲密行为。 这种刺激，让她没有空余的情绪去回忆父亲所带来的恐怖记忆，而是通过死死地拉住她的思维，让眼下即将发生的事件，强势地覆盖过往的记忆。 这一切，符合人类大脑神经元建立记忆和遗忘记忆的属性和特征。 包围着陆地的海洋，同时也被陆地包围着。 聪明的白其索并没有打算让时间去淡化她不好的记忆，相反，他用她父亲带给她恐惧的战斗力，带给她安全感，用后者的记忆碾压前者的记忆。 与此同时，要让林沁墨心甘情愿地，一步步地交出自己的身体。 先，从潜意识开始。 “可以……可以隔着衣服……衣服……触……触摸。”林沁墨结结巴巴地，羞红了脸。 她有些害怕，但更多的羞涩，说完后将纸往白其索手里一塞，双手捂住了脸，白其索显然不给她任何去回忆父亲那一段可怕记忆的机会，他将纸张再一次递给林沁墨。 “那好，走，我们去做第一步。” “什么？！” “现在，我就要去拿下那几个兽化者。” “什么？！他们……你……他们……可是他们……很多人！” “哼。”白其索转过身，拉开宿舍的门，“再多人，我也能保护好你，你就准备执行第一条的约定吧，好好想一想一会怎么亲我。”白其索指了指大脑，“先演练下。” 第382章 得到与付出 一路上，白其索走得速度很快，极其坚定，以至于跟在身后的林沁墨得迈动着雪白的腿，得小跑才跟得上。 “好漂亮啊。” “这是今年的新生吗？” “她跟着的那个男人怎么走这么快？是她哥哥吗？” 只见她黄色的裙摆荡漾着，肤色雪白，跑起来让人心神荡漾，男生们的议论是点到即止的，林沁墨有些担忧地跑到白其索并肩的位置，抬起头悄悄地看了眼，见他神情平和。 可见，这种普通的议论，他是无碍的。 “那几个兽化者会不会已经离开了？”她边说着，边在心底希望他们离开了，毕竟好几个，且按照白其索所说，身边萦绕着不少生物萤虫，肯定不容小觑。 再者，那云一谷是好惹的吗？ 能选择数学系，且与白其索的步调差不多一致，甚至在他之前就来清北大学布局的男人，想必非等闲之辈。 “他们可不是竹县那些小啰啰！”林沁墨越想越急，声声切切，叨叨个不停。 白其索停下脚步。 她没刹住车，脑袋撞到了他的后背。 “要得到，自然要先付出的。”他未回头，只是噙着笑说道。 以看着景象的颜一一的聪明来说，自然能看出白其索绝非仅仅为了林沁墨去拿下那些兽化者，只是事干事，反正要拿下，不如边泡妞边拿下。 只是她虽知道，心底却弥漫上了丝丝羡慕。 她看着林沁墨咬着唇紧张的心跳，羡慕的并非爱情，这种东西她从未得到过，也不曾渴望。 羡慕的是，这句话让她勾起了自己遗失已久的记忆。 “要得到，自然要先付出的。”这是母亲说过的话，记得那次她苦苦哀求，恳求能多陪自己一会儿。 是哪个生日来着？ 颜一一将头埋在膝盖下，努力地回忆着，却发现根本想不起来，童年的很多事，想不起来。 只记得是某个生日，或者是每一个童年的生日，她都这么苦苦哀求母亲能多陪她一会儿。 那些没有吃完的蛋糕，还有那句‘要得到，自然要先付出的’，只留下了这些碎片化的记忆。 高级智人，尤其是实验室出来的为了高级智人未来而生的顶尖高级智人，他们五岁以下的记忆是要彻底抹去的，而童年时期的记忆也是要破坏90的。 智人的记忆与人的记忆一样，并不是通过神经元胞体进行储存，而是神经元与神经元之间的突触连接，由于婴儿的大脑只有一个原始的智能学习系统，可以理解为就是一台搭载了极弱的单核处理器，再配上海量ssd的电脑。 好在，人类的突触连接具有可塑性。 当建立突触连接之后，如果你再接受到相同的信号刺激，突触连接就会加强。 为了让颜一一这种高级智人的大脑开发到极致，所以童年的记忆是一定要抹去，给其他记忆腾空间的。 这就是生物学的发展，让智人比人类更高级的重点：高级智人能利用基因里的强大力量，驱动着大脑开始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况空前的突触修剪。 长期不用的记忆，神经连接会减弱，大脑判定相关信息没用了，就会直接删掉。通过药物干涉，颜一一的大脑留下主要的神经网络，开始删除童年记忆的杂乱链接。 这个过程很像磁盘整理、垃圾清理和智能迭代升级。 整理好三岁以下，在实验室长大时候的所有记忆，整理好十岁之前童年记忆，然后进行垃圾清理。 是的，这些记忆，对于颜一一这种高级智人来说，就是垃圾。 清理完童年、婴儿时期的记忆之后，便实现了智能的迭代升级：大脑腾出了更多的空间，在青春期开始迎接庞大的知识储备。 但…… 正如颜一一所说，她是有基因缺陷的。 她的基因缺陷：恋家情绪浓度超标。 或许是因为这种基因缺陷，导致哪怕大脑经过药物的处理后，依旧保留了些许碎片化记忆。 之前，她只隐隐记得那没有吃完的蛋糕，还有模糊中苦苦哀求母亲，可母亲依旧头也不回的身影。 但白其索刚刚这句话，又唤起了她些许新的记忆。 “要得到，自然要先付出的。” 对，就是这句话，母亲说的就是这句话，颜一一努力地回想着，试图想要母亲的样子，但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清晰的模样。 只是想起了这句话，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告诉她：不过是一个蛋糕而已，不能再陪你了，要得到，总要先付出的。 得到什么呢？ 得到的自然是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为智人的发展而生。 失去了什么呢？ 颜一一垂下眼帘，嘴角微微上扬，今天是开心的一天。 至少，想起了母亲说的这句话，让她为数不多的关于父母的记忆，又增了一份。 只是白其索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霸气和征服，还有浓浓的温柔，母亲的却是冷冰冰的语调。 但，没有关系。 记忆又多了一份，真开心。 再看向影像，见林沁墨羞红了脸，咬着唇继续跟在他身后，朝着校门外，清北大学和艺术大学两者之间那座破败小楼的山头走去。 “云一谷的奴隶们，就在那。”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太阳往下落，到底是盛夏已过，入了秋，暑气褪去，凉意泛了上来。 “奴隶？”林沁墨愣了愣。 被驯服了的兽化者，自然是奴隶，听从于他们的王，且无条件听从。这是自然界的规律。 当然了，除非出现另一个王。 “呦呵，人还不少呢。”白其索动了动耳朵。 林沁墨的手立刻抓住了他的食指，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她自然是想白其索嬴的，哪怕要她亲他，也不是没亲过，不过……想怎么亲就怎么亲，听上去有些过于肉麻。 但…… 他得嬴。 他是她的天、地、靠山和港湾，他得嬴。 “有多少人？”林沁墨的声音颤抖了起来，透着畏惧。 “七个。”白其索的声音也微微颤抖，只是不是畏惧，而是兴奋，他转过头，看着林沁墨，“你跟我去，就在旁边，看着我杀。” 这兴奋，除了对林沁墨的渴望，更多的，是对征服同类的渴望，呼啸、磅礴、且阴鹫。 第383章 准备战斗 林沁墨再一次伸出手试图抓住他的手指头，却发现他已经大阔步往前。 捕捉到对方的位置和人员后，虽还距离很远，但看得出他已经进入了战时状态。 透过薄薄的短袖，能看出他的后背宽厚有力，而大阔步往前时，腰稳健，如若磐石。显然，为了照顾身后的林沁墨，他已经尽可能地放慢脚步，但战时时血液的沸腾，让他再怎么慢，却也如同脚下生风。 林沁墨由小跑，便成快跑，气喘吁吁，咿咿呀呀。 “那男人也真是的，身后妹子根本跟不上，他还走那么快，吵架了吧？这么美的妹子，他也舍得吵？” “你小声点，体育生吧，好壮硕啊！” “到底是天之骄子呢，又会读书，身体还好，宝贝，你看到没，要向人家学习。” 出了校门，门口游客众多，众人远远地只见着一名意气风发的少年，看着竟一米九几的模样，虽没有光膀子，但那软塌的短袖在身上却见着极为硬朗，可见底下身材刚强。 见着便知是个能打的。 只是眼底并无杀戮和暴戾，更多的是一种兴奋，仿佛前方有肉包，而他饿疯了；又仿佛前方又美人，此时正在褪衣。 身后一路跟着跑着一个黄裙白衣少女，长发拂过风，风也甜美，此时双颊绯红，由于门口的游客阻挡了少年步伐，她这才有机会赶上来。 伸出手，一下抓住了少年的手指。 “我……我跑不动，你慢点嘛！”林沁墨央求道，晃了晃手。 “我已经很慢了，不如我背你？”白其索问道。 “这么多人呢！” “这有什么。” 白其索弯下腰，“上来。” “这么多人呢！”林沁墨跺起脚，余光看到了周围投过来的目光，又羡慕的、嫉妒的，还有几个老人皱起眉头的。 “人多怎么了？还不许大学生谈恋爱了？”白其索伸出手，拉了下她的手，她便倒到了他后背，没等她反应过来，站起来就跑。 哇…… 只听得后面众人传来一阵感叹。 此刻，什么羡慕嫉妒抑或是觉得世风日下，小年轻卿卿我我成何体统之类的想法统统消失，全部变成惊叹。 白其索跑得，实在是太快且太轻松了。 如风一般，速度极快，只有在少女的黄色短裙扬起那一刻，他才缓了缓速度，在背后用手捂住。 转眼，就拐了弯消失了，朝着两所学校中间那个小山头跑去。 “你看到没？这个哥哥可是清北的学子，体育也这么好！你看，他背起那个姐姐，多轻松！还能跑，你看，还能跃过去！天呐！” 门口带着小学生旅游的年轻妈妈，抓住机会教育孩子的同时，满眼放光，踮起脚尖看着白其索远去的背影，伴随着他每一个强有力却看着很轻松的，很有节奏的步伐，只觉得心潮澎湃。 “我会向他学习的，妈妈。”小学生点了点头，“以后也这么背小姐姐。” …… “哈？！”年轻妈妈回过神来，扶住额头。 哈哈哈…… 旁边的游客们纷纷笑了起来。 “这男生身体真好，我看，他背个人，别人不背人都跑不过他。” “大学生，怎么背着女孩到处跑呀……”一个看着刻薄的女人翻了个白眼。 “大学生不谈恋爱，什么时候谈？再说了，这种能考上清北大学的，肯定心里有数的，恋爱学业两不误。” “就是，而且那女孩儿多美啊！这么美，啧啧啧。” “哎，可惜当年我不好好学习，要不然……” “得了吧，你好好学习也考不上……” 刻薄女人的话音刚落，反驳的人纷纷涌起，清北大学学子，这种加分项让白其索的行为让人除了羡慕，就是向往。 不过，他急着去做什么呢？ 又一想，这么美的少女，男生猴急也是正常的。 ————————————- 到了。 白其索放下了林沁墨，抬起头看去。 这是一栋上个世纪的红色砖头建筑而成的旧搂，很是好看，但也看得出多年未用，很是破旧。 整个山头并不大，就这么一栋楼孤立于此，站在上头，正好能俯瞰整个清北大学和旁边的艺术大学，而山头的凸起让往下深挖，建筑地下堡垒成为了可能。 这种要塞位置，难怪云一谷盯上了。 “外面来了人。”房间里传来了一个警惕的放低的声音。 对方也是兽化者，白其索走到了门口了，他们自然也能闻到和听到，一时，房间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是那个女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正是篮球场上那个觊觎林沁墨的男人，听得出，他的声音充满了激动，甚至身上的荷尔蒙瞬间溢出。 随后，是安静。 静得如同房内、门外都没有人。 准备狩猎前，扑出去的那一刻，猛兽都是屏住呼吸的，只不过房内的兽还需要分工协作，脚步极低地展开了布局。 “你小心点。”林沁墨低声，有些哽咽，甚至颤抖。 白其索低下头，看着她的双眼，微微笑了笑，伸出手拂过她的下巴后，大拇指落到了她的红唇那。 她的红唇微凉，柔软。 “七个，我会数数，记住我们的计划。”白其索弯腰，他的脸靠近她的脸。 余晖还在，暑气也在，但秋意也扬了起来。 林沁墨只觉得又热又凉，一时又怕又羞，唯有下意识地往后躲，但刚往后退去，背后一只大手抵住了她。 “一会儿，等我打完了，你可就不能躲了。”唰，白其索从口袋里掏出刚刚那张随手写就的计划，递到了她的手里。 房内，窗户口，几个兽化者目光恶狠瞪着白其索的后背。 他宽大的后背挡住了他们看向林沁墨的视野，但林沁墨微微往后一躲的那一刻，他们瞟到了。 只能说，一眼惊鸿。 过分了，擅自踏入地盘不说，还在跟前泡妞。 “好，你小心点。”林沁墨再一次提醒道。 看得出，这一次，她并没有那么放心，毕竟这是帝都，这是云一谷的地方，而里面是身边都萦绕了生物萤虫的兽化者，都不是泛泛之辈。 而且足足七人。 “嗯，我会小心的。”白其索似笑非笑，“不会让他们有反抗的机会，不能脏了你的眼，否则影响一会儿你的发挥。” “我的发挥？我的什么发挥？” “主动亲我啊，这可是需要技术的，有技巧的，你得好好发挥。”白其索一只眼睛眨了眨。 过分了，泡妞就算了，还要踩着我们来泡妞？！房内为首的兽化者咬得牙咯咯咯作响。 他朝门口打了个眼神。 这一栋场所虽然还没买下，但云一谷志在必得，由于是要塞之地，恐别人也来争夺，所以提前做好了防备。 门口，十张弩架在远处，只要推开便会飞过，而他们都是从窗户进入。 箭头，涂了高浓度的兽用麻药，碰上就晕死无疑。 第384章 一、二！ 林沁墨咬了咬唇，她的眼睛绕过白其索的身躯，往窗口看了看，正好见到了正看向这边的兽化者。 只见兽化者看到她探出头来的瞬间，脸上浮现出极为兴奋的笑容，目光猥琐万分，且墨色萦绕，令人胆战心惊。 她本能地吓得一哆嗦，立刻缩头。 “你……”瞬间，恐惧再一次弥漫了上来，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指头。 他们比竹县的厉害多了！ 没有交手，但林沁墨能感觉到那几人身上爆发出的骇人力量，不由地浑身颤抖起来。 而白其索只是将她的手抓住，往腰间放了放。 林沁墨只觉得手接触的腰间瞬间变硬，肌肉强有力地抖动，与此同时，他的眸子莹黄骤亮，里头墨色瞬间染开。 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拂了拂她的唇。 随即，回过头看向窗口！ 嗖…… 几个兽化者瞬间躲开，并未对视就消失于窗口那。 白其索的眼落到了门口，复眼捕捉着周围的所有的细节，红色的木门底下一层灰烬，看得出许久未开。 而左边靠下位置的窗户开着，上头不少脚印。 他的眉头挑了挑，看得出，这些人爬窗而进，想必大门一开便有机关。 鼻子动了动。 嗅到了丝丝兽用麻药的味道，还伴随着冷兵器的气息。 墨绿色的复眼疯狂地闪动着，睫毛一下也不眨，耳鼻同用，瞬间锁定了武器的位置。 十把，不是弓就是弩。 上头抹了极浓的兽用麻药，嗅得出，这恐怕是云一谷手底下的人研发出来的，成分很是独特。 为兽化者量身定制，科学而强大。 “哪个吃了屎的，想不开了，居然来老子的地盘？！”房内，传来了极其低沉却有力的声音，伴随着丝丝猛兽嗓子里的低吼，惊得四周飞鸟齐躲，盘旋惊叫。 的确，光从声音就能判断出，里头为首的兽化者很是强大。 年轻、有力，且兽化的时间并不长，正处于兽化能力最为恐怖的时期，正如此时的白其索一般。 而其他六人则一言不发。 连白其索的能力之下，都需要仔细辨听才能发现这六人悄然而行，步伐极轻，摆开了阵式，可见能力确实非凡。 与为首的兽化者一般无二，其余兽化者也处于兽化能力最为恐怖的时期。 看得出，白一谷挑选奴隶的眼光很是不错，且毒辣万分：想必，年迈的、步入了兽化中期或后期的，都被他杀了。 只留下战斗力最强的。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降于我，还有活路。”白其索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如同低炮般，震得人耳膜都疼，天上的飞鸟本还盘旋于上空惊叫，听到这声音后，顿时蒲扇着翅膀，弃巢而去。 “身边生物萤虫都没几个的小子，真是自大。”为首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身边萦绕着七八只生物萤虫，虽不是觉醒者，但白一谷说了，这地球是一场实验，谁身边萦绕的生物萤虫越多，就说明被实验的内容也就越多。 除了普通人类，兽化者身边生物萤虫越多的，能力越强，这一点他们彼此之间一较高下之后，核实过了的。 而白其索的身边，萦绕的生物萤虫才多少？ 区区两三只。 “两三只生物萤虫而已，他居然还敢说包围我们了？” “我们这最少的，也有四只。” 哈哈哈哈…… 里头实在是憋不住了，纷纷笑出了声。 林沁墨躲到了白其索的身后，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服，担忧漫了上来。 “哈哈，小妞，心跳得这么快，害怕是吧？不怕不怕，哥哥我一会儿好好疼你！”为首的兽化者显然捕捉到了林沁墨畏惧的心跳。 “卡哥，这小妞还干净着呢，闻到了没？” “甜美，啧啧啧，而且很好看，一会儿打完了，你仔细看看。” 几人谄媚地说着，比划着，房内，荷尔蒙疯狂地涌动着。 “喂，小子！”房内，为首者说道，“我们老大白一谷，身边萦绕着上百只生物萤虫，是兽化者，也是觉醒者，你要是识相，想留全尸，就早早地归降，将身后的小妞献上，我能为你说几句好话，让你跪的时间少一些！” “身后的小妞，我知道你是人类，但你不要害怕，哥哥我虽然是兽化者，但对美人……是很疼……” “啰嗦。”白其索皱起眉头打断了为首者的喊话，“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降于我，还有活路。” ……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儿。 看得出，他们没见过这种傻子，才区区几个生物萤虫萦绕就前来一挑七的傻子，是怎么考上清北的？ 见里头没有声音，白其索咬了咬牙。 他可没什么耐心和他们再喊话，时间宝贵着呢，这会子都四五点了，耽误好好地亲林沁墨的时间了。 于是，白其索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果然是傻子，只要一推门便会触动弩，且是十张弩，莫说兽化麻药了，十弩齐发，就能把他射成筛子！ 只有狗才爬窗爬洞的。 人，都是走大门。 哒，哒哒，哒哒哒。 白其索的脚步越来越近，落到大门口的瞬间，里头七名兽化者同时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他们只等着门一开，白其索被射中的瞬间就按住他。 而白其索显然并无任何作战经验，甚至到了门口没有半分停留，就这么直莽莽地走过来。 甚至不观察一下。 手直接一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于此同时，只听得嗡嗡嗡十声强弩起弦的声音恐怖地响起！ 嗖嗖嗖！ 瞬间，带着兽用麻药的冷箭呼啸而出！齐齐朝着出现在门口的庞大身躯攻过来！ 只见白其索微微弯腰，蝇眼全开，十根箭瞬间锁定。 嘴角微微上扬。 强弩射的箭，自然是极快的，但这种速度的捕捉是对于人类的眼睛而言，对于他的眼睛…… 宛若慢动作。 腰间的肌肉瞬间暴涨，与此同时，大腿处的力量也猛烈地爆发，带动着他强壮的身躯，手轻松地拂过。 咔咔咔！ 三支箭抓到了落到了右手之中。 咔咔咔！ 四支箭被他身体躲了过去，哐当一声射入了远处的大树上，箭锋入木，力量非常！ 咔咔咔！ 最后的三支箭也被左手抓住。 再同时触发，毕竟是弩，总有先有后，而这种人类眼睛看不到的速度差距，对于白其索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 至于抓住箭，这并不难。 在设计十弩齐发这个装置的时候，兽化者们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毕竟兽化者能力强大，抓住一两根是很正常的。 而让兽化者没想到的是，白其索居然抓住了六根！ 这种速度，远超过他们之前的想象！ 更没想到的是，他在抓住的瞬间，居然在他们根本看不清的状态下，猛地一个转身！ 右手中三根箭同时朝着左手边的兽化者甩了过去！ “一！”房内，传来了白其索极为暴戾，却又很是轻松的声音。 “啊！”紧接着，这名兽化者躲过其中一支，却被余下两支射中，直接钉到了墙上！ 林沁墨听到后，伴随着他的这声‘一’，猛地抖了下。 “二！” 白其索的声音如同古时的战鼓般，有力而短促地传来。 林沁墨的身子，瞬间又颤了下。 第386章 绝对的碾压 “啊！”里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声惨叫持续的时间极短，短到刚刚发出声音便消失了，紧接着，一个身影从房内一晃，只听得轰隆一声，有人被丢出了房门，啪地一声甩到林沁墨的脚前。 一动不动。 如同尸体。 林沁墨的本能是要尖叫的，可事情发展得太快，以至于她动了动唇，却发现因为情绪过于高涨，从而发不出声音。 猛地抬起头，往里看了看。 此时，一人被两支箭钉在墙上，闭着眼睛也不知是晕过去还是死了，而余下五个人则将白其索团团围住！ 林沁墨只觉得浑身抖得厉害。 飞速地眨了眨眼睛后，她的目光看向了门旁边，那里并非最安全的位置，但是却是她最能看到白其索如何战斗的位置。 脑子想好了，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动了两步后，没有注意到倒地上这人的脚，差点被绊倒。 一个跌呛，这才来到门前旁边的墙那。 为首的兽化者身体半蹲，强健有力的大腿尤其突出，只见他扭动了下脖子，看得出，白其索一出手就让他明白：生物萤虫多少，与其他兽化者的能力高低有关，但与眼前这个男人，无关。 哼。 白其索冷冷地看着他。 “以五敌一，胜券在握！别慌！”为首者倒是沉稳孔武，瞬间被去掉两个，见其他人慌乱，立刻稳住了阵脚。 “摆阵！”一声令下。 五个人将白其索团团围住的同事，开始不断地走动，且速度越来越快！ 快到门口探出头的林沁墨只觉得五个黑影围绕着白其索，疯狂地跑了起来，速度之快，让她压根看不清谁是谁！ 风，旋了起来！ 林沁墨的长发飞扬了起来，只觉得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白其索被周围一团黑影圈住，无论从哪个方向，都不可能逃脱。 “不错，很聪明。”白其索的脸沉了沉。 蝇眼，有四千复眼的同时，伴随着强大的兽化能力，看得极远，而四千复眼所及之处，无一可逃脱。 但，有个命门要害。 后脑勺。 后脑勺的位置是任何拥有蝇眼的兽化者都看不到的位置，是视觉死角。 只见五人面朝着白其索飞速地移动，形成包围圈，这种阵型很是聪明，让白其索整个人都在他们蝇眼的掌控范围，与此同时，他的后脑勺则暴露在五人的眼皮下！ 只需要一个机会。 五个人任何一个人，只要有一丝丝机会，在绕过他后脑勺的时候冲上去，便能一击致命！ 相较之下，林严捕获兽化者的水准确实难以与之相较。 旋起来的风，更大了些。 他们的速度加快了，包围圈也渐渐缩小，有条不紊却有杀戮重重。 站在中间的白其索却似乎并不害怕，甚至觉得可笑，只见他嘴角上扬，眸子不断地抖动，捕捉着在眼前移动着的这五个傻批。 是的，傻批。 人类，包括兽化者，都是通过其感官、触摸、理解这个世界，然而每个人的感官是有限的。 我们无法理解和感知我们已知世界之外的东西。 人体能感受到的嗅觉视觉味觉加起来约莫600多种蛋白酶，而听觉与声波有关，与空气的浮动有关。 而兽化者不一样。 兽化者视觉有四千复眼，能捕捉到百米之外飞过的萤虫，而听力则能顺风而向，捕捉到千米之外的声音。 显然，他们这个阵型是经过了云一谷量身定制的，甚至，他们移动的速度和节奏都经过了详细的计算，是专门针对捕获兽化者的阵法。 可惜的是，云一谷忽略了：兽化者与兽化者不一样。 他的能力让他的计算仅限于他感受到的能力，顶多就是在能力上再加码而已。 正如人类肉眼看不到红外线。 你所看到的、感受到的主观世界，并非真实的世界，只是受限于你能感受到的世界，仅此而已。 他们的转动和阵法，在白其索看来，比刚刚那十根飞出来的箭，更加可笑。 后脑勺？ 的确，后脑勺是命门，但他们这种速度就想攻击他的后脑勺？！ 荒谬。 白其索的蝇眼显然要远远强于他们，哪怕是最边缘的蝇眼，也能捕捉到风的线条。 风走过，是会有线条的，人类看不到，普通兽化者看不到，甚至云一谷也看不到。 但白其索，能看到。 五人无论跑得多快，身边带动而起的风，线条是那么地明显，明显到他们经过他后脑勺方向的时候，犹如打了重点标注线。 其中一人眼底沉了沉。 他似乎看到了白其索短暂的恍神，就是这个时候！在绕过白其索背后的瞬间！ 亮出獠牙与獠爪，猛扑而去！ 风的线条，浮动了。 啊！ 一声惨叫。 只见白其索身体一侧，伸手瞬间卡住了他的咽喉！ “三！”伴随着白其索的一声怒吼，伴随着一个黑色影子从门口丢出！ 轰动一声！ 砸得地上起了一个大坑，那人头部朝地，落地后甚至没有半点挣扎，便纹丝不动。 …… 原本围绕白其索急速旋转，如同几条直线般的风的线条混乱了，余下四名兽化者显然瞬间慌了。 就这个猛地转身往后一抓的动作，眼前这个被包围着原本应该绝无生路的男人，甚至连头都没转过来，便了结了他？！ 他…… 他后脑勺有眼吗？！ 白其索扭了扭脖子，甚至还颇有闲心地甩了甩手后，伸出手整理了下发型，看向了为首者。 为首的兽化者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慌乱的神情，只见他上下牙齿磕磕碰碰着，紧张地往后退了退。 浑身肌肉暴涨。 “进入殊死搏斗状态！”为首者命令道，声音发着狠的同时，也发着颤。 瞬间，四人站成一旁，全部面朝白其索，而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暴烈到极致，进入了殊死状态。 人，兽，都是害怕死亡的。 死亡来临之前的反抗，是最强大也是最恐怖的。 不错，算是个有点儿脑子的，知道接下来的搏斗是殊死级别的了，白其索笑了笑，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一步。 他们便退了一步。 两步。 他们便退了两步。 三步。 他们退不动了，后面就是墙，退无可退。 “一起上！”为首者果断下令，既退无可退，那边众志成城，绝地反击！ 两人在左，两人在右，齐齐地朝着白其索扑了过来！ 呼…… 四人庞大身躯带动的风，拂到了林沁墨的脸上，将她的发丝扬起，她吓得瞬间捂住了脸。 “三！” “四！” “五！” 只听得里头白其索极为有力的声音传出，伴随着噗噗噗噗拳拳到肉的声音，许是极狠，以至于这些兽化者连痛苦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半分。 颤抖的手指头微微分开，从指缝里往房间内看去，见五个人已经倒在地上，纹丝不动。 而白其索则扭过头，看向了林沁墨。 他的手此刻抓住一人的咽喉，似乎很是轻松，一捏。 那人便软了下去。 “六。”他说道，嘴角上扬，眉头也挑了挑，目光则落到了林沁墨的唇上。 喉结动了动。 似乎在说：准备好了吗，林沁墨？ 又似乎在说：一会儿好好发挥喔。 顿时，让林沁墨面红耳赤，俨然开始无视站在白其索左侧，此时眼底发狠的为首者。 第387章 说好了的 但那为首者不敢动，因为他知道，白其索侧面的位置，复眼将他周遭的一切尽收眼底。 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刚刚的阵法会失败？！ 不可能啊！ 后脑勺的位置是看不到的区域，而兽化者的速度足以在那一瞬间将他击毙，这不仅仅是通过了精密的计算，还有无数次演练。 甚至，他的王，云一谷用自己尝试过，毫无悬念地会被捕获的。 怎么这么轻轻松松就让白其索破了阵呢？！ 他甚至还有余力，扭过头对着那妞笑笑，杀戮之中居然还有心情调戏人家？！ 明明只有几只生物萤虫萦绕而已。 如果是比云一谷更强大的存在，难道不应该被更多地盯着实验吗？！怎么会这样呢？ 为首的兽化者余光扫过地上的同类，他们后勃颈的印章闪烁了起来，云字正在缓缓淡去，隐隐能看到一个‘白’字正在往上浮现。 易主，是彻底打服才会出现的行为。 为首的兽化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肝胆处冒出，他突然意识到，这并非一场殊死搏斗。 因为搏斗，得你搏我斗才行，单方面挨揍，不算搏斗。 这仅仅是‘殊死’。 看得出，他们都没有咽气，可没有咽气，却居然丧失了任何战斗力？！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收服了云一谷苦苦经营的六个人！ 下一个，是我吗？ “轮到你了。”白其索转过头，看向了他。 逃？打？或者，降？ 为首的这位兽化者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因为白其索眼底迸发出的兴奋，着实让他胆寒。 有时候，当大脑无法做出决定的时候，膝盖和脊柱会帮忙，这一点不知有没有科学依据，但此时的为首者却体会到了。 他的脑子还在考虑呢，膝盖和脊柱却不听使唤，只听得噗通一声，自己居然就这么跪了下来。 跪下来也就算了，还是双手伏地，头点地，浑身筛糠一样抖的那种跪。 这也太没种了。 比自己底下的小弟被打得生死边缘后易主，要没种多了，以后还怎么混？ 大脑在这一刻的想法如同繁星点点，虽多却杂，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有时候，当大脑无法做出决定的时候，舌头会帮忙，这一点不知有没有科学依据，但此时的为首者却体会到了。 其实，他原计划是想当一个铁骨铮铮且果敢聪明的兽化为首者的，可也不知怎的，一开口便嘤嘤嘤，呜呜呜。 “嘤嘤嘤，求求您饶了我吧！” “呜呜呜，我还年轻，想活着！” “嘤嘤嘤，呜呜呜，我们也是被云一谷那王八蛋逼的！” …… 磕头如捣蒜，这位近一米九的为首者后勃颈上的‘云’字瞬间褪去，‘白’字强势地浮现了出来，竟成为了这里第一个归顺的人。 易主成功。 见到此景，门外的林沁墨只觉得自己连站都站不稳，虽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可对于她来说，仿佛度过了漫长到令人难以想象的时间。 毕竟，白其索能不能赢，对她来说是未知的。 当这些兽化者围住白其索的那一刻，林沁墨只觉得自己仿佛整个人都被揪起来，每一处肌肉每一根神经都身处炼狱之中。 她甚至在那一刻，清楚地看到了白其索倒地之后，这些兽化者转过头看向她的场景。 这种场景是那么地真实，真实到她似乎都嗅到了那些人身上的臭味！ 可随后，白其索如同摔打毫无反抗能力的娃娃一般，刚开了门就把其中一人丢到了她的脚下。 瞬间，恐怖的幻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其索的声音。 “一！” “二！” “三！” 每一个数的出现，都打破了一个可怕的幻觉。 不过是短短的一分钟，这一分钟是恐惧的一分钟，也是不断打破恐惧的一分钟。 她虽然没有参与战斗，但在这一刻，看到了跪在地上俯首称臣的第七人，只觉得内心长长地松了一口的同时，浑身发软，竟靠着墙壁缓缓滑落到了地上。 捂着胸口，只觉得疲乏。 “七！”白其索的声音传来。 她起来头，他转过头，两人四目相接。 此时，只有极薄极薄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只觉得他着实是庞大和强壮，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男人呢？她想。 白其索眉眼间笑了笑。 只见软在门口的林沁墨，身上虽然只有极薄极薄的阳光，却依旧白得发着那种牛奶般的光泽，是那种哪怕只看一眼，便知道搂在怀里会有多舒服的质感。 四千复眼开着，只觉得她浑身的绒毛都那么地清晰且可爱，在看向她的瞬间，心跳加速的感觉也让人心情愉悦。 唇，润润的，不点而红。 “饶命，饶……” “闭嘴！”白其索冷冷地打断了为首者的哭嚎。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白其索朝着林沁墨走去的脚步，声音很轻，却坚定。 白其索半蹲了下来，看着坐在地上的林沁墨。 “我们说好了的。”他说道。 …… 林沁墨只觉得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她动了动唇，看了看远处跪着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的为首者。 又看了看倒了一地的其他人。 “他们……他们死了吗？”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没死，放心。”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愿意讨论这件事，于是愈发地靠近她，提醒道，“我们说好了的，接下来，你该做什么了？” …… 林沁墨动了动唇，目光本能地看向了白其索的唇，只见他的唇看上去很是柔软，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第一次亲吻时候的那一幕。 或许是因为当时她被实验，用了药物的原因，所有那种感觉有些模糊，只记得当时的他非常霸道，可以说攻城略地来形容，明明只是亲而已，却仿佛将她整个人都控制住了一般。 想到这，林沁墨的心跳得愈发地厉害。 她咬了咬唇。 白其索挑了挑眉。 “这里这么多人呢，虽然都晕死了，而且他们怎么办？总要先安排好吧。”她边说着，边试探地看向白其索，“要不，再……再等……” 话没说话，嘴被堵住了。 第388章 真正的初吻【一】 林沁墨只觉得浑身一麻，身体的肌肉猛地紧张了起来，本能地，她想要后退。 她原以为他会像上一次一样，手放到她的后背抵住她，她甚至都习惯了这种阻挡，仿佛被他控制住一样。 但让林沁墨意外的是，在她本能地往后退去的瞬间，白其索居然只是轻轻地用唇点了下她的唇，便离开了。 就像清风拂过一般。 嗯？ 林沁墨很是吃惊地看着白其索，见他只是噙着笑深深地看着自己，战斗刚刚结束，他莹黄色的瞳孔依旧，自然而然散发的迫人的气息。 这种气息，让林沁墨愈发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不对呀！ 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呀！ 刚刚居然只是轻轻地、那么短暂地拂过她的唇？ 见林沁墨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一脸愕然，呆头呆脑的模样，白其索噙着的笑意愈发地浓了些。 他侧了侧头，眨了眨眼，“怎么，还想要？” …… 这让林沁墨连脚指头都勾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应该是表现得过于炙热，仿佛很舍不得他就这么轻轻一点似的。 “谁……谁说想要了！我，我，我只是吃惊。”控制不住，她脱口而出。 “吃惊什么？” …… 林沁墨动了动唇，只觉得这男人真是坏！明明知道自己吃惊什么，竟然还反问？ 这怎么答嘛！ 难不成说，哎呦，你为什么才亲两三秒嘛。 或者说，哎呦，你怎么就轻轻一点呢？ 还是说，哎呦，怎么没伸舌头？ 如果可以，此时的林沁墨很想能拥有地遁的法术，直接钻个洞，能逃多远逃多远。 可惜她没有这个法术。 见林沁墨羞得别说脸了，连脖子连带下方的汹涌都纷纷泛红的模样，白其索一脸正经和好奇，用虚心的口吻再一次发问：“嗯？吃惊什么？” …… “你！”坐在地上的林沁墨真不知要钻到哪里去。 左边靠，是他的左腿，右边逃，又是他的右腿，他半蹲着，双腿分开的膝盖足以将她圈着。 这种感觉让有种刚刚看到白其索战斗时候的心情。 那么紧张，那么无措，甚至有些痛苦，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身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你是好奇我为什么只亲你两三秒？”白其索开了口。 这一句话，直接点破了林沁墨的无措和紧张，仿佛绷紧的一层膜被猛一下子戳破了般，瞬间泄了气。 刚刚的痛苦在这一下之后，竟突然变得畅快了起来。 正如看到白其索将兽化者撂倒的那瞬间般，浑身的痛苦和紧张伴随着战斗的猛烈进攻而带来的阶段性胜利，从而瞬间舒畅。 也是，最难的就是点破的那一下，如今点都点破了，也就似乎没有那么害臊了，林沁墨咬了咬唇，点了点头。 白其索伸出手，挡住她低着头的下颚，生生地将她的头抬起来，让她无法躲避他的目光。 “好奇我……为什么只是轻轻地亲？而不是……” …… 这句话一出，林沁墨只觉得刚刚还没那么害臊的心，再一次紧张了起来，仿佛战斗再一次来临。 羞涩、紧张、和不知如何是好的痛苦再一次袭来。 他仿佛根本不打算给她舒适的空间般，一紧一松，让她根本无力应战。 白其索庞大的身躯靠近林沁墨，嘴在她耳畔，“舌头？” …… 这两个字一落，林沁墨只觉得自己快晕了。 巨大的紧张感、羞涩感疯狂地袭来，让她本能地伸出手打了白其索好几下，第一次知道语言居然也会有如此大的攻击力，让她头晕目眩。 这么会有这么坏的男人呢？！ 竟然这么说！ 干嘛要说出来！ 我才没这么想呢！ 嗷呜，苍天啊大地啊，让我钻个洞跑掉吧！ 林沁墨很想这么反驳，但她不敢，别说反驳了，此刻她连看向白其索的眸子的勇气都没有。 这种情绪让她不知所措，只想尖叫和逃跑，于是晕晕乎乎地，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目光也看向了伸向山地的小路。 在要爬起来的瞬间，只觉得腰间一紧，一双大手瞬间扼住了她，也不知是怎么用力的，她再一次变成了面朝白其索坐着的姿势。 咚咚咚…… 心脏疯狂地跳着。 “怎么，想跑？”白其索的声音透着严肃，一派正义凛然君子模样，“林沁墨同学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吗？ …… 林沁墨死死地咬着唇，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可她不敢。 这个男人连她内心在想什么都知道，到时候又说出来，那真的会羞得晕过去的！ “别怕。”白其索的声音放柔了些，“就像刚刚我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我，知道吗？” 嗯？ 林沁墨紧张的心瞬间落了落。 她抬起眸子看着白其索，眨了眨眼睛，“你是说，只要轻轻地……” “对。”白其索微笑着点了点头。 似乎，也不是那么地困难，尤其在白其索这么一句句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后，那种巨大的羞涩面前，轻轻一点…… 能接受。 下意识，林沁墨舔了舔唇。 白其索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此时，余晖已很少很少，淡淡的光透过树林照在他的脸上，身上，重重的阴影将他的身躯如同拓印般，刻到了林沁墨的心里。 能明显地看到刚刚战斗完毕还没有褪去的身体涌动，肌肉的线条是那么地明显，看一眼就让人胆战心惊。 像一个战神。 林沁墨偷偷地看了看这倒了一地的兽化者，一个个晕死如同再也起不来，却没见血，也就让她没那么恶心。 而远处跪着的为首兽化者，头也不敢抬。 白其索并未再说话，也没催促，只是这么闭着眼睛，半蹲着落在林沁墨的面前。 林沁墨看向了他的唇。 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极多的画面。 燃烧房车的火焰，在那两人疯狂地抱在一起，亲吻着。 他的手，那么地大，有力地抱起她在田野里飞速地奔跑者，天空的星星是那么地多。 池塘边，他如同戏弄般地在竹林里将一个个兽化者拉出来，将欺负她的那些打得屁滚尿流。 还有刚刚。 众人围住他，杀戮重重的那个危险的境地。 以及…… 轻轻地，他的唇在她的唇上点了点。 此时的林沁墨并不明白，其实男女之间深入地鱼水之欢时，也是这样的。 是痛苦的，但也是不断打破痛苦迎来快乐的，听上去矛盾，但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了解那种纠缠在一起的快乐。 由于此时的她并不明白，却深深地感受着这些类似的情绪，让她只觉得整个人，整颗心，都不受控制。 娇小的身躯微微地颤抖了起来，她的手轻轻地放到了白其索的腿上，用力，半跪了起来。 目光看向了白其索的脸。 亲他，她是愿意的，只是迈出这一步，需要突破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但此时的林沁墨却没有意识到，刚刚她浮现了那么多那么多的画面，却独独没有浮现出父亲给她造成的那些不好的画面。 没有母亲的哭泣，没有父亲拖着母亲的头发往房内走去的恐惧，甚至连那个在竹林里朝着自己贪婪地爬过来的屠夫的画面，也没有一丝丝闪现。 第389章 真正的初吻 此时的林沁墨觉得有些恍惚，尤其是风拂过来的这一刻，她甚至似乎听到了学子们骑着单车的声音。 生机勃勃的校园。 大学，是要谈恋爱的。 林沁墨再一次舔了舔唇，放在白其索腿上的右手握了握拳头，脑海里浮现出对未来的想法。 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 她们总是会把身体的接触和未来牵扯到一起，尤其是面对自己心仪的对象时。 有时候，就一个眼神而已，她们就已经想到了未来两个人的孩子是什么模样。 如果谈恋爱，除了白其索，还希望和别人吗？这个念头一闪现，林沁墨立刻皱起了眉头。 很显然，唯有白其索。 想到这，林沁墨似乎有了勇气。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白其索，或者说喜欢他，她的这种感情比起普通人相恋要复杂许多，夹杂着母亲的遗言，父亲的兽化，还有未来的可怕。 但她明白，自己离不开白其索。 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 是的，身体上。 为了她林沁墨的安全，他一个人撂倒了七个兽化者！再强的强者，在面对未知的兽化者时，都没有必胜的把握，都是将自己暴露在巨大的风险之中的。 他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挡在危险之外！ 哪个女人见着这么骁勇善战的男人，如此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还能无动于衷？！况且，这里面除了饱含了这个男人的爱，还有计划。 亲吻而已，应该的。 林沁墨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缺少的只是一些勇气，如果一步到位，她很害怕，但如果只是像刚刚那样，轻轻一点。 林沁睫毛颤了颤，看向了依旧闭着眼睛的白其索，只见他整个脸庞是那么地英气勃勃，轮廓分明，刚刚的杀戮让他还没有完全地褪去兽化，身体的庞大则更加地明显。 好在，他是闭着眼睛的。 如果睁开眼…… 林沁墨想到这，心脏猛地加速跳了起来。 如果睁开眼，别说主动了，她只有身子软下去，不知所措，别无他法。 拿定了主意，也有了勇气，林沁墨同学是遵守承诺也是敢于面对内心的好同学。 呼……深深地吸了口气。 白其索感觉到一团小小的，软软的，温热的身体靠近了自己，而腿上那双柔软的手也顿时变得微凉了起来。 许是由于他太高了，哪怕是半跪着的状态，如今已一米九几的庞大身躯对于一米六三的林沁墨来说，着实是山一样的存在。 起先，她只是微微从坐着起了起，发现够不着。 于是，由坐姿变成了跪姿，双手放到他胸前的位置，昂着头，缓缓靠近。 白其索感受到了她身上独特的气味一阵阵地袭来，她是有种茶叶清香的，但更浓的是有些微甜的奶味，无论是她的嘴里，还是身上，这种奶味伴随着茶叶的清香，搅动着他的荷尔蒙。 但他克制住了，并没有伸出手放到她的后背，甚至没有做任何动作，哪怕是配合她，身体微微前倾，让她的姿势更容易，也没有。 只是就这么半蹲着，一手放在左膝盖，一手自然地垂下，闭着眼睛，感受着她靠近后，停滞在那。 她的心跳极快。 快到让白其索有种目眩神移的程度：这种心跳，让他很直接地想要猛烈地得到他。 这是兽化所带来的副作用，让人类对异性的渴望变得更直接。 但他依旧忍住了。 林沁墨就这么跪着，靠近白其索，她的睫毛实在是太长了，以至于距离近到能感觉到她睫毛的存在，可却依旧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呼…… 林沁墨的呼吸整个颤抖了起来。 她的初吻早就在那日父母去世的夜晚给了白其索，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她真正的初吻。 没有试验。 没有药物。 她自愿。 甚至主动。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白其索能感觉到放到他胸口的手，手心已经湿透了，而这具柔软的身躯就这么立在他身前，伴随着她一阵阵剧烈的心跳，述说着她的紧张、羞涩。 突然，白其索感觉到了温柔的唇轻轻地，落到了他的唇上。 羞涩、紧张、甚至毫无章法、一点儿技巧也没有。 风拂过。 此时的白其索觉得有些恍惚，明明只是这么轻轻一点，却让他有种晕头转向的感觉。 是真实的晕头转向，仿佛被电流淌过。 这让白其索有种前所未有的冲击，要知道，他并非没有得到过女人，但…… 没有一个人，能用这么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有如此神魂颠倒，甚至会让自己难以置信的程度。 微微睁开眼，便看到了脸色绯红，不敢睁眼的林沁墨。 娇羞、颤抖。 紧张、害怕，甚至由于紧张和害怕从而痛苦的情绪之后，在突破了这一步之后，迎来了极度的舒畅。 在这一刻，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嘴角浮现出微笑，睁开眼，迎上了白其索的眸子。 刚刚莹黄色的眸子明明开始淡化，此时却突然变得愈发地明显，尤其是墨绿色的那一点，浓得仿佛能穿透她的衣服，看透她的身躯般。 正当林沁墨惊得要立刻转开眸子时，却见白其索突然闭上了眼睛。 噙着笑。 …… 林沁墨动了动唇，隐隐知道他的意思，却又有些又气又喜。 气的是，这男人真坏，摆出这个样子，怕不是还要我亲他！ 喜的是，这男人真坏，摆出这个样子，不过是轻轻贴一下而已…… 这么想着，她咬了咬唇，决定反客为主逗一逗他，“哼，怎么，还想要？” 就像刚刚那样，他就这么跟她说，还拿捏着调戏，哼！羞死你！ 没想到白其索真是厚颜无耻，居然一点都不害羞，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对啊，不然呢。” …… “你……你……”林沁墨张了张嘴，结结巴巴不知怎么应对。 余晖没了。 黑色很快就笼罩了上来。 好在远处的校园灯光点点，映得这边倒也看得见，红色的砖瓦小楼里，晕死过去的兽化者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而跪着的那位则依旧头也不敢抬。 战斗结束后，飞回来的鸟群突然再一次惊飞。 一个庞大的身躯搂着一抹黄色衣裙的少女，落到了山顶最大那棵树下。 与此同时，十几辆黑色的豪车停到了山脚下，唰唰唰，车上下来了几十个男人，个个杀气腾腾。 为首的，一位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铁青着脸，抬起头看向了山顶的小楼。 云一谷，来了。 第390章 下一代【谢岭上纯全三暗刻】 【跟踪下地球七号，1090号周边的云一谷】身穿工作服的颜长官出现在实验室，命令道。 如今，她一天只有两三个小时会出现在实验室，这段时间内，一切以排出优质的卵i子为主基调，为了确保质量，所以正在运行中的所有实验都进入了休眠期。 所谓休眠期，就是如同白其索的实验一样，撤去了绝大部分生物萤虫，仅仅派人跟踪记录。 【长官，现在加实验的话，需要通过审核才行】助理说道。 显然，这一次助理的态度是极其公事公办的，毕竟对于整个智人社会来说，颜一一与黑万战的结合，是大事中的大事。 此时，已经有多家权威媒体进行跟踪报道，高级智人社会已无人不知。 区区助理，在颜一一的面前自然是服从的，但面对最权威的中心的要求，更是不敢马虎。 【只是跟踪一下，不会消耗我什么精力的】颜一一微微皱起眉头，【我今天休息得够久了，又不是纸做的，没那么脆弱】 【抱歉】助理低下头。 …… 颜一一抿了抿嘴，显然有些生气。 嘟嘟嘟。 【请颜长官注意情绪控制】机器人的声音如影随形。 这是实验室，不是她的休息仓，机器人的记录是实时在线的；而休息仓的机器人，其实按照规则来说也应该实时在线，只是被颜一一动了手脚而已。 【请控制情绪，以免损害了基因】助理放柔声音提醒道。 颜一一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 【派一个生物萤虫，跟踪云一谷】她再次命令道。 【抱歉，需要审核通过】助理再一次回道，显然，平时颜一一能指挥整个实验室，甚至能碾压其他实验室的权利，在高级智人的繁衍权面前，不值一提。 她伸出手将头发往后抓了抓，觉得有些郁闷。 【请控制情绪】得，检测到她郁闷，机器人又提醒道。 颜一一冷着脸，转身便往外走，虽然休息仓无聊，但至少不会被机器人一直提醒情绪，还是回去吧。 许是在休息仓呆了太久，很少休息的颜一一觉得有些憋闷，所以回去的路上，她并没有选择瞬回，而是决定先出去转转，走一走。 今天天气不错，霞光万丈的，颜一一微微眯着眼，看向栏杆外的远方，只见一栋栋形状犹如稻谷的研发大楼耸立着，四周郁郁重重，绿意盎然。 人类总是喜欢植物的，高级智人也一样。 呼…… 颜一一脸上露出了丝丝微笑，靠在了栏杆上。 【请颜11注意安全、请远离栏杆】栏杆发出声音。 机器人自然是遍及中心任何一个位置，平时的颜一一靠近栏杆的时候并不会发出警报，但手上戴着粉色手环的她，那就不一样了。 只要进入繁衍程序，女性的手上就会戴上粉色的手环，而男性则会戴上蓝色手环。 以此，来告诉中心其他人：一切以繁衍权为上，不要与任何进入繁衍程序的人发生任何冲突，确保他们情绪平静。 “这不是颜长官吗？天啊，她真人好美啊！” “对啊，以前都是在杂志上看到她，天呐！和她一比，我像头猪。” “能与黑先生匹配的，当然是顶尖的了。” 休息区几个女生窃窃私语，见颜一一走过来后，便立刻闭了嘴，极其友好和礼貌地朝着她弯了弯腰。 “喝咖啡呢？”颜一一难得地这么和善地打了打招呼。 要知道平日里，她哪有什么功夫来休息区喝咖啡、闲聊？但现在不一样了，难得的假期，也是一生中唯一的假期来临，让她闲得浑身难受。 “是，颜长官。”几人齐齐弯腰，诚惶诚恐。 没劲，颜一一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到了咖啡机上，鼻子嗅了嗅。 挺好闻的，应该味道不错，看看产自哪儿，她想。 边想着，边走向咖啡机，手刚刚靠近机器，旁边的警示灯便响了起来。 【繁衍期不得饮用咖啡，请后退、请后退】 颜一一的手停在了那，内心涌出一阵阵郁闷，冷声道【我只是看看产区，并没有打算喝！】 【请注意情绪！请注意情绪控制！】机器人提醒道。 …… 颜一一闭上眼睛，她很想发火，但发火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机器人提醒得更勤快而已，而且如果情绪指标没过的话，又要接受一堆的检测和检查。 罢了，听说中心的南边新建了一个水池，里头养了不少有趣的鱼儿，去看看吧，颜一一心想。 【散步时间到，请回休息仓】 【散步时间到，请回休息仓】 【散步时间到，请回休息仓】 机器人疯狂地提醒了起来。 ——————————- “她看上去好可怜啊……”一间很是温馨的房间里，漂亮的少妇看着屏幕。 屏幕上，颜一一的影像渐渐消失。 这位漂亮的少妇手腕上也有一枚粉色的环，与颜一一不同的是，她只是一名普通的高级智人，她的繁衍并没有那么多的禁忌。 此时，她手中正端着一杯咖啡。 莫说高级智人的科技水平早已能做到孕期能喝咖啡了，哪怕是地球七号的人类也行，只需要稍稍控制下量而已。 再说了，备孕期，要求就更没有那么严格了。 普通高级智人的社会里，备孕期、怀孕期、产后这三个脆弱的阶段，女人都会佩戴粉色手环，以此告诉社会上其他人：要照顾她们。 仅此而已。 显然，颜一一的不一样。 “她可是天选之人，这么优秀的基因一代代传下来，自然要严格一点了。”男人走了过来。 此时，屏幕上浮现出黑万战的影像。 他正端坐在实验室面前埋头做着实验。 虽然同为繁衍期，但对于男性的要求并没有那么严格，毕竟男性的基因一次就有上亿，而女性就一个而已。 高级智人里是不存在双胞胎或多胞胎的，风险太大了，无论是对母亲还是对孩子。 男性的可以优中选优，而女性没得选择，就一个。 “连续两天播报他们的新闻了，你说，他们能不能很顺利的繁衍出最优秀的下一代？”女人坐到了沙发上，问道。 “这么强大的中心作为后盾，再加上他们通过实验室进行繁衍，肯定没问题，今天有本科学杂志还专门谈了这个问题，听说黑先生的基因，极强。” 男人说着，微微眯了眯眼，脸上浮现出羡慕的神色。 “十五天的身体修整后，我们高级智人就开始培育新的优质的下一代了。” “对，听新闻说，他们两人这一代将会是突破性的，要将他们两人基因的缺陷完全摘除，成就最完美的下一代。” 也就是说，十五天后，便能提取双方基因，很快，实验室便会孕育出成功的受精卵。 下一代，即将诞生。 第391章 剔除动物性 “可是，我还是觉得她很可怜……”女人也坐到了沙发上，蜷缩在男人的怀里。 此时，新闻进入了下一个要点的播报。 “她可是我们社会最顶尖的智人，无论是容貌还是能力，抑或是家庭背景，而且去除了几乎所有的动物性，是最高级的人种，哪里可怜？”男人问道。 与地球七号的人类不同，高级智人的社会里是不会避讳人种区别的：有像他们一家一样普通的高级智人，愿意过着类似人类的生活，虽无需养家糊口，社会会进行供养，但养育孩童却依靠自己。 也有更高级的智人，他们有着更大的房子、更好的工作，同样，婚姻也更自由，等等。 而对于智人研发中心来说，那是顶级的智人，带领着整个智人社会的前行，是文明之光，也接收着全社会的崇拜和尊重。 去除动物性，是高级智人与人类的本质区别。 动物性，包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以及需要通过原始的行为进行繁衍，并对这方面有需求，等等。 高级智人是脱离了大部分动物性的。 人类的悲剧，往往是从动物性而来。 天生的反社会人格，控制不住的反骨，走向罪恶的深渊；男女交往的狭隘和嫉妒，甚至因为某个男人、某个女人大打出手；国家与国家之间，疯狂地将最优秀的大脑们集中起来研发能让人类死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的各种武器，仅仅因为动物性的地域争夺，等等。 这一切都因为基因。 人类是杂食性动物，这个说法过于模糊，如果形象一些来说，那可以看看其他杂食性动物。 比如，啮齿类动物，它们的动物性让那些可以咬碎、吞下且毒不死自己的东西，都会被啃上几口。 杂食性动物的动物性，是注定会破坏环境的。 再看人类这种杂食性动物，难道就不会破坏环境吗？渡渡鸟的灭绝最能生动地代表这一点。 渡渡鸟为什么灭绝？ 仅仅是因为能吃，且这个走起来像企鹅一样笨笨呆呆的动物非常容易捕捉，对于杂食性动物的人类来说，吃到灭绝也没什么。当然了，很多动物更好吃，但是没有灭绝，那是因为人类找到了解决的方式：饲养。 美名其曰保护动物。 这不是正是那些动物的地狱么？ 只是为了吃，而不是因为吃饱。 “她的确被剔除了绝大多数动物性，昨天看新闻，说她只有一个小小的基因缺陷。” “恋家情绪吧。” “对，不过我看新闻介绍，她在青春期到来之后，这个情绪就消失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着聊着，便纠缠到了一起。 女人正在繁衍期，作为高级智人虽然脱离了人类大部分劣质的动物性，但也保留了优质的动物性。 比如，共情。 比如，坚强。 又比如，男人与女人需亲自融合的原始的繁衍。 这种繁衍与地球七号的人类不同，你可以选择随心所欲，也可以选择按日子来，最重要的是，不会出现人类那种腹死胎中，或生出来孩子异常的情况。 这得益于生物学领域的专家们一代又一代的努力。 “我只是在想，她……她……”女人痛苦又愉悦，咬着唇，“她从来没有感受过作为一个女人，如此这般的快乐就为人母了……” 男人并没有接话，只是沉醉其中。 女人微微睁开眼，看着相貌平平，但是特别符合自己喜好的小眼睛和些许肚腩的身躯。 这是她喜欢的。 所以根据高级智人的婚姻匹配，他出现了。 接下来的相恋和相处都是那么地和谐，连鱼水之欢都那么地合适，甚至连偶尔的吵架都成了生活中的调剂。 她是那么地爱他，爱他的一切，甚至他的动作和幅度都是那么地贴合自己的需求。 那么颜长官呢？ 女人再一次抬起眸子看向新闻，此时早已没了颜一一相关信息的播报。 “专心些，今天你的基因成熟了。”男人轻吻她的长发，提醒着。 “嗯。” “你真善良，还替颜一一担心，他们有药物的，通过药物能感受到我们这种快乐，且无菌无病。” “嗯。” 男人卖力了起来，女人却进入了短暂的分神。 也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书，那是一本地球七号上的人写的书，叫什么来着？ 伴随着一阵愉悦，她想起来了。 《形而上学之克服》。 那是地球七号上1946年的书了，在这里面，海德格尔提出，人类的计算和规划战胜了所有动物性，人成为最重要的原料，终有一天，我们将建造人类繁殖工厂，按需要有计划地控制男人和女人的生育。 也不知怎的，女人突然觉得，颜长官就仿佛那个原料，高级智人最重要的原料。 而她，出生于繁殖工厂，也将死亡于繁殖工厂。 只是这个繁殖工厂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高级智人研发中心；且除了繁殖，还有更多的责任：不断地、不停歇地、不知疲惫地为所有高级智人服务。 “哎，你说……”女人突然推了推男人，“我们的孩子是我们自己养，他们的孩子呢？” “在绝对安全的实验室呀，里面什么都有。” “不是，你怎么知道那是绝对安全的呢？” “……，你想多了。” “我看所有报道，任何一个实验室里长大的孩子，都不记得自己的童年，那怎么确保他们的童年真的是美好的呢？”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那里面的人员的确都不记得自己的童年，可那是因为脑部容量是有限的，必须腾空、埋葬自己的童年记忆，才能让脑容量不被浪费。 短暂的安静后，男人皱起了眉头，“是我表现不够好吗？今天你老分心。” 通过人类代代的实验，让高级智人基因得到优化的好处之一，体现出来了：男人先反思自己，不去责备他人。 “你进入了繁衍期，容易胡思乱想，怎么可以怀疑实验室呢？那可是我们高级智人最先进、最文明、也是最神圣的地方。而颜长官这种级别的人，是我们全智人的希望，她怎么可能会受到不好的待遇呢？” 男人说着，深深地吻了起来。 正如他所反思，或许是自己发挥得不够好，接下来要发挥好一些，让身下的女人没有任何心思胡思乱想。 也是，你没有达到他们的高度，自然会用自己狭隘眼光看待，女人心想，闭上了眼睛。 第392章 冷静而强大 回到休息仓的颜一一觉得有些沮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于是向情绪中心进行了报备。 【因为药物的作用，情绪波动大也是正常的，一会儿会有医护人员上门检测，请您安心】 情绪中心方声音极为轻柔，安排得也很是妥当。 不多会儿，医护人员便上了门，由于颜一一的特殊性，他们选择的是真人上门，而非机器人。 “您呀，第一次准备受i孕，有些紧张是很正常的，加上药物……”医生是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笑眯眯地看着颜一一，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别怕。” “嗯。”颜一一松了口气。 她觉得，这个女人的声音很是耳熟，充满了那种母性的光辉般，让她莫名地有种亲切感，于是看了看她胸前的标识：。 “医生。” “嗯，怎么了？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医生抬起头，微笑着看着颜一一。 “我们以前见过吗？”颜一一问道，笑了笑，“我总觉得您的声音很熟悉，仿佛听到过。” “没有。”医生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我是专门负责孕期的医生，您是第一次，对吧？” 这倒是。 难怪说话让人那么地舒服，哪怕是频率，应该都经过了严格的计算和训练，才会如此专业。 专业的声音，或许总是雷同的吧，才会让自己有曾经听到过的感觉，颜一一心想。 “我看看您的饮食，看记录表上，您这两天胃口不太好，是吗？”边说着，医生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厨房，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只是个摆设，颜一一无需自己烹饪，当然了，如果她愿意自己做，也是不允许的：这种级别的人的手，非常重要，万一烧着了、切着了，都影响实验。 毕竟生物实验可不仅仅是调派生物萤虫而已，还有许多需要人体活检等需要手术的项目。 打开柜子，里面一排排营养液很是整齐。 “虽然现在科技发达，但是吃的东西还是原始自然的好，这些都经过了再加工，不能吃的。”医生极其认真地一个个看过去，用感应笔点了点其中几个袋子，袋子便从柜子后方撤退出去，替换进来新的包装。 “这是刚刚采摘下来的西红柿，已经清洗好了，您记得吃。” “这个柚子，是在地球四号上采摘的，天然的叶酸，一周两颗。” “地球三号最纯净的水，虽然喝起来有一些甜口，但没有加工的水，矿物质丰富，对您的排i卵有益。” 医生轻声地一个个介绍，介绍的同时，相关细节都浮现在柜子上。 “西红柿，地球七号的，每日一颗。”颜一一伸出手，从包装袋里取出，微微皱了皱眉头。 什么鬼？ 还有皮，闻上去一股子植物的酸溜溜的味道。 “直接吃。”医生说道。 “啊？”颜一一愈发皱起了眉头，张开嘴后，不知道怎么下嘴，“这不会流到手上吗？” 边说，边还是咬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呢。”颜一一顿时瞪大了眼睛，“地球七号的？” “对，火山岩下方的西红柿，我们派了人在专门种植了的，您放心，没有任何污染。” 说话间，一扭头，西红柿居然被她吃完了，只见颜一一舔了舔唇后，伸出手再一次探向了西红柿。 【今日西红柿摄入已足，请后退】医生发出命令。 此时，她的声音突然变化，变得严肃、不容反抗，虽然她依旧是微笑着，但眼底确是冰凉的。 颜一一的手，立刻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她扭了扭头，只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声音…… 好熟悉。 仿佛是刻入了dna的声音，让人一听就唤起了内心对于秩序的本能，立刻不去想西红柿，遏制住了自己的贪恋。 【好，我会遵守的】颜一一也专业地给出了回答。 医生听到这句话后，眉眼弯弯，伸出手指了指另一个，“您馋嘴的话，可以吃吃这个。” 声音恢复到了原先的令人舒服的感觉，如沐春风，仿佛母亲的轻吟。 颜一一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熟悉的食物出现在她的眼前，眼底一亮，“稻谷！” 她自然是吃过米的，但这是她第一次见着带壳的，之所以第一次见带壳的却还是第一时间认出来，是因为白其索。 当时，白其索引诱着倩倩来到谷仓的时候，她是观摩了的，虽然没有观摩他们发生时候的场景，但也看到谷仓内部。 一颗颗谷仓，伴随着震动落下来，她听到了淅淅沥沥的声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是地球七号竹县的水稻，您要是想吃，可以吃。”医生说道。 “怎么又是地球七号？而且还是竹县的。”颜一一嘀咕着。 “因为您的实验里有这个场景，加上地球七号竹县的水稻百里挑一，十分地好，根据计算，便选择了这的稻谷。”医生按了下按钮。 只听得叮咚一声。 一碗热腾腾的米饭从轨道上浮动过来。 颜一一伸出手刚要去拿，医生挡在了前面，指了指温度，【温度不宜，请稍等】 她的声音再一次专业了起来。 颜一一听罢，手立刻再一次往后缩，站在原地乖乖等待。 这个瞬间反应，她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现在不吃就不吃，等待就等待，为什么手回缩的速度会这么地本能，仿佛刻入dna，仿佛经历无数次训练般呢？ “好了，吃吧。”医生微笑着，把碗递到了颜一一的面前，“地球七号的米，很快就不能吃了，那边开始污染了，乖，吃吧。” 滋滋滋…… 颜一一只觉得大脑里某些记忆隐隐地似乎被唤起。 乖，吃吧。 这句话，仿佛在哪里听过，也是这种声音，也是这个调调，温柔而坚定，但明明是一句很温柔的话，她却无意识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害怕，让她顿时没了食欲。 “算了，不……不吃了。”颜一一往后退去，摆了摆手。 “吃吧，热着呢，温度正好。”医生笑盈盈地上前一步。 “不吃了，我……我现在不想吃。” 【必须吃，您会心情不好，是因为缺少碳水，请】医生依旧眉眼弯弯，可声音却变成了专业的语调，温柔而坚定。 她上前一步，将碗送到了颜一一的嘴边。 颜一一突然有些生气，她身为生物学顶级专家，吃多少饭还得按时了？ 于是，她后退一步，坚定地看着医生且直视她，一字一顿，冷静而强大【我现在不吃，请拿走】 第393章 令人胆寒 【请注意情绪控制】 【请注意情绪控制】 房间内，机器人提醒了起来，颜一一却没有立刻去按灭它，因为如果让人知道她房间的机器人能自主按灭，并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是她违规操作才能有的结果。 【好，如果您现在不吃，当然没问题】医生微笑着，往后退了一步，将碗放到了轨道上。 哒地一声，碗消失了。 【但必须要提醒您的事，在半小时内，您必须吃完】医生边说着，柜门上边浮现出重点事项。 75克，需30分钟内吃完。 【一克不能多，一克不能少】医生进行了重点标注。 颜一一只觉得大脑中的记忆似乎又被微微地唤醒，一克不能多，一克不能少？ 这句话，好熟悉啊。 紧接着，也不知怎的，伴随着一阵恐惧袭来，恶心弥漫了上来。 哇…… 她干呕了起来。 医生的神情大变，要知道此时还处于孕前养身体的时刻，这种节骨眼上，身体的每一个数据都需要检测，极其重要。 干呕，这个级别的身体不适，是会严重地影响到她基因的质量的。 嘟嘟嘟。 医生的手立刻探向了求助键。 “等等！”颜一一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眼底弥漫上恐惧，“启动求助键的话，会延长我休息的时间的！” 她只想快点结束基因采集，尽快地投入到实验中去。 【您的身体出现异常，我必须汇报给上级，由上级进行下一步的安排】医生冷静而温和，伸出左手拍了拍颜一一的手背。 “不行，1090号的实验不能中断，万一他遇到危险，死了残了，他的实验怎么办？”颜一一以央求的语气。 这是她成年以来，第一次使用这种语气，这令医生很是吃惊，要知道颜一一的身份和地位是那么地高高在上，她能来对她进行身体检测，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医生眼光闪烁了下。 “而且，可能是我吃了西红柿的原因，你也知道的，我第一次吃这种原生态的西红柿。”颜一一立刻指着柜子。 到底是聪明，倒一下提醒了医生。 “对，或许是这样。”医生的手离开了求助键。 “如果你能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想必对你的职业生涯也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毕竟我接受繁衍的机会就这么一次，大好的机会让给别人，岂不是可惜？”颜一一抓住机会，游说道。 的确。 医生脸上浮现出冷静的神情，她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我会为您开一些健胃的食材，您吃了后，我再进行观察】 颜一一听罢，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非常害怕医生按下求助键，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除了会延长她调养身体的时长之外，还要被带走观察。 被带走观察，那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直到她的身体所有数据达到标准，才能回来。如果很快就找到了身体异常的原因，那也还好，如果一时半会找不到，那就麻烦了。 层层升级，直到找到原因为止。 听说，那是一个等人高的器皿，躺在里面，一直到所有数据恢复为止。 但那也是听说，毕竟能升级到医生按下求助键的繁衍器女性，并不多，而像她这种级别的，更是稀少。 会采取什么措施，会用什么流程，对颜一一来说，都是未知，这种未知会带来恐慌，好在颜一一拥有着优秀的基因，这种基因让她比人类要更好地、坚强地面对恐惧。 但她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会不会被带走深入检查，而是挂念着白其索。 不，准确地说是挂念以1090号为首的一系列的实验。 毕竟，如果白其索在这段日子内死了、伤了，就会中断实验。 不，准确地说，是以1090号为首的实验，如果在这段日子内出现问题，后续要恢复就将很麻烦。 颜一一的余光看了眼厨房的那一角。 那一角，藏着她破译控制生物萤虫的机关，她能偷偷地检测，全靠这个机关。 【检测完毕】医生微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再呕吐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现在我将您的饮食调整了下，应该问题不大】 【好】颜一一礼貌地点了点头。 内心虽然长长地松了口气，但她这一次情绪保持得不错，没让医生是，甚至没让机器人觉察到她内心的那一阵轻松。 只要能继续监测地球七号，这日子就能过下去，否则漫长的受i孕期，可怎么过呀。 对于生而为科研的颜一一的来说，一秒钟都熬不下去。 【要打一针】医生转身，按下护腕上的按钮后，空中浮现出浅蓝色的屏幕，她输入了一些营养剂和药剂的申请。 【针？！】颜一一显然十分吃惊。 要知道针这种物件，在她的记忆里早就远离了高级智人的生活，只有地球上的人类才会用这么原始而粗鲁的方式进行治疗。 高级智人早已实验了所有药剂喷雾化。 【卵与其他东西不同，您也与其他高级智人不同，其他高级智人能使用喷雾化来进行催卵或取i卵，但您不行，必须确保您的基因是完美的，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 医生耐心地解释着，虽然她用了专业的口吻，但能感觉到，她尽可能使用让颜一一平和的语气。 说话间，她转过身，手上出现了一根长约十四厘米左右的针。 【您别怕，只有前面这六厘米是硬的，后面是软管】医生指了指前段。 只见前面一段是很细很细的针，颇具硬度，而后面是很软很细小的管子，此时也呈现出硬度的状态，但看得出，一旦遇到体内的温度和血液，就会变软，方便穿梭。 【从肚皮上穿刺】医生温柔地解释着，【这是营养剂，您还有三天，卵便会成熟，这个天然的药剂能让您的基因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边说着，她边在颜一一肚脐眼的方向比划了下。 【长官，请注意情绪控制】 【长官，请注意情绪控制】 【长官，请注意情绪控制】 这一次，机器人称呼了她的职位，可见颜一一的情绪波动超过了最高范畴。 只见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肚脐眼。 “别害怕。”医生转换成了极其温和的语调，她再一次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今天一次，明天三次，到了后天，基因成熟了就不用在注射营养剂了。” 第394章 开始注射 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很快，她便从震惊的情绪转化为镇静，手也从肚脐眼那松开，点了点头。 这不是顺从。 相反，这是顶级优秀基因的结果，优秀的基因是去除了动物性的，在了解这一切发生的原因、结果之后，能跳脱情绪之外，冷静地面对这些。 这一点，让女性在职场上能与男性更好地、更平等地较量。毕竟人类女性在生理期的时候，情绪总是起伏不定，而且情绪管控能力大部分弱于男性。 “那，我们开始第一次的营养剂植入吧。”医生将声音放到了很慈爱的频道，她的专业性，让颜一一都极其吃惊，不是机器人，却拥有着比机器人还要丝滑的切换。 为了确保绝对的私密，医生通过申请，关闭了颜一一休息仓的所有机器人以及监控。 “全部要关闭吗？”这是颜一一第一次面对没有视频监控和机器人的空间，不免有些担忧。 对于长期生活在视频监控之下的高级智人，监控早就是生活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 它能帮助你在不小心摔倒的时候，第一时间同时生活管家前来营救；能让你在睡前看的书遗忘的时候，告诉你看到了哪一页；而对于颜一一来说，它能让她在休息仓做的一些小实验失败的时候，虽是可以调出来记录。 对于颜一一来说，监控，是和生命安全息息相关的东西，是绝对不能失去的。 “您放心，我进门的时候，监控记录了，我不会伤害您。”医生指了指门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所有都关闭吗？这可是我的休息仓，信息不会外泄的。”没有了监控，她有种浑身都没有衣服的不安感。 “您怎么知道信息不会外泄？”医生反问道。 这倒是。 毕竟人性的劣根性是最难更改的东西，人类虽然低端一些，但有句话却很是贴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哪怕是高级智人经过了那么多纪元，那么多专家前赴后继，没日没夜地攻克，还是有许多难点解决不了。 就那颜一一和黑先生这种顶级的智人来说，也存在‘恋家情绪过浓’的基因弊端， 虽然这么多年的发展之下，普通高级智人的社会里犯罪率已经降到了最低，但最低并不是没有。 “您可是整个智人社会最炙手可热的女性，觊觎您的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高级智人的人性中劣根性虽然去除了绝大部分，但不是全部，每年还是有不少犯罪的，不是吗？”医生的眼底迸发出某种惊叹。 因为要检测她的身体数据，所以必须褪去所有衣物。 只见随着颜一一褪去衣物，她完美的身体躺在床上那一刻，让见多了完美女性智人的医生还是极为震撼。 是的，震撼。 这是一具完美无瑕，无可挑剔的躯体。 “怎么了？”见这么专业的医生居然呆在原地，颜一一有些疑惑，抬起眸子看着她。 “哎呦，真是……不好意思，不是我不专业，是实在没有见过这么动人的身躯，别说男人了，我一个女人看了的心跳加快。”说到这，医生脸色立刻慌乱了下，立刻伸出手按着胸口的牌子，“您放心，我性取向是正常的。” …… 颜一一没忍住笑了笑，她淡淡地撑起身体，低头看了看自己。 有这么好看吗？ 连这个级别的医生居然这么吃惊。 “开始吧。”她看了眼放在药箱里的针，眼底漫起丝丝恐惧，随后便被理性所替代。 这是她要完成的使命，为高级智人诞下比她更完美基因的孩子，接过生物学研究的担子，带领全体高级智人继续前行，无怨无悔。 不过是拿针头，不采取任何其他措施，从肚脐眼中穿过去而已，忍忍就行了。 她的腹部收缩了下，手下意识地在肚脐眼那揉了揉。 “这是纯天然的药剂，能让你产生恋爱后分泌出来的许多物质，因为你会微微冒汗，所以温度要更低一些。” 医生耐心地解释着。 只有知道了所有的步骤，就能通过意识力抛开恐惧，让她顺利地完成注射。 说话间，她举起了手中的针头。 这根长达十四厘米，且有六厘米是硬的针要无痛地、原始地从她的肚脐眼穿过，刺透子宫后，利用软管将药物均匀地洒落在里面，让其营养充足的同时，刺激产生人类恋爱的时候诞生的各种激素。 “药物进去后，您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心跳加速，鼻头和后背都会微微冒汗。” “这类似人类亲吻时候的反应，且是模拟人类因为爱情接吻的时候才会诞生的浓度。” “十分钟后，您的身体会开始散发更多的激素，模拟人类进一步抚摸等情况，人类女人在准备让男方进一步攻陷时的浓度。” 医生边说着，边飞速地将药物灌入注i射i器。 “这个浓度呢，会慢慢加深，您不用担心，是很愉悦的。” “嗯。”颜一一看着针头，“注射吧。” “您如果害怕，可以闭上眼睛。” “不，我得看着。” 正如所有实验一般，颜一一得看着，她不怕，只是有些身体发麻而已，看着的话，起码知道这事情发展到了哪一步了。 飞速地，眼睛颤了颤。 没有监控，心里没有安全感，为什么不开监控呢？我这身体有什么可看的，谁会闲得没事费尽心思破译，来看我呢？颜一一微微皱了皱眉头。 “好，开始了。”医生看了眼仪器，“药物已经开始融合，要在十五分钟内完成注射。” “十五分钟？这么久？”颜一一吃了一惊。 “不少于七分钟，不多于十五分钟，根据您的反应来的。”医生只是简单地说了下。 来不及解释了。 针头举了起来，她附身下去，用镊子夹起她肚脐眼中褶皱处的皮。 一种非常强烈的又痛又痒，难以言说的不适感传来，颜一一只觉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下意识地，她腹部剧烈地收缩。 “您不能动，哪怕是本能的肌肉颤动也不可以，知道吗？”医生温柔地提醒道。 颜一一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哒，镊子松开。 “再来一次。”医生看着颜一一的眼睛，一手拿着针，一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加油，十几分钟而已，加油。” 颜一一依旧没说话，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脑海里飞速地将刚刚医生所说的步骤复盘了一遍。 “开始。”医生边说着，再一次用镊子探到她肚脐眼里，夹起了一处褶皱。 几乎是无意识的，颜一一再一次缩腹。 【不能动，哪怕是本能的肌肉颤动，也不可以。】医生的声音切换到了公事公办的感觉,严厉且冰冷。 第395章 两个小目标和一个大目标 这对于颜一一来说，有难度，毕竟要突破身体的本能，但是刻意克服的。 针头对准了镊子夹住的褶皱处。 只见她的腰肢白皙柔软，中西合璧的基因之下，有种艺术品的感觉，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 针头扎了下去。 颜一一闭上了眼睛，眼底虽泪水瞬间滑落，浑身却纹丝不动。 医生愈发俯身，另一只手落到了她的肚子上，只觉得肚子上的肌肤哪怕是跟着手术手套都那么地绵软细腻，竟如同婴儿的皮肤。 这种身体，如果需要像人类一样繁衍，确实可惜。 稳了稳心神，她娴熟且专业地感受着软管在颜长官体内游离，并缓缓注入药物。 颜一一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种非常奇怪的、从未感受过的情绪伴随着身体的异样传来，正如医生所说的那样，她的心跳突然开始加快，后背也开始微微发热。 “模拟人类接吻前，荷尔蒙的激增。”医生轻轻说着，手微微用力，“别动。” 本能，让她说不出的，想要把嘴张开，却又想闭上，甚至在这一刻有种口渴的幻觉，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肚脐眼那的强烈的不适感与这种身体的异样纠缠到一起，让她必须闭上眼睛努力地克制住，肌肉还不紧锁。 看了眼时间，才过去两分钟。 还有漫长的十几分钟。 荷尔蒙越来越增加，与此同时，除了荷尔蒙之外，大脑也开始分泌出无数种能在卵成熟前，催动这个女性身体最大的细胞最大可能地汲取营养的物质，从而为诞生出最完美的基因，做前提准备。 “已经到了模拟接吻过程了，您在忍耐下。”医生看了眼颜长官，见她浑身冒出细细的汗珠，让本就白皙细腻的肌肤更添水润，垂涎欲滴。 模拟的是接吻过程中，女性身体会释放的物质，而非这个过程里的感官感受。 身体的感受，是极度痛苦的，且是纯粹的痛苦。 她咬着牙，睁开眼睛看着针管里慢得不得了往下滴的药物，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别动】医生严厉地提醒道。 ——————————- 白其索噙着笑，看着羞红了脸的林沁墨，伸出手将她滑到前面的长发拨到了肩后。 虽然只是主动地亲吻，仅仅是轻轻地贴了那么几秒，但林沁墨竟出了一声的汗，让她有种头晕的感觉。 “别动。”白其索轻声说道。 林沁墨有些调皮地歪着头，瞟了白其索一样，“我才不会动呢，刚刚都主动亲你了。” 仿佛在要表扬的幼儿园小朋友。 “嗯，很不错。”白其索伸出手，擦去了她鼻尖的汗水，就这么一下下，她激动得出了一身汗。 而白其索又何尝不是？ “你刚刚好激动。”林沁墨挺了挺胸，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我都感觉到你浑身在抖。” 刚刚的白其索确实浑身在抖，也不知怎的，当林沁墨主动地靠过来，不过是那么几秒钟，竟然让他晕头转向。 在那个瞬间，他甚至觉得如果可以，她要什么，拼了命也全部给她。 听到这句，一向情绪冷静的白其索突然觉得有些羞涩，他咬着唇轻轻笑了笑。 林沁墨则侧过头，不去看他，咬着唇也轻轻地笑了起来。 白其索微微眯眼，只觉得幸福，想了想后，直接伸出手将她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一跃。 “呀！” 林沁墨轻轻地惊叫了声，只觉得风这么呼啦一下从耳边蹿过，猛地闭眼，就这么一下下，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竟然与他一起落到了树最粗的枝干上。 远处，星星点点的校园，能看到许多学子骑着自行车穿梭其中，到底是学习氛围浓厚的学校，此时靠这边最近的图书馆竟然全满了。 “你学校的学习氛围好浓啊！”林沁墨羡慕地看着前方。 白其索将手轻轻地放到了她的腹部，并没回她的话，只是摩挲着，侧过头看着她。 并非她的脸，而是目光往下。 “你看，你视力好，那边图书馆是不是都满了？”林沁墨伸出手指了指。 突然，她的身体僵硬了下。 只觉得白其索的手似乎不怎么老实，手本来在腹部的，现在竟然微微往上。 “你……干嘛啦！”林沁墨伸出手打了他的手一下。 呼…… 听到了他沉重的呼吸。 “说好了的，你降服了那几个人，我……我主动亲你，还有你亲我。”她本想说‘你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毕竟这是白其索的原话，可小姑娘脸皮薄，怎么说得出口？ 再说了，这需要她说出口吗？ 就白其索那性子，可不就想怎么亲就怎么亲了？ 但……不包括动手动脚。 “对，我们有合约的，对吧，得按照合约来。”白其索认可地点了点头，手离开了她的腹部。 从林沁墨兜里将皱皱巴巴的这张纸抽出来后，白其索看了眼。 “我们完善一下吧。”他说道。 “你……你不会想着把降服这几个人，你你你你，你就想摸……摸……摸。”林沁墨一听就急了，结结巴巴的。 “哪能呢！”白其索立刻义正言辞地用手敲了敲纸张，“大框架肯定不动，定好的就是定好的，不能变动和反悔。” 这还差不多，林沁墨眨了眨眼睛，心中落了落。 主动亲吻他，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极大的突破了，一会儿到了晚上，还指不定被他怎么亲呢，要是还加码…… 那可不行！ “是这样的，你看啊，我们要把这种大目标落实到细节，否则就是空谈。”白其索指了指纸张上后面一项。 他的视力好，蝇眼，可普通人类在这么黑乎乎的地方看不太清楚，于是林沁墨俯过身子。 白t恤的领口敞开了些，白其索往里看了眼，这丫头真是白，这么黑的地方，见着都跟镀了一层白月光一样。 他定了定神。 “你看，之前我们定的是如果我降幅了我们两所学校的兽化者，让你在这两所学校能安全地生活，你就让我……让我怎么来着？” 白其索在‘隔着衣服触摸’那一句上点了点。 “嗯。” “这就有点太笼统了，我们得把这个大目标换成两个小目标，这样操作性更强，对吧？” …… 林沁墨若有所思。 好吧，她其实有些不懂。 “不懂啊？没事，我解释给你听，这做计划呢，就跟做数学题一样，得一步步来，越有步骤，就越好执行，同样，步子迈得越小一些，你也就越能接受。” …… 林沁墨再一次若有所思。 说实话，她还是有些不懂，但听上去，白其索是为她想的。 “大目标肯定是不变的，但为了操作起来更让你容易接受，你看啊，我们现在有两所大学，攻破一所呢，就要实验一个小目标，这样是不是很科学？” …… 林沁墨虽然不太懂，但听上去，白其索说的似乎的确更科学，一个大目标变成两个小目标。 于是她点了点头。 “怎么细分啊？”她问道。 白其索的眸子往下落了落，落到了她心口的左右两个目标上。 “实现一所学校，就满足一个。”他说道。 第396章 不留活口 林沁墨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此时白其索的神情是有些不对劲的，虽然他微笑着看着自己，但笑的时候，是咬着牙的。 他的眼里，有着从未见过的狠。 这种狠以蓄积的姿态，就藏在那，仿佛他的眼一旦离开林沁墨的眼，就会呼啸而出。 她的手立刻往下滑，落到了他的腰间。 果然，腰间的肌肉处于蓄力的状态，且疯狂蓄力。 “怎……怎么了？”林沁墨连忙往破楼的方向看了看，难怪那群人醒过来了？ 但又一想，不对，那群人醒过来的话，白其索绝对不会有这种反应，毕竟对于那七个来说，他是碾压级别的存在。 “又……又来兽化者了？”林沁墨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试图往下眺望。 林沁墨是聪明的。 她虽然漂亮，在很多时候脑子转得有些慢，在某些方面她是聪明的，尤其是对于兽化者反应这方面。 毕竟，她有着长达七八年伴随兽化者一同生活的经验。 白其索抱起了她，林沁墨只觉得就这么站起来的一瞬间，他浑身的肌肉便于刚刚截然不同，甚至能感觉到他体内血管疯狂涌动的血流般，骇人无比。 她虽然有着多年与兽化者一同生活的经验，但确实第一次在兽化者的怀里，感受到这瞬间的兽化。其中的力量感，有种排山倒海的气势，瞬间让她毛骨悚然的同时，又弥漫上浓浓的安全感。 这听上去似乎有些矛盾，但林沁墨的感受却是那么地真实，她靠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整个身体的持续膨胀。 如同猛兽。 “我带你去上面。”白其索说完。 只听得咻地一声！如同飞鹰展翅突破云霄般，林沁墨感受到了极快速度的跃起又瞬间落下。再睁眼时，便发现自己落到了小破房的屋顶上。 “在这儿别动，我去去就来。”白其索轻轻地将林沁墨放到了红砖瓦的屋顶上。 林沁墨往下一看。 这是座废弃的小楼，盯上是往下斜面的瓦结构，她有些站不稳，于是只能半跪在上面，双手紧张地抓着屋脊的位置，努力地往下看去。 天依然全黑，而月亮则被云遮住，虽然有旁边两所学校的灯光，但要照到这废弃了许久的红屋附近，却很是困难。 隐隐地，能看到山脚下许多车排成一条长龙，闪烁着停在那。 “这么多人？”虽看不清人，车的这个数量着实是骇人，她立刻伸出手抓住白其索的手指。 这一抓，才发现他此时的兽化比方才要强烈许多，整根手指头如同猛兽的爪子般，透着无穷的力量。 看得出，白其索在让自己彻底兽化。 “不如，我们先走？”林沁墨压低着声音。 走？ 白其索微微笑了笑，低下头看向她。 林沁墨在见到他目光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浑身本能地蜷缩了起来，软了下去，窝在了他的脚边，甚至失去了抓住他手指的力量，手一松，连忙抱住了他的脚。 他脚上的脚毛也发生了变化，比之前更加硬且粗糙，类似狮子的毛发，扎手。 莹黄色的眼，墨绿色当中一点，微微眯了眯，这黑夜，似乎是他的眼最适合的时刻。 “不解决云一谷，无论跑哪里，都是一样的。”他说道。 话音一落，抱着他大腿的林沁墨猛地松开手，因为在这个瞬间，他腿上肌肉开始猛烈地抽动，肌肉纤维的持续膨胀让她根本不敢抱着，唯有蜷缩在屋脊之上。 “解决我？”云一谷的声音充满了讥讽，清晰地传来。 白其索往底下看去，与下车后昂头看过来的这位拥有着兽化能力和觉醒者能力的云一谷直视，只见他的眼，是火红的。 像血。 那种干涸了，又一层层叠加，再干涸后累积起来的血疙瘩的颜色，而里面的墨绿色则显得极为诡异。 他轻轻笑了笑，并未被激怒，与此同时，有条不紊地排兵布阵。 “三路包围。” “是！” 几十个人与黑夜中急速先行，瞬间就将并就不大的山头围了起来，只留了一个口子。 从他们的行动能力上来看，都是年轻的、强壮的兽化者。 “药物，准备。” “是！” 几个瘦小的兽化者则猫着腰，手里拿着不知是什么的瓶子，消失在小山的林子里。 林沁墨努力地瞪大眼睛，她虽看不清，但隐隐地能看到很多在黑夜里发光的狼一般的眼睛。 心跳，疯狂地跳了起来。 与此同时，白其索的心脏也疯狂地跳了起来，只是与林沁墨的紧张不同的是，他充满了渴望。 白其索半蹲了下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又摸了摸她的后脖颈，像抚摸着自己的宠物。 这个动作极具野性，这一刻，林沁墨知道，他已经兽化完毕。 “不要走动。”白其索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虽是轻声，却透着骇人的汹涌，让林沁墨下意识臣服地点头。 “等等。”在白其索要起身的瞬间，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嗯？”白其索转过头，直视她。 彻底兽化后本能释放的动物性麻醉激素，瞬间席卷了林沁墨，她全身肌肉僵硬了起来，大脑杏仁核剧烈地释放，于此同时内咖啡燃到了极限。 白其索闭上眼睛。 他仿佛根本就不怕在这十几秒内，云一谷冲上来要了他的命，而是耐心地等待弱小的林沁墨这一波，等她说完。 十五秒过去，林沁墨立刻垂下眼睛不再与他对手，双手则飞速地握住了他的手。 似乎没有经过任何考虑，又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 她拉着他的手，按到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软软的，在他手心里颤抖着。 瞬间，如同火上爆发般，她能非常直观地感受到白其索在彻底兽化的基础上，似乎更进了一步。 吼…… 他的嗓子里不可控制地发出了阵阵低吼，这里面有忍耐，更多的是喜悦和本能地展示雄风的野性。 仿佛争夺交i配权的雄狮面对闯入者那般。 “武器，准备。” 云一谷的声音也瞬间充满了杀戮，显然，他看到了这一幕，说话间，他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了进攻的姿态。 “是！” 身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的兽化者手持猛弩，箭头发着抹了药物的光，极快速地隐匿到了灌木丛中。 “速战速决，不留活口！”云一谷伸出手右手，做出了进攻的姿势。 显然，他判断出一个结论：白其索虽然值得捕捉，若能捕捉成功为自己效力，是最好的。 但这个人，强大。 如果想着留活口，会导致进攻上畏首畏尾。 古人云，主将无能累死三军。 显然，云一谷不是那种无能的主将，他有着惊人的判断力和指挥能力，甚至卓越的领导才华。 这些充满了野性的兽化者，都是强者，却在他的手底下有序配合，无一不服。 第397章 三面夹击 白其索的头侧了侧，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三面有兽化者往前涌动的动静。 紧接着，嗖嗖嗖！ 几个方向同时发出利器在空中呜咽的声音，极快的速度呼啸而来。 弩。 白其索的听力和视力极强，他能抵挡得住，但麻烦的是，林沁墨在这。 不留活口，自然也包括了林沁墨。 显然，在极具指挥能力和判断能力的云一谷眼里，胜利是最重要的，女人…… 虽然像林沁墨这样貌美的极少，但毕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对于兽而言，不算什么；而对于已经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的觉醒者而言，成大事者，不能拘泥于女人，像白其索这样的，带个女人，也就多根软肋。 咔咔咔！ 打断了呼啸而来的三根，又抓住了四五根，白其索猛地一甩手，只听得远处几声痛苦的呜咽，便没了声音。 箭被反手打了回去，如同之前一样，将兽化者钉在树上，晕死过去。与白一谷不同的是，白其索似乎不打算杀了他们。 这让云一谷很是吃惊。 他甚至再一次竖起耳朵听了听，没错，被钉在树上的兽化者虽然晕死，却依旧有心跳。 奇怪，他是傻子吗？云一谷皱起眉头。 明明刚刚小破房里的杀戮那么骇人，以至于远在学校听到动静的云一谷为了保险起见，将自己所有的精锐部队派了过来。 这么仁慈的兽化者，而且还是觉醒者，可不多见。 又一想，这厮居然对林沁墨这么用心，想来可能的确是个傻子，只是战斗力强而已，否则，这都要进入下一个纪元了，而且眼看着周围生物萤虫越来越多的情况下，能推断出这下一个纪元的黑暗。 这种大背景之下，居然不下杀手，甚至身边不带捕获了的兽化者，确实脑子有坑。 哼。 白一谷笑了笑。 这种拥有强大战斗力却脑子不好使的蠢货，是适合当他的头号勇士，只需要告诉他，指哪打哪，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且没有脑子与自己权衡谋略。 哪个君王，不想拥有这种好操控又强大的勇士呢？ 心中弥漫上丝丝不舍，觉得如果不留活口这么杀了，真是可惜呢，但凝神稍想了想后，却依旧没有松口。 “不留活口，第二波，开始！”他命令道！ 只有告诉他手底下不留活口，才有不留活口的打发，这种打发才足够肆无忌惮和猛烈，才有必胜的把握。 至于会不会真的打死，有没有运气和本事成为自己的奴隶，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眼下，再探探他搏斗的虚实。 林沁墨软在屋顶。 此时，把她放到低处应是最安全的，在最高处，仿佛一个活靶子，尤其是当四面八方围剿的时候。 只见白其索往后退了退，身体前倾，伸出手，将林沁墨往自己身下捋了捋，让她整个身体笼罩在自己身躯之下，护了起来。 没等林沁墨羞涩，便被整个提了起来，往他胯下送了送。 随后，听到了极其恐怖的咆哮声。 几十个最强壮的兽化者，同时跃起，一时只听得周围树枝如同潮水般想着白其索这边涌动，与此同时，几乎是眨眼之间，黑色庞大的身躯猛地朝着房顶扑了过来！ 云一谷眼底阴了阴。 七八个人，他能不费力地打败，几十个同时进攻呢？ 哪怕是他云一谷，如果面对这种攻击也只有被撕碎的份，更何况，战法还经过了多次的训练，且拥有上百次实战经验。 林沁墨紧紧地闭着眼睛，躲在他的胯下，只听得周围一阵咆哮，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这些声音里，她惊恐地辨听着白其索的声音。 听不清楚。 只是能感觉到他不断地小范围移动，瓦片纷纷掉落。 哒。 一滴血落到了她的手上，炙热非常。 她顾不得害怕，睁开眼抬起头，见白其索仿佛一头兽，将她护在身下的打法，很容易四面受敌不好抵挡。 这血不知是谁的。 一个黑影闪过，猛地靠近。 咔嚓，白其索伸出手，抓出了他的咽喉，林沁墨甚至没有看清，便见着呼啸而来的黑影被丢到了远处的地上。 呼呼呼…… 一些箭被打掉，而她甚至没有看到箭过来。 这几十只兽身边萦绕的生物萤虫，此时如同繁星一般，与兽搏斗的黑影交织在这一起。 这让云一谷陷入了混沌。 显然，白其索的战斗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强！ 可他这种战斗力，为什么才区区几只生物萤虫萦绕呢？难道他接受的实验是极强战斗力之类的实验？ “老大，全部上吧，他战斗力太可怕了。”白一谷身边的兽低声说道。 只见白其索被群兽团团围住，他居然就站在高点，并不移动，只是身体微微躲闪，死死地护住身下的林沁墨。 这种打法，让他挨了很多下撕咬。 但让云一谷胆寒的是，哪怕是这种打法，在挨了很多下撕咬的情况下，他居然没有半点会输的迹象。 准确地说，这么打下去，他赢定了。 “上去一个死一个，只要跟他交到手，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是啊，而且他都没有杀死，居然留活口。” “有节制的打法之下，让自己不败又让对方不死，可比直接打死要困难多了。” 几人边说着，边瑟瑟发抖。 显然，他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存在。 “再等等，我们还有人。”云一谷定了定神，他眼底沉了沉，计上心来。 在决定拿下小山之前，他就做好了全面的勘察，而白其索仅仅只是见他选择了，于是进行了初步的判断，认为这地方的确合适，而已。 哪里有山沟，哪里可架弩，又有哪里地势适合蛰伏。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座小山的地形。 站在白其索的这个位置，能飞速判断出西南方向那块凸起的大石头是最适合林沁墨呆的地方，背靠石头，面朝楼房，且地势十分低洼，如同天然的堡垒般。 按照推断，白其索既然这么看重这个女的，就绝对不会让她呆在屋顶进行对抗，而且当四面八方围攻的时候，如同一个活靶子般呆在屋顶，是大忌。 很显然，这一波进攻让白其索吃到了足够的苦头：被兽咬一口，那可不是好玩的，更何况他被咬了很多口。 而且，林沁墨岌岌可危。 那么…… 云一谷露出了阴险的笑容，朝着那石头处打了两个手势。 第一个手势：药物布局石头处。 第二个手势：活捉二人。 从不留活口到活捉，说明只要白其索到了石头那，他就有十足的把握，而之所以留着林沁墨。 那是从长计议。 像白其索这种战斗力居然超过了他想象的兽化者，要让他臣服恐怕不是很容易，得身体和精神双重击毁才行。 而精神上的击毁，自然得从女人身上下手。 第398章 心血 三分钟左右的殊死厮杀。 对于兽化者们来说，是极其恐怖的时刻，而对于白其索来说，也并非那么轻松。 站在高处，四周毫无遮挡的情况下，还要护住身下的林沁墨，这势必让他难以做到大幅度的躲闪，甚至很多时刻得用身体挡住对方偷袭林沁墨。 血，沿着白其索前倾的身躯，如同滴血的屋檐般，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身下的林沁墨几乎进入了失语的状态，抬起头，看着白其索的脸。 黑夜和血让他的脸模糊不清，但莹黄色的眼则如同雄鹰般，税利、刚强，看着前方。 地上，几十名兽化者就都彻底丧失了战斗力，一动不动。 “你……”林沁墨试图说话，但过于惊恐的经历让她一开口，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甚至吐出这一个字都极其扭曲。 分不清，这些滴滴答答往下落的血，是白其索的，还是兽化者的，还是两者都有。 她看了看他的大腿，那里有好几处撕咬，肌肉展露出来，甚至还伴随着血管的跳动，而很有节奏地抽搐着。 第二轮进攻，结束了。 “别怕。”白其索的声音嘶哑、低沉，却极其有力，边说着，他伸出手往下兜去，直接兜到林沁墨的胸前。 微微一提。 林沁墨只觉得整个人就这么轻轻地被他提了起来，强有力的手将她心口位置的整个覆盖住，有种巨大的安全感袭来。 他将她往自己胯下的位置，移了移，再一次将她笼罩在自己身下，与此同时，复眼开启，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 远处，云一谷身后还站着几十人，而左右两侧的山谷里握着约莫十几人。 在这种高处，藏无可藏，周围的兽化者能监测到他任何一个举动，是大忌。 云一谷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白其索肯定会找最安全的地方，至少对于林沁墨来说安全的地方，这是基本常识。 “你……你怎么样？”林沁墨颤声问道。 “没事。”白其索的手，又在她身下兜了兜，“你就在此处，我能保证无人能动你。” 他的声音是那么地轻松，轻松到让林沁墨有些恍惚的感觉，明明这滴滴答答流下的血液是那么地骇人，可他却仿佛身处自家别墅中，撑了个懒腰后闲庭信步的游刃有余。 林沁墨只觉得体内漫上一阵阵的暖流，这种暖流让她原本吓得发抖的身子突然冒出了一层热气。 白其索的身躯往下压了压，靠得她愈发近了些，手依旧放在她心口的位置，护着她。 什么？他不转移地点？！ 云一谷动了动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抬眼看去，见白其索将那女人整个团在胯下，身躯护着，跟母鸡护着鸡崽子一样，依旧站在最高点。 这么强大的武力值，却拥有比花生仁还小的脑仁么？这人…… 蠢到连转移更安全的阵地，都不知道？ 云一谷千算万算，确确实实没算到白其索居然愿意站在那制高点，最危险的地方，等待下一波的进攻。 这蠢操作，属实把他整不会了。 “怎么办？”兽化者问道。 —————— 真是奇怪，以他的智商，不应该啊，颜一一围着眉头。 只见她脸色惨白，窝在床上，一个很小的半透明屏幕浮现在枕头一角，她用被子盖着，遮挡住后面机器人的视线。 厨房那个位置，是她破译好了的位置，机器人无法捕捉，床头的位置并没有进行破译，只是她此时的身体允许移动到厨房。 注入了天然的营养剂，她得躺在床上等着吸收。 百无聊赖之际，观看白其索的影像当个乐子，哦不，是哪怕身体虚弱之际，也要盯着1090号，以便研究。 飞速地查看了下他的数据。 松了一口气。 看得出，他虽然被撕咬了很多口，后背和大腿那有些血肉模糊，但都是皮肉伤，没有一处伤到内脏。 战斗力真强，颜一一虚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只见白其索阴沉着眼，庞大的身躯，这是她的杰作，也是父亲的杰作。 为了这作品，颜一一付出了这一生，如今终于进展到了下一步，如果突破这一项研究，将带领整个高级智人进一步的生物成功。 兽化剂，是数个纪元以来，最伟大的发明。 这项发明，穷尽了他父亲一生的心血，虽然她从未感受过父亲的温暖，却感受到足够的他人对父亲的敬仰。 父亲虽从没有带过她，甚至来看望她都很少，可在这生物学科研室里，处处都留有他的痕迹：生物实验室，是他一手建造的主体；研究框架是他打下的，还有，颜一一胸前的科研牌号码，是沿袭的父亲的。 所以，对于颜一一来说，父亲是陌生却又似乎时时在身边的存在。 兽化剂的发明，到如今大规模使用，给高级智人来的是解决了数以亿计的残缺儿诞生的可能。 兽化，将人类的器官功能极限化，类兽。兽化剂不过是一种通俗易懂的名称而已，科学的全称叫：人体细胞拓展剂。 将人体内不同方向的细胞，进行不同程度的拓展，将细胞的体格、运行速度进行最高强度的诱发，为医学家们的发挥，拓展了道路。 生物学家将兽化剂的执行可能性研发出来，而化学家和药剂学家们联手合作，并依靠生物学家们的研究成果，研发药物；最后交接到医学家的手中，通过试验后，交给了临床医生的手中。 一代又一代，一棒接一棒，兽化剂的出现，让带领着高级智人脱离基因的禁锢，成为了可能。 实验，是肯定要做的。 从兽化剂研发之初，就需要在地球一号到八号，做大量的实验。 但这些实验，是值得的。 高级智人们不再有白血病、脑炎、早就击破了癌症病毒，更别说孤独症这种小儿科了，而最伟大的突破并在于此，而在于基因的优化。 从娘胎里开始，基因便进行优化，便将这些痛苦抹去，而非后天治疗。 科技，是能抹去痛苦的。 “星辰大海无边无际，智人在里面是很渺小的，但是要靠每一个渺小积成一个伟大的事业。”父亲的话，一直闪烁在整个生物学实验室的上空，如同座右铭。 颜一一微笑着，看着站在屋顶上的白其索。 他的出现，让接过父亲接力棒的颜一一找到了兽化剂的漏洞，这唯一的漏洞，呈现了无限可能。 白其索神奇的大脑，竟然靠着意志力抵挡住如此强劲的兽化，而抵挡住后，兽化能力自然比其他兽化者强。 每一次成功的抵挡，都将让他的能力更强。 如果颜一一能找到他基因里的奥秘，那么就将带领高级智人的基因，更进一步！ 让所有人，都拥有白其索一般无二的意志力、忍耐力和肉体的强大。 想到这，颜一一微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屏幕上满身是血，庞大强壮的男人。 这是她的作品，是她的心血，也是父亲的作品，父亲的心血。 第399章 天时地利人和 将白其索定位为生物学实验室头号观测对象，并非她与肖博士之间斗法的情绪化行为。 她一个最优秀基因的顶级知识分子，又怎么可能会情绪化呢？ 再说了，要与肖博士斗法，对她来说只是洒洒水而已，肖博士与她之间的距离，间隔了上万个成功实验的距离，和彼此基因上不可逾越的鸿沟。 “多完美的实验对象啊……” 颜一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影像上的白其索。 她需要通过对白其索之所以能抵抗兽化剂的反应里，将实验进一步完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与父亲更近一些。 注入到体内的营养剂开始让身体有了微妙的改变，恰当好处地刺激荷尔蒙的释放，滋润子宫，但与此同时也让她变得多愁善感。 想到这，她只觉得鼻尖有些发酸。 眼前浮现出了父亲的模样，只是这模样并非存在在她的记忆里，而是墙上的照片里。 如果在兽化剂的领域有强势的突破，或许，他会见我一面吧，林沁墨心想。 父亲并未死亡，而是就在科技中心的另一个实验室里，与黑先生能平起平坐的更先进的实验室。 准确地说，就在最靠近太阳那端的楼宇里，就在那。 她每次休息的时候，都会倚靠在栏杆那，眺望着远方，众人以为她眺望的是日出和日落，却不知她眺望的，是父亲的方向。 想到这，颜一一突然弥漫上浓浓的自卑感。 难怪父亲不愿意见我，我这么浓的恋家情绪，这种基因缺陷之下，又怎么能将所有心思都投入到工作中呢？ 想到这，颜一一闭上眼睛，心中默念。 星辰大海无边无际，智人在里面是很渺小的，但是要靠每一个渺小积成一个伟大的事业。 这是父亲的话，她牢记于心，每次走神的时候，只要默念这句话就能定神，百试不爽。 但这一次，失灵了。 肯定是药物的作用，她想。 因为睁开眼睛的她，脑海中还是杂乱无比，且继续看着影像上的白其索，她知道，此刻看着他，并未为了工作，仅仅是好奇。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好奇。 但就是好奇。 好奇他究竟为什么抵抗兽化剂，好奇他为什么会那么对林沁墨好，也好奇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譬如此刻，他为什么让自己如同一个靶子一样，立在上头，而不是去更安全的地方。 目标是赢得这场战斗，不是吗？那就应该去更安全的地方，快速地、果断地解决掉他们！ 难道不是吗？ ————————- “奇怪，他为什么会这样？”云一谷疑惑地看着原地不动，将自己暴露于视野最清楚的危险地带，着实想不明白。 再蠢，这么强的战斗力也会有战斗本能，也应该知道最起码要下来。 不对劲。 空城计吗？ 云一谷的手抬了抬，余下准备进攻的所有人强忍着兽化时想要攻击对方的本能，等着他的号令。 “云一谷，你我都是觉醒者，比起其他人，我们才是真正的同类。”白其索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的声音很轻，很显然，是说给云一谷听的。 云一谷冷冷笑了笑，“不，我可没想着和你当同类，你可以当我的奴隶，或一具对我没有危险的尸体。” 正如他所做的，围剿，目的就是杀了他或降服他，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是吗？你杀了我？”白其索指了指满地晕死过去的兽化者，此时，他们后勃颈的印章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你看看他们，现在已经是我的奴隶。” 云一谷内心漫起一阵胆寒。 说狗仗人势似乎有些不太妥切，但女人总是会因为自己的男人强大，而弥生出自豪感，这也是本能，毕竟，人也是动物。 这种动物性让林沁墨则下意识地挥舞了一下拳头，昂起了脑袋。 “战斗还没结束，你现在说胜负，是不是太早了？”云一谷挑了挑眉。 “就是，我们的主力军还没出手呢。” “我们老大在这一片当王当了几年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老大，别跟他废话了，一起上！灭了他！” 云一谷身后的兽化者龇着嘴，显然无法忍受白其索这种程度的挑衅。 “这一片当了几年的王？”白其索有些意外，“看来，你是一代觉醒者。” “呱躁！”无意中透露的信息让白其索抓住，这让云一谷很是恼火，他扭过头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立刻，那人垂下身子，屁股向下，如同夹起了尾巴。 “我是二代觉醒者，我不知道一代和二代有什么区别，所以……”白其索叉着腰，仔细地打量起云一谷。 看上去，他十分强大且聪明，从表面上看，看不出一代二代的区别。 “居然有二代觉醒者？”云一谷更是吃惊，一时，心中窃喜。 如果能捕获一只二代觉醒者，那就会让自己的地盘更加地稳固，且在新的纪元来临之前，更多胜算。 他目光看向了手持药物的兽化者，警告他到时候配合一定不能出错。 这种药物，是他经过这几年的实验得出的，十分简单却对兽化者极度危险的药物：无色无味的兽用镇定剂。 用法很简单，只需要喷在某地，那么在无风的情况下，喷了无色无味的兽用镇定剂的地方，只要有兽化者吸入，便会立刻浑身抽搐，倒下晕厥。 这种药剂，对人类并不会有任何反应，但兽化者的反应却百发百中，又因为无色无味，所以捕获人于无形。 “计划。”云一谷发布命令，且是个暗号。 这个暗号一出，所有兽化者都兴奋了起来。 这个计划是什么意思呢？ 很简单。 第一，药物组先上，将药物喷过去，且不计成本。 要知道这种药物是云一谷召集了十几名药物学顶尖兽化者才研制出来，用一滴都贵如黄金。 不计成本的话，别说白其索了，百个白其索都没问题。 第二，由于药物只在方圆五米内有效，所以才去自杀性袭击，也就是药物组的成员，不计任何代价突入白其索附近，喷洒出来。 光这两点，就稳操胜券了。 而计划最厉害的，便是第三点。 若对方太过于强大，哪怕无色无味的情况下，仍然警惕地离开了药物五米范围之外，那么，所有兽化者排成的阵型，将他卡入阵型中。 而阵型中v形的位置，云一谷会在那候着，决战，与此同时，药物组再一次喷出药物，协助云一谷。 这是绝对不可能失手的战术，无色无味的药物喷出来，他们早就服用了解药，并不会受影响，而白其索会在悄然之间，再强大，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下场。 所有人都对云一谷投去了崇拜的目光。 还是云老大厉害，一年前花费了大部分家产研制出这绝杀的武器，才会面对哪怕是二代觉醒者，都赢得轻松的底气。 风，吹了过来。 从云一谷的身后，朝着白其索的方向。 天时地利人和，赢定了。 第400章 鬣狗和狮子 “我已经在跟你好好说话了。”白其索皱起眉头，“你弄这些个药物靠近我，还喷到那石头附近，是还要送上门来找死吗？”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 云一谷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无色无味的、消耗了这些年积累下来的绝大部分资金，云集了他找到的所有有这方面知识的兽化者，下了苦功搞出来的无色无味，且自己有解药的兽化镇静剂。 他怎么会知道石头那喷了？ 而白其索一句话就破了他的局，轻松，且极其简单，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闻得到。” 闻得到？！ “我们看到的世界，并不是真正的世界。”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鼻子，“每个生物都只能感知它进化所能感知的东西，这一点，我想，作为能靠近清北大学的觉醒者，你应该很容易就理解这一点。” 正如，狗处于气味分子的世界，在他的世界里，进入一间咖啡厅的时候，有之前在这里喝咖啡后离开的人，因为这些人滞留了气味。 而人类，只会看到咖啡厅现在的人。 正如穴居蝙蝠，他们能通过空气压缩波进行回声定位，它们眼中的世界是充满了回声定位的世界，并非人类感受到的世界。 云一谷是个聪明人，这么点拨，他自然明白了。 顿时，为什么围着他转圈，攻击他的后脑勺却全盘皆输；药物能闻到等等败势，都找到了原因。 因为白其索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闻到他们闻不到的、听到他们听不到的。 虽然同是兽化者，可是他的能力远在他们之上，且不是一个维度。 就好比，人类与智人都是人，但智人却与人类不再一个维度，是一个道理。 想明白了这，云一谷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血液滋滋滋地冲上大脑。 这仗，难打了。 “怎么办？老大。”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闻得到呢？” 兽化者们顿时乱了阵脚，纷纷朝着云一谷聚集了过来，当遇到看上去极其强大的危险时，抱团是本能。 他们在山脚下团成了一个圈，背对背，面朝外。 “只能拼了。”云一谷咬了咬牙，双手按到了地面上，瞬间兽化，进入了殊死战斗的状态。 嗷…… 兽化者们立刻得命，齐齐四肢着地，将兽化拉到了最满，摆开了殊死一拼的态势。 “不是吧？兄弟，你他娘的是国人吗?我都已经好好跟你对话了，你怎么……非要打呢？”白其索挠了挠头，“不讲道理的吗？” “一起上，胜算很大。”云一谷并不搭理他，嗓子里发出了低低的呜咽，摆开了阵型，“我与他颤抖，你们去抓那女的。” 只要抓住那女人，或者伤到她，必定会让白其索方寸大乱。 显然，这边白其索要和他讲道理、谈判，那边的云一谷根本不打算谈，两个人的想法没有在一个纬度。 好吧。 既然讲道理没用，那就只能用对方听得懂的方式来对话了：高端的对话，往往只需要朴素的方式： 打出翔。 “小心!”哪怕是林沁墨，也听到了从山脚传来的阵阵恐怖的低吼，震得窗户都在抖。 “你就盘在我腰间，我会护着你，不要怕。”白其索猛地伸出手，扯过屋顶一根藤条，“分开腿，过来。” 林沁墨顾不上害羞，乖乖地分开腿，从正面盘到了白其索的腰间，白其索飞速地用藤条将她固定了起来。 微微用力。 林沁墨没有力气，盘不住，不过他用手兜了兜，仿佛大人将婴儿挂在胸前一般。 倒很是方便。 只是此时，他的腰太有力了，让她有些害怕。 ———————————— “妈妈，附近有动物园吗？”马路边，一个小女孩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问道。 “对呀，有呢。”年轻的妈妈穿着条黑色的裙子，生怕小女孩被蚊子咬，不断地用扇子给孩子扇着。 “难怪。”小女孩抓着妈妈的裙子，“我听到了好恐怖的叫声，好像是鬣狗的叫声，一群！” …… 年轻的妈妈愣了愣。 “哎呦，看我这好闺女，多聪明啊！连鬣狗都知道！”年轻的爸爸一听，开心得一整天工作的疲劳都消失了，伸出手来了一个举高高。 孩子就是孩子，刚刚还害怕呢，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他们是群体作战，连雄狮都怕它们！” “真的假的？狮子怕狗吗？”妈妈皱起了眉头。 “当然是真的了！”小女孩挺起胸脯，“我看了动物世界，一头雄狮猎杀了一只斑马，可鬣狗前来抢夺，一点都不怕雄狮，最后还把雄狮咬了很多口，赶走了呢！爸爸，你说！” “对！”年轻的爸爸愈发地高兴，抓紧时间教育，“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单打独斗是不可取的，要学会团队协作。” 小女孩突然停下脚步，侧着耳朵听了听。 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小山。 “嗷呜嗷呜，瞄喔瓜喔。”小女孩学着叫了起来，“真的是鬣狗群，叫声很多种，动物世界说他们依靠不同的叫声来打暗号，配合作战呢。” 尤其是围猎和打斗的时候，鬣狗会发出十几种只有他们族群能听得懂的叫声，配合作战。 能让雄狮都害怕的物种，势必是有他们生存下来的原因的。 许是小女孩模仿的叫声奶声奶气，不但不骇人，反而很可爱，年轻的夫妻笑了起来。 突然，啪地一声。 男人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了看。 下雨了吗？这么大颗雨落到了额头，伸出手摸了摸，随后快走几步，牵起了女儿的手。 女人笑着扭过头，突然脸色变了，“哎呦，老公，你……你额头怎么这么多血？” “血？不是啊，下雨了吧。”男人下意识又摸了摸，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手，全红了。 不仅如此，额头抹开的位置，全是血，且是新鲜的血液，但似乎不像人类的血液那般，黏糊糊的，透着一股子黑。 “鬓狗的血！”小女孩安静了一会儿，侧耳听了听后，再一次学着叫了起来，“嗷呜，哇呜……” 变化了好几种叫声，非常奇特，令人毛骨悚然。 第401章 战斗结束 显然，对待兽，只能通过拳头讲道理。 原本，白其索是不想这么凶狠的，毕竟他珍惜云一谷这种同类，说起来，他是个人才，而且很有驾驭群兽的能力。 但，没办法。 只有打服了，才能安静下来听你说话。 我打你，是为了你好。 小小的山头杀戮一片，这么多兽化者群起而攻之，且多是殊死的决心之下，白其索要赢得这场战争并非那么简单。 更何况还要顾念绑在身下的林沁墨。 不过，只是需要些时间而已，嬴是肯定的。 当云一谷与白其索交锋的第一个回合，他便明白了这个道理：那一拳过来，他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如果不是足够聪明，扯过来一人挡着，他也会像其他兽化者一样，一拳就无了。 而林沁墨只觉得恐怖。 这种恐怖对于她来说，是畏惧战斗的天性，在学校的时候，看到同学打架都会吓得捂住脸的她，如今挂在白其索的身下近距离感受着这种血肉横飞的杀戮。 周遭充斥着各种骇人的低吼和求饶的哀鸣。 她甚至不敢睁开眼睛，只有在白其索极大动作的时候，本能地微微睁眼，每一次看到的都是对方的惊恐和白其索的沉着冷静。 最让她害怕的是，这藤条吧，它不太稳妥，本来是绑在他胸前的，这么一打斗，林沁墨整个人掉到了他的裆下…… 就这么挂在他裆下，荡来荡去的。 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她唯有死死地伸出手两只手环住他的腰，腿也紧紧地夹住。 但力量是有限的，于是每次白其索大动作战斗的时候，她都会不可控制地尖叫起来。 打得时间其实并不久，但她嗓子都快叫哑了。 终于，白其索一个跃起后，重重地落地，一手撑地，抬起头，“服了吗？” 林沁墨努力地仰着头，像一只翻过身去的青蛙，将眼珠子努力地往上翻，腰也拼命地挺着，死死地夹着白其索的腰，看了过去，跟倒立着似的。 是的，是这个姿势。 如果你被挂在一个男人的裆下，想要看这个男人对面的人的时候，你也是这个姿势。 她看到了云一谷。 此时的云一谷浑身伤痕累累，右手似乎断裂了，就这么垂着，嘴角淌着血，此时半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 他看上去是那么地庞大却又那么地无助。 白其索不是说云一谷是同类吗？怎么被打成这样？林沁墨心想着，只觉得腿实在是夹不住，于是一松，人再一次垮到了裆下的位置。 眼珠子四处看了看。 四周很是安静，那些兽化者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服？”云一谷呸地一声，吐出一口血后，瞪着白其索，“给你这种光有武力没有脑子的人当奴隶，横竖一死，宁死不服！” …… 林沁墨听到这，只觉得累。 腿累。 “没脑子的是你。”白其索冷冷笑了笑，腰间的藤条一扯，将林沁墨轻轻放下。 林沁墨伸出手抱住他的腿。 看了看四周，虽然这些人看上去都不可能伤害她，但比起来，她还是希望能挂到他裆下。 哦不，胸前。 而白其索似乎并没有理会她，或者说，从当下的情况判断，她的担忧完全是没必要的。 迈开腿，朝着云一谷往前走去，林沁墨的手劲自然抵挡不住他的脚步，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她的手抱住了他的腿。 林沁墨只觉得他就这么朝着远处奄奄一息的云一谷，一步步走过去，他的身躯是那么地庞大，而气势则是碾压式的。 人长得高，壮，这么走着的确会有种威风凛凛且排山倒海的压迫感，哪怕林沁墨只看到了后背，却也感受到了这种气势，她连忙看向云一谷。 黑暗中，她看不了多远。 却也能见着云一谷红色的眼睛伴随着白其索的脚步，眯了眯，露出了怯意。 哪怕他不想投降，但身体和大脑则无比畏惧。 “哼。”云一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嘶哑、无力却坚定，“我可不会站在那种高地，全拼蛮力来战斗。” 白其索的脚停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 云一谷的脖子本能地缩了缩，他抬起眼试图让自己强势地与其对视，却在对视的那一瞬间，身体出卖了他。 竟，哆嗦如筛糠。 “老子绝不降你！” “没脑子的东西，难怪哪怕这么高的武力却只有几只生物萤虫跟着，难成大器的狗东西！” “老子宁死不降！” 云一谷哪怕身体控制不住抖如筛糠，但他依旧边呕血边说着，似乎是说给白其索听，又似乎是在给自己打鸡血。 看得出，是条汉子。 白其索后退了一步，看着他，“你不畏强敌，不惧生死，坚守内心，是个汉子，除了在某些方面脑子蠢了点，其他方面都十分适合当我的左右手。” 云一谷不再说话，只是一副要杀就杀的模样。 他身边的生物萤虫显然进入了高速工作的状态，本只有几十只的，此时竟然多达几百只。 粗略地看了看，就有七八家不同的编号。 一个人能被实验室盯上，并同时进行多项实验或跟踪，是有他的能力在的。只是看得出，这些盯着他的实验室并没有像颜一一实验室那种能力，能干预其中。 生物部门，在高级智人的科研领域显然是非常高级别的部门。 云一谷起了必死的决心，多家实验室进行疯狂地跟踪，以求最后的数据收集，生物萤虫忙成了一团。 黑夜里，白其索的蝇眼沉了沉。 “你有没有想过，我站在高地跟你打斗，像一个靶子，正如你现在。”他的声音，缓慢，一字一顿。 云一谷一愣。 隐隐地，他觉得白其索话中有话。 白其索边说，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云一谷试图挣扎，却无法反抗，就这么被白其索提溜了起来。 “我去去就来，你在这等一会。”白其索转过头，看向林沁墨。 “啊？不不，我我……我害怕。”林沁墨一惊，立刻伸出手拿着藤晃了晃，“你你你，你带着我。” “不，我要办正事，而且我的速度会极快，你是人类，扛不住的。”白其索摇了摇头，这些兽化者已经全部归顺于我，不会伤害你。” 说着，他指向小楼里。 “算算时间，那几个快醒了，你要他们送你回别墅，洗个澡，等着我。” 第402章 打成奴隶 云一谷只听得风声呼呼作响，在这个瞬间，他有些明白为什么白其索那么在乎那个女人，却依旧没有带她，别说她是个普通人类了，白其索这种速度之下，连他也受不了。 飞速地从校园楼顶越过之后，白其索朝着人少的城市外围跑去。 “老公，那是什么？”车内，副驾驶上的女人疑惑地指着前方。 “什么？”男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是，刚刚有一团黑影，可大了，从那跃过去！是跃过去！”女人激动了起来，她伸出手指着前方。 而男人也立刻兴奋了起来，“哪儿？哪儿？！快，拍下来！我靠！居然让我遇着了！” 伴随着兽化者越来越多，如今的人类社会已经数次拍到类似的黑影，在傍晚的时候飞速地掠过。 甚至，有一些人拍到了影像。 夜色下，魁梧庞大身躯的如同兽般的人，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上，由于移动速度极快，拍摄又仓促，起先，拍下来的照片并不是十分清楚，但伴随着这种情况越来越多，照片也越来越多。 在最大的社交网上，有一阵子被吵得热闹无比，甚至还有人潜入到官方的道路监控里，想要拿到连续性的视频——这可是能卖大价钱的。 只是，兽化者们都很担心自己被捕获或暴露，速度又极快，且大多是在晚上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在有人的地方疾行，所以并没有官方出来盖棺定论。 “哎呀!都跑远了，没拍到！”女人急得直跺脚。 这要是拍到，那可就火了！ “你真看到了？我看专家说，那些是p图的。”男人兴奋中透着怀疑。 “真的！是人！是人的样子！一个人这么提溜着另一个人！”女人手舞足蹈地解释着，只觉得血液簌簌地往头顶冲，她伸出手在男人的胳膊那比划了下，“那个人，可壮了！我感觉你受不住他一拳！而且，他的脸我也看到了！” “笑话，你要他过来看看？一拳过去，屎都出来！”男人翻了个白眼。 肯定看花眼了。 怎么可能有这么壮的人。 “你说，他的脸你看到了？”男人问道。 “嗯，可帅了。” …… “你喝酒喝多了吧！”男人不满地怼了一句。 “没有！真的，我视力很好的，真的很帅的，要是他再次出现在面前，我百分之百认得出！宝贝，你说，是不是外星人？” 蓝色的小车再次疾行，两人并未深想，只是这一路多了许多话题。 ——————- 城市外围的高尔夫球场，此时寂静一片。 啪！ 白其索将云一谷按到了地上，顿时一个深坑出现。 “愚蠢！要是被人拍到，那……”云一谷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脖子立刻被白其索卡住。 “我用最快的速度才摆脱掉你身边萦绕的生物萤虫，但很快，它们又会扑上来，所以你给老子竖起耳朵。”白其索的声音极其严肃，而他的眸子里透着的急迫的光，让云一谷的咒骂顿时没了骨。 他隐隐地开始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远比他想象中要城府深渊。 “你是为了摆脱生物萤……” “闭嘴，听我说。”白其索打断了他的话。 生物萤虫是有一定速度的，这一点，与李彤之在海边的时候，他就测试过，用他的速度跑这么远，生物萤虫要赶上来，需要一分钟左右。 虽然各地都会布局生物萤虫，但白其索也看出来了，高级智人的社会和人类的社会实际上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哪怕是他们的科研机构。 各部门与各部门之间，有配合，但更多的是各司其职，他们要这么快调生物萤虫，需要申请。 也就是说，在这一分多钟内，白其索说什么，大概率的情况下，实验室是不知道的。 而之所以是大概率，人类与智人之前的科技悬殊太大了，白其索不能肯定。 但云一谷这人，必须得降服，而要降服这么一个有勇有谋的人，有些话不得不说，只能铤而走险了。 “你现在身边生物萤虫萦绕，就如同我站在楼顶与你迎战之时，一模一样。” “生物萤虫越多，就越让自己暴露在高级智人的眼皮底下，将接受的实验也将越多，而且你的生物萤虫是七八家不同实验室，这样更危险。” 白其索的话说得极快。 说完后，他立刻提溜起他，再一次往前跑，将赶过来的生物萤虫甩到了身后。 云一谷只听得风声呼呼作响。 他是个聪明人，他能考上清北大学全靠他自己的智力，并非像白其索一样被注入了知识储备，也是因为这一点，白其索决定一定要用他。 对于这种天赋，而非实验室赋予的智慧，难得可贵。 聪明的白一谷立刻明白了，白其索的意思是，新的纪元来临之下，越被不同的实验室盯着，那么在身上将要做的实验也就更多。 “但，实验越多，说明你能被他们利用的地方也越多，那么在新的纪元来临后，生机也越多，我们是觉醒者，只要控制住绝大多数人类，我们或许能活得……”云一谷说道。 白其索打断了他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不是让实验室利用我们，而是我们利用实验室？” …… 云一谷显然被这种想法冲击到了。 他疑惑地看着白其索。 这怎么可能呢？ 力量如此悬殊之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怎么可能利用他们？ “他们可是堪比神明还要恐怖而强大的存在！”云一谷提醒道。 他们创造了这一切，整个地球！神明也不过如此。 利用他们？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难道，我们华夏文化里，神明不就是拿来用的吗？”白其索说得轻描淡写，“如果没法拿来用，弑神这种事，难道我们没做过？” 求雨之后，居然不下雨。 很好，你这泥巴坨子，老子不供了！ 甚至去求子也是这样，我得生了孩子了，我才来还愿呢，没生孩子？这地方，不灵。 这种文化倒是真的，华夏文化里，神灵这一块奉行拿来主义。 “第一，我们要尽快建一个生物萤虫无法穿透的地下室，得偷偷建，这样方便我们召开重要会议的时候使用。” “这怎么可能呢？”云一谷反驳道。 “第二，你在数学系，我在物理系，我们要云集数学系和物理系所有天赋的同学，记住，是普通的同学，而不是兽化者，这样能保护我们的计划。” “不用兽化者？普通人类有什么好用的。”云一谷又反驳道。 “第三，实验室的方位……” 云一谷打断了白其索的话，并他下意识恐怖地往后看了看，生怕后面有生物萤虫跟来，声音也颤抖得听都听不清，“你居然打上实验室的主意？！疯了吗？！” …… 在这个瞬间，白其索明白了，要云一谷想着跟实验室抗衡，这超过了他的接受范围、胆量和眼界。 于是，他决定还是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吧。 一个字：揍。 揍成自己的奴隶了，也就简单了。 其实，本来可以不用吃这个苦头的，白其索对这种能靠自己靠近清北大学的优秀大脑还是佩服的。 给过他机会了，甚至还这么费力地提溜着跑了几十公里。 没辙。 白其索咬了咬牙，一拳头打了上去。 第403章 破局 云一谷后勃颈上‘白’字在黑色中，晃得耀眼，可见被揍得不轻。 打服了，果然，他就能安静地听你说话了。 甩开生物萤虫，又绕到了这无人的高尔夫球场，又有了一分钟的时间。 “跪下。”白其索冷言。 云一谷立刻低头跪下。 “我问你，你为什么选择数学系？” “因为我要修建的地下室十分复杂，需要有数学基础、物理基础、电子基础的人一起协作，缺少一支高科技的施工团队，所以选了数学系。” 白其索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云一谷和他的方向是一致的。 云一谷是一代觉醒者，虽然是一代，但其实也就比白其索早三年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但他并没有被注入知识，而是凭着自己的脑子考上的清北。 白其索这种二代觉醒者才会被注入知识，将能力提升到另一个等级。 这三年里，云一谷与其他觉醒者的步调是差不多的：赚钱、买地、盖房、捕捉同类。 显然，他在这一方面做得很优秀，所以吸引了七八家实验室进行跟踪。 “你的地下室布局里，有没有能阻隔生物萤虫的密室？”白其索问道。 云一谷疑惑地看着白其索。 他觉得他的新王有些奇怪，为什么总会提到阻隔生物萤虫呢？ 他从未想过要对抗实验室，蝼蚁怎么可能对抗神灵？他没这胆子，自然也就没这布局，于是摇了摇头。 “好，现在我命令你，继续组织地下室建筑的工作，除此之外，我要求你建立一支没有兽化者的优秀的数学、物理这两个方面的高科技人才队伍。” “是。”云一谷抬起头，问道，“请问招来做什么呢？” 看得出，比起云一谷四处捕获兽化者，白其索却对兽化者敬而远之，反而是四处招募普通人类。 当然了，能成为顶尖数学、物理方面的天才，也不普通了。 听到这句问话，白其索阴了阴眼，抬起头看向了远方，远远地，能看到追踪而来的生物萤虫越来越靠近。 “弑神。”他低声回道。 云一谷显然愈发地疑惑，但更多的是惊恐。 “您……您打算要对抗实验室？”他难以置信，还想问什么，却见白其索皱了皱眉头，于是立刻不再多问，而是双手伏地，“是。” 【什么？他居然打算对抗实验室？】颜一一惨白的脸，听到白其索这一句后，连声音都变成了工作时的状态。 人类怎么可能对抗实验室呢？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用一批人类数学家、物理学家又怎么可能能对抗实验室？ 颜一一伸出手，飞速地将影像拉大，试图捕捉他脸上的神情，可速度型生物萤虫主要是捕捉实验对象的繁衍数据，影像方面的捕捉只是辅助功能，加上粘附在地下没有掉落的又极少，所以模模糊糊。 白其索很聪明，他知道在哪种速度之下能摆脱掉大部分生物萤虫，甚至肉眼可见的所有生物萤虫。 但他的聪明也局限于他所能体会到的世界：他看不到，不等于没有。 粘附在他下方重要部位的速度萤虫，是很难被摆脱的。 好在只有生物实验室才需要繁衍数据，否则他等于白跑，所有计划都会被展露在七八家实验室面前。 不过又一想，这种可笑的计划，展露就展露吧，也就当个笑话。 这么多纪元，这么多颗地球实验下来，还从来没有过哪一个人类妄想着对抗实验室呢。 连这个想法，白其索都是头一个，更别说布局了。 “记住，要有研究斐波那契数列的天才。”白其索低声补充了一句。 而这一句，让原本应该躺着不动，让营养液慢慢吸收的颜一一没有控制住自己，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瞬间，又疼得倒了下去。 【他居然想计算出黑先生的布局？！】颜一一立刻伸出手关闭了影像，并飞速地往后看了看，生怕机器人记录下了这一幕。 斐波那契数列，展示了大自然和数学之间神奇的联系，好像具备了人类思维一样。 人类早就知道，向日葵种子和松果的螺线，百合花、梅花的花瓣，甚至植物生长的速度，都符合斐波那契数列。 而斐波那契数列与黄金分割线也有着某种神奇的、仿佛人类思维般的联系。 这些，哪怕是对人类来说，都是老生常谈的发现。 但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斐波那契数列的确是实验室与地球七号链接的重要公式。 从实验室到地球七号，中间需要经过浩瀚的宇宙。 人类总是想着，穿越宇宙只有通过折叠时间和空间，这种思路是对的，但是太过于狭隘。 因为人，需要用时间来理解这个世界。 也就是说，时间，其实只是人类觉知世界的方式，但实际上，真正的世界是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的。 正如人类的宇宙专家所说，我们的宇宙是事件与事件相联系组成的网络，感知时间的流动，不过是人类以模糊的方式看待世界。 只是人类的宇宙专家仅仅能提出这么一个概念，具体如何去做、如何去证明，数学家们还没有摸到门路。 而高级智人，早就可以运用和应用。 从实验室到地球七号，通过斐波那契数列和量子云集数据，得出一个公式，通过这个公式进行暗物质的有序叠放，便能计算出一个小小的黑洞，高级智人称之位：链接黑洞。 通过链接黑洞，瞬间便能从实验室达到地球七号。 而这个公式，是黑先生的爷爷计算出来的。 黑先生爷爷计算出这个公式后，将高级智人在各个品种的地球上做实验的可能性，大大地提高了。 以前，高级智人只是能做出一个地球，然后需要他们的科学家落到地球上，近距离观测，才能捕获数据。 而有了公式，也就如同有了构建数据网的基础，黑先生的父亲在此基础上，实现了地球七号的信息网。 自此，高级智人不再需要自己铤而走险深入地球进行实验，而是通过生物萤虫或其他设备，代替智人，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人类身边，做着各种各样的实验。 “我想，生物萤虫既然能来，能走，那么肯定有一个地方，或者多个地方是他们的链接点，只要计算出这个链接点……”白其索远离白一谷，眼见着上百只生物萤虫再一次将他包围。 他盯住了自己的生物萤虫。 深知，生物萤虫的背后便是颜一一的实验室。 “只要计算出链接点，就有了无限可能。”白其索似乎根本没打算瞒着颜一一。 或者说，他知道瞒不住。 无惧，无畏，挑明了。 颜一一只觉得气血上涌，惊讶无比。 【他居然真的想着要计算出黑先生的布局？！】哪怕是白其索这么说出口，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要知道，如今的布局是黑先生在他爷爷计算出来的公式之上，他父亲布局的信息大网之上，由他再一次更新材质，让其更加牢不可破。 破了他的公式？ 怎么可能呢。 连颜一一都不敢这么想，下意识地，她打了个寒颤。 第404章 更进一步 云一谷疑惑地看着他。 他自然有些不懂。 毕竟，并不是随便一个实验室就有召回人类的权利，他从来没有被召回过。 但依着他的才智，虽然本人没有被召回过，但生物萤虫来去自如，他是看在眼里的。 怎么来的，又怎么离开的，浩瀚的宇宙那么大，是怎么做到的，这些问题也不止一次在他脑海中萦绕。 但，考虑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人类怎么可能对抗实验室？他们可是能制造出整个地球的可怕存在。 “斐波那契数列，和实验室传递信息的奇点，有关吗？”云一谷问道。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看向天空。 有没有关系，他不知道，只是觉得斐波那契数列太巧合了，巧合到绝非大自然的杰作。 “计算出了奇点，又能怎么样呢？”云一谷提醒道，“我们不可能做出和他们一样的生物萤虫，太精细了，远超如今人类的科技。” 他的提醒不无道理，召集再多的天才，也不可能将科技一跃而上，再怎么突破性发展，也是需要各科的科研全部跟上才行。 要做出一只生物萤虫，别说如何实现刚柔软耦合了，最起码的，材料这一关就过不了。 “况且，我们根本无法和他们对抗，我觉得，还是要先掌握更多的兽化者，抵抗来自其他强大兽化者的捕获，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说到这，云一谷跪着往前爬了两步。 “现在，我手底下有兽化者近千人，且全是强壮期，战斗力极强，而且，我根据兽化者的特征指定了专门的管理法则，他们已经能在这套法则下和谐共处。” 白其索颇为惊讶地看着云一谷。 三百名强壮期的兽化者，他居然能管理得井井有条，可见管理能力确实强大，难怪这么多实验室跟踪他。 而且，现在兽化者居然这么多了吗？ 区区一个云一谷手底下居然就上千人？！ “您实力如此强大，接下来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定能捕获更多的兽化者，只要我们实力足够强大，就能在新纪元无序的社会来临之际，第一时间站稳脚跟。” 云一谷的眼底弥漫出层层杀意和兴奋。 显然，他对新秩序的来临充满了期待。 正如他所说，这将是一个极其无序的、大概率强者为王的时代，乱世出枭雄，地球毁灭不毁灭，那是后话，在毁灭之前能当一把王，也不枉活这一世。 “你有多少兽化者，我不管，我身边一个不留。”白其索打断了他的憧憬，命令道，“包括山头那些兽化者，一会儿你去打服他们，让他们后勃颈的印章改成你的。” 这让云一谷万分惊讶。 他难以理解地看着白其索，实在不懂他要做什么。 “你无需明白，照我说的去做就是。”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之所以直接打服，也是懒得解释，毕竟两个人的眼界没有在一个层次，解释不清。 “是。” “记住了，我要大量的人类数学家、物理学家，尽快。”白其索再一次强调。 “是，具体多少人？” “有多少，要多少。” “还有，尽快把你目前现有的地下室完善，必须让任何一只生物萤虫都飞不进去，且能容纳至少百人。” “是。” 又跟他交代了许多后，白其索这才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血疙瘩，看了看远处。 是时候回去了，林沁墨应该洗完澡了。 ————————- 林沁墨依靠在阳台那，往外眺望。 此时，天已全黑，楼下不远处送她回来的车灯依旧亮着，正如白其索所说，这些被打服了的兽化者果然忠诚，一路上毕恭毕敬不说，还非常有分寸。 送到了门口，不再跟进一步，而且将车停在别墅群大门口守护。 看了眼时间，这都快十点了。 洗了个澡，还做好了饭，明天就是她报道的日子，可她心思却全然没有新开学的喜悦。 “怎么还没回。”林沁墨嘀咕着，泛着哭腔，怀中抱着医药箱，急得哪怕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都还觉得热。 正想着，电话响了，一看，是程刚打来的。 程刚比林沁墨年长五岁，喜欢她很久了，以前表白过一次，被拒绝后虽再也没说起过，可贼心不死，一直保持这追求她的状态。 依着林沁墨的性格，对于这种追求者不会再理会，但程刚不同，他和她家是世交，尤其是程刚的爷爷和她的爷爷还是某场战役中的战友，感情深厚。 “程刚，你好。”心里实在是担心白其索，林沁墨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没有哭腔。 “沁墨，说了喊我哥哥就好，怎么还喊大名呢。”程刚哈哈笑着，“明天报道吧？” “嗯。” “那我明天来接你。” “不，不用的，我自己去就好。”林沁墨连忙拒绝。 “那怎么行呢，作为哥哥，妹妹去报道哪有不帮忙的？再说了，要提很多东西，重得很。对了，明天我还带一个你爷爷以前给我的墨宝，你爷爷去世了好些年了，留下的墨宝不多，我送过来，你留个念想。”程刚到底是出了社会的人，几句话就让林沁墨无法拒绝。 “那……那好吧。”林沁墨点了点头。 “明天我给你送早餐。” “不，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哥哥给妹妹送早餐怎么了？你吃就是了，到时候我也一起吃。” 林沁墨沉默了一阵，一时不知怎么回复。 “要不然，我们视频一下？好久没见你了。”程刚见机想着更进一步。 “啊？不用了吧，这大晚上的。”林沁墨微微红了红脸，“而且我穿得睡衣。” “睡衣怎么了？咱俩什么交情，就这样决定了，我先挂电话，然后用社交软件给你打过来。” 啪嗒，没等林沁墨说什么，对方就挂了电话。 紧接着，社交软件跳出了弹窗：视频。 林沁墨皱了皱眉头，显然，她不想视频，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衣，虽然是一件普通的粉红色的短袖，也不露，但这么大晚上的，和一个男人视频算什么事啊？ 想到这，她脑海里浮现出白其索的模样。 再说了，他生气了怎么办？她想。 这么一想，她立刻拿定了主意，伸出手刚要按下拒绝键，手机被人拿走了。 “他要视频，就视频嘛。”白其索的声音传来，“我看看有多少追求者，有多少我赶多少。” 林沁墨猛地转过头，刚刚明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居然回来了？！ “你……让我看看，你，你，你受伤了吧。”白其索一回来，林沁墨一下子就把程刚的视频忘到了九霄云外，极为担心地上下打量着他。 白其索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有血，有汗，脏兮兮的。 见她没接视频，程刚又拨了一次。 白其索看了一眼，一手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一手按下了同意键。 …… 对面一阵安静。 只见一个穿着西装很是体面的男人的脸，靠近了手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拨打的是林沁墨的社交软件，这里头光着个膀子的肌肉男，是谁？ 第405章 击退世交 “沁墨，这是你……你表……表哥吗？”程刚显然不会把白其索联想成林沁墨男朋友。 这怎么可能呢？ 沁墨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而且这丫头难追得很，又保守，怎么可能大半夜的让一个光膀子男人和自己在一起？ 除非有血缘。 对，绝对是有血缘的。 “呃”林沁墨红着脸看了看白其索，连忙拿过手机，“程刚，我，我先忙了哈。” “哎哎哎，等等，那什么，沁墨，上次你说在帝都买了个房子，你现在是不是在你新房里?” “嗯，是的。” “在哪儿呢，发个定位给我，我……我给你和咱表哥送点我店里的烧烤过去！” “呃，不用了，我……我先忙了喔。”林沁墨咔嚓一下，按掉了视频。 “按掉干嘛？”白其索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绯红，一副臊得不行的样子。 “你……你没穿衣服。”林沁墨娇嗔。 “男人光膀子怎么了，他也是男人。”白其索佯装不知，打趣道，边说边拿过她的手机，将定位发了过去。 林沁墨在原地呆了一会儿。 直到主卧室的门关上，这才回过神。 再一看社交软件，程刚的语音发了过来，听得出，他兴奋得不行：“好的！收到！等着哈！我现在就要厨子专门给你烤，还给你烤大波龙~” 程刚家庭背景挺好，大学念得金融，打小喜欢折腾点什么，所以大学的时候就边读书，边开了个馆子。 在帝都开馆子，那可是需要本钱的，程刚家有这钱。 他开得也不错，生意挺好，与一般烧烤走低档路线不同，他走中高档路线，随便一顿也得上千。 但定位蛮好，定位是高档小区、好的公司团建等等，如今华夏愈发富饶，中产阶层越来越多，这种保证了食材的烧烤，卖得不错。 毕业后，一口气又开了七家。 所以，虽然林沁墨一直是校花，且第二名校花与她之间的差距有喜马拉雅山那么大，一般人不敢追她，但程刚敢。 自认，他妥妥的是个高富帅。 “你把定位发给他干什么？他……他追我呢。”林沁墨站在浴室外，弱弱地问道，看了看钟表，“而且这么晚了。” “这么晚了，还想着要给你送烧烤，有心了。”白其索打趣着，拉开浴室门，他只穿了条短裤，洗得冷水澡却也冒着热气。 一些新伤痕，底下那层已经愈合，不再出血，但外面这层却看着还很是骇人。 “天啊！”林沁墨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床上就放着她早早搬过来的药箱，心疼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受伤了，坐下，我给你上药。” 伤口主要在手臂、胳膊、腰部。 兽化者的自我修复功能极强，这么短的时间内，虽然被划拉得肉裂开，却止住了血，裂口处的肉也在愈合。 但是对于人类看来，这些伤口还是很骇人的。 林沁墨跪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用碘伏擦拭着伤口，只见腰间小拇指粗的裂口一道接一道。 她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护住她，他根本不会受伤。 多少次，别人攻上来，他直接用身体挡住，让她没有受一丁点儿伤，甚至连淤青都没有。 啪嗒，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 “我又不痛，哭什么。”白其索回过头，见她鼻头都哭红了，宽慰道。 “怎么可能不痛，你的肌肉都在抽搐。”林沁墨又吸了吸鼻子，声音严厉了起来，“别动！” 白其索乖乖不动。 他想说，他抽搐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她的小手的触碰。 “你要是不喜欢别人追我，我直接拒绝就是了，干嘛非要他过来。”说到这，林沁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起莫大的勇气，“再说了，我还能是别人的人吗？” 她并没有直接说：我是你女朋友。 白其索挑了挑眉，回过头看着她，她明明知道白其索在看着她却佯装不知，只是红着脸飞速地整理着药箱，但身体的紧张骗不了人，东西整理得乱七八糟。 “那你，会是谁的人？”白其索步步紧逼，问道。 林沁墨咬住唇，心口一起一伏。 良久。 “我以为，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毕竟我们都……吻过了。”林沁墨的声音显然有些委屈，还有些生气。对于她来说，亲吻确实是天大的事，这已经说明了她属于他，为什么他还要问她这种话呢？ 啪嗒啪嗒，她整理医药箱整理的噼里啪啦响，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小家伙，看着温顺，一说不是自己女人，脾气还挺大，医药箱子都快被她哐哐当当的搞坏了。 哈哈哈哈……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沁墨白了他一眼，提起药箱就走，哒哒哒，步子果决且生气。 “干嘛去。” “去次卧睡觉去。” “我这晚上要换药吧？哎呦，好痛……” …… 冲到了门口的林沁墨嘟起嘴，想了想后，哒哒哒，又折回来，将药箱往床上一放。 算了，看在受伤的份上，忍忍吧，但生气还是生气的。 “一会儿你那追求者还送烧烤来呢。” “要吃你吃，我不吃!你非要人送烧烤来干嘛？我说了我拒绝了就是了。” “你拒绝过多少次了，他听吗？”白其索反问道。 林沁墨怔了怔，确实拒绝了很多次，可程刚根本就不听，别说程刚不听了，其他追求者也都不听，她就像个碉堡，冲向她的勇士络绎不绝且绝不退缩。 “把他喊过来，他就知难而退啦？”说到这，林沁墨瞪大了眼睛看着白其索，“你不是要跟他说，我……我……我跟你亲了吧！” …… 白其索看着林沁墨。 都说美人之所以漂亮，那是用智商换的，这用到她身上是真妥帖。 都光膀子睡一起了，人程刚会以为你才接吻？~ “不可以说！他和我家是世交！这样大人们就都知道了！”林沁墨急了。 “不说，我们就说我们是好朋友，纯友谊。”白其索摊了摊手，“我们之所以住一起，纯粹是为了学习。” “那还差不多。”林沁墨点了点头，补充道，“一会你别多说话，我打发他就是，你放心，这一次，我肯定能拒绝他。” 对于林沁墨而言，世交的关系，自然得好好处理。这一次，肯定让这程刚知难而退。 白其索也点了点头。 在择偶权这个领域，在白其索这儿，什么世交不世交，一概没得商量。 第406章 狗粮太多 程刚的速度真快，林沁墨这才刚刚把甜品煲好，门铃就响了。 林沁墨刚站起来，白其索看了她一眼，“你去做什么？让管家开门。” 哈？ 林沁墨这才反应过来，对啊，房间里除了她和白其索，还有管家和一些随从。 别墅挺大，让她有些诧异的是，管家和随从怎么这么专业，自己回来这么久，一点儿都没打扰到她。 这旧时的管家，和现代的管家能一样吗？ “你到时候别乱说话。”许是看出白其索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林沁墨生怕他口无遮拦，又提醒了次，“我来打发就是。” “嗯。”白其索微笑着看着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谢谢您，老伯，有劳了，老伯。”说话间，大厅那就传来了声音，听得出，程刚见开门的是一个老者，知道这房间里还有长辈在，原本一路忐忑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主子在二楼的餐厅，您从这上电梯就是。”黄管家的声音温和而礼貌，其中有带着股说不出的贵气，让程刚连连弯腰致谢。 “有劳了，有劳了。” 伴随着电梯上来的声音，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吸鼻子。 不错，闻着飘上来的烧烤的味儿，是真不错。 “沁墨！”伴随着电梯门一开，程刚的声音飘然而至，只见他穿着一件湖水蓝的短袖上衣，下身白色西装裤，一派干净利索的精英模样。 目光一落到林沁墨的身上，他眼神便滞了滞。 林沁墨虽然只是一套很简单的鹅黄色短袖短裤睡衣，但肤色雪白的她，显得像毛茸茸的鸭宝宝，笑起来甜得很。 程刚对这种软萌可爱的妹子，毫无抵抗力。 “程刚。”林沁墨礼貌地地点了点头，上前几步想接过烧烤的袋子，“破费了，这么大老远地过来。” 本有些目光滞住的程刚，立刻将静止的烧烤盒子往后扬了扬，目光却看向了坐在餐桌前的白其索。 他心里微微紧了紧。 这个男人太高大了，程刚有一米八五的个子，却也发了怯，同为雄性，他立刻感受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不怎么友善的气息。 “这位是……”程刚礼貌地笑着，将烧烤盒子放到桌子上后，看向了林沁墨。 “呃。”林沁墨动了动唇。 “同学。”白其索接过话头，笑了笑，“同班同学，白其索。” 林沁墨松了口气，看上去，白其索很是友好，也没有作妖。 她只希望这一切白其索都听她的，不要让这位世交的哥哥和他冲突起来。毕竟，兽化者的占有欲，她是知道的。 “哦……同，同学啊。”程刚显然有些吃惊。 普通同学，为什么刚刚在视频里会光着膀子，这么晚了和林沁墨在一起呢？ 林沁墨在程刚的身后朝着白其索挤眉弄眼。 意思是，你别乱说话！不要活力四溅的，绕他一条命吧！ 而且，还伸出了小拇指勾了勾，够明显了，拉钩钩说好了的。 “对，同学，百分之百的普通同学。”白其索立刻会意，认真地点了点头。 …… ？？？ 程刚愈发觉得不对劲，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怕过于尴尬，于是尬笑了两下后，看了看林沁墨。 左右想着，林沁墨这种呆萌妹子，他不过才个把月没见，不太可能现在就找个男朋友的，而且就算是找了男朋友，这白其索看着也就是个学生，连大学还没开学呢。 这种学生崽子，不惧。 “程刚，这么大晚上还送烧烤过来，辛苦了，我这正好煲了甜品，端过来一起吃。”林沁墨边说着，边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走了两步后，许是不放心，再一次回过头朝着白其索眨了眨眼。 白其索非常认真的比了个ok的手势，很乖，很听话，显然是犬系男友，绝非狼系。 林沁墨一走，只有两个雄性的餐厅气氛突然变了。 尤其是程刚的脸。 “白同学。”他皱了皱眉头，歪了歪头，颇为挑衅，“是姓白吧？” “嗯。”白其索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是林沁墨的发小，也是她青梅竹马的哥哥，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那就别说了，先吃烧烤吧。”白其索说道。 …… 说话间，白其索把包装盒打开，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别说波龙龙虾了，还有上好的生鱼片和顶级的牛排。 真是舍得花钱。 “等等。”程刚皱着眉头，伸出手按住了包装盒的盖子，十分严肃地瞪着白其索，“既然你只是普通同学，我作为她青梅竹马的兄长，得问你一句，这么晚了，你还留在她这做什么？” 显然，程刚以为这别墅是林沁墨买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问题：作为同学，这么晚了，留在这做什么。 “学习。”白其索认真地回答道。 …… “什，什么？”程刚被这狗血的回答有些激怒了，他咬了咬牙，“你，你他妈的别扯了，刚刚都看到你光膀子了！” “嗯，学习，学习学得太辛苦了，太热了，就脱了衣服了，但是我们只是在学习。”白其索一脸的认真。 …… 程刚的怒气蹭蹭蹭地往上涨。 “小子，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穷呆瓜，告诉你，林沁墨是我的女人，你一边呆着去吧！别打她主意！” 说着，程刚将白其索拿到自己面前的烧烤盒子，猛地往后一扯，“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带来的东西！” 他带烧烤来，是带给林沁墨的，可不是带给别的男人的。 再说了，来这就是看看这突然出来的赤膊男是个什么来路，没想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连撒谎都不会。 还学习？ 怎么不说自己在和她对剧本呢？ 打的什么鬼主意，都是男人，装什么装？ “来啦！”林沁墨甜甜的声音飘了过来，甜品放到桌子上后，她看向了白其索。 只见白其索面前的盒子已经打开了，有一些打翻的迹象。 “怎么了？”她警惕了起来，瞪着白其索。 “没怎么，和白同学讨论大学的生活呢。”程刚接过话头，一改刚刚的挑衅，换上了温和的语气。 “这样啊。”林沁墨松了口气，看了看白其索的手臂，此时他手臂上的伤痕已经看不太出来，于是将烧烤盒子推到他跟前，“吃吧，他们家做的很好吃的。” …… 程刚咬了咬牙。 “呃。”白其索看了眼程刚，犹豫了下后摇了摇头，“算了，我不吃了吧。” 程刚挑了挑眉，心中一爽。 哼，算你识相。 林沁墨怔了怔，随后立刻明白了，她连忙坐到了白其索的身边低声问道，“手不方便吗?” 表面的伤口愈合了，可能颈骨还是痛的，不方便拿这些也是有的。 白其索看着程刚，微微笑了笑后，点了点头。 “没事。”林沁墨目光溜溜地在程刚带过来的这些外卖盒子里看了一圈，“你想吃什么，我喂你。” 第407章 履行协议 既然程刚不让他的‘脏手’碰烧烤，那就只能全程由林沁墨的小手代劳了。 别的还好，就是剥虾的速度慢了点。 程刚铁青着脸，这么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知道白其索显然已经打入了林沁墨的内部。 至于内部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白其索打了个饱嗝。 “谢谢程哥。”白其索站了起来，松了松裤带子后，看了看林沁墨，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间。 这都快完事十二点了。 吃饱喝足，该睡觉了。 而程刚显然也有些慌了，他看了看白其索，又看了看林沁墨，难道这小子已经全垒打了吗？ 深入内部了？！ 不敢相信，这绝不可能。 “呃，白同学，你住哪啊？”程刚也站了起来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住这啊。” “住这？” “嗯。” …… 程刚楞住了，他看向了林沁墨，满脸疑惑后，咬了咬牙，脸色严肃了起来，“小白同学，这我就要教教你了。” 他的口吻显然是令人不舒服的，一旁的林沁墨顿时紧张了起来：她怕这位世交兄长惹怒了白其索，把他的兽性激发出来，会被打死的。 于是在后面朝着白其索挤眉弄眼，要他淡定。 白其索很淡定地洗耳恭听：“请讲。” “这是人女孩子的家，你一个男生，大半夜的还留在这，不合适，更不能住在这了。”程刚一字一顿，以教训的口吻。 “可这里是我家。”白其索耸了耸肩，“我买的。” …… ？？？ 这的确出乎程刚的意料之外，他买的？！ 这地方的别墅价格，他是知道的，一套下来近一个亿，他买的？！ 程刚飞速地看了看林沁墨，又看了眼白其索，显然，从他们两个人表情上判断，白其索应该没吹牛。 一股子憋屈漫了上来。 他家条件也不错，可要买这么一套别墅，却也是有些吃力的，就算是买，也会是全家都住进来的那种。可这栋别墅的装修和装饰一看就是年轻人的喜好，可见白其索的父母没有住这里。 “呃，那你爹挺有钱。”程刚没好气地挑了挑眉，语带讥讽。 “不是啦，他爸爸在竹县，只是普通的农民，这是他自己买的。”林沁墨轻轻地辩驳道。 她可听不得有人讥讽白其索，哪怕是世交的哥哥也不行。 程刚的脸垮到了脚后跟。 他转过头看向了林沁墨，“那，沁墨妹妹，我送你回去吧，你现在住哪？这么晚了，不能留在男同学的家里，不安全。” “她睡这。”白其索接过话头。 “她……她睡这？！”程刚上前一步，靠近了白其索，显然，这句话刺激到了他。 程刚直视白其索，这个瞬间，他突然觉得白其索的目光与之前不一样了，没那么稚嫩，没那么乖巧，而是透着股说不出的威严。 仿佛在说，这是我地盘的人，要带走？不可能。 “对，她睡这。”白其索肯定地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自己的手臂有一只柔软的手紧张地摇了摇他。 “程刚，你，你先走吧，我……我的确住这里，和白同学，我们……我们……” “我们晚上要学习，就不送你了。”白其索微微笑了笑，指了指狼藉的外卖盒子，“谢谢你的烧烤，吃得很开心，让我们充满了体力，晚上的学习，我会用全力的。” …… 林沁墨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但她没有反驳，而是紧紧地抿着嘴，感受到了程刚看过来的难以置信的目光。 ————————- 滋…… 滋滋…… 滋滋滋…… 别墅外，程刚的车打了三次都没打着。 他觉得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毫不夸张的天旋地转，真实的天旋地转。 以至于呼吸急促，浑身冒汗。 谢谢你的烧烤。 让我们充满了体力。 晚上的学习，我会用全力的。 白其索语调轻松的这三句话不断地在他脑海中盘旋，刺激着他的大脑。 啊！！ 车内传出了痛苦而气愤，却又很无力的咆哮。 与众多追求者或仰慕者一样，他爱恋林沁墨很多年了，本以为能趁着她父母去世这段日子，在帝都将她拿下。 要知道这种姿色的妹子，进了大学那简直就是进了狼窝，得提前拿下才无后顾之忧，而对于他这种早已步入社会且做得很不错的社会人士来说，拿下，就意味着发生关系。 趁着林沁墨呆萌蠢傻，先得到她的身体，这是走入她灵魂最近的道路。 没想到，居然突然杀出个白其索，捷足先登。 学习？ 鬼才会相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是学习，更何况白其索宣告占有权那么明显。 程刚气得感觉呼吸不上来。 脑海中不断地浮现林沁墨那娇小可爱的模样，又浮现出她此时有可能的状态，痛不欲生。 抬起头，看向了别墅。 遗憾的是，如果白其索只是个普通学生也就罢了，但能买得起这别墅的，非富则贵，他是不好惹的。 ———————— 林沁墨红着脸，低着头站在餐厅。 “怎么了，生气了？”白其索问道。 “不生气，他不来追我，太好了，我只是有些害羞。”她说道，抬起眼飞速地看了白其索一眼后，立刻将目光移开，“你说话太直白了，什么用力……学习的。” 林沁墨虽然单纯，但并不傻，她自然听出了其中的隐喻。 “进去吧，夜深了，得睡了。”白其索显然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探讨什么。 他是行动派，不太喜欢整天沟通这个沟通那个。 事儿就这么个事儿。 最起码，这个世交兄长没撕破脸且被赶跑了，达到了目的就行。 “我睡……我睡次卧。”林沁墨咬着唇，脸愈发红了。 “那不行。”白其索立刻否定，指了指主卧，“你必须睡主卧。” “为什么。”林沁墨顶了一句，“我就睡次卧。” “我们说好的啊，还有协议呢。”白其索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转身走向主卧后，冲里头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纸。 晃了晃。 “上头写得清清楚楚，第一，我打服了小楼里的人，你随便我亲；第二，我搞定了清北大学和你学校两所学校的话，你随便我……嗯？” 白其索朝着她心口的位置挑了挑眉。 显然，云一谷在清北大学的势力雄厚，搞定了他，清北大学就是安全的。 “说的是搞定两所学校……”林沁墨很没底气地反驳。 “对啊，那我也赚了一个，对吧。”白其索指了指她胸口，“走，进来，履行协议。” 第408章 四件要事 白其索搂着她，坐在屋顶，抬起头看着天空。 “你说，他们的奇点在哪里？或者说，不叫奇点，叫……信息转折点什么之类的。” 天空上，繁星点点。 实验室与他们口中的地球七号，是身处同一个宇宙吗？ 或者说，宇宙并不存在，仅仅是地球七号的周边配置而已。 “无论是哪种，既然要将勘察我们的数据传递过去，肯定需要一个接收点，而且依着生物萤虫飞行的速度，这个接收点绝对不远。” 边说着，白其索伸出一只手，探向天空。 他周围萦绕的生物萤虫并不多，这段日子，颜实验室出了什么事吗？ 还是说，自己的利用价值已经榨干了，对方不需要再检测他了？ 想到这，白其索摇了摇头。 连云一谷身边的生物萤虫都那么多，而他作为一代觉醒者两三年，自己是他遇到的第二个觉醒者，可见觉醒者是极少的。 物以稀为贵，不应该不再检测。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颜实验室出了什么事了。 白其索伸出手，啪地一下抓住了其中一只生物萤虫，拿到手里看了看。 只见这只生物萤虫后背上有一条蜿蜒曲折的缝合线，就像两片拼图，这种刚性接缝为它的飞行速度提供了有力的支撑。 这种生物萤虫，在他每一次想要繁衍的时候都会出现，收集了数据或细胞后，飞速地撤离。 “哪怕是速度型的，这东西的速度也没有快到能瞬间跑到月球的程度，所以，我们的周围一定有他们的信息收集点。” 林沁墨歪着头，看了看他的手心。 什么也没看到。 人类的视力是不足以在这漆黑的夜里看清楚专门收集基因的速度型生物萤虫。 林沁墨却没接话，只是红着脸。 速度型生物萤虫开始工作，自然是有原因的，此时她躺在白其索的怀里，而他的右手则在她的怀里。 “我得尽快买一架私人飞机，我想要飞到天上看看，这么多生物萤虫，他们会集体飞向哪儿，是多远一个信息收集点。” 说着，白其索解开了她小衣的扣子。 “或许，他们的信息接收点会像一颗颗扣子一样，就这么浮在我们不远的地方，交织成巨大的网，将整个地球包裹住。” 林沁墨抬起头看着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们检测不到呢？” 显然，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但林沁墨问出来，白其索觉得有点可爱。 他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了些，跟玩儿似的。 “古人根本不知道什么超声波，信号之类的，高级智人要设计出一个人类捕捉不到、解析不出的信号，是很简单的。”白其索耐心地回答道。 “嗯。”林沁墨崇拜地看着他。 虽然她不懂。 但她是慕强的，在她的眼里，白其索的选择肯定是对的。 包括不收任何兽化者。 虽然她不懂，为什么不收，看那云一谷收那么一大堆，如果将这块土地上所有的兽化者都收了，得多大的势力？ 但…… 既然白其索这样决定的，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而他就是她的道理。 只是觉得，现在要招募到那么多研究数学和物理等基础学科的人，怕是不容易呢。 如今聪明些的，都学金融等容易赚钱的学科去了，况且，能学数学这种学科学得好的，都是天才级别的。 天才，又不是兽化者，为什么要跟着你做事呢？ 告诉这些天才，你们来算他们看都看不到的生物萤虫，还是告诉这些天才，你们的工作是造地下室？ 这些困难，林沁墨心里想着，却也没问。 也不知怎的，自从白其索的手探到衣服里，她就仿佛被他掌控了般。 不仅仅是身体的掌控，还有思想上的掌控，以至于觉得，如果真的彻彻底底成了他的人，那自己得依赖成什么样儿？ 脑海里闪过母亲的模样。 父亲对母亲那么差，可这么多年，母亲依旧爱着他，甚至死都死一起。 自己，也会是母亲一样的人吗？ “我会把那栋两所学校中间位置的小楼安置好，你可以住那，也可以回别墅睡。” “我想睡宿舍。” “恐怕不行。”白其索摇了摇头，“现在的形势不一样了，兽化者越来越多，已经开始危险起来了，最近你看新闻了吧？” 西方国家爆发出了一种奇怪的病毒。 起先，以为是流感，可很快，人们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似乎是一种肺部疾病。 这种疾病，地球上的人类早在2020年的时候大规模爆发过一次，搞得人类在接下来的七八年仿佛清除计划似的，死掉了大量的老人。 病毒不断地变异，很是难搞。 所以一直到现在，华夏的人类养成了佩戴口罩的习惯，而其他国家则看天命，改变了思想，对人命进入了淡漠的状态。 “我看了，这一次病毒来势汹涌，别说源头了，是什么型号都还没搞明白呢。”林沁墨忧心忡忡。 这一次病毒，从流感开始，到如今短短的一个月内便发展到了人类的主要器官：大脑和心脏。 而且专攻五岁以下的小孩，尤其是男孩。 关乎到孩子，就等于扼杀了未来，这比2020年爆发的那场病毒更让人担忧。 死了孩子，可比死了老人，可怕多了。 “我看了，可怜的孩子，一旦感染，发病极快且无一活口，而且死得好痛苦。”说到这，林沁墨泪眼婆娑了起来。 不管是哪个国家，孩子们总是无辜的。 “可怕的并不是孩子感染。”白其索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 “我查看了感染人员的一些资料，发现所有感染者里，在死之前都有兽化的状态出现。” 感染病毒的孩子们，在临死之前发出动物般的吼叫，人类的医学家们以为这是类似狂犬，但白其索一眼就看出，这不是狂犬，而是兽化。 只是孩童们的身躯根本无法抵住兽化这种高强度的身体变异，血管破裂而亡。 林沁墨怔了怔。 “所以，这大概率是实验室释放出来的病毒，用来清除人类的。” 白其索说到这，看着林沁墨。 他的眸子里有深深的担忧，但更多的是理智。 “所以，时间不够了。”他说道。 “嗯，是不够了，你要尽快去世界各地买地，且以最快的速度组建出能建造出最科技避难所的地下室，对吗？”林沁墨眨了眨眼睛。 “就那种哪怕病毒来临，我们也能躲到下面，有吃有喝，活个几年都没问题的那种。” 说到这，林沁墨眼底兴奋无比。 她搓了搓手。 并不害怕，甚至还有些期待，反正无论多危险，白其索肯定搞得定，怕什么？ 时间的确来不及了。 目前，有四件事情得尽快办。 第一，四处购买地皮，且地下室的构建和高科技施工队的建立要抓紧，给自己的亲友营造抵抗病毒的场所。 第二，尽快完成古窑的建设，以便推进和肖博士的下一步合作，这是生机。 第三，组建数学家、物理学家的强大团队，找找计算出实验室收集信息的奇点。 第四，尽快睡了林沁墨，否则以上三点都需要白其索东奔西跑，她不安全。 白其索抱起她，轻轻一跃，跳回了阳台，往卧室走去。 第409章 信仰崩溃瞬间 颜一一按掉了景象。 她不喜欢观看人类繁衍，虽然她这个权限，但不愿意。 以前是不愿意看这么动物性的行为，觉得恶心，现在则多了一项：她突然有些羡慕。 这种情绪，倒是经常有，毕竟这不是纯动物性的情绪。 当看到别人研发出来了重大成果的时候，她会羡慕；当看到重大成果给高级智人带来了极大进步的时候，她会羡慕；当看到基因与自己平等的极少数竞争者，获得了与父亲同一间实验室的时候，她羡慕。 这些羡慕都和研究有关，与她的使命有关。 可这一次，她羡慕的点不一样：她突然开始羡慕起低端生物，普通的人类林沁墨来。 有人类男人爱着一个人类女人，并不奇怪，毕竟人类是愚蠢的。 但白其索不是，他甚至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拥有p46级别的知识，抵抗住兽化剂bug，且是她挑选出来的觉醒者！ 甚至，他是人类历史上，从地球一号到地球七号，第一个居然能和肖博士私底下达成合作的男人。 这种男人，居然会这么爱着一个女人。 想到这，颜一一扭过头，看着休息仓。 休息仓布置得很好，一切按照她的喜好，并不大，她害怕大房子，且按照地球人类小户型的布置，四处都飘着栀子花响。 虽然没有真实的栀子花，毕竟这是地球上的花，在这人很难存活，但味道是一模一样的，墙壁上的影像也是一模一样的。 以前，她觉得挺好的。 可是在这一瞬间，尤其是白其索俯身亲吻她的那个瞬间，也不知怎的，她突然浮现出羡慕的感觉。 【雌性数据】颜一一的职业习惯，让她开始关注自己的数据。 【34】果然，药物起了作用，数据开始涨，情绪也就会开始敏感了起来。 否则，怎么可能羡慕呢？ 她转过头，躲进被子，本不想看影像的，手却不知不觉点开来，此时的白其索已经将林沁墨的衣物褪去。 她并没看白其索，而是将镜头拉大，看着林沁墨的眼。 眸子里，有害羞、紧张、甚至一丝丝恐惧，却没有半点厌恶，她虽不配合，却也是不反对的。 看上去，似乎很是幸福。 颜一一对这种感觉，是有一丝丝回忆的，仿佛儿时的她看到母亲到来的那一刻一样。 紧张、兴奋、害怕、恐惧，还有幸福。 害怕自己这段时间的发育，无法令母亲满意；恐惧母亲一会儿就要离开，幸福母亲来了。 这种矛盾的情绪，她有过，虽然记得不清楚，但隐隐能理解到林沁墨此时的感受。 影像没有关闭，但她却背过身去。 点开了另一个影像。 此时，西方某个冰天雪地人迹罕至的地方，一个人类看不到的巨大的信息接收点浮在天空中。 无数只生物萤虫和黑色耀斑在这信息接收点闪现，随后钻入圆形锅盖般的信息接收点。 这是黑石的信息网的总部。 此时正闪烁着黄色的、人类看不到的光芒，这意味着接下来要进入新一轮升级。 材料部的研发，是举世瞩目的。 在黑先生的带领下，他在如此年轻的时候便研发出了新的信息接收材料，以应对地球七号日益进步的科技：要不然，被捕捉到他们的天罗地网，就麻烦了。 好在，人类的科学家被愚蠢的政治家圈起来了。 光地球七号最大的国家，国，他们拥有了全球最多的科学家，可绝大多数科学家都投入了生化武器的研究：全国300多家生化研究所，可不是用来造福人类的。 虽然同是生物学、化学，但与高级智人的目的完全不同，高级智人是为了造福智人，将智人基因愈发优化，而人类则是为了毁灭同类。 更别说武器专家们的数量了。 90的最聪明的人类大脑，投入了为了自相残杀而诞生的学科中，只有10最聪明的大脑在数学、物理领域。 而令智人无语的是，这10的数学家、物理家好不容易突破了算法，最终却还是用到了武器的研发中。 比如，核ii武器。 能让地球人类毁灭一万次的各种越来越超过地球承载力的核ii武器。 所以，黑先生的将这天罗地网进行升级，目前来说是绝对安全的，毕竟人类最聪敏的大脑，根本没有功夫用在这些发现上面。 而且，黑先生是非常专业的领袖，他虽然有着碾压级别的能力，不管是对区区人类，还是整个高级智人研究所，但却不傲慢，甚至十分谨慎。 他不会一下子就大规模地替换材料，而是选择与颜一一合作，先小范围更新，确定无误了，再推广。 “你……你抖得好厉害。”林沁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得出，她抖得更厉害。 “嗯。”白其索的声音……听上去很痛苦。 颜一一皱了皱眉头。 白其索，你想要找到黑先生的漏洞？ 想到这，颜一一笑了笑。 这简直是个笑话。 “我，我，我有些害怕。”林沁墨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这种恐惧让颜一一的心，猛地揪了下。 这种恐惧，她熟悉。 “妈妈，求求你，让我吃了蛋糕再走吧！”她记得这句话，和妈妈毫不迟疑的脚步以及黑漆漆的背影。 “您不是答应了我，只要我的成长数据是整个实验室小朋友里最优秀的，你就多陪我一个小时吗？！”颜一一哭了起来，再一次喊道。 妈妈停下脚步，并未回头，“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条约！儿童条约就这么写的！”颜一一疯狂地用手在墙上点着，儿童条约密密麻麻，里面就有一条：只要每年生育数据达到最优秀，便能要求父母多陪一小时。 “那是条约答应你的，不是我。”妈妈说完，便走出了大门。 门关闭的那一刻，颜一一的恐惧是深入内心的。 她好不容易在这么多优秀的小朋友里，拿了第一，可是妈妈却不认，这太令人恐惧了。 这意味着，条约对于她来说，不管用了。 好在，生育实验室是那么地科学，只用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在颜一一生物学母亲离开的瞬间，便通过药物安抚了她。 眼泪刚刚滑下，便没有了悲伤。 这是科技的伟大之处，能让智人快速地摆脱巨大的悲伤，再巨大的悲伤，都行。 “那我为什么记得呢？虽然很模糊。”颜一一的手指甲放到嘴巴那，她疑惑的时候，往往会这样。 但随后，她找到了科学的理解：因为自己的基因缺陷吧，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缺陷：对家人太依赖了。 “我，我，我愿意的，但是我有点害怕。”林沁墨的恐惧又多了一点点。 不过一点点。 “别怕，我答应过你，我们有条约的。”白其索的声音传来。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颜一一的震惊呢？ 条约。 那张随手撕下来的作业纸，没有经过任何审核，没有走任何流程，甚至还涂涂改改了好几次的，她见过的最无语最不值一提的条约吗？ 不过一点点恐惧，林沁墨不过一点点恐惧而已！ 他就遵守那么可笑的条约？！ 颜一一瞪大了眼睛，她只觉得自己的血涌得厉害，厉害到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这几天支气管炎，一直打针，明天回复三更。感谢七月后悔上盟，明日加更。感谢咪咕给与这本书ip优秀奖和新人入围奖，谢谢大家，希望订阅多一点，让我写长一些吧，球球了。】 第410章 实验后遗症 “别紧张，我们一步步来。”白其索又说道。 林沁墨的眸子一直不敢看他的眸子，睫毛颤抖得厉害，只觉得脑袋里都是浆糊，甚至衣服怎么没了，都不知道。 好在白其索说了，会遵守协议。 她相信他， 也心疼他。 虽然他的声音是那么地温柔，可很明显地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很是痛苦。 在这一刻，林沁墨知道自己爱上了他。 因为她舍不得他痛苦。 甚至她愿意用自己的痛苦，去抵消他的痛苦。 其实她知道要怎么做，只需要成为他的女人就可以了，她是愿意的，但恐惧却不听大脑的指挥。 一想到这个，脑海里浮现出父亲拖着母亲的头发往地下室走的背影，说起来也奇怪，越想遗忘的事，却越会记得，且在越想遗忘的过程中不断地加深细节。 “如果她尖叫就好了。”林沁墨突然说道。 如果母亲被拖进去的时候，是尖叫的、挣扎的就好了，可她是那么地安静，就这么麻木地，像一条死狗般，毫不反抗地被拖进去。 此时的林沁墨并没有落泪，这一幕已经让她哭麻木了，只有真正对某一幕恐惧的人才知道，其实最恐惧最伤心的时候，是哭不出来。 漫长的七八年，跨越了她从少年到青年。 七八年！哪怕是颗小树，也长成了大树，更何况是恐惧。 “你说，你见过的高级智人他们有没有这样一种科技，只要用药喷一喷，或打一针，就能立刻摆脱悲伤，遗忘最恐惧最难过的事。” 自然是有的。 而且这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是极其简单的，毕竟那么多人类接受实验后，很多就被抹去了记忆。 而这种药物在人类身上大量实验之后，是势必会用到高级智人的身上的，正如林沁墨所说，无忧无虑，遗忘痛苦。 听上去，是非常人性且令人羡慕的。 “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忘情水？”白其索问道。 “嗯。”林沁墨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为什么江湖在文学里被打造出来的时候，便是驰骋江湖，轻功飞来飞去潇洒肆意吗？”白其索问道。 林沁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后，摇了摇头。 “因为香ii港的居住环境太仄逼了，五十平可能住了兄弟两大家子，这还是好的。所以那一代的文学家唯有通过这种想象力，让自己能纵情江湖，飞来飞去。而居住在那的老百姓通过这种想象，能透过狭小的房间里，想象自己驰骋在更大的世界，从短暂的现实里逃脱出来。” 林沁墨认真地听着，觉得有道理。 “所以，你想想，为什么高级智人会研发这种抹去记忆的药物？” 颜一一转过身，好奇地看着景象中的白其索，她倒是想知道他怎么看待这个。 要精准抹去一段记忆，是很困难的。 他推断地没错，这是上个纪元伟大的发明，的确在人类身上进行了大量的实验。 哪怕这是上个纪元的实验，但给人类基因还是带来了至今不可修复的重大缺陷。 如何让记忆遗忘呢？ 其实不难。 并不需要破坏大脑内关于记忆的区域，而是想办法在人类从出生到少年中前十年进行某个区域的关闭。 如此一来，哪怕十年后将这个区域的神经元重新开启，这个人也很难再一次调动这个区域的记忆，因为大脑这方面的神经元，已经不启动了。 至于关闭哪个记忆区域，实验是做得非常全面的。 可实验肯定是有失误的情况，在破坏“字到理解字”这条路径神经元的时候，出现了重大失误，药物喷入过多，且不稳定，从而原本不影响基因的实验，变成了影响基因。 当时十万人接受‘字到理解字’这个区域的功能关闭十年的实验，为了解决高级智人面对痛苦学业时候产生的焦虑而做。 没想到影响了十万人的基因，却让地球七号的人类在漫长的一个纪元过去后，如今有高达上亿的阅读障碍儿童。 且有有高达5-175的发生概率。 但实验是值得的，如今的高级智人能遗忘自己想遗忘的任何记忆，正如颜一一，哪怕那么痛苦的记忆，也只留下模糊的身影。 大大降低了高级智人的自杀率，抑郁症，甚至邻里关系这种生活问题。 “因为抹去痛苦的记忆，能造福高级智人的生活状况。”林沁墨认真地回答道。 颜一一下意识认可地点了点头。 “不，因为他们懦弱，且无耻。”白其索摇了摇头。 颜一一脸色变了变。 “想要忘记什么，就忘记什么，不敢面对，这是懦弱。” “想要对方忘记什么，就忘记什么，掌控对方的人生，这是无耻。” “搞不好，那生在实验室的颜长官经历过什么惨绝人寰，但药一喷，就忘了，你想，这样多可怜？” 白其索说完后，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这七八年如果遗忘了，你就没了青春期了。” 是啊，如果遗忘这七八年，那整个青春期前段，就全没了。 “你别担心，跟着我的节奏来，我们用人类的办法，从痛苦上迈过去的幸福，我会让你感受到的。” 白其索说完，坏坏地笑了笑。 这个笑容瞬间将林沁墨从悲伤中拉了出来，下意识地，她捂住了心口。 可白其索却抓着她的手腕，毫不犹豫且不给她任何余地地将她双手压到了耳旁。 他用行动证明了会严格按照协议，不会往下一步，可也非常认真地执行了一点：他要享用的，尽情享用。 这种坚持，让林沁墨羞涩无比，以至于她觉得他是不是太流氓了？可却又有种窃喜的感觉。 窃喜，说起来好像挺不要脸似的，一个女人窃喜一个男人在占自己便宜。 但确实是窃喜的。 好在，他是坚定的执行者，并没有畏手畏脚或退缩，否则以她的恐惧，完全不可能褪去衣服，让她有种被他牢牢掌控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会带来很浓很浓安全感。 虽羞涩，却满意。 “我好像有点知道什么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了。”林沁墨轻轻地说道，语调调皮。 可见此时的她，已经完全从刚刚对父亲的那一段记忆里跳出来了。 “不，你不知道。”白其索看着她，“我坏起来，可不是区区这个程度而已。” 第411章 保不住裤子 “不过不用急。”白其索的手轻轻地将她的头发从肩膀处拨出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 “谁着急了，流氓……” 林沁墨驳嘴。 还敢驳嘴？ “定下一个计划吧。”白其索猛地起身，转身就从床头柜拿过一张新的纸，垫在新领的书本上。 那得弄个高难度的才行，哼！她又想。 可是什么是高难度的呢？定计划这种事实在是很不懂，于是眨巴着眼睛，提溜着自己的裤子，整个人缩进了被子，只将眼睛露出来。 下一个计划，不会要保不住裤子了吧？她想。 想到这，眼睛也藏到了被子里半截。 正聊着，白其索的复眼捕捉到了一只朝着他飞过来的生物萤虫，认真一看，肖博士的。 这只生物萤虫颇大，与苍蝇一般大小。 可见肖博士的物资远不如颜实验室，连生物萤虫都是老一代的，这种生物萤虫，颜实验室只用来监控非重要人物或仅仅是设点而已。 【新任务，让云一谷成为帝都最大的兽化者领袖】 声音从耳畔传来。 白其索一听，内心窃喜。 这倒是和他自己的计划契合了，虽然他不要什么兽化者跟随自己，但帮助臣服于自己的云一谷成为杰出的兽化者领袖。 在无序的情况下，建立听命于一支死侍杀手集团，是有必要的。但与其他觉醒者不同，白其索并不愿意去当一个扎眼的领袖，只愿意成为幕后者，这样更安全。 他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身后的林沁墨伴随着他突然起身，半个身躯露了出来,要说这女人肤白还是好看，哪怕是这么微弱的灯光下，都散发出一层浅浅的白晕，看着极为秀色可餐。 “你去哪儿？”林沁墨见他这么看着自己，连忙用被子捂住。 “谈点事。”白其索笑了笑，指了指那只生物萤虫，“不能捕捉她的数据。” 生物萤虫上下飞了飞，似乎在说：可以。 “哇！”林沁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白其索淡淡笑了笑，拉开了卧室阳台的门，走了出去。夜风拂来，远远地看到远处的灯火阑珊。 万家灯火，无数生物萤虫萦绕，可怜的人类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到来的灾难。 “看来颜实验室最近出麻烦了，肖博士的生物萤虫都敢这么直接靠近了。”白其索说道。 【那倒不是，她进入了繁衍器，所以得有一阵子跟踪实验，况且，其实她知道我和你合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肖博士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有些微微失真，人类若能听到，是听不出这种失真的，但白其索听得出。 “你们的信号点出问题了吗？”白其索问道。 【颜一一的繁衍对象黑先生，最近在更新信号系统，所以会有些小问题】显然，肖博士愿意在这个问题上透露太多，顿了顿后，转移了话题。 【云一谷是一代觉醒者，他身上表现出了非常强劲的管理兽化者的能力，所以我们人文实验想要跟踪，但其他实验室也在抢夺资源，我希望能定他为重要对象，这些你大概了解就行】 【重点是，我看你降服了他，现在数百家实验室想要跟进你，但颜实验室都拒绝了，你是她实验室的头号实验者，她职权大】 【所以，我们这边实验已经提前做出了推演：你会让他成为帝都最大的兽化者领袖，这个推演已经发布了下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白其索听明白了。 这就跟人类立项似的。 一个炙手可热的实验对象，多加实验部争抢，可越多人争抢，做实验就需要排队，要顾忌到别人。 这个时候，大家就提出自己实验的方向，推演下我的实验比你的实验重要、精准，所以我要占上头。 肖实验室是弱势的，这种人文实验室在新纪元里要争夺一席之地，必须写出令人震惊的推演。 也就是说，要拿到帝都第一兽化者领袖的位置，并不是那么简单，而是非常地困难。 作弊。 想到这，白其索笑了笑，没想到高级智人的实验室，也作弊，不过是和人类联手作弊。 有趣。 “可以，但是……”白其索顿了顿，“钱……” 【呵】肖博士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人类就是人类【钱没问题，你古窑那边进展神速，陆陆续续会给你加钱的】 “如果成功，能不能提供能减弱兽化痛苦之类的药物，我想你们肯定有。”白其索趁机问道。 如果能摆脱这种痛苦，最起码就不需要每个月像个牲口一样找女人了，对林沁墨也算是有个交代。 【这一点没有商量余地】肖博士的回答非常果决，甚至冷冰冰的。 白其索的兽化实验被颜一一盯着，上次给钱，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肖的钱能让他稳住脚跟，对她的实验也有益 但如果兽化剂被稳定，颜一一这种残忍的生物学专家实验还怎么做？ 白其索咬了咬牙。 看来，这一项只能从长计议。 但最起码，知道哪怕是高级智人的实验室也会有作弊和私底下配合作弊这种方式，那就说明他们的思维和人类相差不会特别大。 这就是突破口。 【一个月内，让他成为帝都最强大的兽化者领袖，我再给你200亿】 “先付一半。” 【不，我来定规矩，而不是你，如果不愿意，可以拒绝】 看得出，肖博士虽然愿意和他合作，但架子还是端着的，拿捏也是不在话下。 从他的角度，能和人类合作已经是一种低头。 他绝对不能让白其索来制定规矩，哪怕是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的先一半金钱，也不行。 这是种地位的象征。 我是你的王，对待人类就是动物，动物性不可动摇。 白其索咬了咬牙，“好。” 哒，生物萤虫离开了他的耳畔。 一口吃不成胖子，白其索的目标也很明确，一步步来，正如对待林沁墨一般。 稳住神，才能吃得下。 转过头，看向了屋内的林沁墨，此时的她许是有些热，见白其索在阳台，于是肆意一些，脚踢开了被子，露出了半截身体。 太美了。 美到白其索决定加快肖博士的实验，因为一个月的计划，实在是太久了。 裤子肯定是要扒了的。 这不是白其索流氓，这是为了她好。 第412章 一股子邪气 湮烟茶馆。 高校附近有不少极其高档的茶馆，许是这附近达官贵人前来谈事的也多，湮烟茶馆是这附近最好的，很不好定。 但云一谷是这一块的老山头了，这儿的老板就是他朋友，直接将整个二层都包了。 “云哥，来的什么人啊？居然让您这么大阵仗。”茶老总年轻得很，才二十八岁，做生意倒很是不错。 这么一家高端的茶馆，往往是中老年居多才对的地界，这家茶馆却偏偏主攻年轻人市场，拉来不少同龄的富二代。 “带这么多人呢。”茶老总在门口迎着，看了看跟着的一溜的车，上头下来的一个腱子肌肉男，杀气腾腾的，不由地有些胆寒。 普通人在兽化者面前，确实像个菜鸡。 “放心，不会砸了你的茶馆的。”云一谷笑了笑，十分严肃，“今天的茶，一定要最好的，还有上茶的小妞也给我最好的。” “好的，不过，是谁啊？能让云总您这种盘头龙这么上心。”茶老总小心翼翼地问道。 京城地界，天子脚下，这边又云集了国内最好的大学还有美女最多的艺术大学，虽然他只是个开茶馆的老总，但是能让所有来这片泡妞的富二代能就认他这茶馆的主，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准确地说，来他这消费的富二代，他们的爹那都是排行榜有名的主，都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阵仗来迎接一个人。 “我主子。”云一谷取下墨镜，压低了声音。 …… 空气仿佛凝结了。 茶老总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听错了，“您……您的什么？” “主子。” …… 空气再一次凝结。 云一谷的主子？ 云一谷是什么人，做的什么生意，茶老总并不知道，只知道这京城许多富二代，包括他们的爹来了这茶馆一起喝茶的时候，见了他都是低着头的。 按照云一谷的话，在这一片，他想打哪个，就打哪个。 这顿时让茶老总也紧张了起来，刚要说什么，只听得后面传来一个年轻的慵懒的声音。 “搞这么大阵仗？” 回过头一看，只见一个一米九几的年轻男人，穿着极其普通的白色短袖和一条蓝色牛仔裤，看上去，像是学生打扮。 云一谷见着，立刻卑躬屈膝地，哈着腰迎着。 “以后不要搞这么大阵仗，安排到茶馆太高调了，找个自己的庄园最好。”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 阅人无数的茶老总在短短的十几秒内就把白其索打量了个遍，起初见他就是普通学生的打扮，但靠近了一感受便觉得不同。 这个人的身上，有股子说不出的威严。 这种威严藏在仁慈和阳光之下，却隐隐地有些阴鹫涌动，让人甚至不敢直视。 “请，二楼。”云一谷连忙迎着，并解释，“庄园倒是有个葡萄的，但是距离远，这儿近。” “你不是这一片的地头蛇吗？混了这么几年了，在城内都没能弄到个容纳你这些兄弟的地界？”白其索有些吃惊。 而云一谷更吃惊。 他降服的兽化者有几百人，这要容纳几百人的地界，得多少钱？ “这……”云一谷有些尴尬。 地球七号的帝都分十个区，这一片全是高校，隔壁区是物流中心，他降服了这两个区几乎所有的兽化者。 但钱也并不是那么好捞的。 能吃下这些兽化者就废了老鼻子力气了，这里面的兽化者有一些老总，但你也不能直接把人的钱拿过来用，这会坏了管理兽化者的规则。 云一谷之所以能让这么多家实验室都盯着他，就在于他擅长管理兽化者，而不乱动人钱财，是他管理的模式之一。 “下午，这附近找个写字楼，盘下五层，以后这一片有什么事就去那见面，不用搞到外面的茶馆，声势太浩大了，不好。”白其索淡淡说道。 走了两步后，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那栋泛着黑色玻璃光的写字楼：“就那个了，我看是新的，你去问问。” 那是高端写字楼，的确刚开始售卖的，但价格极其昂贵。 五层？！ 哪怕是租下来也是一大笔钱。 “五层不够吧？”白其索又折回来，透过窗户往那边看了看，开启了蝇眼后看得远。 盘算了下。 “十层吧。” …… 云一谷的脸都白了，他看了眼旁边的茶老总，而茶老总则瞪圆了双眼。 “主子，这盘下是……租下来吗？”云一谷小心翼翼地问道。 “租什么，买下来，反正我也要开公司的，需要这地界。”白其索边说着，边走到了最大的茶室里，一坐。 上茶。 云一谷一听，脸色更差了。 如果是租下来，十层，这种写字楼是十年一租，价格可不是开玩笑的，但他也还能承受。 但如果是买下来…… “我出钱，放心去办吧。”白其索看了他一眼，拿起茶杯喝了口。 …… 茶老总一听，眼睛愈发瞪得如同铜铃，在帝都这种地界，见过有钱的，却也很少见这么有钱的，而且还是个这么年轻的。 也不知他爸是谁，茶老总心想。 比起来，其他富二代买个车子算什么？到了白其索面前，也就是买了个玩具而已。 “啊？”云一谷十分震惊，看着白其索。 “沁墨，把密码写给他，你生日。”白其索从兜里掏出钱包，抽了一张卡递给云一谷。 “这里面应该有几十个亿，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你自己查查，看着弄，具体账目什么的，我想你能管好这么多兄弟，肯定拎得清。” 茶老总目瞪口呆。 就这么轻松地把几十个亿给了云一谷？！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数目？！ 这人，做什么的啊？茶老总实在是想不明白了,但她知道的是，这种大客户，得成为常客才行。 于是她扭了扭腰，上前一步，再一次给白其索满上茶后，说道，“这位老总，第一次来我们湮烟茶馆，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去备。” 白其索看了她一眼。 见她长得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前凸后翘的倒不算什么，而是总有股子说不出的勾人。 28岁开高端茶馆的女人，穿得端庄极了，可身体里那股子邪劲儿不断地往外冒，挡也挡不住。 “主子，这是茶老总，你叫她小茶就行。”云一谷连忙介绍，“这一处的茶馆，数她家最高端也最符合年轻人，不像那些老头子喜欢的，死板，晚上这儿还有场黄梅戏的呢。” 白其索看着她，顿了顿。 他知道她身上那股子邪气是什么了。 第413章 一群死侍 白其索说不上她身上的邪气从哪儿来。 看上去，她不过是一个有些丰腴的风情女子，穿着墨绿色的旗袍，身材凹凸有致，一看就知道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这个喜欢，是指身体上的喜欢。 她眉眼弯弯，盈盈笑着看着他，还透着一丝丝讨好大客户的魅色，但……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虽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正如女人总说的第六感一样，白其索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 其实，白其索动用的是兽化剂带来的能力:动物感应磁场的能力。 大自然中的鱼类、两栖动物、爬行动物、鸟类和许多哺乳动物等等数百种生物都具有磁感能力，很多物种都能利用地磁场来完成归巢和迁徙导航。 而猛兽能第一时间感觉到附近存在的危险，这种本领会慢慢注入到兽化者的基因里。 白其索摸了摸鼻子。 虽没有证据，却很是肯定：这女人，背后有人。 她笑盈盈地，很会审时度势，“茶上来了，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腰肢一扭便离开，关门，下楼。 最大的包间内约莫四十几名强壮的兽化者，齐齐地目送她离开，且在她关上门的瞬间，齐齐地咽了咽口水。 而云一谷则轻轻地清了清嗓子。 对于男人来说，目光追逐美女，尤其是性感的美女，这是一种本能。而对于兽化者来说，只不过将这种本能表现得更明显罢了。 白其索看了云一谷一眼，端起茶，“你认识她多久了？” “一年多。” “关系好吗？” “她好看，追求者多，这茶馆又是这附近最好……” “睡过了吗？”白其索打断了他的话，直入主题。 …… 这句话一落，房间内所有兽化者同时地骚动了下，可见，这个‘睡’字和茶老总哪怕只是这么联系起来说一下，就能让他们兴奋。 云一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有。” 没有？ 这就怪了。 云一谷虽然不是帝都最强大的兽化者，但在这一片，他是绝对的一方雄霸，对于他这么一个兽化者来说，居然能忍住不吃…… “她前夫是个兽化者，非常厉害，朝东那几个区的兽化者都听她哥的，不好惹。”云一谷说出了实情。 前夫？ 白其索挑了挑眉。 哒，将茶杯放到桌子上，手很有节奏地敲了敲桌子，环顾一周，这些带进来的兽化者显然都是云一谷手底下最优秀的，其次一些在外头，再其次就都候在一楼。 一个个牛高马大且平均年龄约莫19左右，正是杀戮力和爆发力最强的年龄。 他们的后勃颈都浮现着云一谷的印章。 “你收复了多少这种兽化者？”白其索问道。 “360名。” 这说明，在这个区域远远不止360名兽化者，毕竟这些是最强壮的，那些不怎么样的，云一谷没收。 “全部是刚刚开始兽化的，战斗力最强。”云一谷补上一句。 白其索仔细地看了看这些人，只见他们眸底清澈，确实看上去都是兽化后不久，但这些人这么年轻且血气方刚，360人居然被他管得老老实实，可见这云一谷确实有独到之处。 光靠打，很难。 360人如果全部扑过来，别说云一谷了，就算是白其索也没有胜算。 “你这群死侍，管得很不错。”白其索由衷地赞叹，“难怪你会被这么多实验室盯上。” “哪有主子您厉害。”云一谷讨好地说着。 说着，他瞪了这些人一眼。 “对，我们都听您的。” “白老大，我们就是您的死侍。” “追随您！” 一时，房间里此起彼伏都是兽化者们表忠心的声音，他们的声音都有些粗狂，若是普通人类听着，可能会觉得害怕。 而白其索只觉得吵闹。 他皱了皱眉头。 云一谷的脸色立刻变了，他的手摆了摆，众人纷纷噤声，极为听话。 管得确实是好，白其索再次在心中赞叹。 “是这样的，既然我已经臣服于您，您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的死侍就是您的死侍。”云一谷边说着，边跪了下来。 他后勃颈上的‘白’字很是明显。 被打得不能再服帖了。 白其索并没有立刻要他起来，而是任他跪着，也不说话，只是手在桌子上缓缓敲了起来。 云一谷也不敢站起来，静静跪着。 这群兽化者见着自己的主子跪着，却也没有出来护主，而是也静静地呆着，似乎在等待命令。 约莫一杯茶凉的时间，这群兽化者依旧纹丝不动。 白其索这才动了动身体，清了清嗓子。 “首先，他们一个个纹丝不动，可见你管理得确实很不错，所以这些死侍，还是你管着，不必归顺于我。” 云一谷很是吃惊地抬起头来。 通常来说，兽化者都会渴望能有更多的追随者，谁不想当王呢？而白其索居然真的一个也不要？ “您，一个也不要？”云一谷难以置信。 今天他可是把所有人都带过来了，来表忠心的，也做好了全部归顺于白其索的心理准备。 当然了，他也不得不这么做，毕竟兽化者的世界里，强者为王。 哪有人把到嘴的肉，吐出来的？ “不要。”白其索淡淡说道，看了他一眼，“还有，我会尽全力让你成为帝都最强大的兽化者，将这片区域所有兽化者，都归顺于你。” …… 云一谷缩了缩脖子，怔了怔。 与此同时，房间内所有兽化者都缩了缩脖子，嗓子里发出了阵阵低吼。 对于兽来说，扩充地盘会带给人本能的兴奋。 “主子，这太难了。”云一谷却摇了摇头，“我早就想扩充了，可无论是从经济还是实力，这两个角度，都做不到。” 经济的角度很好理解，360个最强壮的兽化者，光吃就是一大笔开销，如果再扩大，就必须有足够的集体住所进行管理，这需要钱。 而实力的角度…… “小茶的前夫就管着隔壁三个区，那三个区的兽化者很是凶猛，我们斗不过。”云一谷说到这，眼底漫出丝丝遗憾。 如果不是斗不过，他早就吃下这女人了。 都前夫了，还霸占着。 “这是命令。你把排你前面的都列出来，我们一个个吃，至于这个茶老总的前夫……”白其索看了他一眼，“我就拿他开刀，给你这群死侍壮壮军心，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命令。” 云一谷明白了。 白其索不管兽化者，但管着他，而他必须打出一群死侍，随时听令。 第414章 全员狠角色 听到这，云一谷的眸底亮了亮。 其实，对于云一谷来说，如果没有遇到白其索，他也是想要一步步吞并周围的。 作为觉醒者，他深知自己是比其他兽化者要强大许多的，尤其是知道新纪元即将来临的情况，‘成为更强者’显然是正确的道路。 这几年，他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这360人兽化者，可没有那么好虏获，尤其都是身强力壮的，费了他不少功夫，而管理好这些日益庞大的队伍则更是个挑战。 旁人只觉得这是一群死侍，战斗力极强，却不知这些也都是一颗颗随时会爆炸的棋子，兽化中的人群是没有人性的，管理他们，比管理企业要难多了。 他是个聪明的管理者。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偌大的帝都将这两片区域的兽化者拿下，占据好地盘，让自己可以在这两个区域至少安心地睡个好觉，实属不易。 正如白其索所看到的，这360名都是年轻的刚刚兽化的成员，那么其他那些年老一些的，或者兽化了几年的呢？ 这些人，在他管辖范围内就这么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至于是怎么消失的…… 只能说，他是个凶狠的杀戮者。 他可没有耐心也没有金钱去养闲人，哦不，闲兽。 “可……小茶的前夫，是个狠角色。”云一谷说到这，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来。 能让这么个狠角色称之为狠的，想必手法极为无情。 “怎么说？”白其索挑了挑眉，“他是觉醒者吗？” 云一谷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应该不是，但是他捕获过觉醒者，也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脖子再一次缩了缩，打了个寒颤。 云一谷的脚来回跺了跺后，压低了声音，“只要不是主动投诚的，或者他主动捕获的，他从不留活口。” 滋…… 兽化者们嗓子里不约而同地发出了阵阵低吼，眼底也纷纷露出畏惧的神色，可见，他们是战过的。 与其他兽化者不同，兽化者只要打服了对方，对方便是自己的奴隶，是忠心的，可用的。 可楚戮不一样，只要不是他要的，一律不要。 不管你是不是战斗力最强的兽化者，或者是可以利用的觉醒者，只要是他认为不稳妥的，一个不留。 楚戮，茶老总的前夫，只要赢了他，整个帝都的这些兽化者全部归顺便指日可待。 “这么谨慎。”白其索有些吃惊。 在新纪元来临之际，别说兽化者了，如果捕获到了觉醒者，那可是最大的资源，毕竟实验室给与觉醒者的属性不一样，争夺到了便是资源。 “他只用自己信任的，但凡有一点点不信任，哪怕你能力再强，也绝不留活口。”云一谷压低了声音，“包括对方家属。” 滋…… 兽化者们再次微微骚动了起来，其中几人流出了口水，显得十分激动，看来，之前的战斗让他们触目惊心。 “他的大本营没在帝都吧。”白其索冷言道。 云一谷愣了愣，“您怎么知道？” “按你所说，此人极其谨慎，且杀戮非常，如果在帝都，他施展不开拳脚，所以肯定大本营在其他地方，帝都不过是派过来的人占据了而已。” 白其索的手持续有力地在桌子上敲打着。 如果他的判断没错的话，说明楚戮在外头还有个极其恐怖的，远超帝都这些兽化者模式的大本营。 “对。”云一谷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在海国，听说那里的群岛都是他的地盘，具体有多少兽化者不清楚，但是上一次听人说，得上万人。” 白其索没说话，闭上眼睛静静地盘算了起来。 其实他内心是有些震撼的。 如今的兽化者，居然这么多了？！ 而且这些人虏获的都是身强力壮的，若是加上那些年老的，兽化了几年的，那得多少？！ 这些人，五年后就将步入末年，那个时候兽性完全战胜人性，整个社会都将陷入无序。 难道，实验室是打算用兽化者来灭绝人类，重新清盘吗？ 此时的白其索并不知道实验室已经投入了另一种病毒，那种病毒的传播性才是能让人类大规模死亡的源头。 毕竟，兽化是不能被传染的。 “现在兽化者越来越多，还有一些小孩儿也兽化了，我们这还是好的，管得严，海外乱得很，地广人稀的，杀戮很是凶残。” “而且，大家的食肉量越来越大，我手底下缺少大规模的动物工厂，如果人数达到上万人，就不许有动物工厂进行供应才行。” “楚戮在几个国家都有大型的牛羊工厂，他的食物链是完善的，也不知为什么他发展得这么快，说起来，我是觉醒者，他可不是。” 云一谷显然有些不服气。 觉醒者居然输给了兽化者，这口气的确咽不下，但咽不下也得咽，毕竟他和楚戮的一小支队伍厮杀过，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否则，也不至于还巴巴地来这茶馆，一方面是觊觎小茶的美色，另一方面也是巴结楚戮。 建立起一支死侍队伍，听上去是很简单的，但真正实施起来，确实难度重重。 首先，吃这一步，就需要资本雄厚。 粮仓，得尽快搬上日程了，否则无法承载起这么大个班子。 这么一算，手里的钱又不够用了。 哒哒哒哒，他的手指头在桌子上持续地敲打着，匀速，让人看不出他心情的浮动。 “主子，其实我觉得倒没必要非要成为帝都兽化者第一人，没必要和楚戮去挣个高低，不如就保持目前的水准，我们大可以在国外展开势力，以便新纪元无序到来后，能有个场所保命就行。”云一谷小声地说道。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敲打桌子的手停了停。 “我们缺少粮仓，也没有肉食工厂，就这么360个人，跟他们杀起来，实在是送上门的白骨。”云一谷继续劝着。 他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困难。 打仗嘛，打的就是底子。 你这兵都比别人少，拿什么打？ 他看了眼云一谷。 肖博士的生物萤虫硕大而粗糙，像个苍蝇一样落在不远处，而其他几家实验室的生物萤虫一个比一个精细。 按照肖博士的计划，可见其他几家实验室没有一家会认为云一谷将成为帝都兽化者第一人，所以对他的实验也不会那么地上心。 而他只要成为第一人，众人争抢之下，肖博士没有竞争力。 所以，他必须在云一谷还没成为第一人之前，先发表推演进行锁定，这样，等他真的成为了第一人，便有了优先权。 想到这，白其索冷冷笑了笑。 肖博士可不会管你白其索能不能做到，会不会死亡，他要的是他的实验能占据优先权。 对于他而言，白其索不过是棋子而已。 都是狠角色，没一个善茬。 第415章 都是傀儡【谢七月后悔打赏】 【病了好多天，感谢七月后悔打赏，感谢其他小伙伴打赏，我看这个月打赏次数有45次了。希望能达到公司要求的200产投比，能写长一些。事关重要，写在前面，希望他站或盗版看书的朋友，能前来支援】 白其索深知这一点。 但，知道自己是棋子，又能如何呢？不去做吗？ 盘算之下，还是去做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才有突围的可能。白其索看着眼前吓得瑟瑟发抖的云一谷。 他知道云一谷是不想去厮杀的，他才360人，就要和在海外有万人死侍的楚戮去硬杠，正如他所说，这无疑是送上门的白骨。 连送上门的战斗都不是，就是白骨。 但他能做主吗？ 他不能，他被白其索降服了，兽的听令服从属性让他不得不听令于白其索，哪怕明知是死路一条，也只能硬着头皮。 毕竟，如果不去，可能下一秒就被白其索按死了。 一环接一环，食物链般的杀戮，将所有人都套了进去，无法动弹。 “我来打头阵。”想明白了，白其索便下定了注意，他看着云一谷，“必须拿下楚戮。” 滋…… 整个房间、包括楼下的兽化者在这个瞬间同时焦躁了起来，显然，他们听到后情绪是复杂的。 恐惧和兴奋并存。 “真的……真的要和楚戮硬杠？！”云一谷颤抖了起来，脖子缩得像只乌龟。 “对。” “会死的！他非常凶残！对要挑战他地位的，从不留活口！” “哼。” “我们才360人，他们上万！我……我觉得我们按部就班地发展下去，挺好的，何必自寻死路呢？！” “这个帝都第一兽，你不想当也得当，这是命令，明白吗？”说到这，白其索的手握成拳头，捏了捏。 威严立显。 云一谷便只能低着头，跪在地上服从，只是他的心跳极快，伴随着泪穴，竟流出了眼泪。 这是一场不可能成功的战役，是赴死的战役。 ———————————— 肖实验室。 肖博士重重地吸了口烟，看得出，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来回踱步了好几轮后，将烟头按灭。 【其他几家实验室拒绝您加入后续的实验，邮件发送到了上头，上头已经复批了】助理走过来，手在空中拨了下，浮现出上司回复的邮件。 人文实验室在这场末世实验中，显然是最底层的存在。 “申请的生物萤虫呢？批下来了没。”肖博士皱起眉头，问道。 【批准了35只】助理回道。 “他妈的。”肖博士骂了一句。 35只，打发叫花子都比这个多！ “肖博士，您真的认为云一谷会成为地球七号华夏区域中北方a区的头号兽化者吗？”助理切换成了正常的对话语速。 听得出，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地球七号华夏区域，北方a区，便是地球上的华夏认为的帝都。 肖博士摇了摇头，“云一谷实力那么差，要成为a区第一兽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您为什么在推演报告中说，根据我们多年的经验得出他会是a区第一兽呢？”助理不解。 “如果不是这样，别的实验室会注意到我们的推演报告吗？他们看都不会看！”肖博士说到这，脾气又有些上来，立刻压制了下后，吸了口气，保持了文质彬彬的模样。 “但如果做不到……”助理露出了很是担心的神色。 肖博士的推演报告让跟踪云一谷的其他实验室十分震惊，但这些震惊并不能带来实际的作用，除非他真的成为了第一兽，才能证明人文实验室的推演是最牛的。 如果成不了，那就证明了你的确是最菜的。 “得赌一把。”肖博士咧嘴笑了笑，“只要赢了，我们就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可这赌一把，很可能把白其索逼到绝境的，他……他如果死了……”助理欲言又止。 “反正那古窑实验也快成功了，死了就死了。”肖博士淡淡说道。 对于实验室而言，他是位于弱势的，可对于人类而言，他位于食物链顶端。 横竖，都是赚的。 云一谷的影像有些断断续续的，但透过他的影响，能看到些许白其索的影像。 肖博士看着他，见他侧过头看向云一谷。 “既然楚戮这么谨慎又杀戮，为什么还和前妻保持联系呢？”他问道。 云一谷愣了愣，摇了摇头。 “我听说，这楚戮在没有成为兽化者之前就和小茶感情出现了问题，两人是和平离婚，至于为什么到现在还控制着她，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云一谷喉结上下动了动，“可能，是因为小茶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媚气吧，您不觉得吗？” 这倒是。 不过云一谷口中的媚气，在白其索的眼底确实邪气。 说不上来，是一种浓浓的，对于人类男性来说极强烈的诱惑人的气质，而对于兽而言非常迷人的想要得到的渴望。 身上并无任何生物萤虫，也看不到实验室的痕迹。 “难道就因为魅？”白其索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 对于楚戮这种人来说，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必这么霸占着前妻？ 突然，他眉头挑了挑，想到了，“是不是因为占有欲？” 这倒是，云一谷认可地点了点头。 离婚这种事情，是对于人类而言的，成为兽化者之前便离婚了，对于人类社会，他们两个人没有子女的情况下的确没了关系。 但成为兽化者之后，就不能用人类秩序来鉴定他的行为：他可以不爱，但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归别人。 至于离婚，兽可没有这种秩序，只要是自己的女人，那就一直是。 “我听说，她给他戴绿帽了。”这时，一个兽化者开了口，一开口就激动地颤了颤，“这种女人，魅得不行，盯着她的男人也多，那个时候楚戮没什么钱，这女人好像和人睡了，可她不承认，反正最后就离婚了。” 这兽化者以前是楚戮的邻居，听了一些事。 “楚戮每个月都会回来，霸占一下，宣誓主权。”云一谷透露出一个信息，看了眼日历，“今天晚上可能就会来，因为我看小茶在收拾行李。” 这片区域是云一谷的地盘。 虽然楚戮能打赢云一谷，但毕竟并没有争夺下这块地盘，他目前没这功夫。 所以，小茶一般会在这个时候收拾行李，去城外。 他们两个人结婚时没有房子，租的，如今楚戮早就买了下来，也没有改动房内的任何格局。 只是每个月会要小茶去一趟那，他标注下主权。 “我看那女人身上并没有什么伤，也没闻到异性基因的味道。”白其索觉得有些疑惑。 这楚戮是个身强力壮的新兽化者，对于他来说，在女人身上标注主权难道不释放基因吗？ 看上去，这似乎是个机会。 可白其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416章 前往海国 【可惜颜长官正在闭关，否则，这种数据应该很重要吧】肖博士实验室，助理很是佩服地看着白其索。 对于白其索而言，他只是有种本能的警惕，总觉得这茶老总哪里不对劲，身上有股子危险的气息。 而对于生物实验室来说，这的确是一项很重要的作用，说明1090号的兽化发育是超乎寻常的，且远远优于其他人。 【按照常规的数据，1090号拥有这么卓越且精准的危机气息捕捉能力，应该至少得三年】 肖实验室的讨论只进行了一小会儿便停止了，毕竟他们并没有生物萤虫能监测白其索的数据，只是从他的反应做出最基础的判断。 白其索的判断没错，茶老总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这种不对劲与她的魅或骚没任何关系，而是因为她是人体信息接收转换器。 偌大的地球七号，那么多的实验，尤其是进入末世，这几乎是所有实验室狂欢的情况下，大大小小的实验数不胜数，从而，需要传递的数据也就呈几何增长。 自然，不会只有生物萤虫这么一种信息传送方式。 人体信息接受转换是另一种。 生物萤虫通过奇点将数据传递到实验室，这种方式价格昂贵，人体信息接受转换则是将人体作为一个个小型‘奇点’,将数据整理总结出来后，再传向奇点。 这种实验通常用于记录性实验，而非即时性实验。 譬如，记录这个区域在某种病毒来临之前、之中等时期，民众的一段日子内的整体情绪水平、激素水平。 这种数据的积累，显然如果通过生物萤虫来传送的话，成本过于高昂，人体信息接受转换器则更为廉价： 只需要将米粒大小的设备安装到人体内，利用人体的细胞自发电带动运转，通过人体磁场进行捕捉和储存。 可以放心的是，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他们根本无法捕捉到这种磁场的存在。 而白其索捕捉的‘不安感’正是由于捕捉到了这种特殊的信息磁场，这是由于他的兽性能力强于其他人的缘故。 【这个女人身上的信息接收器有一段日子了，估计很快就要报废了】 【对，我刚刚调取她身上信息接受器的数据，发现安置在身上九年了，还有最后一年就得报废】 虽然人类无法捕捉到信息接收器的特殊磁场，这只是因为人类的科技所限制的，并不代表这种磁场不存在。 就像古人并不知道辐射是什么，但辐射存在。 同样，这颗只有小小米粒大小的软质的信息接收器植入到人体后，人类医学虽然无法发现，可人体会感受到伤害，体内的细胞会对这个悄然而至的外来者群起而攻之，试图将其移出。 久而久之，形成肿瘤。 而主要是信息接收器的肿瘤，无一例外地，在十年使用期到期后，会被人类称之为：恶性肿瘤。 也就是癌症。 人类只觉得奇怪，癌症越来越多了，却不知其实一方面是环境的确越来越恶劣，吃下去的食物越来越劣质，压力越来越大等等。 而另一方面不为人知的，则是因为信息接收器越来越多。 医学家们只觉得奇怪:原本出现在老年人身上的癌症，为什么越来越多地出现在青年人身上？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种信息接收器只能在20岁至32岁之间的人群中进行种植，这个这个人群的人，处于人体素质最优越且恒定的几年。 “我觉得不对劲，还是先离这位茶老总远一些。”白其索皱了皱眉头，下了决心。 360人对上万人，且对方雄兵布局，听上去是送死的盘算，但这既然是自己的王下的命令，他也只能听懂。 “那打算怎么下手呢？”云一谷缩着脖子问道。 白其索端起茶杯，并没有说话，而是环顾了一周，眼底透露出警惕。 显然，如果说楚戮很是谨慎的话，那白其索也毫不逊色，虽然是在已经归降了的奴隶云一谷的地盘，哪怕这些兽化者绝对不可能出卖自己。 但…… 他还是没将计划说出来。 接下来漫长的两个小时，白其索只是将云一谷接下来要做的事进行了非常详细的安排。 包括购买工作室、帝都还有何处有地皮、如何保证林沁墨的安全以及按照规定，定期对黄之唤进行汇报，等等。 但独独没说如何对楚戮行动。 从茶馆里出来，又送完白其索回别墅后，天色已然全黑，云一谷上了车后这才缓了口气，汗水从额头淌了出来。 “头儿，这位白总挺友善呀。” “是啊，我以为今天会把我们全部打个生不如死，好让我们降服呢，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抢走您的奴隶，还给了您这么多钱！” “出手真是阔绰，这里头几十个亿吧？” 车内，云一谷的四大最贴心的帮手你一言我一语，不用换主子，让他们长松了一口气，毕竟跟着云一谷轻车熟路，配合默契不说，他管理很有一套，如果突然换人…… 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了。 云一谷一直没说话，只是揉着太阳穴，紧紧地锁着眉头。 “老大，反正他也说要真的去杀那楚戮，担心什么？”一人问道，说到‘楚戮’二字，他声音都小了几分，透着胆寒。 “对啊，实力悬殊太大了，去就一个死，您看，到后面他根本就没说起这事儿了。” “我看，他本来不知道楚戮的实力，如今听您说了，肯定会有更正确的判断，自然不会去挑衅楚戮，当什么帝都第一兽？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听到这，一阵沉重的叹息在车内回荡。 众人看着愁容满面的云一谷，只见他摇了摇头。“不，你们猜错了，他肯定会杀楚戮。” 云一谷的声音十分绝望。 他是白其索的奴隶，只要白其索去杀楚戮，依着楚戮绝不放过一人的性子，哪怕他不亲自去配合杀，也会被楚戮揪出来扒了皮活i剐。 “是吗？没觉得呀！” “对啊，白其索后来都没说这事儿了，是不是您多想了？” 车内人员纷纷劝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白其索给云一谷发了条信息，很简单：明日早八点，海国，机场见，不许透露半个字，安排好一切。 听上去，这是单枪匹马的要去海国送死了。 第417章 带上老吊 雪化才几天，泥还如同那搅拌了很久的陶泥一样，踩在上面并不好走，老吊高一脚低一脚急匆匆地朝着陆龟殷的大帐走去。 自从上一次白行主回来给工地带来了雄厚的用不完的资金，如今大家都能从地窖里搬出来，住进大帐。 远远地，能看到一棵棵大树倒下，开辟了空地准备建筑住所，只是不知为什么，不是城市里那种高楼大厦，低矮的小平房。 “哎，你去哪？”护宝行的人冲着老吊吼道，“乱跑什么?!” 与此同时，工地上的人纷纷一震，往后退去，看瘟神般看着老吊，老吊连忙停下脚步，笑了起来。 卑微的人总是很多笑容。 而老吊的脸上从早到晚都挂着笑。 “陆大窑主要我去下他的大帐。”他小心地解释着。 “把镰刀到帐门口！”护宝行的人呵斥道。 自从上次发现割人头的是老吊，他便成了这地方所有人都害怕的瘟神。 “看着是个老实人，杀手这么毒辣，你说陆窑主要他去做什么？” “杀人不眨眼，也不知道记忆里究竟是什么怪物。” 众人低声议论着，纷纷极其戒备地看着他将那把生锈的镰刀放到帐门口，且有护宝行的人跟着进去，这才松了口气。 普通的工人只觉得这人是个狠角色，而护宝行这些武行的高手才知道老吊是多么地可怕，这不是一个‘狠’字可以形容的。 这么一把生锈的镰刀，能悄无声息地瞒过所有晚上巡逻人的眼且刀口顿挫却也丝滑地割下头。 如同庖丁解牛的技术，是极其娴熟的，是没有几百上千甚至上万颗经验，所不能及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老吊一旦发疯，整个古窑都不是他的对手，甚至简直跟玩儿似的就能屠了。 “我们白行主着实是仁慈，这种人还留着。”众人窃窃私语着。 账内，陆龟殷显然也有这疑惑。 他微微抬眼，见老吊进来后的瞬间，身体下意识肌肉紧了紧，他的心是不畏惧死亡的，但身体会畏惧。 这种危险人物，白行主居然还留着，这对于陆龟殷来说更是不好理解，他作为古时的大行主，说实在的，见多了杀戮和碾压性管理。 一个人而已，没了就没了。 老吊深知自己如今的境地尴尬，刚进了帐只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保持了绝对的距离，深深拱手弯腰静候指令。 显然，他有些担心。 身体微微颤抖着，满眼的怂，满身的老实，没有触动他那根杀戮神经的时刻，他只是一个连自己衣服都保不住的窝囊货。 甚至，他连招呼都不敢打，只是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而已。 “收拾下东西。”陆龟殷看了他一眼。 老吊惊恐地抬起头，噗通一下跪了下去，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后见陆龟殷露出警惕的神色，连忙停了下来，深深伏地。 咚咚咚。 他不知如何是好，唯有把头磕得咚咚咚响。 他也不知要如何说，嘴巴笨，只觉得内心惧怕得要命，这是要敢他走啊！ 可是他脑子里那些奇怪的记忆，那些看不清的过往让他早就无法回到老家去生活，仿佛有一股力量拉扯着他，让他只能脱离生他养他的山村，去找自己。 而自己是谁，却不知道。 只是隐隐觉得这古窑仿佛是自己的家，却又不是自己的家，但肯定这里是有自己需要的记忆的。 总之，他不能离开这！ “我，我，我……”老吊急得浑身抖成了筛糠，红了眼眶，但憋了半天只有我我我几个字。 “不是赶你走。”陆龟殷看着他，这老吊平日里真是怂，可杀起人来却正是狠，这种强烈的巨大的反差，让人惧怕，于是生怕他激动起来连忙解释道，“是白行主要你收拾东西，跟他去做事。” “白，白，白行主？”老吊愣住了。 “对，立刻收拾东西，直升机一会儿就到了。”陆龟殷说到这，笑了起来,指了指老吊，“你这庄稼汉，刚买的直升机，你是第一个坐的呢。” 老吊只觉得头发都发麻，炸了。 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这种厚待着实是他承受不住的，又觉得不知要如何去报答。 手痒痒。 这样更奇怪了，难道是要多割几个头来报答？ “哎，你会开车吗？”陆龟殷突然问了句。老吊的脸扯了扯，“会。” “那就行，到了那边，好好给白行主开车。”陆龟殷说道。 “是。” ——————————- 海国距离华夏并不远，也就隔了片海，大大小小散落了极其多的岛屿，像一颗颗宝石般洒落在海面。 飞机场不大，老吊提溜着包战战兢兢地站在大厅。 远远地，见白其索朝他招了招手，于是连忙驮着包跑了过去。 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周围游客好奇地看了过来，这地方是潜水胜地，每年都举办大大小小十几次潜水比赛，也是冲浪圣地，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 而当地土著早就不知被挤兑到哪儿去了，各种买卖被黄种人占据，四周充斥着普通话，仿佛国内。 “那人怎么跪下了？” “小声点儿，应该是做特殊生意的。” 保洁员低声议论着。 海国除了这些非常友善和平的潜水冲浪等活动，还有漂亮的海水之外，最吸引人的便是矿石和地皮。 这两个，吸引了全世界的黑钱，本就是无政府岛屿，只有几个协会管着的所谓国家，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乱得很。 楚戮把这一片最靠近海洋深部的几十个岛屿买了下来，作为基地，的确是很好的选择。 “起来吧。”白其索扶起老吊，看了他一眼，见他挤出微笑，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行动，你是主力，不用那么卑微。” “是。”老吊连连点头。 “下一次上飞机，就别带镰刀了。”白其索补上一句，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镰刀自然被没收了，他还闹了一阵，差点被抓走，还是白其索托了人才得以通行。 门外，停着一辆车。 “开车吧，这地方管得松，我正好要看一下地图，安排下计划，地址在这。”白其索将一张纸递了过去，上面画好了地址。 不远，三十公里，通过一座跨海大桥就到了。 说着，他上了后座，老吊低着头将东西放到后车厢后连忙坐到了驾驶座。 过了会儿。 老吊的声音传来：“白行主，请问油门是啷个？” 第418章 军事专家 白其索愣了愣。 只见转过头来的老吊脸上浮现出既卑微又胆小的笑容，见白其索看着自己，老吊的脖子立刻缩了缩。 “呃……您忙，我，我，我不打扰您，我，我开。”没等白其索说什么，生怕把自己赶走的老吊猛地一脚下去。 运气不错，好像是油门。 与老吊预估的差不多，驾驶嘛，驾车和驾马差不多…… 快了就拉拉缰绳，慢了就踢一脚，差不离。 就是有点废车，小撞了几下，车轱辘都差点掉了，看着这车标的样子像一匹马，应该得几万块一辆吧……老吊心想，心里有点打鼓。 “开得……不错。”白其索下了车，看着变了样的车，定了定神。 老吊依旧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也不说话，手忙脚乱地拿东西，脸上保持着讨好的笑容。 白其索觉得他有点像个疯批。 明明不会开车，还是个怂包，却偏偏假装自己会，而且开得飞起，下了车了，又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再一想，这人疯了后可是割头的，不是有点像，那就是个疯批。 “这岛叫月亮岛，像个月亮，远离楚戮的地盘，所以我们今晚住这，安排好行动后，明天就得开工了。”白其索压低了声音。 这四周有一些游客，不多。 许是跟这岛屿上的酒店极其昂贵有一些关系，星星散散的，海滩上一些人正等着日落。 “是。”老吊点头又哈腰，“晚上我再练练车，明天保证您坐得舒服。” …… 白其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带你来，是来杀人的。” 准确的说，是来杀兽，楚戮那头骇人的兽。 虽然他在这边势力极其骇人，几十个岛屿，上万个死侍，且坐拥不少企业，但兽化者有一个命门：只要打服了他，他就归降认你当主子。 所以，不管他有多少死侍，只要抓住机会潜入进去，打爆他，他服了，这一万个也就听他的命令跪下了。 听上去，似乎很简单。 难就难在，怎么悄无声息地靠近楚戮？ 白其索是兽化者，而楚戮身边的人也都是兽化者，同类之间是很快能捕捉到对方的气息的，而这地方又是一个个小岛屿，而楚戮买下的岛屿全是兽化者。 可以说，白其索藏无可藏。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喊来老吊的原因：老吊是人类，或许能找到机会；而他又是古时的割头将军，那么地挥斥方遒，在古窑基地也见识过他的厉害。 想来…… 应该可以。 “杀，杀，杀人啊？”老吊听到后，脸上的笑容扭曲了起来，满满的都是恐惧。 白其索闻到了尿的味道。 没错，仅仅是听到这两个字，老吊就吓尿了。 …… 隐隐地，觉得这一趟没那么容易。 ——————————- 月亮岛位于海国最南端的位置，楚戮的几十个岛屿在最北端，距离颇远，加上这座岛屿是高端奢侈旅游岛屿，白其索在这是安全的。 “老吊，你看下地图。”白其索摊开地图，指了指。 不管老吊害不害怕，先告诉他计划，在一步步来。 “我……我不认识英文字。”老吊挠了挠头。 “没事，你看，这是东南西北的指南针，拿着。”白其索从兜里掏出，给他。 楚戮的那几十个岛屿都挺大，而且从卫星俯瞰图上能看出全是丛林，并未大规模开发，到时候学会精准定位是很重要的。 “我……我不会用指南针。”老吊又挠了挠头，又指了指地图：“这是什么？” …… 白其索看了老吊一眼，耐住性子:“没关系，我教你，明天只能你自己去这些岛屿打探，不能走大路，只能从丛林里穿，所以辨别方向很重要。” “辨别方向不需要这个。”老吊看了看那指南针，伸出手指了指，“这是东西南北。” …… 白其索着实愣了下。 因为窗帘是拉着的，而老吊指的方向却十分正确，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老吊是怎么判断出方位的。 “还有，这地图也太差了。”老吊皱起眉头，“有米吗？” “可以有。”白其索点了点头。 不就是米吗？简单，不多久，大米便送上了门，只见老吊拆开包装后，将大米倒到茶几上。 咔嚓，解开裤带子。 …… ？？？ 白其索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却没有第一时间去阻止他，而是耐心地看着，看看到底要做什么。 滋了一泡热尿。 随后，老吊飞速地拌了拌。 …… “呃，你这是……”白其索开了口，话刚出口几个字，他突然止住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老吊这看似随意的拌了拌沾了热尿的大米，就搅拌了这么几下，居然能隐隐地看出地形！ “这是北边那三个岛，其他位置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条溪水。”老吊划了一道弯弯曲曲的线，“因为顺着这水源上去就能到他们的酒店。” “而这边四个岛，这些位置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湖泊，你看。”老吊将一坨抠了下去，“这湖是绕不过去的，但这里有一条大道，很容易吸引你在逃跑的时候往湖边跑，然后堵死你。” “还有这。”老吊又指了指，“这地方地势虽然高，能俯瞰，看上去似乎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其实旁边平齐的另一个山头能将这地方看得一清二楚，看似是宝地，实则是坟墓。” 此时此刻的白其索内心是震撼的。 因为老吊虽然在没有被触动记忆的时候是个老实巴交的农人，甚至极为怂包，但他脑子里留存下来的这些知识，确实书本上所没有的。 这扎扎实实的，全部是小范围排兵布阵，剿灭对方的兵法。 这种兵法，最适合丛林。 想来也是，当年皇帝的龙脉宝藏就在森林里，他骑着滇马穿梭在密林中，用区区一两百人的村民包围了宝藏几十年。 割下的头颅垒起来，围起了整个村。 这种经验，是战斗出来的经验，令人望尘莫及。 带他来，这一步用对了。 “很好。”白其索松了口气，伸出手指了指北方这些岛屿，“我会送你上岛，在边缘打探出楚戮的大概位置，你摸进去，不用杀他，先摸清楚他的准确位置，即可。” “是。”老吊点了点头。 “没有要你杀人，只要你打探位置，不要怕。” “我不怕。” 可……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一股尿骚味传了过来。 新鲜的，刚尿。 老吊挤出笑容，一副强装镇定的模样，牙齿却开始咯咯咯地上下打架。 第419章 潜入岛屿 老吊要潜入进去，不难。 再高端的地方，也需要保洁员、服务员、厨师之类的，楚戮不可能让他的精干兽化者去做这些事。 而要让这么庞大的类似于军队的兽化者群运转起来，需要的辅助人员则更多，这里面一部分是人类，还有一部分是老残弱小的被边缘化的兽化者。 白其索身边萦绕的生物萤虫极少，若是隐藏实力，倒也不是全无可能，但在没有找到楚戮的定位之前，蛰伏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衣服，我买通了保洁，你我都跟着班船进岛，但分开行动，手机联系。”白其索将衣服和手机交给老吊。 看得出，老吊很是害怕，但也很坚定，毕竟忠骨在这。 “你放心，我不会距离你很远。”白其索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吊默默地换上了衣服后，看着白其索，提出了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要求，“白行主，能给我找把镰刀吗？” …… 白其索愣了愣，哪有带着镰刀上班的保洁……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镰刀在身上，觉得特别慌，昨天一宿没睡好。”显然，老吊对自己的这个需求也很是奇怪。 看来，应该是割头将军的记忆带给他的习惯性依赖，是时候告诉他过往了。 于是，白其索尽可能详细地把自己所了解到的关于他记忆里的身世，和他讲了一遍。 独自镇守西域的隐秘村落，保住皇帝买下的龙脉，而龙脉里藏了无数宝藏，其中包含了大量的瓷器。 “你说，当年，我杀过的人，头垒起来能围住整个村子？！”老吊的眼睛瞪得比村头吃草的牛眼珠子还要大。 “对，用的圆月弯刀，所以你现在特别依赖镰刀，或许是因为镰刀的形状最像圆月弯刀。”白其索说到这，感叹地竖起大拇指，“我有幸见过你出手，那么破的镰刀，力道和弧度居然控制得那么好，就这么甩过去，居然三人丧命！” 雪里，老吊黑瘦黑瘦的身躯一顿，手抬起，只听得空中呼呼呼镰刀飞过去的声音，并没有直勾勾地朝着敌人，而是从右侧飞过去，与敌人平齐后，猛地一个转弯，直接割破咽喉。 这种本事 ，没有上万次的实战是做不到的。 “你说，我是割头将军？”老吊又问。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短暂地消失，手微微颤抖地指着自己。 “你是那朝皇帝的守疆大臣，最信任的龙脉卫士，割头将军只是由于战功显赫以及你的杀人手法，旁人给的一种代称。”白其索解释道。 这类人物，死后是要极其隐秘地埋葬在皇陵，且距离皇帝最近的地方的。 极其尊贵。 “可我的记忆里，我……没有这些。”老吊疑惑不已，摊开自己的双手。 他的双手布满老茧，是一双农人的手。 “他……我是说我，我意思是记忆里的前世，这么厉害吗？”老吊不敢相信。 他是个怂包啊。 别说杀人了，和人吵架都不敢露出凶光，而是面带微笑地听着别人骂的那种孬种。 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孬种来进行关于这种战神的记忆移植呢？ 他想不通。 “实验室找谁移植，我估摸着是随机，命运使然。”白其索叹了口气，看了老吊一眼，见他脸色煞白，只觉得可怜。 “你要活下去，且活得好，只有两种选择，第一，遗忘过去的记忆，回到老家当农人；第二，接受这些记忆，与之共存。” 显然，对于目前的老吊来说，这两种选择都很艰难，他做不出选择。 “我帮你做选择，接受这些记忆，与之共存。”白其索果断地下了结论。 有些人是没有能力做出判断的，这个时候他们要的不是尊重他们，而是指挥他们。 “是。”老吊低着头，声音沙哑。 “出发。”白其索命令道。 “是。”老吊跟在了身后。 ——————————————- 岛与岛之间，通过大型轮渡进行交通，班车和私家车等都开到轮渡上，来往于岛屿之间。 两人坐的都是同一趟班车，只是一个靠车头，一个靠车位。 “哎，你是岛上酒店的保洁吗？”旁边的人打听着。 “哎，是。”老吊有些紧张，点了点头。 “工资很高吧？”那人又问。 “呃，还行。” “这是我电话，要是那边还缺人，给我个消息，楚总的盘子下所有工种，工资都可高了。” 楚戮在海国赫赫有名，毕竟买下了几十个小岛的大佬，又众人追随，人总是慕强的，再加上他资金雄厚，给钱大方，如此这般就更得人心。 之所以选择班车不是自驾车进岛，第一是隐蔽，第二是能打探消息。 白其索的身边坐着的是个才十七岁的少女，看得出是个背包客，白皙的皮肤看着是个西方人，但又有着东方人的轮廓。 楚戮有家影视公司，今天招募新人，她是来面试的。 “他的影视在华夏播放吗？”白其索问道。 少女微笑着摇了摇头，普通话有些蹩脚，于是两人用英文交流；“不，更多是在东南亚地区播放，很厉害的。” 难怪国内没听过楚戮有影视公司。 “楚戮会亲自来挑选吗？”白其索又问。 少女嘟起嘴摇了摇头：“楚戮影视公司每隔三个月都会招募新人进行海选，只有前三名才有资格进行总裁签约，能见到他，我听说他可帅了！” 说到这，少女的眸底漫出浓浓的期待和向往。 32岁的楚戮，庞大的企业帝国再加上这几十座岛屿，这种身份足以让少女拜服。 “我听说他可壮了，只是极其低调，从不接受媒体采访，上次国王见他，他都戴了口罩，只露出了眼睛，眼睛那么大！” 边说着，她边从包里掏出一份过塑了的报纸，只见东南亚某国的报纸头版头条，他与国王会面的照片跃然纸上。 “你看！多强壮呀！”少女指了指，满眼的桃心。 白其索判断了下。 的确挺强壮，应该能挨住自己三拳。 可见，要管理庞大的兽化者帝国，并非强壮和战斗力这一点，而是综合实力，尤其是管理兽的能力，而楚戮拥有比云一谷更强的管理兽的能力。 论单打独头，他恐怕不是这里头最强的，但论威严实力，他是旁人不敢撼动挑衅的存在。 “你看，他的保镖比国王的还强壮！”少女又指了指。 照片的后面，保镖林立，而保镖一看就是极强的兽化者。 的确极强，估摸着这些保镖，单打独斗的话，能挨住我五拳，白其索又判断了下。 第420章 风铃叮当 下车的时候，老吊摸了摸藏在腰间的镰刀。 说实在的，有些藏不住，但他是个保洁，又穿着楚戮旗下公司统一的保洁衣服，所以旁人也只是看了看，并未多想。 楚戮集团的管理是出了名的井然有序，莫说滋事闹事了，连口角都很少发生，钱给的足，假放得多，还带薪。 白其索看着老吊下车，见他似乎想回过头看自己一眼，但最终还是忍住了，黑瘦的身躯迟疑了片刻后，朝着酒店的管理车走去。 下了班车，距离楚戮在这岛屿上的工作场地还有一定距离，从地图上看，这座岛有两栋庞大的酒店、一个人工影视中心。 今天是楚戮影视公司招募新人的日子，从世界各地过来面试的追梦者络绎不绝。 而这种地方，是打探出楚戮在哪儿的最合适的地方，毕竟其他岛屿要么是动物工厂，要么是蔬菜基地，要么是黑压压一大片房子，看着像是兽化者们的住所。 白其索混到了招募新人的队伍中。 “哎，你也电视呀？”在车上坐隔壁的少女小跑一番后追上他，笑得像风铃，“一起吧！你走得好快呀……” 坐着的时候没觉得，这么并排走着，少女抬起眸子这才觉察到白其索的魁梧，走起来气势磅礴，有种让人胆寒的味道。 “你走起来好有气势呀。”少女嘀咕着。 这一句嘀咕点了下白其索，他立刻看了看周围，周围一起去面试新人的男性也不少，大多也是身材高大，但确实走起路来和他的气势不一样。 准确地说，他是有气势的，很磅礴充满了野性；而其他人，顶多是有气质。 想来，这是兽化带来的骨子里的改变吧。 白其索连忙将自己的步子改得小一些，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那么像一头豹。 “哎，你叫什么？”少女问道。 “白……你叫我白哥就行。” “嗯，白哥，我叫马铃，你叫我小风铃就行。”少女晃了晃脑袋，笑起来的确像一串风铃。 白其索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脸有些没张开，看着并未成年。 “你几岁了？”他问道。 “十五！” 才十五岁，居然就抱着一张报纸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面试新人，这小妮子真是单纯，白其索皱了皱眉头，本没打算与她同行，但…… “那一起吧。”白其索发出了邀约。 “好呀！”小风铃蹦跳着，“我一个人也无聊，而且女生都不喜欢我，有个男生做伴正好！” 白其索有些奇怪。 这小风铃长得很是可爱，扎两个丸子在脑后，大大的圆溜溜的眼睛在还有婴儿肥的脸上，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保护她，如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发出一起同行的邀约。 总觉得这小妹妹，得保护下。 “真的，女生都不喜欢我。”小风铃嘟了嘟嘴，哼了一身后，挑了挑眉，“没关系，我自己玩也可以玩得很好。” 一路上，小风铃说了不少。 这并非她第一次上岛面试，第一次来的时候因为太小，半路下车上厕所的时候居然没跟上车，等赶到的时候，面试结束了；第二次则因为同组女生嫉妒，将她锁在厕所里。 这是第三次。 “厕所是我的天敌！这一次，我绝对不拉屎！”小风铃说得咬牙切齿，边说边捂住胸口的报纸。 楚戮是她仰慕的对象。 据她说，在她十四岁那年，被几个小混混堵墙角，楚戮正好路过，帮她打退了混混后，还塞给她十块钱，让她能坐车回家。 听上去，这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行侠仗义。 不过，她今年也才十五岁，那就是去年的事儿了。 “他是我的大英雄！”小风铃满脸绯红，满眼桃心，惹得白其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种可爱实在是朴实，所以虽然有些花痴，但却也动人。 谁没有这样傻乎乎的十几岁呢？ 只是，这样的十几岁小丫头其实并不知道，现在的恶人都以善人的模样面世。 看看这四周。 楚戮影视的大楼金碧辉煌，后面的影视基地更是繁荣。 能短时间内将企业运作得这么全，又这么好，而且近万人兽化者如此服帖，没有些凌厉手法是绝对不可能的。 低头看了眼手机，老吊并没有发来任何信息。 也不知他情况怎么样了，想来他那怂包样子或许是最好的保护色，希望一切顺利。 “新人面试的，记得填写资料，填写好后再去排队，免得做了无用功。”工作人员用中文、英文两种语言反复提醒着，还发来了矿泉水和面包，安排得很是体贴。 白其索开启了能力，捕捉信息。 “楚总的秘书一会儿就过来了，会议室再打扫下，他有洁癖。” “这活动年年举办，每年只有十人入选，这些人都想成名，真是异想天开呢。” “楚总真是好呢，还特意交代准备一些小礼物送给失利的人，不能让人空手而归。” “是呀，只可惜这种海选，他从不来，要不然就有机会见到他了。” “过了海选，进入了三十人候选，就能见到了。” 白其索听到这，心里明白了几分。 看来，今天这座岛上找不到楚戮，不过他的秘书会过来，顺着他秘书的路线，摸到楚戮位置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所以，先想办法抵达他们口中的会议室，就能见到楚戮的秘书。 复眼开启，整个活动的工作人员共129人，其中男性89人，且没有兽化者。 精准地盯住了其中几个男性工作人员，他们进入内部场合都通过一张门卡，而门卡挂在胸前。 实在是不好偷。 抢起来却很容易。 “我要去忙一下，你记一下我的电话。”白其索看着小风铃，又看了看这长长的队伍。 “你不面试吗？”小风铃眨了眨眼，歪了歪头，“是不是看这么多人面试，没信心了？不要没信心，任何事情要去尝试了才知道自己行不行，我看好你喔！” 她着实是单纯，又善良。 一本正经地劝着白其索，可爱。 “不是，我……我有个朋友在里头。”白其索笑了笑。 “走后门呀……”小风铃后退了一步，皱起眉头，过了两秒后，葡萄般的眼珠子溜了溜，靠近白其索，“带我一个！” …… 也不知怎的，白其索只觉得高兴，这种纯真的少女带来的非常简单的开心，让他笑了起来。 想起来，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而简单地笑过了。 “好，我走后门也带上你，来，电话给我。”白其索说道。 耳朵动了动。 远远地，有起码八辆车开了过来，想必是楚戮的秘书快到了，得抓紧了。 第421章 资源抢夺 “李秘书，辛苦了！” “这是这一次海选的人员简历。” “照片都在这一沓。” 楚戮的秘书姓李，45岁，是一名一看就十分干练的成熟男人，但看不出兽化者的痕迹，身边没有生物萤虫萦绕。 思维敏捷，做事果敢。 在短短的下车到走到四楼会议室的路上，一刻不停地翻看着手上的资料，在坐到位置上的一瞬间，便挑出了十几张简历和照片。 “这些不错，重点盯着。” 小风铃的照片，跃然在上。 他边说着，边拿起小风铃的照片晃了晃，“尤其是这个少女，很有特点，我亲自来面试。” 李秘书的眼光是专业的，他在东南亚寻觅各种艺人已经十余年，又在r国担任了八九年的娱乐公司总监，经他点头的艺人，无一不火。 只是这几年突然内退，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众人都以为他实现财富自由享受人生去了，没想到投奔到了楚戮门下，给他的影视公司把脉。 也是因为李秘书的眼光，让楚戮的影视公司在短时间内就疯狂崛起，颇有种冲上云霄的态势。 “是。”助理们连忙将这些资料收走。 李秘书来开会，可不仅仅是为了海选的这十几个人，而是为了影视基地的重新翻修建设。 影视基地一共有三个，其中一个就在这写字楼的后面，翻修建设的内容是要建立一个大型地下休息场所，也就是避难所。 “这避难所与传统的避难所不太一样，大家看看设计图，再把工作分配一下。”李秘书指了指墙壁。 上面浮现出避难所的施工图。 的确很不一样。 往常的避难所是一大片地下空地而已，而楚戮要建的，不像避难所，倒像个十分简陋的地下酒店。 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房间，密不透风且墙壁极厚，隔音极好。 所有格子的房间，门朝向的方向都是一致的：朝南。 而最南边则有一个高高的舞台，所有在避难所格子里的人打开门抬起头就能看到舞台，只不过门的设计类似于牢房，用的材料极好且是高科技自动门。 看上去，不像避难所，倒像一个大型的诡异的监狱。 跟随李秘书进来的保镖都是兽化者，统一戴了蓝色的帽子和黑色的口罩，其中一人提了提裤子，走了出去，人有三急，总要拉屎。 过了会，一个戴着蓝色帽子、黑色口罩的男人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前后看了看。 目光如鹰，是白其索。 他压了压帽檐，尽可能地还原这位保镖的动作，随后步调轻松地走进了会议室。 “李秘书，这避难所建成的大致时间是……”施工的项目经理问道。 “一年。” “这时间很仓促啊。”项目经理颇为为难。 “必须一年内完成，我们要尽快投入使用，而且这种避难所之前建过一个，轻车熟路的，难道很难吗？”李秘书皱起了眉头。 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岛屿，整个岛屿都建了这种避难所，当时也就用了两年而已。 项目经理连忙解释道：“每一个房间的墙壁结构都才用的顶级抗震抗击打材料，国内没有，我们得从华夏进口，现在很难买到。” “很难买到？”李秘书有些吃惊。 “是，也不知怎的，现在世界各地好多地方都开始修各种避难所，这种材料极为抢手。” 白其索听到这，内心咯噔了一下。 能有这种举动的，都是觉醒者，可见世界各地存在的觉醒者已经开始行动。 抢夺建筑材料，是新纪元来临前，第一波资源的抢夺。 “华夏本土就有七八家大企业疯狂购买，根本没有对外销售的可能。”项目经理眉头锁成了麻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材料，修不了这么高级的避难所。 “这些材料，除了华夏，还有哪里有？”李秘书声音急迫了起来，他重重地伸出手敲了敲桌子，“一定要在一年内建成的！” 不知这是楚戮对他的要求，还是他对自己的工作有极高的标准，一直以来沉稳老练的李秘书的脸居然瞬间涨红，激动了起来。 “这些材料，在非国联盟那边有，但是那边现在动乱不堪。”项目经理连忙回答到。 非国联盟，是地球上物质丰富的区域，浩瀚的平坦陆地之下，埋着各种各样数不胜数的矿石。 非国联盟底下有37个小国，不同的矿石在不同的小国之下。 值钱的矿石和不堪一击的小国不相匹配，人类对这地方资源的争夺向来惨烈，战争绵延十几年，不绝。 人类会以国家的姿态抢夺资源，而觉醒者呢？ 白其索压了压帽子。 修葺地下室，几乎是所有觉醒者都会做的第一步举动，那么第一波的资源争夺就将围绕地下室的资源而展开。 那么，非国联盟将是第一个觉醒者们的战场。 “好，情况我了解了，你把这些矿石对标的国家，做成表格，以最快的速度发给我，我会向楚总报告。”李秘书语速很快，听上去让人愈发地紧张和急迫。 其他人似乎并不知道为什么要飞速地建立地下室或所谓的避难所，只是不敢说话，听令而已。 白其索仔细地看了看楚戮要建的这避难所，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他要建立的避难所，是要能扛病毒、扛核辐射、扛战争的，能在地底下关闭大门却能自给自足生活至少一年的安全堡垒。 这楚戮建的这个所谓的避难所，仅仅在旁边有食物分发的区域，除此之外，每个单独的小隔间非常像牢房，无法逃脱。 会议继续进行。 项目经理离场后，李秘书要求除了兽化者之外的人员，全部立场。 这时，娱乐公司的老总进了场，一进来就笑眯眯地将资料递了过来，“已经十二个女人怀上了。” 他边说着，边擦了擦口水。 看得出，他的兽化接近末期，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一些兽性的行为，譬如流诞。 “都过了三个月了。”他又补上一句。 李秘书拿了过来，翻了翻。 白其索压了压帽檐，打开复眼，往资料那边一看，顿时触目惊心。 只见十二份资料上，显示的是十二个妙龄女人怀孕的资料，而上面都写了标注：兽化者后代。 这让白其索瞬间明白了楚戮建的这所谓的避难所的目的：进行兽化者和人类的繁衍。 或者，仅仅是供给兽化者享乐。 毕竟，庞大的兽化者队伍每个人，不，每头兽都要面临二十天一次的兽化。他们可没白其索的意识力，也不会想去克制。 那么，女人就成了必需品。 显然，在楚戮的王国里，兽化者的地位是排在普通人类之上的，这种是一种新的秩序。 这种秩序非常残忍，没有人文类道德类的道理可言，一切从生物本能出发：我比你更被新秩序所需要，故我强大，故我地位在你之上。 第422章 紧紧缠绕 “李秘书，这十几人已经带到了队伍最前面，您可以观察了。”一位助理进来提醒道。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练舞房，而练舞房的一侧坐了一排的评委，笑容可掬地看着进来的这十几位佼佼者。 小风铃一脸兴奋地站在最后面，探头探脑，纯真又活力。 “身体素质的数据呢？”李秘书问道。 一沓资料递了过来。 “嗯，都很不错。”李秘书认可地点了点头。 “这个女生。”李秘书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小风铃，指了指，“她看着很对楚总的味道，她的身体资料呢？” 助理连忙将小风铃的资料抽出来，放到了最上面。 李秘书看了看后，点了点头笑道：“这种可爱的少女果然皮实，吃得多睡得香，身体很好，把她放到a级。” “是。” “这两个放到b级，” 白其索咬了咬牙，果然，与他的预期差不多，这一场新人选秀并非那么简单。 “这是其他三十名。”助理说话间，屏幕上浮现出其他三十名人的资料。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些人演技都不错，可以栽培，您看看哪些更符合观众缘？”助理说着，将资料放到了李秘书的手上。 李秘书在这一行经验丰富，观众缘这种东西很是微妙，和长得多好看有时候关系不大，这就需要他这种老手来进行判断。 “这几个都不错，留着，好好推。”果然，他这是扫了一眼后就指了指其中七八个。 白其索心里大概有了数。 这影视公司并非皮包公司，是一家真正在运营的且努力去做争取最大盈利的公司，所以每年的新人选秀吸引了不少人前来面试，正是因为他们对签下的艺人的确力推。 火起来的艺人，是很赚钱的。 甚至没那么火的艺人，一年的营业额也能比得上一家小型企业。 影视公司、艺人团队这种这么盈利的模式，楚戮自然不会放过，毕竟争夺金钱也是争夺的资源之一。 只是在这庞大的影视公司之下，也为他寻觅女人。 不仅仅是他有眼缘，就会喜欢的女人，同时还得身体素质好，能繁衍的女人。 “哎，这个少女，一会儿要她形体表演的时候，注意观察下身体有没有瑕疵，楚总喜欢浑身洁白无瑕的女人。”临起身，李秘书再三强调，“派女生检查，楚总的习惯你们知道的。” 楚戮的女人，是绝对不容他人染指，看看也不行。 “请问楚总一会儿会见这女生吗？” “不知道。”李秘书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楚总不喜欢别人打探他行踪，你过线了。” “是。”助理瞬间一头冷汗，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在想，如果见她，得提前安排。要不然这个小姑娘面试完就回去等结果了，来这儿面试的，都会在附近岛屿旅游旅游，怕临时见，不太好找。” 哼。 李秘书轻轻笑了笑，并未接话。 不过这声哼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一个小姑娘而已，能飞到哪里去？ ———————————— “哎哎哎，大哥哥，你上哪儿去了？我到处在找你！” 白其索朝着小风铃快速走过去的时候，她正好也在找他，见到后，立刻蹦了起来，一只手指着面试队伍，另只手拽住他的袖子急得不行：“快，那儿有个黑色衣服的人，看到没？你插到他前面！” 见白其索想说什么，小风铃昂起头，拍了拍胸脯：“不是插队喔，我花了钱请他帮你排队的！” 原来她见白其索久久不来，到后面，男女又开始分开进入初选，怕他需要重新排队，居然自己掏钱专门请了一个面试结束的男生代替他排队。 一是盛情难却，二是不过是溜达一圈耽误点时间，也能瞒过小风铃，三则进去探探也行。 “你面试得怎样？”白其索佯装不知小风铃直接进入了前十，问道。 小风铃眨了眨眼。 肉眼可见，她在组织语言：撒谎。 “呃，呃，呃，我，我，我也不知道。”她支支吾吾的，话还没说完脸就红透了，伸出手推了他一下，“你快去吧，马上轮到你了，不要紧张，加油！” 白其索转身离开，跑到了队伍里的时候，这才听到小风铃松了一口气，嘀咕着：“还好没露馅，要是让他知道我进入了前十，会影响他的临场发挥的。” 白其索的嘴角微微上扬，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小风铃连忙高高举起手，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么纯真的少女，才十五岁而已，若是没遇着就罢了，如今遇着了，不管的话，实在是良心过意不去。 人类的命运总是具备随机性的。 小风铃的生命螺线，在她上车落座那一刻便开始发生了改变，如果她往后坐一个位置，或者往旁边坐一个位置。 或者，早上的时候她晚起十分钟。 任何一个细微的改动，都会让她离白其索擦身而过，可命运就是那么地神奇。 小风铃像一串风铃那样笑声，纯真，善良，她站在阳光下朝着白其索高高地竖起大拇指，十五岁的年华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了什么。 她只希望路上遇到的这个大哥哥，也能进入前十。 如果数字会浮现，那么此时她身边浮现出的生命螺线将以斐波那契数列的模式疯狂地变幻着。 161703 11235813 0618：1 1618：1 等等。 只是，根本不知道社会凶险的她并没有很敏锐类似于李彤之那样的感受力，她并没有感觉到在她朝着白其索竖起大拇指那一刻，她的生命螺线猛地发生了极大的逆转。 【通知颜长官，根据1090号周围人类生命螺线的变动，有一位人类进入了他的生命中，是否需要跟踪】助理发出了命令。 能让她在颜一一进入修养期，依旧发出实验命令，可见新出现的这位人类之至关重要。 白其索周围人类的生命螺线浮动在他的周遭。 胖子李的生命螺线在他跟着白其索出来那一刻，波动过了，如今极其恒定。 林沁墨的则更是紧紧地缠绕在他的生命里，从计算上就能得知，这种缠绕将越来越深，且陷入到身体内。 与此同时，古窑的那些人也极其稳定地落在周遭。 而小风铃的生命螺线，则如同横来之笔般，比任何一个人要更意外、更剧烈地猛地绕了过来。 伴随着她竖起大拇指的那一瞬，缠到了白其索的生命螺线上。 【是好的缠绕吗?】助理有些担心地催促道，【抓紧计算】 命运是无可预计的，正如小风铃生命螺线突然近乎疯狂地涌来；但命运却是可以计算，已经缠过来的生命螺线接下来将会走向好，抑或走向坏，是能算出来的。 作为生物学博士的助理，她跟着颜一一进行了无数次试验，对人类生命螺线的判断有着丰富的经验。 经验告诉她，这条只有15岁的生命螺线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力量，让人不安。 第423章 赌一把 “怎么样？怎么样？！” 见白其索很快就出来，小风铃跑了过去，声音急切而紧张，一旁前来面试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这个女生不就是刚刚进入复试的吗？” “哼，肯定是内定，哪有进去海选直接就复试的。” “就是，而且看着还没成年吧？难道影视公司签未成年人？” “签吧，这又不是华夏的公司。” 一旁的窃窃私语不绝于耳，嫉妒是肯定的，毕竟失败了的都是直接从出口出来，还有极小一部分，约莫二三十人则留下了名额，这二三十人大多是有作品傍身的，而小风铃这种直接进入复试的，凤毛麟角。 “呃，淘汰了。”白其索耸了耸肩。 小风铃愣了愣，下意识问道：“你表演了什么？” “钻木取火。”白其索答道。 …… 其实白其索是骗她的，他哪有什么闲工夫进去表演给那几个评委看？走到门口，四处打探了下信息就出来了。 小风铃一时搞不清楚他是在逗自己还是真的，脖子伸得老长看着他的脸，忽闪了下睫毛。 白其索差点没憋住笑，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来。 “哎呀，你，你，你，你别难过嘛。”小风铃的脸瞬间就急红了，连忙劝道：“你看我，前两次都因为厕所，连机会都没有呢。” “你怎么样？”白其索有心逗逗她。 果然，小风铃的鼻孔都吓大了…… 只见她眼睛瞪得像铜铃，疯狂地眨眼后，再一次撒谎：“呃，我，我，我也没过。” 她生怕自己进入前十，让这位大哥哥更加失意。 “这样啊。”白其索佯装难过，长长地叹了口气，“哎，你能陪我去吃顿饭么……真是饭都吃不下。” “好呀，我，我陪你吃！”小风铃连忙应道。 “我想去边界岛吃。” 边界岛位于刚刚打听到的已经建立了所谓大型避难所的岛屿很近，目前归政府所有，用于开发旅游资源，人很多。 白其索想要带小风铃离开这，让她先去人多的地方，自己找机会去边界岛附近的避难所岛屿探探路。 “啊……边，边界岛啊？”小风铃一听露了难色。 边界岛是个人多的旅游岛屿，只要涉及到人多，就意味着价格低廉，轮渡也并不多，一天只有早晚一次。 如果去边界岛的话，她很有可能赶不上最终的面试：评委告诉她，要她不要离开这座岛，随时待命。 “而且，楚总有可能会亲自面试喔，千万不要离开这座岛，否则迟到的话，直接取消资格。”面试官表情很是严肃。 这对于小风铃来说是机会，而且是极大的机会。 要知道能让她三次前来面试，可见成为演员是她多么在意的梦想，虽然不说这种十四五岁小姑娘的梦想是否切合实际，又适合真的是最合适的的道路，但站在她的角度，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为了这个只相处了不过几个小时的陌生大哥哥，冒险吗？ 小风铃垂下眸子，显然，她陷入了沉思。 哎…… 白其索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吧。”叹气还未结束，小风铃便抬起头应了下来，她将手背在身上，挺起并不高耸的胸脯，一脸无畏，“我陪你！” 这回轮到白其索楞了楞。 他意外的并非自己这么拙劣的演技，她居然看不透，毕竟这么一个十五岁小姑娘，要骗到她还是简单的。他意外的是小风铃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反正我也被淘汰了。”小风铃咬了咬唇，“我得陪你吃这顿饭，要不你该多伤心呀，不过……” 她顿了顿。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说出口可就露馅儿了。 反正，吃顿饭的时间不会很长的，只要赶在下午五点那一趟回到这就好了，而且……评委只是说楚总有可能会面试，又不是一定会面试。 赌一把。 小风铃看了白其索一眼，失败和沮丧的滋味她知道，品尝过两次了，这个时候有个人陪着吃顿饭肯定会舒服很多的。 白其索知道她心里的打算，很是感动，这样的女孩儿不救也太可惜了，带着吧。 心想着，他通过这座岛是找不到楚戮的踪迹的，不知老吊那边怎么样了，要不然要他换个岛看看。 正想着，老吊的电话过来了。 “白行主。”他的声音洪亮。 白其索惊了惊，这人，这么大声打电话不怕暴露吗？但随后竖起耳朵捕捉到了电话那头的鸟鸣和蝉鸣。 听起来，不是在酒店之类的地方，倒像是丛林。 “我在丛林。”老吊说道。 果然。 “楚戮没有在这座岛，我问过了，所以现在决定去西边的渡口上船，去练兵场看看。” 老吊边说边走着。 想必水泥地，他走这种荆棘四起的丛林，反而更顺走，虽然怂，可骨子里对危险的应激反应却极强，显然已经适应了。 “西边的渡口，得从我这边上班车才能去吧？”白其索问道。 “对，我怕暴露，班车里人太多了，所以还是从丛林里翻过去好了，这个我擅长。” 老吊说得轻描淡写。 但白其索看过地图，这座岛很大，从丛林里翻过去那是一段不小的距离，且沟壑众多很是危险。 “奇怪呢，我老家那边是丘陵，怎么对这山路这么在行呢？”老吊也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 记忆里的杀头将军正是在滇国的丛林里厮杀的悍将，对于他来说，丛林比平原更好走，应该是实验虽然失败，他的记忆支离破碎，可潜在的记忆形成经验，配合着他三四十年农人的身体，倒游刃有余。 “好，我去边界岛附近探探，你去北边，我们兵分两路。”白其索点了点头。 他并未多问老吊什么，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此刻的他只是一个极其怂包，甚至怕得罪任何人时刻保持着微笑的农人。 这种人，在任何时候都是难堪大任的。 但如同小风铃一样，白其索也在赌，赌他在危机时刻，大脑会不会为了自救飞速地将所有碎片记忆整合到一起，甚至激发出更多的记忆。 再者，人是有肌肉反应的。 对于怂包农人老吊来说，面对别人的伤害，他的肌肉反应是立刻堆上笑容，生怕惹事；可对于割头将军来说，面对伤害，他的肌肉反应便是挥出圆月弯刀，割下对方的头颅。 而老吊又何尝不是赌呢？ 赌一把，这似乎是很多人类在某些事情上的思维，科学家将其归纳为冒险精神，而实验室则归纳为：简单的动物思维。 —————— 【生命螺线的计算结果怎么样？】颜一一听完汇报后，问道。 【很不好】助理的声音透着焦虑【这个小女孩生命螺线突然发生极大的逆转，生命螺线数列横向暴涨，显示将会给1090号带来极大且深远的不良影响】 第424章 纯净到底 颜一一听罢，沉默了一会儿。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生命螺线的计算能判断出大致的发展方向，如果白其索在高级智人的社会，这事儿很容易解决：通知对方，远离这位少女。 这就是生命螺线存在意义，帮助智人躲避掉对自己不利的人，不去经营没必要甚至危险的人际关系。 通过科学计算躲过那这些，便会顺遂。 可白其索不是高级智人，他并没有生活在高级智人的社会里，他处于地球七号，低端的普通人类的社会。 从研究的角度来说，颜一一不能去干预。 哪怕她是生物学如此权威的专家，也没有权利去人为地直接摘掉某个人，干预社交圈。 倒是可以偷偷地在他的社交圈加入某些人，不过此时加入也太晚了。这位小风铃女生的生命螺线已经紧紧地缠到了白其索的身上。 除非她死。 但生命螺线并非会伴随人的死亡而消失，相反，有一些人是死后，才会对别人产生重大影响的。 所以，哪怕是对于高级智人来说，也无法完全掌控他人命运。但自己的命运是能掌控的。 如果他知道小风铃的存在会对他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就应该快刀斩乱麻的。 【先不进行任何处理，估摸着和这次他与楚戮短兵相接有联系，24小时盯着白其索】颜一一下达命令。 【是】 话音落了后，颜一一再没有传达任何命令。 【如果颜长官能通过什么渠道，告诉白其索远离这位少女，就好了】一位仿生研究员嘀咕着。 【怎么可能呢，现在长官处于修整器，听说取卵很是痛苦呢】 【是啊，别人都能使用麻醉药物，而颜长官身份特殊，只能硬扛】 实验室窃窃私语了一番，颜长官长假期间，本来实验就不多，人也不多，管得松，但还是很快就停止了讨论，投入了工作。 颜实验室的管理森严，这是众所周知的，旁人都觉得这里头的仿生研究员们最是辛苦，却不知的是，其实若是认真工作，这日子也过得快。 心无旁骛，倒也挺好。 颜一一躺在床上，今天是第二次注入药物，伴随着激素的变化，情绪也微微发生了变化。 而刚刚的消息无疑让将她的情绪推到了标准线以外。 【情绪超标，请注意您的情绪】 【情绪超标，请注意您的情绪】 【情绪超标，请注意您的情绪】 机器人的声音立刻提醒着她。 颜一一微微皱眉，从床上坐了起来后，一掀被子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她觉得有些焦躁不安。 担心、烦闷、甚至觉得有股火气。 捂住胸口，只觉得心里发慌。 脑子里浮现出小风铃的样子，更觉得烦闷。 这人也真是的，见谁帮谁，老好人怎么在末世混下去？气人，一跺脚，又来回踱步。 这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第一次齐齐涌上来的一刻，她想到的是求助医疗部。 是不是医生给我注射的剂量不对？颜一一心想。 转身走进厨房，蹲到厨房一角，将白其索的数据调了出来，只见他的雄性激素恒定，可见并未对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动什么邪念。 只是单纯地希望能将她带离危险。 更气了。 不如，我偷偷去地球七号告诉他生命螺线的事儿，要他远离小风铃？毕竟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小风铃和他手底下要保护的那么多人想必，应该是不值一提的。 哪有人在知道认识这个人，会给自己带来深远的负面影响，却还是保持联系的？ 脑子里的这个想法一浮现，颜一一立刻摇了摇头。 虽然她去地球七号也不是很难，偷偷去是能做到的，但通过奇点会有一定辐射，这种辐射对于高级智人来说虽然无伤大雅，但对于备孕期的她来说，却绝对不行。 为了保证卵i子质量，连情绪都要控制，又怎么能穿越奇点去地球七号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想。 影像上，白其索与小风铃正开开心心地吃着饭，小风铃笑得极为灿烂，是那种无忧无虑的少女才会有的灿烂。 “我叫你白哥哥吧。”小风铃歪着头。 其实，白其索并不喜欢别人叫他什么哥哥，哥哥的，觉得做作。但小风铃这么说出来，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做作，因为她才十五岁，本就还是个孩子。 孩子，就是可爱的。 更何况是漂亮的小孩。 “吃完了，走吧。”小风铃看了眼时间，松了口气，最起码这段时间没有要她去复试。 想着，中午那些评委肯定要休息的，怎么着也要到下午三点，而轮渡是下午四点多到五点就开。 嗯，没问题的。 小风铃偷偷看了眼白其索。 这位大哥哥这么高大帅气，明明是可以演君王什么的角色的，肯定是因为这部戏男主软趴趴吧，哼，为什么现在的电视剧里男主都那么软趴趴呢？看上去尖嘴猴腮的，还是大哥哥这种好。 于是，她伸出手戳了白其索的胳膊一下。 “哇！你好硬！”小风铃赞叹道。 …… 白其索张了张嘴，脸竟然有些微微发红，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是个畜生，因为小风铃明明说的是他的手臂肌肉，可他却联想到了其他地方。 咳…… 干咳一声，缓解尴尬。 让一个小丫头搞到脸红，有点丢人，于是白其索不躲闪，直视她的目光，只见她微微昂着头，嘴角还沾着饭粒，眼底纯净到底。 看得出，她不明白有这些阅历的人会想歪。 “呃，你，你，你这么小就这么一个人跑出来，家人不担心吗？”白其索连忙转移话题，只是磕巴了几下，将腿抬起翘起二郎腿，遮挡一二。 “担心呀，但我不会有事儿的。”小风铃吐了吐舌头，靠近白其索，“甩掉跟着我的保镖，这一点我最在行了。” …… 白其索愣了愣。 有保镖？ 看她穿着很是简单，哪怕今天来面试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条裙子而已，背着一个牛皮的书包，家境这么好吗？ “我爸希望我搞艺术，不喜欢我当艺人，他说艺人都是下三滥。”小风铃皱起眉头，挺起胸脯拍了拍。 拍得哐哐哐的。 这没发育好的，声儿就是不一样。 “我要当的是演员！演员！我想演戏，演大电影。”一说到这件事，小风铃气鼓鼓的，气得又扒拉了几口饭。 “你来这儿面试，就是为了演戏？”白其索问道。 他得想办法带她离开，也就是要她放弃下午的复试，总不能一棍子敲晕了扛走，得她情愿才行。 “对，我就是为了以后能演戏，积累经验。”小风铃点了点头。 白其索松了口气。 这就简单了。 第425章 正面杠！ “楚戮的影视公司虽然只在东南亚发展，但如果我得到了这次机会，这就是作品，再去华夏面试的时候，就有一些底气了。”小风铃一本正经地说着。 从包里掏出一个粉红色，上面还贴了蝴蝶的小本子。 摊开。 第一页偌大的几个字：成为演员计划表。 看着这么小的一人，这么正儿八经地定一个计划表，白其索差点笑出声。 “你笑什么？！”小风铃显然有些不高兴，晃了晃她的本子，“怎么，不相信我定的计划？” “我没笑……” “还说没笑！你明明笑了！” “我真没笑……” “那你牙齿为什么要露出来。”小风铃边说着，边挺着胸学着白其索的样子，笑着露出牙齿。 …… 白其索连忙闭上嘴。 哼，这个大哥哥肯定是笑我幼稚，哼，不过他笑起来真好看，看得出，他心情好多了，这样就好了。小风铃这么想着，也就没那么气了，于是收起了本子，看了眼时间。 “走吧，我去码头等船，下午搞不好还要复试呢。” “你不是说你没入选吗？”白其索佯装不知，故意问道。 ……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不，是仿佛被小风铃的脸烧热了，只见她一副被雷劈中不知如何应答的样子，僵在那。 “呃，我是刚刚收到的通知。”小风铃灵机一动，解释道，甚至还晃了晃手机，“我得先回岛上了，评委之前就说要我不要离岛来着，下午很可能楚总会亲自面试的。” 真是个小机灵鬼，居然没磕巴。 “你刚刚还说才收到通知……又说评委之前就要你不要离岛。”白其索眨了眨眼。 ……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不，是仿佛被小风铃的脸烧热了，只见她一副被雷劈中了两次后样子，僵在那。 白其索，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神情也放松，逗逗她。 “呃……呃……”小风铃呃了半天，眼珠子滴溜溜转，努力地想着怎么圆。 “好啦，我知道你早就进了前十了，怕我伤心才没说，对吧？”白其索给了她一个台阶。 小风铃没说话，只是偷偷看了他一眼。 “只是评委既然要你不要离开，你怎么还陪我来吃饭呢？这要是这个时候要你去复试，岂不是就错过了？” 小风铃笑了笑，昂起头：“不会的，他们肯定不会这个时候要我去复试的。” “为什么？” “因为我命好。” 小风铃说得十分认真且自信，哐哐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从小到大，命就好，运气也无敌好，真的！” 这话，白其索倒是信。 如果不是运气好，遇到了白其索，那么她下一步就将落入楚戮的魔爪，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依着她的容貌，怕是凶多吉少，沦为胯下之物的概率极大。 “你这么仗义，那我领了你的情，总得还一个给你。”白其索边说着，边掏出手机：“我问你，如果你复试成功，你会演一个什么角色？女主吗？” “我肯定不是女主啊，我还没经验呢……我面试的是女主身边的一个小跟班。” “女二吗？” “不是，一个小配角……” 这就更好办了，白其索微微笑了笑，复眼捕捉到了一个兽化者进门，那人一进门，就盯住了小风铃。 不用说，冲着她来的。 看来，下午楚戮很可能会要见前十名，否则不会派人来盯梢，得尽快带小风铃离开了。 随后，那人的目光落到了白其索的身上。 兽化者与兽化者之间，会有着某种天然的信息素，彼此能精准地捕捉并判断出对方是同类。 白其索并没有与他直视，而是将椅子拖到了靠近小风铃的位置，双手从背后环过，将她护于身前。 “干嘛？”小风铃有些奇怪。 “你看，我刚刚要人联系了影视圈的人，你根本不用去面试，我能给你华夏现在正在开拍的片子的角色。” 显然，白其索并没有打算隐瞒那名兽化者。 这是要正面刚的做派。 小风铃一看，见白其索与一位叫胖子李的人发了信息：尽快找到一家准备拍摄电影或电视剧的大制作，带资入组，我要安排一个女生演戏。 而胖子李回复：？？ 白其索回复：女主或女二都可。 并将小风铃之前拿在手里的资料发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拍下来的？！”小风铃万分意外，点开那张资料图，的确是早上她面试的时候拿着的简历，可在面试后，评委就收走了。 那就是在这之前，白其索居然悄无声息地拍下了她的资料！ 这时，社交软件的上方显示几个字：正在输入。 几秒后，胖子李的回复过来了：带资入组的话，问题不大，预算多少？ 这时，那名兽化者绕到了白其索的正前方的桌子，双目怒视坐了下来。 兽化者都有着极强的听力，如此这般他自然是听到了。 白其索这才抬起眸子，直视对方。 那名兽化者在他直视的瞬间，眼神有些闪烁并陷入了一阵晕眩，显然，白其索的能力是远在他之上的。 双手从小风铃的两边环过，放到桌面上，而腿也分开，将她和所坐的椅子整个环入自己胸前。 这种挑衅，已经足够让对方明白，小风铃是谁的女人。 “喂，胖子。”白其索拨通了电话，“不管多少钱，一千万，两千万，不惜代价，务必让资料上的女孩儿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到戏份，我想，女二可能更适合些，毕竟她年纪小，适合演女主小时候，但一定要大制作。” “一两千万一个女二，问题应该不大，对你不过毛毛雨，倒不至于不惜代价，好的，有钱就好办事，我会尽快的。”胖子李语速很快，听得出，他那边很忙。 挂了电话后，正对面的兽化者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 而小风铃则极为疑惑且难以置信，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环着自己，也不懂刚刚的对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从小命是好，运气也很好。 但遇到的大哥哥让她带资入组？！而且一两千万可不是小数目，那岂不是运气逆天了？ 怎么可能呢？ 她伸出手推了推白其索的胳膊，试图从白其索环着的位置里出来，可却突然发现。 这位大哥哥，比刚刚更硬了。 她说的是胳膊的肌肉。 第426章 你是我的 正面杠，这是临时做出的改变，在遇到小风铃之前，白其索的计划是先探底，再根据情况尽可能地隐秘布局。 偷偷地找到楚戮所在地，擒贼先擒王。 毕竟，这几十个岛屿上布局了归降于楚戮的近万名兽化者，白其索就算是武力再厉害，也打不过。 带老吊来，也是因为他隐蔽，是人类，他去探路是最合适的，而记忆里又有战神的经验成为了潜意识，赌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些潜意识能让他做出肢体反应，保住自己。 低调行事，潜伏刺杀是最好的办法。 但眼下，遇到小风铃之后，显然这种办法被白其索抛弃了，且飞速地做出了新的部署。 他就这么将小风铃整个绕在自己怀前，直视着正对面这个盯梢的兽化者。 显然，这名兽化者极为意外。 他自然是意外了。 这是哪？这可是海国，楚戮的大本营！而对面这个年轻的男人同为兽化者，不会不明白这地方只要出现的兽化者，后勃颈上显出的都是一个‘楚’字。 来楚戮大本营自动归降，前来拜山头的多得是，但来挑衅，这不是找死吗？ 从未见过！ 他的目光认真地往小风铃的身上落了落。 接到的命令很是简单：盯着简历上这个少女，楚总要见。 一年一度的选星大赛，为楚戮影视公司选拔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演员和艺人，创造了许多经济价值，这是众人所知的；而兽化者们也知道，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幸运儿，被楚总看中，成为了他的女人。 显然，这位小风铃就是后者。 准确地说，是很可能成为后者，毕竟楚总还没见过。 不过，这位兽化者这么一打量，这少女还未成年，发育得也不怎么好，但容貌和骨像极好。 溜溜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再加上还没张开却也很韵俏的双唇，最为显眼的是她的气质：可爱。 并非所有未成年都是可爱的。 也并非所有长得可爱的，就真的可爱。 这种可爱的气质浑然天成，是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从小被父母保护得极好，天真烂漫，且还满是调皮劲儿的美人胚子。 他的女人里不缺性感尤物，甚至少妇韵绵，但这种浑然天成的可爱，却极少。 这种可爱，是楚戮喜欢的类型，不用说，只要楚戮见了，是一定会拿下的。 “怎么了？”小风铃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环着她的这个男人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股热气，且肌肉绷紧，一副要干架的态势。 她扭过头，比他矮了一大截的她抬眼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只觉得他下巴上的青青胡渣刺了出来一点点。 仿佛胡渣都在愤怒。 于是，她的手立刻离开了他的胳膊，顺着白其索的目光，看向了正对面桌子的那个男人。 好强壮啊，小风铃心想。 不过远没有白哥哥强壮，小风铃又想。 这个年龄的少女，对于异性的判断很难很深刻，且由于面临着自己身体发育期的变化，对男性身体的发育也会格外地好奇和关注。 所以，她看到异性的瞬间，潜意识里率先注意的便是对方的身体。 正如她看到楚戮在报纸上，第一注意到的就是这个企业家很强壮，看到白其索第一眼，这个哥哥很强壮，而看到眼前这个兽化者，也是很强壮。 但是他们，都没有白哥哥强壮。 “没怎么。”白其索微微笑了笑，蝇眼全开，看着眼前这位兽化者，浓浓的兽性麻醉激素比之前强百倍地呼啸而出，对面兽化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且头晕目眩。 晕眩中，只见白其索伸出手，轻轻地在少女的头上摸了摸，如同抚摸一只属于自己的小兽。 小风铃对这突如其来的抚摸，显然有些意外，不过眨巴了下眼睛后笑了起来：“我爸小时候就喜欢摸我头，你摸我头做什么？” 十五秒的晕眩，结束了。 眼前清晰了起来，只见白其索就这么将手放到少女的手上，缓缓下滑，摸了摸她的后勃颈。 “嘻嘻！白哥哥，痒！”小风铃眯着眼睛，缩起了脖子，笑了起来。 纯真的少女以为身后的白哥哥只是在和自己打闹，正如她的好朋友和嬉戏一样。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动作是所有兽化者都明白的，这是宣誓主权的动作。 手，放在后勃颈，正如人类捏起幼小的狗崽猫崽一样。 她，是我的。 “走。”白其索站了起来。 “去渡口吗？”小风铃问道。 毕竟，刚刚白其索说的什么带资入组什么的，听上去像一场玩笑。她家是有钱，父亲经营着全国百强企业中的一家，而且是家族企业，从爷爷那辈开始就是富豪。 一两千万，对于小风铃家来说不算什么，但要他父亲就这么直接拿出来，也是需要时间考虑的。 再说了，父亲才不会给呢。 这位白哥哥会这么轻松地拿出这么多钱，让她演一个角色吗？应该是在开玩笑吧，或者吹牛。 班上的男生也喜欢吹牛，小风铃心想。 “去什么渡口，我都说了给你搞定角色的事儿。”白其索皱起眉头，说道。 “你说真的呀？我以为你开玩笑呢！”小风铃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 “带资入组，一两千万啊！”小风铃眼睛已经不能再大了。 “是啊。” “一两千万啊！” “又不多。” …… 眼前这个哥哥看上去顶多二十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哪怕是华夏百强企业的儿子，身上也没那么多钱的。 富家子弟圈，谁是谁孩子，大家都是知道的，也没见过白其索出入到平时他们的场合里，再说了，就算是某个富豪的孩子…… 肖哥哥和赵哥哥的爸爸是前五十强企业的老总，他们身上也没那么多钱，更别说要花那么多钱了。 买辆车都要跟父母哼半天，或者等什么生日的时候呢。 “哼，吹牛。”小风铃愣了愣后，抿着嘴挑了挑眉毛。 白其索并没有再多话，而是拿出手机，点开银行卡app，肖博士把钱分成了十几份，除了华夏的银行还是其他国家的银行。 不过无所谓了。 每一张都超过了一两千万这个数。 点开，显示，递到了小风铃的婴儿肥脸面前。 第427章 碧海蓝天之下 第427章 一个小孩儿看到惊讶的东西，会如何呢？ 白其索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样，但哪怕他不开复眼，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小风铃流口水了。 …… 吱溜，她吞了吞口水。 “这……这么多？！你爸爸是谁啊？”小风铃问道。 “这是我自己赚的。” “你做什么能赚这么多？” “我……造星啊。”白其索将手机放入口袋，耸了耸肩，“我有家艺人公司。” “骗小孩儿呢？真是。你刚刚还跟朋友聊，问他能不能找到什么影视公司，如果你开了艺人公司，需要临时问吗？”小风铃昂起头，拍了拍胸：“我满十五岁已经一个多月了，不是小孩儿了，没那么好骗。” 这丫头，动不动就拍胸，哐哐哐的，白其索真担心这么个拍法，本就平的，会不会拍得凹下去…… “艺人公司又不是只培养演员，我开的是专门培养主播的，就是直播卖货那种，很赚的。”白其索语调轻松，对付这么一个小丫头，简直连脑子都不需要搬出来用就足够了。 果然，小风铃愣了愣。 哇喔，原来白哥哥做这个的，难怪这么有钱，带货主播的确很赚，而且也确实是年轻人才会去运作的生意，她想。 “我知道了，你来这儿不是面试的，而是来挖人的，对吧？”小风铃吸了吸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大商机。 果然是商人的女儿，哪怕只有十五岁。 “对。”白其索点了点头。 “你打算开一家专门进军影视的艺人公司，挖一些有潜力的新人，签上长约，红了后就为你赚钱，对吧？” “对。” “而且，还能合理避税。” 白其索有些意外地看着小风铃，果然是国内前一百的大商人的女儿， 才十五岁就知道合理避税了，而且能精准知道运作艺人能合理避税。 “那好，我们合作。”小风铃如同大人般，做出握手的姿态，“我不去复试，签入你的旗下，但是不签长约，我一部片子签一次，也就是说，我只签戏，不签人。” …… 这回，轮到白其索吃惊了。 这丫头，明明社会经验十分浅薄，还是个小孩儿，可对商业方面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锐利，居然知道只签戏不签人，要知道不少艺人吃亏就吃在这。 如今业内，一签就是十五年起，等于买断了一个演员或歌手最黄金的年龄，若违反合同，则有天价赔偿金等着。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当红的艺人提前离开老东家的时候，大多脱一层皮的原因：白纸黑字写着呢，不赔不行。 如今的社会变了，底层人的孩子；中产阶级的孩子以及富豪们的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便站在不同的起跑线。 小风铃的起跑线，是99的人哪怕穷尽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 别的孩子从小学会了摘菜、做饭、洗衣服这些生活技巧，而她从小跟着父亲往来各大商界宴会，看着父亲应对各路媒体，在父亲五湖四海招商会议上睡着。 耳濡墨染的，全是最顶端的商业会晤。 怎么说呢，听都听熟了。 白其索很是羡慕地看着小风铃，这个被父母保护得极好的少女，拥有着令人羡慕的两极分化：一方面，她从小衣食无忧，真正公主般长大，所以有着极度的单纯和可爱，身上没有半点世俗的苦恼；而另一方面，她继承了父亲的善于从商的大脑，又有着从小99的人都得不到的耳濡目染的环境，让她小小年纪就懂不少。 好在现在还小，再大一些，恐怕就不好骗了。 “可以。”白其索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实在是太小了，果然还没长开呢，像一团小小的猫爪子似的的。 复眼看到坐正对面兽化者起了身，黑着脸飞速地离开，不用说，白其索的表态已经足够明显，他得去通知上头的人，看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 虽说楚戮还没见过，但被划为等级a的女人，能让另一个兽化者这么嚣张地夺走？ 到了这片土地，那可不是法律和道理能解决的了。 楚戮就是这片土地的法律。 这种上门的挑衅，不死才怪，临出门的时候，这名兽化者怒火冲天，回过头狠狠地瞪了白其索一眼。 —————————— 海中央，游轮上。 楚戮穿着一身棉麻的休闲服装，静静地看着鱼竿那一端，海钓是他很喜欢的娱乐项目，虽然钓不上来几条，但大海的中间，能让他感觉到安全。 房间内，一个女人刚从浴室出来，极为美艳。 黑色的秀发倾泻而下，身材撩人无比，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她的眼睛，正宗的狐狸眼，魅得很。 用浴巾包裹住湿漉漉的身体，看向了皱巴巴的床，女人极其满足地将左脚翘了起来，大拇指动了动，窃笑地回想着。 楚戮，32岁，买下了海国几十个岛屿，这种富豪居然让她抱上了大腿，想想就开心。 女人从窗户里探出头，往垂钓的楚戮那看了过去。 楚戮扭过头，迎上了她的目光。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似乎在说：过来呀。 每个男人喜欢的类型总会有共同点的，楚戮喜欢眼睛会说话的女人。无论是性感的还是可爱的，都得眼睛会说话，像他那位开着茶馆的前妻一样。 楚戮笑了笑，咬了咬牙，下颚微微抬了抬，示意她过来。 女人的头冲窗口消失了，她立刻跑到了浴室里拿起一瓶淡味的香水喷了喷。 这碧海蓝天，就一个游轮，还穿什么衣服呢？ 楚总这种级别的钻石王老五，不知道多少女人想要巴着她，也不知道多少女人跟着他上了这艘船，要想自己能留在他身边，甚至成为女主人，就得豁得出去，与众不同才行。 女人眼底浮起一丝狡猾，将裹住她身体的毛巾扯了去。 走到游轮的展板上，阳光有些刺眼，楚戮不喜欢女人身上涂得那些防晒什么的东西，黏黏糊糊的，所以她没有涂。 晒黑算什么？ 在这个男人面前，什么都不算。 楚戮扭过头。 果然，在看到这女人的一瞬间，他眼底亮了亮，喉结也上下动了动。 女人她深知自己的魅力在哪里，从她发育起，那些男人只要看到她穿紧身衣便摞不开眼。 更何况，此时的她什么都没穿。 “楚总……”女人娇滴滴地说道。 “跪着，趴下。”楚戮打断了她的话。 第428章 大海之中 大海中央是个好地方。 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到水平面之下，周遭是宁静的汪洋，除此之外，没有兽化者，没有觉醒者，没有那些地球末日来临的紧迫感。 只有身下的女人。 这是楚戮最喜欢的来的地方，他几乎每周都会来这儿静静呆上半天，兴致好的时候，甚至会呆上大半天。 但从未呆过一整天。 因为时间来不及了。 楚戮的眸子轻轻地扫过海面，那里有个女人在疯狂地挣扎扑腾。 人在被呛到的时候，是喊不出来的。 那个浑身无一物的女人本来就已经很是疲倦，但人的求生意志是很强的，会在面临死亡之前激发出了最后的能量，试图逃生。 “新纪元就要来了，早死早超生吧。”楚戮淡淡说道。 燃起一根烟，深吸一口气就下去了小半截，他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缓缓地将鱼竿收起，又在余晖之下将烟都抽完，这才回到船舱内。 这个女人，已经沉下。 会不会浮起来，很难说，因为这一片是有海鱼群的，而鱼是要觅食的。 “楚总，这一次面试者里有两名被评为a等级，资料已发到您的邮箱，您看看。”助理的语音传了过来。 哎…… 楚戮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在成为兽化者之前，他对女人并不是那么地热诚，甚至，他本身也不是那么迷恋男女之事。 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他喜欢的生活。 再说了，以前的身体也不怎么好，32岁的男人是正值壮年，可他这种社畜，陪客户吃酒吃伤了身体，面对老婆都力不从心，更别说在外面找女人了。 一切，在成为兽化者后发生了变化。 20天一个周期的兽化，身体和激素的改变，让他比十七八的小伙子还要渴望女人。 需要女人，所以物色女人。 只是从精神层面上来说，对于女人，楚戮更多的是渴望权势，兽化者这种强者为王的秩序，让他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权利和财富。 所以，助理的语言发过来后，楚戮并没有点开邮箱，查看资料，而是点开了企划书。 这是一份关于抢夺诸多金属材料的计划表，目标地很明确：非国。 建设符合他设计的地下室、避难所，需要的金属材料，在物产富饶的华夏已经很难买到，而非国成为了争夺地。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他一个兽化者，而他甚至还虏获了觉醒者。 这些人早早地知道了新秩序即将来临，人的求生本能让所有有能力的觉醒者、兽化者们开始修建自己的家园，且在世界各地修建。 这样一来，这种物料就首当其冲成为了紧俏的，甚至需要抢夺的物质。 “刘凯，现在非国那边还能不能自由购买到这些金属物料？”楚戮打了个电话，紧缩眉头。 “这边十几个国家，地底下蕴含着不同物料，之前还能自由购买到，但最近这两三个月突然局势变了，恐怕得派人来抢夺才行。”刘凯去非国已经半年了，是楚戮早就埋在那的棋子。 连这种棋子都打不了包票，说明新纪元来临的脚步，已经到了门口。 万人兽化者在手，应该还是有胜算的，楚戮心想。 几百只生物萤虫停在他的船内，全方位地收集着他的数据，只有真正的强者，才会有更多的实验。 这是楚戮这两年得出的结论。 甚至，看一个兽化者或觉醒者有没有价值，又有多大的价值，看他的生物萤虫的数目就可以了。 “怎么办？老大。”刘凯的言词中透着担忧，“没物料，没法修建避难所啊，眼看着这新纪元就来了……” 刘凯是觉醒者，也是兽化者。 如果单纯从一对一硬斗，楚戮是打不赢他的。 但楚戮最大的优势是他具备极强的兽化者管理能力，还有排兵布局的能力，甚至，他懂得隐藏：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知道他的行踪。 他，是不相信兽的。 “这样，立刻囤白砂糖。”楚戮下达了命令。 “海国靠华夏近，要不在华夏买？” “蠢货。”楚戮皱起眉头，“白砂糖是战备物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大规模地卖给你？需要走的程序太多了，你去偏僻的小国买，大量地购入。” “白砂糖是战备物资？”刘凯有些疑惑，但听从了命令，立刻挂了电话去办了。 如果连白砂糖都出现需要争夺的迹象，那就说明地球上现有的秩序将在最迟也就几个月内，就会被打破。 危险来临地球，而地球并非一体，而是划分为那么多个国家，所以，一旦出现全球性的灾难，争夺资源便会成为人类的头号大事。 而争夺资源，会引发战争。 而白砂糖，是战时的硬通货。 首先，白砂糖能提供人体养分，适合战时老百姓进行囤储，也一定要囤储；其次，白砂糖在不得已的时刻，可以制成炸i药，而且是烈性炸ii药。 将白糖熬制成糖浆以后以特殊的比例混入硝酸钾，就能制成爆速为3200米/秒的烈性炸ii药。 加入特殊比例混入氧化氯，甚至可以制成火箭弹发射药。 更不用说，白砂糖能加速伤口愈合，是士兵常备了。 修建特殊地下室的材料如今紧缺，这只能说明实验室投放下来了不少觉醒者，这些觉醒者做出了差不多的举动自保，带来了相关材料的紧缺，这倒没什么。 但如果连物美价廉，制作简单的白砂糖都开始紧缺，那就说明不仅仅是觉醒者的布局，而是有些国家开始布局。 国家布局，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国家遇到了重大问题，需要转移民众视野。这种重大问题大概率是奇怪的病毒，而这是楚戮最担心的。 第二种，兽化者或觉醒者，成为了某些国家的领导人，或者说，某些国家的领导人，成为了兽化者或觉醒者。 这两种，都是极其恐怖的。 想到这，楚戮拿着的烟抖了抖，脸上露出了悲哀的神情，站了起来，再一次走到船板上。 那里阴凉处，还有一些水渍。 那女人流下来的。 转过头，复眼很快便捕捉到了不远处浮着的女尸，伴随着海浪翻滚着。 “你运气真好，爽了半天，就这么死了，不用遭后面的罪，新秩序的厮杀开启了，人类的好日子，到头了，全他妈的会死。” “我们都会死，早晚而已。” “但我想晚一些死。” 楚戮将烟丢入大海，正如他当时抱起还幸福地浑身颤抖的女人，一样，在她幸福的瞬间，啪地一下丢了下去。 他记得那张脸，掉下去的瞬间是那么地惊恐。 如同他每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般，他的眼，也那么地惊恐。 第429章 人类，工具而已 人在极度惊恐之下，会做什么？ 通常，有两种反应。 第一种，躯体僵硬，进入自我保护机制，肾上腺素大量激增，为来临的危险做出钝化的准备，也就是说，不会反抗，大脑让身体在临死之前尽可能不那么痛苦的。 第二种，疯狂反击，用尽一切手段，如同应激反应般将所有能力爆发出来，疯狂反击。 显然，楚戮处于第二种。 他从一个愿望仅仅是老孩子热炕头的老实人，到现在哪怕是看着海面上刚刚与自己温存完的女人的尸体，并不会害怕，也不会愧疚，反而会羡慕的变态心理。 一个战斗力并不是最强的兽化者，能控制住万名兽人，其中不乏觉醒者，以及手握运转流畅的几大企业。 这种能力，不是一般人有的。 一个懦弱的胸无大志的人，面对地球是一场实验的巨大恐惧，他的应激反应是要比勇敢者要强的，由此带来的反抗也就更强，更不择手段，更变态。 楚戮惊恐的眼神在这汪洋的大海中央，肆意地流淌着，而一旦船只靠岸，他便会收起这些恐惧，变得冷血。 女人算什么？ 当身体不需要的时候，就算不得什么了。 楚戮并非贪恋女色的人，他只是身体需要而已，至于前妻…… 电话响起，来电的都是以4开头的短号，而拥有这种短号的是楚戮的贴身死侍。 他这种外表强悍，实则极其怕死的人，行踪隐藏得很深，只有贴身侍才知道，而死侍知道此刻他在海中央。 每次来海中央都是为了放松的，不是特殊情况，他们不会打扰。 楚戮连忙接了起来。 “有兽化者上门挑衅。”死侍头子的声音透着克制后的愤怒。 楚戮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然，这并未触及到他的雷区，不过是上门挑衅而已。 “对方带走了等级为a的女人，就是这一次选秀。”声音再次传来，愤怒加重了。 楚戮的脸，瞬间阴沉了下去。 他的确不沉迷于女色，但居然在他的地盘上带走他的女人，这和沉迷不沉迷没什么关系，这是对王权的最大挑衅。 “人离开了吗？”楚戮问道。 “还未，我们已经加派人手盯着了。” “他实力如何？” “具体实力不知道，挺强，但是身边的生物萤虫只有两三个，叫白其索。” 听到这，楚戮微微放心了些，但还是下了很谨慎的命令：“你们动静不要那么大，先停了出海的船，再等夜幕降临处理。” “是。” 楚戮有楚戮的顾虑，因为一个兽化者单枪匹马的，为什么会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挑衅呢？ 所以，有理由怀疑这个名叫白其索的兽化者，背后是不是还有人，而他不过是个诱饵而已。 “现在都在争夺资源，我们盘子大，别人也有盘子更大的，搞不好是他们放出来的诱饵，一定不能暴露我的行踪。”楚戮交代道。 ——————————- “头儿真谨慎。”挂了电话的兽化死侍显得有些憋屈，“就那么一个兽化者，我们上去宰了就行了，居然要我们停了水运，等到天黑才下手。” 楚戮的贴身兽化死侍人数并不多，只有三十二人，这是经过了算命先生算过的，楚戮今年32岁，所以最信任的死侍与年龄同等才为最好。 他的谨慎体现在方方面面。 “距离晚上还有一点时间，按照惯例，先让兄弟们放松放松，去避难所吧。”死侍头儿边说着，边下意识地将手放到了皮带那儿。 正如他们的项目经理所说，在选秀面试地下要建的避难所，在这附近岛屿里也有一个，这一个建得早，当时还没有这方面的资源问题，仅仅十个月就完工了。 看似只是如同监狱般一个个小格子般的房间，实际上却是铜墙铁壁，只要关进去，再强大的兽化者也无法逃脱。 这种避难所有两种用处，其一，用于关押驯服兽化者；其二，用于消遣。 将虏获过来的人类女人与兽化者关到一起，消遣。 在楚戮的王国里，兽化者的地位是排在人类之上的，人类等同于工具，女人更是如此。 一说到这，死侍们兴奋了起来。 毕竟，对于兽而言，这是种本能。 “头儿最近也要资源部加大对女人的虏获，听说一些小国那弄来了不少白人，今天乐呵下。” “希望女人不会成为紧缺品。” “那可不一定，这马上就要乱起来了，以后战争就是我们兽化者上，哪有人类什么事儿？” “对啊，只要是兽化者上，那么女人就是战备物资了。” 在征战之前，消遣一番，能让兽化者的大脑尽可能地处于冷静的状态，正如他们所说，女人也就成为了战备物资。 “看，这就是今天那白其索要带走的女人的资料。”死侍头儿点开屏幕。 小风铃的照片跃然眼前。 灵动，可爱。 “哇，真可爱，人还没张开呢，我就喜欢这种幼态的。” “呃……我不喜欢，我还是喜欢前凸后翘的成熟女人。” “楚总喜欢养成系，这女人他虽然没见过，但只要见了，肯定要拿下的，这白其索是不要命了。” 死侍们边说着，边齐齐地往轮渡走去。 距离晚上还有一些时间，其他岛屿之间的轮渡都停了，白其索不可能离开，他们要先做好战前准备。 “人都备好了吗？”死侍头儿问道。 “在冲澡呢，十分钟后就会关入避难所，照片先给您发过来。” 叮咚叮咚，随着几声手机响声，32个女人的照片发了过来，只见她们都光着，被带到偌大的澡堂里，水冲洗着身体。 这些女人倒没有瘦骨嶙峋，相反，一个个前凸后翘，看着应该吃得很好。 她们都微笑着。 只是这种微笑并非发自内心，而是透着恐惧和讨好。 人嘛，越卑微的人，面对别人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越多的笑，生怕得罪了对方。 ——————————- 嗡…… 伴随着特制门开启时很独特的金属的声音，三十几个女人低着头，极其温顺地走入了各自的小房间。 房间不大，约莫十五平，有浴室、厕所和床组成。 嗡…… 门又关了。 哒哒哒。 兽化者在极度放松的情况下，走路是极其有力的，踩在地上的声音也铿锵不已。 他们只有在进攻的时候，会脚步极轻。 避难所，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也是人类插翅难飞的地方。 房间内的女人依旧温顺地跪在门口，但身体却扼制不住颤抖了起来，脸上的微笑伴随着肌肉的抽搐，显得皮笑肉不笑。 嗡…… 门开了。 跪着的女人微微抬眼，看到了落在门口的宽大脚掌，兽化者都非常魁梧，脚也都很大，力量更是。 她刚想弯腰打招呼，身体却突然腾空而已，一双巨大的手托住她，猛地往床上一丢！ 砰！ 刚听到自己落到床上的声音，瞬间，感受到了身上压过来的健硕身躯。 别说打招呼了，这兽化者甚至没看她长什么样。 人类，在楚戮的王国，不过是下等阶层的生物，工具而已，没必要给与任何尊重。 第430章 将军不杀人 “什么？今天轮渡不开了？”小风铃站在售票口踮起脚尖，试图理论：“上头不是写着四五点还有一趟吗？” 啪！ 售票口直接关了。 “怎么会这样呀?！”小风铃回过头看着白其索，哐哐哐拍着胸脯：“相信我，真的，我来这么多次，第一次遇着这种情况！” 白其索笑了笑，佯装不知，只是耳朵动了动，偷偷开启了兽化。 轮渡不会无缘无故地关闭，十有八九是冲着小风铃来的，他要在楚戮的地盘上带小风铃走，这种级别的挑衅，楚戮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这可是繁衍权的挑衅，同为兽化者的白其索深知其严重性。 叮叮叮，电话响了。 “白行主，荆棘岛没有发现楚戮的行踪。”老吊的电话打了过来，压低着声音，“但有个问题，我去南边渡口坐船，发现轮渡停了，没法前往下一个岛，但北边渡口的轮渡还开着，所以……” 看来，靠小风铃这边的岛屿，所有渡口都停了。 白其索环顾一周，虽并没有看到兽化者，而是只有同样一脸疑惑的游客们，但此时已经可以判断：停轮渡，是为了包抄，拿下小风铃。 “我接个电话，你就在这。”白其索指了指，将小风铃拉到他指着的范围内：“不要乱跑。” 小风铃很奇怪地低头看了看白其索用手画的范围，很是疑惑。 圈地属性已经慢慢地渗入白其索的基因，且以日常的形势表现出来，日常到他自己都无法觉察的程度。 说完，白其索飞速地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复眼全看，确定周围没有兽化者和可疑人员。 “我在这打听了，他们说楚戮的行踪极为隐秘，只有贴身死侍才知道了，而贴身死侍的人数非常少，可能只有二三十人。”老吊说到这，有些没把握，“不过，我问的都是底层的人，也许消息不太准确。”老吊很显然依旧没有走大道，而是才丛林里穿梭，电话里鸟鸣很是明显。 “楚戮的行踪的确很隐秘，连他的秘书都不知道。”白其索点了点头。 “几十个岛屿，这么个摸法，很难。”老吊显然有些犯了难，“而且，大的轮渡还停了。” 几十个岛屿，有的是酒店，有的是仓库，还有地下室以及万名兽化者的保护，再加上楚戮这人生性谨慎。 要找到他，犹如大海捞针。 更何况，还没船，你想捞都没法。 “没事，我们不找他，我让他来找我。”说到这，白其索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言说的微笑。 “什么？”老吊显然有些吃惊。 “老吊，就呆在这个岛，想办法摸到这个岛屿的老大，我会搅得他们全体出动，到时候你趁乱，摸到楚戮的藏身处。” 老吊显然还是有些不明白。 “我问你，当你在外面的时候，如果听到家里进了贼，你回到家第一时间会干嘛？”白其索问道。 “会……会看看钱有没有丢。” “对，你把我想成贼，而楚戮就是钱。” …… 老吊沉默了几秒后，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你们以为，我会第一时间去看看龙脉有没有丢东西，这样，你们就能顺着我的路，摸到龙脉，对吗？” 画面中，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黑瘦却一脸凶悍的男人骑在一匹并不高大，爬山却很是厉害的滇马上。 他的手里，一把寒光闪闪的圆月弯刀。 他的面前，是七个拿着刀，一脸上当表情的顶级杀手。 远远地，山沟里燃起的火刚刚被扑灭，这火，是杀手们放的。他们的计划很简单，放一把火，引诱将军立刻前往龙脉查看，如此这般，便能找到龙脉所在地。 没想到的是，这位守脉将军居然如此聪明，一眼就看破了他们的诡计，并且将计就计，将他们引入死穴。 死穴里，白骨森森。 这儿，杀了不少人。 “小儿科的伎俩……”将军扭了扭脖子，咯咯咯地响着，眼底迸发出嗜血的杀戮。 七名杀手相互对视一眼，明白大战将即，久闻这位守脉将军擅长割头，这四周也到处是白骨森森，却无一颗人头。 人头都码到了村子那，多到能形成围墙，将整个村子围了起来。 就眼前这位黑瘦的矮小个子？有这么厉害吗？ 杀手们沉下心，高高举起了刀，摆开了阵型。论体型，他们高大健硕，论战法，他们炉火纯青。 论狠…… 杀手，之所以是杀手，本就是狠字当头，吃得就是狠的这口饭！ “白行主，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老吊的头抖了抖，画面淡去后，他紧张了起来，“但如果对方看出你的计划，很容易会把你引入死穴的！” 死穴，那可就没有活路了。 “所以，你要在他们看出计划之前，尽快找到给楚戮汇报的重要人物，顺着他的路，找到楚戮在哪座岛屿，只要锁定岛屿就可以，余下的交给我。” 这一招险棋。 但…… 白其索脸上兴奋了起来，甚至他身上都泌出了一阵汗，顺着因为亢奋而张开的毛孔。 他开始来回踱步。 人类在临战前需要一些心理建设，开战前需要喊话，需要热血沸腾的宣言。 但猛兽不需要。 只要嗅到了猎物的气息，便瞬间进入了备战的状态，而对于自信的猛兽，这种备战状态里是不会有畏惧的，相反，而是兴奋。 老吊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白其索的声音，浓浓的杀戮中，带着阵阵袭来的渴望。 他的头抖了抖。 眼前浮现了另一个自己。 举起圆月弯刀，咧嘴笑着兴奋朝着那七个杀手冲了过去，阳光洒到他的脸上，却并不灿烂，而是骇人无比。 老吊打了个寒颤。 他拿着电话蹲了下来。 四周是山，是树，是草，有花，有鸟鸣，还有那七个杀手来不及惨叫就倒了下去的声音。 老吊抓住了自己头发，脑海里的画面让他很是害怕，甚至令人作呕，浑身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电话那边的白其索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我……”老吊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地懦弱和无助，以至于根本无法说完整一句话，甚至他不知道要如何去表达。 “别怕，你不用杀人，你只需要摸到楚戮的老巢，其他的，交给我。”白其索压制住自己对嗜血的渴望，声音柔和了起来。 “我……我不能杀人。”老吊念着。 “对，你不杀人。” “我不杀人。” “对，不杀人。” 听到白其索强调的这句话，老吊这才镇定了一些，他摸了摸腰间的镰刀。 对，我的镰刀是用来砍路上荆棘的，不是用来杀人的，我不杀人。他默默对自己说着，这才有勇气站起来。 “白行主，要小心，他们人非常多。”老吊强调道，“非常非常多，千万不要被他们引入死穴。” 第431章 在这里等你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 远远地，能听到快艇的声音，三艘，朝着这边呼啸而来，不用说，十有八九是朝着小风铃来的。 不过，才三艘？ 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动静还不够大，不够引起楚戮的紧张，只有引起了他的紧张，才会派更多的人前来。 这样，老吊才有机会摸到老巢。 怎么才能让他们派更多的人来呢？ 简单，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来一群杀一群，即可。 复眼开启，一部分落到了小风铃的身上，只见她疑惑地望着自己的方向，却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与李彤之不同，她甚至没有离开半句，像一个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站在那。 还是未成年人呢，这样的少女，若是见到了这么凶残的杀戮，会给她留下阴影的。 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 但如果不带在身边又实在是太过于危险，怎么办呢？ 想了想，给胖子李打了个电话，如今古窑那边已经购买了直升机，正好都是南半球的国家，飞过来并不是太远。 “注意，要绕道飞，尽可能不让人发现古窑的位置，现在我们还很弱小，一旦被发现容易全军覆没。”白其索嘱咐道。 比起楚戮的盘子，他那个盘子确实小了些，更何况连楚戮都争夺不到资源，可见还有更大的盘子。 “你在这，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白其索飞速地走到小风铃的跟前，再一次强调掉。 “你去哪？得尽快定酒店，这些人都不能离开的话，一会儿会没酒店的。”小风铃一把抓住白其索的袖子，“而且价格会很高。” 到底是商人的女儿，很是聪明伶俐。 “虽然你有钱，但也没必要做个冤大头嘛，不如我去定，你去忙你的？”小风铃说道。 白其索果断地摇了摇头。 她站着的地方虽然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但靠近轮渡，靠着海，他在这岛屿打探地形的时候还是能看到的。 但如果去定酒店，人多眼杂的，不好把控。 “为什么呀？”小风铃显然愈发疑惑，也感觉到丝丝诡异，看了看突然停止的轮渡，又看着涌往酒店的人群。 海风越发地大了，涨潮了。 她紧了紧身体。 “我不好解释。”白其索顿了顿，“总之，你站在这儿，不要离开，我五分钟后就会回来。” “哦。”小风铃点了点头。 “听话，不要走动。” “嗯。”小风铃又点了点头了。 “我是好人，不会害你的，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所……”白其索还想说什么，小风铃的笑容却打断了他。 “你去吧，爸爸和我说过，很多谋略和布局是底下人不能理解的，所以自己去做，底下人听话就是最大的配合。”小风铃一本正经地说着，说这话的时候，她微微昂起头。 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自信。 或许，这便是富了三代以上的人才会有的自信和眼界吧。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快艇的声音越发地近了，得快一些，他得找到这座岛屿最适合小风铃呆的地方。 一个无论在岛屿任何方向，他都能看到、听到、保护到的同时，不让她看到、听到杀戮的地方。 ———————— 小风铃觉得有些奇怪，她不过把背包取下来，低着头拉开拉链，将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毛熊玩具拿出来。 再一抬眼，白哥哥居然就不见了。 从海边到酒店，那么长的路，跑过去起码也要十分钟，怎么这么十几秒就不见了？ 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试图追踪他的行踪。 刚走两步，猛地止住脚步，低头看了看位置，连忙又往后退了两步，乖乖地站到了原地。 “哎，小姑娘，你站着干嘛？快去定酒店，一会儿可就没房间了。”渔民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友善地提醒道。 小风铃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你，哥哥要我在这等。” 等待。 小风铃从小就学会了的生活技能，她总是在等待，等着爸爸开完会出来，等着妈妈开完会出来，等着爸爸妈妈都忙完了。 她就这么乖乖地站在那，看着海。 傍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白皙如同贝壳的肌肤恐怕要晒黑了，不过才十五岁而已，根本不担心这些。 嘟噜噜，她摸了摸肚子。 刚吃完没多久，又饿了。 长身体嘛，饿得快。 不知道白哥哥会帮我弄到什么角色，其实打打酱油就挺好的；嗯，如果让我演一个侠客该多好，好想吊威亚呀，飞来飞去；演小仙女也挺好，演小叫花子也可以，好想现在就去华夏呀，看看白哥哥的艺人公司。 小风铃看着海，仔细琢磨着。 这位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公主，除了等待父母开会之外，就没有吃过其他委屈。 一面极度单纯，一面遗传而来的商业头脑，在她身上交织着，不管选择哪条路，如果按照现行秩序，她将有着美好的人生。 呜呜呜…… 远远地，看到三艘快艇朝着渡口呼啸而来，小风铃微微眯眼，将手放到眉毛那，刚想看清楚。 “走吧。”身后，传来了白其索的声音。 小风铃猛地回过头，脑袋正好落在他的胸肌处，只觉得坚硬无比，抬起头，见白其索也看向了那三艘快艇，眼底迸发出的气息，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嗯。”并没有问去哪，正如儿时父母带她往返于各地，她也从来不问一般。 只是本打算跟在白哥哥的身后而已，可白哥哥却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跑了起来。 “去那！”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远处。 远远地，海岸边有一座塔，她知道，在旅游册子上见过，那是古塔，听说是古时华夏的人过来建设的。 “那是个景点呢，用糯米盖的塔，神奇吧！得千年了！”小风铃笑了起来。 “我带你去塔顶。” “去不了塔顶，没有楼梯的。” “我……跳……我背着你爬上去。”白其索本想说，就这么一个三层楼高的塔而已，他跳上去就行，但又一想，不想让小风铃知道兽化者的存在，于是变成了爬。 “怎么可能……吹牛！”小风铃笑了起来。 “这是你第二次说我吹牛了。” “上一次……谁知道你会那么有钱呢……但这一次不一样了，这塔我去过，根本没有楼梯，外面也没有可以攀岩的东西，你就是在吹牛，哼！” 小风铃跑不了那么快，气喘吁吁的。 白其索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眼那三艘快艇，上头一些兽化者显然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伸出手指着了他的方向。 他们身边的生物萤虫，密密麻麻。 想必，这些人是楚戮身边的死侍，否则不会有这么多的生物萤虫，而且一看伙食很好，且没有吃过兽化需求的苦，一个个养得膘肥体壮。 白其索蹲了下来：“来，我背你过去，也背你上去。” “背我过去还差不多，背我上去……吹牛吹牛牛！” “如果我背你上去了，那你就要站在塔顶，不许动，要在那儿等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你听到了什么，不管天有没有黑，你都要在那等我，可以吗？”白其索看着小风铃的眼睛。 他的眼底，弥漫上严肃。 第432章 谁挡我谁死 塔顶，有一小块约莫一平方站脚的地方。 这座古塔在古时是用于求雨祭神的，斑驳的内部墙面上还有当年求神的画面，本从内往上有个木梯，但毕竟已经千年之久，木梯早已腐烂。 而当地为了安全，并未修建木梯，所以游客只能在塔底而已。 “你真的能爬上去吗？”小风铃很是质疑，她趴到白其索的背上，昂起头。 不得不赞叹的是，这凝聚了古人智慧的糯米和泥建造成的古塔，真是扎实，吹了海风千年，内壁居然只有一些细小的裂缝，但攀附了不少苔藓，滑溜得很。 爬？ 其实对于白其索而言，一跃而上是最简单的，但为了隐藏兽化者的身份，不得不爬而已。 “抓稳了。”白其索说着。 ————————- 站在塔顶的小风铃觉得有些恍惚。 刚刚白哥哥怎么上来的？ 对，他就是这么抓着那滑溜溜的墙壁，三两下就这么一层层爬了上来，比电影看到的那些攀岩大师要厉害多了！ “有些高，你怕吗？怕的话就坐着。”白其索站在瓦片上，在屋顶的中间，一平房的平地里站着呆若木鹅的小风铃。 小风铃仿佛傻了，竟不看他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的胳膊。 风拂了过来，白其索复眼全看捕捉到了下了船的兽化者，没时间了，必须将兽化者引到其他地方，小风铃看不到的地方，再杀戮。 “你就在这等我。” “记住了，不管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天哪怕全黑了，你都不要动，不要说话，就坐在这等我，知道吗？”白其索再一次强调。 小风铃将目光从他的胳膊移到了他的眸子。 直视之下，看得出她其实很是疑惑。 发生了什么事呢？ 正当白其索在想着怎么快速地解释为好时，她眼底的疑惑伴随着忽闪的睫毛，突然一扫而光。 与之替换的是好奇和兴奋。 “好。”小风铃点了点头：“刚刚，你就像个大侠！好像在拍电视剧般奇幻，白哥哥，我就在这等你！” …… 还好她小，并不多问，只觉得好玩。 远处的日，圆圆地靠近了海岸线，将整个海面都烧成了红色，有种迷幻的美。 好美的日落，最适合杀戮。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杀到他们不断地给楚戮汇报，让老吊能有机会摸着路，找到行踪。 —————————— 咚！ 白其索一个翻身，落到了船前。 这个位置，小风铃作为普通人类，根本看不到，而海边虽然还有一些游客，却管不了那么多。 九名兽化者显然没有想到白其索居然直接这么上来，一个人来堵他们九个？！ 为首的兽化者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立刻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他身边萦绕着几十个生物萤虫，与其他九名的生物萤虫加起来，几百只。 这都是强兵，且是未来能在末日到来之前，通过计算，最有可能成为各个地方领袖的人物，否则不会有这么多生物萤虫。 这九人，均接近两米。 与电视里打斗的那些肌肉男不同，这些人的身体外面覆盖了一层肥肉，而肥肉下面则是厚实的肌肉。 真正的膘肥体厚。 其实在战场上，尤其是肉搏的战场，纯肌肉是扛不住杀戮的。 中国古代有一支著名的格斗天团——善扑营，便是在康熙年间组建的。 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相扑。 相扑起源于中国，如今盛行于日本。 都以为相扑选手只有一身肥肉，尤其不明白日本的相扑选手为何有那么高的社会地位。 其实，真正优秀的相扑选手，那层肥肉之下是健硕的肌肉，战斗力极强。 都知康熙杀鳌拜。 那鳌拜是谁？人家可是满洲第一勇士，搏斗力极强，要杀他，谈何容易？ 而康熙手下的善扑营个个擅相扑，长得牛高马大且膘肥体壮，正是这些兽化者差不多的体型。 一个个肥厚却匀称的肥肉之下，涌动着极其健硕的肌肉， 看来，楚戮果然将他们养得极好，就冲着这一身膘，再加底下健硕的肌肉，一万名兽化者，一天得吃掉多少东西！ 三人行，必有我师，看来，日后自己也得更多吃些，养一些膘薄薄地覆盖在肌肉上方，才行。 白其索微微弯腰，做出了进攻的态势来。 其实，他不知的是，他的后背腰间已经开始覆盖薄薄的肥肉，这种肥肉能让他增加抗击打的能力，同时，在面对极度苦寒环境之下，如同一件暖衣，并且能抵挡饥饿。 这些，都是极端环境中需要的，兽化的身体会自然而然地做出调整，普通雄性人类的身体若跟不上环境的变化，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你是谁，为什么前来挑衅！”为首者冷着脸，两米的庞大身躯朝着白其索的方向走了几步。 日落，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这位为首者身上薄薄的肥肉根本盖不住底下结实的肌肉，说话间，浑身肌肉绷紧，如同神灵般。 是的，神灵。 远处的游客传来了女人惊喜的尖叫声。 “快看！那些人好壮！” “天啊……难怪他们说海国有帅哥呢，一个个牛一样！” “要是找这么个男朋友就幸福了……” “我可不敢找这种，这种压身上，会死吧。” “死去活来吧……” 女性游客的嬉笑声不绝于耳，她们边说着边拿出手机想要靠近了拍摄，而男人们则一言不发却也十分惊叹地看着。 “不要靠近！”两名兽化者走到了左侧，伸出手做出了抵挡的架势，“楚戮集团的地盘，不得靠近！” 楚戮，是每一个来海国的游客都知道的名字。 在入境的时候，在网络上的旅游攻略里，这个名字在这两年被频频提及：如果去海国，遇到楚戮集团的成员，千万不要去挑衅。 这是个强者。 隐隐地，人们也知道，这个强者除了明面上的各大企业之外，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业务。 但…… 有什么要紧呢。 世界万物就是这样，小坏小怪遭人厌恨，大坏大怪却被人敬仰。 “小风铃，是我的人。”白其索毫不畏惧，上前两步，直视为首者，一字一顿说得清楚。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楚戮的地盘？”为首者冷言道。 哼。 白其索笑了笑。 伸出手，指了指远处的塔。 海湾的那一边，人类的眼睛在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塔顶那个小小身影，但兽化者却能看到。 只见小风铃坐在那，快要落下的日光用红色将她笼罩，看得出，她并不害怕。 因为正在吭哧吭哧地边吃零食，边看着日落。 只觉得这一切真是奇幻的小风铃，充满了好奇和开心，浑然不知在距离她颇远的位置，一场杀戮正在展开。 “她，是我的人。”白其索说着，手收了回来，指向了这群兽化者，“谁挡我，谁死。” 第433章 养在身边 叮叮叮。 一栋豪华的别墅内，电话响起。 与其他地方四处是兽化者不同，这栋别墅内工作的都是人类，许是电话响得突然，在打扫两名清洁大娘停下了手中活儿。 管家接起电话后，急匆匆地走向正在院子里小憩的楚戮。 “楚总，派过去的九名兽化者被杀了。”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好巧不巧，日落正好下到了地平线，余晖的阴影从楚戮身上划了过去。 黑色弥漫了上来。 与此同时，花园里的感应灯缓缓开启。 “什么？”楚戮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看着管家，将手中的书放到了腿上。 “那个闯入者，名叫白其索，把您安排过去的第一波兽化死侍，九个人，全杀了。”管家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这栋别墅内所有的工作人员，全是人类，没有一名兽化者。 哪怕是他如此信任的死侍，都不得入内，安排在别墅外围保护。 听到管家的这个回答，楚戮神情微怔后，笑了笑:“难怪他敢单枪匹马闯进来，看来实力的确不错，我的死侍战斗力极强，他居然能连杀九名。” 楚戮的死侍，可不是一般的兽化者。 这都是经过层层挑选，战斗力极强的优中选优的人物，更何况，楚戮将他们一个个养得非常好。 就那个身子骨，最适合战斗，是要耗费很多肉蛋奶的，而肉蛋奶需要几家大型的动物工厂供养才行。 “能杀九名死侍，楚总，来者不善啊。”管家显然有些担心，他从未见过这么勇猛的人：“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在丛林里，他把这九名死侍直接捶死，甚至后勃颈已经浮现出‘白’字的符号，投降于他，他也一个活口没留。” 说到这，管家的汗从额头冒出，他连忙用手帕擦了擦。 这种死侍，归降了居然不要，可见其傲气。 而傲气，来源于实力。 “不必担心。”楚戮却很淡定，“他的战斗力的确很好，但是太过于鲁莽，居然在对整个局势毫无把握的情况下，直接把九人杀了……” 说到这，楚戮嘲讽地笑了笑。 “莽夫而已。” “那……”管家迟疑了下：“接下来如何安排呢？” 楚戮站了起来，将手背在身后，往前走了走。 这栋别墅位于峭壁之上，直面海面，处于最北端，再往北就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而往南，则是四座布满了兵工厂的小岛与之遥望。 如此这般，前面有兽化者保护，后面是汪洋大海，是楚戮寻觅了许久的安全之所。 “天色也黑了，速战速决吧，最好活捉，如果活捉有困难，就直接宰了。” 楚戮指了指南边。 “还有，为了以防他背后还有强大的势力，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得有人前往我的岛屿，以免泄露了行踪。” 楚戮补充道。 “是。”管家领命，转身去安排了。 几十个岛屿，上万名兽化者，要拿下一个白其索，并不困难。按照楚戮的命令，天黑之后便可大胆行动。 那么，再派过去可就不止九人了。 二十名死侍领命，各带一百人兽化者，前后三四百人，在兵工厂处聚集。 “拿下此人，今晚，所有人娘们管饱！”为首者吼着，来回踱步。 “是！” “是！” “是！” 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兵工厂的岛屿传来，雄性十足，震得海鸥都齐齐飞开。 “楚总，这些兽化者养得真好，油光发亮的，看着真欢喜。”管家拿着望远镜，看得美滋滋的。 语气，不像是在说人，倒像是在说牛马。 楚戮微微笑了笑，整个人仰在躺椅上，看着天空的星辰，撑了个懒腰后，站起来开始练拳。 一旁，厨师送上来了刚烤好的滋滋冒油的羊肉、牛肉，满满的四大盘。 兽化者要养得好，养得能打仗，必须吃肉。 “这种兽化者，一人每天就得一头羊，一天就是一万头，这还没算其他肉食，真是笔大开销，我听秘书，您最近还要囤粮、囤物质，这开销就更大了。” 管家边说，边整理着一会儿楚戮要吃的肉。 抬眼，见一个女人穿着r国的服装小踱步过来，点了点头，那女人便乖巧地跪在草地上，静静等着。 先打拳健身，打完了吃肉，吃完肉得放肆下，到时候需要女人，这是每天楚戮都会有的流程。 “兽化者每天面临庞大身躯不断变异，必须吃得好，才撑得住，撑得久，而且他们以后是要打仗的，不养点膘怎么行？”楚戮边练着，一小会儿便出了汗。 他脱去上衣，余光瞟了眼跪在那的女人。 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过身继续打拳。 管家见状，也没有多问，而是立刻走到那女人面前摆了摆手，女人抬起眼很是失望，想说什么，可一看管家的表情十分地严肃，于是乖巧地退下。 不一会儿，又过来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依旧穿着g国的服装，不过显然，她的年龄要小许多，粉色的樱花服侍将她的脸衬托得愈发地娇嫩。 跪下，静候。 楚戮又打了一套拳，拳拳生风，生物萤虫倒没有跟着他的动作而动，可见每日都如此，这种例行的无用数据都不用记录了。 走到桌边，喝了口酒，余光又瞟了眼那少女。 “啧。”楚戮皱起眉头，“故作可爱，最是讨厌。” 再换。 管家摆了摆手，粉色服饰的少女松口气，连忙转身离开。 “对了，今天这位白什么来着。”楚戮停下，突然问道。 “白其索。”管家回道。 “他来我这门口，抢的选秀的少女是哪个？给我再看看。”楚戮拍了拍自己肚子上的肉。 比起其他兽化者，他自然是养得最好的，肌肉上面一层薄薄的肥肉，腰膀肩宽，走起路来如同熊般，令人有种本能地畏惧。 “是，我现在去拿。”管家连忙哈了哈腰。 管家是普通人类，其实身高也有一米七五，但从楚戮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如同鸡仔般。 不多会儿，小风铃的资料再一次递到了楚戮的手上。 而这一次，还多了一张照片。 楚戮拿起这张照片，只见一个十五岁左右还是如同孩童的少女，甚至发育比其他少女要慢许多，并无凹凸起伏。 一双如同玻璃般的眼睛看着海面。 胸前，抱着玩具熊。 楚戮微微眯了眯眼：“小孩儿啊？” “嗯，其实十五岁不是孩子了，这要是在古代，都嫁人了，可是这丫头发育晚，看着还是……小得很。”管家笑道。 “她有种天然的，旁人没有的纯，家境肯定很好，身上全无世俗的半点影响。”楚戮将小风铃的照片放到了桌子上：“养着，倒挺好。” “养您身边吗？” “当然。” 管家一听，心里明白了，能让楚戮说养身边的人，除了前妻就再也没听说过了，这个小风铃是第二个。 正说着，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 “不好了！楚总。”那人喊道。 第434章 终有一死 “什么事？”楚戮微微皱了皱眉头。 “刘秘书说，白糖现在也有人在抢购，很是紧缺！”那人回道。 听到这个事的楚戮脸色顿变。 修建特殊地下室的材料有人抢夺，这是意料之中的，但如果白糖这种战备物资居然也有人抢夺，那就说明国外一些国家已经被觉醒者或兽化者占据了。 咔。 手中的玻璃杯被捏碎了。 楚戮来回踱步，不时地看向海那边自己精心建设出来的兵工厂，他前几年成为兽化者开始就开始疯狂地蓄力，短短的几年能将盘子盘得如此大，但实验室的实验是一波接一波的，地球那么大，那么多人，其他地区接受这方面实验的显然更早。 捕获的人里，有第一代觉醒者。 据说，现在有了第二代觉醒者。 可地球就这么一个，资源就这么多，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末世进行着准备，资源战早就打响了，可没想到进展会这么快！ 要知道，三个月之前，修建地下室的这些原材料还不至于需要去非国抢夺，而是可以通过正常渠道进行购买，只是价格略高而已。 楚戮抬起头，周遭只有围绕他的百余只生物萤虫，他之所以在这座岛屿上只安排人类，而让兽化者守在外围，不愿意见到那么多生物萤虫也是原因之一。 而兵工厂那边，那群群优秀的兽化者身边围绕的生物萤虫，加起来密密麻麻，如同夏日飞在草坪的蚊子般多！ 这些，都是这三个月突然密集多起来。 这说明，地球末世的节奏，加快了。 “我们库存还有多少？”楚戮问道。 “您是说白糖库存，还是……” “所以库存！无论是肉蛋奶米，还是白糖，还有修葺特殊地下室材料和武器的库存，对，还有石油。” 末日的来临，什么金融，什么房地产，什么奢侈品，都将成为过去，真正管用的只有两个：吃、打。 活下去，得吃。 活得久，得打。 “库存两个月前整理过一次，现在的数据需要重新整理，您要安排巡库吗？” 巡库，是楚戮一直亲自做的。 虽然兽化者都是绝对臣服，但楚戮这个人极其谨慎，他都会在重新巡查一遍。 “不。”楚戮摇了摇头，“等解决完那个闯入者再说。” 管家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这些资料的库存是极其要紧的，所以都安排在兵工厂岛屿群的尾巴位置，极其完全。 而且，不过是区区一个闯入者而已，派过去了两百人，楚戮去巡库而已，应该…… 但管家还是没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顺从地点了点头，看了眼跪在那的女人，又摸了摸烤肉的案板。 “肉的温度正好，您休息吧。”管家说完，便退出了花园。 花园里，放着一张床，楚戮不太喜欢室内，这大家都知道。 “哎。”楚戮喊住了管家。 管家连忙止步，微微弯腰静候指示。 “闯入者的情况，如有异动，立刻汇报，不要顾忌我在做什么。”楚戮命令道。 “是。” 管家觉得很是奇怪，以往虽然没有怎么嚣张前来踢馆的，但毕竟只是一个闯入者而已，为什么楚总会表现得如此谨慎呢？ “伺候吃肉吧。”楚戮看了眼那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淡绿色的旗袍，白皙的皮肤让这抹绿更加地有质感，古典的气质很浓。 听到这番话，连忙站起身，轻手轻脚地帮他切肉，放好。 这女人是伺候惯了的，楚戮一直挺喜欢她伺候，有种江南水乡的柔美，却懂男人心。 “不过是一个闯入者而已，您那么厉害，不必忧心。”女人柔声说着，将肉用筷子夹住，送到他的嘴边。 “我也不知怎么的。”楚戮皱起眉头，面对伺候惯了的女人，他还是放松很多，叹了口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男人也有第六感吗？”女人噗嗤一笑，身子顺势一滑，坐到了楚戮的身上，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楚戮刚刚运动完，身上汗渍渍的。 “我不信第六感，但这一次……”楚戮阴了阴眼，伸出手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说话间，他在椅子上挪了挪身体。 说不上哪里不对，可就是哪里不对劲。 仿佛，命运在这位闯入者出现的那一刻，被人拨动了般。 兽性的本能嗅到隐隐的危机感，让他焦躁不安，一股火无名地扬了上来。 “被上火，我伺候您。”察言观色的女人立刻将唇靠了过去。 而楚戮却似乎没有心情，皱了皱眉头。 这让女人极为意外。 这是睡前的消遣，楚戮一直注重养生，从未打断过，但今天…… 楚戮站了起来，一种越来越焦灼的感觉阵阵袭来，让他心神不宁。 此刻，他的生命螺线伴随着白其索的入侵，在疯狂地变化着，这种变化的强度之大，达到了有所觉察的地步。 楚戮拿起了手机，每次他觉得恐惧的时候，都会想到前妻，那个从校园里就一路跟着他的女子。 只是，命运如此戏弄，他成为了兽化者后第一时间和她离了婚，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后的保护。 前妻不愿意离婚，她不明白这个一向胸无大志的枕边人，怎么突然变了个样子。 她不愿意离婚。 一个文质彬彬的女人，什么办法都想过了，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使国，都没用。这个男人铁了心要离婚，甚至还把其他女人带到家里来！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楚戮永远记得前妻就这么看着床上的女人，指着他的鼻子。 她甚至没有哭，只是这么指着他。 一时间，碎了的又何止是心？而是这么漫长的从少女到女人的陪伴！ 楚戮忍住了，他没有说出真相，他以为自己能做到的，这是保护她的方式，也是能保护她的最后的举动。 他真的这么以为。 却低估了兽化剂的作用：兽化可不管你离婚不离婚，妻子那就是自己的，离婚了也是。 于是，他又折而复返，不让她离开。 伤害成这样了，死死纠缠，且后来伴随着权势的壮大，逼着前妻离开了教师岗位，给她开了茶馆，如同软禁。 每个月，他都会要人带前妻过来两次，或一次。 每一次，前妻都生不如死。 这不是变态吗？是吧？对于前妻而言，可他顾不得那么多，兽化让他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离开自己。 他能做的，就是每个月只要她来两次，或一次，其他的时间则让她在茶馆经营。 “是我。”楚戮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每次他惊恐、绝望的时候，他都会打给她。 电话那端滞了滞。 “嗯。”显然，前妻根本不想和他说话。 “你……你怕死吗？”楚戮的声音透着无助。 茶馆这端，茶老总一身墨绿色旗袍，靠在椅子上，燃起一根烟，听到这句话后，眼底垂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楚戮这种口吻了，如同以前那般，胸无大志有些唯唯诺诺，妻管严的口吻。 于是，她多说了几句。 “有什么好怕的，人间一个一个送，天上一个一个接，离散的人总会团聚的。” 听到这，楚戮露出了丝丝微笑。 抬起眼。 坐在床上那个伺候他多次的女人，也是一袭绿色旗袍，如同前妻般温婉。 第435章 命运的齿轮 白其索爬到了塔顶，站到了屋脊上。 此时，夜色已经全黑，小风铃听到后面有动静，扭过头看到了他。黑色的瞳孔在夜色里亮晶晶的。 显然，她有些害怕。 “你做什么去了？”小风铃问道。 白其索没说话，蹲了下来，与她并肩，他身上虽看不到血，却沾染了一身的血腥气。 “怎么一股子血腥气？”小风铃靠近白其索，鼻子嗅了嗅。 白其索不知如何作答。 他看着远处的快艇，这九个兽化者都死在了这岛屿的丛林里，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楚戮那边肯定会有所动静的。 得开着快艇去其他岛屿转悠转悠，搅得他们天翻地覆，老吊才有机会趁乱找到楚戮的行踪。 “你……”白其索转过头，看着小风铃。 小风铃的眼睛太纯粹天真了，以至于他不知如何说。 海风呜呜地响着。 要这么一个小姑娘坐在如此高的塔尖，在这黑夜里，挺恐怖。小风铃听到这句后，眼底愈发地疑惑。 她再一次靠近白其索，又嗅了嗅。 没错，就是浓浓的血的味道。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我得保护你安全，所以你现在得跟我走。” “去哪儿？” “另一个岛，那边也有海塔，你在塔顶等我，不要走开。” 小风铃再一次沉默。 她想问为什么，但显然白其索并不会回答，安静了一会儿后，她抬起眼，说出了让白其索吃惊的一句话。 “你不会是那种奇怪的兽人吧？网络上爆出来的那种，上次有人拍到视频，两个像野兽一样的人在搏斗。” 小风铃边说着，边点开手机。 这是有人拍摄到的较为清晰的画面，只见田野中，两名兽化者正在对峙，镜头朝着其中一名兽化者拉近，如果说一米九几的身高，浑身暴涨的肌肉对于人类来说并不奇怪，毕竟无论是新一代的华夏年轻人还是西方国家，这种体型在现代社会里并不稀奇。 但随后两人一个跃起厮杀起来，就不一样了。 “你看，你看！”小风铃指着如同老虎般跃起的动作，只见其中一个兽化者直接将另一个死死地压制到地上。 田野里的水稻遮掩了接下来的杀戮，但从翻滚的稻谷能看出，这场杀戮在兽化者被扑倒的那一刻，不过十几秒钟就结束了。 隐隐地，从缝隙中似乎能看到一人咬住了另一人的咽喉。 白其索见罢，心中只觉得震撼，从上一次知道有人类拍到转瞬即逝的兽化者身影，到现在不过短短数十日，如今居然拍到了这么清晰的画面了吗？！ 可见，历史的齿轮一旦碾压过来，没有人可以幸免。 包括小风铃。 啪。 白其索将小风铃的手机夺了过来，按下屏幕，虽并未与她对视，但复眼却密切关注着她的表情。 “对不对？对不对？！”小风铃的手立刻抓住了他的胳膊，晃了晃，她的表情并不惊恐，也不害怕，反而透着兴奋。 年少的人，总是不怕死的，没有经历过杀戮的人，往往向往杀戮，甚至憧憬着想象中的末日的来临。 正如此刻的小风铃。 白其索看着她，她的眸子比此刻天空的星辰还要绚烂，就这么无比渴望地看着自己，为了证明她自己的判断，手捏着胳膊发达的肌肉，整个人像一只看到了主人的奶狗，扑拉在他胳膊上。 她丝毫不怕兽化者，甚至希望白其索是兽化者，如同最近频频在新闻里出现的那种可怕的‘如兽般凶猛的人’。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无知便会无畏。 在某些时候，这种无知又何尝不是一种可贵？ 真希望能将这种无知保留得久一些，更久一些。脑海里浮现出林沁墨的模样，她原本也是如此，却在林严成为兽化者后，饱受折磨那么多年。 没有什么比一个极纯真的人，变得极恐惧更为悲伤的事了。 “总之，我会保护好你，走，跟我去另一个岛，我会直接送你到塔顶，你呆在那，不要走动。” 白其索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嗯！”小风铃一听，整个眼睛都绽放光芒，吱溜一下爬到了他的后背，再一次用手捏了捏他的肌肉后，嘻嘻笑道，“你肯定是那种兽人，对不对？！天啊，我太幸运了吧！” 白其索并没有再多话，只是背着她飞速地从塔顶一跃而下，朝着快艇飞驰过去。 过了没多久，海面上传来了快艇奔驰的声音。 一个魁梧黑色的声音掌着舵，身旁，一个如奶猫般的身影抱住他的脚，一动不动。 不多久，到了附近的另一个岛上。 依旧是海塔，依旧是攀岩而上，依旧是将小风铃放在那一平方米的平平的塔顶。 “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 “嗯!” 海风呼呼地，小风铃眼睛圆溜溜地，她胸口抱着小熊紧了紧。 “冷？” “嗯。” 白其索脱下短袖，递给了她。 夜色中，小风铃如同葡萄的眼睛顿时瞪得如同猫头鹰，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白其索的赤膊，眼底没有半点女人会有的男女之间的欲望，而是非常纯净的崇拜。 单纯的对一具男性血脉膨胀的身体的崇拜，无关风月，无关男女，只有崇拜。 “哇……”小风铃发出了赞叹，随后昂起头，叉腰，“你肯定是那种兽人！肯定的！天呐，我看有人分析你们是变异了的人类，你好幸运啊！我也想变这样！” 说话间，小风铃做出了奥特曼的手势。 滋滋滋…… 又做出了蜘蛛侠喷丝的手势。 …… 白其索内心万分地复杂，他看着单纯的小风铃，并没有去打断她的想象，也没有戳穿现实的残酷。 少年就是少年，他们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冬雪不叹，哪怕面临着兽人的恐怖异象，依旧保持童真的幻想。 这一切，只因少年，有梦，且是美梦。 白其索不想戳穿这样的美梦，当成为觉醒者那一刻，他就永远失去了这种美梦。 他想做的，就是尽全力保护，让她的梦能醒来得晚一些，更晚一些。 呜…… 远处传来了一股极为特别的鸣笛，呜咽，如同海啸。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站在塔顶，他往后看了看，只见黑压压地一大片小型轮渡朝着自己的方向驶来。 以绞杀之势，行杀戮之实。 看得出，这一次，不是白其索单打独斗能解决的。 “老吊。”白其索拿出手机，编辑了短信发了过去：“我会引得他们方寸大乱，你抓紧机会摸出行踪。” 老吊那边并没有回复，许是暂时没有看到吧，白其索没有时间再去等待，而是再一次转过身，微微弯腰，摸了摸她的头。 命运的齿轮压过来，没有人可以幸免。 但总会有漏网之鱼吧？ 让这些残酷，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吧！ “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等我来。” “好！” 正当白其索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小风铃抓住了他的衣袖：“遇见你，太幸运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遇见你，是命运给的最大的礼物！” 也不知怎的。 在小风铃说出这句话那一刻，白其索感觉似乎自己的命运被人拨动了一般。 脑子里嗡嗡嗡的。 第436章 命运齿轮【二】 【太危险了，我得干预才行】坐在厨房的颜一一看着景象，脸上浮现出难得一见的担忧。 屏幕上，近两百名强壮的兽化者朝着白其索袭来。 他们训练有素，且配合默契，呈绞杀之势。 与此同时，白其索的生命螺线在最显眼的位置浮现了出来。 只见他的生命螺线依据斐波那契数列的模式疯狂着扭动着，可时不时突破起秩序，陷入短暂的无序缠绕。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万物皆可数学，这是科学早已定义下来的，人的命运，包括智人的命运也是可以通过计算看出踪迹，若命运的道路开始不按照此数列运行，那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也显而易见：即将死亡。 为了印证这一点，颜一一连忙操控着其中一只生物萤虫朝着白其索的腹部飞去。 她要捕捉的是白其索的腹白线，也就是腹肌中间，那一条黑色的线。 这条线由胚胎发育期两边对称合模形成，男女都有。根据色素沉淀不同，有的明显，而有的则色浅。 当女性怀孕的时候，这条线极为明显。 起初，手术外科发现若是需要切开腹部手术，沿着这条线划开最为方便，它就像一条人体中轴线一样；而最近这些年，外科手术又发现若是沿着这条线切开，会引来术后很多不便，对人体探知的进步，又让这些外科医生们在手术的实话纷纷避开这条线。 从沿着线划开，到避开线划开，是医学的进步，而可惜的是，人类对于这条线的认知还停留在表面。 其实，这条线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是和生命螺线息息相关的，若生命螺线指向极为危险的方向，这条腹白线是会发生微微的变化的。 微微左倾，且拉长。 而比例正好是完美比例。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能进一步印证接下来的生命螺线计算的准确性。 毕竟，哪怕是高级智人也只能通过计算得出接下来命运会如何发展的大概率方向。 而大概率，不等于全部。 但如果有腹白线佐证，那这大概率将是更大概率，类似于9999这样的比例。 生物萤虫捕捉到了清晰的白其索的腹白线。 只见他腹部肌肉块块分明，腹白线藏于左右腹肌的中间，沿着那条线，上面覆盖了毛发，黑黑的很是性感，从胸口到腹部，一直延伸往下到繁衍处。 【左倾、拉长】颜一一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这说明她的判断是对的，白其索将要面临的，恐怕是一死，哪怕不死，也得半残。 她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立刻控制着生物萤虫捕捉着远处飞驰过来的数艘小型轮渡。 轮渡那，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飞翔着。 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近两百名！ 【申请进入兽化者楚戮的数据调研】颜一一飞速地下达了命令。 楚戮没有接受过颜一一最近的生物学研究，并没有在她的数据库里，实验室是有严格的标准的，只能申请数据调研。 【您没有权利进行新实验的布局】很快，颜一一得到了回复。 是啊，她现在正在修养期，别说进行新实验的布局了，就算是手里头的老实验也砍掉了90，只有10能进行短暂的跟踪。 此时，她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个：好好诞生一颗偌大的、优秀的卵i子，以供高级智人能孕育出更为优良的下一代。 【这可怎么办】颜一一紧张了起来。 【情绪指数超标，请控制好您的情绪】 【情绪指数超标，请控制好您的情绪】 【情绪指数超标，请控制好您的情绪】 机器人疯狂地提醒了起来。 呼…… 颜一一立刻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闭眼，调整。 果然是注射了植物激素，让自己的身体进入了热恋的状态，这热恋状态有什么好，干扰情绪，颜一一心想。 不过，热恋状态唯一的好处，就是身体会释放出微妙的各类激素，其中一些激素是哪怕现在的高级智人也无法人造，为卵i子的诞生铺路。 这才是真正的优生优育。 呼…… 颜一一再一次深呼吸。 我得尽快镇定下来，才用最佳的理智状态想到如何拯救白其索的办法，她想。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颜一一猛地睁开眼睛，陷入了极大的困惑。 不对吧？ 尽快镇定下来的目的应该是保护接下来要排出的卵i子，怎么会是想着拯救白其索呢？！ 一瞬间，头皮发麻，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符合科学伦理，毕竟哪怕是助理科学家也懂得，实验就是实验，尤其是生物实验，是不能人为地去干扰的。 小白鼠就是小白鼠，你去同情接受实验的小白鼠，给与解药？那只会让实验失去意义。 颜一一的正确反映应该是虽有一些小小的遗憾，毕竟白其索的大脑难得一见，但更多的是兴奋：一个生命即将消失，且面临极其残酷的搏杀时，会爆发出多少能量？大脑会发生什么改变？各方面数据又会如何浮动？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生命螺线的边缘，数据将会疯狂地喷涌，而这些都会被记录下来，等她完成了排i卵后，便能拿到手里开始研究。 搞不好，这里面就有他为什么能突破兽化，为什么拥有比高级智人还强的自控力的突破口！ 对，应该是兴奋，应该是兴奋才对呀！ 颜一一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涌了上来。 而最可怕的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一刻她想到的是保护白其索，而不是即将排出来的卵i子？！ 这…… 这不对吧？ 正想着，只听到休息仓发出了嘟嘟嘟的疯狂的警报声，这种警报声响彻整个休息仓，震耳欲聋。 颜一一的眼底弥漫上惊恐。 如同孩童般的惊恐。 这种久违的惊恐从童年的记忆狭缝中汹涌而来，她看向了门口，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母亲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门，开了。 一束亮光耀了进来，刺眼。 颜一一疯狂地往后退，眼底的惊恐，变成了绝望，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用脚踢掉了影像的开关。 门口，站着一群穿着天蓝色服装的警卫，他们面无表情，手中的武器冷冰冰的。 站在警卫最前面的，是之前给她检查的和蔼的医生：医生。 第437章 老来得子 “来，抽根烟。”老刘从兜里掏出烟，递给老吊。 老吊虽不善交际，但他本就是底层出生，这身保洁的服装穿在身上毫不违和。 没有轮渡，老吊琢磨着得想其他办法，于是在厕所里和人一起偷起了懒。 这个老刘就是刚认识的朋友。 “这么好的烟啊？这……这怎么好意思。”老吊连忙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看了眼那烟。 得五十块一包呢。 这还真不是老吊做样子，他本就是这么一个怂包人，平日里也没什么钱，抽的都是五六块的。 “哎呦，你看看你，都是兄弟，抽吧。”老刘将烟塞到了老吊的手里。 人总是会对比自己差一截的人抱有同情的。 “谢谢。”老吊接了过来，他靠近老刘的主要目的是想打听下哪还有船，这座岛屿找不到楚戮的行踪。 刚刚在海边观察了会儿，发现几艘快艇朝着无忧岛驶去，过了会儿，又有十几艘开了出来。 感觉，似乎这座无忧岛上有不少兽化者。 按照白其索的说法，他将搅得这些人都出来迎战，这个时候他的浑水摸鱼找到楚戮的行踪。 那么，去兽化者多的岛屿总是没错的。 可怎么去呢？ 所有运载游客的轮渡都停止了，海边上时不时有一些快艇驶过，看着一个个牛高马大的，全是兽化者。 老吊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混进兽化者的游艇。 但活在黄泥地里的老吊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不管是兽化者还是这些工作人员，再有能耐，也得吃饭。 这座岛屿根本没有菜园，所以一定会有船只运送粮食才对，只是不知道这船什么时候来，又怎么时候开。 老刘，便是打扫厨房的人，接近他，能探听到。 只是老吊有些心虚，不太敢看老刘。像他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在扯谎的时候总担心对方看出来。 但事儿得办，硬着头皮也得上。 “哎，老刘，我听说无忧岛上干活，钱给得更多，是不是这样啊？”老吊开了口，有些结巴。 “那当然了，那边好多是楚总养的打手，一个个牛高马大的，打扫的工作量也更大。”说到这，老刘重重地吸了口烟，“我也想去呢。” 老吊摸了摸鼻子。 看来，他的判断没错，这座无忧岛有不少兽化者。 “但是那些打手的脾气不太好，去了的保洁好多被打过，还有一些就没了踪影，有人说可能被打死了。”老刘说到这，打了个冷颤。 老吊又摸了摸鼻子。 如此这般，就更确定了。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给钱更高。”老刘扭过头，刚刚眼底还弥漫着恐惧，但一说到钱，整个人都亮堂了起来。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搓了搓，数钱的模样。 “一万五一个月呢。” 对于这么一个没有文化，没有背景，也没有手艺的人来说，光打扫打扫就有一万五，而且还包吃住，待遇逆了天了。 “再干上几个月，我就能存够十万块，就能回家盖房子了。”老刘猛地吸了口烟，咧开嘴笑了起来。 十万块与‘可能会被人打死’之间，显然，他选择了前者。 “我婆娘肚子里有货了，我得抓紧赚钱才行。”老刘说着，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哎呦，恭喜恭喜啊。”老吊也由衷地笑了起来。 “她说，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这孩子是我的。”老刘扬了扬眉头。 …… ？？？ 老吊愣了愣。 百……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是你的？ 但老吊只是愣了愣，随后便淡定了，或许对于城里人来说，什么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孩子是你的，这过于羞辱。 但对于底层出生的他来说，他是能理解的。 老刘，是个瘸子。 手上没手艺，家里没房子，这会儿都四十几岁了，一无所有，能找到个女人和他睡，本身就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还怀孕了，对方愿意生下来。 纵使只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是他的，但这对于老刘来说，这也是天大的喜事了。 “哎，老刘，又在这炫你的崽呢？”路过一人，看了看老吊手中的烟，语气颇为戏谑。 这五十块一包的烟，就是老刘知道消息后那一天买的，他舍不得抽，但每次遇见新朋友，他想炫耀自己有孩子的时候就会拿出来。 老刘口中的婆娘和别人也好过，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这婆娘跟别人好，也不图什么，就图每个月这个男人多给个几百，那个男人给个几百。 现实里，最底层的人乱得很的人，多得是，这种事也见怪不怪。 什么爱情。 当生存都很难的时候，不过是两个可怜人相聚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罢了。 老刘脸上浮现出丝丝挂不住，但随后也就淡然了。 “等我赚到十万块，就带着她离开这，就没人笑了。”老刘嘀咕着。 话已至此，老吊有些不忍心再套话。 他想了想，飞速地给胖子李发了个信息：李总，我在执行任务，请问能多支出几万块钱给我吗？我遇到个人，具体的，现在不方便说。 “可以。”胖子李很快便回了。 一下子，老吊放了心。 对于老刘来说，十万块是值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换的，而对于有钱人来说，有时候，也就是个烟灰缸的价格。 “老刘，我想今天晚上去无忧岛，你有路子没？”他直接问道。 老刘意外地看了看老吊。 “今晚？” “对。” “你也很缺钱吗？想去找无忧岛的保洁主管？” “是。” 等到了无忧岛，想办法把钱给老刘，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这套他的话也就显得没那么无耻了。 说到底，此时的老吊并不是记忆里那个割头将军，而是一个憨厚得有些怂的庄稼汉。 老刘看了过来，老吊不敢直视。 他甚至有些不知道怎么去说，譬如，只要你告诉我路子，我就给你几万块之类的。 “你知道楚总管理严格吧，岛与岛之间的工作人员不得互通，一旦发现，可是要驱走的。”老刘的手夹着烟头，烟都快烧到他手指头了，他也没顾上，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老吊。 “嗯。”老吊怕露了怯，不看他，只是这么应了句。 “那太好了，我正想有个伴呢，一会儿送菜的轮船就开了，我们一起。”说到这，老刘狠狠地将烟头插到了地上，熄灭。 “呦，老刘，想你婆娘呢？” “哈哈，你婆娘是个好婆娘啊，知道你生活困难，到处找外援……” 几个人从厕所里出来，远远地见着老刘，相互挤了挤眼，嘲笑道。 老刘没还口，只是脸上浮现出笑容，与老吊平日里一般，卑微的人，笑容总是格外地多。 冒个险，等到了无忧岛，找到那个主管，想办法在无忧岛干个几个月，就能带着婆娘离开回乡。 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这孩子是自己。 我这个瘸子，也老来得子，有后了。 老刘想到这，眼底迸发出狠，他看了老吊一眼，有个伴，就更不怕了。 第438章 命运垂怜 正如老刘所说，半小时后，一艘很大的货船缓缓驶来，在黑色的海洋里，偌大的货船竟没怎么开灯，犹如鬼魅。 “怎么不开灯呢？”老吊问道。 “不知道，货船一直不开灯的。”老刘耸了耸肩，“楚总那种大人物，养一大群打手，估计运送的东西也……” 话没说完，老刘往四处看了看，以极低的声音：“听说，有死人，还有枪。” “海国没人管吗？”老吊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海国可不是华夏，管？谁管？ 在这儿，楚戮就是法律。 “能上去吗？”老吊又问，说话间，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缩到了老刘的身后。 “能。”老刘吐了口口水到手心，双手揉搓开后，瞟了老吊一眼，笑了笑，“你个怂包。” 老吊堆起笑容，并不尴尬，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看到桅杆了吗？”老刘指了指。 “看到了。” “看到桅杆下那根粗粗的钢绳没？” “看到了。” “这根钢绳下端就是锚，一会儿靠岸后，锚会勾着岸上的钩子，船身上那有个窗户，看到了没？” “看到了。” “你顺着这根钢绳爬过去，跳到那个窗户那，那个窗户是松动的，一推就可以进去了。” 暮色之下，货船高高立起的桅杆上那个钢绳伴随着海水的波动，晃晃悠悠的。 且不说你抓不抓得住钢绳，就这个高度…… 往下一看，光从老吊站的位置到海面，就足足有约莫七层楼那么高，再加上晃晃悠悠的钢绳和窗户，得十层楼那么高。 而且，钢绳和窗户之间最近的距离，起码有三米。 三米，你得从晃晃悠悠的钢绳中央跳到那狭小到只能站半个脚掌的窗户那？！ …… 老吊疑惑地看了老刘一眼。 “怎么，没听明白？”老刘又指了指，“喽，你沿着钢绳爬个二十几米，再跳到窗户上，注意，千万不要掉下去，这掉下去……” 老刘探出头往下看了看，这高度……他打了个寒颤。 “你会游泳吗？” “不……不会。” “啊，不会游泳的话，就还好一些。”老刘松了口气。 ？？？？ “会游泳的话，你掉下去会自救，这轮船开的时候，你卡在轮船和岸之间，出不来，会被挤死，那就太惨了。” “那不会游泳……” “不会游泳的话，没等船再次开启就淹死了嘛，淹死总比活活挤死的好。” …… 老吊动了动唇，老刘说得竟如此有道理，让他无言以对。 “怕啦？怕就别去。”老刘斜着眼睛看着老吊。 老吊脸都耸了起来，眉头更是搅到了一起，只觉得心惊胆战。 “怂包。”老刘叉着腰，一只脚抖着，一副老将的派头。 嘿嘿。 老吊堆起笑容，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吓得浑身打摆子，只是虽然如此，却还是咬了咬牙：“去……还是要去的，我……我在你后面上去，你经验丰富，我……我学着。” “哈？” 没想到老刘摆了摆手，指了指甲板那。 此时，庞大的船只已经在进行靠岸的最后准备，巨大的锚也抛了上来。 甲板落到了岸边，门打开了。 “我走甲板。”老刘说道。 …… 老吊愣了愣，看着老刘，“什……什么？！” “我买通了那人，但只买通了我一个人过去，要不你别去了。”老刘说着，伸出手扯了扯老吊，将他拉到阴影处。 “我是没办法，婆娘要生娃了，我得赌一把。” “我一个瘸子，四十几了，错过了这一次生孩子的机会，下一次可就没有了，你不同，你才三十几吧？” “老吊，听你哥的，钱啊，有的是时间赚，哥是没办法。” 原来，这老刘虽然觉得有个人作伴，挺好的，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老吊着实是年轻，才三十几岁的汉子，何必去那无忧岛提溜着脑袋赚钱呢？ 一来，人呢，总是矛盾的。 二来，老刘也是个怕事的人，要是他带着老吊去，老吊死了，那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总得把利害关系说清楚。 再者，确确实实，他只买通了他一个人进去，临时加个人，不可能。 “那个窗户，一推就开吗？”老吊指了指窗户，他的手抖得厉害，牙齿也咯咯咯响，说话都大舌头了。 “嗯，一推就开，我进去了后就会在那窗户那。”老刘看了老吊一眼，见他摆子打得跟秋风似的，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他，“得了，兄弟，别去了，抽根烟吧。” 老吊接了过来，把烟叼到了嘴里。 呜…… 船，发出了低低的呜咽。 这时已经彻底靠岸，而靠岸的瞬间，船上几乎所有的灯都灭了，显得愈发地鬼魅，骇人。 运的货，见不得人。 远远地，听到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咚咚咚的，一听就不是普通人类的脚步，十有八九是兽化者，只是顾忌着人类，放轻了脚步。 可哪怕如此，老吊还是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远远地，只见老刘猫着身子，瘸子跑不块，一跛一跛的，看得出他很害怕，脑袋时不时看向兽化者脚步的方向，但也看得出他的坚决，纵使跛着，却一刻也不停留。 他跟老吊说的那些危险，他不知道吗？他自然是知道的，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 是因为那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吗？ 是吧。 人总想留下点什么，有能力的人会留下作品，譬如影视作品、文学作品抑或是科学研究。 而没有能力的人，便留下自己的基因。 这是人性里无法避免的东西，而老刘为了的又何尝是那几万块？ 这几万块，是他这个四十几岁还没结婚的跛子，下半辈子的幸福。 而那个别人嘲笑的找了好几个男人的臭女人，她肚子里的种，是他这个一无所有的条件也很差的男人，下半辈子的希望。 只是，命运会垂怜可怜人吗？ 如果成功了，那么命运是会垂怜可怜人的。 如果失败了呢？ 有一句老话说得很是贴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为了令人笑出声的‘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在孩子是你的’，居然冒着生命危险去无忧岛。 活该你可怜。 老刘跛着跑到了靠近甲板的地方，甲板的那端那个工作人员藏在阴影处，朝他飞速地摆了摆手。 得快些！那人的手摆得很急。 可一刻不停的老刘却停了几秒，只见他回过头看向了岸边，岸边老吊站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他松了一口气。 第439章 老吊的狠手【谢书童豪赏】 “谢谢啊。”老刘飞速地从甲板上跑过去，一跛一跛，差点摔下去，好在有惊无险。 接应的人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连忙闭嘴。 这种事，小心为上。 刚进入船舱便听到了身后传来整齐脚步声骤停，训练有素的楚戮的打手们来到了船前。 老刘对货仓并不陌生，毕竟他在这座岛工作了半年，以往也曾帮厨房往船上运过东西。货仓分六层，但只有最底下第二层是他去过、且能去的地方，而第二层也是那窗口的入舱。 “谁啊！”船的甲板上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引来了兽化者的注意，纷纷转过头。 “哎，那是一个人吗？”一个兽化者指着左侧，只见钢绳那似乎有个黑影。 一晃眼，不见了。 兽化者的听力是很好的，只听得似乎噗通一声，一个东西掉了下去。 “好像掉下去了。” 几个兽化者瞅了瞅，钢绳上没人，掉下去的话也死定了。 “今天轮渡停了，估计是想偷摸着去别的岛吧。” “需要上报吗？” “这点小事，不需要，这不掉下去了吗？兽化者掉下去都得死，更别说人类了。” 兽化者们说到这，笑了起来。 他们的声音本就雄厚，也并没有藏着掖着，虽然岸边海浪很大，但老刘却听了个隐约，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老吊，傻子吗？！从钢绳跳到窗边确实是一个法子，但是他也只见过楚戮的‘打手’跳过，这么一说而已。 况且这大黑夜的，浪急船高的…… 想到这，老刘急得一跺脚，一跛一跛拼命往楼梯那走去，他得尽快下到底下二楼，那儿的窗户能打开往下看。 “嘿，这跛子，走得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吗？”接应的人龇着眼冷冷看着老刘的背影，虽然都是来打工的，管着甲板的人可是肥差，他有的是底气瞧不起老刘。 老刘实在是太着急了，吱溜滚了下去，连滚带爬地到了底下二层后，往左边一看。 呆住了。 只见老吊就窝在那窗户的下面，嘴里叼着那根没点燃的烟，见他来了后，挤出一丝笑。 浑身颤得跟打了秋风一样。 “你……你……”老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乎是百米冲刺，他第一次走得这么快，冲到了老吊的跟前，蹲了下来后，伸出手猛地一拍他的肩膀。 “不是吧？！你……你你……” 你是怎么这么快速度过来的？这句话他激动得根本说不囵吞。 咯咯咯…… 只听得老吊的牙齿上下疯狂碰撞，发出声音，而他脸上挤出的笑容也极其扭曲，烟抖得快断了。 “怎么会呢？我刚跑到甲板那回头看了眼，没看到你啊！你……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快的速度就爬过来？” “而且那些打手也看了，说你掉下去了。” “你……你太牛ii逼了！！” 老刘止住话，意识到嗓门越来越大，连忙四处看了看，他拍了拍老吊的胳膊：“走，我们躲那儿，别坐这。” 说着，他猫着腰领路。 却听着后面没动静。 转过头一看，见老吊在原地打着摆子，别说跟上来了，站都站不起来。 看样子，他吓傻了。 这让老刘有种陷入了幻觉的感觉，明明那么厉害地以简直无法想象的敏捷进入了船内，后怕肯定是有的，但后怕成这样…… 这和他能进入船舱的性格和能力，格格不入啊！ 老刘不知道的是，让老吊后怕的，并非是掉到海里被轮船压死，被海水淹死的恐惧。 人固有一死，老吊没文化，并不知道什么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对他而言，重或轻不是他的追求。 这条命，本身就是白行主的。 白行主命令他找到楚戮的行踪，那么上刀山下火海，再害怕都得上。 所以看到老刘离开后的瞬间，他虽然害怕到了极致，却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钢绳。 让他后怕的，不是死亡。 而是在这么清醒的情况下，他攀上钢绳的瞬间，身体居然如此敏捷，敏捷到似乎没有经过大脑的指挥，全凭经验般，就这么用手抓着，用脚勾着，如同倒挂着的猴子在丛林的树中穿梭。 毫不困难，甚至很是丝滑，比岸上一跛一跛狂奔的老刘速度更快，快到连老吊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便靠近了窗口。 突然甲板上传来了声音。 ‘谁啊！’ 这个声音刺破夜空的海浪声，引来了不远处兽化者们的注意。 让他害怕的，并不是前后狼后有虎，会被发现。让他害怕的是，当出现这一情况的瞬间，他居然猛地往下一跃！ 朝着海的方向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手极其自然地从腰间抽出那把镰刀，看也没看就朝着左侧一挥！ 镰刀并没有飞向甲板，而是飞向了岸边，但让人惊讶的是，刚到岸边突然一个转弯，猛地朝着甲板上那个人的脖子抹了过去！ 就这么一个瞬间，顶多两三秒。 老吊的手抓住了底下一层的窗户，再一抬手，镰刀回到了手上。 与此同时，只听得噗通一声。 掉下去的不是老吊，而是甲板上那个人人头。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老吊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反应，更别说思考了，他将镰刀再一次别入腰间的带圈，双手抓住窗户的边缘，猛地往上一蹭！ 跟猴般，从底下一层蹿到了二层，一推，翻身进入。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五秒，快到翻身进入到底下二层的老吊以为出现了幻觉。 落地的一瞬间，真实感回归了。 我，我，我杀人了，老吊只觉得脑子嗡嗡嗡的，身体剧烈地抖了起来。 这是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 一方面，他恐惧不已。 另一方面，他兴奋不已。 怂包老吊吓得不行，而割头将军则嗨到了天上。 在此之前，老吊一直不相信自己会杀人，哪怕陆龟殷将人头放到了他跟前，哪怕那天雪夜，他镰刀刀柄处确实有血。 哪怕如此。 他都不相信。 自己怎么可能杀人呢？有这胆也没这能耐啊! 可这一刻，他觉得脑子快炸了。 试图飞速地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回想，却那么地乱，乱到他有些想不起来，只是身体一个劲儿地抖，根本控制不住。 “快走！我们躲那边去，这儿容易被发现。”老刘扯了扯他。 老吊走不动。 他真走不动，腿跟面条似的。 楼梯那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快走！”老刘再一次扯住他，试图将他拖走，可一个跛子要拖动一个黑瘦男人，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更别说这黑瘦男人此时跟吓死了一样。 “快走！被发现了的话，你我都得死！”老刘急出了汗，拖着老吊一跛一跛拼命地爬。 扭过头，脚步已经到了楼梯口。 瞬间，他松开了老吊的胳膊，一个翻滚，自己藏了起来。 第440章 活着不好吗 这一层是放各种蔬菜、肉类的仓，存放着从有肉食工厂的岛屿上的新鲜肉和蔬菜基地的蔬菜，通常来说，他们白天宰杀和收割，晚上运送到没有这些的其他岛屿。 此时，老刘躲到了一个存放了新鲜猪肉的大桶后面，整个人蜷缩在角落，屏住呼吸。 人都是怕死的，这怪不得老刘。 老刘透过木桶与木桶之间的缝隙看向老吊，只见此时的老吊如同一只惊恐无比的猫，头发都炸了起来，瑟瑟发抖着。 哒，哒，哒。 脚步声从楼梯口往这边走着。 老刘闭上了眼睛，满是绝望，就冲着着有力的脚步声便知道，这是楚戮的‘打手’。 也就是兽化者。 而老吊则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兽化者，只见他的眸子变成了墨绿色，看到老吊后似乎并不吃惊，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偷跑到菜仓里的人，时而有，他们都习惯了。 老吊本能地，挤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 兽化者似乎心情不错，在老吊面前蹲了下来。 老吊实在是又黑又瘦，身高也不过一米七二左右，在强壮的兽化者面前，对比惨烈。 咯咯咯咯咯…… 老吊的牙齿上下碰撞着，他的笑容愈发地卑微，腿用力蹭了蹭，让身体往后退去，可腿实在是太软了，蹬了半天，竟纹丝不动。 “活着……不好吗？”兽化者佯装疑惑，问道，脸上浮现的微笑与老吊的微笑相撞，令人发寒。 同样是笑容，两者天壤之别。 “这位老……老……老总。”老吊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颤抖着把衣服里的工作牌抽了出来，“行行好，我，我，我只是想去无忧岛讨生活而已。” “呦呵，看着吓得发抖，条理还很清楚嘛。”兽化者扭了扭脖子，只听得骨头咯吱咯吱响，“真的只是去讨生活？” “是，是，是，真的，您看我，我，我，我……”老吊结结巴巴的。 这一脸怂，怕事儿的模样，的确不像是装的。 兽化者冷冷笑了笑，“就你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的老刘，身体猛地一缩。 老吊动了动唇，他并没有看向老刘的方向，而是堆着笑，只是脸上的肌肉根本不受控制，抖得厉害，这让他笑像一条可怜的狗。 “哎，是。”他点了点头。 听到这句话的兽化者，脸色猛地一沉，他再一次扭了扭脖子，盯着老吊。 “这样啊……”兽化者很诡异地笑了笑，笑容刚刚展开便突然收住，手伸了出来，指向了木桶的方向，“那他……是尸i体喽？” 他的语调是戏谑的，有种在逗人的口吻，可但眸子里却透着一股子杀意。 这是一个刚刚兽化不久的兽化者，这种兽化者对于自己拥有对人类绝对碾压的战斗能力还很是新鲜，充满了得意。 兽人，首先是人，尤其是最早期的时候，而人是有劣根性的，欺软怕硬便是其中一点。 新的兽化者，很容易犯欺软怕硬的毛病，而所有人类，在他们的面前都是弱者。 正如此刻，这名兽化者用戏谑地口吻，说着杀戮的话，手指向老刘，眼睛锁定老吊。 “尸……尸i体……”老刘听罢，吓得魂飞魄散，没等兽化者说什么，连滚带爬出来后，咚咚咚地磕头求饶， 边说着，老刘的手伸到兜里，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掏了出来。 “您大人有大量，我……我……只是想去无忧岛赚点钱而已！这些，这些全给您！您……您看我可怜，看我贱，饶了我吧！” 边说着，老刘伸出手一把将瘫坐在那的老吊的头往下一按，让他同自己一样跪地磕头。 这是唯一的活着的机会了。 示弱，尽可能地示弱，让他满意，或许有一线生机。 哈哈哈哈…… 兽化者很是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们知道吗，以前在学校，谁都可以欺负我，谁都可以打我，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你们人类而已，我想打谁就能打谁，而在这海国，在楚总的麾下，我甚至想杀谁，就能杀谁。” 人的劣根性在这位十七岁少年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以前有多恨那些欺负他的人，现在就有多渴望成为他们。 这种碾压人类的感觉，真是不错呢。 目光落到了老刘献出来的物件上，拿起那破旧的钱包，里面一叠都快摸出包浆的纸币，还有一枚小小的能套在指头的环玉。 “这才几个钱？”兽化者一边眉毛挑了起来，看向了老吊，“你的呢？” 老吊抬起眼，却不敢与他对视，回过神后连忙从兜里掏了掏，他身上没什么东西，就一个手机。 手机是出发的时候，胖子李发给老吊的，用来与白其索联系，屏幕虽小，却是好货。 “手机倒不错。”兽化者眼底亮了亮，手伸向了手机。 啪！ 没想到，老吊的手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兽化者伸向手里的手，速度极快，快到他似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完全处于本能一般。 嗯？ 兽化者有些意外，低头看了眼。 只见老吊的手瘦把黑乎的，虽然一身精肉，但却不是魁梧的底子，在兽化者这种大骨头根根分明的肌肉线条之下，别说抵挡了，毫不夸张地说，显得很是可怜。 就这鸡爪子，也来挡？ 兽化者冷冷地笑了笑，手继续伸向手机，与此同时，只见老吊整个人，尤其是胳膊处的肌肉涨了起来，手也愈发用力，不让他拿手机。 不过…… 如同螳螂挡车般可笑。 人类的力气在兽化者的面前实在是太小了，兽化者甚至感觉不到什么抵抗，轻松往前一探，抓住了手机。 “不能拿我手机。”老吊的声音颤抖着，却坚定。 这是与白行主沟通的物件，不能丢。 这让一旁的老刘极为意外，意外之后便是恐惧，他连忙伸出手抓住老吊的胳膊，并朝着兽化者堆起讨好的笑容。 “不不不，他……他是个傻子，手机您拿着，您别生气，他，他，他脑子有病。”老刘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又觉得不对。 于是指了指老吊的脑袋。 一个破手机而已，居然为了这个去惹怒兽化者，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是吗？”兽化者微微笑了笑，目光落到了老吊的腰间。 只见腰间鼓鼓的，从衣服里探出来一截镰刀的刀身，于是拿着手机的手猛地往上一抬。 老吊的手瞬间被挣脱。 手机到了他的手里。 他又指了指老吊腰间的镰刀：“把这个给我。” 第441章 颜一一出事了【谢书童豪赏】 空中漂浮着菜叶子和新鲜肉类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其实，这种味道对于老吊来说，是能带来安全感的味道。 很简单，这说明有肉有菜，日子就过得下去。 对于以前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吊来说，如果家里有肉有菜，这便是顶好的日子了，若是别人来找事，讨好地笑笑，示个弱又有什么呢？ 歹活着，也是活。 可在这一刻，他居然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地将手抓住兽化者的手，似乎是本能。可这种本能让老吊自己都觉得很诡异。 要知道，他是知道什么是兽化者的，更知道有多危险。 他哪里来的本能，选择这么正面刚呢？ “你什么意思？”兽化者几乎笑出声，身体往后退了退，难以置信地再一次打量眼前这个缩成一团的男人。 不过一米七二左右，虽浑身肌肉，但是属于那种瘦巴巴的，力量感不强，而且此时脸上浮现出怂货的笑容。 可手却死死地抓住镰刀，而且眼睛则盯着手机。 老吊身上浮现出两种力量，一种似乎是本能，绝对不能让兽化者拿走手机和镰刀的本能，还有一种也是本能，求生的本能，体现在他堆起的笑容和蜷缩的身体上。 这两种力量，十分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老吊显然第一次直视这种本能，如果不是此时自己的的确确做出了去抢夺手机和护住镰刀的动作，他简直不敢相信。 “一把破镰刀而已！你疯了吗？！”老刘的语调极其快速且充满了恐惧。 是啊，我疯了吗？老吊心想。 —————————— 【大脑神经蒲博士申请跟踪地球七号、颜实验室保护名单中人名为‘老吊’的人类】 【神经环路李博士申请跟踪】 【爬虫类专家申请跟踪】 …… 颜实验室疯狂地闪动着其他各大实验室发过来的请求，哪怕是知道她现在在做繁衍前期的准备，却还是前来打扰，可见其急迫。 老吊本是个失败的实验，归肖博士所有。 但肖博士却没有对于老吊的绝对控制权，原因很简单，虽然是他的实验，但这是他失败了的实验。 白其索将这个古窑的人文实验重启了，但没有完全成功，毕竟古窑现在还没有建完。而最重要的是，颜一一将老吊纳入了重点保护对象。 20个名额，这是之前白其索就和颜一一之间谈下来的保护名额数量，颜一一答应他这20个名额里的人员，她绝对不会进行人体试验。 所以，她纳入了地球七号人类重点保护对象，以此，其他实验室如果要跟踪，或者要实验，都必须经过她的同意。 除非，她出现了某些重大问题，无法工作，那么就由第二责任人肖博士来处理。 而颜实验室则并没有回复。 嘟嘟嘟…… 与此同时，休息仓也响起了信息的声音，诸多实验室申请跟踪的消息鱼贯而入，半透明的信息墙上竟密密麻麻。 只是，颜一一却不在。 休息仓里，静悄悄的。 ——————- 【申请超过30，按照规定，移交至肖实验室】颜实验室助理回复道。 实验室一片哗然。 “什么？！颜长官怎么了？” “对啊，怎么移交肖实验室？！” “颜长官出什么事了？！” 几乎所有的仿生研究员都站了起来，墙壁上浮现出一大片一大片情绪波动警报。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颜长官失去了对实验室的控制权。 因为哪怕她需要静养，按照正常流程，这些事情助理就可以处理，或打回，或跟颜一一汇报下，让他们跟踪。 不伤神也不费劲的。 规则是什么？规则写得清清楚楚，除非颜长官失去了工作的能力，或者犯了重大错误，无法工作。 这才能移交的。 嘟嘟嘟嘟…… 整个会议室的情绪警报疯狂地响了，每一个仿生研究员身上都有感应器，而每一个都进入了警报状态。 他们太吃惊了。 【都坐下】助理控制好情绪，命令道。 【具体，我也没有收到通知，只收到了颜长官近期需要绝对静止的消息，一切实验暂停】 “暂停？！那怎么可以！” “是啊，生物实验怎么能说暂停就暂停！这样会没有连续性的。” “出了什么事情，需要绝对静止？” 实验室再一次沸腾了起来，这样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落了下来。生物实验室是争分夺秒的，充满了竞争。 在高级智人里，这方面的研究投入是最大的，而同类实验室也是最多的。 况且，颜一一是谁？ 她冷静、聪明，根本不可能犯什么大错。 绝对静止是什么概念？ 除了工作，连生活也要绝对静止，这是非常严重的情况才会启动的程序！ ———————— “什么？！颜长官进入了绝对静止？！”肖博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此时，他的实验室第一次这么热闹，空中浮现出的请求密密麻麻的，不断地闪动。 【大脑神经专家蒲博士发来连线的请求】 【神经环路李博士发来连线请求】 【爬虫类专家发来……】 助理的话还没说完，肖博士摆了摆手打断了。 “我是说，颜长官出了什么事儿了？怎么东西都移到我这边了？”显然，充满了人类情感基因的肖博士，更关注的是人。 颜一一究竟怎么了。 【不清楚，官方还没有发公告】助理回道。 “难道，她偷偷看白其索景象的事儿……不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需要动到绝对静止的程度？”肖博士来回踱步。 【博士，必须马上接通连线了，他们都很着急】助理提醒道。 肖博士颇为吃惊地看了看景象。 只见此时的老吊正蜷缩在地上，一副极惧怕的模样，可手却死死地抓住镰刀，眼睛则死盯着兽化者的手机。 画面有些模糊，肖博士甚至没有动用到很好的生物萤虫去捕捉。 这么一个人，有什么特殊的，需要这么多实验室来跟进？ 肖博士想了想后，翘起二郎腿坐到了椅子上，挑了挑眉，【让他们等一会儿吧】 实验室冷静了太久了。 以地球七号为主的人文实验在这些年受尽了冷遇，肖博士虽是科学家，但他的基因里有非常多人类的情感基因。 所以，出口气这种低等情绪，他是有的。 第442章 一种酷刑 第442章 晾着他们？ 这么多人一窝蜂地涌过来请求跟进，那老吊身上肯定有他们都需要的东西，且迫在眉睫。 但…… 肖博士却偏偏这么翘起二郎腿，瘫在躺椅上。没错，他实验室还放着一把躺椅，且是从地球七号搞过来的老东西，好用得很。 他与颜一一那种敬业恪守的人不一样，与整个科研中心那些正儿八经的科学家，不一样。 他的基因里充斥着人类的特点，喜怒哀乐，痴笑怒骂，至于嫉妒憎恶等劣根性，也有，只是比人类的程度要低一些。 颜一一很不明白，偌大的实验室都在争分夺秒地为了带领整个高级智人走向更辉煌的世界，为什么还要花费心思、财力、物力来创造出肖博士这样的人。 毕竟，在高级智人如今的科技下，在基因糅合前就剔除掉这些劣质基因，是很简单的事情。 为什么要特意地创造出肖博士这种人呢？ 难道只有拥有了人类特征的科研人员，才能做好研究人类人文领域的工作吗？ 未必吧。 此刻，这些心急如焚却被晾着的其他科学家和颜一一是一个想法：工作就是工作，争分夺秒，你装什么大爷呢？ 【肖博士，已经有三十五家实验室请求连线】助理再一次提醒道。 “奇怪啊，我这失败了的古窑实验，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而已，引来这么多家实验室请求跟踪。” 肖博士看了看申请的。 有大脑神经专家或神经环路专家，这并不奇怪，毕竟颜一一绝对静止了，那么其他生物学专家肯定要介入。 再加上生物学的细分非常多，颜一一主攻的方向是与药剂有关的，而申请的这几人都是大脑的专科专家。 但为什么还有爬虫类专家呢？ 老吊和爬虫有关系？ 肖博士好奇了起来，这种好奇让他立刻坐不住了，伸出手点了点爬虫类专家的连线。 【太好了，肖博士，我长话短说，我的生物萤虫捕捉到了地球七号名为老吊的这个人类的信息】爬虫类专家显然很是焦急。 “他一个人，和你爬虫类有什么关系？”肖博士问道，比起虽然很是焦急，但口吻依旧冷静地用科研人员特有的口吻说话的爬虫类专家，肖博士显然有些太过于随意。 爬虫类专家微微笑了笑。 【因为他有特殊的爬行脑】 爬行脑，又称原始脑，爬行脑位于大脑的最里层，是最古老的一层大脑。 虽然人类的大脑是经过了漫长时间的进化的，但这部分脑的进化却停留在了25亿年前。此时，任何一个人类的大脑，内部都有爬行脑的存在，是人类大脑内最原始的、本能的一层大脑。 这个是我们和其他动物共有的大脑结构。无论是地球上最古老的爬行动物，还是直立行走的人类，都拥有爬行脑。 这么古老的停止了进化的大脑，控制着什么呢？ 控制着呼吸、心跳等自动技能。 这种古老的大脑所控制的东西，是人类自己本身无法控制的，正如你无法控制下一分钟心跳跳几下，一样。 这是种所谓的本能。 “人类有爬行脑，和你爬行类动物有什么关系？”肖博士又问道。 【因此人体的爬虫脑和所有爬虫类的大脑，在本质上并无二致】 …… 隔行如隔山，肖博士作为人文科学家，对大脑的知识所知不多，这个知识倒是让他颇感兴趣。 也就是说，现在的人类，大脑中有一个部分是和25亿年前的爬虫脑，是一样的？ 【你看，他的大脑一方面释放出示弱的命令，以求不被杀死，这是求生本能，求生本能是一种高级的本能，需要大脑指挥身体】 【可是他却伸出手，压住了镰刀和手机，这种大于他生存本能的动作，便是从爬行脑而来】 听明白了。 人体最大的本能是求生本能，当遇到极致危险的时候，求生本能会疯狂涌出，大脑飞速地指挥着身体做出反应。 但到了老吊这儿，爬虫脑却越过了大脑其他部位高级的指令，直接命令老吊的手按住镰刀和手机。 这种情况极少见。 应该说，基本没见过。 因为爬行脑指挥的东西，都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心跳、呼吸、血管的涌动等等。 可老吊的这个行为，却不但带了感情色彩，甚至还经过了潜意识的思考。 【药物学专家申请……】助理说道。 又多了一个专家申请了。 肖博士迟疑了下。 虽然隔行如隔山，但既然能让这么多专家齐齐来找老吊，想必老吊身上有可能诞生出很重要的数据，甚至取得难以置信的成果。 但…… 这个人虽然是他的失败实验旗下的实验者，却也是颜一一的重点保护对象。 如果让这些实验室全部来观察，会不会有影响呢？ 【肖博士，请速度快一些！】 【是啊！要不下一秒这人类被杀了，可就没数据了！】 【爬行脑出现逆天的情感性问题，一定要检测的。】 实验室的连线疯狂涌入，数量之多让肖博士难以置信。 哪怕是老吊的爬行脑异常，那大概率与自己失败的实验有关，无非是药剂出了问题，或者手术出了硬件问题。 不至于这么多实验室涌进的。 【查一下关于颜一一的最新公报】肖博士留了个心眼，用脑波传达命令。 颜一一进入了绝对静止，这件事绝对是整个实验中心最大的新闻，搞不好，现在出了公报了。 【没有公报】助理回道。 奇怪。 肖博士皱起了眉头。 绝对静止是非常残忍的，当然，这是对于肖博士这种拥有人类情感的人而言，对于其他科研人员，则是冷冰冰的一个程序而已。 绝对静止，是指将需要治疗的高级智人推入时间、空间都隐匿的小房间里，关闭所有外界的联系，让身体进入绝对的静止。 如果这样说感受不到其残忍的话，你可以理解为小黑屋。 黑乎乎的空无一物的屋子，俗称小黑屋，犯人们犯了事儿，总会去的地方，对于人类而言，这是酷刑。 而颜一一面临的，则更为绝对一些：什么都没有。 没有声音没有亮光，没有任何东西，别说床桌椅板凳了，连墙也没有。你看不见摸不着，且没有地方可以依靠，就这么孤零零地悬在黑暗之中。 进入绝对的静止。 嘟嘟嘟嘟，连线开始疯狂了起来，他们急着要观测老吊，不明白为什么肖博士还在那东想西想什么。 这么不严谨，这么不配合。 【肖博士，他们都在催您】助理也催道。 第443章 智人之光【谢书童打赏】 科研中心最中间的位置，一个椭圆形的建筑静静地坐落在那，由于是圆形的，隐秘在一片绿化中，显得并不磅礴。 但其实这是整个高级智人社会中，最权威的所在地：最顶尖的科研专家领袖，都在这座静谧的、低调的建筑里。 与地球七号的人类不同，高级智人早就明白社会进步的内核：人的进步，是最重要的。 所以，在高级智人的社会里，最重要的、最有社会地位的、最具备引领智人们走向未来的，是具备引领人类发展的科学家。 好在，高级智人的社会早就没有了战争，进入了绝对的安全期，让‘人的进步’这一领域，能发挥到极致。 听上去，这是个似乎没什么了不起的事儿，但实际上，没有了战争后的社会，能腾出来极其丰富的资源。 看看地球七号每年各个国家公布的战备，消耗了多少钱财吧，何况，公布出来的往往是冰山一角。 试想，如果这些子i弹、炮i塔、战船等等各类武器，若是用在建筑上，得会让多少贫困山区过上好日子？ 而更多的浪费远远不是战备的资源，而是人。 每个国家为了确保自己不被他国侵略，拳头是一定要保证的，投入大量的科学家来进行这方面的研究，而真正造福人类的专家投入，少之甚少。 试想下，如果地球七号将所有科学家都投入到对人的研究中，最起码，病毒领域将突破多少？ 遗憾的是，这些力量哪怕投入到了病毒领域，却有好多是病毒生物实验室，用来消灭他国人类的，而不是造福。 他们，终将尝到苦果。 这是经历了地球一号、二号、三号一直到七号，这么多次实验得出的结论。 但高级智人的社会就不一样了。 没有了战争，保持了社会等级，将科学人员的社会地位提高到了顶级，他们是每个老百姓公认的带领智人前行的领袖，这一点写入了小学教材，融入了大家的潜意识里。 所以，这座椭圆形的建筑并不需要建筑得多磅礴，甚至刻意地用椭圆这种形态，来隐匿。 真正的强者，是不需要刻意去彰显力量的。 办公室里，鸟语花香。 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者看着屏幕上发过来的诸多信息，其中，肖博士实验室滞留了几十个实验室请求的消息，被他放到了前端。 实验室都是争分夺秒的，老吊接下来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有让他们找到实验突破的可能，肖博士耽误的，可不仅仅是这么一两分钟那么简单。 所以，这几十个实验室几乎同时向中心发送了举报信和求助信。 “肖博士，人文类的？”长者看向一旁的助理。 助理点了点头，按了下太阳穴附近的按钮后，空中浮现出肖博士的资料来：研发中心人文类实验研究人员，目前负责地球七号的人文研究。 【他保留了人类基因】助理指了指其中一条，是提醒，也是解释为什么这位肖博士会出现这么不配合的情况的原因。 一旁，其他实验室的举报信拼了命地闪动。 长者微微皱了皱眉头。 助理见状，并没等他下达命令，立刻调出了老吊此时的影像，只见一位黑瘦的男人，此时正抓着镰刀，与一名兽化者对峙。 这显然惹怒了那名兽化者。 只听得噗嗤一声。 兽化者一抬手，老吊几乎是腾空的状态，被推得往后飞起后，落到地上，而力量太过于强大，落地后并没有停止，而是往后翻了好几个滚。 砰！ 一声闷响，头砸到木桶上。 “嗯？这么奇怪的爬行脑吗？”老者疑惑地皱起眉头，目光看向了老吊的手，只见他惊恐万分地试图从地上爬起，脸上的笑容再一次卑微地浮现出来，膝盖也软了下去，跪到了地上。 可手，却依旧伸向了镰刀，死死地握住。 这说明，他的求生本能在启动，却被另一种他根本控制不了的本能给遏制住了，而能遏制住求生本能的，只有爬行脑。 这，就是诸多实验室想要加入观察的核心原因：高级智人对于爬行脑的研究，还处于起始阶段，老吊是目前最好的观察对象。 为什么会导致这种情况。 在这种形势下，他的大脑数据如何。 他的精神数据如何。 等等。 这些都是转瞬即逝的，耽误一秒钟，或许就错过了一项伟大发明的突破口，所以肖博士此时的吊儿郎当，对于申请观察的这些实验室领袖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助理切换到肖博士的画面。 只见肖实验室里，肖博士伸出手捏着鼻梁，他似乎根本不管那些疯狂跳跃的连线，而是沉浸在自己的考虑中。 【他在考虑什么？】长者的助理忍不住开了口。 拥有人类基因的肖博士，考虑的层面里肯定是有自己的角度，甚至有可能自己的角度大于所谓高级智人发展大方向的角度：否则，他早就连线了。 这，叫自私。 【需要干预吗？长官】助理问道。 只需要长者一声令下，所有申请无需通过肖博士，就会全部通过，那么无数生物萤虫将以最快的速度冲信息网奇点处鱼贯而出，开展他们的工作。 每分每秒都不能错过。 长者没说话，只是喝了口茶后，再一次看了看数据，过了几秒种后，摇了摇头。 【不需要】 他的声音徐缓而有力，听得出，也有些犹豫和迟疑，但最终是肯定的。 助理眼底惊了惊，却也没多说，按下键后，疯狂闪动的这些信息便消失了，进入了下一条工作待办项。 【长官，我不太理解】 助理显然憋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长者微微笑了笑，食指在握着的杯子上敲了敲。 【肖博士这不是耽误事儿吗？】助理欲言又止。 【如果事情全部都是一帆风顺的话，对整个社会都不太好，必须允许一些矛盾的产生，保留一些斗争，才能让科研中心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长者边说着，边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可是，他过于自私了，我想，他考虑的更多是如何将自己实验室的地位提升，不想让这些人检测他的实验，抢走他的风头】 助理说的，其实并非气话，是实话。 【不懂为什么要让这种科学者担任职务】 长者听罢，只是微笑，却并不恼。 这是上上个纪元做出来的决定，诞生了肖博士等几人保留了人类劣性基因的科研者，打破了高级智人科研中心绝对完美的格局。 于此同时，将社会等级制度从绝对平等，调整到根据各自做出的贡献，给与不同的等级制度。 也就是说，高级智人里，是明确地分了等级制度的。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布局，老者并没有说。 但之所以做出这种布局，是付出了血的代价的。 【颜一一长官，怎么处理？】助理问道，下一条待办浮现了出来。 第444章 你在逗我？【谢书童豪赏】 哪怕是高级智人中最为优秀的科学中心，斗争也是很激烈的。 因为智人，最终的底色依旧是人。 颜一一突然进入了绝对静止，这对于其他生物实验室来说，是极好的崛起机会，他们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科学中心拒绝的信息很简单：按照实验室等级制度，颜实验室进入绝对静止状态下，该实验顺应第二责任人，由第二责任人肖博士全权处理。 此决定，不再复述。 当收到科学中心拒绝的消息后，这些实验室瞬间炸了。 “怎么会这样呢？肖博士是人文领域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种转瞬即逝的数据对我的实验有多重要！” “这可真是麻烦，怎么偏偏第二责任人是肖博士呢？” “肖博士是有人类劣质基因的，与其和他打交道，还不如和颜一一呢，最起码颜一一是专业的。” 为首的专家们一个个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虽然有优良的基因在支撑，让他们不至于失态，但沮丧确实显而易见的。 没办法。 每种文化，每种文明，都有各自度量世界的方式。 在高级智人的领域里，科研中心是最高等级的部门，既然已经下了命令，那么他们再重要的实验，再重要的数据，都没办法去改变这个决定。 只能由着肖博士来。 但没办法，高级智人的社会制度就是这样，在一个纪元追求了全部智人平等之后，发生了改变，变成了按严格地等级制度来运转。 由于社会结构的复杂性，社会差距在等级制度中永远地存在着。 或许，好的社会制度就像伟大的艺术作品一样，必须包含失调的部分。 而肖博士就是失调的那部分。 道理都懂，但落到自己身上则很是不通。 转瞬即逝的数据无法捕捉，老吊身边的生物萤虫依旧知道肖博士派出去的硕大的如同苍蝇般的低级生物萤虫。 若是下一秒死了，便没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由着肖博士来。 【肖博士，科学中心尊重您的节奏，将他们的申请全部打回】助理笑盈盈的。 而肖博士则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看向了影像中的老吊。 此时的老吊死死地抓住镰刀刀柄，与此同时，脸上浮现出讨好的卑微笑容，看得出，他自己也很是困惑。 困惑自己为什么会明明如此惧怕，想要活着，哪怕要他跪下来吃屎都行，只要能活着，但却又偏偏做出挑衅动作。 他极其困惑。 而肖博士也极其兴奋：“快，记录下来，这对于我们人文来说很重要。” 管他们什么实验不实验呢，先保证自己的人文实验为上，再说了，能打一打这些实验室的脸，挺爽的。 【怕是会被打死呢】助理皱起眉头。 【所以记录下来啊，第一次爬行脑出现问题的人类，与兽化者的对决，很精彩】肖博士笑了起来。 —————————————— “呦呵！” 兽化者觉得愈发地有趣，看着抓着镰刀的老吊，自身的强大让他并不觉得这种挑衅是一种羞辱，反而觉得是一种好笑。 就好像一个孩童挑衅一个巨人一般，以着绝对碾压的态势，看着老吊。 老刘不再说话，而是立刻缩到了一脚，伏地跪着，只求自己能活着。 老吊同样害怕，因为他脸上堆起的讨好笑容伴随着脸部肌肉的痉挛，扭曲得厉害。 刚刚兽化者的这随手一扬，他甩开这么远，此时想要爬起来都觉得头晕目眩，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 咳嗽中，听到了兽化者的声音，“镰刀，不给我？” 老吊边咳，边抬起头看去，只见兽化者在距离他约莫十几步的地方，轻轻这么一甩，他就被甩飞了这么远！ “给，咳咳咳……给。”老吊连忙回道。 边说着，他边将腰间的镰刀拔了出来，许是刚刚这么一甩，气管里被冲进去什么东西了，咳得一阵比一阵厉害。 他边说着给，边将镰刀举了起来。 过了几秒钟。 兽化者的脸上浮现出丝丝怒火。 因为老吊只是嘴上说着给，手却举起镰刀纹丝不动。 这模样，可不像是要给的样子，倒像是要砍自己的样子。 “我说，镰刀给我！”兽化者的声音微微加重，只听得伴随着他说话的力度，窗户微微抖动，发出了哐当哐当的声音。 “是，是，是，咳咳咳……”老吊显然愈发地紧张，咳嗽让他满脸涨得通红，看向兽化者的视野也愈发地朦胧。 又过了几秒钟。 兽化者脸上的怒火愈发地浓。 因为老吊虽然一副怂样，但手却就是这么高举着镰刀，呈现出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这不是口是心非是什么？ 嘴上说可以，脸上也呈现出可以，可实际行动却不是。 “你什么意思？”年轻的兽化者显然对这种状态产生了厌倦，这可不好玩，他不想玩了。 于是扭了扭脖子，下达了最后通牒。 “给我。” “咳咳咳……是。” …… 手却还是没动。 老吊抬起头，感受到了来自前方不过十几步位置的浓浓杀意，这种杀意让他陷入了极度的恐慌，求生的本能疯狂地涌出。 他看向了自己手，手死死地抓住镰刀，而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耳畔，传来了兽化者站起来的声音，他明白，镰刀再不给对方，自己死定了。 “给你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虐ii杀你了。”兽化者的声音充满了昂扬的怒火，随后，他双手合住，掰了掰骨头。 虐i杀，那可是很爽的，兽化者脸上浮现出笑容。 咯咯咯，骨头响了响。 一旁的老刘想说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浑身颤抖着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老吊。 “我给……咳咳咳……”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在这个瞬间剧烈地激发了出来，老吊的手终于听从了他大脑的指挥。 扬起手。 镰刀猛地往前一甩！ 呼呼呼呼…… 船舱里传来一阵金属在空中飞速旋转的声音，许是咳嗽得太厉害，这么一甩，竟有些偏了。 兽化者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眼睛盯着在空中旋转过来的镰刀，只觉得内心涌起一股微妙的满足。 还有什么，比强势碾压弱小者更爽的呢？ 镰刀到了眼前，他伸出手，正要接住。 突然，镰刀一个转弯，就像乒乓球的旋球一样，猛地往左边一落！ 滋…… 微微的声音，人类有些听不清，但兽化者却听得很清楚，这是并不锋利的刀割破肌肉的声音。 第445章 不讲武德【谢动人的雨柏】 这让兽化者觉得有些恍惚，他蝇眼捕捉到的和真实发生的事实，有些对不上。 不远处的老刘恨不得将头整个塞进地板里，跪在那如同一只深深地将头插i入泥土的鸵鸟，根本没看到发生了什么。 而老吊亦是如此。 这明明是自己占尽上风，不，是绝对碾压的状态，尤其是眼前这个老吊，他从脸部表情到心脏跳动的节奏，都说明了他根本就不敢反抗。 但…… 兽化者转过眼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只见自己的右手的血滋滋滋地喷出来，喷到了他的脸上，温热温热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疑惑地侧了侧头。 就在刚刚，眼见着老吊扬起手，猛地将着镰刀甩了过来，镰刀的速度并不快，他伸出右手，明明是可以抓住的，可是没想到的是，镰刀突然速度加快，并以极快的速度猛地旋出一个弧度。 就像乒乓球那样。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镰刀就这么围着他的手腕，以极快的速度转了个圈。 随后，血喷了出来，滋了他一脸！ ？？？？ 兽化者一脸疑惑。 呼呼呼呼…… 镰刀飞旋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伴随着滋滋滋的血声，继而远离，仿佛长了眼似的，朝着老吊飞了过去。 咳咳咳…… 老吊依旧在咳着，抬起眼看向前方，咳出来的泪让视野中的景象朦胧无比，见镰刀居然又自己飞了回来，他眼底弥漫出疑惑，与此同时还有惧怕。 似乎怕被回旋回来的镰刀看到，整个身体瞬间往后缩，手也举了起来。 啪！ 瞬间抓住了飞过来的刀柄！整个动作极其丝滑，仿佛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如同心脏跳动、血管搏动、呼吸流淌般自然。 ？？？？ 老吊也一脸疑惑。 整个船舱，在老吊与兽化者之间的氛围陷入了某种极其诡异的氛围，只见两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无比困惑。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求生本能。 而会想到求生的，自然是处于弱势的老吊，他看了看手中的镰刀，又看了看远处举着手滋滋滋喷血的兽化者，困惑了两秒后，瞬间慌了神。 求生本能启动，面对绝对的强者时，自然是逃窜的。 “我，我，我，我，我……”老吊想要解释，并再一次蜷缩着跪到了地上，如同老刘那般，猛地往下磕了个头。 咚！ 很响。 听这个声儿就知道老吊压根不敢反抗，也不会反抗。 或许是太过于震惊，又或许是刚刚那把镰刀的力道过于大，以至于肌肉的疼痛感都延迟了，听到了磕头的声音后，兽化者这才感受到了疼痛。 而感受到疼痛的瞬间，愤怒疯狂地上涌。 “你居然敢伤我？！”兽化者微微用力，发现右手的整个手腕居然被割断了，只留了那中间粗粗的骨头。 疼痛再一次袭来。 嗓子里发出了兽化的极其愤怒的声音，这种愤怒一阵接一阵，层层加码，这让远处的老刘压根不敢抬头，死死地伏在地上，抖如筛糠。 而老吊呢？ 与老刘一般无二，抖如筛糠。 这让兽化者再一次陷入了疑惑，明明眼睛里捕捉到的是两个怂货，为什么受伤的却是自己呢？！ “我我我我我……我这就把镰刀给您。”老吊边说着，边将手中的镰刀扬了起来。 “等等！”这一次，兽化者瞬间做出了反应，他低吼道，“不要横着丢，给我竖着丢过来！” 说出这句话后，兽化者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话一出，似乎自己在畏惧他。 畏惧一个人类？ 不可能吧。 对。 不可能的。 老吊听罢，连连点头，或许是他太过于害怕，伏地跪着，脸靠地面太近，所以这么连连点头就仿佛磕头一样。 地面咚咚咚的。 而这一次，他头都不抬，按照兽化者的说法，不再是横着将镰刀甩出去，再一次猛地将镰刀丢了过去。 呼呼呼呼…… 这一次，镰刀飞过去，兽化者立刻呈现出前后脚马步的状态，严阵以待，蝇眼开启之下，镰刀舞动的任何一个细节都不会被错过。就这么竖着回旋着，杂乱无章。 在靠近兽化者的瞬间，兽化者伸出手朝着刀柄一接！ 嗖嗖嗖…… 这镰刀突然再一次回旋，猛地加速，冲到了兽化者的身后，速度之快，让他虽然眼睛捕捉到了，可身体却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这镰刀只是冲到身后便打了个回旋，便朝着左侧木桶的位置飞了过去后，再一次掉头转到了老吊那边。 老吊伏地，头根本不敢抬。 当镰刀靠近的时候，他的手却突然举了起来，稳稳地接住。 ？？？？ 接住后的瞬间，老吊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满脸疑惑。 怎么镰刀又回来了？ 老吊看向了兽化者，只见这兽化者也满脸问号，疑惑无比地与他对手。 突然，老吊脸上浮现出极度的恐惧…… “我我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我，我……”他口齿不清，目光落到了地上后，吓得不知所措。 兽化者侧了侧头，眨了眨眼睛，他顺着老吊的目光往地上一看。 谁的耳朵在地上？ 两秒后，他反应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右侧耳朵那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 这一次，兽化者的本能被彻底激发，他没有再说任何话，只听到身上的衣服发出了崩裂的声音，而肌肉则疯狂地涨大。 吼…… 嗓子里，发出了低吼，如同偌大的草原压着滚过来的雷般，恐怖无比。 “我我我我……”老吊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除了‘我我我’，根本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唯有伏地，汗水从后背猛地冒了出来。 话音未落。 只觉得一阵风呼地一下吹了过来。 如果你曾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就你孤零零一个人，面对过迎面而来的压得极低极低的黑色云层。 你会明白老吊在这一次的感觉。 那种风吹过来所带来的压迫感，伴随着那些极低的云层，有种让你躲无可躲、藏无可藏且逃无可逃的绝望感。 眼睛微微抬起。 看到了兽化者的脚。 这阵风，是他猛地冲过来带起来的。 第446章 饶了我吧！ 老吊感觉到自己被人猛地一提，身体悬空。 远处的老刘将头微微抬起，眉头往上，努力将身体压得最低，眼睛飞速地瞟了一眼。 见兽化者就像提溜一条死狗一样将老吊提溜了起来。 这种看到同伴将死的恐怖袭来的瞬间，吓得他再一次闭眼，且头立刻压在地上，再也不抬。 这个世界上有不少英雄、侠士、忠骨义胆，他们面对死亡总是那么地气概。 这些人不怕是吗？ 不可能的。 只要是高级生物，拥有思维能力，都是怕死的。只不过，他们拥有着绝对的精神领域的力量，这种力量得以压过恐惧。 精神是大于躯体的。 正如大脑大于其他器官。 在部落社会中，地位最高的人是无所不晓的萨满巫师而非战士，也说明了这一点。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人总归是少数、极少数，除去他们，更多普通人哪里来的这种磅礴的精神力量来对抗死亡？ 老刘怕死吗？他为了相好的那肚子里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就冒着生命危险去无忧岛，赚那十万块。 看上去似乎不怕死，但实际上，老刘认为死亡是有可能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冒个险而已。 可当死亡真的到了自己伙伴身上，马上就轮到自己，那就不一样了。 地板上，全是老刘滴滴答答流淌下来的汗。 于此同时，老吊的衣服也瞬间被汗湿了，后头衣领子被人提溜着悬空，卡住了脖子。 他想说点什么，看着兽化者，可领子如同上吊的绳索般勒着他，他说不出来。 兽化者一手将他提溜着举了起来，另一只手被割断了手筋，使不上劲，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散发出浓浓的腥臭味。 他摸了摸自己耳朵的位置，那里空空的，血从脸颊往下，半边脖子都红了，眼底的狠愈发地毒。 “跟我玩阴的，老子看着你死！” 抓着老吊后领的手紧了紧，瞬间，只见老吊脸部涨红的颜色变得发了紫，而他本能地一手抓住卡主脖子的衣服，另一只握住镰刀的手也抬了起来，靠近了自己的脖子。 在一米九几的兽化者面前，黑瘦的老吊毫无反抗之力，人类和兽人，在身体差距上显然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就好像狮子老虎和幼鹿。 正如兽化者所说，他要看着老吊死，所以他就这么将老吊提溜到眼前，看着他的脸从涨红到紫色，再到黑紫。 老吊想说话，求饶，但根本发不出声音，唯有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 “怎么，这会儿想活着了？”兽化者冷冷笑了笑，提溜着老吊的手晃了晃。 老吊就像一只被抓住的死鸡，伴随着他手的摆动，浑身在空中晃了晃。 “镰刀，给我。”兽化者伸出受伤的手。 被勒得太久的老吊显然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求生的欲望让他抓着镰刀的手用尽全力举了起来，将镰刀放到了兽化者的手里。 哼。 兽化者看着手中的镰刀内心蔓延上一股解气的爽。 他要用这把镰刀，砍了这人的手，割了他的耳朵，再杀了他，这才解气。 正想着，突然，手一凉。 再一看，见老吊猛地将镰刀一抽！就这么这一抽，镰刀的弧度划过他的手。 手指头，断了。 速度太快了，快到他的疼痛感还没有弥漫上来，就断了，十指连心，下一秒，伴随着兽化者猛地一声惨叫。 噗通，老吊掉到了地上。 兽化者松开了抓着老吊后勃颈衣服的手，双手抓在一起，猛地往后退去！ 咳咳咳……老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边咳边朝着兽化者做出求饶的态势。 “你他妈的……”兽化者被激怒得极其彻底。 他猛地往下一蹲，四肢着地，露出了猛兽的姿态，断了两根手指的一手撑在地面上有些疼，出现了丝丝痉挛，而另一只手则使不上劲。 但这些无关紧要，毕竟兽化者本身的身体修复能力极强。 而且，真要打老吊，半只手都够了。 “老老老总，我我我，我我我……”老吊显然极度地困惑和恐惧，他一边咳嗽，一边挥舞着手试图解释。 而手这么一挥舞，镰刀也跟着舞。 兽化者的脖子猛地一缩。 看得出，他害怕了。 “来吧！老子撕了你个狗i杂i种！”兽化者怒吼了起来。 “饶命啊，老老老总，我我我我……”老吊求饶了起来。呼…… 兽化者扑了过来。 嗖…… 镰刀舞了出去，这一次，声音极其凌厉，且并没有左旋或右旋，而是径直朝着兽化者甩了过去！ 滋…… 镰刀沿着他腿部一个旋转。 噗通…… 兽化者跪到了地上，就这么电闪雷驰之间，他的一条腿断了。 这真的吓到了老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在空中急速回旋返回来的镰刀。 啪！接住了。 这种熟练程度，仿佛他甩出去几十万次，又接住过几十万次一般。 兽化者觉得极其地诡异，眼前这个黑瘦的怂包一边极其真实地求饶，一边极其真实地杀戮。 见过变态的，没见过这么变态的。 “呜呜呜呜……”老吊害怕地哭咽，眼泪疯狂地涌出，他连连后退，试图逃跑。 “你居然敢对老子动手？！”兽化者疯狂了起来。 “呜呜呜，我不敢。”老吊哭喊着。 下一秒。 滋…… 一刀。 “饶了我吧！”老吊又哭喊道。 下一秒。 滋…… 又一刀。 滋滋滋…… 船仓里不断地响起镰刀刀刀入肉的声音。 “饶……饶了我吧。”一个如同受伤的奶狗呜咽的声音响起，一摊血微微冒着热气，只见兽化者奄奄一息地躺在上。 手脚均断，且浑身看不到一处好皮肉。 “我我我，我不杀人的，我不杀人的……”老吊也浑身是血，浑身颤抖得厉害，他一手抓着自己脑袋上的头发，试图想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只手，握着镰刀。 镰刀刀柄上，全是血。 “饶……饶了我吧。”兽化者爬到了他的脚边，双手手掌均断的他，用断臂碰了碰老吊的鞋，抬起眸子，“我才十七岁，我还是个孩子，求求你，饶了我吧。” “对啊，你还是个孩子……”老吊再一次落下了泪，他蹲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怜爱和同情在他脸上蔓延开来。 “好好做人吧，你别杀我，我也不杀你，对，我不杀人的。”老吊闭上了眼睛。 手，却拿着镰刀飞速地一划拉。 滋…… 血量极大，伴随着一颗圆溜溜的东西滚动，滋到了几米开外，喷了跪在那的老刘一脑袋。 第447章 命运垂怜【一】 船舱安静了下来。 没有了任何打斗的声音，没有沉重的喘息声，只有伴随着船只的波动，一颗头滚来滚去的声音。 全是血，地上有些黏腻。 他下意识地试图站起来，却脚一滑，又坐到了地上。 刚刚发生的一切在眼前再次回放，老吊闭上眼睛，不敢去想，更不敢看。 在农村，他能杀鸡杀猪也杀过牛，但杀人…… 想都没想过。 这个才十七岁少年的头，就在地上伴随着船只的涌动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地上的血，微微冒着热气。 老吊突然觉得一股恶心到想吐的感觉漫了上来，他张开嘴做出了要呕吐的样子，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自己清醒的时候居然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去杀人，这也精神病有什么区别？老吊忽然有些慌，没了主心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想回家。 可哪里是家呢？ 眼前浮现出古窑基地的模样，对，那里是家。 可那里真的是家吗？ “那几个人都是老吊杀的，吓人呢！” “他大晚上不是睡着了吗？梦游？” “不知道，应该是实验失败导致的吧，我的实验就挺成功，自己的身份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太可怕了，得要白行主弄走才行。” 昔日，护宝行的那些兄弟窃窃私语，他是知道的，但当时的老吊根本就不信。 自己怎么可能杀人呢？ 但此刻…… “我想回家，想回家，妈妈……妈妈……”老吊蜷缩到一起，镰刀就这么落在他的身边，他只觉得厌恶，用脚一踢，踢开老远。 都说糙汉子不流眼泪。 谁说不流的？ 只是流了也没人心疼，久而久之干涸了罢了。 命运会垂怜可怜人吗？ 似乎不会。 如果会的话，为什么他这么一个老实巴交在田地里干活的农民，会摊上什么实验这种离奇的事儿呢？ 老吊抓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那把被他踢出去的镰刀，只见虽然就这么简单地一踢，那镰刀被踢开老远后，居然旋了两下，猛地再一次冲回了身边。 啪！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与心跳在跳动般本能，他用手抓住了镰刀。 …… 深深地恐惧袭来，老吊埋下了头，只觉得自己哆嗦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这时，白其索的声音浮现了出来。 “老吊，你不是怂包，也不是精神病，你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对，这是白行主跟我说过的，他跟我说过的…… 老吊微微冷静了下来。 “你旧时的记忆是当年的护宝将军，他骁勇善战，带着区区不过百人，在大山崇林之中守护龙脉宝藏，杀了约莫万人，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割头将军。” 当时，白其索就这么极其镇定地站在那三个血淋淋的头颅前，看着他，说着这些。 “您会赶我走吗？”老吊哭丧着脸，挤出一个卑微的笑容。 “我不会。”白其索笑了笑，“我没理由放走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我不是将军……”老吊垂着头。 “不，你是。”白其索坚定地说道，伸出手搂了搂老吊的肩膀，他明明比老吊小了十几岁，却像一个长者，宽慰了他的心灵。 想到这，老吊镇定了下来。 拿出手机，他飞速地给白其索发过去一条信息：白行主，我记忆里的杀人经验出现了，我杀了一个兽化者，怎么办？ 发出去后，老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调调，有种孩子向父母请教，或小辈向长辈求救的感觉。 “不要怕，你杀的是兽化者，他是邪恶的。”白其索的第一条信息立刻浮现了出来。 “恭喜你，慢慢在找回自己真实的身份，将军。”第二条紧接而来。 将军？ 呼…… 在白其索喊他将军的这一瞬间，老吊突然有种归属感，这种归属感是那么地强烈，强烈到记忆里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在记忆的海洋里，瞬间被挤得无影无踪。 “静下来，处理掉周围的危险，记住自己这一趟的使命，将军。” 白其索第二次用了‘将军’这个词。 比起第一次使用，老吊第二次看到‘将军’这个词，浮现出一丝丝不好意思的情绪。 而害羞情绪的浮现，是在内心觉得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会有的。白其索看似随意，实际上既宽慰，又做出了具体部署的三句话，将老吊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呼…… 老吊深深地吸了口气，看来，我得慢慢习惯将军的人生，而非老吊的人生了，他想。 将手机放到了口袋里，抓着镰刀站起来的时候，脚底又滑了滑，这该死的血，黏腻，伸出脚，在断头了的兽化者身上蹭了蹭。 先解决掉周围的危险，这是白行主对他的建议。 抬起眼，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缩在墙角，埋着头瑟瑟发抖的老刘身上。 他看到了吗？ 如果看到了，他会说出去吗？ 呜…… 高亢的船鸣响了起来，震得窗户咔嚓咔嚓地抖，看来货物已经卸载完毕，轮船准备再次启航。 老吊微微昂起头，握住镰刀的手搓了搓刀柄，思考了几秒种后，他一步一步走向了老刘。 镰刀，滴着血。 老刘，低着头。 老吊蹲了下来，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刘吓得一哆嗦，根本不敢抬头，整个人恨不得钻进地板里。 “老刘，快走。”老吊说道。 听到这句话，老刘整个人僵硬了几秒后，抬起头看向了他，眼底全是恐惧。 他的脸部肌肉抽了抽，对着老吊挤出一抹极其难看的笑容，他在讨好。 看到这，老吊便明白，老刘看到了，他什么都看到了。 看到了他一刀又一刀地划拉着兽化者，看到了他边讨好地笑着边毫无留情地砍杀。 “走吧。”老吊指了指窗户，“从这出去，顺着那钢绳，回到岸上，别去无忧岛了，为了十万块，不值得。” 边说着，他伸出手探向老刘的裤子，老刘根本不敢动，任由他拿走了裤子里的手机。 “你的收款码发给我。”老吊飞速地点了几下，手机放到老刘眼睛前晃了晃。 密码开了。 2030年的地球七号，转账早不用去银行，而是通过电子钱包的二维码，只需要共享二维码，对方便能转账。 “我现在就给你十万块，你走吧。”老吊飞速地进行转账的操作。 命运会垂怜可怜人吗？ 似乎不会。 但老吊会垂怜可怜人。 “真的？”极度惊恐下，老刘嗓子哑了，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声音。 “当然。”老吊点了点头。 “你不杀我？”老刘又问。 看来，他真的全部都看到了，否则不会问出这种话。 “不杀。”老吊飞速地摇了摇头。 叮咚，钱到账了。 “快走，否则船开走了，你直接跳下去会死的。”老吊催促道。 第448章 命运垂怜【二】 在这一刻，老刘是有些犹豫的。 因为他吃不准眼前这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是不是真的会不杀他。毕竟，就在刚刚…… 老吊一边求饶，一边砍人的景象，他虽然不敢完全抬头，却猛地瞟了好几眼。 真是骇人。 “快走！你何必跑去无忧岛送死？！”老吊急了，他伸出手推了老刘一下。 对于老吊来说，老刘是他刚认识的朋友，虽然刚刚认识，可他朋友本就不多，这是其一。 其二…… 这种杀戮之下，老吊总觉得要做点什么好事才行。 这是人类的一种情感补偿机制的自动开启，善良的人总会这样，显然，老吊是善良的人。 老刘想说点什么。 譬如： 你究竟是谁？ 说拿十万就拿十万？ 你真的会让我走吗？ 这些想法在大脑里嗡嗡嗡的，伴随着船只准备启航的巨大的呜呜声，让他觉得四肢都软了。 “你去无忧岛，不就是为了钱？你看，我给你了！”老吊将手机屏幕举了起来，伸到了老刘的眼前。 上面显示得清清楚楚：已到账10000000元。 整整十万元！ 到底是同为底层，老吊知道老刘需要什么，真真切切的看的这的钱，果然立刻安抚了他的情绪。 老刘看了看老吊，又看了看钱。 管他呢，这么多钱拿到手，再说了，如果跟着他一起去无忧岛，那也太危险了，老刘心想。 咬了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跪了许久，人又处于极度害怕中，他有些站不稳，差点摔倒。 老吊下意识地扶住他，镰刀掉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 吓得老刘脖子猛地一缩，差点跪下。 “走！”老吊搀着他的胳膊，猛地用力往窗口一送！ 只听得哒哒哒一阵脚步声，老刘被连丢掷带推耸地到了窗户那，他没有再过多犹豫，猛地将窗户一推！ 呼呼呼…… 鱼贯而入的海风将船舱内这股子血腥味漾了起来，淡了许多，往下一看，只见船只正在进行最后的离港准备。 得快些了，否则锚离岸，他可就下不去了。 老刘的目光看向了钢绳，站到窗户上之后，用力地往前一跳，这才能抓住钢绳，而后顺着钢绳往下，滑到岸上。 比起来，比从岸上到窗户这要简单许多，毕竟滑下去和攀爬上来，差别还是大的。 但…… 呼呼呼…… 海风持续地刮着，吹得这钢绳一晃一晃，与此同时，整个准备离港的船身也在晃。从窗台到钢绳，从钢绳到岸上，只要有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任何一点点差错。 如果掉下去…… 老刘踮起脚尖，盘着窗沿往下看了看。 只要掉下去，便直接入了海，他的水性倒是挺好，可问题是船要离港的时候，收了锚的船是会伴随着海浪，不断地撞击岸边的。 你再会游泳，也会被夹死的。 毕竟这么大的船撞过来，吃水这么深的船，哪怕你下潜也是毫无生机可言。 如果留下来呢？ 老刘的脑海里的这个想法只闪过去不到一秒钟，他便否定了。 老吊是会杀人的，留下来显然并不是什么好决定，再说了，正如老吊所说，他去无忧岛不就是为了十万块吗？如今十万块到手，自然是要走的！ “我走了。”老刘说了句，双手猛地一撑，爬到了窗户那。 呼呼呼…… 海风刮着。 呜呜呜…… 船鸣呜咽。 突然，老刘浑身一僵，他的头微微动了动，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一个极其熟悉且恐怖的声音：镰刀拿起时，刀身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顿时，浑身毛孔猛地呛大，从头麻到尾！ 他，要杀我！ 老刘只觉得一股晕眩感传来，随后只听得后面一阵脚步声，腰一下被人抓住。 “跳啊你！”老吊的声音满满的都是急迫，“快！” …… 心脏从突然骤停到猛地跳动，老刘回过头看向了老吊，原来，他不是要杀我。 “走！”老吊再一次催促。 船漾了起来。 “喂！准备收船锚啦！”甲板上传来了悠长的声音。 老刘深深地看了眼老吊，他有千言万语要讲，但没有时间了，“谢了。” 说罢，他抬眼看着钢绳，站到窗台上后伴随着船只晃了晃。 老婆孩子，我来了！老刘猛地一咬牙，伸出手纵身一跃！稳稳地抓住了钢绳！ 老吊靠在了窗户口，他紧紧地抓着镰刀，眼睛飞速地往岸上巡了一圈，若是有人发现老刘…… 他紧了紧手中的镰刀。 老刘显然没有老吊的身手，看着也就几十米的钢绳，真抓着滑动起来却发现是那么地困难。 尤其是伴随着巨大的摆动。 老刘吃尽全身的力气，双脚交叉勾住，双手抓住，一点儿点儿地往下滑。 嘟嘟嘟嘟…… 船只启动了起来，瞬间，整个钢绳晃动得厉害。 “前面下锚了！后面的快一点！”甲板上的人并没有看到老吊，而是看着尾部的锚。 一边收了锚，船立刻有了愈发大的摆动。 哐…… 尾部撞了撞岸。 啪！ 老刘根本就抓不住，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掉了下去。 扑通，掉进了海里。 海水很凉，比想象中要凉许多，而一下掉到海里的老刘水性再好却也吃了无数口海水。 这突如其来的境地让他仿佛身在梦里，本能地浮起来后，他看向了窗户。 只见窗户那，老吊惊得张大了嘴巴，亦看着他。 一个浪打了过来，打得老刘沉了下去，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前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如同墙壁一般。 对啊，这海水地下是吃水很深的船身，可不就是铜墙铁壁？ 再浮起来时，船身已经开始往前启动，他没功夫再看向窗口，而是发出了临死前惊恐万分的吼叫。 救命！救命！ 他叫着，却发现似乎发不出声音，或者说声音根本被巨大的船只启动的声音掩盖了。 船身，朝着他的方向猛地撞了过来！ 在波涛海浪中，眼看船身就要挤过来，老刘一扭头，看到了岸槽有一处凹下去的一块。应是之前掉了一块砖，之后长年累月地冲刷，凹下去一大块，只是不知能不能藏住一个人。 老刘在船身撞过来的瞬间，躲了进去。 咔…… 一声轻响，小到在这巨大的轰鸣里根本听不到。 那是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似乎，是头骨。 命运会垂怜可怜人吗？ 第449章 命运垂怜【三】 对于海平面来说，今晚的浪不过是日日夜夜都会循环而已的潮起潮落，稀疏寻常。 对于偌大的货船来说，今夜是有风的，但这是内湾，无碍。 但对于此刻惶恐着、绝望着、却依旧使劲最后一点儿力气，拼了命地朝着那狭小的被海水冲刷出来的窝坑里游去的老刘来说，这船与岸之间，可真是惊涛骇浪。 所以啊，你看。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力量的角度看来，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观点。在躲进窝坑里的老刘，在这惊涛骇浪里，如同蝼蚁。 死定了吗？ 眼前突然浮现出自己这一生的时光，几个片段飞速地闪过。 真无趣的一生啊！ 儿时农村，少不念书，好抽烟，好美酒，好美食，好花鸟；遗憾的是，却无好烟酒，无好酒，无美食，无花鸟。 劳碌半生，年至四十，混到如今，常至断炊。 不过，还是有开心的事儿的。 那便是孩子。 老刘又不是蠢的，他自然知道旁人在笑他什么，无非是笑他那婆娘和别人睡过呗。 什么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孩子是他的。 但老刘认了。 他不过是一个瘸子，没钱没房子，甚至吃饭都成问题，能有个婆娘肚子里有个崽，大概率是他的，这已经很好很好了。 若是能赚个十万元，去乡下自己盖个房子，哪怕这孩子不是自己的，他也会养着的。 不告诉别人不就行了？村里头反正也不知道外面的事。 可悲吗？ 不可悲。 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是强大的，但并不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是强大的。最起码，这个女人愿意生下来，愿意跟着自己回去，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 如果有以后的话…… 眼看着轮渡就这么撞了过来，这是真正的绝境，躲无可躲的。在岸上的人，只会觉得撞到岸边的声音是噗地一声缓冲垫的声音而已，而对于老刘来说，那是死亡的声音。 咔…… 很奇怪的声音，是头骨被碾碎的声音，这种声音如果不是靠近了根本听不到。 伴随着船只这么轻轻地撞了下，而后又连续撞了好几下后，启动的轰鸣伴随着翻腾的海水，缓缓地离开岸边。 正式起航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岸边底下，黑色的海水里涌出了血，浓稠的血一些粘稠的如同豆腐渣的东西，在海水这么一荡漾下，又瞬间消失了。 几块头骨伴随着海水，撞到岸边，又沉了下去。 “卧槽！”伴随着一声酣畅淋漓的咒骂，一个男人从凹窝处猛地探出头，脸部涨得通红。 老刘没死。 碾碎的并非他的头颅，而是之前老吊爬上钢绳的时候，那一甩手镰刀飞舞，割落到海的甲板上的兽化者的头。 海水有些凉，起码比想象中凉，在落水的那一刻老刘就感受到了这种凉，而此刻，将头探出海面的这一刻，他却觉得好热。 一股热流就这么疯狂地从体内涌出。 一时，体内冷热交加，而他根本顾不上细细体会这些感受，只想狂叫，只想咆哮，只想疯狂！ 活下来了！ 我活下来了！！ 海水翻滚着，又把一块细小的东西翻了上来，涌到了他张大的嘴巴里，他伸出手扣了出来。 定眼一看，是还带着血的头骨。 眼前浮现出船只撞过来的那一刻，一个黑色的球状体伴随着滚浪翻腾到了自己的前方，他连忙用手一推。 触摸到的瞬间，心里一麻。 是头。 谁的头？！ 没等他反应过来，船便挤了过来，咔嚓一声，他感觉到冰冷的海水里翻出一股子粘稠的东西，像浆糊，像豆腐渣，却带着尖锐的骨头。 呸！ 老刘连忙吐了吐，伸出手又在嗓子里眼抠了抠，如果是平时，这种东西到了嘴里，他会吓个半死，呕得天翻地覆。但此刻，他并没有想呕吐的感觉，唯有庆幸。 庆幸，碾碎的不是自己。 命运会垂怜可怜人吗？ 似乎不会。 但命运的指缝里，总会有一线生机的。 ———————— 老刘的游泳技术很好，对这一片又轻车熟路，四处看了看后立刻潜泳到了左侧的岸边，那里修建了楼梯，且隐匿。 一个黑影，一瘸一瘸地上了岸后，瘫在了拐角处。 安全了。 哈哈哈哈哈…… 老刘大笑了起来，无声的大笑却极其地放肆，痛快！ 十万到手，可以回家了。 自此，儿时农村，虽少不念书，却有抽烟，有美酒，有美食，有花鸟。 劳碌半生，年至四十，混到如今，妻儿皆全！ 呜呜呜呜呜…… 笑着笑着，老刘又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觉得想哭。 远处的海，漫起了一层雾气，涳涳濛濛的，轮渡正式启动了起来，朝着绵延的大海驶去。 老刘擦了擦泪。 此时，老吊究竟是谁，他去无忧岛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为什么能杀死兽化者，都已经不再重要。 遇到老吊，运气真好，他想。 站了起来，甩了甩头，得尽快地离开这儿，带着婆娘走，过自己的日子去，边想着，老刘看了轮渡一眼。 就这一眼，他的身躯瞬间僵硬了起来。 只见透过他出船的窗户，他看到了老吊，老吊就这么被一根绳子扯着脖子，两边各有一个强壮的打手拉着。 没错，老刘并不知道兽化者，他只知道这些牛高马大的男人都是楚戮的打手，看一眼就惹不起的主。 此时，正勒着黑瘦老吊的脖子。 船舶越开越远，老刘看不太清楚，他下意识地朝着船舶的方向走了几步。 隐隐地，能看到老吊的脸变得黑紫黑紫。 他似乎在尝试着用镰刀割破勒住他的绳索，但刚举起镰刀，手就被旁边一个打手压住了。 一时，七八个打手涌了上去，齐齐地压在了他的手。 看不见老吊了。 被这些魁梧的身躯挡住了，看不见老吊了！ 只见着，他抓住镰刀的手从肌肉暴起，到慢慢软了下去，被一人顺势夺走。 船舶不断地往前驶去。 看不到了。 老刘又追着跑了几步，朦胧中，只见窗户那丢出来一个东西，弯弯的。 那是一把镰刀，老吊随身携带的，就这么丢到了海里。 第450章 争夺资源 生物学为人类的行为和能力设下了基本限制，这个基本限制就好像一个活动范围，人类所有的历史都在这个范围之内发生。 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地球上的人类能达到什么水准，这些都早就通过dna限制住了。 人类走过的这些年，开天辟地，成为了地球上霸主，这一切都是那么地波澜壮阔，可歌可颂。 但万变不离宗：人，终究还是人。 飞上了太空，去了月球，甚至研发了飞行器能飞向更远的地方。 但人，终究还是人。 高级智人看人类，就像现代人类看尼安德特人一样，带着一种轻蔑和不屑。 同理，从生物学的角度，人，从单纯肉搏的角度是不可能打赢兽化者的。 兽化者行为和能力也被他们的dna所形塑，非常明显的是，单纯地身体的领域出发，人类是绝对不可能与之抗衡的。 他们拥有人类无法匹敌的听力、视力、嗅觉、行动力，却保持了人类的大脑。 怎么打？ 如果单纯地这么肉搏，老吊或许能打赢一两个兽化者，但他是绝对打不过这么七八个的。 要打赢，必须用计才行。 但是，现实中并没有多次能让你慢慢地用计去化解掉身边危险的机会，正如此时的老吊，并不是动弹不得，而是倒在地上，像一条死狗。 【得，这下完了】 【肖博士，这可怎么办？老吊的数据怕是要消失了】 肖博士实验室的仿生研究员们纷纷看向了后方，在整个实验室的最后面，其他博士一般放着资料库，方便虽是查看资料和数据，而肖博士则改成了图书馆。 是的，就是地球七号的人类那种笨重的，用纸张做成的书，一本本放在书架上的图书馆。 “不碍事，反正……”肖博士回过头来看了眼，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他对古窑建设的帮助并不大，死了就死了呗。” 【可是他对其他实验室的数据……】助理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肖博士回过头。 他的目光里出现了极其严厉的神情。 这可不少见。 助理连忙闭上了嘴。 【本来就不能干预，这是规矩】肖博士用了极其专业的口吻，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 这种严格按照规矩的话，很少从肖博士的嘴里说出来。 仿生研究员们虽然没说话，心里却也知道，这是实验室与实验室之间相互较量。 地球七号启动了毁灭程序，这个时候各大实验室争先恐后地进行实验，这是一场实验的狂欢，也是争夺资源的狂欢。 为了在这场狂欢中提升自己实验室的等级，除了自己的实验力争上游之外，还得使点小伎俩才行。 资源，是最重要的。 比区区一个人类，重要多了。 ——————- “这厮，胆够肥的啊！你说他是怎么进来的？”一名兽化者蹲了下来，伸出手啪啪地在老吊的脸上打了几下。 “买通了人吧，他们经常这样干。” “居然敢杀兽化者。” “应该是居然能杀兽化者，这太令人震惊了。” 地下二层的菜舱里，八名兽化者均一脸震惊。 按照楚戮的带兵规矩，一向是以九人为一组，设定一个组长，99人为一队，设定一个队长。 这八名兽化者见这同类去菜舱里拿点儿吃的却迟迟不回，起了疑，从顶上七层下到地下三层的时候，听到动静。 “应该是楚总要抓的那个人！” “肯定，你听，在搏斗呢。”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八人集结完毕，这才齐齐下来，但让他们意外的是，原以为能把这同类杀了的肯定是楚总要抓的人，却没想到居然是个普通人类。 而且，还是个黑瘦黑瘦的个子不高的人类。 说话间，只听得咕噜噜一阵响，伴随着船只的颠簸，那颗被老吊割下来的头从墙角滚了出来。 看得出，刀口并不锋利，切口有些连丝，但整个过程应该极其丝滑，可见，此人擅长割头。 咔。 组长踩住了头。 众人齐齐看向了倒在墙角的同类，只见那具无头的尸i体鲜血淋淋，双手都被割断，而双脚…… 其中一只脚被割断，另一只则割断了脚筋。 至于身上…… 那更是每一块好地方。“这是什么？”一名兽化者弯下腰，只见地上有一处东西，软软的，像个肮脏的扁虫。 菜舱里有这种东西可不行。 拿起来一看，啊，原来是耳朵。 再看向那死去的同类，没错，是他的耳朵。 “这何止是杀，这简直是虐i杀。”组长皱起眉头，走到失去的同类面前，伸出手四处摸了摸，“很年轻，属于最强壮的时候，居然被一个人类杀了。” “人类突然袭击，倒也是有的，但看这些伤口，可不是一次突然袭击就杀了，而是很多次搏斗。” “对，你看，这里还有好多处打斗的痕迹。” 几人四处看了看，越看越觉得离谱。 他们倒是听到了些动静，听着明明全是这人类求饶的声音，但每次求饶之后，都会听到刀刀入肉的割裂声，随后传来这名同类的痛苦声。 这…… 搞不懂。 总不会有人一边求饶，一边宰人，这么变态的吧？ 八人齐齐蹲了下来，围着老吊，只见老吊满脸黑紫，因为被勒得过于紧，嘴边流着很长的口水。 组长伸出手，探向了老吊的脖子，摸了摸，脉搏依旧在搏动，没死。 本来勒他的时候就没打算勒死。 “这人类这么厉害，还好刚刚我们八个人一起下来，一个个下的话，保不齐是什么状况呢。” “是啊，太厉害了，懂武功吧，玩那个镰刀估计玩得炉火纯青。” “这么小的个子，也就一米七二吧？居然战斗力这么强！” 说到这，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忽而，他们同时笑了起来。 “发财了。”组长挑了挑眉头。 “对，发财了。” “今天上船的时候，我右眼就一直跳，没想到还真发财了。” “扒了他。”组长命令道。 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将老吊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这时，老吊的眼皮子微微动了动。 咳咳咳咳…… 呼吸缓了上来，他剧烈却无力地咳嗽了起来，边咳，边看了周遭一眼。 只见八个兽化者美滋滋地看着自己，仿佛看到了什么诱人的尤物，个个露出贪婪的目光来。 第451章 金疙瘩 花园里，楚戮躺在野外的这张床上，瞭望着星空，一旁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女人似乎有些紧张，她飞速地从床上滑下来，摸到了簪子后，将零散的头发盘了起来。 怎么说呢。 楚总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就拿刚刚来说，这女人还来得及装模作样开嗓呢，就完事儿了。这让她极其惊恐，毕竟这么没面子的事，若是楚总恼羞成怒就麻烦了。 “您……想喝杯茶吗？”女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楚戮没说话，只是这么靠在枕头上，看着天空。 兽化者都喜欢野外，这是天性，他也是，但他却似乎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于是在野外弄了张床。 今年是他兽化的第四年。 楚戮手底下那么多兽化者，他自然知道兽化者通常在第五年步入末期，将面临死亡。 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将那女人叹得魂不守舍，跪在地上气都不敢喘。 记得刚其实兽化的前三年，是他身体素质越来越好的时光，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女人面前，所向披靡。 五年，听上去很漫长，但真正过起来，不过是白驹过隙。 楚戮为了让自己活得更久一些，行程很是固定，到了傍晚，一切工作事宜基本取消，锻炼一个小时，吃点儿东西，再要女人伺候他一番。 最后喝一杯营养师配好的果汁，睡一觉。 本以为自己这么注重养生，应该能延长一些时光的，却没想到…… 想到这，他拿过了一旁的电话，下意识地将通话目录拨到了前妻的号码。 每次沮丧，他都渴望向她倾诉。 其实能听得出，前妻根本不愿意听，她是被迫的，可哪怕如此，他都希望能听听她的声音。 这似乎是他最后的宽慰了。 嘟…… 电话接通了。 “嗯。”前妻压制着怒火的声音传了过来。 “呃……”楚戮犹豫了下，“没什么事，我只是……” “怎么，你只是刚刚和别的女人上完床，进入贤者时间后，就想起我来了，所以打个电话？”前妻茶老板的声音充满了讥讽。海浪，拍打着岸边，哗啦哗啦的。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有事吗？没事我……” “别挂。”楚戮连忙说道。 他想解释，其实自己身体不行了，掀开被子看的话，他的腹部已经开始出现一条条的细纹，而这些细纹会在最后一年里变得越来越深，像裂开的树皮般。 但动了动唇，话到了嘴边，没了力气，于是简化成了几个字：“我兽化第四年了。” “那可太好了，还有一年你就死了。”前妻接话很快，听她的声音毫无感情。 仿佛他们从高中开始，到大学，这一路的情感都是虚无一般。 的确是虚无。 站在她的角度，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嗯，我快死了。”楚戮就这么看着天空，眼神黯淡了下去。 “除了你快死了这件事，还有事吗？”显然，前妻已经毫无耐心，只想早早地结束这一通电话。 听到这句，楚戮的泪水忽而涌了出来，滑落到枕头上，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每次都舍不得挂电话，缠着他。 但以前的他也不是这样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从被选中成为试验品的那一刻，就全变了。 楚戮擦了擦眼泪，坐了起来，嘴角勾了勾：“没事，但你不能挂电话，我要听你的声音。” 他的声音褪去刚刚的无助和疲惫，冷酷而无情了起来，用命令的口吻。边说着，他边拿过耳机戴上，走向了房间。 电话那端的前妻似乎深深地吸了口气，尽可能地忍耐着，随后没多久，那边传来了她读故事书的声音。 这也是楚戮的日常之一。 他睡觉不允许任何人进来，但要求前妻每晚用电话和他说话，他说他喜欢听着她的声音睡觉，就好像回到了以前一样。 但感情破裂至此，早已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后来渐渐地，就变成了读童话。 他走向室内的卧室，喝下了营养师调配好的营养果汁，躺到了床上。 “从前，有个公主……”前妻的声音徐徐而来。 楚戮闭上眼睛，缓缓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管家轻轻地开了房间门，往里看了看后，锁门出去。 站在前妻身后的兽化者看了眼刚刚发过来的信息：楚总已睡。 “嫂子，您可以休息了，我出去了。”兽化者这才走到茶老板身边，保持着距离，很是礼貌，弯了弯腰后这才出去。 每晚，她都要这么跟楚戮读童话，直到他睡着为止，身后的兽化者在监视，她没得选。 转过头，见兽化者下去了，这才回过头。 茶老板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浓浓的极度的憎恨、厌恶，她关上童话书，拿起手机轻轻说下了最后一句话：“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希望听故事的楚戮，早点死。” 说完，她飞速地挂断了电话。 每次讲故事，这都是最后一句结尾。 她知道，楚戮已经睡了，听不到，但她得说，得诅咒他，万一诅咒有用呢？ 这个以前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现在恨到了骨子里。 房内，楚戮房间的灯熄灭了。 楚戮似乎睡着了。 只是不知为何，在茶老板挂断电话那一刻，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 躲进了被子。 楚戮所在岛屿，在他入睡后愈发地安静。 他是个很小心的人，狡兔三窟的话，他有六窟，所以整个岛屿除了最外端守着一些兽化者士兵之外，其余的全部是人类。 保镖、人类厨师、人类保洁等等，都是聘请的人类这些领域的顶级人物。 他不相信兽化者，虽然他自己也是。 所以哪怕人类保镖并没有兽化者那么强壮，但他在入睡的区域还是选择人类，挑选的来自世界各地的退役军人，还有一些武术鬼才。 至于怎么搜罗到这些人。 简单，有钱就行。 ———————————— “楚总一直要找厉害的人类打手，这不就现成的吗？” “对啊，能杀死一名兽化者，长得有瘦不拉几的，最适合当便衣保镖了。” “这下我们发财了，一名这种人物，引荐费不少呢！” 八名兽化者美滋滋的。 躺在地上被扒拉得精光的老吊，那可是个金疙瘩。 第452章 到底是领导 之所以把老吊扒拉个精光，原因很简单：楚戮旗下几乎所有兽化者都知道，这种厉害的武士送去楚戮那边的时候，都是要脱掉的，以免藏了武器。 楚戮是求才若渴的，尤其是对人类的高级武师，听说，引荐一名若成功，至少能得到四百万。 楚戮会给他们一些钱，但并不多，毕竟已经臣服驯化了的随从，是不需要下大力气的，如此一来，这引荐费也就显得更加珍贵。 而且，这可不仅仅是能得到楚戮的奖赏而已，一旦被选中，那么这个人就会成为楚总的贴身保镖。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朝中有人，好办事。 “听说，之前有个人送了个很厉害的人类武士，现在是楚总的贴身保镖，他把引荐他的那个兽化者给弄兵工厂里头，现在肥差呢！” “那是自然了，毕竟楚总贴身保镖呢……” “我们要是也能去兵工厂弄个肥差，那就好了。” 八个人边说着，哈喇子不约而同地流了下来。 虽是兽化者，但总归还是在人类体系下的社会架构，只要是高级的生物都会有复杂的人际关系。 裙带关系，这可是从猿人开始就有的文化。 这八个人不过是最普通的兽化者，他们并不是最强壮的，也没有立过军功，如果眼前这个被扒拉得光光的黑瘦男人真的能打入楚戮保镖的位置，那意味着他们的日子会比现在好过很多很多。 被分在货船上，天天搬货运货，真是受够了！ “你说，他行不行啊？” “是啊，我听说要送到北边兵工厂那进行选拔，赢了才能进入最后环节。” 八个人围成一圈，嘀嘀咕咕地。 这八个兽化者的组长姓展，28岁，在没有成为兽化者之前是一家企业的普通打工仔，但成为兽化者后，在这么一群比他年轻许多的兽化者面前，倒也混到了组长的位置。 展组长皱起眉头，“这样，每个人都把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我们盘一盘。” 约莫十分钟后，信息统计得差不多了。 楚戮在前年的时候就发布了人类武士悬赏令，只要有人知道哪里有打斗能力极强的人类武士，送过来，在兵工厂会安排面试。 通过面试，就能送到楚戮的身边。 听上去似乎很简单，但想想就知道这场兵工厂的面试得多可怕。 “他能赢吗？”展组长皱起了眉头。 八个人齐齐转过头，看向了此时四仰八叉晕死过去的老吊，只见他虽然一身腱子肉，但并不是那种壮实的肌肉，而是精瘦类型。 一身的毛，从胸口那延绵往下。 但脸上却透露着一股苦色，怎么说呢？就那种田地里头苦哈哈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也走不出那几亩地的苦。 怎么看，都和这打得满地的血不相符合。 “各组注意，有人上船了！甲板上有同类被割了头！”展组长的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声音，听上去很是急切。 几个人顿时脸色一变，别说说话了，屁股夹紧，屁都不敢放一个。 安静了下来，展组长这才按下了对讲机：收到。 “你去看看。” “你们几个快点把他藏起来。” “你们两个去守着楼梯口，尽量拖延时间，不让其他人进来。” 展组长飞速地安排了起来，一时整个空气都紧张了起来，他们立刻展现出人类会有的配合能力以及猛兽会有的随从能力。 飞速地行动起来！ 咚咚咚…… 前往去甲板打探情况的兽化者以最快的速度跑了上去，而几个要藏起老吊的人则二话不说，找到一个放满了菜的大桶，将菜弄出来后，小心翼翼地把老吊放了进去。 “这木盖子一盖，会不会憋死啊？” “戳个洞吧。” “那他醒来，会不会发出声音啊？” “堵上嘴巴吧。” “堵上嘴巴了，会不会被憋死呢？” …… 金疙瘩可真难伺候，思来想去，其中一名兽化者决定和老吊一起藏木桶里。 这样，如果憋，他能将木桶盖子推开帮忙通气；如果老吊醒来了，他要第一时间制止。 “拿瓶水。”展组长将水递了过来，“打斗完会很渴的，渴的话会引起咳嗽。” “嗯，放心吧，我会伺候好的。”兽化者跳进大木桶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放进来吧，我抱着他睡，这样不会膈着他。” 舒服些，就能晕得久一些。 希望我的肌肉不会膈着金疙瘩，他想。 咚咚咚…… 伴随着去甲板上打听消息的兽化者脚步声传来，众人充满了期待地看向了他。 如果甲板上的兽化者的头那也是被镰刀割掉的状态，那就太好了！“是的！一模一样的！”兽化者激动不已，边说着，他边朝着木桶里的老吊走去，激动得围着木桶转来转去。 甚至，滋了几滴尿。 “太好了！” “卧槽！这人这么厉害，肯定能通过面试的！” “上一个被选中的保镖尚且只是和兽化者打了平手而已！而他能连杀两名，这太牛了！” 几个兽化者激动得齐齐蹿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太开心了。 “小声点！！”展组长到底是组长，虽然此时也眉开眼笑，却比这些小年轻还是要稳重许多。 他激动地来回踱步后，目光落到了地上。 只见地上黏糊糊的全是血，散发着一股子非常浓重的血腥气，这要是一会儿巡逻的人来了…… 想到这，他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不行，得处理掉这些血，否则……”展组长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上面一层传来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糟糕，巡逻组来了！ “你，去那边看看！” “你，去东边！” “都给我搜仔细了！” 甲板上突然死了一个兽化者，这本身并不奇怪，因为兽化者本身就情绪容易波动，时有打斗，死亡是稀疏寻常的事。 但这事儿异常的是，死了的兽化者是被人用东西割掉头，这不符合兽化者打斗的规律：猛兽可不会这么做，如果要弄下对方的头颅，那也是咬下来。 所以，这很可能是人类所为。 这还了得？！ “怎么办？！这满地的血……” “现在擦也来不及了。” “再说了，擦了也有很浓的血腥气，没那么快散掉的。” “这血腥气也不能散掉，正好能挡住这人类的气味。” 这可怎么办？！ 八名兽化者顿时急了，开始团团转了起来，并看向了展组长，展组长是他们这九个人里最聪明的，哦不，八个人。 一个已经被老吊杀了。 只见展组长在这危急关头，果然表现了领导才会有的运筹帷幄的能力和镇定的情绪。 他微微一沉思。 眼底一亮。 有了！ “捅自己！”他说道。 众人愣了愣。 “营造出是我们互相之间打斗，才会有满地的血的假象，自己捅自己。”展组长连忙跟这群愚蠢的下属解释道。 领导就是领导，聪明！ 第453章 画风突变【谢北斗天权豪赏】 展组长的目光在几个队员身上扫了眼。 扎自己几刀…… 哪怕是兽化者，也是畏惧的，毕竟兽化了而已，又不是不怕疼…… 但此时，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老吊所在的木桶，这厮这么厉害，十有八九能进入楚总保镖行列的。 如果成为了楚总的保镖，那就是上司了，得抱紧大腿。 “我！扎我吧。” “扎我，我特别擅长被扎。” “我才最适合被扎！” …… 灵泛一些的几个兽化者率先开了口，朝着展组长往前走了两步，比剩下那几个迟钝点的呆头鹅占得了先机。 按展组长的完美计划，两个兽化者互相打了起来，所以只需要两个名额。 展组长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眼底一沉，缓缓举起了匕首。 “我身为组长，自然得一马当先的。”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而且我结i扎过，最有经验。” …… 得，组长占了一个名额的话，余下名额就只有一个了。但他们不敢多说什么，谁要展组长是领导呢？他自然也想抱住这大腿，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咔咔咔…… 几声闷响。 只见展组长举起匕首手起刀落，朝着自己的身体猛捅几刀，没刀下去都完美地避过致命点，疼得龇牙咧嘴却无比喜悦。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咚咚咚…… 巡逻队的脚步声愈发地近了，展队长憋着痛指了指站在最边上的那个兽化者，给了他这个捅自己的机会。 “这里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巡逻队组长的话传了过来。 与展组长的队伍一样，巡逻队组长的配置也是九人一组，但他们毕竟是巡逻队的，怎么说呢，比展组长这个组只负责看管食物储存的能力要强一些，地位也高一些。 巡逻队组长出现在了船舱底下二层的楼梯口。 转过头来，眼睛陡然变成墨绿色，开启了蝇眼模式的同时，浑身肌肉紧绷，进入了警惕状态。 组长伸出手，身后的队员齐齐止步，在这个瞬间，他们九人在极短的速度内进入了警惕状态。 “呃，别紧张。”展组长气定神闲地浑身滋血地走了过去，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窟窿，又指了指身后队友的窟窿，言简意赅，“打斗。” “打斗？”巡逻队组长有些怀疑地皱起眉头，鼻子捕捉着空气中的气息，随后猛地一惊，“不对，这里有人类的气息，而且两名。” 吼…… 瞬间，九人巡逻队四肢落地，做出了战备状态。 老吊和老刘虽然已经离开了蛮久，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但要彻底瞒过巡逻队还是不太可能的。 “刚刚运送东西的时候，人类进来了，不过只是个人类而已，需要这么紧张吗？”到底是展组长，在社会上混过的，虽然在社会上混的时候没有混到个一官半职。 但…… 在这些年轻人面前还是稳得住的。 只见他轻轻地笑了笑，一副看不起巡逻队的模样。 “你懂个屁。”巡逻队组长压低了声音，靠近展队长，手在脖子上一抹，做出割i头的动作，“甲板上那个兽化者，一看就是很厉害的人类宰的，如果抓到送给楚总……” 展组长的左边眉毛下意识地挑了挑。 英雄所见略同啊。 这瘦黑男人果然是个宝。 “真的啊！”展组长一脸惊喜，也压低了声音，“那我好好找，这底下两层我翻个底朝天，找到了，我给你打个招呼。” “嗯。”巡逻队组长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展组长的肩膀，“小子，挺会来事儿啊，过段日子我跟队长美言几句，让你跟着我来巡逻。” 哼，等我把这人类送到楚总麾下，当上了贴身保镖，我还需要你提拔？！展组长心想，但面上却一脸抱大腿的神情，连连点头。 巡逻队的人走了，危机解除。 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利。 小心翼翼地将老吊从木桶里抱出来，生怕他死了，又检查了一番后，留了两个人守门，余下六个人围成一团，再次开会。 接下来怎么办。 “组长，我打听了下，这种厉害的人类要送过去，得通过一个叫老黑的兽化者。” “对，就是老黑，他是兵工厂运人的关键人物，我听说这人黑得很，好多很厉害的人类武士送过去，可引荐的兽化者给的钱不够，人就被他宰了。” 这个信息让整个组陷入了一阵恐慌。 这可怎么办？ 这黑瘦的人类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类，如果钱给的不足，没等兵工厂的面试通过就被杀了，那就太可惜了。 “那就筹钱。”展组长再一次展现出领导的魅力，他二话不说拍了拍胸脯，“我有五万多存款，你们有多少，都拿出来。” “我有两万。” “我有一万八。” “我有三万。” 兽化者们纷纷报数，这些数目并不大，但符合楚戮管理兽化者的作风：猛兽狩猎了后，都是等大王吃了，其他人按照等级再吃的。既然都归顺了，那就没必要多喂食了。 所以，身处肥差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几个人一合计，凑了十几万，也不知够不够，一时有些沮丧。 “先这样，到时候走一步是一步。”展组长微微一沉思，既然只有这么点钱，再在这个上面过多纠结也就没有了意义。 他动了动身体。 身上扎的洞距离愈合还有一定日子，疼得很。 偷偷看了眼一旁的老吊，内心希望慢点愈合，毕竟这可是邀功的刀口呢！ 这么一想，突然心里一紧。 “快，给他换上衣服。”他命令道。 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刚还把人打成这样，这要是醒过来，岂不是结下梁子了？ 手忙脚乱、小心翼翼，又把扒掉的衣服穿上了。 “讨好他，一定要记住了，千万不要再得罪了。”展组长命令道。 ——————————- 老吊觉得脑子晕晕沉沉的。 缓缓睁开眼。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梦境里，否则怎么会一睁眼，看着一堆的兽化者脑袋凑在自己的眼前。 一个个笑容满面，极其讨好呢？ 这笑容，是他一直以来最擅长的，反正谁都比自己厉害，自己谁都得罪不起，所以见了人就卑微讨好地这么笑一笑。 怎么这么兽化者…… 对着自己全这么笑呢？ 老吊闭上眼睛，努力地让自己从‘梦境’里出来，他伸出手摸了摸一旁。 心里一惊。 手机呢？！ 镰刀呢？！ 猛地，他瞬间睁开了眼睛。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八名兽化者的笑容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 ？？？ 第454章 秩序和人口 远处的海，看上去很是宁静。 刚刚围过来的船，并没有发生正面的冲突，考虑到小风铃的安全，白其索开着快艇将那群人引到了另一个岛屿，再潜水游了回来。 调虎离山。 他的目的很明确，搅得这些人满世界找他，这样老吊就能趁乱看看是否能找到线索。 老吊怎么不回信息？白其索低着头看了眼手机，心里有些担心，信息发过去快半小时了，毫无动静。 不对劲。 但白其索不能打电话，万一他正在紧要关头蛰伏，电话会暴露他。 再等等。 再说了，那群人被自己引到了隔壁岛，等回过神来，会再次折返的。 此时，不过是暴风雨中最后的宁静罢了。 只是要怎么安置小风铃呢？ 她这种小姑娘对网路上那些七七八八的消息了如指掌，最近这段日子，关于‘神秘野人’、‘强壮兽人’的新闻比比皆是，她更是清楚。 但隔着屏幕这么看模糊的视频，和直接看到带血的搏斗，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的。 这恐怕会对她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 虽然，白其索知道这世界上存在了这么多兽化者，又突然到处都是生物萤虫，那么，撕破童话的这一天会终究来临，但目前，他还是不想让小风铃这么快就面对如此残酷。 她身上的童真，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怎么了？”小风铃见白其索一言不发，将头整个探了过来，脖子抻到了极限，眼睛忽闪了下。 只见她的脖子细细白白长长的。 白其索的目光落了下去，平日里没怎么注意过脖子，这么一看才发现其实少女的脖子和女人的脖子还是不一样的。 少女的脖子更加地纤细和柔软，上面覆盖了一层似乎还没有褪去的婴儿般的容貌，看上去显得愈发地绵软。 目光下移，落到心口后，顿时冷静了下来…… 白其索连忙移开了目光，清了清嗓子。 嗨，果然还是个小孩儿。 但白其索实在觉得奇怪，虽然在他的眼里，她还只是个孩子，但是孩子也应该会害怕的吧…… 她不怕兽化者一冲动，咬掉她这细脖子吗？ 白其索决定逗逗她，于是脸一沉，将兽化能力微微启动，眼底漫出了莹黄和墨绿交织的光。 身上的肌肉肉眼可见地膨胀。 小风铃的脸伴随着他的变化，变得惊讶无比，满脸绯红的同时下意识地往后退。 嘿，怕了吧，白其索心想。 突然，小风铃摸出手机：“我……我能站在你旁边自拍个吗？” …… “这样，我朋友圈绝对炸了！” …… “你是属于什么类型的变异？二哈病毒吗？” …… 白其索扶额，罢了，这小孩的脑子和自己的就不是一个门路的，在这扶额之间，只觉得耳朵微微一热。 小风铃揪住了他的耳朵。 “来个特写。”她边说着，边一手揪着耳朵一手高举手机，咔咔咔来了几张。 …… “你别摸我耳朵。”白其索忍不住开了口，脑袋摇了摇，晃掉了她的手，这小鬼，怎么哪儿都上手呢？ “怎么啦？小气鬼，要不然我也让你揪我的？”说话间，她把头又抻了过来。 …… 白其索叹了口气，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扼制在自己身边，否则感觉她要好奇地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 果然，一严肃起来，小风铃就乖了。 老老实实地坐着，也不说话，就拿眼珠子一个劲地瞟他。 “你不怕末世吗？”白其索问道。 “出现了你这种兽人了后，我看网络上很多人都在聊到末世的话题。”小风铃歪着头，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我不怕。” 她哐哐哐拍了拍胸脯：“我研究过的，如果末世来临的话，人会失去70至90，那么就意味着，人类少，但资源多的情况。” 末世来临，不管是核爆炸末世，还是病毒末世，大多都伴随着人类的死亡，死亡70-90，这个数据是没问题的。 甚至，在以前的历史经验里，别说末世了，就仅仅是王朝末期都会减少90左右的人口。 所谓十室九空，并不是夸张的说法。 只是，很明显的是，此时才十五六岁的小风铃，虽然很善良，但是‘锐减90人口’这种字眼，她还没有能力去进行深层次的体会，对于她来说，仅仅是数字。 灾难，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总是隔了一层的。 “你想啊，人少，资源却多，我觉得人类会更团结，而不是彼此杀戮。”小风铃的口吻很是肯定。 人类会更团结吗？ 白其索笑了笑。 【末世最大的问题并非是人口的减少，而是秩序的崩溃】 【是啊，这也是我们人文实验的意义所在】 【人类其实已经对持续的崩溃发表过书籍，且深层次分析过，只可惜的是人类会从历史中发现教训，但从来不会汲取教训】 肖博士的实验室忙忙碌碌的，一整个纪元以来，他们的工作便是这些，所以显得有些萧条，但现在不一样了，众多实验室都求着他开通老吊的观测。 智人，也是人。 当求着人家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有几家实验室很‘巧合’地多出了一些生物萤虫，送给肖博士；几家实验室很‘巧合’地多出了奇点的带宽，均给了他。 而肖博士，则通过了这几家实验观测老吊的请求。 这些，都是在实验室的秩序之下运作的，是合理的，毕竟，都是‘巧合’嘛。 而一旦秩序崩溃，会发生什么呢？ 河森堡写过这么一段： 当一群雄性黑猩猩在巡逻时遭遇其他族群的落单雄性时，它们会凭借数量的优势对其围杀。 其过程极其凶残。 其中两只会按住目标的双臂，另外几只则会扑上去咬掉目标的脚趾和生i殖i器，掐断其气管并开膛破肚。 而这种巡逻并围杀的过程将在两个族群中不断上演，直到其中一个族群中所有的雄性被敌对阵营一一杀光。 于是，一场丛林中的种族灭绝就完成了。 但，这个和人类有什么关系呢？这毕竟是黑猩猩的行为。 怎么会没关系呢？ 当末世来临，种植农作物，等着成熟再收割，太慢了，不如杀了隔壁收获了农作物的整个族群，来得快捷。 人，从深层次来说，也是动物。‘ 只是如今吃饱喝足后，开始运用人文、用文化的外壳进行驯化，而已。 一旦出现生存的危机，那么这些文化就会如同蛋壳一样脆弱。 小风铃显然小看了‘生存’二字。 为了生存，夜色之下发生任何事，都不新鲜。 第455章 区区人类【谢姐姐是随风】 白其索扭过头，见此时的小风铃摆出了一个极其奇怪的姿势，双腿分开蹲着，手放到前面，如同猿猴般。 嘴巴嘟起来，还扭了扭屁o股，仿佛自己有尾巴。 “你在做什么？”白其索问道。 “我在学犬夜叉。”怕白其索不知道犬夜叉是什么，又解释了一句：“日本动画片里一个人物，他妈妈是人类，爸爸是兽，所以他是半兽，和你一样。” …… 这个娇俏的天真少女，此时的她浑然不知末世来临的可怕，甚至，她不知此时已经拉开了末世的序幕。 如果不是白其索临时带走了她，今晚的她会面临什么？ 不出意料之外的话，她会送到楚戮那。 那么，楚戮会看上她吗？ 白其索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滞了滞，对于他来说，她还是个孩子，他没有什么邪念，虽然她非常漂亮。 但是对于楚戮而言呢？ 他会不会就喜欢这一卦呢？ 那些小说里，往往直接描述了末世的场景，却没几个人会去细想，走向末世的道路却更为残酷。 抢夺资源，是第一步的。 而女人，也属于资源之一。 女人，代表了繁衍，也代表了复仇：没有什么比抢走对方的女人、孩子、或者杀了对手的女人、孩子，来得更挑衅和报复的了。 人类，这个似乎被文明驯化的种族，会走到那一天吗？ 白其索笑了笑，笑容透着冰寒。 人类本来就是从那一天走过来的。 南美，雅诺马马人会在俘虏大量的妇女儿童，他们会挡着母亲的面虐i杀孩子。 残忍吗？ 对于现代社会的文化来说，这极其残忍，简直不是人。 但在当时的社会里，这样做的男人并不残忍，反而是一种魅力的体现：一个男人手上的人命越多，越被异性青睐且生下的后代。 【记住下来，这一幕，这位少女的表情和情绪，都要记录在册】肖博士飞速地下达着命令。 人文主义实验室，其中一部分内容便是这方面。 小风铃这么单纯的少女，第一次接触到兽化者，此时的她脑海里满脑子都是童真的幻想，没有嗅到危机的来临。 这种纯真，难得一见。 而与白其索的相遇，更是难得的史料：并不是所有兽化者都有白其索成为超级领袖的潜力的。那么如此一来，小风铃也就成为了人文实验者重要的检测对象之一了。 【这的确是个跟踪的好对象】 【看她一步步的变化，真令人兴奋呢】 【你说，她什么时候才会进入真正的转变？】 仿生研究员们边笑着，边开始将小风铃记录在册，成为了他们的观测对象。 生物萤虫悄然而至。 与生物实验室不同的是，人文实验室的生物萤虫更多的是客观记录，并没有携带任何药物，且停留在较远的地方。 就好像一个镜头，将重要影像记录下来。 小风铃清晰的景象伴随着生物萤虫的落地，清晰地传了过来，只见此时的她一副半兽人的模样蹲在白其索的身边，眼底全是纯。 突然，小风铃疑惑地歪了歪头，并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看。 说来也奇怪，她在这个瞬间似乎觉得有人在后面看她，可转过头去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其实，人文实验、历史记录之类的实验，只要是动用肖博士这种生物萤虫的，被检测的对象在第一时间都会产生小风铃同样的感受：仿佛有人在看着。 这是因为哪怕是科技，再无痕，也是会波动对方生命螺线的。 好在，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并不会引起人类的高度警惕，人们只是往后看了看后，转眼就忘了。 白其索又低头看了眼手机，老吊还是没发信息过来。 心里漫起一层不安感。 站了起来，启动蝇眼看向远方，只见看不到头的海面方向，生物萤虫从夜色中某个看不到的点不断地出来、进去。 并朝着白其索的方向集结而来。 看来，被他引到隔壁岛屿的兽化者反应过来了，这会子再次折返来找他。 接下来，是时候搏斗一番，这才能让他们的动静更大一些，给老吊的机会也更多一些。 白其索余光看了眼小风铃，只见她依旧保持着犬夜叉的半兽人蹲姿，只是在他站起来后，似乎对他浓密的腿毛给吸引了，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着。 他得去各个岛屿都转一圈，看看这楚戮到底藏了些什么，是怎么应对末世来临的，或许能汲取到一些经验。 三人行必有我师，多看看别人怎么做的，总没错。 如此这般的话，那动静就更大了。 势必会有杀戮的，而且这么多兽化者，得下手快很稳准才行。 少儿不宜。 白其索又看了看小风铃。 ——————- 【快，再调一些生物萤虫，围住1090a】助理命令道。 1090，是白其索的代号，而1090a1，则是从白其索身上引出来的第一个检测人物。 小风铃，代号1090a1。 增派生物萤虫的目的很明显，接下来白其索将进行大规模的杀戮，这对于身在童话中的小风铃来说，将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从童话走向现实。 【真是很期待看到这么一个纯真的少女，第一次面对这种级别的人类自相残杀，会作何反应呢】肖博士喝了口茶，眉头挑了挑，饶有兴趣。 对于实验室来说，她能身在白其索身边，本身就是一种幸运，并不是每个人类都有机会跟在最有潜力的领袖身边的。 运气也不错，对兽化还处于极度童真的状态。 这是最好的观测对象。 【白其索估计会不乐意吧。】 【对啊，他和颜长官签订了20个人类保护名单，说明他有想保护的人】 两位助理提醒道。 肖博士却冷冷地笑了笑，看了浮在空中的景象一眼。 “颜一一太仁慈了，什么20个名单，在我这，不可能。”肖博士是那么地游刃有余，以至于口吻都不是工作的口吻，略带戏谑，“他真以为有资格和我谈判呢？” 上一次的‘合作’，对于肖博士来说，这不过是白其索有能利用的地方，他成功开启了自己失败的实验，让他能在实验项目中获得关注。 而第二次‘合作’，要他让云一谷成为帝都的最强兽化者，如此这般能让他在众多实验室面前的‘预判’获得成功，从而争夺资源。 但这两个，在肖博士看来都不是合作。 人类和高级智人怎么可能合作呢？ 就不是一个等级的生物。 利用而已。 果然，虽然新增的生物萤虫距离小风铃颇远，但白其索还是立刻发现了。 他看向了生物萤虫。 “肖博士？”他说道。 瞬间认出了这是肖博士实验的生物萤虫，这倒是让实验室颇为吃惊。 【不用管他，继续部署】肖博士命令道。 他的声音极其淡定，甚至毫无波动。 区区一个人类而已，有什么好波动的。 第456章 无以伦比 白其索的脸部表现浮现在了景象上。 虽然肖博士不能检测他，但检测了小风铃，所以只要小风铃在白其索的身边，对于景象检测来说也是一样的。 他为了让小风铃处于一种比较舒服的状态，所以哪怕是此时听到了远处岛屿再一次集结而来的轮渡声音，却也还是保持着微笑。 但在看到这十几个生物萤虫落到距离小风铃约莫十几米的地方，且呈环形包围态势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微微变了变。 这十几个约莫苍蝇大小的、比起颜一一实验室的生物萤虫来说，显然过于硕大和粗糙了，肚皮下刻着的肖博士实验室的代号，他是认识的。 心里猛地一沉。 看向了小风铃。 无需去问，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小风铃成为了肖博士的实验对象。 在这个瞬间，白其索的情绪非常地复杂。 一方面，他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不带走小风铃，接下来小风铃是大概率会被楚戮霸占的，她将陷入黑暗。 另一方面，自己救了她，保护她，看上去似乎是好的，但是不是就因为自己的保护，才让她沦为实验对象，会将她拉入更深的深渊呢？ 想到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颜一一的模样。 那个中西合璧容貌，美得惊心动魄却有股子冷冰冰机械美感的女人，和这个女人有过协议的，她能给与20人保护名单。 如果她召回自己，那么将小风铃纳入保护名单，似乎问题就解决了。 可是…… 她嘴角是不是出事了？ 目光再次环视一圈，颜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少得可怜，就那么两三只，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她非常重要的试验品，所以其他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并没有萦绕在白其索的周围。 比起来，连小风铃身边的生物萤虫都远远超过了他。 定了定神，白其索将所有的复眼都看向了其中一只生物萤虫：肖博士的生物萤虫。 眼下，只能通过肖博士，看看他能不能像颜一一一样也制定一个20人的保护名单。 【这个人，眼神压迫感好重！】 【对，不卑不亢的，仿佛他和我们是平等的似的】 【毕竟是颜实验室的头号重点实验对象呢，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当白其索看向生物萤虫的那一瞬，肖实验室里浮现出了他的整张脸。 只见他目光如炬，眸子里莹黄色的外圈迸发出浓浓的动物激素，而里面墨绿色的一点如同雾气缭绕。 人类与他正面对视，是会被晕眩起码十五秒的。 但高级智人不会。 可虽然不会，却也感受到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携带了人类男性的特殊魅力，让肖实验室的仿生研究员们在十几秒后，陷入了一种陌生的情绪。 【奇怪，我心跳加速了】 【啊，我也是，怎么回事？】 【我都流口水了……】 【我不止流口水……】 肖实验室是人文实验，人文领域是充满了浪漫的，这需要仿生研究员们尽可能地靠近地球人类的情绪，所以他们的编程里是裹挟、保留了大量人类情绪的。 就像肖博士，他的基因里也保留了大量人类情绪类基因。 这种基因，对于颜一一这种实验室成员来说是绝对不允许，且会耽误工作的，毕竟情绪这种事情，不应该出现在严谨的科研里。 但人文不一样，他们需要感同身受。 此时，这些仿生研究员少女们出现了的陌生情绪，源自于对异性的一种渴望和喜爱，只是因为虽然程序里有这么一环，但漫长的实验中她们并没有收到过类似的冲击，所以一时觉得愕然罢了。 白其索就这么盯着生物萤虫。 他知道，只要自己全身心盯着其中一只，那么这一只就会飞速地将数据通过某个点，传递给实验室。 肖博士，会知道他意思的。 【需要对话吗？】助理问道。 这位助理才21岁，问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绯红，实验室已经太久没有过这么近距离地出现一个男性面孔的情况了，况且目光如此抓人。 肖博士斜着眼睛看了看景象。 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浮现了出来，他的情绪显然与女人们不同，而是有些生气。 【他还没资格跟我对话】肖博士冷冷笑了笑，随后想了想后下达了命令。 【将1090a1的所有生物萤虫都调动起来，靠近，围着她】 这无疑就是告诉白其索：这个实验，我做定了！ 实验室顿时安静了下来，仿生研究员们立刻进入了工作的状态，偶有几个开了开小差又瞟了眼景象，但立刻又将目光收回。 再强大的人类也无法与肖博士相提媲美。 “咦，好多苍蝇！”小风铃的声音传了过来，透着精喜，“你看，这些苍蝇怎么那么有序啊？呀！朝着我们飞过来了！” 白其索的脸色沉着，他自然比小风铃要提前看到生物萤虫集体萦绕过来，也自然知道这意味这什么。 这意味着肖博士的态度。 看得出，他和颜一一还是有很大不同的，颜一一所表现出来的更多是为实验考虑，只要对实验有益，她可以在职权范围内进行一定的让步，且说让步就会做到。 但肖博士不同，他充满了人性的狡诈。 “哇，你看！这些苍蝇……它们围着我们呢！”小风铃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23只生物萤虫，形成一个圆形，围绕着小风铃和白其索。 【调动一只，靠近1090a1号，我来操纵轨线】肖博士饶有兴趣地命令着。 很快，他桌面上一个淡蓝色的小点闪动，手放了上去轻轻挪动，伴随着他手的操作，其中一只生物萤虫朝着小风铃的脸部方向飞了过来。 其他悬空，不动。 “哎，你……你看！”小风铃立刻注意到了这唯一动的一只，只见那只生物萤虫从看着像普通的苍蝇，突然变成了闪着微微的淡蓝色光芒的萤虫。 很像一只极美的萤火虫。 小风铃的右手伸了出来。 肖博士微微笑着，操控着这只生物萤虫并不丝滑地朝着她柔软白皙的手心飞了过去。 轻轻地，落到了她的手心。 “哇！！”小风铃惊讶地简直要跳起来，哇地一声却也不敢太大声，而是压得极低，可脚却止不住地塔起了小碎步。 只见这只生物萤虫迸发出的淡蓝色光芒是那么地美，美到人间根本找不到同色的那种绚烂。 高级智人要做出人类从未见到过的璀璨，是很容易的。 毕竟真实的世界并非人类看到的世界，人类的眼睛能看到的光谱极其有限。 这种淡蓝色的灯光是人类通过自然状态下根本看不到的颜色，而肖博士运用技术，让小风铃看到了。 人间绝色，无以伦比。 不过是高级智人里微不足道的一项小技术，在人类看来变成了奇遇，让她如同进入了童话的世界。 第457章 领袖气息【谢为伊而来】 “你看到了没有！这种蓝色？好漂亮！”小风铃指了指手心的发光的萤虫。 众多萤虫围成个一个圈悬停静止，其中一只生物萤虫主动地飞到小风铃的手上，这些都足够离奇。 但此时显然与这只在手心里散发的淡蓝色光芒一比，便什么都不是了。 这是人类眼底从未抵达过的颜色，小风铃是头一份。 这就好比一直生活在楼底公园里的蚂蚁突然被搬到了海边，第一次看到大海般，这种降维的惊喜，别说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了，就算是成年人也难以抵抗。 “怎么会有这种蓝色？你看，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风铃将另一只手伸了出来。 果然，她白皙的肉肉手臂上细细的汗毛齐刷刷地竖了起来。 手捂住胸口，感受到了心脏的急速跳动。 这颜色太美了，美到超过了颜色能赋予的程度，让她突然从内心深处爆发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快乐，这种快乐来得那么地突然而猛烈，以至于身体都伴随着起了鸡皮疙瘩。 仿佛刚刚听了一万个笑话；又仿佛失去的亲人再次回来。 肖博士颇为得意地笑了笑，到底是人类，对颜色的探索还停留在最基础的领域。 什么多看绿色对眼睛好、蓝色令人忧郁等等。 在高级智人的领域，颜色早已经可以作为利器来使用。 快乐是什么？ 仅仅是一种情绪吗？ 不。 快乐是由神经、神经元、突触和各种生化物质，比如血清素、多巴胺和催产素组成。 而这些，都可以通过颜色来实现。 虽然人文实验不得收集人类本体的身体数据，但肖博士知道，若能监测，此时的1090a1号，这位少女的大脑内，无数个突触伸长着伪足，伴随着看到这颜色的一瞬间，伪足齐齐摆动着。 这种淡蓝色能带给人快乐，这种快乐是人类通过具体事务，比如升职加薪、生儿育女、故友重聚等等所感受到的，强整整91倍。 同样，若要让一个人恐惧，用颜色也可以。 白其索看着此时一脸陶醉的小风铃，头微微动了动，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什么叫胆寒。 一股寒意，真的从胆的位置卷了上来，令人恐惧。 他，根本就看不到小风铃所说的‘淡蓝色’。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只和苍蝇一样大小的生物萤虫，有着耦合的双翅外壳，拥有着和苍蝇一样的颜色而已。 “哈哈哈哈，你看他，看他表情！”肖博士乐不可支，笑得端在手里的茶杯都洒出了水。 只见白其索看着陷入陶醉的小风铃一脸困惑，又看了看她手心里的生物萤虫，愈发困惑。 随后下一秒，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眼底弥漫出浓浓的惊恐。 说起来也简单，人类能看到的颜色只是一小部分，而兽人也是，肖博士让生物萤虫展现出来的颜色正好让人类平时看不到，但此刻能看到，却让兽化者看不到。 小技术啦。 【哎，这就是科技的碾压呀】 【再强大的人类也不过是人类，就像蝼蚁】 【是啊，不过他真的好帅，可惜了，是个人类】 仿生研究员们窃窃私语着，能做的实验并不多，此时都关注着这一幕，倒也是个乐子。 【博士，不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吧？】助理低声提醒着，他能让颜一一定为头号实验对象，怕不是个软柿子。 【再逆反又如何？】肖博士毫不担忧地笑了笑。 话音刚落，景象中出现的一幕让他脸上的笑容停了停。 只见白其索突然一下抓住了小风铃的手腕，轻轻一拖，将她拖到了自己胸前。 “哎哎哎，你干嘛！别把这个萤火虫吓跑了！”小风铃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举了起来，让自己身体的摆动小一些，生怕吓跑了这淡蓝色的小精灵。 “小风铃，你听我说，我得把这东西灭了。” 白其索低着头，一手依旧抓着她停了生物萤虫的手腕，而另一只手则放到她的后背，呈现出将她保护起来的姿势。 “不要！我要养着……”小风铃哪舍得放过这么好看的萤虫，看到这淡蓝色的萤虫，心里弥漫上来的快乐如同火山爆发般，让人开心不已。 “不行。”白其索再一次否定，他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不要！”小风铃的声音却也跟着大了起来。 没有人类能舍得这种快乐。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刚刚还停滞了的笑容再一次浮现了出来，肖博士笑得直拍桌子，“这白其索真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会有人类舍得这种快乐呢？这种快乐可是比……” 话音未落，他的笑容再一次停滞在脸上。 只见白其索并没有强行捏碎生物萤虫，而是就这么微微弯下腰，看着小风铃。 就这么看着她，甚至没有使用任何兽化的能力，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用普通人类对普通人类的沟通方式。 “乖。”白其索摸了摸她的头。 小风铃咬了咬唇，看得出，她非常舍不得，也下意识将手举了举，试图让白其索再一次看看这淡蓝色的萤虫，希望他改变想法。 但…… 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大哥哥格外地严肃，从来没有见过男人这么严肃地看着自己，垂下眼睛看向萤虫，只觉得浑身的毛发再一次炸开，快乐猛烈地袭来。 她抿了抿嘴。 再次抬眼，看着白其索，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没有思考，又似乎经过了思考。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给我。”白其索伸出手。 听到这一句，小风铃抿着的嘴似乎控制不住，伴随着张了张的鼻翼，往下扁了扁，露出了委屈的样子来，与此同时，眼睛湿润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她将手微微侧翻，生物萤虫落到了白其索的手心里。 【不是吧，她真的给了？！】 【为什么呢？】 【我记得这种颜色对于人类来说是多少倍的快乐来着？而且不是男女繁衍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影响大脑突触的高级的快乐】 【这可比人类的毒ii瘾还要难的！】 怎么可能呢？！ 看到这一幕的实验室在这个瞬间喧杂了起来，他们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但几秒后，又瞬间安静了下来。 因为肖博士脸上浮现出极其尴尬的表情。 这种尴尬让他生气，而生气的情绪让整个实验室任何一位仿生研究员都不敢再多言。 咔！ 伴随着一声高精仪器破碎的声音，只见白其索手一握，生物萤虫碎了。 他的头转了过来，看向了漂浮在那一排的生物萤虫。 脸上的肌肉扯了扯。 哼。 从鼻孔里轻轻地发出声音，不卑不亢的同时，透露着人类领袖才会有的王者气息。 【好帅……】 【嘘……】 仿生研究员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或许是有这个反应的太多了，还是出现了一波很短暂很轻微的躁动。 第458章 你看我敢不敢！ 第458章 【他不会是想把这些生物萤虫都捏碎吧……】 【应该没这种胆子吧，这不是等于反击吗？】 【就是，人类敢反击我们高级智人的博士？这怎么可能。】 距离肖博士最远的角落，依旧控制不住的窃窃私语，这让肖博士感到极其烦躁。 他的目光狠狠地往那角落扫去。 平日里管得严，如今这么没规矩，真是不要命了？！ 刹那，议论消失了。 威严便是威严，平日里再和蔼可亲，一旦严肃起来，仿生研究员们还是惧怕的：肖博士可是能分分钟将她们送入销毁室，进行彻彻底底销毁的存在。 助理并没说话，小心翼翼地瞟了肖博士一眼。 旁人都以为这是反击，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肖博士与白其索私底下是有合作的，助理知道，毕竟是她负责的肖博士从奇点过去后，那片海滩上用于他容身的安全空间的设立。 所以她明白，如果白其索真的将所有的生物萤虫都捏碎的话，那么意味着的可不仅仅是反击。 而是威胁。 威胁肖博士，若你敢这么监控小风铃，他将撕毁协议，不再合作。 想到这，助理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又偷偷看了肖博士一眼。 “敢？！”肖博士薄唇很是用力，从齿缝里渗出这一个字。 他的声音透着绝对的高高在上。 这是一种物种对低等级物种的蔑视，正如人类对一只在案板上疯狂挣扎的猪。 这是一种文明对低等文明的碾压，正如现代社会的人类看手持石块的山顶洞人。 他，绝对不敢！ 目前高级智人所收集到的人类的人文历史，从地球一号到地球七号，所有的人类人文历史里。 从来没有一个人胆敢反抗高级智人，且是高级智人里最高阶层的人的命令！ 威胁？ 那更不可能了。 “怎，怎么了。”淡蓝色消失后，小风铃从那种难以言说的快乐情绪中脱离了出来，抬起头看着白其索。 只见白其索就这么盯着前方悬停在那的苍蝇，眼底迸发出的光宛若星辰，让人触不可及，捉摸不透。 听到小风铃的声音，他微微笑了笑。 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随后，将手下滑，放到了她后勃颈后，轻轻往怀里一压，她整个头埋入了他的胸膛。“别怕，我保护你。”白其索的声音传来。 说罢，他的手猛地往前一探。 哒哒哒哒哒哒！ 清脆的精密仪器撞碎的声音如同子i弹般传来，伴随着腰肢的摆动，一个半旋！ 手握紧，举了起来。 整个肖实验室陷入了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仿生研究员浮现出同一个表情：纷纷张大嘴巴，眼睛瞪得如同猫头鹰一般，满脸的难以置信。 随后，她们的头同时朝向肖博士摆动，看向了他。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见肖博士也如同她们一般，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如铜铃，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他…… 白其索…… 不，1090号，他真的把所有生物萤虫捏碎了？！ 不，这不可能。 没有人类，从来没有一个人类胆敢这么直接地进行反击！ 而且，这根本就不是反击，而是威胁！ 他敢威胁我吗？ 不，绝对不可能！ 此时的肖博士震惊得呆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凉风仿佛从后背吹来，顿时凉入骨髓，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与此同时，从胸口涌起一股热，火一般的热，瞬间烧到了脑袋上，脸上，耳朵上。 【嘟嘟嘟嘟，博士，心跳过于快速，请控制】 【嘟嘟嘟嘟，博士，呼吸过于激烈，请控制】 【嘟嘟嘟嘟，博士，出现了愤怒情绪，请控制。】 【嘟嘟嘟嘟，博士，出现了被羞辱情绪，请控制】 【嘟嘟嘟嘟……】 机器人疯狂地进行报警，声音响彻整个实验室大厅。 而伴随着白其索捏碎为小风铃而来的所有生物萤虫的同时，景象暗了下去。 近景全部消失，只留下了基础检测的远景。 只见远景里，白其索就这么将小风铃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不让她看到这一幕。 他的头转向了海面，开始将注意力放到远处岛屿准备集结而来的船只上。 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仿佛，他的反抗、威胁，都理所当然一般。 小风铃从他的胸前用力拱了拱，抬起头。 对于才一米六的小风铃来说，白其索实在是太高了，这么抬头能看到他的下巴。 只觉得下巴上长出了青青的胡渣，明明天亮着的时候还没有的，男人的胡渣都长得这么快吗？她想。 “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些悬停的苍蝇呢？”想扭过头去看，可白其索的手微微压着她的脖颈，于是只能将眼珠子侧到最边上。 悬停的苍蝇不见了，而且刚刚她虽然没有看到，但感受到了白其索的动作，也能判断一二。 她柔软的脸就这么压在他结石的胸膛上，当他抬起手猛地一甩的同时，身躯旋转，她感受到了他腰间的肌肉在这个瞬间凸显了出来。 对于才十五岁的小风铃来说，这种男性的力量是她非常陌生的，别说这么近距离地靠着一个男人了，就是这么近距离说话，也没有过。 比起来，比我的同学们都强壮好多呢，她想。 脑袋里浮现出自己的那些高中同学，想到这，立刻翻了个白眼，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头拱了拱，强有力的心跳仿佛震得她婴儿肥都一动一动的。 半兽人，真厉害，小风铃心想。 “嗯，我捏碎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白其索点了点头，松开了按住了她后勃颈的手，并后退了半步。 只见小风铃满脸绯红，又听得她心跳极快，白其索心里闪过一丝丝内疚。 这还是个小孩儿呢。 这么亲密接触，不会对她的人生观价值观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于是，白其索打算解释几句为什么要这么做。 却没想到小风铃眨了眨眼睛，上前一步，一下子抱住他的腰后，将脸蛋再一次靠在他的胸膛上。 手在包里翻腾了一阵后，掏出手机。 “你别动，让我再自拍个，被半兽人这么抱着，我可太幸运了！” …… 得，自己这么冒着危险，为了她挑战肖博士的权威，辱没他的面子，而小风铃却依旧丝毫不知危险所在，将白其索当成了打卡景观， 说景观，可能还好听点，搞不好在她的眼里，跟去动物园和老虎狮子合照，差不多…… 白其索无奈地笑了笑。 随她吧，保持住这种纯真是极好的，至少在今晚，不能让她面对现实的凶残。 不管是楚戮的凶残，还是实验室的，都不行。 为什么这么护着她？ 白其索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觉得既然遇上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他心中的仁慈使然。 至于肖博士…… 白其索侧过头，看向了远处那只用于基础数据收集的生物萤虫。 第459章 再三拿捏 有时候，博弈也是一场豪赌。 这么直接打肖博士的脸，他会如何，其实白其索心里只有约莫九成的把握：他会咽下这口气。 为什么？ 因为如果肖博士真的那么强势的话，就不会偷偷摸摸地来地球七号和自己合作了。 如果真的那么有能力，他会和颜长官一样，公事公办，甚至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越是有真实力，越不屑于玩虚的，也不需要通过当众碾压一个人类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而有的尊重是可以通过谈判获得，而有的尊重必须靠拳头。 面对肖博士，白其索选择了后者。 再说了，颜长官在他面前都吃过瘪，肖博士算什么？ 【肖博士，怎么处理？】助理低声问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生怕眼前这位面色铁青的博士迁怒于自己。 这种丢份的事儿，真是罕见。 怎么处理？肖博士的牙都快咬碎了，愤怒地来回走了几步后，看着模糊的景象。 脑海里的血液一阵阵涌着。 【嘟嘟嘟嘟，博士……】机器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闭嘴！】肖博士猛地一吼打断了机器人的话，随后举起手冲着控制器猛地挥舞了下。 所有机器警告立刻宕机。 白其索刚刚伸出手就这么猛地一抓，随着他腹部的旋转用力， 伴咔咔咔生物萤虫撞碎的声音，这一幕反反复复地在脑海中播放。 【哇，他好帅……】 【居然敢反击……】 【这不是打肖博士的脸吗？】 当时底下那些仿生研究员的声音也不断地在脑海里重复。 整个实验室一片静寂，死一般。 唯有肖博士不断踱步的声音，哒哒哒哒，沉重、有力，透着愈来愈弄的愤怒。 突然，肖博士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推了推脸上的镜片。 助理屏住呼吸，她知道，肖博士要下命令了。 实验室所有的仿生人都屏住了呼吸，将手放在操作台上，等待着他的命令。 【灭了他。】肖博士言简意赅。 灭了一个人类，对于科技中心来说并不难，可以说是轻而易举，毕竟地球七号人类的存在就是为了实验。 做一个实验，牺牲上万也是稀疏寻常。 更别说灭了一个了。 所有仿生研究员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看向了助理。 助理顿了顿，不到两秒钟后，脸上露出了职业的微笑，点了点头【好，您稍等】 飞速地输入程序、请求。 过了几秒后，助理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她看了看满场看着自己的仿生研究员们，又看了看一旁盛怒的肖博士。 她眼前的屏幕上浮现出一行字：1090号为颜一一实验值头号实验对象，不得进行任何干预、阻碍。 连干预和阻碍都不行，更不用危及性命了。 “肖，肖博士。”助理并没有使用工作的口吻，而是语气柔和了下来，并按下了屏蔽罩。 屏蔽罩一按下，罩外的人是看不到里面，也听不到的里面的。 见按下屏蔽罩，肖博士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助理跟了他多年，非常老练，不是有特殊情况，绝对不会按下这个。 “怎么了？”肖博士的声音很冷，他的心更冷。 “无法执行命令，您可能太生气了，忘记了1090号是颜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是被重点保护的。”助理解释道。 边解释，她的手往右挥了挥，半透明的屏幕伴随着她的挥动，朝向了肖博士的方向。 上面闪动的红字，说明了一切。 白其索虽然是个普通人类，但对于实验室来说却并不普通。 “他妈的……”肖博士低声咒骂了一句。 再一次，他在保护罩内来回踱步了起来，脚步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 这口恶气，他咽不下。 “要不，这样。”助理低着头咬了咬唇，再抬起眼的时候，很是坚定，“我来执行。” “你怎么执行？” “我违规执行，您就当不知道。” 肖博士听罢，止住脚步，极其惊讶地转过头看着助理，这位跟了自己一个纪元的小助理，此时无比坚定地看着自己。 他动了动唇，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来操作，违规执行，您就当不知道。”助理淡淡笑了笑，耸了耸肩，“身为助理，看到领导受辱，气不过，就私底下解决了一个人类。” 肖博士又动了动唇，这一次他听得很清楚，没错，助理说她来违规处理。 “你，你知不知道，违规操作的话，你会被驱逐的！”肖博士说道。 助理并非仿生人，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高级智人。 她能被选拔上来，不容易的。 要知道这里面能做到肖博士这个程度的，那都是实验室里培育出来的精品基因，人家生而就是科研达人。 而助理，却不是。 他们是从高级智人的领域里一级级考上来，通过筛选，再通过试用期，还有一堆大小实验的考研，层层下来才能坐到这个位置。 多少个无眠之夜，多少次失败爬起，才能走到这个位置。 而驱逐，意味着她将被打回高级智人的社会，听上去似乎没什么，毕竟高级智人的生活非常地舒服，但实际上，被驱逐的人是没有社会地位的。 高级智人们会看不起她。 如果被驱逐，她从高级智人的顶端阶层落到了最底层阶层。 “你要是被驱逐，这辈子可就毁了！你……你所付出的一切都白干了！”肖博士听罢，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肖博士保留了人类基因，却也是优良化后的基因，他是自私，但并非无情。 “没关系的，我……我看不了您被一个人类这么羞辱。”助理垂下眸子，深深地吸了口气。 “不用。”肖博士飞速地摆了摆手，沉默了几秒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如果现在杀了他确实不是最优解，他还没有被利用完呢。” 刚刚这点羞辱算什么？ 比起来，也就是内部的人看到了而已，一会儿输入个程序，这些仿生研究员就都会忘记刚刚那一幕。 真正的羞辱，是实验室抢夺不到资源，是每一次实验都排在最后面，是其他同仁在会议上侃侃而谈，而他只能低着头。 而这些，伴随着地球七号毁灭键的启动，对于人文实验的重大摧毁，从而愈发地严重。 而白其索的出现，让他得到了丝丝尊严。 他到现在都记得，当墙壁上闪动着失败实验重启那一刻的时候，那种激动、那种兴奋、那种得意！ 同仁们的那种疑惑、那种吃惊、那种难以置信！ 这些，才是他肖博士真正要的。 “白其索并非心血来潮这么对抗我，他是知道自己能提供给我什么，才有底气这么做。”肖博士边说着，边阴沉着脸，看向了景象。 模糊的景象中，白其索面对着远处的生物萤虫，轻轻笑了笑。 “肖博士，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他轻声说道。 看得出，这个人类先给了肖博士一闷棍，现在又给一甜枣，拿捏他拿捏得死死的。 第460章 资源抢夺 这是一个小小的台阶，肖博士知道，如果他不顺着这台阶下来，可就没台阶了。 如果白其索真的不在帮自己，会如何？ 想到这，肖博士心底十分沉重。 若不是自己的实验室在这场地球七号末世实验里处于绝对的劣势，又怎么可能沦落到偷偷摸摸地去地球，和人类合作呢？ 叮咚。 材料部的重要邮件浮现了出来，肖博士看了眼，心底愈发沉重。邮件内容很简单：驳回奇点拓展申请。 奇点，是通过地球七号信息收集的重要通道，一张如同渔网般的大网围住整个地球，密密麻麻的节点都是一个奇点。 奇点越多，能通过的生物萤虫也就越多，且能调回实验室的人类数量，也会越多。 颜实验室同时能调回实验室近千人。 而肖博士的实验室，每次只能一个人。 这就是地位不同，资源不同；而资源不同，让实验推进的速度也不同。 “怎么办？”助理再一次问道。 这一次，肖博士并没有沉默很久，而是抬眼看了下白其索的景象，深深地叹了口气。 “暂时不排遣生物萤虫跟踪这女孩。”他说道。 看不惯又干不掉，这不是最恼火的。 最恼火的，是看不惯、干得掉又不能干掉。 在偌大的高级智人社会里，在这个被高级智人顶礼膜拜的科研中心，资源的争夺异常地激烈。 尤其在末世实验里。 “他能带给我实验的成功，而实验的成功能让我争取到资源，等有了资源了……”说到这，肖博士狠狠地咬了咬舌根。 ——————- “小风铃，你为什么会同意把那只淡蓝色的生物萤虫交给我？”白其索问道。 他着实意外。 虽然他看不到那淡蓝色，但却听得到小风铃的心跳，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 很明显，在她看到那萤虫的瞬间，心跳急速加快，与此同时，身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透着一股甜香。 这种反应，无关男女风月，而是纯粹地看到某种东西很开心的反应。 小风铃居然会舍得将让她这么发自内心高兴的东西拱手相让，且并没有多费口舌，白其索见识过实验室控制人类的厉害，这确实令人讶异。 “我怕你生气。”小风铃轻描淡写地说着，抬起右脚，猛地将石子踢向了远方。 “而且，这里我就认识你，你要是生气了，那可怎么办……”小风铃朝着白其索翻了个白眼，再看向黑黢黢的海面后，下意识地靠近了他。 小手伸出，揪住了白其索的衣角。 …… 这个回答也让实验室陷入了惊愕。 复杂的问题，被她简单化了。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总是从成年人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却没有从一个小少女的角度：她真的很舍不得这个生物萤虫，也因为它而开心，但在一个成年人的面前，更多的是怕被批评，怕对方生气。 就好像，怕父母一样。 “我不要留在这等你，我害怕。”小风铃扯了扯他的衣角，怯怯地说道。 海浪翻滚着，在黑夜里看着像张开了大嘴的恶魔，且浪水极其不规律，一会儿大，一会儿慢，一会儿猛，一会儿弱，不像是正常的浪。 的确不是正常的，这种浪涌是因为远处，有十几艘轮渡朝着白其索的方向行驶而来，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被调虎离山，这附近的三个岛屿都布满了人。 听架势，这是要一举拿下。 “你也不能在这等我了，太危险，你得跟着我一起走。”白其索侧着耳朵听了听，目光落到了不远处那艘快艇上，“坐快艇，现在就得走。” 听声音，三个方向分别驶来四艘船，他得从这些船只的中间穿过去，到底更远地方的岛屿。 行驶速度得极快，快到他们追不上才行。 “好！”小风铃跳了起来，不等白其索便朝着快艇跑去。刚刚她就在塔顶，隐隐地看到了白其索开着快艇绕了一圈，这会子兴奋得不得了。 “很危险。”白其索紧跟其后。 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得保持在我胸前的位置，不能乱跑。”他交代道。 “好，你从哪里弄来的快艇？” “抢的。” “哇喔！” 小风铃边说，边直接踩在海水里，试图爬上船，她的全部身心似乎都放在了要开快艇上面， 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真的把白其索的话听进去。 于是白其索再一次抓住了她的胳膊。 海水翻滚着，越来越凶猛，听声音，他们距离这只有三公里了，得抓紧了。 “你听我说，一会儿我的速度会非常地快。” “嗯嗯嗯。” “你一定要在我的胸前，不要去任何地方！” “嗯嗯嗯。” “不要害怕，我会……” “嗯嗯嗯。” …… 白其索的话还没说完呢，小风铃就开始嗯嗯嗯，不像是认真听了，而像是敷衍父母般的样子。 她在水里再一次跳了跳，试图爬上去，海水到了腰间，她一只脚死死地勾住船延，另一只脚却迟迟上不去。 “抱我上去。”小风铃求助到。 白其索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腰，只觉得这小孩儿的腰真是细，细到让他觉得一会儿如果速度太快，不会给颠散了吧？ 轻轻一举，她便上了船。 “哇哦！哇喔！哇瞄！”小风铃兴奋得不得了，根本顾不上湿漉漉的裙子已经翻了上来，连滚带爬地朝着舵拱了过去。 里面小裤子上，印着一只盯裆猫…… 白其索连忙伸出手，将她翻起来的湿漉漉的裙子给捋了下来。 “快，开船！开船！”小风铃没等白其索上来，直接拧了拧钥匙，点火，并伸出手抓住一个长方形的、粗粗的杆子，往下一拉。 哒哒哒哒…… 船，启动并往前蹿去！ “啊啊啊！”小风铃吓得尖叫了起来，手离开了舵瞬间捂住了脸。 好在船就这么蹿了一下便停止了，扭过头一看，见白其索黑着脸，伸出手拽着船尾。 “你……你力气好大啊……”小风铃眼底亮晶晶地，盯着白其索。 只见月色下，白其索一身都湿透了，衣服紧紧地贴在发达的肌肉上，居然就这么用手抓住船，生生地止住了油门的冲劲。 “我说了，你别乱动，且一定要保持在我的前面，不能……” “嗯嗯嗯。”小风铃连连点头。 她面露乖巧，可嘴巴长得大大的，看着好像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兴奋地拍了拍舵。 “快来快来！我们一起开船吧！！” 第461章 一切的意义 呜呜呜呜…… 马达的声音在海浪声中如同呜咽，尤其是当海风吹过来，这种声音更显得有些鬼魅。 兽化开启。 东边，四艘轮渡，上面约莫八人；西边九人，两艘；北边最多，四艘，大轮渡，上面的人…… 鼻子动了动。 判断不出来，距离太远了，只判断出最少得五十人以上。 看来，这场杀戮难以避免了。 白其索低头看了眼此时舵前的小风铃，只见她双手就这么抓着舵下方的枕木，半蹲着，屁股撅i着。 这姿势，有点眼熟。 叫什么来着？ 犬夜叉，对，她说的半兽人犬夜叉就这么站。 不由地一笑，果然是小女生，调皮。 “白哥哥，真的会有其他半兽人……哦不，兽化者来打你吗？”小风铃好奇地朝着四处看了看。 此时船只已经非常平稳地使向了海中央，四周黑漆漆的，除了那一轮明月印在海面上的波光点点，看不到任何，更别说轮渡或快艇了。 这些都在三公里以外的地方，此时其实越来越近，但小风铃听不到。 “是，而且挺多，所以你一定不要离开我的保护圈。”说话间，白其索身体微微下弓，双腿分开，将小风铃护在了舵和双腿之间。 耳朵再一次动了动，捕捉到他们行进的大致路线。 兽化者的听力都很强，想必，他们也听到了白其索这边的动静，此时已经形成了包围圈，并且有人指挥，井然有序慢慢地缩小口子。 “挺多？你打得过吗？”小风铃的注意力显然没有在自己安全上，而是担心起白其索来。 “别怕。”白其索柔声安慰道。 想着别说一会儿的激战了，光这黑得看不到边的海边就要吓哭一群小丫头。 小风铃歪了歪头，声音清脆：“我不怕，他们又不会打我，我是担心你被他们打。” …… 果然天真。 小风铃再一次抬起头，只见她面朝前面，背对着白其索，努力的抬起头来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她知道他强壮，但是楚戮的打手们也强壮，如今看来，这些打手都是兽化者。 “你行吗？”小风铃发自内心地发问。 …… “没事，实在不行，我问我爸爸要钱来赎你。”没等白其索说什么，她又说道。 边说，边伸出手哐哐哐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爸爸有钱，只要我开口，多少他都给，你放心，我罩着你。” 小风铃这话虽天真，却说得豪气万丈，别说，还颇有种侠士的感觉。 有的事情是渐悟而来，有些事靠顿悟。 此刻，白其索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铁了心帮助这个小女孩，或许，是他骨子里与小风铃有的同一种豪情：侠义。 “好像动画片里呀。”小风铃说道。 好像武侠片啊，白其索心想。 动画片里不会有血腥的杀戮，武侠片却有，但片子毕竟只是片子，真正的灾难远比拍出来的凶残。 这漆黑的夜，翻滚的海，还有远处杀气腾腾的兽化者们，他护着这个还没发育完好的小丫头，保护着她的生命，甚至试图保护她的天真烂漫。 为了什么呢？ 似乎不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因为遇到了，因为这件事必须去做，去做才是正确的。 仅此而已。 侠义、仁慈，这两种东西似乎是本能，刻入了白其索的骨子里。 说来，高级智人会觉得可笑，人类的总有着这些奇奇怪怪的文化，仿佛基因都被文化深刻地影响，遇到事情后自然而然地走向了文化那端做好标注的方向。 【这就是我们人文实验的意义，我必须证明给他们看，人文是会影响基因的。】肖博士看着模糊的景象，深深地吸了口气后，狠狠地按灭。 他的生物萤虫过于老旧，而白其索又不愿意有全新的生物萤虫跟踪小风铃，只见这只如苍蝇般硕大的萤虫并不丝滑地、有些吃力地跟在快艇后面。 【是啊，我深信，人文是会影响基因的】 【生物学家太过于傲慢了，以为生物能改变一切，我们的实验会证明他们是错误的】 几位助理也一同看着这画面，一旁的浮动的数据与生物实验室截然不同。 上面浮现出的不是他身体的数据，而是白其索此时脑海中浮动的隐藏的画面： 儿时的白其索被同村的其他小朋友打倒在地。 “哈哈，没娘要的玩意儿！” “不跟他玩！” “扫把星，不跟他玩！” 小小的白其索擦了擦眼泪，爬了起来扑向了抢走他木棍的胖子，而胖子则根本不惧，再一次把他打翻在地。 “一根破棍子而已，老子不稀罕，但也不给你！”胖子挥舞着抢来的棍子。 这的确是一根普通的棍子，父亲李强给他从山上弄来的，削了皮，假装是枪。 没办法，别的孩子都有枪，就他没有，用跟剥了皮的棍子代替，可哪怕就这么一根棍子，人家也欺负你，抢走了。 此时，这个景象就这么浮现了出来，颇为模糊，旁边滚动着数据，显示着这些记忆对他此时此刻，做出举动的影响。 小小的白其索在原地哭着，看着同村的孩子将他的棍子插到了牛屎堆里后，一哄而散。 此时的他，最希望什么呢？ “哎，你觉得自己像不像侠士？”小风铃的柔软的长发拂到白其索的脸上，她连忙从手腕上取下头绳，这么一扎。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笑了笑，笑容里颇为满足。 侠士。 当年的小白其索最希望什么呢？最希望有那么一个侠士、英雄能凭空这么出来，将这群小孩打得屁滚尿流，再将木棍递给他。 说：“别哭，我保护你。” 只是，此时的白其索其实并没有想起肖实验室里浮现出的这一幕，或者说，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实他的潜意识里浮现了当年的这些情景。 那么多次，那么多次被欺负。 那么多次渴望有人保护自己。 这些，对于基因学来说，不过是虚幻的无用的记忆，而对于人文学来说，这些构建成了此时此刻白其索的所有行为。 他为什么会选择保护小风铃？ 就因为他小时候所经历的这些，从而影响了他现在的行为，这，就是人文实验的意义所在。 通过检测宏大的历史，再到重要领袖的个人成长的历史，从中找到轨迹，并试图用数据体现出来。 以此，进一步优化高级智人的人文领域，让人文和基因修改一起，令高级智人的社会更加地美好。 “小白其索无力反抗，等着天降神明，那现在的白其索会如何呢？”助理饶有兴趣地看着。 边看，边扫了眼一旁的数据。 “他现在是兽化者，除了小时候这些记忆的影响之外，还受到了兽化病毒的影响，所以……”肖博士微微笑了笑，“拭目以待吧！注意跟踪。” 这可是颜一一的生物实验室以及肖博士的人文实验室一致通过的头号实验者，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训练有素的兽化者的联合绞杀。 一举一动，备受关注。 第462章 鬼魅海中央 当快艇的速度拉到最快的时候，船身会有种极其不稳的左右漂浮的感觉。 “别怕。”白其索大声说道。 “不怕！”小风铃亦大声地回复道，并伸出一只手模拟着剑的方向指向远方。 远方，是她幻想中必嬴的战役。 动画片里，主角是永远不败的。 白其索身体愈发地往下压了压，这是猛兽在进攻前的本能动作：身体下压，浑身绷紧，目光盯住目标只等一跃而起，咬破对方的咽喉！ 我不能败，甚至不能受伤，白其索咬紧牙。 动画片里的英雄是碾压级的秒杀对方，这才符合小风铃心目中的想法，符合她的想法也就不存在心理阴影，能护住她那清澈如春的天真。 鼻子动了动，与此同时，耳朵动了动，头微微地朝着左侧抖了下。 脑海中浮现出此时四面八方开过来的轮渡的路线、人数，随后眼底亮了亮。 西边，一共三艘快艇，其中两艘因为波浪靠得近一些，而另一艘则远一些。 想到这，白其索的身体潜意识地再次往下压了压，握住快艇舵盘的手坚定地猛地一打方向盘！ 呀！ 凶猛的转向让小风铃下意识叫了起来，她的身体往旁边一靠，白其索想的没错，像她这种半蹲着模拟兽人的站姿其实是很不稳固的，毕竟她腰部、腿部的肌肉远没有兽那么强大。 好在白其索稳若磐石，小风铃的身体猛地朝着左边一倒，啪地医生被白其索左边大腿挡住了。 她连忙撑起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白其索地站姿，随后再一次兴奋地学着他的姿势，将身体更压低一些。 “嘿嘿，这下我也不会倒了。”话还没说完呢…… 呀！ 小风铃又倒到了左边。 只听得啪地一声，白其索有些担心地往下看了看，见她整个右脸黏在自己的右边的大腿上，有些担心这么一摔，可别摔肿了。 刚想放慢速度看看，没想到她又爬了起来。 再一次学着白其索，只是这一次她把身体压得更低。 看来，她兴奋得不行，根本顾不上去体会疼痛。 白其索脸色沉了沉，快艇靠近了三艘敌军，听得出，他们也听到了白其索的位置，此时正在飞速地调整角度，试图正面交锋。 白其索想了想，飞速地做出了决定，他将快艇停了下来，与此同时熄了火。 “怎么啦？”小风铃眼睛瞪得老大，声音也瞬间压低，“是不是打算突然袭击？！” 虽天真，并不代表不聪明，小风铃倒机灵，立刻知道了白其索的作战判断。 “真聪明，所以，嘘……”白其索边说着，边蹲了下来，伸出手指了指舵下方竖着卡住的木头：“你别半蹲，整个人抱住这跟柱子。” “为什么？” “一会一会儿船会有很剧烈的抖动。” “哈？” “伴随我的动作，会有很明显的抖动，我怕你颠簸下去了，抓住。”白其索飞速地听了听周遭，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 于是抓住了小风铃的手，将她的手按到了木柱上。 一直兴奋无比的小风铃突然变得呆了呆，她抬起眼，白其索的脸就在离她咫尺的地方。 “怎么了？”白其索见她表情奇怪，问道。 “你的手怎么这么大？”小风铃声音变得怯怯的，她摊开自己的手，往白其索手背上一放。 这对比，仿佛婴儿与成年人般。 这时，她才发现本身就很强壮的白哥哥，此时变得极其强壮，强壮到人类根本无法比拟的程度。 真的……像兽。 “别怕。”白其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手后，将她另一只手也按到了木柱上，“强壮才能赢，对吗？” “嗯！”小风铃脸上的吓呆消失了，她昂起头，露出了极其骄傲的笑容：“战友，你去吧，我来保护船只！” …… —————————— 船只随波，如鬼魅般。 “你就蹲在这，最好是趴着，手抓住木柱，我去去就来。”白其索低声说着。 小风铃连忙趴下，手抓住木柱。 “你去哪？”她的声音透出丝丝紧张和惧怕。 “你就在此处，我一会儿就来。”白其索伸出手指向了左前方，“那里有一艘快艇即将过来，我去解决他们。” “你游过去？！”小风铃瞪大了眼睛。 “对。” “不是吧，这么黑黢黢的，这可是大海！你……”小风铃一下抓住了白其索的胳膊，这一抓，只觉得她仿佛抓到了块温热的石头，以至于后面那句‘你这是找死’生生地咽了下去。 白其索摸了摸她的手，伸出手将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扯了下来，只觉得她的手冰凉，此时微微颤抖着，并没有犹豫，直接按到了木柱上：“我一会儿就来。” 说着，他站起来，飞速下水后便消失不见了。 “白哥……”小风铃探出头，往黑漆漆的海面看了看，她很疑惑，刚刚明明看到他下了水，怎么不见冒头呢？ 目光试图看向更远的地方，却全是漆黑。 不敢再说话，小风铃立刻缩回了头，趴到了船底。 只听得海风呜呜地，而海中心的海浪则带了种很奇怪的仿佛电流版的声音，天空似乎还有鸟叫。 小风铃瞬间怂了。 此时，她才发现刚刚所有的兴奋伴随着白其索的离开，瞬间消失殆尽，茫茫海中央的可怕立刻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死死地抓住木柱，心里念着白哥哥，只求他快点来。 哒哒哒…… 突然，她的身体猛地一抖，听到了马达声！果然，从白其索手指的方向有船靠过来！ 小风铃死死地闭着眼，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木柱，思考了几秒后，巨大的好奇战胜了恐惧，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着马达声的方向看了过去。 没错，是一艘船！虽然看不清楚，但远远地能看到有灯，且灯照着她所在快艇的方向。 哒哒哒…… 船只的声音越来越近，小风铃愈发地害怕，她咬了咬牙，再一次将头慢慢地、偷偷地探出来看了眼。 一艘比这艘大一倍的快艇，浮现在了眼前。 第463章 无比崇拜 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她再一次趴着，死死地抓住木柱的同时，一股真实的恐惧伴随着船只靠近而带来的水浪涌动，滚滚而来。 白哥哥怎么还不来？！小风铃在内心疯狂地喊着，她这才发现，如果没有白其索在，这事儿一点都不刺激，不好玩。 恐惧瞬间漫了上来。 "别怕，是我。" 正当小风铃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只听得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很轻却坚定，是白其索的声音。 “白哥哥？！”小风铃的小脑袋瞬间探了起来，只听得她的声音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而当她看到白其索的那一瞬间，尾音瞬间落了下来，喊出了像长辈的撒娇感。 “你怎么……你刚刚不是……”小风铃指了指海面。 距离白其索潜入海水里不到短短的一分钟，顶多就一分钟。 “你抓紧木柱。” “干嘛？”小风铃虽不解，但还是下意识听从白其索的命令，双手抓住了木柱。 此时，白其索开的船距离小风铃的快艇约莫二十米的距离，月色下，白其索笑了笑，结白的牙齿在月色下很是亮。 随后，只见他微微弯腰，下蹲，下一秒，居然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 啪！ 落到了小风铃的快艇上，力量之大，船身猛地往下一压，周围的海水翻腾。 呀！ 小风铃下意识尖叫了一身，她这才明白为什么白其索要她抓紧木柱的原因：就这个力量，如果不是抓紧了，足以让她飞出快艇！ “别怕。” 正当她整个人都快被这动静掀翻的时刻，只觉得耳畔再一次传来了白其索的声音，随后，她的手被一双大手强有力地覆盖住，身体左右摇晃撞到了他护着她的手臂上。 顿时，安全了。 “你，你，你……”小风铃又惊讶又震惊又不知所措，只见她站都没站稳的情况下就扭过头看着白其索，眼底满满都是崇拜，“你像个侠士一样，飞过来？！”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不是飞过来，跃过来而已。” 白其索为了不吓到小风铃，甚至收起了兽化能力，眸子也尽量正常，呈现出黑色。 不过才十几二十米的距离而已，对于人类来说或许实在是太远，而对于白其索而言，洒洒水了。 “这船……”小风铃指了指不远处那艘比现在这艘大许多的快艇。 “抢的。” “那上面的人呢？” 白其索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向了海面，为了不吓到小风铃，他才选择的潜水用过去，这艘快艇上不过五个人而已。 对于白其索的能力来说，五个训练有素的兽化者在岸上或许需要搏斗一番，但若是潜入这黑深的海底…… 他们在明处，白其索在暗处。 那么，要赢，也就是一分钟左右的事儿了。 “来，我抱你。”白其索转移了话题，并没有给小风铃再多问的机会和时间，一弯腰就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到底小，好轻。 “做什么？”小风铃再一次发出疑惑，手却立刻搂住了他的脖子，眼底也瞬间亮了，顺着她白哥哥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快艇。 难道，他要抱着我跳过去？！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闪出后，小风铃第一时间否定了。 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那些在荧幕上看着身强力壮的男明星，要公主抱着娇小的女明星拍个戏，都做不到呢！ 但下一秒，小风铃又觉得，或许，白哥哥是能做到的。 毕竟刚刚他就像极了动画片里的英雄一样，那么帅气地，甚至还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就这么跳过来！ 哦不，是跃过来，像狮子一样。 “你要翻个跟头吗？”白其索问道。 …… 他真的要这么抱着自己跃过去？！小风铃抬起头看向白其索的眸子，比那漫天繁星还要明亮。 “要！我要！”不假思索，小风铃立刻说道。 白其索用脚按下了快艇的油门键。 附近另外两艘快艇应该听到了动静，他需要做的声东击西各个击破，所以将这一艘快艇让它朝着反方向自己行驶，而自己开着他们的船，悄然靠近。 “哎！”伴随着快艇飞速地朝后开去，小风铃很是紧张。 如果说二十几米，兽化者的能力能跳过来吧，那现在快三十米……四十米！ 而下一秒，小风铃只觉得整个身体伴随着白其索庞大的身躯猛地往下一沉！ 一股很是奇怪的强有力的腾空感裹挟着全身，随后，一个翻身！只觉得海天之间瞬间掉了个头，伺候伴随着一股失重感的袭来。 轰…… 落地的声音传来，沉闷、有力，且伴随着海水的瞬间被船身挤压的涌起，白其索已经稳稳地落到了船上。 而小风铃则眼睛瞪得溜圆，就这么张大嘴巴看着白其索。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 这女生如果害怕，不是都应该闭上眼睛吗？她倒与众不同，不但不闭眼睛，反而一直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愿意错过刚刚那个翻跃的任何细节。 耳朵动了动，余下两艘船愈发靠近，耽误不得了。 于是立刻将小风铃放到舵的位置，指了指下面的木柱：“抓着。” 站在甲板上的小风铃却不动，而是依旧保持着张大嘴巴，眼睛瞪得像只猫头鹰一样看着白其索。 “过来，抓着这。”白其索再一次提醒道。 依旧纹丝不动。 只是看得出，她咽了咽口水。 “过来。”白其索温柔地说着，伸出手拉住她的小手，微微用力，她整个人就顺着靠了过来，再将她的手压在木柱上，“抓稳了。” 快艇启动。 只听得呜呜呜的，这种快艇的马达似乎是经过了改良的，发出的声音像极了海风呜咽的声音，很是诡异。 若是小风铃一个人，她会害怕的。 但此时，有白其索。 也不知过了多久，对于白其索来说，新的快艇飞速地扎进黑暗里不过几秒钟，而对于小风铃来说，每一秒钟都似乎极慢极慢。 慢到她能飞速地将刚刚那一幕反反复复地在脑海中播放，慢到她在这几秒内问了自己无数遍：刚刚，是真的吗？！ 就这么猛地跃起，且在空中一个翻身。 在那一刻，她看到了漫天的繁星，只是分不清这些繁星是在海里，还是在天空。 海风猛地扑到脸上，将小风铃缓缓地拉到了现实。 她扎起的长发在刚刚翻腾的那一刻，皮绳掉了，此时长发飞扬，抬起头，看向了白其索。 只见此时的白其索眼底的黑色在慢慢地消失，一股莹黄色浮现了出来，随后是墨绿色。 像极了黑夜里疾行的豹。 目光下移。 随之变化的还有他身体，肌肉肉眼可见地愈发强壮，比起来，她娇弱得如同一棵水草。 第464章 资源的争夺 “嘘……”白其索打了个手势。 这一次，小风铃不需要他提醒，第一时间死死地抓住木柱，这艘快艇比之前那艘要大许多，所以她蹲下即能隐藏。 哒，白其索把整艘船停了下来，连灯也关了，他指了指海里，小风铃点了点头。 白其索飞速地潜入海水里，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周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可这一次，小风铃却不那么害怕了，她紧紧地抓住木柱，整个人蹲着躲了起来，耳朵却竖了起来。 “那边！”一阵怒吼声刺破夜空，伴随着海浪声隐隐地传了过来，透着浓浓的愤怒。 小风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点头，目光在海面上试图找寻白其索的踪迹，显然，兽化者也是一样，一道道灯光在海面上来回地扫动。 好多人啊！看着十几道不断扫动的灯光，小风铃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能赢吗？ 童话里，正义总是会战胜协议的，但现实中呢？ —————————— “头儿，你看！”一名兽化者指向海面。 海面上漂浮这一具尸i体，看服装，是他们自己人。 原来，他们根本不是发现了白其索，而是发现了自己同类的尸i体。 “阴贼！”为首的骂了一句，“怎么没听到什么动静呢？” 船只靠近尸i体，只见这名兽化者看上去毫发无伤，只有脖颈那有被扭过的痕迹。 “背后袭击导致的。”为首的做完这个判断后，很是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身后。 这茫茫大海，怎么可能从背后袭击呢？船只靠近，再安静也是有声音的。 除非…… 他的目光落到了海面上。 “难道他潜水过来杀的？”一名兽化者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不可能，这艘船上五个人呢，而且海水里又没有着力点，他怎么可能那么强大直接偷袭？” “对啊，没有着力点。” “这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办到的，对吧，头儿？” 几个人议论了起来，纷纷摇头，并齐齐看向了为首者。为首者之所以能成为为首者，自然是他有着比这几个人卓越的能力，不论是身体上的战斗力还是对时局的判断力。 只见为首者皱起眉头，再一次看向了海面，思考了一番后，做出了结论： “第一，那艘船五个人，所以肯定有同伴，否则，绝对不可能做到。” “第二，水里没有着力点，所以对手绝对不是潜水过来进行的突然袭击。” 说到这，为首者顿了顿，四处看了看。 “头儿，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兽化者很强大，潜水过来后，直接到船底掀翻船身，他的同类乘乱……”一名兽化者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毕竟，附近根本就没看到那艘快艇，只有一个可能，快艇沉没了。 “绝不可能。”为首者立刻摇了摇头，并十分鄙视地翻了个白眼，手在快艇上拍了拍；“虽说水有浮力，但是要把整搜船掀翻？你能做到？” 这名兽化者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你能做到？”为首者看向了另外几名兽化者。 他们连忙老老实实疯狂摇头。 “就是嘛，你啊，书呆子一个，这战场上分析问题呢，要脑子！”为首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过，如果你们人人有我这个本事，那这队长就不会是我了，好了，接下……” 话还没说完。 所有人怔了怔。 船，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 怎么晃了起来了？！ 海底，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船的边缘，猛地往下一拉，伴随着船身的晃动。 下一秒，伴随着他们脸上惊恐无比的表情，只觉得身体纷纷瞬间往左边倾去，伴随着齐齐的下意识惶恐的尖叫，整艘船猛地往左边一倾！ 哐当！ 船伴随着白其索从海里猛地一顶，翻了。 他们的判断没错。 着力点、战斗力都不可能那么强，这是因为站在这些兽化者的角度，以他们最强的战斗力去衡量。 可白其索不一样。 他虽然也是兽化者，却能在每次兽化的时候生生地熬过去，身体耐受能力越来越强，并非一个等级。 正如高级智人所说。 生物学为人类的行为和能力设定了基本限制，所有的历史都会在这个范围内发生。 同样，兽化者也是一样。 不同等级的兽化者，他们的能力不一样。 海底需要着力点才能掀翻船吗？ 可笑。 人类花样游泳队尚且能靠踩着水的浮力猛地跃起，更可况白其索这种兽化者了。 他是谁？ 他可是颜一一实验室里的头号实验对象，没有绝对的能力，是攀不上这个身份的。 【好强大啊。】 【是啊，如果颜长官看到，会很欣慰的。】 【那是自然，这说明她的实验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也说明颜长官父亲的兽化者剂生物学临床应用，又有了新的突破】 颜一一实验室里，白其索的画面在一旁闪烁着。 助理低着头，伸出手摸了摸眼泪。 长官被送入了绝对静止程序，这说明未来的日子，颜实验室将面临资源被夺的局面。 就拿最小的资源，生物萤虫来说。 大量的实验被静止，这么多生物萤虫不能闲着，自然会归到材料处进行摘牌再运用。 所谓摘牌，就是将打在生物萤虫身上的颜一一实验室的编号取下来，换成申请到生物萤虫的实验室编号。 而颜一一光生物萤虫就足以让人垂涎三尺，更别说奇点的数量、其他物质的数量了。 做实验是很费钱的，物资不能空着。 尤其是地球七号进入毁灭模式之后，大量的实验开启，资源也就变得愈发紧缺起来。 肖博士实验室为了区区百来只萤虫和其他弱势一些的实验室打的面红耳赤，那么瓜分掉颜实验室这些精美的、高端的、顶级的物资，则是另一种狂欢。 物资，无论在哪个地方，身处于哪种文明，都是最要紧的，需要争夺的。 景象闪烁着。 显然，颜实验室的奇点已经上交，进入了重新分配流程，而生物萤虫的减少也让传递过来的数据减少，画面自然也就没那么清晰、丝滑。 只见为首的兽化者刚刚落水，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强大的手从后面伸了出来。 助理都看不清的程度。 就这么擦咔一声。 那人便死了。 【你说，他能成为领袖吗？】仿生研究员问道。 【虽然他手法凌厉，但毕竟是个人类，失去了颜长官的保护，不好说。】助理叹了口气，【希望他能活到颜长官出来吧。】 【颜长官什么时候会出来呢？】 【哎……】助理垂下眸子，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第465章 犯了什么罪 【也不知长官犯了什么大事，居然这么重的惩罚。】 【是啊，按照她的性格，工作兢兢业业，整个科研中心，谁有她那么全身心付出？】 昔日全体满员的偌大的颜实验室，此时空落落的，只留下了不到十分之一的仿生研究员。 其他人，也都被摘牌，等待进入其他实验室。 与生物萤虫一般，仿生研究员也不过是机器，但是是有情绪的、高度模拟智人的机器。这样他们能通过充电从而无休无止地工作，大大地节约了时间。 每一个仿生研究员在进入不同实验室的时候，程序上注入了该学科、该实验室所需的所有知识，以便最大效率地实现工作效率。 而一旦被摘牌，便进入了清洗中心，将之前的程序全部精细。 经验？ 仿生研究员是不存在实验经验可言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代替类似于人类科学家所做的一些基础工作，基本运算等等。 重新清洗后，便排队根据需求，进入其他实验室。 所有实验里，只有人文实验室的仿生研究员不会被清洗，因为他们设计出来的时候便融入了人类‘劣质’基因，放到任何其他实验室都是很融合的。 【我不想被摘牌，还是想在颜长官这工作】 【我也是……这边多充实啊，虽然她严肃，可是工作不就应该严肃吗？】 几个仿生研究员只觉得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但随后立刻忍住，飞速地瞟了眼一旁的情绪跟踪仪。 还好，及时控制住了，否则太过起伏的情绪很有可能被直接送出去摘牌的。 现在没有了颜一一的保护，每个仿生研究员都惴惴不安。 也不知颜长官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更不知她回来后，看到实验室这么萧条，又作何感想。 —————————— 绝对静止室。 这是一个没有声音、没有灯光、没有重力且恒温的蛋形仪器室。此时，颜一一正悬浮在空中，在那安静的黑暗之中，她微微睁开眼睛。里面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但人会本能地追逐光亮，所以她瞳孔不断地无意识地试图捕捉任何图像或光源。 这对于人类来说，是酷刑。 人类的囚犯大多会遇到这种酷刑。 犯事的不服从的囚犯被关入小黑屋，除了每日一顿饭送进去之外，门一关上，里面一片黑暗，没有光，没有人说话，没有声音。 不用几天，无论多么霸道或者反骨的囚犯，都会在这小黑屋里陷入了崩溃的境地，跪地认错、求饶。 小黑屋，是监狱里最可怕的存在。 而绝对静止室远比小黑屋更可怕，毕竟小黑屋的所谓看不到光、听不到声音，并非绝对的。 而且，最起码，囚犯可以背靠着墙壁，蜷缩在那从而获得一定安全感。 绝对静止实就不一样了。 绝对的无声、无光且无依无靠，甚至脚都没有着地。 为什么要设计这么一个房间呢？是像人类一样为了惩罚吗？ 自然不是。 高级智人怎么可能仅仅为了惩罚一个人就设立这种酷刑呢？自然是从科学的角度出发了 人，或智人，在几天无声无光的环境中被关了几天后，丘脑这个作为大脑的重要链接点之一，大多数感觉信息通过这里连接到大脑的外表面，即皮层。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从眼睛收集到的数据在到达皮层之前，停在这里。 人类以为大量的信息从丘脑流向视觉皮层，这是对的，但如果信息根本无法通过眼睛被搜集到的时候呢？ 漆黑一片，没有声音、没有画面、甚至身体无法依靠的时候，大脑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被关了整整四天以上小黑屋的囚犯们，为什么会相继出现崩溃的情绪？ 原因很简单：幻觉。 而且是极其真实的，似乎真正此刻发生，且有声音、有画面甚至有味道的极其真实的幻觉。 四天，眼睛无法收集到任何信息，这个时候一直等待着信息的丘脑发生了应激反应。 丘脑选择了从记忆库里提取信息，提供给视觉皮层。 【她的情况如何？】头发发白的长者皱起眉头，扫了眼绝对静止室里悬着的颜一一，眉头紧皱，问道。 【目前丘脑还未从记忆库里提取信息，暂时捕捉不到她的真实想法】一名同样年长的高级智人科学家回道。 边说，他边调取出了一组数据。 【她的毅力非常强，抗挫折能力也是一流，您看这数据，看得出，她在尽全力保护她的记忆不被我们获取】 周围安静了下来。 头发发白的长者认真地看着滚动的数据，眉头紧皱。 【如果一直捕捉不到的话，恐怕会耽误颜实验室的所有实验，那到时候……】说话的这位也是生物学科学家，他忙活了一辈子了，论科研成果却不如此时被处于绝对静止的年轻的颜一一。 他是真正的为高级智人服务的知识分子，是惜才的。 没有谁比他更知道，生物学的实验一旦停止将会带来多大的损失，那些实验者一旦死亡，有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更别说科研中心内资源的争夺了。 一旦所有的资源都被摘牌，清洗，再要重新建立需要时间，而生物学家最不能耽误的，便是时间。 颜一一进入绝对静止程序，已经整整三天了。 【实验可以重建，但她的基因发育的机会不多，为高级智人，为科研中心提供最优秀的卵子是她最大的职责。】 【如果三天不行，那就五天，五天不行，那是十天，十天不行，那就三十天。】 长者的声音冰冷、且弥漫着浓浓的规则感，但说到‘三十天’这句的时候，他还是顿了顿。 绝对静止里，最高记录便是三十天。 上一次达到这个记录的智人，在三十一天来临之时，死亡了。 【总之，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捕捉到她最重要的记忆】他说道。 说完，按下了按键，绝对静止室浮动着的数据消失了，颜一一身影也隐在了这颗绝对无法逃脱且无力逃脱的蛋形仪器内。 第466章 人间酷刑 人类最反骨的囚犯，他们被关入小黑屋后会出现什么极度真实的记忆呢？ 他们最在意的、隐藏得最深的、深到仿佛自己都已经遗忘了的最可怕的记忆，统统都会浮现出来。 那位残杀了数条人命的杀人犯，监控之下，他杀人眼皮子都不眨，甚至还哼着小区。 在小黑屋里关了四天后，眼前浮现出了真实的幻觉：他回到了儿时，看到了父亲正在一刀刀捅向母亲咽喉的样子。 那么地真实。 母亲的血飞溅过来，温热的，而她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最可怕的是，她被父亲捅着这一刀刀的时候，她并没有发出惨叫，而是目光看向了床底。 床底，他趴在那，一动不敢动。 那个时候其实他已经是个高中生了，可是他太怂了，他一动不敢动，就这么看着母亲被一刀刀杀死。 母亲的泪，滑落了下来，与此同时眼底却没有憎恨，而是浮现出笑容，告诉他：孩子，做得对，躲着吧，保护自己。 这个眼神，这幅画面，是这个杀了七条人命的冷血杀手最害怕的。 而在小黑屋里，由于丘脑会不可控制地提取记忆送向视觉皮层。 于是，他再一次看到了。 且无论你伸手怎么打，都打不散。 这便是小黑屋幻觉的可怕之处，也是为什么囚犯最害怕的此处的原因。 而绝对静止室，比这可怕一万倍。 无声、无光、无依无靠、甚至人类最习惯的脚踏实地，也没有，颜一一就这么静静地悬在空中。 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能睡着的，她就这么低垂着眼看着下面，其实对于她说，下面什么都没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而已。 【这位长官犯了什么罪？】一名仿生研究员好奇地看了眼。 绝对静止室并不会常常开启，毕竟这是需要消耗大量资源的：要做到让一个高级智人能悬空于此，且顺利捕捉到她所有数据，以最快的速度加以分析，这是需要消耗大量资源的。 而且，这也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 【呀，没犯罪，是基因问题啊？！】看了眼后，这名仿生研究员眼底弥漫出浓浓的同情，她飞速地看了眼颜一一的职位数据，这种同情里多了许多惋惜。 原来，颜一一被带到绝对静止，是因为她的情绪并没有伴随着药物的注入，按照既定的流程影响卵巢，这令人疑惑。 作为如此重要的高级智人，她的繁衍是无需经历真正的相恋、男女交i合的，取出好的卵，人工操作。 自然也无需她自己用身体来孕育，有比人体更健康、更安全的人工卵巢。 但是智人，终究是人。 其科技对于地球七号的人类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但对于他们自己而言，局限性还需要不断突破。 比如，为了诞生一颗最完美的卵i子，必须有恋爱时的浓情蜜意才行。 解决的办法倒早就通过了多次试验：注射专门能引起恋爱所带来的身体各方面好的反应的药物，即可。 而让他们奇怪的是，颜一一在注射后，仅仅出现了情绪上的波动，身体上其他数据却仿佛冰封时期的河水，毫无波动。 怎么会这样呢？ 事情出现了，顺藤摸瓜倒是很容易。 前来给她注射的医生提供了线索：颜长官似乎偷偷地在休息仓查看人类景象。 他们立刻查封了休息仓，的确有查看地球景象的痕迹，甚至还偷偷藏了几只生物萤虫作为私用。 可搜遍了信息也没发现颜一一究竟查看了谁。 这问题就更大了。 如果颜一一只是好奇偷偷查看地球七号上人类景象的话，这不过是一个小事情，顶多就是小小违规：要知道还有不少高级智人会偷偷地通过奇点跑去地球呢。 但颜一一如此小心，甚至每一次查看后没有留下任何数据记录，要做到这一点，是要耗费颜一一非常多心血的。 或许是地球七号的某个实验对象，或者说某组实验，影响了颜一一。 虽然只是或许，但只要和高级智人的繁衍扯上关系，尤其是和颜一一的繁衍扯上关系，那可就是大事了。 原本，他们试图通过对话，让颜一一配合，可颜一一却一脸茫然，或者说假装一脸茫然，竟说自己也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呢？！ 药物注入进去，你的激素居然没有反应，这绝对不是药物的问题，肯定是你颜一一的问题。 再问。 颜一一还是一脸茫然。 最后问：那你在休息仓看的景象，是谁？ 颜一一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眸子飞速地闪烁了下，这可是不可控的，说明她试图隐藏什么。 【查看景象只是为了实验，和……和我的激素没有半点关系】颜一一解释道。 医生慈爱地微微笑了笑。 【我非常愿意与黑先生共同抚育后代，为我们高级智人诞生下一个更完美的个体，这一点，毋庸置疑！】 医生的笑容依旧慈爱。 【会不会是药物的问题？白……1090号就发生了对兽化剂的异常。】颜一一紧张了起来。 看得出，她的确不知道自己的激素为什么会没有反应。 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注射了足量的药物，她的身体应该会产生恋爱的时候才会有的各种物质，她的大脑也会有些微妙的变化才对。 【我……我很愿意和黑先生繁衍后代啊！】颜一一扶住额头，实在是想不明白。 医生依旧保持着微笑。 但是她却留下了护卫队，按下了最高警戒的按钮，这就意味着颜一一会被立刻控制住。 听到最高警戒声响起，整个科技中心都安静了下来。 而颜一一也安静了下来。 她不再解释，只是静静地站着，因为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必须找到她的记忆，找到查看了谁，再消灭这个人类，让颜一一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这是颜一一父亲下达的命令。 启动绝对静止程序，就这么开始了 “dna就像撒旦，用一些稍纵即逝的快乐作为引诱，令人为之臣服。人类很难接受的一个事实就是，科技不仅能够改造身体，还能改造心灵。”肖博士在他自己建造的如同人类图书馆的地方，合上这本人类写的书。 深深地叹了口气。 “颜一一，注入药物后居然并没有身体的反应，也就是说她无法从药物里得到谈恋爱才会有的快乐，她的dna没有被这种快乐所引诱，那这事儿……可就难办了。” 说着，他将书丢到一旁。 “会吃很多苦吗？”助理问道。 “何止是苦。”肖博士的脸上浮现出同情。 拥有着人类基因的肖博士团队，他们对绝对静止的程序的看法，与其他人员不一样。 其他人员只会觉得这是一个程序，是治疗的程序。 而他们却会觉得：这是酷刑，是人间之罪。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别人想要争夺她实验室的资源？”助理又问。 肖博士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头看向了材料部分给自己的新资源，就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人文实验室，也分到了颜一一实验室不少资源。 所以…… 谁知道呢？ 第467章 嬴的渴望 或许，是真的颜一一出现了基因上的重大问题，导致了药物不起作用；或许，真的是因为她偷偷地查看地球上的人类，有别的想法，所以对药物排斥。 想到这，肖博士扭过头看向了白其索的景象。 只见茫茫大海中，白其索如同一条毒蛇，游刃有余并杀戮果断，他的能力远在这些兽化者之上，简直是恐怖的存在。 会是他吗？肖博士冒出这个想法。 但随后，他摇了摇头。 颜一一或许会对白其索好奇，甚至是女生对男生的那种好奇，甚至或许会有一些好感，但绝对不会喜欢上他，更不会爱上他。 正如，人类会爱上一头猪吗？ 这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物种，虽然都源自于人。 三六九等，在高级智人的秩序里是非常清晰的，与地球人类还在假惺惺地说什么人人平等自由不同，高级智人早就领略了自然的法则：生而不平等，生而不自由。 绝对的平等和绝对的自由，根本就不符合高级智商的人族种类，就得精英做精英的事儿，平凡人过平凡人的生活。 基于这种文化下，肖博士对于阶层和等级的观念根深蒂固，所以他相信，颜一一或许会好奇，甚至会有少女的春心萌动。 但，绝对不会爱上白其索。 “我想，不管是那种原因，都会有一股合力，希望她在那黑漆漆的绝对静止室呆久一些吧。”肖博士淡淡说道。 助理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怎么，不信？”肖博士的笑容里透着一丝讥讽，他伸出手推开了窗户，远处层层叠叠的科技大楼，是那么地璀璨，发着夺目的光芒。 再远处，是高级智人们生活的地方，他们仰望着这里、依靠着这里、期待着这里的代表着高级智人最高智慧的人群，引领他们走向更幸福、更辉煌的未来。 这，是一切的中心。 “高级智人，也是人。”肖博士幽幽地说道。 只要是人，就要遵守丛林法则。 丛林法则里，有一条铁律回荡在基因里，无法更改，也不能更改。 这条基因叫做：对嬴的渴望。 ——————————“又解决了？！”小风铃看着湿漉漉地上了船的白其索，眸子里的光亮透着闪闪的泪光迸发出来，如珍珠般璀璨。 “吓哭了？”白其索眉头一紧，用复眼飞速地看向了刚自己打斗的地方。 按理来说，小风铃看不到才是。 “没啊？”小风铃一脸疑惑，她伸出手擦了擦眼睛，这才发现眼睛居然湿漉漉的。 人在极度兴奋的时候，也是会有泪液分泌的，这是下意识的。 白其索立刻启动了快艇，如今干掉了两艘船，这一边的包围圈去了大半，有足够的空间冲出去，冲向更北方的岛屿了。 飞速地看了眼手机，老吊还没有回信息，这让白其索愈发心中担心。 “别怕，抓紧，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他说着，伸出手将小风铃拉到了身前。 这一次不需要白其索提醒，她的双手连忙抓住了水柱，并直接蹲了下来。 “你……你还要和他们打吗？”小风铃蹲着，抬起脸问道。 白其索并未看她，而是伸出手在嘴巴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兽化全启，捕捉着周围的信息。 此时的他，已经大概能判断出越往北，岛屿上的东西越重要，那么是不是最北面那个岛屿便是楚戮的藏身之所呢？ 远处，极嘈杂的声音伴随着海浪传来。 根据这些声音，一副敌方动态图传了过来。 头侧了侧，判断者海浪的声音，拍打岸边的潮水就在约莫十公里的地方，而那岛屿上极其安静，静到仿佛只有十几个人的存在。 去那看看，去的同时，拖着这群人，动静越大越好，白其索拿定了主意。 动静越大，就越乱，而越乱就会给老吊机会，虽然此时联系不上老吊，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还是要相信他。 这个看似怂包的汉子，骨子里可是拥有着战神的灵魂，断不会就这么没了性命的，白其索心想。 先去这些岛屿探探，边搅得他们天翻地覆，逼着楚戮现行，再顺道学习下楚戮是怎么布局的，他有提前囤积了什么东西。 有种一边虚心学习，一边打他狗头的既视感…… 海风呼呼的。 “我……我可以站起来吗？”蹲在地上的小风铃抬起头问道，她嘟起嘴，“对着你尿尿的地方，好奇怪喔……” 白其索低头一看。 …… 立刻伸出手拽了下，将她拉了起来。 还好小风铃还小，没有其他的想法，否则真是禽兽不如了，白其索心中突突的。 海风呼呼的。 小风铃就这么学着白其索的姿势，半蹲着，手抓住舵的下方看着远处的黑暗。 对于她来说，这一路是极其安全的——周围根本就没兽化者嘛。可实际上，这条线路是白其索斩杀了两艘船的兽化者，并用最快的速度，根据脑海中判断出的敌方的动图，才冲出这么一条看似最‘安全’的路线。 “看！前面有海岛！”小风铃伸出手。 过了几秒。 “你不吃惊吗？！前面有海岛呢！”小风铃问道。 …… 白其索没言语，而是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海岛上有人，的确不多，顶多十几人，传来了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 他动了动鼻子。 “别说话，这海岛是武器库。”他弯下腰，在小风铃的耳畔以最低的声音说着，手微微松了松。 “你早就……”小风铃刚出口，嘴巴就再一次被捂住。 看了看海岸线，他将快艇熄了火，隐匿在黑暗里，鼻子动了动，没错，是武器，大量的精钢的气味伴随着润滑的味道。 新枪，至少上万把。 囤这么多枪，战斗力果然惊人，白其索皱起了眉头，突然，一段对话传了过来。 “快点嘛，楚戮今晚上没找我，但是我也得尽快赶回他的庄园才行。”一个女人娇滴滴又急切地说道。 脱裤子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趴下。”他说道。 “轻车熟路了，还用你说？亲爱的，听说今晚在抓一个入侵者，这里安全吗？”女人的高跟鞋落到地上的声音传来。 “安全，这可是储存枪的地方，这儿的人全部都是我的人，你就放心叫吧。”男人嘿嘿笑着。 白其索有些奇怪地侧了侧头。 楚戮的队伍应该绝对臣服了才是，为什么会有背叛他的行为出现呢？ 第468章 末世布局 “我也想去。”小风铃看了眼白其索。 为了不让小风铃有任何阴影，白其索隐藏了自己最真实的状态，无论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无论有多危险，他都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所以小风铃丝毫不知道眼前这座看似寻常的岛屿上，隐藏着上万的枪支，而地下一层还有数不胜数的子i弹。 至于那行苟且之事的二人，白其索微微吃惊了不过两三秒便想明白了：兽化者毕竟是畜生，而畜生为了繁衍而反骨的，比比皆是。 耳畔传来了女人和男人的疯狂。 白其索嘴角微微上扬，这倒是让他掌握了楚戮的一个致命的缺点：他的战斗力并不是最强。 显然，他之所以能控制住近万人的兽化团队，靠得不仅仅是武力值，而是运筹帷幄的整体管理能力。 这是管理大规模兽化者的时候必须具备的能力。 但这也暴露出一个致命的弊端：兽化者不是人类，他们天生有反骨，在他们的眼里，要么神，要么狗。 什么意思？ 要么，自己是对方的神，会发自内心地鄙视且碾压，哪怕现在无力反抗，也会想尽办法地蚕食对方。 要么，自己是对方的狗，狗腿子夹着尾巴疯狂地舔，忠贞不二。 守着军火重要位置的兽化者势必是亲信，而亲信居然敢睡领袖的女人。 可见，这兽化者并没有真正被打服，只是被围攻的时候降服了，这种兽化者虽然后面会浮现出楚戮的标志，但实际上却没有真正的屈服。 被楚戮得到过的女人太多了，而能让留在身边的却不多，能留下来的都是尤物。 试想，这种尤物又怎么能忍受寂寞呢？ 一阵接着一阵如同涨潮般的低吼从地下室传了出来，听得出，兽化者的快乐除了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一个单打独斗打不过自己的楚戮却成了自己的王，这让兽化者的反骨愈发地蚀骨。 “叫我，叫我王！”兽化者命令道。 “王……我的王……”女人极其顺从。 一个男人比另一个男人更加强壮，她是能很明显地感受到的，在这满是枪的地下室，让男人更平添了几分威风。 “你真美……”兽化者的感叹是发自内心的，“我一定会把你抢过来的！” “已经属于你了……” “不，我是说，真的抢过来，全部抢过来！” 听得出，这地方隔音极好，但却瞒不过白其索的耳朵，他皱了皱眉头。 “他们又开始了。”一名兽化者低声说着，咽了咽口水。“不用羡慕，一会儿我们也行……”另一名兽化者则跃跃欲试。 “今晚还会有几个小保姆过来呢。”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贪婪，就会有竞争。 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人想嬴，这是丛林法则，是无法改变的刻入dna的东西。 每个种群、个体、都为了生存而顽强，也摆脱不了宿命。只有嬴，才能赢得土地、赢得食物、赢得配偶、赢得生育的机会。 作为一种动物，想嬴是常态。 糟糕的是，人比任何一种动物都要贪婪，而更糟糕的是，当人兽化后，唯一能束缚住这种贪婪的文化的外衣被撕破，一切都会进入残酷的丛林法则。 兽化者，是动物，拥有着人类智慧的动物属性明显的智人。 “不，我们不下船，去另外的岛屿看看。”白其索低声说道，没有丝毫犹豫倒转方向。 整座岛屿都是枪和弹药，并什么其他什么可探的。 末世来临，囤积武器似乎是对的。 再看看。 —————————— a岛屿。 岛内传来了浓浓的动物粪便的气味，闻上去，得足足五千多头牛。 b岛屿。 岛内的鸡鸭味道极重，与此同时还有鱼腥气，可见鸡鸭鱼备上了。 c岛屿。 大米的味道，带着丝丝寒意，可见建设了大型恒温仓库，一边是大米，一边是谷物。 d/e/f/g岛屿。 全是武器，各种能在市面上买到的，市面上买不到需要通过黑网购买的，堆积如山，满满当当。 再往北，闻到了大量兽化者的味道，应该是训练基地。 而在这中间，有女人的气息。 白其索紧锁眉头，他不知这些女人是如何被捕获的，却知道她们逃不出去，这茫茫海水的孤岛，如何逃？怎么逃？ 眼下，楚戮的囤积资源已经摸清楚了：大规模囤积武器和建筑地下室的各种资源，较大规模囤积粮食以备每日运转。 可以看得出，末世来临之时，依靠自己的力量去种植粮食，再等着收成实在是太慢了。 而大量囤积武器就能解决这一点：去抢别人的，比自己生产要快许多。 “不行。”白其索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他们是不行。”小风铃接过话头。 对于她来说，这趟太惊奇了，开着快艇在海面上兜来兜去的，时不时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追踪的声音。 那么多快艇跟在屁股后面，明明那么靠近，可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却被甩得无影无踪。 这让小风铃无比地得意，她好多次探出头朝着后面看去，甚至用她人类的眼睛很多次都看到了身后船只的亮光。 可白其索就好像神灵似的，每次都灵活地躲过。 甚至，还有两艘船撞到一起了呢！ 嘻嘻嘻！ 小风铃笑得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她不知道的是，白其索并非说的后面追踪的人不行，这些兽化者不能用不行来形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垃圾二字更贴切。 躲过追踪，只需要强大的听力和判断力的，这一点上白其索远远强于他们，大脑随时能根据他们轮渡的行走声音精准地判断出他们的路线。 而这一点，这些兽化者都远不如他。 海里太过于嘈杂了，尤其是当十几艘轮渡围追堵截的时候，只要白其索的船距离他们三公里，他们就容易被影响。 而这方面的能力，白其索是碾压的：八公里，问题都不大。 “嗯，你不是说他们不行吗？”小风铃见白其索没什么反应，问道。 “嗯，我是说楚戮不行，布局太愚蠢了。”白其索摸了摸她的头。 一听白其索说楚戮不行，小风铃皱了皱眉头。 要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楚戮之坏到了什么地步，也不知道自己被选中并非什么演技，而是要献给楚戮的胯ii下之物而已。 再加上，她对楚戮的崇拜是早就奠定的。 “你乱说什么呀，他这么大个企业呢，好厉害的呢。”小风铃嘀咕着。 白其索笑了笑。 他并没有生气。 生气什么？小风铃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而已。 他也没有解释。 解释什么？跟小风铃说楚戮有多坏吗？没必要，他只需要带她离开，满足她拍摄一个角色的梦想，就能将她从魔窟中拉出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会和少女计较。 “不过，我觉得你比楚戮厉害。”小风铃却突然又说道，边说边挺起胸脯，一副骄傲无比的样子，“你可是兽化者呢！多厉害呀，咻咻咻，一下就能跳那么远！还抱着我呢！” …… “楚戮有什么？不就是钱？你也有。” …… “他和别人比呢，是厉害，但和你比呢，那就是个小渣渣喽……”边说着，小风铃竖起了小拇指，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尽可能地表示出小渣渣到底有多小。 …… 少女的崇拜总是来得那么简单，又那么善变。 突然，手机响了。 一条陌生的号码发过来信息，简简单单一个数字，却让白其索瞬间紧张了起来。 上面写着：9。 9，形同救。 救命的救。 第469章 简直可怕 老吊恍恍惚惚间觉得心口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闷，这种闷让人心慌继而有种窒息感。 恍惚间，他想睁开眼睛，试图挣扎摆脱掉这种缓缓窒息的感觉，可却发现身体仿佛根本不听大脑的使唤，双脚软绵绵的。 这种感觉很熟悉。 他在农村耕着那一亩三分地的时候，这种感觉是常伴在身的。 “嘿，小吊子，又给你老爹送饭去？” “嗯呐。” 老吊也不是一开始就老，小时候他叫小吊子，爸爸四十五岁才生了他，又是个带把的，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索性小名就直接取成：吊子。 吊子，在那的土话意思就是带把儿的。 可惜的是，父亲常年挖煤，才五十就得了肺癌，小吊子从五岁开始就给父亲送饭，送到乡下卫生院那去，他在打吊针。 哪去得起城里呢？将就着活着吧。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或许是老天爷顾念着个四十五的汉子好不容易有了儿子，竟让他拖了整整两年才去世。 葬了父亲后，母亲也很快过世了。 命运多磨可怜人，哭是没什么用的，小吊子就这么吃着百家饭长大，要说村里头在他小的时候，其实还是很淳朴的，但到了他十岁左右，伴随着很多人出去打工，再回到老家风气便不大好了。 小吊子的整个青少年时期开始面临霸凌，而百家饭也没那么容易吃到了，常饿肚子。 好在父亲留下来的田是有地契的，日子苦就苦吧，熬熬就过去了，每天低眉顺眼地求着那一口饭，捡着别人的垃圾卖卖换点钱，再大些了就开始耕田种地，眼见着其他人都盖起了小楼，老吊也到了三十多了。 可他却没有小楼。 倒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他浑身的力气却只会将汗水洒在田地里，也曾出去打工，可口舌笨的人很难得到赏识，加上长年累月的自卑也让他在工厂里被霸凌。 这个老吊，是个没出息的货。 这个老吊，是个扫把货。 这个老吊，克死了他父母呢，理他远一些。 老吊不知道其他村是不是这样，反正他们村，民风渐渐地不淳朴了，吃软怕硬是常有的。 不过…… 听到这种话，他总是挠挠头，赔上笑脸，嘿嘿嘿地笑着。 “还好你脾气不错，要不哦，这么没出息，别人想打你一顿，就打你一顿。” “嗯呐，嗯呐。”老吊应答着，微笑着，堆起的笑脸一直到别人离开，才会放下来，心里却憋闷得很，这种憋闷越来越多，仿佛快要窒息了一般。 呼……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便不去想了。 吊子，这个名字取得真是讽刺。 带把儿的又怎样？没出息，连个婆娘都没有。 有的人总会天生蠢笨一些，命也会苦一些，没出息，怪谁呢？没法子的。 所以，恍惚中这种熟悉的憋闷和窒息感传来的时候，老吊没有什么力气站起来，甚至睁开眼睛，却下意识地浮起了笑容。 笑，是个好东西。 它能让自己只是挨一些数落，少挨一些打，心里憋屈怎么了？人活着，得苟着。 只觉得心中的憋闷愈发地重，重到连呼吸都有种上不来的感觉，求生的欲望让老吊在朦胧中挣扎，下意识地，他的手摸向了腰间。 …… ！！！ 镰刀呢？！ 也不知怎的，发现镰刀没在身上后，一股极其磅礴的力量袭来，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嘿嘿嘿…… 好多张脸就这么出现在他脸部不到半米的地方，五六个人的头挤了过来，齐齐绽放出笑容。 …… ？？？ 老吊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做梦，毕竟他一辈子都没见过有人这么对他笑。 再一阵眼。 嘿嘿嘿…… 只见眼前这几个看上去很是健硕的人，齐齐地再一次朝着他笑了起来，笑得那叫一个狗腿。 ？？？ 老吊一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本能地，他害怕了起来，目光瞬间打量。 只见这几个百分之百是兽化者，个个牛高马大，那一身腱子肉看着就不好惹。 老吊更害怕了，于是他随即堆起了笑容。 “嘿嘿嘿……各位，老，老，老板好。” 几名兽化者愣了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立刻纷纷摇头。 “不不不，你才是老板。” “对对对，您贵姓啊？”一名兽化者从兜里掏了掏：“来，老板，抽烟。” …… 老吊下意识地张开了嘴，烟头便被人塞了进去。这烟他没见过，但一上嘴就知道是顶好的烟。 这是怎么回事？ 老吊以为自己依旧在梦境，于是猛地挤了挤眼睛，再睁开，依旧是这几个人嘿嘿嘿笑着，好像看着金子一样看着自己。 不是做梦，居然不是做梦？！ “让开！”正疑惑着，这几名兽化者身后传来了一阵凌冽的声音。 众人回过头，立刻让开。 老吊抬眼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只见眼前站着一位身高约莫两米的壮汉，一脸的胡子，双目圆瞪，一看就不好惹。 走过来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感。 老吊仔细琢磨了下，这才知道他那种威严感是从哪里来的:这么高的个子，身体强壮的同时，覆盖了一阵薄薄的脂肪。 白其索在古窑基地的时候给护宝行的人开会的时候，他也在旁听，白行主说过，要护宝行的人多吃肉、多吃蛋、多喝牛奶。 一定要让自己的身体上覆盖着一层肥肉，肥肉的底下肌肉健硕。 这种方式是叫什么来着？ 对！ 相扑！ 当时他还有些好奇，在小视频里刷到过，r国那群一堆肥肉的玩意儿就叫相扑。 不过白行主立刻解释了，不，那种都不算真正厉害的相扑，真正厉害的都是底下是健硕的肌肉，外面覆盖着薄薄的肥肉，战斗力极强。 强不强的，老吊不以为然，他讨厌r国人。但一听康熙擒拿鳌拜的时候用的就是相扑，立刻眼睛都亮了。 只是当时停留在表面，内心只觉得厉害，而此时这种与白行主所说相差无几的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顿感震撼。 是得有一层肥肉，这种在战场上才真正抗打、抗饿且一出手就力量极大！ 走过来，虎虎生威的。 “头儿。” “头儿。” “头儿。” 众人纷纷尊道。 看得出，他是这一群人的头，因为就数他最霸气，老吊只觉得浑身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 害怕极了。 带动着脸上的微笑都有些抽搐。 这为首者走过来的步子很重，重到窗户都伴随着颤抖，老吊下意识看向窗户，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在船上了，余光往旁边看了看。 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不远的地方，躺着几具尸i体。 “你们怎么回事？！”为首者走到老吊的面前，目光落到了他嘴巴上的烟上：“给他抽烟？！” …… 老吊吓得快尿了。 而兽化者们则立刻深深低头，大气都不敢喘。 为首者蹲了下来，好家伙，这么一蹲下来跟座小山似的，瘦黑的老吊和他对比起来，简直像个难i民。 “老，老，老板，我，我……”老吊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微笑，他连忙伸出手想要拿走嘴巴上的烟，解释着什么。 没想到这为首者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啪，一声。 火苗打燃。 “光知道给人烟，怎么不知道给这位大哥点烟呢？！一个个的，猪脑子吗？！”为首者恶狠狠地瞪了手下人一眼后，面向老吊的瞬间，脸上堆起了笑容：“别怕啊，这位大哥，我给您点火。” 第470章 真是怂包 老吊吓得不行，连忙吸了几口，生怕得罪了对方。 “大哥，您贵姓？”为首者问道。 “叫我老……老吊就行。”不知所措的老吊本能地往墙角缩去。 “吊总！”为首者一把抓住他的手，微微一拉就将老吊拉了起来，随后胳膊耷在了他肩膀上。 为首者比老吊高大太多，这一压，压得老吊觉得骨头都要断了，但他不敢说，努力地支撑着，小心翼翼地打量起了周围。 这是一个地下仓库，远远地，能闻到很浓很浓的机油的味道。 武器库？ 老吊皱起了眉头，他抬起眼看了下窗户，窗户开得很高，这应该是个地下室。 得去人多的地方，这才能打听到楚戮的踪迹，摸了摸裤子，手机也不见了，也不知自己晕过去多久了。 他虽然是个怂包，却很讲信用，这说好的事儿上刀山下火海，哪怕吓得尿了裤子，也得做到才是！如果耽误了白行主的事，那可真是…… 想到这，老吊焦急了起来。 再一次看了眼这个勾肩搭背的为首者，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威慑力。这种威慑力并非他此时要去杀谁，而是由于庞大的身躯所带来的一种自然而然的气质。 身后，那一群兽化者也一个个威风凛凛的。 仿佛，一只弱小的羔羊混进了群狮之中，别说逃脱了，连产生这个想法都是可笑的。 为首者停下脚步。 众人亦停下脚步。 老吊往前看去，只见偌大的地下室前方出现了一扇门，门口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看着是个西方人，却穿着中式的服装，还摇着蒲扇。 “看到他了吗？他绰号老鬼，专门为楚总把关人类打手的。”兽化者说道。 楚总，楚戮？！ 老吊一激灵，只觉得脑子立刻极其清醒，心跳也加快了起来。 专门为楚总把关人类打手……那是不是如果通过他打听楚戮的行踪，能打听到呢？老吊心想。 “吊总，我们可是费了好多心血才打通关系，把你自己送到他的面前，不需要通过层层筛选，您要是通过了他的审核，真的成为了楚戮的贴身保镖，可不要忘了小弟。”为首者讨好地说道。 “什么？通过他可以成为楚戮的贴身保镖？！”老吊吃惊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 楚戮的行踪…… 这么好找吗？！ “喂，这种货，你也往这送？”金发碧眼那人皱起眉头瞟了老吊一眼，呸地往地上吐了口痰，“大半夜的，我还以为有什么好货呢，真他娘的浪费老子的时间。” 别说，这人金发碧眼，普通话却说得极地道。 “老锁，这可是个好货，哥们儿我见过他的战场，把一名兽化者杀得那叫一个……”为首者话还没说完。 呸! 这名叫老锁的老外一口痰吐到了老吊的脸上。 老吊根本就没敢躲，甚至他本能地想要伸出手擦掉这口浓痰，见这老锁冷笑着看着自己，便也不敢上手。 眼见着那口浓痰缓缓流下，卡在下颚处直晃荡。 “你自己看看，这种怂包也值得老子大半夜爬起来？”老锁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走到老吊的面前。 老吊缩着脖子，下意识地往后退。 老锁又指着为首者的鼻子：“小畜生，以后要是再搞这种货色过来浪费老子的时间，老子喊人扒了你的皮！” 伴随着这句话，老吊感觉到了肩膀上那只手冒出了阵阵热气，偷偷抬起眼看了这名为首者一眼。 只见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脸上，泛起了他平日里遇到别人的时候才会堆起的笑容，卑微而隐忍。 看得出，老锁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小瘪三。”老锁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金发，绿色的眼睛斜着恶狠狠地瞪了眼后，转身回到了大门口的躺椅上。 闭眼，假寐。 “哎呦!”老吊发出一阵痛苦的声音。 瞬间，他双腿腾空，脖子被人抓着如同拎条狗一般，被为首者拎了起来后，整个身体猛地被往后一丢！ 噗通！ 一声闷响。 老吊被砸到了墙壁上，再落到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 “这么怂，怎么可能能杀兽化者？妈的。”刚刚这么一提溜，那口浓痰弄到了他的手背，他看了眼后，快步走到了趴在地上的老吊面前。 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猛地一抬！ 手背探过去，将那浓痰直接抹进了老吊的嘴里。 “给老子吞下去！”为首者咬牙切齿，眼底闪出凶光。 这么怂的人，的的确确不可能杀死兽化者，或许是自己搞错了，可是当时那一层船舱内就这个男人留在那，且他手上抓着的镰刀上还有那名兽化者的血。 不是他？ 真的不是他？ 为首者不甘心，他倒要试试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这么怂。 如果他咽下去那口浓痰，那就说明自己的确是搞错了，这他娘的就是个软蛋，白费了功夫。 如果…… 他是伪装的呢？ 老吊就这么张着嘴，浓痰的气味极其恶心，像极了吃了死耗子的老狗嘴里散发出的恶臭。 一阵阵恶心犯了起来，他想吐，却又不敢吐。 怎么办？ 按照刚刚他们的对话，如果能打赢那守门的老外就有可能见到楚戮，甚至成为他的贴身保镖。 但…… 能打赢吗？ 想到这，老吊便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必须离开这，按照白行主的办法，他趁乱打听行踪，只需要打听出行踪就可以了！ “我……我要是吞下去，您……您能放我走吗？”老吊颤巍巍地问道。 …… 为首者的脸剧烈地抽搐了下。 “行。”他说道。 老吊一听，二话没说，猛地一咽，咽下去了。 别说是口痰了，以前在村子里被人欺负的时候，屎也是吃过的…… “老，老，老板，那，那，那既然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我就先走了。”老吊从地方爬了起来，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两步，准备开溜。 见为首者没有反应，他微微松了口气，转身就跑！ 远处，有一个窗口，虽然很快，但难不倒擅长爬树的老吊，他盯准了那个窗口，脚步愈发加快。 “妈的！还真是个怂包，艹！”为首者骂了一句后，朝着身边一名兽化者使了个眼色。 手在脖子上划拉了下。 怎么可能那么仁慈，让一个丢了自己面子的人类，在眼皮子底下逃走呢？ 第471章 再一次微笑 兽化者扑了过去。 毫无悬念地，只听得一声闷响，老吊被他死死地压制到了地上，他甚至没来得及本能地惨叫，便动弹不得。 “狗杂种！”兽化者愤怒无比，抓着老吊的领子，高高地举了起来。 这个瞬间，老吊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战斗型的相扑’，健硕而有肥肉地身躯所带来的是强大的力量。 他举起老吊，比举起一只鸭子还要轻松。 “去死吧！”话音未落，兽化者将老吊朝着墙壁上一甩！这一次，他的力度极大，丢出去那一刻眼底兽化。 他想活活摔死老吊。 轰！ 老吊被砸到了墙壁上，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就这么直接掉到了地上。 噗…… 一口血喷了出来。 老吊的身体翻了个面，只见他嘴里，鼻腔里全是血。 没死？！ 兽化者有些吃惊。 这么一个瘦黑的人类，又是个怂包，被兽化启动的他铁了心摔死的力度丢出去，没道理不当场死亡的啊？ “喂，你怎么回事，这么个怂包你摔不死？！”为首者语带讥讽。 “就是。” “你行不行啊……” 兽化者们纷纷开启了嘲讽状态，兽与兽之间，彼此相较是天性。 “不死也半死了。”这名兽化者骂道，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看向老吊。 只见老吊噗地一下吐出一颗牙，随后晃晃悠悠地撑着身体半蹲了起来。 他看向这名兽化者。 露出了怂怂的微笑。 …… 没死就算了，居然还敢笑？！ 这名兽化者复眼看了看为首者，只见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阴沉着，而其他几个人则憋着笑，一副瞧不起他，看热闹的样子。 一股怒火腾地一下蹿了上来。 “既然你不想死得痛快，那就怪不得我了！”他怒吼一声，双手猛地往旁边一展！ 伴随着他的怒吼，兽化启动！ 只见他浑身肌肉暴涨，血管凸起，一米九几的身高投下的阴影将黑瘦的老吊整个笼罩住，插翅难飞！ 老吊吓得不行。 于是…… 又怂怂地笑了笑。 “还敢笑？！”兽化者往前一步，整个人压进了老吊的位置。 “呃……”老吊吓得不行，他想藏起他的微笑，可是这么多年面对比自己厉害的人便保持微笑，已经成了习惯。 于是，他绽放了一个更加怂的微笑…… 这彻底惹怒了兽化者。 “很好。”兽化者蹲了下来，四肢着地，如同鬓狗般盯着老吊，扭了扭脖子：“让老子看看，是先剥了你的皮呢，还是咬开你的血管，慢慢放血，慢慢玩。” 他的声音极其地阴森，许是兽化了，听着不像是人类的声音，倒像鬓狗，且吐字有些含糊不清。 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呈现出兽对面猎物的那种本能渴望和对杀戮的向往。 他，不会让老吊这么容易就死的。 老吊愈发地害怕。 于是，绽放出一个愈发夸张的笑容…… …… “噗……” “笑死，你说他是怂还是蠢。” “又怂又蠢吧。” 兽化者们哪见过这种，在他们面前的人类哪一个不是像一条狗？可眼前这个老吊却表现出了极其诡异的态度。 他怂怂地微笑着，仿佛在讨好，可是…… 如果你真的是讨好，此时此刻就应该闭上你的嘴巴，不让一颗牙齿露出来，绝对不露出一丝微笑才是。 毕竟，兽化者已经表现出了对他的微笑极其反感的态度。 所以，除了又怂又蠢，他们找不到其他理由。 嗨，看这老吊一身黢黑的皮肤和显老的脸，一看就是乡巴佬来的，这种人的确大多又怂又蠢，没啥出息的。 不懂得审时度势，太正常了。 为首者却微微阴了阴眼，本抱于胸前的手则不由自主地松开，放到了两边。 也不知怎的，他感觉到了一股非常诡异的力量。 这种力量明明是从眼前这个怂包男人的身上传来，却又仿佛并不属于他。 这是兽对周遭危险性的一种本能嗅觉，他之所以是为首者，那必然是他比这几个强。 老吊身上的这种矛盾的、诡异的力量极其隐蔽，只有他捕捉到了。 “很好，挑衅我是吧？”兽化者四肢着地，朝着老吊爬了过去。 “老老老老总，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我。”老吊堆起的笑容极其地尴尬，他连连摆手。 或许是见老吊非常明确地认怂，让兽化者舒服了些，或许是他本就打算慢慢折磨他，于是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侧着头，鼻子往前探了探，冷冷笑了笑。 “你什么意思呢？”他如同逗狗一样问道。 “我……”老吊努力地想了想后，堆起微笑：“不知道。” …… 噗…… 身后传来了同伴们无情的嘲笑。被一个人类戏耍，真是有够丢份的。 兽化者不再多话，腰部猛地用力，一跃而上！他张开嘴，露出了兽化的獠牙，朝着老吊咬去！ 老吊本能地伸出手在腰间摸了摸。 没有镰刀。 下一秒，他的腿本能地蹭着地上，拼命地往后退，但他的速度哪有兽化者的速度快？！ 啊！！！ 一声惨叫，老吊的肩膀被咬住了。 獠牙深深地卡入他的肉里，猛地甩了甩！ 一股冷汗伴随着老吊痛苦不堪的表情瞬间布满全身，他的手再一次本能地在腰间摸了摸。 没有镰刀。 “我的镰刀呢？！”他喊道。 咔…… 兽化者松开了咬住他肩膀的嘴，血喷出来的同时，往后退了退，满足地笑了笑。 本就打算虐i杀的，一口一口慢慢来吧。 “镰刀？就你那把破镰刀？被老子丢了。”兽化者笑道，边笑，四肢微微弯曲，腰部肌肉再次锁紧。 准备下一次进攻。 咬哪里好呢？ “哪来的断头鬼，敢抢走我的武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回荡在地下室，声音极其雄厚有力，充满了愤怒。 老吊愣了愣。 这个声音十分熟悉，是他自己的声音。 但又十分陌生，自己怎么可能这么说话呢？ 这么霸气、凌冽，甚至透着股高高在上的威严感，仿佛生而是王。 不，这不可能是我在说话，老吊心想。 可所有人，哦不，所有兽化者在这句话出来后，齐齐看向了他，目光里都闪过一丝畏惧。 且，他们同时缩了缩脖子。 包括不远处那个摇着蒲扇在假寐的老锁，此时也瞪圆了眼睛，立刻站了起来，往旁边快走了几步，看了过来。 “你……你……说什么？”四肢着地的兽化者缩了缩脖子后，立刻回过神来，他将脖子伸长，调整情绪，再一次露出了杀戮之色。 一个人类的愤怒而已。 虽然这句话有些说不出的震慑感…… 但这种震慑感与眼前这个怂包，太过于格格不入。 想必，是自己多想了吧，他心想着，再一次进入了攻击状态，猛地扑了过去！ 这一次，他的目光落到了咽喉上。 临时改变的主意，一口一口地咬，似乎风险太大了。 不过这有些矛盾，既然觉得老吊说出的这句话没有威胁性，又何来风险太大呢? 扑过去的同时，老吊露出了微笑。 第472章 沉雷下的杀戮 只听得外面传来了滚滚的雷声。 夏日的雷雨总是来得格外地快，尤其是海上的，闷热闷热的潮气涌了进来，黏糊糊的。 雷声来了，雨却未下，这个时候最为闷烦。 老吊就这么微笑着看着扑过来的兽化者，让众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躲避，反而朝着兽化者飞速地爬了过去，行动的身姿如同猿猴般，灵活且极其迅猛。 轰…… 兽化者扑了个空。 他有些疑惑地停滞了两秒，实在是想不通老吊是怎么躲过去的，回过头，见老吊半蹲着，目光仅仅地盯着他。 老吊的目光，并无畏惧，充满了兴奋感。 这种兴奋感与兽化者对血的渴望那种兴奋感不同，而是更高级、更智慧，像极了猎人发现了猎物。 “过来啊。”老吊伸出手一根手指头，勾了勾。 语气挑衅十足，而嘴角的微笑已经彻底没了怂的感觉，而是简简单单的微笑。 纯粹的微笑。 这种微笑仿佛他面对的并非是一个能一举撕碎他的兽化者，而是逗小孩儿。 吼…… 兽化者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伴随着外面的滚滚而来的雷声，他的咆哮则多了几分威慑。 他微微站立，半蹲。 看得出，楚戮这的伙食是很好的，他这一身腱子肉之外薄薄的肥肉养得那叫一个油光水亮，而腰间则还有一些草莓般的红色。 看得出，刚刚享受完女人的柔软，因为身上的抓痕还很新，身上还能嗅到女人的味道，那么地迤逦，可见其酣畅淋漓。 吃得好，女人也配上，大脑便是清晰的，能在作战的时候全身心投入。 他可是楚戮队伍里最顶尖的那一批战士，怎能容忍这种羞辱？！ 再也没有废话，兽化者发动了最后的攻击，这一次，他直接压低扑了过去！这种攻击的方式让黑瘦的老吊不可能能像刚刚一样从他跃起的空隙里溜走。 咔。 一声细响。 兽化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扭过头看着明明扑过来后刚刚被自己扼制住的老吊。 就这么看了一眼后…… 轰…… 他倒到了地上，却依旧双目圆瞪地看着老吊，死不瞑目。 轰轰轰…… 雷声愈发来愈大，伴随着几声咔嚓咔嚓的闪电，那光从窗户那劈了进来，整个地下室浮现出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氛。 发生了什么？ 这是在场所有的兽化者此刻的疑惑。 “不是，是我看花眼了吗？刚刚曹鬼扑过去的时候明明占尽上风啊！” 曹鬼，便是死去的这名兽化者的绰号。 “是啊，我都没看清，怎么……” “你看，咽喉碎了。” 几名兽化者只觉得后背窜起一阵阵凉意，处于兽的本能，他们朝着为首者靠近。 遇到强大威胁的时候，要尽可能地靠近自己的领袖，听从他的指挥，这是兽化者们的规矩。 为首者的目光再一次落到死不瞑目的那人咽喉，其实他已经看了很多眼了，却依旧不明白，眼前这个黑瘦的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再看向老吊，见他看着地上老曹，手时不时在腰后的位置摸着。 他在找镰刀。 再一次发现没有镰刀后，老吊脸上的表情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时而怂，时而狠。 “我的刀呢？”老吊抬起眼，看向了为首者。 并且，边说着，边朝着为首者的方向走了几步。 黑瘦的老吊不过一米七的身高，这种身高在普通男人里尚且不高，更别说在近两米的为首者面前了，宛若一只小鸡仔。 但他似乎毫不畏惧，脚步根本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轰…… 雷鸣声愈发地大，愈发地低，这本就是地下室，当压到上方的时候，整个地下室的窗户都颤抖了起来。 “老子问你最后一句，老子的刀呢？！” 老吊伸出手，指着为首者的鼻子，一字一句清晰，听得出他愤怒，但更多的是疑惑。 疑惑你是个哪来来的狗东西？居然敢动老子的刀？！ 此时的老吊身上散发着旧秩序文明下，那种根深蒂固的高高在上，这种高高在上并非是武力的碾压，而是身份的碾压。 就仿佛，我天生就高贵，而你天生就低贱。 我是王，而你就是奴。 这种旧秩序的氛围，让为首者顿时有着浓浓的威胁感，对于兽化者来说，要么神，要么狗。 当人类的一条狗？这可怎么可能！ 为首者面露凶光。 面对为首者的凶光，老吊眼底的疑惑更浓了。 在我割头将军的面前，不是我的兵就是我的奴，你是个什么狗杂碎，居然敢拿眼珠子瞟老子？！ 老吊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下这为首者。 只见此人比刚刚那人要更飚壮些，光站在那就颇有种虎虎生威之感。 “啧，好端端一个大小伙子，本来可以给我当战前冲锋兵的，却脑子有问题，可惜了。”老吊遗憾地叹了口气。 …… ？？？ 在我割头将军的面前，不是我的兵就是我的奴，而他居然敢面露凶光，除了脑子疯了，老吊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一个人类而已，真以为自己能打赢我们？” “就是，就这瘦把骨头的，还不够我们一口的呢。” 几名兽化者实在是忍不住了，给为首者打了个眼神，一起上！ 兽化者的世界里可没有什么战争文化，什么单打独斗的规矩，只要赢，要结果。 而群攻，只是嬴的过程而已。 为首者眼底阴了阴，他扭过头与那拿蒲扇的老锁对视了一眼，老锁亦微微阴了阴。 “你们两个，一起上。”为首者点了点头。 话音未落，只听得地面上传来一阵阵脚步声，轰轰轰的，只见这两名兽化者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 他们虽然表现得很是焦急，但并未蛮干。 在冲出去的瞬间，二人对视了一眼后立刻一上一下，朝着老吊扑了过去! 这是惯常的打法，也是最容易赢的打法。 老吊根本不可能依靠他身材矮小灵活的优势，找到任何空隙进行躲避，而兽化者则可以依靠身体的绝对优势，直接碾压过去！ 咔。 咔。 两人扑过去的瞬间，便倒到了地上。 与刚刚的死法一样，老吊将他们的咽喉捏碎了。 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要掐死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哪怕是直接扭断他的脖子，也需要力气。 可在对方急速扑过来的瞬间，正好捏住咽喉软骨的位置，轻轻用力即可。 为首者只觉得胸口起伏得厉害，而血液则疯狂地涌了上来，他下巴猛地往后一缩，试图藏起自己的咽喉。 与此同时，立刻转过头看向了老锁。 见老锁和他的反应一模一样，也是下巴猛地一缩，试图藏起咽喉，他甚至还举起蒲扇遮挡。 速度太快了，快到哪怕是兽化者也只是看到老吊灵活地摆动了一下，便精准地攻击到了要害。 这种熟练程度背后藏着的是极其恐怖的经验。 什么经验？ 作战的经验。 杀人的经验。 在这一刻，为首者明白了。 虽然兽化者拥有比人类强许多的战斗力，但是这些在老吊的面前却不值一提。 顶多就是一些憨批傻大个罢了。 但为首者不明白的是：一个人类而已，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么丰富的作战经验？！ 正想着，见老吊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第473章 男人的雄风 看得出，老吊似乎比他更疑惑。 刚刚还满脸傲气的老吊，突然怔了怔，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三个兽化者死不瞑目后，倒吸一口冷气，并立刻后退了好几步。 噗一下，没站稳，倒到了地上。 “这……”老吊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 要知道类似的事情之前也发生了，这并不稀奇，但……这一次是三名兽化者，如此牛高马大！ 好在，这一次老吊比之前的记忆似乎要清楚许多。 脑海里回想起了刚那一幕，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他想不明白，这双种庄稼的手，是如何在那一瞬间准确无误地捏碎对方咽喉的。 而且是咽喉处那一小块软骨。 这么娴熟的技术，不知是在多少人命之上练就出来的，想到这，老吊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他看向了为首者。 这个瞬间，为首者打了个冷颤，眼底露出了对他的惧怕，下意识地，为首者的脸部肌肉扯了扯，挤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 …… 老吊怔了怔。 心中愈发惶恐。 于是，他也挤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 …… 气氛有点尴尬而诡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他们，齐齐地保持着微笑看向了后面摇着蒲扇的老锁。 …… 老锁眨了眨眼，他是个老外，文化虽不相同却也有部分类似，比如说在认怂这个领域。 于是，老锁连忙堆起了微笑。 …… 轰轰轰轰……低沉的雷滚了过来。 紧接着，伴随着霹雳啪哒如同漫天过来的箭般，打得窗户仿佛下一秒便会碎掉。 雨一下下来，便驱走了闷热。 “呃……”为首者摸出一根烟，打破了尴尬：“吊……吊总，还来一根吗？” …… “对对对，来，我给您点火。”身后的兽化者立刻摸出了打火机，凑了上去。 对于兽化者来说，你胆敢杀我的人，那就是在老子的头上拉屎！但对于为首者来说，他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发现了厉害的人类打手，献给楚戮，成为楚戮了贴身保镖，他就是引荐人，这一层关系能让他平步青云。 但前提条件有两个。 第一：老吊能成功晋级。 第二：他和老吊处好关系，否则别说平步青云了，分分钟捏死你。 这第一点，毋庸置疑。 两个兽化者在眨眼之间便被灭了，哪怕是为首者亲自上，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在躯体强大和经验丰富之前，经验丰富占据上风，而且按照他这个能力，当个贴身保镖头头都绰绰有余！ 至于第二点…… 简单。 舔就完事儿了呗！ 为首者的微笑憨厚中透着听话，听话中透着讨好，讨好中透着极品狗腿子的舔。 “这几个不中用的，别坏了我们吊中的兴致！吊总，来，抽烟抽烟。”为首者嘿嘿嘿笑着，舔了上去。 “哎哎哎。”身后传来了老锁的声音。 扭过头一看，见他摇着蒲扇，恶狠狠地瞪了为首者一眼。 老吊见他凶得很，下意识露了怯，刚要伸出手接烟的，连忙缩了回去。 “蠢货，会不会伺候人？你得把烟点着了，再递过去！”老锁猛地抢过烟。 点着，递过去。 嘿嘿嘿。 “吊……吊总是吧？”老锁看了看为首者。 “对对对。” “好名字！”老锁一拍大腿：“吊问难知主,登攀强滴樽。是不是出自这句古诗？” 老吊颇为吃惊。 眼前这个老锁明明是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居然这么懂中文！ 他摇了摇头，“不是，不是。” “不是这句？”老锁想了想：“吊古心何壮,凭高气更雄！” “不是。” …… “吊往兼春梦，文高赋复新。” …… “吊……” “呃。”老吊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就一乡下汉，取名字哪能这么高级呢？ 老吊，以前就叫小吊子，乳名嘛，意思是生了个带把的。 “我的名字没这么高雅，意思就是吊子。”老吊解释道。 吊子？ 老锁摸了摸下巴，他是个华夏通，特别喜欢华夏的文化，尤其是古文化。 但吊子是什么？不知道。 “我知道。”一旁的为首者立刻像小学生一样举起了手：“就是叽i霸，土话来着。” …… 老锁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过了两秒，为首者反应了过来，满脸通红急得不行连忙解释：“啊，不是，吊总，我不是说你是个叽i霸，我是说你的名字是个叽i霸。” …… 老锁看绝世傻子一样看着他。 “不是，我意思不是嘲笑您名字是个叽i霸，我意思是……”为首者急得满头冒汗。 他是个粗人，脑子笨，这话真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兜回来。 “呃，没事，我这本来就是个叽i霸。”老吊连忙打圆场，为了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在意，他脸上的微笑更浓了些。 …… 为首者更害怕了。 “他意思是，您这名字取得好。”老锁接过话头，竖起了大拇指：“是男人的雄风！” …… 为首者的汗水伴随着这一句话，这才有胆子落下来，他长长地松了口气，万分感谢地看了老锁一眼。 得亏这洋人，这么懂华夏文化，解释得真好。 “对对对，男人中的雄风！”为首者也竖起了大拇指。 …… 老吊尴尬地笑了笑，此时的他依旧怂，但劲儿缓过来了些，自己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或许，只要遇到极其危险的状况，大脑会选择保护身体，从而唤起记忆吧。 他看了看老锁，既然通过他就有可能成为楚戮的贴身保镖，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通过他，就能找到楚戮呢？ 老吊一咬牙。 白行主交代的事儿，得完成，不管了。 “您是老锁，负责审核楚总的贴身保镖，对吗？”他问道。 “别，您喊我老锁就行，可别称‘您’。”老锁笑眯眯地摇了摇蒲扇：“对，我负责楚总贴身保镖的筛选。” “那……您看我行吗？”老吊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 “当然了！” “当然了！” 老锁和为首者异口同声。 “那……”老吊吃不准下一步要干嘛。 “是这样的。”老锁看了看老吊，又看了看为首者：“楚总贴身保镖这个位置，太重要了，一共要过五关，这五关里头，腌臜特别多，你懂我意思吗？” ？？？ 老吊不懂。 但为首者却懂了。 第474章 十足的恶人 “老锁，你意思是这五关里，怕人耍阴枪？”为首者问道。 老锁手持蒲扇，朝着东边的方向指了指。 老吊看过去的瞬间，腿立刻酸了，微微地打起了摆子。 只见东边那一片一堆的白骨，从颜色上来看，死得并不久，因为白骨看着还很新色，但…… 上面的肉却全没了。 “这是被什么动物吃了吧？”老吊问道。 “嗯，被狗吃掉了。”老锁轻描淡写着：“这里面的都是来面试楚总的贴身保镖的人类，都很厉害，可是五关层层过，总有人为了利益而耍阴招……” 说着，他用蒲扇指了指最左边那个。 只见那尊白骨发黑，墨黑的那种，看着瘆人的很。 “被人下毒了。”说到这，老锁皱起眉头，“我的狗吃他的肉，死了好几条，妈的！” “锁哥。”为首者露出了精明的微笑，手打了个数钱的姿势：“您说，多少钱能直送到最后一关，也就是楚总的面前？” “那可就贵了。”老锁伸出五根手指头，整个巴掌比了比：“五关，得贿赂五个人呢。” 这下，老吊听明白了。 原来花钱就能直送到楚戮的跟前！ 这就好办了！要说钱，白行主多得是…… 于是老吊也凑了上去，连忙表态：“如果钱能搞定，我凑凑看看。” “啧，这哪能用得着吊总您出面呢！”为首者一把将老吊往后面拖了拖，自己冲到了前面。 这种献殷勤的时刻，他可得好好表现。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兽化者也凑了上来，齐齐表态。 “对，钱不是问题，我们凑凑。” “我把我这些年的积蓄全拿出来！” “楚总给我们的钱虽然不多，但是我们私底下也抢了人类不少，我会全拿出来的。” 一时，像极了表忠心大会，众人纷纷挤上前。 “至少这个数。”老缩伸出两根手指头：“两百万。” …… 才两百万？ 老吊虽然没钱，但也颇为吃惊，买通关系居然只要两百万？那楚戮的命，也是够贱的。 他不知道的是，兽化者手里头可以支配的钱其实并不多，反正只要被打服了就会跟着，管吃管住还管女人的，钱方面不能太多。 两百万，对于他们这几个人来说是笔巨大的开支了。 听到这个数后，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老锁看了看为首者，又看了看那几个兽化者，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他看向老吊，伸出手握住：“吊总，您放心，这两百万里，我出大头，180万。” …… 为首者咬了咬牙，妈i的，老子找到的人，倒让你抱上大腿，抢了头功了？ 于是，他上前一步，握住了老吊另一只手：“不用不用，我这边能挤出一百万，老锁，我们一人一半吧。” 老锁的脸沉了沉。 “就是，我们凑凑。” “吊总，我出三万。” “吊总，我有八万。” 为首者后面的兽化者们纷纷表态，给自己领导助力。 老吊心里觉得十分奇怪，不过是当上了楚戮的贴身保镖而已，他们需要这么夸张吗？ 两百万，不是小数目。 肯定是能得到远远不止两百万的收益，才会这么舍得出这个钱。 “吊总，您的能力绝对能当上贴身保镖，而且十有八九会是头头，到时候如果想潇洒了，跟我说一声，想要什么样的，我给您送到床上。” 老锁边说着，边猥i琐地挑了挑眉头。 “你说的是……女，女，女人？”老吊说到女人，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我们这抓了几千个女人，你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 看得出，在金钱上与为首者势均力敌，老锁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他有这方面的门路，且轻车熟路。 “吊总，无论你喜欢什么枪，我都能给你搞到。”为首者也不甘示弱：“而且，我在华夏北边颇有人脉，您如果有什么好东西要卖，我能带出去。” 听起来，这里头生意很大。 老吊不知道的是，楚戮的财阀集团远比明面上的要大，而且里面很多是违u法的买卖。 众所周知，越危险的买卖越赚钱。 其次，楚戮这个人异常地小心谨慎，他根本就不相信兽化者，所以身边的保镖全是人类。 只是真正强大的人类并不好找，所以有时候一些吃里扒外仅仅是捞点钱的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甚至，他鼓励这些人类保镖或人类管家们，私底下把自己吃肥点：人嘛，有好处才做得久。 他不在乎钱，只在乎安全。 在这种环境下，他那个岛屿上的所有人类就有了一个约定俗成的条规：捞钱，可以，只要你忠心，楚总不会管。 而贴身保镖管着的是兵工厂、兽化者训练、以及资料库。 这三个，两个是大肥差，一个是大权力，可不就是众人巴结的岗位？ “你说，这些岛屿上被关了五千多个女人？”善良的老吊关心的不是捞钱，而是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消息。 “嗯，如果死了，就买新的进来。”老锁淡淡说道。 “死？”老吊有些不解。 “嗨，我们兽化者强大嘛……有的幼女根本受不住，不就死了？”老锁说到这，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笑容极其猥琐。 看得出，他在回味着什么。 而一旁的为首者也嘿嘿嘿地笑着，腰部本能地紧了紧，甚至伸出手往下抓了抓裤子。 老吊只觉得心，紧得很，他咬了咬牙，这楚戮实在是个恶人，而且是个令人发指的大恶人。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 没镰刀。 “吊总，你要镰刀？”老锁问道。 “嗯。” “镰刀没有，圆月弯刀我倒是收藏了一把，您看能对付不？”老锁讨好地笑着。 “那就再好不过了。”老吊沉声道。 “那就这么定了，您稍等会。你们在这凑钱，我去拿刀，尽快地把这事儿办了。”老锁边说着，边深深地看了为首者一眼，从一旁拿过来一瓶水递给他。 两个打了个眼神。 为首者转过身，看着余下几名兽化者，将手机的收款二维码调了出来：“来，把所有钱都拿出来。” 2030年的地球七号，收钱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儿。 “头儿，这可是我所有钱。” “对啊，这也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 “我刚刚还和人借了几万呢。” 几名兽化者虽然肉疼，但为了在老吊面前表功，倒也不含糊，很快，钱到位了。 加上为首者的，也才凑齐了56万。 “都喝口水吧，今天辛苦了，等过了今天，吊总上位了，我们日子就好过了。”为首者说着，将水递了过去。 “是啊，日子好过了，看我这一身的伤。” “走南闯北的，又赶上兽化，哎，可算苦尽甘来了。” “我们明天多找几个妞吧，好好畅快下。” 哈哈哈哈。 几名兽化者笑着，你一口，我一口，喝了些水，喝完后没多久，只听得噗嗤噗嗤几声。 全部倒到了地上。 老吊看着为首者，见他并不意外，又看了看水，明白了几分。 “都死了？”他问道。 “没，晕过去了而已。”为首者笑了笑：“怎么舍得他们死呢，活着的，这样器官才能卖出好价格。” 边说着，他边打起了电话。 “哎，老刘啊，嗯，这里有几个人，对对对，都是我的好兄弟，你快点来，活着取的话，什么肝心肺的，现在价格是多少？” 第475章 以德服人 老吊听得心惊胆战。 他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这些沉睡着的兽化者，刚刚他们还掏出所有的钱，打斗的时候也是协同配合，听他们说话也得知配合了两年多了，不管怎么说，应是兄弟。 哪怕是坏人，行坏事，但坏人也有兄弟，不是吗？这是情义！ 为首者挂了电话后，弯下腰，单手抓住了其中一人的手指头，轻轻一掰，掰断了一根。 撩起这些人的衣服，用那根断了的流着血的手指头在他们的肚皮上写下了不同的数字。 老吊看不懂这些数字代表着什么，他只觉得震撼而惊恐，这为首者脸上没有半丝兄弟死了的遗憾，那么地平静。 平静得仿佛呼吸般寻常。 许是察觉到了老吊在看着自己，为首者扭过头，朝着老吊讨好地笑了笑，指了指地上这些兽化者：“您放心，这些钱我一定会做到的，您可要记着我……” 老吊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 兽化者的凶残远比他想象中要冷血，以至于他开始担心白行主以后也会这样吗？ “你兽化了多久了？”老吊问道。 “两年半。” “两年半……”老吊盘了盘时间，算算白行主也兽化了有好几个月近半年了，可他身上却没有半点这种冷血。 反而，充满了仁慈和担当。 他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在古窑基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要放弃掉，哪怕是陆龟殷也是这个意思，可白行主却不但没有弃了他，反而派人用直升机将他送出来，送到了他自己的身边。 除了他，还有古窑基地那么多试验失败了的人，他都养着。 想到这，老吊心中安定了不少。 “嘿嘿嘿，这几个器官最值钱了，凑齐一百万还有余呢。”为首者标注好后，转身，瞄了瞄远处的骷髅，咻地一下将手指头丢了过去。 哒。 准确无误地如同投篮般投到了其中一个骷髅的嘴里。 “对了，你说这岛上管着五千个女人？”老吊佯装随口一问。 “没五千人了吧。”为首者耸了耸肩，“死了不少嘛，听说最近会要增补，总是按照楚总的布局，一直保持五千上下的。” 听上去，女人不像是女人，倒像猪牛羊。 “怎的，吊总，你想……”为首者眼底亮了亮，腰部猛地快速地很有节奏地往前冲了冲。 老吊佯装害羞地挠了挠头。 “可是这么多人，难道她们不跑吗？” “跑？那可是最西边的岛屿，并没有画在地图上，旁人想找都找不到，而且周围全是海，我们享受完从不留船，没有船，她们怎么跑？” “都是哪里弄来的？” “地下黑网，还有这些个前来面试的小丫头什么的，嗨，多的是渠道呢。”兽化者说到这，许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潮红了起来，开始来回踱步。 看得出，他有些躁动了。 “吊总，等你一会儿走完流程，我带你去玩玩。”说到这，为首者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你当上楚总的贴身保镖后，身份尊贵，能享受到最干净、最漂亮的那一批。” 老吊没接话，只是挤出个微笑对付着。 西边的岛屿，看地图上有四五座岛，但按照这人说的，地图上根本就没画，找起来怕很是困难。 “还有幼女呢。”为首者靠近老吊。 这一开口，他的口水竟然拉成丝，这么淌了下来，腥臭无比，手再一次探到裤子那，扯了扯。 老吊只觉得恶心，愤怒，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再一次挤了挤微笑。 正说着，远远地见老锁摇着蒲扇走了过来。 “搞定了吗？”为首者很是急切地问道。 “嗯。”老锁喜笑颜开，走进了后，用蒲扇拍了拍为首者的肩膀，“这世界上就没有钱搞不定的事，你凑齐了没？” 说着，他侧过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些。 眉眼具笑，竖起大拇指：“难道你能做到组长的职位，成大事者，下手毒辣，不错不错，看来这凑齐的远不止一百万了。” “那可不，他们跟了我两年，所以一点儿也没怀疑，三两下就把水喝了，我说老锁，你这里头的药是真猛啊，三秒就倒地了！” “啧，那肯定，我是谁？”老锁哈哈笑了起来，“我可是这本岛第一缺德之人，用药是我的拿手好戏了！” 旁人都是以德服人。 老锁向来是以缺德服人。 文化不同，他们这金发碧眼国度出来的，哪怕将华夏文化学得古诗词信手拈来，这以德服人却真是学不来。 缺德，是他们根深蒂固的文化。 “快，钱转给我，我这就去办了。”老锁指了指门口：“你们在这等着，一会儿出了岛，他们会带吊总直接去楚总的岛屿。” “太好了！”为首者咧开嘴笑了起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作保，加上吊总确实有能力，又有钱铺路，这事儿百分之百能成，就等天亮了。”老锁笑盈盈地看着老吊。 为首者也笑盈盈地看着老吊。 他们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看到了巨大的权势和利润，这不由地让老吊愈发胆寒：楚戮的贴身保镖而已，尚且能得到如此多的特权，那他这庞大的地下组织，岂不是恶贯满盈。 光那五千少女，就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楚总的岛屿，在哪儿？”老吊尽量藏起内心的厌恶，让自己也露出贪婪的表情来。 “最北边，兵工厂的后面，我们去不了，那是禁地，到时候他们会带你过去。”老锁边说着，将收款二维码掉了出来。 随着叮咚一声响，为首者凑的几十万到账了。 “一会儿有人来取器官，加上这些，足够了。”为首者再一次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兽化者。 “嗯，进去吧。”老锁淡淡地点了点头，他走到前面，手在指纹锁那晃了晃，门开了。 一股子潮水伴随着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外头就是码头，一艘小船此时正停在那，上面站着几个牛高马大的……人类。 不是兽化者，是人类。 因为他们脸上虽然也写着残暴，眼底却是正常的，而且衣服更板正，一看就有身份。 “我的刀……”老吊问道。 “在船上，我老锁做事，您放心。”老锁指了指船头。 果然，那里有一块黑布盖着东西，从形状上来看，是一把圆月弯刀。 “这把刀，是我收藏的珍品，价格不菲，但宝刀就该配英雄，望您笑纳。”老锁边说着，边微微弯腰。 别说，这黄头发对华夏文化真是了解，话说得很是周正。 讨好老吊，且尽全力辅助他见到楚总，进入到最后一关肯定录取，那么，他后半辈子可就是朝中有人，衣食无忧且逍遥快活了。 想到这，老锁只觉得血液涌上来，心跳如同击鼓般。 船启动。 老吊掀开了黑布，一把透着白的黝黑弯刀浮现在眼前，刚要拿起，只听得身后砰地一声。 扭过头一看。 老锁举起枪，将那为首者直接爆了头。 为首者的脸上还浮现着对老吊讨好的笑容，手也举起挥动，伴随着砰一声，整个人软了下去。 死了。 以缺德行走天下的老锁，又怎么可能让其他人与自己平分这后面的荣华富贵呢？ 第476章 换了人生 老吊抬起头看了看星空，看来晕过去的时间并不久，看星象，此时也才凌晨一两点而已。 船上只有三名打手，虽然也很强壮，但再强壮的人类和兽化者也是不能比的。 相比之下，老吊显得极为可怜，黑瘦黑瘦的。 “这就是老锁花了那么多钱，直接通关的？”一人斜着眼睛看了看老吊。 “可能有过人之处吧……”另一人虽这么说，却轻轻地笑了笑，满是不屑。 要知道目前成为楚戮保镖的打手们，特种兵退役居多，还有一些是拳王的闭门弟子之类的。 而眼前这个黑瘦的男人…… 老吊自然能听得出他们的讥讽，但他这个人听赞赏不习惯，听讥讽嘲笑倒是很有经验，所以并没有什么反应。 夜色下，这把圆月弯刀很是骇人。 黑色铜制的刀柄，黑色的刀身透着丝丝泛白的寒光，哪怕是不懂刀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是好东西。 老吊搓了搓手，上手一拿。 咔…… 挺重，拿起来的瞬间刀便垂了下去，砍到了船边…… “喂！你小心点！”打手怒骂道。 “刀都拿不起……真没用。” 这一看就是个花钱想好混进来的主，没本事，于是三名打手都没什么好脸色。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吊连忙堆上笑容，再一次拿起刀，而这一次他用了双手。 拿倒是拿起来了…… 这也太重了。 老吊试图挥了挥，差点没摔下去。 许是老吊表现得实在是太菜了，这三名打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形同空气。 船在海面上飞驰着，晃荡得厉害，只听得啪嗒一声，其中一人的手机掉了出来。 “这个月我老婆生呢，到时候请你们吃酒。” “恭喜恭喜啊，你哪个老婆？” “老家那个。”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听得出他们拥有的富贵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而拥有的女人也让老吊极为吃惊。 船一阵颠簸，手机伴随着这一漾，滑得靠近了些。 “听说楚总这几天又得了一些好妞。” “嗨，你就关注女人，地下室资源那块，最近到处在抢资源呢。” “这个我知道，听说好多高端建筑材料根本就买不到了，地下黑网也炒到了天价。” “我估摸着，最近会去非国吧，那边这种资源多，不行就得大开杀戒抢一波了。” 黝黑的海面，小船并没有使用机械，而是依靠着这三个打手人工划着。 看来，这楚戮的确小心谨慎。 而对于老吊而言，小心谨慎早就成为了他骨子里的东西，怂包有几个大胆的？ 趁着他们说话，老吊的脚飞速地踩着手机往自己这边一划拉。 到底是打手，他这个动作非常快也很隐蔽，但还是有一个打手回过头看了眼。 老吊就这么与他对视，卑微地笑了笑。 如果说小心谨慎早就成为他骨子里的东西，那么卑微的微笑仿佛长在了他的脸上。 哪怕是梦里见了人，他都这么笑的。 这种浑然天成伴随着那一抹害怕，足以瞒过任何一个人。果然，打手只是瞟了眼后，便回过了头。 “现在还早呢，要不要去玩个妞？” “最近玩多了，虚呢，再说了，带外人去，不妥吧。” “我倒是想去，反正路过嘛，后头这厮又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三名打手又聊了起来，老吊飞速地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说女人的时候，目光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从这往那边开去，想必就是关押女人的岛屿吧，老吊做出了判断。 微微弯腰，飞速地将手机藏到了手里，用衣服挡了挡后，按下了屏幕。 有密码，需指纹。 老吊咬了咬牙，看向了这手机的主人，想了想后，将手机悄悄放到了地上，只能找其他时机了。 “快到了。”突然，一名打手站了起来，回过头朝着老吊伸出手：“你手机给我，要上交。” “我手机早就掉了。”老吊解释道。 打手并没再多说话，而是沉着脸走了过来，从上摸到下，不得不说，搜i身手法极其专业。 “老板，我……我能不能借用你的手机一下？”老吊顺势问道。 “做什么？” “我老母亲跟我一起来旅游，你说，我……被人莫名其妙抓这，她会急死的，我想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也行。” 打手听罢，并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后便坐回了前面。 管你什么老母亲不老母亲，关他们何事？ “来，兄弟几个，来几发。” “哎，昨天刚玩过，我是没劲了。” “今天有人来面试，抓了好几个新的，去看看。” 最终，三个人还是下了船，他们回过头看了老吊一眼，指了指船，“别下船，这地方不能停船，你别说话，引来了巡逻的，谁也保不住你。” “好好好，是是是，老板。”老吊连连哈腰。 眼前是一座漆黑的岛屿，看上去没有任何建筑，连灯都没有，这三个打手按下了腰间的灯，消失在了荆棘丛的小路中。 远远地，能看到几个巡逻的人，来回走动着。 也不知这里是不是关押了五千人的岛屿，地面上灌木丛，什么也没有，难道在地下？ 地下，能藏那么多人吗？ ------------- 地下，五层。 哪怕此时是凌晨三点，却灯火通明。 里面传来了各种低吼，伴随着女人求饶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让进去的三名打手瞬间激动了起来。 只见一间间房间，如同牢笼般，每个牢笼里都关押着两个女人。 此时，约莫一半的牢笼里，都有兽化者的身躯。 庞大的兽化者身躯，脱了衣服后比希腊战神雕塑还要健硕，而他们根本不会有半点怜香惜玉。 “大哥！大哥！选我吧！选我吧！” “这位爷，选我吧！选我吧！” “您看看我，看看我！” 三名打手一进去，各个牢笼的女人如同见到了救星般，手伸得长长的，声音放到了最嗲的状态，渴望着自己被选中。 她们并非贱，而是为了生存。 兽化者来这儿，就是为了释放的，所以他们肆无忌惮地彻底兽化，死在床上的女人，不是少数。 而楚戮身边的保镖们就不一样了，再强壮，也不过是人类而已。 按照规律，为了确保生存率，一天最多伺候两次。那就意味着，如果抢到了人类前来，那这一天就能舒服很多了。 能活多一天，是一天。 “哈哈！你看，这妞不错。”打手摸了鼻子，一户户看过去。 那感觉，仿佛在挑选着奴隶一般。 “你，靠近些。”他靠近其中一个牢笼，里面一个眼睛圆溜溜，长得很是可爱的少女听到这句后，激动得快要哭出来。 她立刻将整个身体死死地靠在特殊材质制成的牢笼上，将胸前的牌子放端正。 打手靠近，看了看。 上写：年龄，18岁，婉儿，xx国xx大学大一新生，8月31日入笼。 “呦呵，刚到的新货呢！”打手一下来了兴致，他再一次看了看牌子。 “嗯，我……我报道完后就赶过来面试一个角色……”婉儿的目光里全是渴望，“求求您了，我……我会好好伺候的。” “是的，我，我也是！我也是！我是她舍友，我们会好好伺候的！”同一个牢笼里，另一个少女激动地举起手中的牌。 她是陪同婉儿前来面试，顺道旅游的。 来这儿，一个月而已，便变了天地，换了人生。 第477章 圆月下的弯刀 如果老吊是兽化者的话，他所在的位置是能听到一些声音的。 但他不是。 起先，他还有些疑惑，这三个打手就这么把他放在这，不怕他开溜吗？但随后，他便明白了原因：这地方，岸上巡逻的并不多，但海上巡逻的船只则很多。 为了不引人注意,全部使用的手摇桨，约莫五分钟就有一艘从不远处划过。 但是他们的灯却一闪一闪，颇有节奏，尤其是当灯光照到老吊这边的时候。 看来，用灯光来打暗号进行识别，是这边使用的一种方式。 如果他不懂暗号，根本出不了包围圈。 想了想后，老吊直接下了船。 既然这边使用这么原始的方式来进行交流，可见目的就是为了隐蔽，那还是别去冒这个险，毕竟找到楚戮的行踪还是最要紧的。 眼下，得摸一台手机才行。 下船后，沿着一条人为踩出来的小路，老吊看到了地下室的小门，此时正关闭着，看旁边的仪器，应该需要指纹输入才能进去。 正想着，门开了。 老吊连忙蹲到了草丛里，将圆月弯刀藏到了身后，今晚月色很亮，若是弯刀反射光线容易暴露。 一个兽化者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名瑟瑟发抖的女人，长发凌乱地散开。 什么都没穿。 “出去干嘛。”刚到门口，门口一个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是我，出去玩玩呗，通融下。”这兽化者亮了亮胸口的牌子，嘿嘿笑着。 “又是你，上次在外面搞死两个，差点被发现了，这次不要玩太嗨了，否则你给我再多钱，我也……” “知道知道。”兽化者打断了他的话，很是迫不及待。 “就带一个？”对讲机里的声音显得十分担心，“别搞死了！在里面搞死了无所谓，外面搞死了，老子懒得搬！” “知道了，放心，这个月还会有东西给你送来的，你也知道的，我叔叔可是楚总的厨师……”兽化者挑了挑眉。 能上到楚戮岛屿工作的，都是人类，而这些人类经过层层筛选，获利无数，他们的亲朋好友也带着一起沾了光。 果然，听到这一句话，对讲机里再也没有传出声音。 “走吧！”兽化者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 “呜呜呜……”女人不敢说话，只是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被他拖着在地上，腿全力地蹭着地，试图减轻自己的痛苦。 两人拐了个弯，走向了远处。 老吊蹲了下来，让自己隐藏在荆棘中，他知道兽化者嗅觉极其灵敏，而且这名兽化者一看就是到了20天兽化的时刻，双眼墨绿，一副痛苦狂躁的模样。 紧了紧手中的刀，微微抬了抬身子。 就这么小会儿功夫，那兽化者已经将女人从拖着头发变成了扛在肩膀上，跑出去约莫千米。 啪地一下，瘦小的女人被丢到了大树底下。 痛苦的声音传了过来，与此同时伴随着兽化者阵阵低吼。 “求求你，饶我一条命吧！”女人的脸被凌乱的头发糊住了，根本看不清，只听她的声音无比地可怜，哪怕是求饶，都本能地透着嗲。 嗲一点，或许能多一丝生机。 兽化者根本不理会她。 腰部的肌肉坚硬无比，他直接进入了彻底的兽化，这种架势，是根本没打算留活口的。 老吊离得远，虽然月色好，却也看不太清楚。 按照之前的经验，每次割头将军的记忆出现的时候，都是自己有生命危险的时刻。 可眼下，那个女人和自己没有关系，他能唤起这记忆吗？ 老吊偷偷地以极轻的脚步猫着腰，靠近了些。 “求求您，让我……让我活着吧！”女人哭着，她甚至不敢哭得太大声。 “闭嘴！”兽化者不耐烦了。 女人立刻闭了嘴。 求生的欲望让她求饶，而眼下死亡的威胁则让她闭嘴。 靠近了些，老吊看到了那个女人，这是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女人，十分丰腴，凌乱的头发不断地抖动着，盖住了她大部分脸，看不清容貌。 老吊紧了紧弯刀。 这个时候，是兽化者最脆弱的时刻，他只需要像真正的战神一样，丢出那把弯刀。 解决一切。 不但救了女人，还能得到兽化者的手机。 手机需要指纹？ 砍下他的手指头不就得了？ 老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时，他距离那兽化者约莫两百米。 两百米，的确很远。 但按照之前的经验，镰刀丢出去后会有股回旋的力量，足以杀死两百米之外的敌人。 是的，他是敌人，是恶人。 杀他。 应该要杀他！ 像杀家里过年吃的鸡一样，割了他咽喉！ 老吊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啊啊！”女人惨叫了起来，可见她已经痛苦不堪，嘴立刻被捂住了。 这种痛苦的惨叫变得闷闷的。 咯咯咯咯咯…… 野外，传来了兽化者极度兴奋的如同鬓狗般的叫声，而 死亡的气息伴随着黑夜里那凶残的节奏声和疯狂的低吼，一阵又一阵地袭来。 老吊控制不住地腿抖。 他握不住刀。 老吊是个普通人，他和大多数人一样知道自己怕死，也知道如果战神的记忆没有及时地涌出，激怒了兽化者，他必然会死。 同样，他知道激怒正在进行繁衍行为的猛兽，会死得多惨。 老吊是个怂包，他明白这一切。 握不住刀的怂包，一辈子没出息的窝囊废。 老吊浑身颤抖着，眼泪控制不住簌簌地掉了下来，他试图等待割头战神的出现。 可是，没有。 那女人也不再喊叫，只剩下非常轻非常轻的像婴儿般的呓语，老吊知道，出现这种声音，意味着她快死了。 咯咯咯咯咯…… 兽化者的叫声无比地瘆人，愈发地疯狂，完全不把她当人。 没有，割头战神的灵魂依旧没有出现。 “救……救……”女人发出了最后的声音，仿佛是身体尽全力发出的最后的信号。 她没有在求，而是说‘救’。 每个绝望的人，都会渴望有人来救。 “草！！”老吊一声怒吼。 战神灵魂没有出现，怂包老吊却站了起来。 没错，他是个怂包了一辈子的窝囊废，他怕死，非常怕死，也知道这样会死。 但哪怕如此。 这个悲苦无比的怂包还是站了出来。 他可以忍受自己悲苦，却见不得别人悲苦。 呼呼呼…… 圆月弯刀伴随着海风，舞了出去！ 第478章 我来救你了 “救……”女人的头发糊住了她的脸，并无泪水，露出的一些些眼球那么空洞地试图看着天空。 隐隐地，能看到月色。 却看不到这一轮圆月了，被树挡住了，被兽化者庞大的身躯挡住了。 “妈……”女人的声音细若游丝。 都说人在最绝望的时候会渴望有神灵出现，或是拯救自己的神灵，或是带自己走的神灵。 而华夏人的神，往往是死去的人。 她担心了起来，去世的母亲能准确地找到树下的她，带她走吗？但又一想，母亲是神灵，肯定会找到的。 闭上眼睛，眼角干涸。 绝望之下，是无泪的。 咯咯咯…… 兽化者过于兴奋，他的嘴角一阵又一阵地流出丝丝口水，这些口水伴随着他的抖动，落到了女人的头发上，糊住了她的眼。 女人闭上了眼。 呼呼呼呼……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极其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实在是太过于奇怪，让哪怕处于亢奋中的兽化者也瞬间停下了动作。 他的耳朵动了动。 听上去，仿佛是什么东西在空中剧烈回旋的声音，东西似乎很重，但由于很重，所以回旋力极大。 呼呼呼呼…… 透着一丝鬼魅。 兽，有着天生的捕捉危机感的本能，陡然，他眼底一紧，猛地回过头！ 只见，月色下一把由于剧烈旋转的东西呼啸而来！月色的侵染让这把刀刀身发白，刺眼。 蝇眼立刻捕捉到了这把刀的后面，远在约莫一百多米近两百米的地方，一个黑瘦的声音，此时正由于站不稳，从而跌呛地倒地。 按照他这倒地的动作，可见这把刀是他舞出来的。 女人只觉得浑身一轻！ 刚刚还压在她身上的庞然大物瞬间腾空而起，这种急速让她的身体也跟着腾空了一些些后落到了地上。 闭着的眼睛睁开了。 人类，对那一线生机有着天生的本能，她的眼睛睁开了，只觉得眼底一晃。 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伴随着呜呜呜的吼叫飞速地绕着跃起的兽化者一个回旋！ 她眨了眨眼。 就在这眨眼之间，跃起的庞大大物轰地一声落了地，女人疑惑地伸出手将脸上的头发丝拨开了一些。 咕噜噜…… 一颗黑不隆冬的圆溜溜的东西滚了过来。 定眼一看。 “啊！！”女人的尖叫响起，却并不大，而是哑着，没什么声音，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是头！ 是刚刚兽化者的头！ 此时，他的眼睛就这么睁开着，墨绿色的眼在黑夜里像极了一种夜猫，透着狠。 还在狠着的状态，便被一刀割了头。 呼呼呼呼…… 那把奇怪的不断回旋的武器在空中打了个转后朝着远处飞去，女人的目光顺着它，看向了远处。 只见远处一个黑瘦的男人，此时正刚从地上爬起来，迎着这把武器。 -------- 老吊一个跌呛把这把重得不得了的圆月弯刀丢出去后，一个跌呛差点没摔个大跟头。 这刚爬起来呢，就看到圆月弯刀呼呼呼地回来了。 …… 他根本来不及去看这把刀究竟有没有割了那人的头，下意识地缩起了自己的头。 刀不认人，回旋过来割了自己的头就麻烦了。 伸手去接？ 不敢的。 一伸手割了手怎么办？ 呼呼呼呼…… 圆月弯刀瞬间就到了眼前，老吊猛地趴到了地上……只听得刀在头顶上呼啸而过。 老吊松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看向了远方。 月色下，兽化者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而一颗圆溜溜的东西则在一旁滚着。 卧槽！这刀这么厉害？！老吊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想着，听到后面再一次传来了呼呼呼的声音。 …… 老吊飞速地回过头看了一眼。 卧槽！这刀…… 只见这刀并没有按照老吊所想，旋过去后自由落地，居然又旋了回来？！ 这么玄乎的吗？老吊只觉得脖子发凉，他连忙再一次趴下。 只见这一次，刀飞过来的角度要低很多，几乎是低低地压着地面而来。 老吊只觉得屁股发凉…… 呼呼呼呼…… 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刀从身后呼啸而过，随即再一次往方才兽化者的方向舞了过去！ 咔！ 一声闷响。 呼呼呼的声音消失了，等老吊抬头找寻刀的时候，发现这把圆刀居然整个削进了兽化者的身体。 老吊长长地松了口气，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如果不是自己够怂，趴得够低，否则刚刚这把刀可就削进了自己身体了。 太吓人了，这把刀。 太厉害了，这把刀。 以至于老吊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由于腿抖得过于厉害，再一次跌呛，摔了一个跟头。 几乎是连滚带爬，老吊跑到了那大树底下，远远地，便看到了一个惊恐不已的女人，蜷缩在那。 他看不到她的脸，只觉得她着实是太可怜了，见自己过来居然立刻跪了下来，伏地瑟瑟发抖。 “那什么，我……我不是……”那女人没穿衣服，老吊根本就不敢看，结结巴巴地摆了摆手后，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兽化者身份。 只见整个圆月弯刀就这么斜着削入他的身体，血流了满地，看得人头皮都发麻。 这把刀这么厉害，得拔出来啊，好东西可不能丢了。 但…… 老吊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他是个乡下人，杀鸡杀狗杀猪宰牛都干过，也不是没见过死人，这一路跟着白行主，见不少。 但真正自己杀人，还是头一次。 不，是这把刀杀人。 老吊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将手握住了刀的把手，砌入肉里太多了，拔出来颇需要些力气。 真瘆人。 “阿弥陀佛，你干了坏事，只能死啊，黄泉那投个好胎吧，别来梦里找我……”老吊闭上了眼睛，低声念叨着，猛地一拔！ 刀实在是重，也不是刚刚自己是怎么丢那么远的，这一拔，老吊整个身体连连后退。 抵到了一个什么很柔软的东西，这才没摔跤。 老吊疑惑了一秒后，顿时知道了这个柔软的东西是什么，于是猛地起身回过头。 见被自己后背压着的这女人跪在那一个劲地抖。 “你……你别怕，我，我……我来救你了。”老吊说道。 第479章 天生战神 这句话却并没有什么作用。 眼前这个女人依旧抖得如同大冬天湿透了奶猫，整个人就这么跪着，头伏在地上。 她的臀，会抬起来些。 哪怕吓成如此这般，却下意识地还保持着兽化者最喜欢的姿势。 老吊不知道的是，在这块地界上，被带出来如此这般的女人并不是少数，而兽化者们之间出现矛盾，突然打斗了起来，抢夺女人也是常态。 她以为，是另一个人来抢夺。 至于老吊的这句话，太过害怕，根本听不清。 “你别怕，我……”老吊蹲了下来，这么一蹲下，他便看得更清楚了。 这女人白皙的后背在月色下有些耀眼，上头能看到脊柱的痕迹。 说来也惭愧，他都三十大几了，还没见过脱了衣服的女人呢，于是立刻转移了目光。 不假思索，他后退了几步，保持距离，又伸出手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丢到了女人的面前。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先穿上衣服。”老吊说完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四处看了看，猫着腰立刻从兽化者身上摸出了手机，一看，有密码。 看了眼这兽化者的头，此时眼睛瞪得大大的。 手机拿过去扫了扫。 没动静。 “死了的话，就没法识别吗？”老吊嘀咕了一句，看了看那无头的躯体。 拿起他的手指头，按了按后进入了界面。 这时，他发现不远处的这个女人抬起了头，并没有伸手去拿衣服，而是眼睛看向了他。 这个角度，老吊看得脸立刻红了，连忙转过头去。 女人见老吊与她对视，也立刻低下头。 又过了几秒钟，女人再一次偷偷抬头，见一个黑瘦的男人光着膀子，就这么叉开腿蹲在那，拿着手机在操作着什么。 这让她想起了在老家，那些拿着碗蹲在路牙子吃饭的汉子们。 又抬眼看了看地上的衣服，心中的紧张渐渐少了许多。 似乎，是个好人。 但，这个岛上会有好人吗？ 女人并没有多想，手探了过去，这时，老吊的身体微微动了动，她吓得立刻缩回了手。 过了几秒，又看了眼老吊。 见他依旧蹲在那，手机上操作着什么，一把亮森森的圆月弯刀就在他的身旁，闪着寒光。 手再一次探露出来，摸到了衣服。 “穿上吧，我不会害你的，一会儿你就在这等着，天亮的时候，会有人来救你走。”老吊听到了动静，但是他却没有回头，而是压低声音说着。 他有很浓的口音，像生活在靠沙漠那边的北方人，女人心想。 火速地穿上衣服后，女人依旧保持着跪姿，打量着老吊。 来这座岛上潇洒的，除了兽化者还有人类，人类很少，听说都是楚戮身边的人，权贵非常。 可眼前这个男人，看着…… 怎么说呢。 如果不是这把圆月弯刀在旁，他看着像极了她村里头其他普通的男人。 “我得走了。”老吊站了起来，将手机塞入了口袋后，又弯腰在兽化者衣服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块巧克力后，并未转身：“衣服穿上了吗？” 过了好几秒。 女人才哑着开了口：“穿上了，主人。” 在这儿，要喊主人的，当然了，如果来的男人想要她喊别的，便喊别的。 “你喊我老吊吧。”老吊听到穿上了衣服，这才转过头。 这一转头，他有些吃惊。 眼前这个女人此时头发已经拨开了，一声脏兮兮的，长得颇有姿色，却一看便知并非城里人。 怎么说呢，就和老吊一样，像村里头的，看着得三十出头了。 女人根本不敢对视，只是跪着，低着头。 “大妹子，拿着，吃。”老吊将巧克力塞到了她的手里：“记住了，在这等着，一会儿会有人来救你的。” 许是这个说法实在是太吓人，对于女人来说太不切实际了，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这可是楚戮的地盘。 当楚戮手底下那上万名兽化者队伍不存在吗？想到这，女人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本跪着，下意识地立刻变成了趴着。 甚至老吊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连忙脱去了衣服。 这是保命的姿势，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绝对臣服的姿势。 “哎，你……”老吊的脸瞬间又红了，他连忙转过身去，余光看了眼地上的衣服，再一次丢给她。 女人却根本不接，而是就这么趴着，一言不发，仿佛呆了般。 人，是能被驯养的，尤其是在面对生存的时候。 “这么多可怜人，要是都救出来就好了。”老吊深深叹了口气。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发过去的消息。 9，形同救。 这是白其索和他之前就约定好的暗号：如果手机弄丢了，就想办法用别的手机发9，这样就能确定身份。 下一句，他发送了岛屿的定位。 再下一句：这里关押了约莫四五千女奴，白行主，救吗？ 老吊是没有把握的。 毕竟这是楚戮的地盘，他有上万名的兽化者军队，且这座岛上关押的女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哪怕死了不少，也有四千多人。 这得非常大的动静才能运走。 而这并非搞定了楚戮就能做到的，楚戮虽然是他们的王，但这些女人身上已经有了好些兽化者的痕迹，对于他们来说，若是关在这，随时享受，倒可以。 若是你要放她们走，那等于在抢夺他们的繁衍权。 兽，为了繁衍权是能拼命的。 救她们？ 白行主会答应吗？答应了，又怎么救呢？ “你放心，哪怕实在是没法全部营救，我也会来救你的，我老吊是个老实人，说到做到。”老吊轻轻说着，回过头看了那女人一眼。 那女人依旧呆若木鹅地趴着。 手机屏幕亮了亮。 “全部救，这事我来。”白其索的回答非常干脆。 白其索的第二条短信来了：“现在各大岛全乱了，你相信自己，大胆地去找线索，记得隐藏身份，找到了线索发给我，我来杀。” 第三条短信：别怕，这条定位非常重要，你做得非常好，你果然是天生的战神！ 老吊看着这三条短信。 不由地，他的泪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连忙拭去。 天知道，一辈子窝囊废的他，被人赞誉是战神？！ 这是白其索第二次赞他是战神，但第一次的时候，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战绩。 可如今…… 老吊侧过头，看着那颗黑乎乎的头，直视他那死不瞑目绿油油的眼睛。 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第480章 科学的可怕 “肖博士，看白其索的回复，他要解决全部女人？”肖博士实验室里，助理急匆匆地走到肖博士建造的‘图书馆’里。 这图书馆之所以要打引号，是因为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早就不需要这种纸质书籍来记录任何东西。 只要他们想，虽是能直接将知识注入到脑海里。 这图书馆，是肖博士专门从地球七号运过来的书，他一个个宝贝得不行，据他所说，里头好多是孤本。 “嗯，我看到了。”肖博士翻看着书，余光瞟了眼桌角旁浮现的景象。 颜一一实验室的资源被瓜分，若是以前，根本就轮不到肖博士，但由于白其索也是他的头号观测对象，便顺了不少。 有了资源，景象都清晰多了。 “管理这么多兽化者，势必要有很多女人的，女人成为资源的一环是必然的，为什么要营救呢？！”助理很是不解。 只要管理的是兽化者，每个月20号的一次兽化是必须要面对，躲无可躲的。 要知道，并不是每个兽化者都有白其索的忍耐力。没有女人的话，别说万名兽化者了，就算只有十名，到了他们20天一个周期兽化的时候，你也管不住。 肖博士微微皱起眉头，助理所说的，他自然心里也有数，说实在的，他对白其索的这一步也很是疑惑。 但…… “或许，他只是在稳定军心而已，让老吊能安心做事。”说到这，肖博士叹了口气，“如果颜一一在就好了，生物实验室捕捉到的数据，能精准地判断出他此时是真的要营救，还是撒谎。” “不如，我们找其他生物实验室合作？”助理提出建议。 肖博士将书放到了桌子上。 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根据目前的情况，这老吊能独立作战，且白其索将这些岛屿搅得天翻地覆，找到楚戮是迟早的事，所以……” 助理将推演图亮了出来。 楚戮，必败。 这么推断下来，那么云一谷便成为了帝都最强兽化者。 也就是说，哪怕白其索在营救那群女人的时候死了，也不妨碍云一谷成为帝都最强兽化者。 因为最强的楚戮，必死无疑。 白其索之所以跑到这么遥远的海国，就是为了拿下帝都第一兽化强者，楚戮，力推云一谷上位。 这是他和肖博士之间的第二个合作——哪怕肖博士不愿意承认自己和一个人类合作，眼下也不得不承认。 “云一谷上位的概率，眼下已经高达90，从数据上来说，您赢了。”说到这，助理长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这意味着，肖博士在人文实验的前期推演里，拔得头筹，而拔得头筹则意味着他争取到的资源，数量也会增多。 要知道，整个科研中心可不是只有肖博士一家人文实验室。 肖博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看向了白其索的景象，只见此时的他正刚刚回复完老吊，在浩瀚的海边站起身，身边跟着的小风铃已经困得不行，整个人靠在他大腿那，摇摇欲坠。 而远处，七八架直升机，一家私人飞机已经落到了海国的飞机场。 “白其索在决定救这丫头片子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人前来支援，当时这小丫头还觉得不太可能呢。”肖博士笑了笑，“楚戮的确是个管理兽化者的高手，但是论胆子，远不如白其索。” 飞机上浩浩荡荡下来了约莫百人。 均是护宝行那边的。 不过百人，而且还是人类就敢拉过来对抗万人的兽化者，论魄力论胆识，楚戮就输了。 那么，会赢吗？ 从计算公式上来说，会。 “所以，现在我们完全有条件进行和我们合作的生物实验室的筛选。”助理微微昂着头。 这有了底气，就是不一样。 肖博士却收起了笑容，手继续在桌子上敲打着。 “您一定要等颜长官吗？她之前对您那么傲慢。”助理十分不解。 “那不叫傲慢，那叫专业。”肖博士垂下眸子，“整个实验室像她一样，真正做到刚正不阿，一切为实验出发的，不多。” 智人，是由人进化而来。 而只要是人，便会想嬴，只要想嬴就会有斗争。 这种‘想嬴’的基因，生物实验室并不会在繁衍的时候去除，甚至对于科研人员的基因，他们会加重这一点。 只有‘想嬴’才会产生动力，才会为了赢而不断努力。 肖博士这一次嬴，并不光彩。 毕竟他是私底下通过和白其索的合作得来的胜利果实，而这一点也是让他想要继续和颜一一合作的原因。 毕竟，上一次他偷偷摸摸改动白其索的金钱数量，颜一一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换一个人，那可就不一定了。 搞不好为了资源，才不会管白其索的死活，直接把他举报了。 “颜一一是真正关心白其索死活的人，所有一定要和她合作，才万无一失。”肖博士看着助理，极其严肃地敲了敲桌子：“严格保密，并且实时关注颜一一那边的情况，能打听多少就打听多少，知道吗？” “是。”助理点了点头。 她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怎么了？” “如果颜长官的异常是由于白其索造成的，那怎么办？” 肖博士沉默了。 绝对静止室的作用，就是找出影响了颜一一注射药物后，却没有反应的原因。 如果原因真的是白其索，那就超过了他能控制的范围了，一个人类的大脑再强大，也抵不上要与黑先生繁衍的颜一一的卵i子重要 按照惯例，只能灭掉这人类。 与此同时，精准地消除颜一一对这方面的记忆。 “之前廖长官就是因为在情窦初开时期，爱上了地球四号的人类，从而导致非常排斥与实验室安排的人繁衍，哪怕是提供卵i子，也不愿意，最后……”助理欲言又止。 最后，廖长官肯定不会受到伤害。 找到了问题，既然问题就在于这个人类男性身上，那就太好办了。 实验室精准地解决了这个人类，并通过科学将廖长官对这名男性的记忆去除干净，她遗忘得彻彻底底，开开心心地和实验室另一位大佬繁衍。 如今在实验室生下来的孩子，已经能走路了。 两人去年被评为了最佳夫妻，很是恩爱。 科学，不仅能改造人的身体，让生命延长，杀死危害生命的病毒，甚至让人类不再需要伏案学习，注入知识即可。 而更厉害的在于，科学能改造人的喜好，甚至修改一个人的心灵。 第481章 冷酷无情 “那就只能灭掉他喽。”肖博士耸了耸肩。 他有些遗憾，但仅仅是有一些些遗憾而已，毕竟找到这么个合作者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反正古窑实验的成功只是时间的问题，哪怕没有白其索的存在，陆龟殷也会带领众人成功复制出当年的陶瓷盛品。 况且，云一谷成为帝都第一兽化者，想必也就是今晚的事儿，这事儿成了，他的人文推演便是所有人文实验室里最成功的。 如此这般，资源都到手了。 当然了，如果能和白其索长期合作下去，得到的东西会更多，但如果不能，也是没办法的事。 能让肖博士漫起一丝丝遗憾，已经是这个人类的荣幸了。 “你说得没错，或许，整个科研中心真正想要白其索活着的，只有颜长官一人而已。”助理若有所思。 静默三秒后。 “那么，她对他的情感应该是超过了对实验对象的情感。”助理的脸色暗沉下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白其索确实只有死路一条。 “人类总觉得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真是可笑。”肖博士指了指白其索的景象，“加大跟踪。” 作为人文实验室的头号选手，他的跟踪伴随着颜一一的状况，显得愈发地重要。 只是，此时的其他人文实验室的人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肖博士在这个领域，又比他们先了一步。 如果白其索影响了颜一一，那么他的提前跟踪数据将成为孤本，其他人文实验室想要研究，只能向他申请，毕竟这可是本个纪元第一个能影响长官基因的人类。 如果白其索没有影响颜一一，那就更好了，合作继续。 怎么样，都是嬴。 肖博士眼底满是笑意。 -------- 【情况如何】长者再一次来到了绝对静止室的旁边。 仪器上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了。 对于科研中心正常的状态来说，只过去了一个夜晚的时间，但对于绝对静止室来说，里面的时间是调快的。 这个概念，其实对于现在的地球七号人类来说，并不难理解。 因为地球七号的科学家早就发现了广义相对论，根据广义相对论的计算，离地心远，时间会变快。 目前已经有宇航员飞到了太空，也证明了这一点。 按照航天云距离地心比地球上的人距离地心，约莫远了400公里。 根据引力时间膨胀效应，计算公式如下： 41x10-11秒 也就是说，航天员的时间每秒会比地球上快0041纳秒，那么一天快35微秒,一年快13毫秒。 地球七号对于时间的计算还是漏洞百出，但有一点却是对的：不同位置的物体上，时间是不同的。 【已经到了高级智人能抗衡绝对静止空间的极限数据了】助理伸出手，飞速地擦了擦汗水。 她的压力太大了。 若是通过绝对静止找不出缘由，上司会怪罪，可若是通过绝对静止让颜长官出了什么岔子…… 那整个社会，都会怪罪。 绝对静止空间，是能调整时间的流速的，五天，整整五天！助理再一次擦了擦汗水。 【虽然五天时间是我们高级智人目前能承受的最大范围，但并不代表这就是真正的极限】长者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看了看数据。 这五天内，颜一一的沮丧、恐惧、宁静、致命宁静等等情绪不断反复，可每一个都控制在临界点，也就是即将出现记忆重现的时候，戛然而止。 【丘脑的数据一直恒定吗？】长者有些疑惑。 从眼睛收集到的数据在到达皮层之前，都会停留在丘脑。人类以为自己的视觉依赖于‘看到了什么’。 眼球捕捉到的景象停留在丘脑，所以大脑才会看到东西，这个步骤是对的。 但实际上，从丘脑流向视觉皮层的流量，是从视觉皮层流向丘脑的六倍。 简单点说，你看到了约莫一杯子流量的东西，但大脑反馈到你的眼球，是六个杯子的内容。 眼睛，是会被大脑欺骗的。 这也是为什么囚犯被关入小黑屋后，会出现极其真实的幻觉的根本原因：哪怕眼底没有办法看到任何景象，大脑储存的景象也能传递给眼球，呈现出极其真实的场景。 这个场景，就是他们要捕捉的颜一一的场景。 这是病症啊！ 能让她的身体排斥繁衍，肯定是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干扰，这种干扰绝对不可能凭空出现。 通过捕捉到她潜意识里的场景，便能精准地对症下药。 【她守得这么牢固，您说，会不会是因为基因里过于依赖家庭的原因？】 这是颜一一的基因缺陷，众所周知的。 从小，她就比其他孩子更渴望妈妈来看她，更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 而且，每次妈妈离开，她都会比别人的实验室的小朋友表现得更为悲伤。 每个高级智人都会有自己的基因缺陷，科学虽然已经足够发达，但永无止境。 【如果是依赖家庭，她没道理这么死扛，因为这点缺陷，早就知道了】长者摇了摇头。 他飞速地又看了眼时间。 这么一小会儿功夫，里面的时间流淌又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怎么办，我怕……怕她死亡】助理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只见颜长官的生命数据开始发生波动。 在里面，通常不会立刻死亡，但如果时间超过了极限，那么出来后身体会发生极大的应激反应，从而触发死亡。 【已经过了五天了！】助理的情绪波动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基因缺陷，而能派来管理绝对静止仓的是助理，基因缺陷则是：极度严谨。 这种缺陷，在面对这种极其紧密仪器的时候，便成了优势——绝对静止仓是极其容易发生意外的，必须万无一失。 【时间不过是人类或高级智人觉知世界的方式，一个工具而已，而真正的世界实际上是没有时间的】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扭过头一看。 【颜先生！】一向稳健的长者都十分意外，连忙快走了两步迎了上去。 在这个世界里，能被称之为先生的，代表了最高级别的那少数的人。 如，颜一一要繁衍的对象，黑先生。 如，颜一一的生物学父亲，颜先生。 【加快时间，一定能逼出她的幻觉，对了，将目前收集到的她最痛苦的回忆，植入播放】颜先生微微笑了笑。 这是个很聪明的办法。 因为无论是人类，还是高级智人，在面对痛苦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过得格外地慢。 这种加倍的痛苦，能大大提高成功率。 但同样，也会提高死亡率。 第482章 习惯就好 “可是，先生，这样会大大导致她出来后，应激反应……”助理小声地开口。 一旁的长者瞪了他一眼，她连忙闭嘴。 颜先生是谁？ 他可是科研中心最顶尖的存在，哪怕黑先生也被尊为先生，但从身份上来说，还是矮了颜先生一大截的。 他能不知道这么操作会加大应激的风险吗？ 【放心，我储存了最优秀的基因，如果出现了不可控制的情况，损失也能减少到最低】颜先生淡淡说道。 助理张了张嘴。 颜先生的意思很明确了：死了也没关系，可以重新孕育的。 智人虽然取出了人类的劣质基因，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感情。 这话，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一旁的长者眼底闪烁了下，看得出他于心不忍，抬眼看了看绝对静止仓里的颜一一。 她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 此时的她就这么轻轻地悬于空中，痛苦地对抗着。 突然，她眼前浮现出了淡淡的画面，母亲离开的背影，桌子上还没有来得及吃的蛋糕。 这是她这一生最痛苦的画面，按照颜先生的安排，将她最痛苦的画面调出来，从丘脑反射到视野皮层上。 颜一一微微抬起眼，看到了当年的场景。 这个场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了，尤其是进入少年期后，她便将这些都藏到了记忆的深处，深到她以为自己早就遗忘。 再一次浮现的时刻，颜一一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睛，随后，眼底弥漫上了惊恐。 颜一一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数据也开始飞速地翻腾。 【她进入了最痛苦的程度】助理说道。 这记忆对于别人来说，似乎并不痛苦，但对于颜一一而言，那是她努力了整整两年，从三岁到五岁，让自己所有的方面都排在实验室孩子们的前面。 那可是上万名优秀基因下诞生的孩子！ 按照规则，她应该能得到母亲来看望她的时候，多出两个小时。 按照规则，她是应该享受比平日里多两个小时的！ 天知道她付出了多少。 她甚至没有要求父亲前来。 可没想到，母亲只是过来带了不到十五分钟，便走了，甚至连最基本的两个小时都没有呆完。 按照规则，她不能这样的。 按照规则，她最少要呆两小时的。 按照规则…… 颜一一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小小的五岁孩童面对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疯狂地哭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安静了整整五天的颜一一，开了第一次口。 只见她睁开眼，眼底并没有泪，满满的都是惊恐。 惊恐，这个词不应该出现在颜一一的身上的。 要知道，她拥有着全高级智人最冷静的基因，这种基因让她面对生物学实验的时候，能做到最客观最冷静。 【盯着丘脑，她快进入不可控制的程度】颜先生命令道。 【先生，这样太残酷了，会产生很严重的应激反应的！】助理再一次提醒。 这一次，她根本不去看长者的眼色，而是遵守实验室的要求，基于她基因里‘谨慎’的特征，不顾权威提出提醒。 【跟踪。】颜先生并未理会。 果然，丘脑的数据开始滚动了起来，她眼底的幻觉慢慢溢出，一些奇怪的景象就这么浮现了出来。 七岁的颜一一，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独立的休息仓，她蹲在厨房角落，咬着自己的指甲。 九岁的颜一一，第一次跟随专业导致从事生物实验，那也是她第一次拿起仪器从事人类活体解剖，解剖完后，她蹲在厨房，咬着自己的指甲。 十一岁的颜一一，第一次进行百人以上地球四号生物学实验，遭遇54人集体死亡的失误，虽导师并未责备，毕竟实验哪有不失败的？但她回到休息仓后，蹲在厨房，咬着指甲。 【还有吗？】颜先生皱起眉头。 这些过往，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不过是对实验初期的一种不适应而已。 任何人、智人，第一次面对生命在自己手中消失残酷的时候，都会有不适感。 但…… 习惯了就好。 正如十一岁的颜一一，并不会因为解剖一个人类而焦虑，而是面对群体实验失败而不适。 【没有了，目前就这些真实幻觉】助理再一次认认真真地检索了一遍后，回道。 “十二岁后就开始进入了青春期，根据记录，颜长官进入青春后，基因里的劣势就被成熟的人格所控制，她的优秀也开始真正地展现出来。”长者说到这，露出了十分佩服的眼神。 而颜先生也露出了微笑。 别说这一个纪元了，整整五个纪元，颜一一的基因是最完美的女性基因，没有之一。 那小小的过于依赖家人的劣势，在进入青春期，有了独立人格后，便不再影响任何。 十六岁，带领团队拿下当年最瞩目的科研成果。 十八岁，拥有了自己的独立实验室。 十九岁，颜一一生物实验室解锁百余项新科研成果，仅仅一年的时间，便超过了其他生物实验室起码十年的成果，荣登青年科学家生物实验室第一的宝座。 持续到今年。 颜一一实验室一直是科研中心生物实验室，最顶尖的存在。 哪怕是颜先生，在很多领域都要引用她的观念，借鉴她的经验。 这棵冉冉升起的，为了高级智人生物学领域而诞生的天才儿童，不负众望，进入了她最为稳定、成熟的时期。 她只需要在这个时刻提供一颗健康、完美的卵i子，就能继续进入她未来三十年最为恢弘的实验研发里。 是的，恢弘。 可以预见的是，只要完成了提供卵i子这一项任务，她就能全身心迎来自己的事业高峰:更成熟的年龄、更强大的后盾。 黑先生作为孩子生物学的父亲，他和颜长官的结合是最完美的。 可这个节骨眼上，还没开始诞生卵i子呢，前期的情绪营造就出了问题。 【还是没找到问题所在】助理失望地叹了口气，再一次提醒，【得将颜长官从里面放出来了，应激反应会很严重。】 颜先生眉头紧锁。 难以想象，在这种程度下，颜一一出现的最令她恐惧的画面居然就这么点。 居然找不到症状所在？！ 不对啊，她的身体是没问题的，那就只能从意识上找原因。究竟是什么，让她的身体抗拒繁衍呢？ “我听医生的回报，颜一一的休息仓，在这个位置有个能观测地球七号，里面能找到什么数据吗？”颜先生问道。 长者摇了摇头。 “她每一次观测都消除了痕迹，而且绝对静止仓里，她眼前也没有出现类似的幻觉，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她潜意识不愿意繁衍与地球七号无关。”助理解释道。 “不对。”颜先生陷入了沉思。 颜一一是他的孩子，虽然只是生物学的，可体内流淌着他的基因。 隐隐地，他觉得不对劲。 “那个1090号，他有没有出现在幻觉里？”颜先生问题。 “没有。”助理答道。 “放出1090号的景象，检测她的情绪。”颜先生命令道。 “放出过了，也没有其他波动。”助理又答道。 第483章 科学的驯养 这的确难倒了颜先生。 而如果连生物学顶级存在的颜先生都难倒了的话，那说明这问题或许是无解的。 准确地说，是暂时无解的。 科学是永无止境的，只能说眼前的问题，现在的科技水平无法探索到原因，而人体之奥妙，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放出来。】颜先生果然是个神级的专家，当所有的努力都做过了，确实找不到原因后，他立刻做出了决定。 【我会亲自写报告解释这些，这是我们生物学研究还落后所导致的。】颜先生说完这句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先生，这就意味着颜长官将被剔除生物学最优基因的队伍，您可要三思啊！”长者没有使用工作时的语气，他声音放低，并按下了周遭的屏蔽键。 “暂时剔除。”颜先生纠正道。 只要能找到她为什么会出现这情况的原因，对症下药，便能重回最优基因的队伍。 不过，话虽这样说…… 一项科研要突破，是需要运气的，有时候半年就可以了，有时候一年，而有时候需要几个纪元几十代人的接力，都不可成。 而颜长官的最优基因提取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年。 一年诞生12颗，两年24颗。 若是在这两年内，没有找到她的问题所在，无法解决的话，她就永远不可能成为最有基因的候选人。 这也意味着，颜一一在整个科研中心的地位会大大降低。 要知道，她的地位除了科研的地位之外，还有基因优秀的地位。 这里可不是地球七号，在高级智人的眼里，智人的基因本身就存在三六九等。 “这可意味着，颜长官出来后，会丧失掉很多特权。”长者很是惋惜地看着颜先生，“不如，我来出具这份报告？” 如果是长者来出具这份报告，那么这事儿还有回旋的余地。 “是啊，我们来出具报告的话，颜长官这事儿就还有继续探索的余地，您出具的话，这事儿基本就定了，她从绝对静止仓出来，本身就会面对很多困难，如果加上这个……”助理欲言又止。 将事情拖一拖。 拖得久一些，她的特权保持得久一些，最起码能让她度过从绝对静止仓出来后的难关。 “可事实是，我亲自来了，也确实没有找到她会抗拒繁衍的原因，我不能违背基本的事实。”颜先生冷冷地摇了摇头。 大家沉默了下来。 眼下，颜一一生物实验室的资源被瓜分得差不多了，只保留了几项基本实验。 如果颜先生的这份报告出具，那就意味着她的实验室会直接降级，降到最普通的位置。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昔日颜一一以实验严苛著称，从来不和其他实验室私底下合作，得罪了不少人。 这…… “请问，您见她一下吗？”助理说到这，不等颜先生回答，连忙补上一句：“我想，她基因里既然有过于依赖家人的问题，那么在她人生最困难的时刻，肯定会想见您的。” 颜一一奋斗至今，她的实验室里一直挂着父亲的座右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她走到了‘先生’的地位，父亲就会见她。 只有她走到了‘先生’的地位，父亲才会见她。 【不。】颜先生的回答毫无感情。 “可是，她会很痛苦的。”助理于心不忍，“不如，要她母亲来见见？” 【不。】颜先生依旧冰冷着脸。 长者看了助理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多话。 颜先生对于科学的严谨是众所周知的，甚至达到了固执的地步。 由于颜一一基因里过于渴望亲情，所以从她一诞生，黑先生针对这种现象就立下了规矩：除非你做到了‘先生’的地位，我才会见你。 这对于颜一一来说，是巨大的诱惑。 仿佛一匹饿狼，会本能地追逐着眼前的肉，在吃到嘴里之前，永不停歇。 这是一种科学的驯养，为颜一一量身定制的科学的驯养。 “您……她这次应激反应会极其明显，会很痛苦的，或许会做出非一般的举动，您……您真的不见吗？若您见见，肯定会大大减轻她的痛苦的！” 助理并不顾长者的眼神，再一次说道。 语气中，颇为同情。 作为绝对静止仓的人员，她深知这里面有多痛苦，整整五天！ 这种应激反应，会吞噬她的！ -------- 叮咚。 整个科研中心收到了一份十分重要的报告，报告的内容颇为简单：颜一一基因繁衍出现不可解释的异常，暂时剔出优秀基因队伍，并取消颜实验室最高等级荣誉，调整至普通档。 “什么？！颜先生居然都找不到原因啊？！”肖博士的助理惊得几乎要从座位上掉下来。 而肖博士则紧锁着眉头。 随后冷冷地笑了笑。 “她啊，当天才当惯了，这下好了，实验室的档次不如我们了。” 此时，整个颜实验室一片静寂。 并不是仿生研究员们面对这份报告无动于衷，而是因为偌大的颜实验室已经空空荡荡。 助理流着泪，看着这一份报道。 “是她父亲出具的报道，这也太心狠了。” “是啊，为什么不缓缓呢？既然他们也找不到原因，或许就是药物不成熟啊，凭什么就这么直接说是我们颜长官的问题！” “她一直就是最优秀的基因候选人，一直都是！” “也是最优秀的实验长官，最敬业的！” 三名助理流着泪，低声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但说了一通后，三人都安静了下来。 沉默，长长久久的沉默。 她们知道，无能为力。 滴滴滴…… 催促的声音响起，一个最普通实验室的科研人员，是不能匹配这种级别的助理的，她们将分派到其他生物实验工作，且立即执行。 “我想等颜长官回来，道个别。” “她刚从绝对静止仓出来，现在应该没有力气来实验室，此时应该饱受应激反应的痛苦吧。” “应激反应，希望她能扛过去。” 正说着。 只听得叮咚一声。 黑先生的报告出来了。 非常简单两个字：同意。 第484章 新鲜的体验 “这不是颜长官吗？她看上去怎么好像没什么事？” “只是看上去而已，在硬撑呢，你看她后背全是汗。” “哎，真可怜啊，从高高在上一下子变最普通的科研人员了……” “再普通，也是拥有实验室的人。” “最普通的实验室而已啊。对她来说是耻辱吧！” 科研中心的休息长廊里，大家窃窃私语。 不远处，颜一一正阔步走了过来，只见她穿了一身浅绿色的宽松的运动服，上面印着绝对静止仓的logo，看上去质感极为舒适。 无比柔软的面料将她的身形勾勒得明显，她拥有着精心雕塑都比不上的美，这种美让哪怕同为从实验室里出来的高级智人们不由地自惭形秽。 她就这么如同往常一样阔步走着，头微微上扬，脸上的骄傲不丢分毫，唯一出卖她的只有后背湿透的衣服。 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是会流汗的。 “绝对静止仓是个什么地方？那可是智人根本无法承受、最为恐惧的地方，无光无声无重力的情况下，人体会出现极其真实的最害怕的场景幻觉，一下子来到了现实里，肯定受不了的。” “我看颜先生的报告上说，颜长官在里头过了五天，这已经破了极限了。” “所以，她此时就是在硬撑，搞不好一会儿一到休息仓就痛苦得满地打滚呢……” 突然，所有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只见远远地，颜一一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看向了他们。就这么一个眼神，她只是这么冷静地看着他们，嘴角甚至还保持了礼貌而克制的微笑。 可却有种一股无形的威慑力，所有人不但闭了嘴，还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颜长官！”这时，她的助理含着泪笑着跑过来。 哦不，前助理。 毕竟此时编制已经划到了其他生物实验室了。 颜一一并没有说话，只是停下脚步看着她，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我……你……”助理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在被人看来，颜博士还是那么地骄傲，可助理却心疼得不得了：她的头发虽整理了下，却湿漉漉的，全是汗。 颜一一的头微微往右边侧了侧，这时她的习惯性动作，每次有些不满的时候，都会这样。 “有事说事。”颜一一皱了皱眉头，一如往常她在实验室一样。 “呃，我……我被分到了其他实验室，我……我是想着太好了，原本我就想去其他实验室之前要见您一面的，而且……” “嗯，我知道了。”颜一一打断了她的话，“好好工作。” 说完，她点了点头后，并不再多说什么，径直往前走。 “哎。”助理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嗯？”颜一一的眉头愈发皱起。 “我……我把休息仓恢复了，您放心，还是以前的程序。”助理将声音压得极低。 颜一一眼底微微闪烁了下。 “您保重，太痛苦的话，柜子里我帮您藏了酒。”助理眨了眨眼。 颜一一垂下眸子。 “好好工作。”过了几秒后，她冷冷地抬起眼，“技术退步的话，一个月后，我可不会再要你了。” 说完，转身便走。 助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没控制住，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但这一次，她脸上的笑容浓郁了许多。 颜一一从来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承诺，她能这么说，就说明她有绝对的信心，能很快让她回到颜实验室！ 真的吗？！ 要知道她现在被取消了所有特权，实验室也变成了最普通的档次，比肖博士还要低档。 从这个档次到能用得起这名极其优秀的小助理的档次，有的人需要十年，有的人需要二十年，而有的人一辈子都达不到！ 而颜一一，打算一个月内就拿回失地吗？！ 远远地，见颜一一的脚步突然轻轻地崴了下，她连忙伸出手扶住栏杆。 随后便再一次挺直腰杆，犹如毫无痛苦般，再一次迈出步子。 那么骄傲。 如果不是后背被汗水湿透的衣服，没有人会发现她此时处于极大的痛苦中。 --------- 浴室里的水，淅淅沥沥的。 里面传来了颜一一沉重的呼吸声，这种呼吸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她在尽全力地调整，却依旧控制不住大喘气。 门上，隐隐地能看到她的身影。 窈窕、凹凸、丰满又恰到好处。 手也印在门上，并不大，却纤细修长，泛着红，时而打开时而握成拳头。 应激的痛苦可不仅仅只有肉体疼痛这一种方式。 疼痛，其实是痛苦中最容易抵抗的部分。 譬如，痒。 当你很痒的时候，你会愿意使劲地抓，哪怕抓得血肉模糊，所以，痒比疼要更痛苦。 譬如，失重感导致的麻。 体验过腿麻吗？而漫长的失重感也会导致麻，绝对静止之下的失重感可不是宇航员体会的程度。 这种麻仿佛万只蚂蚁在啃咬着骨髓般。 譬如，耳鸣。 漫长的时间处于无声的状态中，一旦进入有声的状态，会觉得格外地刺耳，这种刺耳仿佛一万个人用手指在划拉着玻璃，在你耳畔播放。 等等。 当所有的这种感觉袭来，生不如死。 呜…… 颜一一爆发出强忍之下的呜咽。 如果可以晕过去就好了，晕死过去就太好了，可耳畔刺耳的声音让你不但不会晕过去，反而无比地清醒。 啪…… 颜一一后背靠到了湿漉漉的墙壁，伸出手捂住胸口。 “为什么我身体会排斥呢？为什么会对药物没有反应呢？”她绝望地心想着。 旁人都以为她在强撑这用意志力对抗绝对静止，但实际上，她是真的不知道。 甚至，她希望绝对静止仓能帮她找出原因。 我想躺着，太累了，太痛苦了，颜一一心想着，她关掉了水，从浴室里就这么走了出来。 以往，她不会这样的。 因为害怕被记录下来，她不愿意自己的身体被人看到，但这一次，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太痛苦了，只想躺着。 只见一具白皙、透着粉红的身躯，湿漉漉地、无力地、缓慢地移动着。 床就在那，却觉得好远好远。 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颜一一苦笑了下。 真是的，在外面的时候强装得蛮好的，到了房间了却一步也挪不动了。 突然，她耳畔浮现出了助理的话：休息仓恢复了，用的以前的程序，绝对安全。 休息仓很多程序的，都是她自己量身定制的。 譬如，她喜欢厨房，但又不会下厨，所以设定的程序是一进厨房，打开柜门就能拿到新鲜的果蔬，里面连通着农场，直送到柜子。 譬如，她喜欢躺着看点东西，床上有书。 约莫数万条两声定制的程序，嗯，她颜一一真是个挑剔的人呢。 可也不知怎的，数万条程序里，她却独独想到了其中一个程序：能偷偷观察地球七号的程序。 眼前，浮现出白其索的样子来。 令她有些吃惊的是，一想到白其索，身上的痛苦仿佛轻了些，内心愉悦了起来。 但紧接着，又弥漫上一层委屈。 委屈？ 这可是真是新鲜的体验。 第485章 颜氏落荒而逃 回到床上，她蜷缩着，并没有盖任何东西，因为盖在身上只会觉得极其难受。 好在，无论级别怎么改变，休息仓既定不变。 这倒不是因为父亲或机构高抬一面，而是由于颜一一一直住在这，从小到大，她并没有因为实验室的等级升高而换地方。 她喜欢这。 因为当她拥有第一间独立实验室的时候，母亲来过这。这里是她能感受到父母的唯一的、属于她的地方。 哪怕小一些、挤一些，她都喜欢。 伴随着实验室等级的升高，她开始拥有权利对休息仓进行改善，于是上万条自己编写的量身定制的程序就这么诞生了。 好在，科研中心并没有拿走这些。 手在床头感应器上挥了下，床附近的温度开始微微变高，这是她自己设定的，她不喜欢穿衣服睡觉，温度调高不会感冒。 呃…… 颜一一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她蜷缩在床上，身体强烈的各种不适让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嘴边。 小时候，每一次难过的时候她都会这样。 可这一次，她的手刚到嘴巴，牙齿咬到指甲上，身体立刻抽搐了下。 以往，每一次啃咬被发现之后，实验室的医生都会进行温和而专业的制止和纠正。 至于到底是怎么温和而友善地制止和纠正的，颜一一不记得了，实验室删除她儿时的记忆。 不过，现在的她早就知道了新的解压方法：看地球七号的人们。 不是因为白其索的出现，她才开始偷偷查看地球七号上的景象的，而是在几年前就开始了，只是最近只看白其索一人而已。 也没别的，只是觉得看他成长，让人愉悦。 颜一一痛苦地浑身颤抖了起来，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白皙的身躯由于极大的痛苦变得粉红，细密的汗水再一次冒了出来。 闻着…… 有一股浓郁的栀子花的味道。 颜一一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自己这一点，不懂实验室为什么会觉得优良的基因应该自带体香。 这股子味儿，闻起来让人麻酥酥的，会有种令大脑亢奋的感觉，每次有异性稍微隔近些，都会感觉到他们眼底的意乱神迷。 所以颜一一不喜欢，女性为什么要有讨好男人的味道呢？ 但是，这是无法改变的，只能接受。 手飞速地在床脚挥了挥，眼底浮现了景象，只见在一片漆黑的海岛上，黑压压地挺着十几架飞机，有直升机，有私人飞机。 白其索的身影出现在飞机旁。 远远地，黑色的声音走向了飞机，月色和灯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他又高大了些，颜一一眼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可是我发现的头号实验对象，颜一一挑了挑眉。 一时，觉得身上的痛苦虽然依旧在，注意力却被转移了许多，她将被子拖了过来，夹在双腿之间。 就这么怔怔地、虚弱地看着景象。 “哇！这么多飞机！”一个看上去极其可爱，还没有成年的小丫头雀跃地跳了起来。 伸出手猛地抓住白其索的手指，兴奋地晃了晃。 颜一一忍不住笑了笑，她伸出手掀开床单一脚，按在一块很小很小的如同软布的半透明控制器上。 一只生物萤虫伴随着她的操控，并不丝滑，甚至有些歪七扭八地朝着白其索飞进了些。 咳咳咳…… 由于痛苦，颜一一剧烈地咳嗽着。 手的颤动让生物萤虫一头扎到了地上，过了一会儿才再一次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 她想靠近些，捕捉清楚这小丫头抓着白其索手指晃动的镜头。 也不知怎的，她特别喜欢这个镜头。 嗤…… 生物萤虫落到他们两个人的手的不远处，颜一一虚弱地笑了笑。 只见小风铃小小的手抓着白其索粗壮的手指头，他的手背青筋暴起，充满了力量和安全感。 “哇！这么多飞机！哪儿来的？！”小风铃伸出另一只手，指着，蹦得老高。 蹦这么高，不会痛吗？颜一一疑惑地心想着，低着头看了眼自己。 又看了看小风铃的胸前。 顿时明白了。 高低不同…… “我的飞机，来接你的。”白其索边说着，手微微转了转，将她原本只抓住手指头的小手，整个团在手里，“别乱跑。” 这时，他突然迟疑了下。 目光落到了一只飞翔起来歪歪斜斜的生物萤虫上。 这只生物萤虫，他认识，是一只没有标注任何实验室的生物萤虫，每次出现似乎都不是为了收集数据，而是静静地呆在远处，仿佛只是看着。 且，每次有女人这么伸出手抓着他的手指头，它都会仿佛突然活过来一般，呼啦一下冲过来。 而每次他与女人亲热的时候，这只生物萤虫都会飞远，甚至屁股对着他，并不检测和观看。 所以，思来想去他判断，这很可能是颜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因为除了颜长官，他并没有其他实验室可以这么靠近自己。 虽然有其他实验室，譬如肖博士的生物萤虫会过来，但也是远远地检测而已。 只有颜长官的生物萤虫才能这么靠近。 可…… 白其索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难道操控这只生物萤虫的人，受伤了？比起以前行动之运行，运行之丝滑，可见操控极其娴熟。 但此时，只见这生物萤虫摇摇晃晃地，似乎试图拍清他和小风铃握着的手，却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上，又猛地滑远后，歪七扭八地靠近。 难道，颜长官不但出了问题，还受伤了？ 这么长的时间，他身边的生物萤虫陡然减少，这本身就令人奇怪，而且这么这么长的时间，他都没有被召回过。 这让他早就怀疑颜长官可能出事了。 而这只生物萤虫的再一次出现，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他直视生物萤虫，眼底颇为担心，因为他知道，这颜长官虽然冷血，对人类的实验眼皮子都不眨，但与肖博士的接触让他明白，至少，这位颜长官是正直的。 她有着一股傲慢和自信，这种傲慢和自信让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他20人的保护名额。 他不相信，肖博士这么突然地给自己那么多的钱，颜长官会不知情。 但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见，她是真的在为实验而生，只要不影响实验，无伤大雅，她都无所谓。 白其索对她有着很复杂的感情。 一方面，他极其厌恶和痛恨，她仿佛一个恶魔。 另一方面，他深知自己没有被其他实验室所研究，和这位强势的颜长官的保护，脱不了干系。 而在已经展开的末世里，这一层关系能让他走得更远，保护更多的人。 看向生物萤虫，白其索满眼的关心，这是发自内心的。 没想到，这生物萤虫在他看过来后，猛地悬空，仿佛呆了呆了，立刻掉转头，屁i股对着他。 又定了几秒后。 冲到左边颤两下，冲到右边颤两下，落荒而逃撞到了远处的树上。 第486章 好厉害的胖子 直升机的螺旋桨虽然还在疯狂地转动着，但护宝行的兄弟们已经都下了机，此时刚刚集合完毕。 胖子李在队伍的最前面。 看得出，此时的他已经早就能习惯那么多人对他毕恭毕敬，不知是喝了些酒，还是过于兴奋，他满面红光的。 远远地，看到白其索，他挥了挥手。 手腕上戴着一块金晃晃的俗不可耐的大金表，脖子伴随着他的手这么一晃动，金晃晃的大金链子，可真粗啊…… 想来，白其索要他回一趟家，想怎么风光就怎么风光，看样子，他是够风光…… 老家和城里头审美不同。 在老家人眼里看来，有钱人就得配上大金链子，如果再有钱一些，那一块大金表是少不了的。 “哎，别盯着我看了，我知道土，俗。”胖子李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没等白其索说什么就晃了晃手，“但我老爷子喜欢，我老爹也喜欢，你知道的，就这习俗！” 白其索笑了起来，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胖子李虽然也是个土人，但毕竟年纪小，不大喜欢金链子这种搭配，再说了他跟着白其索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但…… 家里老人这段日子嘚瑟得不行，就那他老爹，跟个街溜子一样到处窜，逢人就秀，每次一秀就要视频：不视频，怕别人不信。 所以，这金链子金手表就懒得摘了。 别人笑就笑吧，他才不在乎呢。 “嘿……这小丫头……”胖子李斜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其索一眼，嘴里那调调别提有多暧昧了。 “注意点，人家还小呢。”白其索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着小风铃，“十五岁？十六岁？” “十五岁。”说到这，小风铃将胸一挺，“上个月满了喔！” …… “啧啧啧。”胖子李的整个脸都写满了‘禽兽’。 也难怪他会这么调侃，这小风铃虽然年纪小，胸也平，但整个人却灵动可爱，这模样子注定了以后是个大美女。 有种让人看一眼，就惹人怜爱的能力。 “真可爱呢。”胖子李不由地赞叹道，再一次上下打量后，不由自主地再叹，“真的，是那种骨子里的可爱，一点儿都不矫揉造作。” “谁可爱了？我走的可是女战士路线。”小风铃双手一叉腰，伸出手指着远处黑色的海洋，“刚刚我可是见过兽化者战斗的人了喔！”…… 胖子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黑漆漆的海洋，只听得波浪翻滚，颇为可怕。 傍晚时分的时候，他接到白其索的电话，只听得他说恐怕临时会有战争，所以要他把护宝行的人都拉来。 要多少？他问道。 能拉多少拉多少。白其索答道。 能让白其索用到‘战争’这个字眼，而并非打斗，可见一斑。 胖子李是个聪明人，他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将整个古窑基地清点了一遍后，只留下了守护的基本人员，其他人员全部带了过来。 “加起来，凑了个好数。”胖子李挑了挑眉，“108人！” 巧了么不是，108好汉，吉利。 白其索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后面的直升机和私人飞机上，看上去，这些还很新。 而小风铃则也搓着手，兴致勃勃地看着。 “胖子哥哥，这个飞机租的吗？”她问道。 “不是租的，租这玩意儿太贵了。”胖子李连连摆手，摇得金手表哐当响，“买的。” …… 小风铃愣了愣。 白其索听罢，点了点头。 “做得对，租这个太贵了，不如买了。”他表示认同。 …… 小风铃的手被白其索团着，只觉得听到这一段后，她突然冒出了一层汗。 按理来说，她一个富家小姐出生，其实爸爸也有私人飞机的，她的圈子的小伙伴也都个个有钱，可却没有白其索这个年龄出来单打独斗的。 难道，他真的不是拥有一个有钱的爸爸？ 小风铃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转后，小手偷偷地从白其索抽出来后，溜到了胖子李的身边。 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胖子哥哥，白哥哥的爸爸是做什么的？”到底是小孩儿，问得就是直接。 “呃，种地的。”胖子李是谁？他可是洞庭湖的麻雀，立刻知道小风铃问这个话的底层意思，于是竖起大拇指，“这些家当可是你白哥哥亲自打下来的江山呢。” 小风铃虽然听白其索说过自己家里穷，但从别人嘴里听到，总是更为震撼。 她偷偷地瞟了白其索一眼。 之前，白其索给她看了眼银行卡的余额，她一看这数目就知道他说能让她在电视剧里演一个小角色，不成问题。 如今，看来，他的资产比她想得还要雄厚，而且居然真的不是靠爸爸？！ 这对于小风铃来说，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要知道她自己的爸爸如今能做到企业这么大，也是靠了外公，也就是妈妈的爸爸…… 难道，是靠朋友的爸爸？ “哇，那你爸爸呢？”小风铃又问道。 “我爸爸也是种地的。”能在小美女面前装装c，胖子李立刻将腰挺得直直的，拍了拍胸脯，“你胖子哥哥我，也是很厉害的喔。” “哇……”小风铃眼底满满的都是崇拜。 胖子李哪受得住这种小美女那么纯粹的崇拜，一时摇头晃脑了起来，浑然没注意到小风铃的目光其实是看向的白其索。 “胖子李，办正事。”白其索瞪了他一眼。 这只洞庭湖的麻雀，狡猾聪明又机警，就是见了女人挪不动腿。 “来，小丫头，跟着你胖子哥哥过来，胖子哥哥教你怎么布局杀敌。”胖子李大摇大摆。 有个小美女看着，只觉得自己办事都有劲儿了许多。 “好多兽化者呢，他们超级可怕的！”小风铃说道。 “怕什么？”胖子李拍了拍胸脯，指了指那黑压压的护宝行，“我们带过来的可都是护宝行的精兵强将，各个功夫了得！” “胖子哥哥，你也能打吗？” “那当然！”胖子李哪能在丫头面前丢了份？哐哐哐拍着胸。 别说，在小美女面前装c，真是爽。 胖子李见白其索要张口，一副要打断他的样子，连忙瞪了他一眼，朗声说道：“我打头阵！” “哇……”小风铃眼睛都瞪大了，“胖子哥哥看上去肥肥胖胖的，一副跑都跑不动的样子，居然这么厉害！打头阵呀？！ “啧。”胖子李内心窃喜，却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指了指白其索，“你白哥哥的武功都是我教的呢。” …… 白其索无语地看着他。 小风铃则颇为怀疑地愣了愣。 “咳咳……”胖子李意识到自己这个大话说过了，显得可信度降低了许多，不过他是谁？他可是洞庭湖的麻雀，最擅长见风转向了。 于是，他立刻转移话题。 “来，废话不多说了，办正事吧。这样啊，老白，我呢，打头阵，你且说说这一次，要杀几个兽化者？”胖子李昂着头，将手放在身后。 颇有一副大侠的模样。 怕个屁啊？！ 带来了一百多个护宝行兄弟呢！这c必须得装，胖子李心想。 “不多，万把人吧。”白其索淡淡说道。 第487章 暴殄天物 咳咳咳…… 胖子李一辈子没咳这么厉害过。 “白行主，在下护宝行行者孙六，目前兄弟108人，已集结，等您的指令。”孙六，满脸的络腮胡，一看就是个战场好手。 他可是护宝行最新比武选出来的冠军。 白其索点了点头。 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了猫眼扳指戴上，这是云致鹤留给他的，号令整个护宝行的信物。 这个墨绿色的扳指雕刻得像猫的眼睛，仿佛能通灵。 邪物，这是小风铃的第一感觉，伴随着这个感觉的是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护宝行大多运送的是帝王身后之物，不能强行去镇，所以得用这邪门的猫眼扳指来哄。 一个‘哄’字，便可知护宝行后面的讲究极多。 这东西，戴在他的手上怎么便觉得好像没那么邪门了呢？小风铃心想。 只见这东西虽邪，但戴在白其索的右手大拇指上却仿佛有种被驯化了的感觉，这种邪门被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蓬勃而出的阳刚之力，死死压制住。 小风铃的目光下移，落到了他的影子上。 哼，白哥哥长得真是魁梧，连影子都比别人的霸气，她想。 正想着，见白其索又掏出另一枚扳指，戴到了左手大拇指上。 这见这枚青铜蛇头扳指与猫眼扳指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如果说猫眼扳指邪气骇人的话，那么青铜蛇头则有种正义凛然且威风十足的气势。 “哼，就两个扳指而已，倒是做得挺有质感，但也不至于这么崇拜吧？”颜一一的声音虽很是虚弱，却不妨碍她讥讽。 操控着生物萤虫，她捕捉着小风铃脸上的表情。 只见此时的小风铃一副完全被镇住的模样，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张开。 颜一一忍不住笑了笑，“不过，的确可爱。” 她闭上眼睛，眉头处抽搐了起来。 应激反应愈发地激烈了，努力地抬眼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在一个小时后会达到巅峰。 许是恍惚，操控的生物萤虫一下子撞到了白其索的胸前。 颜一一有些紧张，她连忙试图操控离开，毕竟她拥有的私底下的生物萤虫不多了，要是被捏碎了…… 脑海中浮现出白其索捏碎生物萤虫的画面，之前，他可捏碎了不少呢…… 让颜一一没想到的是，白其索显然早就注意到了这只生物萤虫，而撞到他胸前后，他复眼看了看。 可仅仅是看看而已。 咚咚咚…… 生物萤虫传来了强有力的捕捉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没等她反应过来，生物萤虫被白其索捏住了，轻轻放到了肩膀上。 嗯？？ 颜一一眨了眨眼。 他什么意思？ 真想召回来看看，只可惜，现在的实验室根本没能召回人类的足够的奇点带宽。 不过，生物萤虫在他肩膀后，能看到白其索所看到的视野，这倒是挺有趣。 颜一一咬着牙，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忍受着疼痛，眼睛却看着生物萤虫里的景象，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景象里，百余名护宝行成员严阵以待，齐齐地看着白其索。 或许是平时如果检测人类，在实验室她以检测数据为准；而若是私底下观察，她以娱乐为主。 什么意思呢？ 工作压力太大了，她喜欢看地球上人类的事儿，就好像看电视剧一样，看蠢人总是放松的。 直到最近，白其索的出现，她才开始只锁定白其索一人。 首先，她觉得他蠢。 人类而已，自然比高级智人要蠢，而且他p46级别的知识也是自己输入给他的。 其次，她觉得他有股说不出的神秘，勾着她好奇。 这一点，颜一一觉得应该是自己太适合搞研究了，面对这么一颗神奇的人类大脑，确实好奇。 当然，她最不喜欢看的就是白其索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什么的。 呕。 只有低级的生物才会需要亲吻，甚至身体的深入连接，多脏呀…… 但当白其索将生物萤虫放到他肩膀，她意识到这个角度或许更有意思：她能站在白其索的角度，看看其他人是怎么看待他的。 “小风铃，出来，站那边去。”白其索的声音响起，十分严肃，全然没了在高塔上的温柔，不像一个大哥哥，倒像君王。 “为什么呀……”小风铃嘟嘟囔囔的。 “按照护宝行的规矩，出征之前，女人混进去起誓，那是大忌。”孙六耐心解释道，“而且你也不是白行主的女人，还是个没开过苞的黄花，这就更不行了。” “什么……什么黄花？”小风铃楞了几秒后这才明白过来，脸唰地一下红了。 嘴上却不饶人：“哼，你怎么知道！” 这话一说，护宝行的兄弟们都笑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 “哎，小丫头，你这一身纯气的，谁不知道……”胖子李无奈又可笑地摇了摇头，将她拖到了一旁。 小风铃红着脸，看了白其索一眼后，倒很是听话，乖巧地站到了一旁。 “这种事，看得出吗？”颜一一却很是好奇。 她歪了歪头。 鼻子吸了吸。 “从理论上判断，兽化者是能通过嗅觉嗅出来的，但是人类怎么看出来呢？” 严谨又好奇的颜一一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躯体。 只觉得白白的，凹凸有致，身材太好了，以至于她这么躺着试图往下看，却被挡住了。 她鼻子又吸了吸。 浓郁的栀子花的味道袭来。 身上又因为太过于痛苦而起了一身汗。 也不知怎的，肯定是太痛苦了，脑子出了问题，颜一一突然双腿微微分开。 脑海里浮现出人类繁衍时候的样子来。 目光看向了影像。 影像里，并没有白其索的身影，而是从他的肩膀的角度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小风铃眼底亮晶晶的，满心崇拜地看着他。 “这有什么好崇拜的?”颜一一很是困惑。 她再一次看向了自己的腿。 哪怕是属于自己的身体，她看过无数次了，却也不得不承认：无论看多少次，这的确是美的杰作。 修长、白皙、匀称。 身体是用来承受生命的，而生命是为了高级智人的发展的，而发展需要珍惜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做实验，攻克难关。 身体是有着这么重要的寄托，而人类女人却放到男人的身下…… 真是…… 暴殄天物。 颜一一翻了个白眼。 “行主，管家命我们带了女人来，说您在战前得调整下身体，您看……”孙六的话，将颜一一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第488章 看你怎么秀 “没劲，人类就知道惦记着裤裆里这点儿破事。”颜一一失望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操纵着生物萤虫从他的肩膀离开。 却没成想，刚刚离开不过半米。 “孙六，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在战前起誓的时候提起。”白其索的声音透着丝丝搵怒。 生物萤虫止了止。 “可是您是兽化者，战场需要……”孙六欲言又止。 白其索此时的脸一垮，他便有再多的话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黄之唤的确是个古时候伺候得很好的管家，到了现代自然也要比一般管家要厉害得多，凡事都安排得极其细腻周到。 的确，作为兽化者，为了战事，在战前肯定是需要女人的，负责一旦兽化发作，影响战况。 但显然，白其索似乎铁了心要和兽化斗争。 “我不需要。”他说道。 颜一一看着景象中的他，此时，生物萤虫停留在他的侧面，只见他的鼻子高挺，仿佛是利刀削过般，而下颚处的走向则更是刚毅。 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很明显能看到他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 这股子狠，劲儿劲儿的。 颜一一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佩服的神色，她挑了挑眉，手虚弱地再一次将生物萤虫落到了白其索的肩头。 不过这一次，她落到了能俯视到白其索脸部的角度。 也不知怎的，她发现自己不想看其他人，就想看他。只是应激反应过于严重，她没有去细想这个问题。 等小风铃走到一侧后。 “诸位，听令！” 白其索的声音比那夏日里的雷，更有压迫感，他举起了右手，大拇指上的猫眼扳指在夜空下发着幽幽的绿光。 话音刚落，只听得噗嗤噗嗤一阵响。 齐刷刷的。 百余人。 如同海浪涌过来般，朝着白其索跪了下来！ 一侧的小风铃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只觉得一股极其独特的氛围伴随着这齐刷刷众人的一跪，仿佛整个地方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与现代人单膝下跪高举戒指颇有种央求之感不同的是，护宝行的兄弟们单腿下跪却显得男儿气十足。 他们可不是在央求某个女人嫁给自己，他们是在战时起誓。 她看了看白其索。 此时的他不再是大哥哥，而是露出了只有君王才会有的威严。 也不知怎的，她膝盖一软，竟也跪了。 “第一，今日来，目的只有一个：救人！” 白其索边说着，边指了指其中一人，那人便立刻走了过来，背朝着众人。 白其索用刀子划了下自己的手指头，用血在这人后背衣服上画了个图，点了点。 “这一处，是我们要救的人的位置，救的全部是女人，估摸着有四五千人。” …… 四五千人？！ 看得出，他们极其愕然，但此时白行主在说话，无人敢打断，有什么需要询问的，得等行主说完了，再问。 这是规矩。 “第二，救的人多，势必会迎来兽化者的反击，所以我们切不可与兽化者进行任何缠斗，莫逞匹夫之勇！记住，我们的目的是救人。” 说完，白其索环顾一周。 “可有疑问？” “有……”颜一一不由自主地接话道…… 疑问太多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难道，白其索不打算将这些兽化者收为麾下吗？ 为什么要救人？ 救了后，以后带领这群兽化者，还不是需要备着女人才行？ 没有谁比颜一一更了解兽化病毒，20天一次的发作，几乎没有人能扛得住。 如果非说有这么一个人的话，那也就白其索了。 但白其索也只是将忍受的时间延长而已，并不是说不需要女人，而延长这个时间，已经是奇迹了。 “有。”胖子李问出了颜一一的问题：“难道，白行主，你不打算降服这群兽化者吗？” 此时，护宝行的人早就已经知道白其索的真实身份，但他们并不惊讶，也不排斥，相反，他们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子更安全。 既然有兽化者这种恐怖的生物存在，那么如果是自己的领袖，总比是自己的对手要好。 “我听陆窑头说，兽化者只要打败另一个兽化者，也就降服了对方，那么在战场上，只要打服一个，他就变成了我们的人，这样队伍就越来越大，不是更好吗？” 孙六也接过话头。 “对啊，这么大一块肥肉，不就是万人吗？我们今天吞一千，明天吞两千，队伍越来越大……” 众人纷纷开口。 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一边打一边降服兽化者看上去似乎是最合适的。 直接把对手打成队友，接下来就好办了。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白其索举起了手，手心往下压了压。 众人寂静。 而颜一一也安静了下来，控制住自己不再大喘气，等着白其索的解释。 她倒要听听，他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因为，我要建立的，是一支人的队伍，不是兽的队伍。”白其索的声音低沉有力，充满了肯定，“所以，如果一不小心有兽化者降服，无论对方如何求饶，无论对方如何哭嚎，谁也不要心软，立刻杀掉！” …… 周遭一片寂静，静到仿佛只能听到心跳。 白其索在打斗的时候，只要遇到兽化者，一交手，直接将对方达得归降，实在是容易。 按他的说法，哪怕对方已经归降，也必须立刻杀了。 “我们队伍里，一个兽化者都不收？”胖子李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一次问道。 “对，别的地方不说，但我的军队里，一名兽化者都不能有！我再说一次，我要建的是一支人的队伍，而不是兽的队伍！” 颜一一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本就没穿东西，由于应激反应所带来的痛苦，身上一层细细的汗水，看着肌肤水亮诱人。 此时，伴随着白其索的这句话，她胸前突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心口一起一伏，很是汹涌。 “怎么会？”颜一一捂住自己的头，“他怎么会有这么前瞻的思维？！” 正想着，生物萤虫没有了主人的指挥，启动了自动模式。 按照颜一一对它的自动模式，它负责以旁观者的姿态，仿佛拍摄一般，围绕白其索将周围的情况拍出来。 于是，它嗡嗡嗡地飞了起来，朝着远一点的位置飞去。 啪！ 白其索的手却猛地一伸，将它抓了回来。 颜一一吓得一哆嗦。 生物萤虫回到了他的肩膀上，放到了能俯视到他的脸，又能看到他视野前方的位置。 “颜长官，今晚我给你看一场好戏。”白其索低声说着，微微笑了笑，“不会是你不喜欢的爱情动作片，而是纯动作片，如果你无聊，可以看看。” 颜一一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快。 他…… 他知道这萤虫是自己派去的？ 什么是爱情动作片？他怎么说自己不喜欢爱情动作片？ 纯动作片…… 那就是要开始和楚戮杀起来了！嘿嘿，这倒的确是我喜欢看的，颜一一边想着，边躺了下来。 有个东西可以看，也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只是这个角度不太好，白其索的脸就这么浮现在眼前，生物萤虫停留在他的肩膀上，仿佛自己也枕在他肩膀上似的。 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秀，她想。 第489章 老实但瘆人 老吊回到了船上，不多会儿，便见这三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看得出，他们一脸疲惫也一脸满足。 “啊……” 一上船，三人便齐齐地躺在了那。 他们身上有股子各种女人的香水味，还有一种水发酵的难闻的气息，想来，这底下关着的女人实在是多，只要是人聚集的地方，总有股子人味儿。 更何况，里面还有男人进来做着那种事，这味儿就更重了。 这几个人早就习惯了这个味道，不觉得难闻，老吊却皱了皱眉头。 “爽死了……” “那可不……” “不行，以后还是要节制，这么下去，老得快。”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个个虚得不行，这时，其中一人指着老吊，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你，划桨。” 老吊连连点头，拿起桨：“老总，我不知道航线，而且这外面好多巡逻的，会不会把我毙了啊……” “给，你挂上这个，他们就知道你是自己人，不会毙了你的。”中间一人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模样的牌子，他撑起手，喘了会儿气后，指了指远处巡逻的船。 “你看，他们朝你按两下，你就按一下，他们按三下，你按两下，这是暗号，懂了吗？” 说着，他把那钥匙模样的牌子丢到了老吊的手里。 “喂，你就这么交给他？这可不合规矩。”一人制止道。 “那你来划桨？”这人反击。 …… 那人安静了会儿，摆了摆手。 虚得很，走路都打摆子，还划桨呢？ 罢了。 反正这人是去面试楚戮保镖的，若是面试上了，那就是自己人；若是没面试上…… 怎么说呢，没有一个不是自己人的活人，能从楚戮那座岛上，出来。 地址是绝密、联络方式是绝密，这么多的绝密，除非你是自己人，否则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你看这瘦巴样子，肯定也是没法活着出来死货，知道就知道了吧。”另一人则冷笑着说道。 也是。 三人看了看老吊。 这老实人真是蠢，花了这么多的钱买通关系，最后寻个死路，何必呢？ “喂，你家里有崽没？”许是无聊得慌，一人问道。 老吊摇了摇头，憨憨地说道：“呃，我还没婆娘呢。” “啧，也不留个后……” “我说，你有相好的吗？” 老吊摇了摇头，有些面红：“呃，没有过。” …… 船上安静了会儿。 没有的话，也就还好，谁没有单身过呢？但没有过……这就有点惨了。 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坐了起来，极其讶异地看着老吊，异口同声。 “真的假的？！” 老吊显然被吓了一跳，堆起讨好的笑容，嘿嘿嘿了几下后，点了点头：“我家穷，没有婆娘跟我。” …… “那你花这么多钱买通关系。” “就是，你都三十好几了吧，还没碰过婆娘？！” “不是吧……见过惨的，还没见过这么惨的呢。” 三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听得出，他们并不是真的同情老吊，而是鄙视和炫耀。 在这地界上过日子，久而久之的，他们习惯了高高在上，慢慢地早就忘记了人性社会的规矩了。 “呃，我也不知道，是他们花的钱。”老吊老老实实地回道。 老吊是个老实人，平日里也蠢笨，所以他知道，如果自己撒谎想要瞒过这三人，恐怕是很难。 索性一部分说真话，而另一部分则不说。 果然，老吊根深蒂固老实憨厚，还有天然的对强者的畏惧感，配合着那一脸讨好的笑，这三人只是稍微怀疑了下，便想明白了。 或许，是这傻叼得罪了什么人吧，他们心想。 “哎呦，你是不知道，妞儿的滋味，啧啧啧啧。”一人翘起了二郎腿。 “什么女人关了灯都一样，那细皮嫩ii肉的，汁水横流的水蜜桃，和那干扁的豆角，能一样吗？！” “我觉得，最爽的还是学生们，而且是那种宿舍一起来的。” “对，今儿老子玩的就是一堆学生妹，刚上大学呢，哎，想她们那个讨好的样子，真是死了也值了。” “我倒最喜欢小丫头片子，那种十一二岁的……那才是死了都值了呢！” 许是看老吊没尝过女人，又许是吃饱喝足，三人开始交流起这些日子的享受来。 老吊听得后背一阵阵地麻。 他们成为楚戮的保镖时间也不久，其中一个人才两个月而已，就糟蹋了不少姑娘。 “那厮居然不听话，老子真的是努力，直接割了她的喉，草！血探马的溅了老子一身！”其中一人说起来，还挺生气。 “不听话就宰了，本来养着就是给我们玩儿的物件，还摆起谱来了？” “就是，要是搁兽化者，直接死。”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 老吊的手死死地抓着桨。 他不是什么读书人，不懂什么环境的驯化、人文的驯化，他就知道，这三个人虽不是兽化者，却在兽化者为主的大环境里，已经悄然改变了。 他们变得更暴躁、更不耐烦、更专权。 “各位老板，是那座岛吗？老吊指了指不远处。 不远处，一座静谧的，只开了几盏微灯的岛屿，隐隐地能看到草坪、秋千，并不大，看着颇为温馨。 “是的，你划过去。”三人懒洋洋地爬了起来，指了指东边。 老吊定眼看了看，那里有个不大的码头，停着几艘同样的手摇船。 “没有什么暗号吗？不会被毙吧。”老吊佯装发怂，实则试探。 “都到了这儿了，绝对安全，没有暗号。”三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人从腰间取出个明晃晃的东西。 老吊一看。 是手铐，还有一圈黑绷带。 心中咯噔一下。 “老总，您这是……”他讨好地笑了笑。 “你以为一会儿天亮了就能见到楚总？要面试的多了去了，他能一个个见？” “就是，先关着，等凑齐了五个八个的，一起见。” “锁上吧，别跟他废话了。” 几人边说着，边准备动手。 老吊心中愈发忐忑，这要是凑齐五个八个的，指不定得几天呢。 几天？！ 那黄花菜都亮了，这可不行。 “你他妈的，手往拿摸呢？！” “摸刀做什么？你这么一个瘦巴干的，找死吗？！” 老吊嘿嘿嘿笑了笑。 这笑，挺老实 可是为什么有种瘆得慌的感觉呢？ 第490章 男女授受不亲 圆月弯刀在海水里划拉了一下，血丝漾开，瞬间没入海水里，不见了。 老吊回过头。 海面上飘着三个圆溜溜的黑点点。 海浪大，漂浮不定的，一会儿也不见了。 呼…… 老吊松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发着凉，有些抖，不过好在杀人这种事，第二次总会比第一次顺手的。 圆月弯刀在月色下过于亮，他藏到了身后。 这东西，还是不如镰刀好用，他想。 猫着腰，飞速地掠过沙滩后，躲进了林子里，四处很是安静，静到只能听到海浪。 老吊有些害怕，他看着黑漆漆的海面，总觉得这海像一个张着大口的魔鬼，吞噬着一切。 可一想到刚刚那三个人溜索掉下来的头…… 又觉得自己害怕这海，似乎有点儿矫情做作了。 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一回生二回熟，刚刚还抖呢，这会子手也静了下来。 眼下，只要确定楚戮是不是切切实实在这岛上，就可以了。至于要不要和楚戮面对面碰…… 想到这，老吊打了个寒颤。 我可不敢……我可是个老实人呢，他想。 ---------- 白其索看了眼手机，脸上浮现出微笑：老吊发来了定位，楚戮藏身岛。 “古时的镇宝大将军，果然厉害。”他不由地赞叹道。 “老吊真找到了？！”胖子李显然不敢相信，凑过来看了看，嘀咕着：“他发作的时候很可怕，可是不发作的时候是个老实的怂货啊！” 胖子李用了‘发作’这个词。 在他看来，老吊和陆龟殷是一个毛病。 两个人都是记忆实验，且两幅人格。这陆龟殷在古窑里头还好，很是正常，就是一个范儿十足的大窑头，刚从精神病出来的时候，却是个拽着白其索衣袖喊爸爸的小孩儿。 而老吊呢？ 不疯的时候是个怂包，疯了就是杀人变态狂魔…… 可实际上，两人是不一样的。 陆龟殷的实验并不是失败的，他是成功的，如果不是他弟弟陆龟申用计将他关到精神病医院里那么多年，天天用猛药，硬生生把他的精神搞错乱了。 所以，陆龟殷真是个疯子。 只是白其索养着他养得很好，古窑基地让他的病稳定。 但老吊不是疯子。 他是记忆失败，按白其索对他很多细节的了解，他应该是关于镇守龙脉的记忆植入得不成功，脑子里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可是技能和经验却植入了。 技能这种东西，一旦上了手，就好像骑单车学会了就一直会一样。 “你胆子真大，你怎么知道他能行呢？”胖子李问道。 “因为他上一次出手，技巧娴熟，可见对于杀退敌军这一块的记忆，是完整的，我只需要带他来激烈的战场，刺激这部分大脑的神经元，让他进入re状态，那么我相信深入记忆的杀人方式，应该已经成为他的本能，而负责本能的大脑边缘区域就会被激活……” …… 胖子李认真地听着。 小风铃也认真地听着。 看得出，他们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觉得白其索厉害…… “总之，不用担心他，他需要不断地刺激，大脑内的记忆会慢慢链接起来，现在帮我去找一艘船，我要手摇船，尽可能安静的那种。” 说着，白其索回过头看了看正在布局的护宝行兄弟们。 兵分两路。 “你带人，先悄然靠近关押女人的岛屿，等我杀了楚戮，你们再去救人。” “我……我带人？”胖子李倒吸一口冷气。 “对啊，你不是说你打头阵？”白其索看了他一眼。 “对呀对呀，胖子哥哥，你不是说白哥哥的武功都是你教的。”小风铃摇头晃脑的。 …… 胖子李朝着白其索飞速地眨了眨眼睛。 是兄弟么？ 见兄弟我装c穿帮了，还给一腿？ 白其索忍住笑，手飞速地取下扳指再一次挂到腰间，小风铃探过头看了看，原来他在腰间随便弄了个红绳就这么绑着。 这多硌得慌啊！ 小风铃伸出手摸了摸他挂扳指的腰。 这一摸，白其索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这丫头的小手实在是太软了，人又不懂事，男人的腰能随便摸吗？这么一划拉过去，痒痒得很。 身上痒，心里也痒。 二话没说，白其索伸出手将她的手拉开了，并随口教育：“你马上就是大姑娘了，不能随便摸男人的腰。” “小气，不然我让你摸回来？”小风铃翻了个白眼，细腰往前顶了顶。 …… 得，看来她父母果然全身心扑企业上，没给她上过什么生理课。 再一看，这丫头应该吃得也挺好，胸怎么还这么平呢？想来发育也晚，属于完全没开窍。 眼下要准备战斗，改明儿还是得教教。 这么好看的小丫头，太容易遇到变态了。 “那行，胖子李，你送她回去，要安全送到帝都，先放我别墅，等我回来了，我亲自送她父母那去。” “不要！”小风铃尖叫了起来，那叫一个抗拒，双手叉腰，“我要和你一起战斗！” “你一小屁孩儿的，战斗什么呀战斗？”胖子李严肃了起来，给白其索使了个眼色。 不就一个小屁孩儿吗？交给我，你且忙去。 白其索点了点头。 他得交代下孙六如何潜伏包围那岛屿，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告知兄弟们。 时间来不及了，得忙起来了。 尽可能两个小时内，解决战斗，毕竟，海上的天亮得比较早。 两个多小时后，天可就亮了。 ------- “白哥哥！” 一切安排妥当，白其索上了一艘很小的手摇船，正要出发，身后传来了小风铃的声音。 扭过头一看。 见她眼泪汪汪的。 胖子李对付一个丫头片子还是绰绰有余的，看得出虽然她很不愿意，却还是听话，远处的飞机已经启动，一会儿她就离开这儿了。 “你别担心，我很厉害，不会受伤的。”白其索笑了笑。 “我不担心这个，你那么厉害，楚戮算个什么东西？你当然不会受伤了。”小风铃朝着白其索翻了个白眼。 …… 这女人无论大小，变心挺快啊，白天的时候还说楚戮是她的偶像来着，这会子就变了…… “我是说，我不要回帝都，我要去你的那个什么古窑基地。” “那可不行，你一个小丫头自己跑到海国来面试，已经摊上了大事，如果不是遇到我……你……不行，你得回家。” “我不回！” “嘿，你这丫头……”青春期的孩子，真是令人头疼，白其索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不回！我就要跟你去古窑基地！我就不！” 她还闹起来了。 白其索扶额，算了，自己也没养过孩子，这屁大的小丫头一会儿再收拾，先回古窑也行。 “那好。”他答应了。 “哇喔！太棒了！”小风铃跳了起来，朝着船上的白其索一个生扑。 整个人跟个猴子一样扒拉到了身上。 …… 等打完了这一仗，必须抽个时间教教她，马上就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没点男女有别的思维呢？可不能这样！ 白其索心想。 余光看了眼肩膀上的生物萤虫，果然，这生物萤虫只要看到男女接触的亲密场面，就背过身去，拿屁i股对着他。 第491章 一顿猛搓 第491章一顿猛搓 没有人会注意到，白其索左边的肩头有一个小黑点，迎着海风，虽然是手摇桨，却依旧飞快。 “这是你私底下的生物萤虫吧？”白其索笑了笑，颇为调侃，“没想到如此严肃的颜长官，也做违规的事儿。” 四下无人，他与谁说，很明显了。 生物萤虫那端的颜一一斜着眼睛看着景象，只见白其索就这么侧过头，一脸什么都看穿了般的样子瞟了眼生物萤虫。 目光，穿透奇点，仿佛与她对视。 颜一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连忙伸出手捂了捂。 “你最近是不是实验出了什么岔子，权利让人给端了？”白其索担心藏在眼底的笑意里。 他怎么知道？难道肖博士说了？颜一一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肯定在想，我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肖博士告诉我的，对吧？” 白其索的声音传了过来，听上去语调轻松，却极为笃定。 颜一一显然过于惊愕，以至于这一瞬间似乎都体会不到应激所带来的巨大痛苦，而是一股子说不出的羞涌了上来。 他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我居然被一个人类看穿了？！ 她很想直接对话，最好是立刻将他召回当面碾压他，可惜的是，现在分给自己的奇点很少，别说休息仓了，就算是实验室也没有足够的带宽用来召回。 于是，气急败坏之下，她飞速地用手扒拉了下。 生物萤虫再一次用背过身去，用屁i股对着他。 哈哈哈哈哈…… 白其索的笑声传了过来，有些断断续续，却听得真切。 颜一一更气了。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在这之前，白其索虽然大致能判断出这只生物萤虫是颜实验室的，但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此时控制着的，就是颜一一。 但她刚刚这个举动，则让白其索百分之百肯定。 不过，哪怕是气成这样了，如此强势的颜长官居然没立刻召回自己，甚至连句话都没有传过来，再加上生物萤虫的大量减少。 白其索的心里紧了紧。 他虽然与颜一一接触并不多，说实在的，之前的每一次，她都给人非常冰冷残酷的印象。那一批批失去的人类实验者，在她的眼底似乎不值得任何同情，眼皮子都不眨。 而且，看得出，她在实验室的地位极高。 这种级别的人，居然如今连生物萤虫都派不出手，可见肯定是遇着事了。 黑色的海洋翻腾着，月亮在海面上仿佛被撕成了无数片，想来，不用多久，地球上的各种秩序、关系，也会被撕成无数片。 总要保住自己想保住的人，才行。 相较而言，颜一一是比肖博士要强非常多的可以合作的伙伴。如果说之前的颜一一过于高高在上，不太可能合作的话，那现在落魄的颜一一，则让白其索看到了希望。 白其索的眼底沉了沉。 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询问她，是否愿意和自己合作。 因为依着他对颜长官的了解，这个女人很有傲骨，她根本不屑于像肖博士这样私底下耍手腕。 对于这种人，得让她真正佩服你，才有可能谈下一步。 而带领区区108人，在一万名兽化者眼皮子底下救出几千名人类女性，只要成功，相信能让她刮目相看。 小船如同鬼魅，以极快的速度刺破黑色的大海，朝着远处驶去。 “站稳了！我带你，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白其索沉下身子，手臂愈发加快了速度。 只见白其索的侧脸靠得很近很近，近到能看到他冒出来的胡渣和毛孔。 他的下颚很是用力，伴随着手划桨的摆动，脸部的肌肉也微微用力，让人有着很好看的弧线。 兽化者的作用之一，便是雕刻人的身材，在这一点上，白其索真是没得说，将这一块发挥到了极致。 说他是人体美学，也不过分的。 “真是幼稚。”颜一一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谁要你带着杀个片甲不留？可笑……” 突然，颜一一楞了楞。 她的目光落到了天花板上，那里浮现出一小块数据。 【乙酰胆碱分泌增多900lx】 【皮下血管扩张】 【额叶活跃-098次】 颜一一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剧烈的应激反应之下根本承受不住她突然地运动，随后脑子一扯，倒回了床上。 让她这么激动的原因，是因为这些数据都在指向：此时的她，体内开始自动弥生一种叫‘快乐’的情绪。 这种情绪是潜意识的，不由她所控制且涌出极其蓬勃。 没错，这就是医生给她注射药物，渴望得到的结果。 “药……药起效了！起效了！”颜一一激动了起来，她随后立刻转过身体，猛地一下按下了直通键。 这个键，能第一时间通知医生、通知最高级别的药理中心，告诉他们：我的排i卵前期准备工作，开始起效了。 “您好，我是医生，我看到了您的数据，会立刻赶来，请问您刚刚做了什么？”听上去，医生也很开心。 要知道，产生快乐的情绪很简单，但是这种数据要有利于排i卵，量很微妙。 必须是产生类似于恋爱的感觉，才会诞生不多不少的这些数据之下的快乐。 这种快乐和平常的快乐不同，这些关乎的数据多一点儿不行，少一点儿也不行。 “我，我洗了个澡，然后……然后……”颜一一说到这，意识到不对劲，“没了，就是这样。” 立刻，她的手一挥，关闭了景象，与此同时，系统也消除了所有痕迹。 “只是洗了个澡？您……”医生顿了顿，“您可有自己抚i摸身体？” “有。”颜一一立刻肯定地回答。 “哦……原来如此，那可能是……” “搓澡有利于药物发挥作用吗？”颜一一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医生的话。 …… 搓……搓澡？！ 医生明显脑子放空了几秒钟，咳咳了几声后，再一次顿了顿：“您稍等，我立刻到。” 颜一一疑惑地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她用力搓了搓。 随后立刻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数据。 只见刚刚还漂浮着的合适数据，居然开始慢慢下滑！ 这下，颜一一慌了，她顾不上应激反应的痛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伸出手一挥。 一面半透明的镜子浮现在前面，将她窈窕的身躯印了出来。 一顿猛搓！ 第492章 吊式嘤嘤嘤 “您可算来了！” 看到白其索猫着腰飞速地掠近，老吊几乎是连滚带爬，带着一丝哭腔。 月色下，这个黑瘦的汉子抖得跟落叶子一样。 “别怕。”白其索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后背，只觉得他的后背都湿透了。 但触感有些不一样，浑身散发着一股子血味儿。 “受伤了？” “那倒没。” “好多血。”白其索看了眼手，老吊后背上果然并非全是汗，这么耷拉了下就一手的血。 “别人的。”老吊比划着，“太吓人了啊！滋滋滋地喷血，滋了我一身！” …… “我好怕……”老吊再一次颤着说道。 “别怕，是不是见到他们杀人了？” “那倒没，人是我杀的。” …… “杀了一个？” “那倒不止。” “两个？” “不止。” …… “三个？” …… “几个？” 老吊低着头，掰了好久手指头，“没看清脸，但是割掉了头的，算吗？” 老吊说的是甲板上那个没看清脸，但被割了头的，如果算上他，几个了？ “我是个老实人，怕得很，又没读书，算不清楚了。”老吊哭丧着脸。 他挨得白其索紧紧的，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 但白其索却有些犯嘀咕，不对，他一没受伤，二没被人打，而且看样子还杀了起码五根手指头以上的兽化者。 听起来，应该是别人怕他，而是他怕别人吧！ 低头一看，他腰间一把圆月弯刀在月色下闪着寒光，白其索抽出来掂了掂。 这真是一把好刀，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刀……” “这刀的来历就更吓人了！”老吊哭丧着脸，一顿比划，他这个人文化水平低，导致表达能力也差，听了半天，白其索明白了。 有一群兽化者，抢了他的镰刀，然后…… “然后他们给了我这把破刀。”老吊抓着白其索的袖子，“你说吓人不吓人！” …… 一群兽化者，居然送他刀？而且，这可不是破刀！就这质感，最起码得十几万才拿得下来。 可见，真正吓人的是老吊才对吧…… 白其索知道老吊记忆是个镇宝将军，很牛，但却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牛！在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如此大杀四方！ 正说着，白其索脸色变了变，耳畔传来了脚步声。 嘘嘘嘘……一人吹着口哨，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不知是巡逻的，还是半夜闲得慌来这海边散步的，但听脚步的声音，是个人类。 “有人来了。”老吊瞬间躲到了白其索的身后。 “别怕。”白其索低声安慰着他，人微微弯腰。 突然，一阵嗖嗖嗖的声音刺破夜空！ 老吊身体半蹲，就这么本能地将弯刀甩了出去！ 夜色下，圆月弯刀以极快的速度呼啸而出，这种速度，没有一定的力度且伴随着骇人经验的巧劲，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嗡嗡嗡…… 刀并非直接过去，而是一如既往地左右拐弯，白其索只觉得内心极其震撼。 在古窑基地的雪夜里，他见过老吊甩刀，当时也是左右拐弯速度极快，当时他就知道就这刀法，非凡人。 但这一次，不一样。 如果说上一次老吊甩刀，能看出来经验丰富的话，那么这一次，刀里透着狠。 滋……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弯刀围绕他脖颈处一绕，头便掉了下来。 这种狠，是骨子里的，没有丝丝怜悯和犹豫，才能做到如此杀戮和果决。 这种狠，让白其索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吊的这本能一挥手，已初现那种宰杀上万人之兆头，而如此凶狠，却还仅仅是兆头而已。 白其索回过头，看向老吊。 “嘤嘤嘤……”老吊居然嘤了起来，正嘤着，只听得呼呼呼武器回旋而来声音。 啪！ 老吊一抬手，抓住了刀柄。 …… 白其索动了动唇，只觉得呼吸一阵翻腾，鸡皮疙瘩再一次猛地起来。 这么快的刀速，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么不经意一抬手，就抓住刀柄的？！ “吓人……”老吊哭丧着脸，浑身抖得愈发厉害。 白其索飞速地让自己镇定了下来，月色下，他启动蝇眼仔细地观察了老吊。 只见老吊眼底的惊恐是实实在在的，而浑身凸起的青筋也印证了这一点，他甚至滴了尿。 白其索闻到了淡淡的尿味。 应激反应，脑海中浮现出这四个字。 站在老吊的角度，别说杀人了，就算是伤人，甚至别人羞辱他，他还嘴而已，都没有过。 只是白其索派他来，他骨子里、灵魂身处、记忆里的一股本能，还有从小而来的服从权威的怂，种种这些，促使他哪怕害怕，却还是踏上了这条路。 他是被命运，或者说危险推着走的。 他是老吊啊！ 并不是镇宝将军！ 如果白其索不来，他可能依旧会硬着头皮往前走，直到崩溃为止。 可白其索来了，那种强撑着的力量便顿时灰飞烟灭，瞬间，他找到了靠山和港湾。 “别怕。”白其索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有我。” 此刻，老吊变回了他熟悉的、擅长的人生：怂包、无能的老吊。 而白其索也没有嘲笑他、质疑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缓缓说着:别怕，有我。 他甚至没有嫌他浪费了时间。 毕竟，还有一个半小时可就天亮了。 而是就这么坐在海边，轻轻地抚摸着这个黑瘦得吓得滴了尿的中年男人，缓缓说着： 别怕，有我。 像极了童年时候，他父母对他的这般。 应激反应，急不得，其中痛苦若你没有品尝过，根本难以想象有多可怕。 ------- 【数据又恢复了】医生遗憾地叹了口气。 颜长官的数据一直是捕捉的，其实她自己发现数据变化的时候，医生也发现了。 自然是极其兴奋的。 要知道，医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个高级的长官居然对繁衍药物产生排异反应。 甚至在最初的阶段就如此。 【奇怪，刚刚明明波动了的】许是心中的失望弥漫了上来，颜一一说完这句话便一头栽到了床上。 没了内心的那股子希望，应激反应如潮水般袭来。 她蜷缩着，身体开始抽搐。 可她却没有哭嚎，医生极其震惊，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应激反应之下，如此坚强的人呢。 而且，她在绝对静止仓的时间流速为五天。 “您忍忍。”医生说道。 这东西，只能靠自己忍。 “得尽快熬过去，我们才能进行再一次的尝试。”医生说道。 颜一一并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抽搐着。 她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哭嚎。 因为她知道，哭嚎无用。 第493章 贱民也有忠骨 众人离去后，颜一一就这么躺在床上，应激反应如同不可抵抗的气浪般涌了过来。 这种难受是难以言说的、生不如死的。 但颜一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锁着眉头，手飞速地朝着床角挥了挥。 白其索的景象浮现了出来。 每个人都有缓解自己压力、情绪的小妙招，观看地球上的人类生活来缓解，是颜一一的方式。 只是最近这种方式集中在白其索身上使用。 夜色下的海边，老吊哭得像个娘们儿。 颜一一是搞生物研究的，她一看就知道老吊出现了应激反应，只是他的这种应激反应和她的比较起来，不值一提。 而白其索则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应激反应只能自己承受，这样摸来摸去，一点儿用也没有，人类总是做这些无用功，颜一一边想着，边翻了个白眼。 “白行主，我好多了。”老吊的声音传了过来。 …… 颜一一动了动唇，梗在了那。 “不用急，再缓缓，你得慢慢适应，被选中做实验，突然有另一个人的人生涌入，而这个人的人生和你的人生又是截然不同的，你害怕，是很正常的。” 白其索缓缓说着。 甚至是有一搭没一搭说着。 站了起来，在死了的那人身上摸了摸后，掏出了一包烟，给老吊点上。 “火点点，被发现了怎么办？”老吊紧张地说着，可看向烟的目光却炙热无比。 这个时候，若是能来一口烟，可真是太解压了。 “发现了，要么我杀了他，要么你杀了他。”白其索淡淡说道，将烟递给老吊。 “我杀了他……” “对。”白其索的手放到老吊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为民除害，该杀。” 颜一一挑了挑眉头。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白其索这是在潜移默化地帮助老吊接受记忆里的人格。 老吊很明显地缩了缩脖子，脸上下意识浮现出讨好的微笑。 当了三十几年的怂包，突然要他接受自己大脑里出现一个比职业杀手还可怕的人格，需要个过程。 他猛地吸了口烟。 “一会儿，我们要去救那些女人。”白其索继续说道。 老吊抬起眼，看着他：“白行主，您真的打算全部都救？”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有些事，如果没遇上就算了，遇上了，作为人，得管，对吧。” 老吊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同样的，你这事儿吧，既然遇上了，就只能去面对，老吊，你回不到过去了，永远回不去了，只能面对，知道吗？” 白其索充满了耐心，他就像一个长辈一样，声音徐缓却肯定，手不断地拍着他的后背，像极了母亲这么轻轻拍着婴儿的后背。 老吊颤抖的手，猛地又吸了一口烟。 他只觉得胸口一股暖流涌了上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白其索，在他的角度，白其索可是个身价不知道多少个亿的大老总，这不比在村里头任何一个人强？ 可这么一个大老总，对他却那么好。 “时间来不及了吧。”老吊不知所措地笑了笑，他这种老实巴交的人，自然知道接下来的大战有多重要，而自己耽误了时间。 “不急。”白其索笑了笑，“等你抽完这根烟。” …… 老吊动了动唇，他想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乱了。 他想说，这辈子都没人这么温和地对待过他；他想说，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民，甚至普通的农民都比他强。 他看着自己手里头的烟。 活了大半辈子了，都是他朝别人点头哈腰，从来没有一个人会等他抽完烟，别说抽烟了，吃口饭都得尽快扒拉着。 等我抽完这根烟？ 老吊只觉得浑身的血这么涌了上来，他不知所措又激动万分，梦里都不敢这么想。 真正的底层，是连被践踏都觉得理由应当的。 “不急，一会儿有场大战，你好好抽完这根烟，等着你挑主梁呢。”白其索的手在他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转过头，微笑着看着他。 “我？挑主梁？” “对，你，挑主梁。” “您是说，镇宝将军吧？我怕他到时候不出来，坏了事。” “不，就是你，老吊。”白其索从地上拿起圆月弯刀，递到了他的手里。 “我？” “对，你，她们都在等你营救呢，抽完了烟，去救她们吧。” 白其索说得那么自然。 自然到，老吊觉得自己紧张，似乎是丝毫没有必要的。 他缩着的脖子往前探了探，吸了口烟，眼前浮现出那个树下的女人的模样。是啊，答应了人家的，要去救的，他想。 正想着，远远地，看到一颗黑溜溜的头随着海浪飘回了岸边，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的方向。 老吊下意识地怂怂地笑了笑。 白其索的手轻轻地放到了他的后背，微微用力，这种背后支撑的感觉传来。 老吊脸上那股子怂消失了，他咬了咬牙，快步走到那头面前。 “我宰的你。”老吊说道。 他用的‘宰’，宰牛宰猪的宰。 “你该死。”老吊又说道。 他回过头看了看白其索，白其索微笑着看着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镇宝将军，他会怎么做呢？老吊心想。 他会将这颗头拿起来，堆在村子外头，就像战利品一样。 但我是老吊。 虽然你该死，却太年轻了，这辈子不是个好东西，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老吊弯下腰，伸出手抓住了那颗头的头发，提溜到了岸边后，用脚刨了个洞，埋了进去。 老吊用力猛地吸了一口，烟下去了大半截，将烟头往沙滩上一插。 “入土为安，抽一口，过奈何桥吧。”他说道，边说着，脸上依旧下意识地浮现出了老实的笑容，甚至有一些慈爱。 这是底层对恶人的怜悯，令人可笑，但这才是老吊。 说完，他看向白其索，白其索并未笑他，而是再一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吊麻了麻胆子，走向白其索。 “白行主，下命令吧，我老吊这条贱命，以后就是您的了。”说罢，他跪了下来。 其实，他是有忠骨的，在古窑基地的时候就有，就存在在他的记忆里。 但这一刻，是老吊的忠骨，不是镇宝将军的忠骨，浮现了出来。 旁人只觉得他怂，他贱，一个又怂又贱命的人，是不配谈忠骨的，他也这么认为。 但这一刻，他突然发现原来在白其索这里，贱命也是有忠骨的，怂包也能有未来。 未来，这个词离他太遥远了，远到以前都不敢想的地步。 也不知怎的，他哭了。 他不知自己的在哭什么，只觉得哭得十分痛快，酣畅淋漓，他知道，白行主不会笑话他的。 “老吊，适应这种能力，你可以慢慢来，但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你得狠狠杀。”白其索说道。 这一次，他用了命令的口吻。 第494章 准备杀戮 颜一一看着老吊，生平第一次，她羡慕一个人类。 “人类之间的相互帮助，难道真的能舒缓应激期？”最终，颜一一的思考还是落到了科学上。 嗯，这应该需要人文领域的专家来解答了，她想。 人类之间的相互帮助能不能舒缓应激期，从科学的角度会如何诠释，跨了科，她不肯定；但她能肯定的是，转移注意力能让她自己的应激反应少那么一些些痛苦。 颜一一虚弱地抬起眸子，目光落到了白其索的身上。 只能靠我自己度过了。 还有你。 她抿了抿嘴，第二句话并没有说出来，但从脑子里过了下。不过她并不会过于放到心上。 毕竟，白其索在实验室是她的头号实验对象，但在休息仓里，他就是她的一个乐子。 没错，乐子，用来消遣的那种。 所以呢，应激期想看看你，没别的意思，颜一一眨巴眨巴了眼睛。 此时的白其索正在沙滩上给老吊讲解布局。 “什么，这些女人可能会有一大半不跟我们走？”老吊听罢，难以置信，“应该不会吧，她们在里面很惨的！” 那么一层层的牢笼，活生生的人像牲口一样被关在那，而且每一个牢笼里都是两个女人。 这种践踏之下，会有一大半不跟这走？! “对，这是很有可能的。”白其索肯定地点了点头：“人是可以被驯养的，她们已经被驯养了，这叫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她们不但不会跟我们走，还有很大可能帮着兽化者和我们对抗。” 老吊一脸茫然。 人性能承受的恐惧是有底线的。 “她们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逃出，渐渐地，她们就会把生命权托付给兽化者。” “吃一口饭、喝一口水，甚至能呼吸到第二天，都觉得那是兽化者给与的慈悲。” “时间久了，她们对这些兽化者的恐惧渐渐转化为感激和崇拜。” 说到这，白其索打了个比方：“你之前说，这牢笼里关着两个女人。” “对，两个女人伺候一个男人，啧啧啧。”老吊皱起眉头。“人类基因里，有一条屈服于暴虐的弱点，这种就叫斯德哥尔摩精神症候群，她们长期两个人被施虐，时间久了，反而觉得这样很好，会感激这样的安排，甚至会感恩兽化者，你看他们多体贴，知道一个人类女人伺候不了一个兽化者，所以安排两个。” 白其索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解释着。 老吊听明白了。 但有一事，他颇为好奇，挠了挠头。 “什么事？你问。”白其索是个心思紧的人，觉察到了。 “呃……” “没事，你问。” 老吊红着老脸，下意识地伸出手扯了扯裤子：“我只是在想，兽化者在这方面，是不是真的比人类男人厉害很多？” …… 白其索的余光看了眼肩膀的生物萤虫，只见这生物萤虫明显呆滞了下。 “是。”他非常干脆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真羡慕……”老吊意味深长地看着白其索，目光下移，又有个想法，“看您这么壮，那是不是……” “是。”没等老吊问，白其索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并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现在心情放松很多了。” …… 颜一一眨了眨眼。 她有些不明白，明明白其索只是个乐子，怎么这个乐子突然说变黄了呢？ 看着老吊无比羡慕的目光，她更是不解。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大小并不重要，而时间则是越短越好，一个被注入兽化剂的人类，在经历了五年飞速成长后，在任何时刻，能极快速地完成繁衍，并取得成功，这才是最重要的。 等我再一次拥有高级实验室，一定要努努力，把成熟兽化者繁衍的时间从漫长的五秒钟，控制到三秒钟之内，她想。 “说到这，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白其索严肃了起来，“我们救走女人，这等于是在争夺兽化者们的繁衍权，对于兽而言，繁衍权是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 上万名兽化者，他们的女人都在这。 这可比捅了马蜂窝要恐怖多了。 “而且，这些女人估摸着有一大半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他们不愿意逃离，甚至会帮助兽化者反击我们，这将大大加大营救的难度和时间。” 老吊听着，很是紧张。 他脑海里浮现出岸边那个女人的模样，她是那么地温顺，连哭泣都低低的，就这么分开着腿任由兽化者。 是啊，兽化者会来反击，女人们不愿意逃走，这可怎么办呢？ “你们全力救人，而我，会想办法让兽化者们自顾不暇，无心去追杀你们。” 颜一一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兽化者，对于兽化者而言，你抢走他们的女人，那就是挑衅他们的繁衍权。 他们不集体反击？不追杀？ 绝不可能！ 白其索说着，站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该行动了。 老吊转身走的时候，白其索喊住了他。 “老吊，记住了，到时候无论多无序，都不要有任何怜悯，兽化者无论怎么央求，都要狠下心，见一个杀一个。” 无序。 老吊虽然不太清楚会面对什么，但点了点头，因为他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知道，他听谁的命令即可。 ------------ “好了，又剩咱俩了，你还在吗？”白其索转过头，看了眼生物萤虫，问道。 颜一一翻了个白眼。 她双手抱胸，飞速地心口那敲了敲，软软地敲下去又弹起来。 她明明在，却并未去指挥生物萤虫给与白其索回应。 谁跟你是‘咱’？ 哼。 “既然你不在，那我可就去看你不太喜欢的场景了。”白其索笑了笑，“到时候，你可别指挥生物萤虫拿p股对着我喔。” 他的笑，坏坏的。 颜一一心中有些担心，她是个聪明人，知道白其索说‘她不喜欢的场景’，而且拿屁i股对着他，是什么场景。 大抵都是人类男男女女恶心巴拉地那种场景。 她只是指挥生物萤虫不去捕捉那种场面而已。 想到这，她的手动了动，他要去干嘛？要是看到了那种场景，岂不是会捕获下来辣我的眼睛？！ 突然，有些后悔了。 第495 紧随其后 让她后悔的不仅仅是白其索暗示的或许会见到男男女女那种令她不适的画面。 也不是白其索坏坏的笑。 而是这个男人的眼底，看似平静却深邃无比，像极了这深夜里的海，一抹乌黑，看似宁静却惊涛骇浪。 隐隐地，觉得这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却根本摸不到这个男人要做什么，可强烈的好奇心却又让她不想就这么关了影像。 难怪老吊会害怕夜晚的海，她想。 闲着也是闲着，看看他要做什么吧，她又想。 白其索猫着腰，明明是第一次却看上去轻车熟路，原来刚刚在海边安抚老吊的时候，他就启动了兽化，用强大的听力尽可能捕捉来着后面这栋别墅的声音。 这栋别墅到处做了非常好的隔音处理，以至于哪怕是他这么强的听力，也只听了个大概。 三四点了，一些仆人已经起床了。 只见白其索一个跃起，双手抓住别墅外面的藤蔓绕到了后方，这种熟练程度，可见他脑子里早就有了布局图。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摸出布局图的？”颜一一颇为惊讶，探着头，夜色太浓了，看不太清楚。 静静地靠在一扇窗户那，似乎在等着什么。 几秒后，只听得有脚步声过来，听声音，是一个强壮的男人，他伸出手咔哒一声打开了窗户。 一声闷响。 男人根本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拧断了，白其索以生物萤虫都差点跟不上的速度。 他是怎么知道这窗户一会儿会来人的？颜一一微微张大嘴巴。 以往跟踪的都是数据，这么紧盯着一个男人潜进去，还是第一次，别说，真刺激。 这种刺激带来的快乐，缓解了她身上的应激反应。 只见白其索翻进房间后，左右看了看，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听，微微皱起眉头。 要摸出这个男人开窗，容易，因为西边的窗户、南边的都是他开的，但进了房间后，要摸到楚戮的地方，却不容易。 整栋别墅的隔音都做得非常好，楚戮这么谨慎的人，他的房间绝对不止一个，而且隔音恐怕会做到顶级的程度。 听了听后，白其索转身就走向了楼梯，往下去。 “去地下室？楚戮怎么可能住地下室……”颜一一皱起眉头。 地下室有扇门，看上去是需要密码的，挺高档。 进不去喽，颜一一幸灾乐祸。 没想到白其索抡起拳头，猛地一下，门便开了，只是声音颇大。 “谁他妈的又砸了东西了？！”顶上房间传来了一个男人怒火。 白其索并未搭理，猫着腰飞速前行。 这边地下室并没有什么高级的建筑方式，甚至连防空的层面都没做，就是简简单单的套房，一套挨着一套。 “哎，不知道今天早上，楚总会喊我们谁去伺候呢。”里头，传来了一个女人慵懒而期待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女人的魅惑。 “昨天你去的，今天怎么着也轮到我了吧……”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脆脆的，一听就知道恐怕20岁不到。 “那可不一定，楚总最喜欢她！” 几个人看向了另一张床上的女人，只见这个女人一脸疲惫，床边耷拉着墨绿色的旗袍，旗袍被撕烂了些，可见战况激烈。 她便是这房间里，被楚总喊去伺候最多的，昨天晚上也伺候了的女人。 “楚总就是喜欢穿旗袍的女人。” “也不是，我穿着旗袍，他又不喜欢。” “不是，要有楚总前妻的那股子韵味，就冷冷的、淡淡的那种感觉。”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 而墨绿色旗袍的女人则从床上爬了起来，只见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走向了浴室。 正如他们所说，楚总最喜欢她，虽然晚上是她伺候的，搞不好早上也会要她去，所以得洗干净。 “啧啧，你看，楚总在她身上特别猛，好羡慕她啊，一声的伤，那楚总得多陶醉才会这样！” “要说这兽化者，是真的厉害，每次都折腾得我……上次，我三天下不了床呢。” “普通男人怎么能和楚总比呢？他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了，天啊，一想到他那个陶醉的样子，我都……” 女人们的对话充满了渴望和崇拜。 正如白其索所判断的那般无二，人是可以被驯养的。 这些女人长期在楚戮的控制之下，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严重，对犯罪者产生了好感、依赖性。以至于她们会相互攀比究竟是谁去伺候楚戮，谁又能让楚戮进入癫狂。 浴室内这个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女人身上的伤痕，在她们眼里反而成了战功。 白其索躲在另一间无人的房间内，静静等待着。 “隔壁是楚戮的女人们，他早起需要女人伺候，所以……”白其索低声解释着。 颜一一知道，这是解释给她听的。 因为生物萤虫对声音的捕捉能力远不如他的听力，而且这房间隔音极好，她并不到隔壁女人的对话。 果然，地下室进来了人，走的并非白其索的这扇门，而是大门。 “真聪明，既然楚戮早上都会需要女人，那么跟在女人的身上，就能找到他。”颜一一眼底露出了丝丝佩服的神色。 无论是人，还是高级智人，无论你如何去完善基因，基因的大基础构成是不会变的。 人，是慕强的。 而高级智人的基因再如何完善，也不会取消这一点，因为智人如果不再慕强，那又如何进步呢？ 颜一一是实验上的强者，但对于这种潜入进去肉对肉，拳头对拳头，刀对刀，以命搏命的如此‘原始’的行动，她从未做过。 此时的颜一一紧紧地盯着屏幕，只见白其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身体的温度开始缓缓上升。 她有些疑惑。 他听到了什么？怎么感觉荷尔蒙开始激增？ 又一想，人类的自控力可真差，听会儿墙角居然就会荷尔蒙激增，如果是自己，那肯定是不会的。 智人，高级智人，高级智人里的王者，是不会被这种低俗的事情所影响的。 不多会儿，一个女人低着头，跟在了那两名打手后面。 “青青，你挺厉害呀，楚总早上好像很多次都要你伺候。” “小r国的女人，可能更温柔吧。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谁不想有个温柔的？” 打手们你一言我一语。 跟在他们身后这个叫青青的女人，穿着和服，虽低着头很是顺从的模样，但听到他们二人的话时，嘴角噙着笑，一抬眼，却风情万种。 藏在低眉顺眼之下的风情，是楚戮最喜欢的。 听说，他前妻就是这种。 一个黑色身影紧随其后。 第496章 闲庭信步 她原以为白其索跟在女人身后，摸到了楚戮的位置，走到了门口，一切就结束了。 让颜一一没想到的是，女人被蒙住眼，七绕八绕到了门口，开了门后，进去。 可白其索却没有跟着进去，而是跟在了这两名打手的身后，正当颜一一觉得奇怪的时候。 突然，白其索脸部肌肉微微用力，而景象迅猛前移！ 拐角处，极快的速度，白其索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伸出双手就这么一捏。 生物萤虫甚至没有捕捉到他如何出手的，只听得齐齐的两声喉骨碎裂的声音。 两名打手的身体软了下来，瞬间死透。 颜一一愣了愣神。 她立刻看向了白其索，生物萤虫落在他肩头，只见他下颚微微用力，就这么顷刻之间，两条命没了，可他的神情平静得如同黑色的海面。 颜一一觉得难以置信。 她控制着生物萤虫从他肩头飞了起来，绕到了前面。 没错，他的眼神甚至没有什么杀戮的残忍，也没有什么如冰寒冷，仿佛刚刚一伸手不过是夹了两口菜，而不是杀了两个人。 “怎么，颜长官见不惯杀人？你杀的可不止这么点。”白其索的目光看向了生物萤虫。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兽化开启，眸子里莹黄色外圈闪着光，里面一抹墨绿色雾气弥漫，厚重，两者融合，成就了兽化剂之最高美学—— 成就这双蝇眼的功能，耗尽了几代人的心血；而成就这双蝇眼不但功能强大，且符合美学，则耗尽了几个纪元数十名艺术家与生物学家、药剂学家等几十科大佬的心血。 当然了，需要的人类试验品就更多了。 实验嘛，总会失败的。 这美学的背后是无数人类的眼睛，甚至生命。 “我的目的可不是杀人，我的目的是为了高级智人的未来，做的是我的本职工作。”颜一一说着。 正如人类用小白鼠做实验一样。 这是她的工作而已。 只是她的工作面对的人类死亡，不过是一组数据，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一个兽化者杀死另一个人类。 数据，和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消失带给她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虽然她理智，可心脏的跳动却出卖了她。 咚咚咚咚…… 她的心跳加速了。 白其索就这么看着生物萤虫，他伸出手，将其抓住，再一次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肩头。 弯腰，抓住这死去的二人头发，拖到厕所里后，在靴子上摸了摸，摸出了两把匕首。 出门。 一出门，拐角处传来了脚步声。 嗖…… 一名兽化者被匕首刺穿咽喉，钉在了墙壁上。 与此同时，颜一一身体猛地抖了下，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咽喉部位。 而白其索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连杀戮的狠都没有，只是淡淡看了眼后，飞速地在围着这一层饶了一个圈。 又杀了几个，确定这一层没了人，这才走去楼底，去到下一层。 下一层，是保镖们的房间。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闻了闻，这一层约莫五十几个人正在房内休息，而每一层有巡逻者，巡逻小组的人并不多，一组三个。 为了隐蔽，不被楚戮发现，所以得避开巡逻者，一间间房间悄无声息地灭过去才行。 左右扭了扭脖子，咔咔咔地响。 手放到了其中一间房的把手上，手腕微微用力。很多人以为这么强行破锁会有很大的动静，其实不是的，如果你的力气足够大，也只是轻轻地咔地一声。 咔…… 第一次这么开锁，还是失误了，这咔地一声动静大了些。 “谁？！”里面传来了很是警惕的一声低吼，听着声音，能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且中气十足，可见确实是个高手。 “我。”白其索应道。 黑夜里，灯还未来得及开，只见一个极其庞大的身躯朝着床的位置如同豹般扑了过去！ 咔。 依旧是喉骨被捏碎的声音，房间内恢复了平静。 从房内出来，白其索再一次扭了扭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嘀咕着：“好困。” …… 颜一一有些害怕地一手捂住自己的咽喉，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咋了咋舌。 好困？！ 这可是战场！这些虽然是人类，可是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 突然，白其索眼底的墨色燃了燃，有种要盖过莹黄色外圈的架势，一扫刚刚脸上的困意，整个人精神了起来。 正当颜一一疑惑的时候，只听得他咔地一声卸掉了门锁，轻轻推开门。 瞬间，颜一一明白了他为什么突然来了精神了。 房间内传来了男人和女人不可言喻的声音…… 一阵一阵的，如同海边的浪潮般，疯狂地涌来，白其索半只眼睛坏坏地朝着生物萤虫眨了眨。 颜一一咬着牙，不想将生物萤虫调转，这样就输了，于是伸出手想要关掉声音，可却见白其索猫着腰闪了进去，房内微微亮着灯。 担心白其索的战局，她的手缩了回来。 且看看。 跟她想的不一样，眼前并没有出现不可描述的一幕，因为白其索的匕首直接甩过去的同时，另一只手将生物萤虫从肩膀摘下来，放到了裤兜里…… 景象黑不隆冬的。 只听得一声匕首刺破骨头的声音，还有女人刚刚要叫就被捂住嘴的声音传来。 “我不会杀你。”白其索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说完这句，女人便没了声音。 颜一一很是好奇，立刻控制着生物萤虫试图从他的裤兜里钻出来。 这是一条速干的运动裤，要出来还是容易的，只是一出来，这场面真是辣眼睛…… 男人已经被一刀锁喉死了，白其索用被子盖住了他的下半身，看得出，他临死之前是极度愉悦的。 而女人…… 白而丰腴的躯体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晕死了过去。 这是个漂亮的、丰腴的、非常能让男人身体满意的类型的女人。 白其索看着她，喉结上下动了动。 “死流氓，偷看别人！”颜一一皱起眉头。 只见白其索眼底的欲望肆无忌惮地溢出，他这哪是偷看？这是明着看。 不但明着看，他还上手了？！ 只见白其索伸出手，将这女人抱了起来后，掂了掂，真是个丰腴的女人，这么一掂，连颜一一都感叹确实诱人。 打开门，将这个女人放到了走廊上。 “先放这，一会儿希望你能跑出去。”白其索说着，后退了一步。 明明是救了她，说得也是救人性命的话，可他的复眼却还是在她身上落了落。 喉结再一次上下动了动。 看得出，他不困了。 人类男性果然基因里就是流氓，颜一一咬牙切齿。 “谁！”突然，楼梯口出现了异口同声的低吼。 巡逻队，发现了他。 第497章 习惯就好 如果说老吊的杀戮多多少少有些磕巴，透着丝丝老吊的怂穿插在割头将军记忆里，不够流畅。 那白其索的下手截然不同了。 他就像一个无情的杀戮机器，至少站在颜一一所看的角度，是这样的。 听到了巡逻队的声音，他的脸上没有被人发现的惊讶，也没有要战斗的兴奋，只是极其平静地转过头。 看向了那几个人。 只见那几个人倒是一脸惊讶、继而惊恐。 这岛屿太安全了，围绕在册的是那些血脉爆涌的铁血之士，近万名，且藏在三座兵工厂、士兵训练营之后。 安全到巡逻队的巡逻通常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所以当他们看到白其索的瞬间，倒纷纷以为自己在做梦。 眼前这个魁梧无比，有着莹黄墨绿眸子的兽化者，身上还有一些血迹，是谁？ 哪里来的？ 怎么可能呢？！ 为首的人甚至第一时间不是进入备战状态，而是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人，与他们面面相觑一番确定了这不是梦境，也不是他的幻觉后，只觉得一股子凉意从后背嗖地一下蹿到头颅顶。 砰！ 在脑子里炸开，浑身都麻了。 除非拥有割i头将军那种实打实的杀了上万名的经验，远距离地用飞刀或弯刀，才有可能赢。 而且也不是白其索这种级别的兽化者。 这种级别…… 这些巡逻者见过的兽化者还少吗？！这就是整个残暴之师队伍里最强大的那几个，光这么一打眼就知道远不如眼前的白其索！ 这几人愣在原地，准备地说不是愣在原地，而是与白其索对视上，被他眼底释放出来的强大的动物激素疯狂席卷，麻在了原地。 白其索的手放到了嘴巴旁。 嘘…… 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这几个身体根本动弹不得的人拼了命地眨眼，示意自己绝对不会说话。 但…… 眼前一黑，只觉得一股风裹挟着淡淡的血腥气扑了过来，随即。 噗通噗通噗通。 倒地。 死透。 只有死者才会保持绝对的安静。 白其索转过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平静，平激得让颜一一有种时曾相识的感觉：他此时，就好像她在做实验的时候一样。 心如止水，平静，手下有条不紊，脑子里布局清晰。 颜一一太过于投入了，没有注意到天花板一脚她的数据悄然在发生着变化。这一层，扫完。 五十几个人而已，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儿，除了极少数有那么几下可有可无的反抗，其余的基本都没有看清白其索的模样，便被灭了口。 其实如果就这么一栋楼里的人类，颜一一根本就不担心白其索会输。 别说输了，他连个伤口都不会有。 因为他是第二代觉醒者的同时，也是她颜一一实验室里最强大的兽化者。 最强大，没有之一。 只是这最强大并非颜一一带给他的，他被注入的是同样的兽化剂，感染的也是同样的兽化病毒。 这强大是白其索经常通过惊人的自控力控制兽化，在20天兽化轮回的时候不断地推迟释放本能的时间，从而得来的。 所以，颜一一早就知道他在这些人类面前是所向披靡的，但她担心的是，这一步是非常惊险的：毕竟楚戮一旦发现，号召这一万残暴之师群起而攻之…… 再强大的兽化者，都会被碾成肉饼的。 显然，白其索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的速度很快，一层，一层，又一层。 他仿佛一个杀戮机器般，就这么一层层地清理着，目光所及之处皆为尸i体。 一些是捏碎喉骨，一些是匕首刺穿，白其索身上的衣服被血都浸透了。 他低着头闻了闻。 “楚戮应该快闻到不对劲了。”白其索嘀咕着，看了眼已经弯了的匕首，丢到了地上。 “那你还不快点上去杀了他！”颜一一紧张了起来，若是万人残暴之师过来，她就真的救不了他了。 控制着生物萤虫从他的肩头飞了起来，绕到了前面，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猛地晃荡。 “不急，我得等他喊人过来，越多越好，否则老吊他们怎么救那些女人呢？”白其索说着，抬起眼皮子只是这么淡淡看了生物萤虫一眼。 “蠢货，自己一个人吸引火力？真是蠢货！无论从哪个数据分析，这都是自寻死路！”颜一一是真急了。 她控制着生物萤虫再一次飞到了白其索的脸前。 嗡嗡嗡，嗡嗡嗡，在他鼻子面前冲过来，冲过去。 而白其索却不再看，脸上平静的神色有些阴鹫了起来，他没说话，伸出手将满身是血的衣服脱掉，丢到了一旁。 顿时，生物萤虫调转，屁i股对着他。 “死流氓。”颜一一骂了句。 可骂了后，她却发现有些不对劲，白其索背过身看向窗户外的海洋，她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氛围。 “死人这种事，慢慢会适应，习惯了就好了，对吗，颜长官。”白其索的声音传了过来。 低沉、些许沙哑、看似冷酷之下藏着丝丝无奈和无力。 这句话仿佛一把剑，刺中了颜一一的心脏。 她被唤起了某些记忆。 “死了好多人，实验失败，死了好多人！”十四岁的颜一一颤抖着手，看着屏幕上死去的人类，惊恐不已。 “镇定。”带着她做实验的长官淡淡说道。 “这怎么镇定！好多是婴儿！”颜一一哭了起来。 “死人这种事，慢慢会适应，习惯了就好了。”长官说道。 天还是很黑的，不过星辰有些暗淡了，可见还过一会儿，太阳会升起来。 “又是新的一天了。”白其索笑了笑，“可惜的是，这一次日出，染红大海的不仅仅是朝霞，而是血液。” 看样子，他的确打算把兽化者尽可能多地引到这岛附近来，为老吊他们营救开辟道路。 ------- 楚戮房内。 他闭着眼睛，享受着晨起前女人对他的安抚。 大大的落地窗紧闭着窗户，他是谨慎的，不想别人听到女人控制不住的声音，或者他控制不住的声音。 虽然这岛屿上都是人类，但同为男性，难保他们不起色心。 但窗帘却是拉开的。 往外看去，黑黑一片的大海。 等日出那一刻，是极美的。 他享受着这一刻的到来，在此之前，他是慵懒的，就这么叉开腿躺在床上，享受着女人的伺候。 日出时，他才会翻身上来，看着这绚丽无比的海上日出，驰骋起来。 也不知怎的，今天他总觉得有些慌。 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事。 想到这，他拿起了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上面写着：我的爱。 是前妻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通了，里面传来了前妻有些搵怒却压制的声音：“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在做什么？”楚戮说道。 …… 对面没接话。 如果她不接电话，他是会发飙的，他发飙的方式不是对她如何，而是直接杀了在她茶馆里盯着的兽化者。 所以她不敢不接，却不愿意交流。 “嗯……”女人发出了声音。 “哼。”前妻那端听到了，冷冷地笑了笑。 第498章 决战之巅！ 任何事，一而再，再而三，也就习惯了。 楚戮听到这声轻蔑的哼，嘴角扯了扯，脸上无忧愁也无愤怒，只是低头看着卖力伺候着自己的这个女人。 对于楚戮来说，电话那端的前妻是他最后的良知，只是如今，这良知也显得如此自私。 但他不想去管这些。 任何事，一而再，再而三，她也会习惯的。 如今楚戮已经登上了这万人之巅，掌控的资本已达百亿。 百亿，对于整个东亚地区来说算不得多，但对于他这么一个普通人短短几年崛起而言，这可是一笔了不得的数目！ 他是一名兽化者，这给了他绝佳的理由：谁要我是兽化者呢？20天一次发作，那么20天来临这天，老婆不在身边，我找其他女人是情有可原的吧。 否则，会死的。 虽不到20天，但这些兽化者都是五年后就开始进入飞速衰退期，仅仅五年的时间而已！ 那么，平常的日子是不是要好好保养自己呢？找几个女人陪着，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至于其他，这一万人一个个累积，有那么容易吗？ 都道他楚戮纵横之术很是了得，运筹帷幄，却不知作为一个打斗力并非无敌的普通兽化者，吃了多少苦，又花费了多少心思！ 楚戮伸出手摸了摸身下的女人乌黑的发丝，女人抬起头，眉眼皆是讨好，与他这前妻一个月来一次，每次都板着脸如同木头般截然不同。 “你真是有意思，每次和其他女人这般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前妻的声音听不出愤怒，满是讥讽。 记得第一次的时候，是那女人不小心发出了声音，让她听到了。 虽离了婚，电话那端的她却依旧立刻崩溃，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骂。 “为什么，明明都离婚了！你为什么不放我走！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羞辱我！” “我可是十六岁就和你在一起啊，楚戮！我十六岁就和你在一起啊！我……我可是十六岁就和你在一起啊！” 昔日，她的崩溃还历历在目。 而今，却只剩讥讽，听不到半丝伤心。 不过，也好。 有讥讽，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十六岁就和他在一起了，牵着手一起走过那青葱岁月，就是念着这一点，楚戮成为兽化者的第一时间就和她离了婚。 但兽化太可怕了啊。 兽化者的秩序里根本没有离婚这种人类文化的秩序，他根本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离开，甚至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从第一次外头的女人不小心发出声音，到如今他想什么时候电话就什么时间电话。 两三年了吧？ 日子真快。 “我觉得今天特别不对劲，所以给你电话，想听听你的声音。”楚戮扭了扭脖子，站了起来，走到了落地窗那。 身边的女人立刻跪着爬了过来，继续伺候着。 “一种直觉吧，不好的直觉。”他说着，目光看着黑色翻滚的海洋。 “怎么，你快死了吗？”前妻接过话头，笑了起来，“那可太好了。” “你……”楚戮的怒火涌了上来。 “受不了，你就杀了我啊。” 楚戮强压着怒火，低头看了伺候着的女人一眼，只觉得胸口越来越堵得慌。 毫无征兆地，他抓住了女人的头发，猛地往旁边一甩！ 咚…… 再丰腴的女人在愤怒的兽化者面前都弱小得如同幼猫，她噗通一声甩到了墙上，再重重地落了下来。 面朝下，一动不动。 如今，死个人在楚戮的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事，他在这自己建立的王国里，他便是权利，是秩序，是法律，是一切。 再说了，就算是一个普通人类，占据了新秩序的先机，走到了他的位置。 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要权利有权利。 再仁慈，也会释放内心的无数渴望的。 “嗯？”电话那端的前妻听到动静，下意识问了句。 楚戮并没有回答她的疑惑，只是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走了起来。 说不上来的危机感，一阵阵地涌上来。 兽是最能捕捉到危机的，他捕捉到了。 他按下了对讲键：“再送一个过来。” 晨起，得有女人伺候，这是他楚戮养成的习惯，本就只有五年的潇洒时间，为何要憋屈自己？ 电话那端听明白了，沉默了。 哒，楚戮挂断了电话。 “死了吗？！说了再送一个过来！”他冲着对讲机，怒道。 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应答。 滋滋滋…… 楚戮只觉得血液疯狂地涌到大脑，他意识出事儿了！一个跃起，从柜子里拿出枪支的同时，按下了监视器的按钮。 卧室一堵墙壁整个亮了起来。 满墙的监视器屏幕，满地的尸体呈现在眼前，楚戮倒吸一口冷气，枪竟然都拿不出，差点掉落。 他伸出手撑住桌子上，让自己镇静下来。 害怕吗？ 肯定是害怕的。 尤其看到了其中一个屏幕上出现了白其索的身影的那一刻，哪怕是用桌子撑着手，腿却抖得更厉害了。 一眼便知，来者极其强大，远在自己的之上，且远在他虏获的这万人残暴之师其中任何人之上。 他立刻按下了紧急按钮。 这个按钮设置精细，只要按下去，不远处的兵工厂、训练基地的所有头目都会接到电话。 “紧急情况，前来护主。”楚戮的语速很快，“从东边进！” 白其索此时在西边，而东边是他看不到的地方。 说话间，复眼捕捉到了屏幕，只见屏幕上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转过身，看着监控镜头笑了笑。 快步，走到了东边的窗户。 …… 楚戮极其震惊，这种震惊让他耳朵嗡嗡作响，突如其来的耳鸣让他愈发慌乱。 他听到了？！ 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他怎么能听到我的声音？！ 这是碾压级别的战斗力。 楚戮做出了判断，显然，这是正确的判断。 他后退一步，咬了咬舌根，再次按下紧急按钮：“将所有人员，全部派来，东南西北全线进攻，这里出现了闯入者，我的要求是，就地正法！别说他了，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说到这，他顿了顿。 “所有人，万名兽化者，全部派来，听到了吗！”这一句，他声音颇大。 一则，说给手下人听。 二则，很明显了，他说给白其索听。 你再厉害，也抵挡不住上万残暴之师，都围上来，这是毫无悬念的必死无疑。 第499章 残忍实验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听到这句命令后，眸子里墨绿色缭绕了一番后，看向了大海的深处。 天色，朦朦胧胧，并未亮，却也能感觉到日光就在那，为刺破长空蓄力。 咔。 所有灯都灭了。 颜一一惊了惊，生物萤虫有夜视模式，但是看起来的景象自然比有灯要差了许多。 别墅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有些紧张地将生物萤虫的爪子抓牢了些，蝇眼也调转到前方，飞速捕捉了下白其索的表情，却见他丝毫不惧，甚至在笑了笑。 他的眼在黑夜之中自然地呈现出黄绿色的光芒，对于人类而言，黑夜是看不清的，但对于兽化者而言，无妨。 可虽无妨，却也的确不如有光看得更清晰。 楚戮要下手了。 毕竟，哪怕是林严那种级别的兽化都会在地下用数学布局杀人，更何况像楚戮这种级别的兽化者呢？ 这房子，想来应该是四处有机关的。 果然，身后传来一阵轨道滑动的声音，很短暂，紧接着，枪响了。 生物萤虫捕捉到一颗子弹裹挟着气流朝着白其索呼啸而来！ 子i弹擦着肩膀嗖地一下过去了。 “啊！！” 颜一一本能地尖叫了起来，哪怕隔着影像而已，却还是惊慌失措地躲了下。 “谁设计的轨道？圆心点的位置错了，容易偏。”白其索半眯着眼，伸出手指了指轨道的位置。 …… 盯着屏幕的楚戮脖子处的青筋跳动着，他咬着牙，刚刚触发的机关，子i弹打出去，没想到白其索压根不躲，甚至动都没动一下。 子i弹从肩膀过去，没打中。 “吓一跳吧？”白其索又说着，调调有些戏谑，仿佛看到了此时捂着胸口尖叫了一声的颜一一。 这调调，似乎他不躲，就是刻意要吓她，毕竟生物萤虫就在肩头，从颜一一的角度看，那子弹仿佛能穿过奇点朝着自己呼啸而来。 颜一一咬牙切齿。 想说谁怕了？可心跳却出卖了她。 想说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又想承认自己被一个人类戏弄。 最终，只是把脸憋得通红。 “这才刚开始呢。”白其索突然有些异样，看似云淡风轻，心中却有股气压着，沉甸甸的。 -------- 房内。 楚戮穿上了防弹服，枪支里都装满了子i弹，脸上惊恐万分。 他单眼皮，窄眉，阔鼻，下巴还有个窝，华夏人都说相由心生，这一点儿对楚戮却不太准确。 从他的面相来说，虽无大福，却是个有小福的人，完全没有杀戮满满的样子，甚至哪怕是在此时惊恐之下，也没有那种凶残的模样。 如果没有兽化实验，他应该就是那种市井中，夏日里挺着啤酒肚，带着妻儿外出吃个小龙虾之类的居家男人，怕老婆那种。 虽没啥大出息。 但有儿有女有妻，有个还能吃吃小龙虾的普通工作，小福满满。 此时，兽化的身体虽挺拔，却依旧却了那种浑然天成的魄力，仅剩下对活着的贪婪。 一旁的女人依旧面朝下趴着，身体突然微微抖动了下，看来刚刚他这一甩手，她没死，只是晕死过去了。 楚戮感觉到了声音，回过头看了眼。 这么丰腴的让男人愉悦的女人，恐怕再也享受不到了，脑海里，他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非常强力的危机感一阵一阵地涌来，这是兽之本能，他打了个寒颤，隐隐地觉得可能大限将至。 可是人呐，哪怕明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有万人残暴之师，只要争取时间，让他们过来，那么再强大的兽化者也插翅难飞。 屏幕上，伴随着白其索飞速的移动，监控一个个被灭掉。 楚戮无力地闭上眼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布局都像个笑话。 没了监控，他无论是听力、视力还是战斗力都远不出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能悄无声息地杀了所有保镖，可见目的性很强。 微微拉开一些窗帘，目光所及之处，依旧是一片黑暗。 船只过来，是需要时间的。 而这个时间，依着这个男人的能力，要找到他，杀了他，很显然是易如反掌的。 恐怕，等不到大军前来了。 转过头，看向墙角的女人，楚戮走了过去，轻轻抚摸着。 如果这个女人，是她就好了。 他想，眼前浮现出前妻的模样来。 又等了一会儿，只听得嘻嘻索索的，却没有白其索上楼的声音。 楚戮疑惑地看向门。 他，不来吗？ 错失了这段时间，等大军一来，那局势可就不一样了。 ---------- 黑暗中，白其索飞速地移动，撬开一扇窗户后，攀岩而上，直奔屋顶。 坐了下来。 要说看海，是得来这深海，海水格外地好看，此时天边隐隐地能看到丝丝亮光，长长细细的光散在海面上，丝丝长长的，仿佛在黝黑的海面上绣了金丝般。 有种威严之下的富丽堂皇。 “看会儿海吧。”白其索说道。 …… 颜一一动了动唇，她知道白其索在等大军到来，他要拖着这些人，给老吊他们机会。 但就算是拖着，难道不能直接用刀抵住楚戮的咽喉，命他放人吗？ 楚戮这种贪生怕死之人，肯定会答应的。 “你见过红色的海吗？”白其索说到这，目光暗淡了下来。 颜一一所想，他自然也想过。 用刀抵着他的咽喉，命他放人，他会放，虽然兽化者们会极度不满，但对于王做出的决定，也会服从。 这似乎是最优解。 但白其索不打算这么做。 他心中有个疑惑，这一次要搞明白：究竟能不能用兽化者来作为军队，进行布局。 不管道德，不看文化角度，必须新秩序即将来临，一切都将改变。 不管这些的情况下，用兽化者来作为铁血之师，究竟可行不可行？ 从管理的角度出发，楚戮是做得很好的，无论是整体布局还是排兵布阵。 但，白其索发现了兽化者的一个巨大bug。 都说擒贼先擒王，如果直接杀了王…… 兽化者和人类最大的不同便是动物性中的追随王的本能，如果直接杀了王，他们后勃颈上从属于某人的标志一旦解除…… 作为动物，是不是立刻会进入竞争的状态？ 人不可一日无君，而兽则不可一秒无王。 从理论上来说，一旦杀了楚戮，这些聚集在一起的万人之师将会立刻相互撕咬，逐出王者，才会停息。 这也是白其索之所以和老吊说‘我尽量让他们不主动追击你们’的原因。 他想看看，如果杀了王，是不是会真如他所想，残暴大军立刻陷入混乱且自相残杀。 这是一个实验。 很残忍的实验。 第500章 以死开道【一】 战争，在现实中和他唯一的联系便是：玩游戏或看电影、纪录片。 其中，玩游戏比电影或纪录片似乎更贴合现实：有一些游戏能将细节做得仿佛身临其境，甚至需要很多理论上的实战经验。会死亡、打在不同的位置会有不同程度的伤亡，且需要技巧， 白其索本身就偏爱战争类游戏，刺激、荷尔蒙爆棚，他总是冲得很快，杀得很爽。 记得有一次，他用手机在玩游戏的时候，太爷爷走过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后，很是疑惑地问：“你就这么往前冲，不怕死的吗？” 是啊，不怕死的吗？ 太爷爷参加过真正的战争，他知道死亡的可怕，他知道技巧再好的人，在战场上也是怕死的。 游戏里有战争，但战争从来不是游戏。 就拿最常规的步枪弹头来说，由于速度突破音速，所以穿透身体组织过程中会造成空腔效应。 而且，弹头形变还会扩大裂伤。 步枪ak47打出的是762的子弹，或许你会说，这种枪的穿透力不怎么样。 是啊，是不怎么样，但人体在它面前，不过一摊烂泥而已。 至于口径小的4a1，就更可怕了，因为打出去的子i弹遇到阻力产生偏转翻滚，进一步撕裂人i体组织。 试想下，这枚子i弹穿过腿部，哪怕是治疗之后骨骼完好，但是绝大多数的肌肉组织被撕碎。 肌肉组织被撕碎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哪怕是治疗之后，腿部也依然是残疾。 而这，还是最好的结果：毕竟，只是打中了你的腿。 如果不是腿呢？ 如果不仅仅是子i弹呢？ 白其索闭上眼睛，父亲李强，林沁墨，胖子李，或者是陆龟殷，李彤之等等浮现了出来…… 未来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一枚子弹的危险。 只有善良和仁慈的人，是不能拯救所有人的。 这关系到后续他如何布局的重要一环，关系到他能不能护住他想护住的人。 他必须这样做，不能只依靠理论或判断，毕竟切切实实地能肯定：如果杀了兽化者之师的王，兽化者会如何。 还有，如果运气够好。 能不能通过这次，能不能总结出如何正确地、有效地运用兽化之师的经验呢？ 而护宝行又将从这次火中取栗中，获得未来小型战争的经验。 这些，都是在不久的未来活下去的基石。 这个未来，很快就会来临。 白其索微微眯眼，一抹阳光刺破长空，伴随着阳光的是密密麻麻的船只。 是啊，看看这密密麻麻的船只吧，上面是约莫万名兽化者！ 这还是仅仅在海国而已，而楚戮这个级别的兽化者领袖放在全球，恐怕不值一提！ 若不是肖博士点了名要灭了他，白其索甚至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但就这么一个人，短短几年内就虏获了上万名兽化者。 全球不断抢夺的各种资源，甚至白砂糖的价格都开始上扬。 还用说什么呢？ 地球已经按下了毁灭键。 在没有触及到人类生存的情况下，人类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生物，那么触及到生存的情况下呢？ 永远，不要小看生存二字。 那么兽化者呢？ 白其索的眸子顺着刺破长空的这一抹金色阳光，可以预见的是，今天的太阳是火红的。 只是，朝霞，会比血更红吗？ 蝇眼开启，在生物萤虫无法捕捉的距离之外，密密麻麻的船只上，黑压压一大片。 摩拳擦掌的兽化者们，一个个飚壮无比，覆盖着的肥肉伴随着底下健硕的肌肉，似乎那刺破长空的丝丝日光都不敢往这边走，散在了旁边。 白其索站了起来，握了握他手中的匕首。 那一丝阳光刺到了他的身上。 他似乎有些不适，微微眯了眯眼，在黑夜会自然发光的蝇眼黯了黯，但不过一秒不到，眸子便调整了过来。 兽的眼，比人的眼厉害多了。 颜一一心想，毕竟通过景象是感受不到他爆发出的浓浓的动物麻醉激素的磅礴力量，但哪怕感受不到，他眼底迸发出的冷和狠，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也不知怎的，明明动物麻醉激素不可能穿透奇点影响到她，可她还是感受到了类似的感觉：酥麻、腿软。 她再一次看向白其索的眼。 平静，在他的眼底消失了。 ---------- 窗帘拉开着，夜色依旧浓郁，但已经有极小的几缕光芒刺破长空。 那个可怕的兽化者杀了他满别墅的人，却并不上来，而是到了屋顶不懂。 这种状态给了楚戮极大的压力。 楚戮的脸紧紧地绷紧，死死地盯住远方。 突然，船只在海边浮现！ 黑压压的、密密麻麻的船只！ 还有他苦心经营了这两年的万人残暴之师！ 哈哈哈哈哈…… 楚戮狂笑了起来，他知道，楼顶上这个嚣张的碾压级的兽化者不再可怕。 “全速前进！瞄准屋顶上这个人，杀了他！” “不要让他逃走，不能让一只苍蝇飞出去！” “全员，进入战争状态！” 楚戮拿起手机，发布了命令。 与此同时，他腰间的肌肉膨胀到最硬的状态，甚至直接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咯咯咯。 此时，他大脑冷静，心无旁骛且神清气爽，四肢着地，彻底地，正式地进入了备战状态。 而远处的船只，虽然距离很远，发出的阵阵怒吼传过来依旧震得底下树叶都在颤动。 四面八方，传来了所有兽化者进入彻底兽化的低吼。 呜呜呜呜呜…… 咯咯咯咯咯…… 低沉的吼，高亢的吼，撕裂的吼，各种各样奇怪的吼叫交织在一起，让整个夜空都鬼魅、阴森且弥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你，死定了。”楚戮说着，目光看向了一旁挂在墙壁上的书画。 他只需要躲入暗道。 知道为什么这栋别墅地下室都那么普通吗？ 因为这样方便白其索捕捉到他们的声音，他们却无法找到自己，哪怕是兽化者也找不到伸出暗道里的他。 白其索的听力绝佳，也找不到。 这可是斥巨资，找了数学家、物理学家等各种专家设计的暗道。 他只需要躲进去，等打完了后，出来看一眼尸i体而已。 哦不，不是尸i体。 是一滩烂泥。 第501章 其情可悯，其罪当诛 然，这个念头刚刚浮现，楚戮的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 一丝阳光照了过来，并不浓，很淡很淡，一团巨大的黑影压过这光，将他笼罩在内。 “这么快吗？” 楚戮的手刚刚靠近书画，还没有来得及把暗门打开，看着笼罩着自己的这一团黑影，难以置信。 “不可能的。” 楚戮只觉得浑身发麻，强烈的动物性危机感传来，让他身上的毛发仿佛根根竖起，身体肌肉紧张到了极致。 这个男人刚刚明明在屋顶，并没有听到他下来的声音，而且怎么可能这么快呢？！ 转过头看去。 偌大的落地窗玻璃上，浮现出白其索的身影，他就这么一只手抓着窗框上沿，忽然出现在了那。 还好这玻璃结实，他一时半会进不来，只要进了这扇门……楚戮心想着。 这玻璃是经过了无数人实验，他手底下最强壮的兽化者撞i击，都…… 咚！ 只听得一声闷响，满地的玻璃渣子，溅飞的玻璃渣子划破了他后勃颈的皮肤。 头猛地一缩。 下一秒，一把冰冷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 说起来也奇怪，以前的楚戮想象过这个画面，无数次，被冰冷的匕首抵住咽喉。 比他更强大的兽化者，拿刀抵住咽喉。 谁是王？ 你是王。 服不服？ 服。 每一次想象这个场景，或梦到这个场景，都让他不寒而栗，惊恐的满身控制不住的抖。 死亡的威胁，是那么地可怕。 那得怎么逃呢？ 把女人都送给他，愿意拿繁衍权来换！可以吗？ 如果还不行，权利也交给他，万人残暴之师拱手份上，不，何止拱手，跪着奉上。 还不满意？ 所有的钱，所有企业，都给你。 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只能求饶了，晓之以情，令对方心软。 从哪里说起最打动人心呢？ 你看看我，我一看就是本分的老实人，哪怕是出去吃宵夜，别人把位置占了一大半，他也去争抢，自己缩一点就是了。 还有，我也是被逼的啊！ 如果不是兽化病毒，父亲也不会因为我离婚被活活气死，至于母亲，在儿时便走了。 如果不是兽化病毒，你看看我这张脸，是残暴之人的脸？别说杀人了，就算是去菜市场买条鱼，不怕你笑话，每次 摊位老板杀，我都是别过头去。 如果不是兽化…… 你看看，哪怕是想象的场景，我连拼命反抗的想象也没有！ 如果不是兽化…… 昔日，幻想过这种场景无数次，哪怕只是想象，就令他浑身发抖。 可此时，当匕首真的落到了脖颈处，与他想象中一样，而不一样的是，他没有了想象中的慌乱，也没有苦苦求饶，而是呆呆的。 楚戮就这么四脚着地，手刚刚碰到藏有暗门的字画那，匕首落在咽喉处，微微回首抬头，试图近距离看白其索一眼。 目光刚到他的手臂处，在往上抬那么一点点便能对视，眼底一黑。 白其索没有给他丝毫反抗的机会，更没有给他开口的几乎，就这么破窗而入，一秒钟便解决了战斗。 一刀，封喉。 楚戮倒到了地上，血液在那一刻如同炸开的水管一样，滋滋滋地喷出来。 兽血，满地。 求饶？ 白其索下定了决心要灭了你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存在求饶。 不会给你念任何对白的机会； 不给你几秒钟回顾一生的机会； 甚至不会给你看到他的脸的机会。 阳光在这一刻挥洒了进来。 要不怎么说，看海上日出就得来这种深海里看呢，这阳光如同利剑般刺破长空，瞬间便给满海，满楼，满房扑散开，发出金子般璀璨的光芒。 太美了。 美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楚戮，这位昔日在社会上并不骄傲，也并非最底层的最普通的男人，倒在了能看到日出的前一秒。 白其索蹲了下来，看着他。 这的确不是杀戮之人的面相，像极了楼下遛弯的时候遇到的面带微笑的邻居大哥。 让了让，阳光洒在他的头上，他的眼里。 你可怜吗？是的，你可怜。 其情可悯。 但很可惜的是，作恶太多了，其罪当诛。 “下手真凌厉。”颜一一的手放到咽喉处，浑身抖得不行。 前后不到四秒钟，从屋顶猛地跃起，准确无误地锁定楚戮所在的房间窗户，随后便听到一声脆响，进了房。 匕首的光一闪。 人头落地。 说起来有些不真实，实验失败死了不知多少人的颜一一，生平第一次真正地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眼前死亡。 她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上不来，心也跳得厉害。 白其索并未贪恋任何，转身便跳出窗户，回到了屋顶上。 他没有和楚戮对话，也没有伸出手将他瞪大的眼睛弄得闭上，没有叹息。 就这么用四秒钟的时间，解决了他后回到了屋顶。 站在那儿。 他的毛发在金色的阳光里，闪着光。 远处，陷入了短暂的安静，静得仿佛万人之师并不存在一样。 嘎…… 海鸥掠过，声音是那么地脆亮。 船只上，全体兽化了的兽化者们突然脸上诡异，伴随着楚戮的死亡，他们后勃颈的‘楚’字瞬间消失。 并没有弥漫上‘白’字。 因为得打得对方降服，才会出现对方的名字，真正归顺。 白其索没有给楚戮降服的机会，只给了他死亡的机会。 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白其索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 咚咚咚咚…… 这是颜一一第一次捕捉到他来临战场后，微微心跳加速。 只见他浑身彻底兽化，蝇眼开到了最大，盯着远处的船只。 杀了王，这些兽化者会为了争夺领袖的地位而瞬间陷入相互残杀吗？ 整整安静了三十几秒。 众多兽化者极度地惊恐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识到没有王后，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了。 兽，是有领土意识的，这个意识刻入dna。 以前都一片都是楚戮的地盘，他们只是追随者，所以不会有过大的领土意识。 但现在不同了，王没了。 这些兽化者们还没反应过来情况，但身体的本能却先行了。 滋…… 地板发出所有人同时移动脚步本能地占领领土的摩擦声。 “楚戮死了，王没了。” 这时，一个兽化者惊愕地开了口。 这一开口，顿时打破了这漫长的三十几秒的宁静。 吼吼吼…… 所有兽，同时发出了低低嘶吼的声音。 这是兽在准备进攻的时候，所特有的声音。 吼…… 屋顶上的白其索也发出了这种声音，只见他微微下蹲，腰部的肌肉绷得一跳一跳的。 景象很有节奏地晃动了起来。 咚，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镜头在跳动，伴随着他肩膀处的肌肉。 一下又一下，强健有力，且很有节奏。 看着此景的颜一一，虽是光着的，却瞬间出了一身的汗。 第502章 直接破表 与此同时，天花板那块记录她数据的屏幕微微发亮，数据开始很有节奏地改变，跳动。 咚！ 她的快乐指数往上扬了扬。 咚咚！ 她的痛苦指数也往上扬了扬。 咚咚咚！ 伴随着白其索强有力的血脉搏动和不断加速的心跳，快乐和痛苦这两种看似应该相反的数据，却在此刻以一种极为同步的节奏跳动着。 似乎，快乐之下，痛苦加剧。 而痛苦之下，快乐也加剧。 海面传来的阵阵极其恐怖的叫吼声，让颜一一陷入了一种惊恐之中。虽然她明知道这些危险不会穿过奇点，来伤害她。 那她在怕什么呢？ 生物萤虫报送回来的景象伴随着白其索肩膀脉搏的抖动，很有节奏地抖动着。 白其索下肢微微下蹲，目光盯着远处的轮渡。 从景象上看，哪怕是从肩头拍过去的侧面，都能感觉到白其索身上那种蓬勃的力量。 面对这黑压压数不清的船只，远处传来的鬼魅恐怖的厮杀声，他就这么微微弯着腰，将兽化彻底地施展开来，蝇眼调到了最大，此时飞速地捕捉着各艘船的情况。 “你不怕吗？”颜一一低声说着，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一些颤抖。 “这可怎么逃呢？这么密密麻麻的。”她又说道。 一时，痛苦指数再一次上扬。 吼…… 白其索发出了阵阵低吼，低吼极其有力且充满了兴奋，仿佛在说：这有什么可怕的？ 伴随着白其索的自信，颜一一的快乐指数稳步上扬。 光，照侧颜。 也不知怎的，这是第一次颜一一没通过数据分析，内心却认为：没错，他能赢！ 这个想法一出来，颜一一呆了呆。 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自己怎么会不通过科学的分析，而这么凭空地做出判断呢？ 正想着，白其索的头转了过来，看向了肩头的生物萤虫。 本能地，颜一一立刻将视野移开。 她不敢和白其索对视。 其实很早之前，她就不怎么敢和他对视，哪怕是通过生物萤虫而已。 他的目光具有极其强烈的侵略性，仿佛将她生吞活剥了般，像极了困兽。 不能去惹困兽，这是常识。 记得那一次，他们在林沁墨身上释放了药物，在那燃烧的房车面前，在林沁墨父母死亡的现场。 当时，他就是这样，紧盯着其中一只生物萤虫。 他眼睛在偌大的实验室里被展现了出来，眼底有愤怒、无助，随后转变为一丝讥讽。 朝着生物萤虫竖起了大拇指，将林沁墨的腰肢一搂，亲了下去。 她记得那个眼神。 对林沁墨的疼爱，对自己的厌恶交织在一起，白其索是很厌恶自己的，她明白。 想到这，颜一一微微皱了皱眉头。 天花板上的数据再一次发生了滚动：痛苦指数上扬。 “抓紧了。”白其索的声音传了过来。 咦？ 他的声音里似乎没有厌恶的情绪。 她颜一一心中噗嗤噗嗤了一下，仿佛有蝴蝶扑了下翅膀，立刻抬眼看向景象。 “场面会很残忍，并非实验室那种数据的消失而已，你要是受不了的话可以关闭景象。”白其索轻轻说着，看着生物萤虫。 嗯？ 他真的没有厌恶，而且还很关心我呢! 颜一一的数据在这一刻疯狂地滚动了起来。 快乐指数上扬。 与此同时，一组新的数据浮现了出来：基因酶。 恋爱中的痛苦与快乐交织，形成独特的基因酶，这种基因酶能促进卵i子的发育与成熟，让其达到最优秀的水准。 这也是颜一一被送进绝对静止仓的原因:通过药物，她并没有诞生足够的基因酶。 不，准确地说，她压根儿一点儿都没产生。 可此时，基因酶出现了。 人类所有行为，欢笑喜悦，悲伤哭泣，坦然淡定等等，并非只是基本粒子在数学物理规律下运动，以巨大的数量叠加而成。 人类，乃至于智人，其大脑、身体进化等都有着独特的规律和运转模式。 而这种模式，地球七号的人类在探索，高级智人也在探索。 无论是地球七号，还是高级智人还没有找到最终的钥匙。 1865年，孟德尔通过豌豆实验发现了遗传定律。 同时期，高级智人已经实现了硅片信息密度完全大于神经细胞，实现了将意识植入硅片，机械飞升意识的梦想。 1952年，阿弗雷德赫希与马沙蔡斯发现，病毒感染细菌时仅dna进入细菌，从而证明了基因是由dna构成。 这一年，高级智人正式实现机械飞升意识，量产仿生机器人。 1999年，地球七号的第一条人类染色体测序完成。 这个时候…… 地球七号的实验已经开始进入末端，高级智人不但实现了仿生机器人的量产，甚至能用于实验室配合进行高智商的实验活动。 科学的意义是什么？ 对于颜一一来说，这不仅仅是通过她的生物学研究改变 基因来治病这么简单，而是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最大限度地完善基因。 此时，她的注意力应该在数据的变动上，而不是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跪在床上，死死地盯着屏幕，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那艘。”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最东边一艘庞大的轮渡。 此时，那轮渡上已经血流成河，大块大块的肉片散落一地，骨骼更是四处飞扬。 兽化者与兽化者之间的斗争是血对血，肉对肉，骨头对骨头。 这种原始的厮杀，极为残忍。 此时，那艘已经浮现出王者的雏形：一个强大的兽化者在最短的时间内，虏获了十几名，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对抗余下的散户。 看得出，白其索仿佛想要去那艘船。 这怎么可以！ 此时那艘船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且已经有了小圈子的存在，新王正在诞生。 这个时候上去，新王绝对会命人直接撕了白其索！ 况且，他一个人开着船过去，很容易引来所有船只的注意，到时候若是围过来…… “别去!”突然，生物萤虫里传来了颜一一的声音，声音细小、有些断断续续，但听得出，她极其紧张。 颜一一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居然按下了传输键，发出了语音。 这个时候不能上去，新王诞生之际，兽化者们会拼了命地护主。 白其索再强大，上去也极其危险。 最好的做法是偷偷地逃走，如果说逃走这两个不太好听的话，那就游走…… 潜水，从这些轮渡下方游过去。 白其索显然有些吃惊，他再一次转过头看向了生物萤虫。 他的眼，在景象上浮现了出来，微微阴了阴，又眨了眨。 “别怕。”他说道。 “抓紧，跟着我，我会很迅猛的。”他又说道。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充满了自信，眼底的那种磅礴力量感让颜一一有种自己被他控制住的感觉。 不由地，她想，如果是在现场被这么盯着，她是不是会像其他人类一样，只有软下去听从摆布的份呢？ 而奇怪的是，想到这一层的颜一一，居然没有感觉到羞辱。 没有高级智人被人类控制住的羞辱，反而是觉得热，身上瞬间出了一身细密的汗珠。 她很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更不明白的是，床单怎么微微湿了一块。 天花板的数据，基因酶疯狂地飙涨，伴随着白其索一个跃起！ 直接破表！ 第503章 新王杀戮 浩瀚的海，波涛翻滚。 密密麻麻的船只上传来阵阵嘶吼，没有什么吼叫是比伴随着死亡更为惊悚的了。 隔着景象，颜一一只觉得浑身一阵阵地发凉。 白其索仅仅使用快艇开离了海岸线后，便一个猛子扎到了海里。 这种方式隐秘且悄无声息。 看着挺远，但他游得极快。寻常人游泳是噗通噗通，而他是嗖嗖嗖…… 像一条强壮的鲨鱼，颜一一看着涌过来的水花和不断向前拨动的手臂，仿佛趴在他的肩头。 此时，阳光已经破晓了一半，整颗红日在水上烧着。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地球七号的大海，只觉得真是绚丽，难怪地球七号上的文学家拥有比其他地球的文学家更磅礴多姿的词汇。 这是大海，是人类口中的孕育了生命的大海，而潮汐则是地球在呼吸。 以前，颜一一觉得这种形容并不浪漫，反而充满了愚蠢的可笑。 海就是海。 是含量比的盐水，是除氢和氧外，没升海水含有cl、na、g、s等主要元素的混合物。 但此刻，她却突然有些明白了。 伴随着白其索手臂的摆动，他的身体在大海里一起一伏，人类在大海面前是那么地渺小，而他却依旧无畏。 远处的水，泛着红。 是血吗？ 不用说，肯定是血，如果是阳光照得发红，那不会仅仅在船只聚集处红，而是会满海泛红。 可白其索依旧无畏，他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反而加速了。 颜一一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子，有些胆怯。 “不要怕。”白其索的声音传来，他的呼吸并没有加快，可见这种海水搏击对他而言很是轻松，但下一秒，声音沉重了许多，“抓紧了。” 说罢，只见景象里的海洋面上波光粼粼的红消失了，他猛地潜入深海，密密麻麻的鱼群惊恐地四处游走。 蝇眼在黑色的海底闪着骇人的光。 一坨指甲样的东西糊到了生物萤虫上，咔地打了一下后，被水流冲走。 脚指头？！ 颜一一怔了怔。 正想着，又见一些脚指头伴随着水流浮动，被鱼群追逐。 黑色的船底浮现了出来，下方好多浮尸，都还在渗着血，模样惨不忍睹。 而有一些则还没有完全死亡，只是胯下疯狂喷着血，绝望地挣扎着。 一双手抓住了白其索的胳膊。 转过头一看，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半颗眼珠子已经没了，手臂断裂，明明将死，眼底却还弥漫着对嬴的渴望。 “我……我才是王……”他张了张嘴，朝着举起了抓在手中的枪。 砰！ 子i弹出来的瞬间，白其索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掰！ 子i弹穿透了少年的心脏，他的眼睛在这一刻瞪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 “我……王……”最后的挣扎伴随着他没有说完的话，沉入了深海。 噗通噗通噗通。 身边不断地落下伤了的、死了的、还健壮的，红色的海水有些粘稠，让景象拍得模模糊糊的。 此时的颜一一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于过激反应中，手死死地控制着生物萤虫，牢牢地抓紧白其索的肩膀。 呼…… 出水了。 出水的瞬间，船上的厮杀声那么真实，如同泄洪般凶猛传了过来。 啪！ 一坨血肉模糊的东西被甩了过来。 颜一一惊了一跳，只见那东西黑乎乎的，还有弯曲的毛，顿时明白了什么。 白其索微微弯腰，手抓住缰绳一个跃起，跳到了甲板隐蔽处。 甲板上，全是血和散落的肉片。 只见三十几名兽化者围住三名兽化者，呈现出绝对的优势。 速度真快，这才五分钟不到，这艘船居然已经竞出了新王，白其索心想。 这可比人类绞杀的速度快多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此时站在甲板最高位置的新王，能很明显地看出来，在这种纯靠肉搏的竞争场里，新王绝对是战斗力最强的那一个。 两米多的身高，浑身的毛发浓密，双目炯炯有神，而整个人则因为成为新王，愈发散发出一股威风之感。 好强。 “杀！”新王下令。 三十几名兽化者围住余下三人，突然几个人冲过去，控制住那三人的手臂，而另外几只则冲过去。 嘴猛地一张！ 咬下了男性的要害部位、以及脚指头。 颜一一吓得捂住了脸，浑身都哆嗦了起来，难怪在水里的时候看到那么多脚指头！ 三人发出极其惨烈的吼叫。 失去了脚指头，便失去了大部分行动能力；而失去男性要害部位，则失去了繁衍能力。 这时，新王微微笑了笑，一步步朝着着三人走了过来，巨大的影子笼罩在这奄奄一息的三人身上。 俯身，张开嘴。 一一咬破他们的咽喉。 仅仅用了五六分钟，这满船大几百人，居然就决出了新王！这个速度令白其索颇为吃惊。 这新王，兽化的动物应该是黑猩猩。 因为他带领成员杀戮的方式与黑猩猩一般无二：当雄性黑猩猩发现了落单的其他族群黑猩猩时，会有几个很固定的杀戮方式： 第一，围杀，将人围起来。 第二，其中两只按住对方胳膊，另外几只扑上去咬下对方的脚指头和雄性要害部位。 第三，掐断器官并开膛破肚。 伴随着此艘船新王胜利的吼叫，他一弯腰，用手直接撕开这三人的肚皮。 手一掏。 将里面的内脏直接扯了出来，高高举起。 “我，是新王！” 这场船只上的新王争夺之战，伴随着他手里微微冒着热气的内脏，最后一步开膛破肚之后，宣告结束。 颜一一只觉得自己抖得厉害。 其实当她看到这群人围剿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应该是黑猩猩族群的兽化者。 但想到和真正看到，是截然不同的。 满船的血，黏糊糊的，每一个失败了的兽化者都被咬下脚指头、咬下要害部位，咬断气管且开膛破肚。 这种原始的杀戮，通过兽化剂展现得淋漓尽致。 突然，新王的鼻子动了动。 他闻到了外来者的味道。 颜一一猛地向前，手立刻按到了对讲键上，想提醒白其索:这是黑猩猩族群的兽化者，这种兽化者拥有着极高的智力，尤其是战斗力。 这战斗力不仅仅是体格的健壮，还有战术的配合。 从他五分钟就能拿下满船的对手，并留下三十几人追随自己，便可知其能耐。 小心！她想说这句话。 但又怕这句话传出的声音，会吸引来敌人，一时记得爬在景象那，浑身湿漉漉的，冒了汗。 第504章 反杀新王 新王到底是新王，在闻到白其索身上味道的瞬间，手一挥，三十几名兽化者立刻调头，呈现包围之态。 而他则猛地向后跃起，占领高地，只听得咚地一声，落地强健有力，甚至踩断了一根桅杆。 他能成为新王，而且在这么残酷的厮杀中保持冷静，五分钟便杀出重围，可见的确并非一般的兽化者。 就这个体量，看上去比白其索还要略高一些，有种不分上下的感觉。 至于战斗经验，很明显，新王在楚戮的军营里千锤百炼，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指挥小部队围剿，都比白其索要厉害许多。 “那儿。”新王伸出手，指向了甲板那一处凸起，白其索正好是蹲在那后面。 这么浓的血腥气，且海风强劲，白其索又在下风向的情况下，他居然这么快就闻出来了准确位置。 果然强大。 “滚出来！”新王的声音透着浓浓的自信，这一吼，浑身的那层薄薄肥肉微微颤了颤，于是同时，他双腿分开，如同一尊战神般，肌肉暴涨。 白其索翻身，出现。 “呦呵！”新王眼底一亮。 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一个与自己力量相当的兽奴！这种兽奴是可遇不可求的，若能追随自己…… 必如虎添翼！ 手挥了挥。 众人将包围圈稍稍松了松，看得出，新王要亲自上，且对白其索势在必得。 吼！！ 新王朝着白其索的方向猛地一吼，声音带动着声浪，震得人耳朵都疼。 真吓人……颜一一皱起眉头，隔着屏幕都仿佛闻到了那人的嘴臭。 白其索也皱了皱眉头。 砰！ 一声枪响。 新王倒地。 四仰八叉。 白其索朝着枪口吹了口气，从顺手从地上摸到的枪支还挺顺手，看来以前玩的战争游戏也没算白玩…… …… 颜一一愣在原地，生物萤虫在他的肩头站立了起来，似乎在回味刚刚的画面。 发生了什么？ 很简单。 新王想要白其索臣服，虏获他，那么就必须打服他。 而白其索只想要了新王的命。 新王一死，刚刚建立起来的秩序再一次被打断，伴随着新王的死亡，所有兽化者后勃颈的图案消失。 新一轮的竞王之争，又开始了。 余下三十几名兽化者在短暂的沉默后，再一次进入了极度的紧张中，兽化拉到了极限，原本靠在一起的队友立刻保持距离。 剑拔弩张！ 但同时，他们都纷纷看向了白其索。 很明显，他们明白白其索是最有可能成为新王的人，那么投靠他，有更多活下去的希望。 “这就是兽与兽化者的区别了。”颜一一爬在那，屁i股撅得老高。 她有些得意。 因为景象捕捉到的画面人，这三十几个兽化者看向白其索的目光，都充满了畏惧，随后是讨好。 兽，仅仅是兽的行为能力，大脑不够发达从而有极大的局限性；但兽化者则具备了人类的大脑，知道审时度势。 此时的颜一一全部心思都被白其索所在的战场牵引着，淡化了应激反应的存在。 而白其索只是扫视了他们一眼。 就这么一眼，有几人竟膝盖发软开始下跪，准备臣服。 而白其索只是冷冷哼了声，转身，跃起，消失在了大海里。 颜一一嘴角上扬。 他对成为你们新王可没什么兴趣，她挑了挑眉。 浓郁的栀子花香在房内弥漫开来，伴随着白其索再一次跃入大海，朝着另一艘船游去，她身上的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虽没有和白其索再对话，但大致也看明白了。 他要让这些船只上的兽化者们不断地陷入无序的状态，不断地进行王的争夺，从而为营救那群可怜的女人争取时间。 许是松了一口气，许是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个研发人员了，颜一一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怎么…… 基因酶怎么破表了？！ 她从床上弹了起来，只觉得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般，顿了顿后，手漾了下，一面水波状的镜子浮现在面前。 只见她双霞绯红，唇也湿润无比，耳垂那也粉粉嫩嫩的。 最明白的变化，便是心口的位置。 怎么…… 变大了？！ 颜一一低着头，伸出手捏了捏后，歪着头沉思了一番后，点了点对比数据。 没错，比平日里要浑圆，而且整体体温也高一些。 “怎么会……”颜一一极其疑惑地后退了一步，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后，又前进一步，仔细端详。 她是西骨东皮的美人胚子。 意思就是西方人凹凸有致的脸部骨架配上东方人不显老的细腻皮肤。 平日里本就光彩夺目，可若是与此时比，便觉得逊色无比。 基因酶的强大在于，令人有着某种发自内心的愉悦，而这种愉悦带来的大脑内神经调节物质乙酰胆碱，分泌增多。 道理，颜一一懂。 她不懂的是，为什么自己的基因酶突然增加，甚至达到了破表的程度！ “哇，药终于起效了！”颜一一雀跃不已，她在镜子前转了个圈。 此时的她根本没有把基因酶的增长与景象中的白其索挂钩。 她是个理论派，相信的是科学。 一个人类，怎么可能让她的基因酶升高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的体质特殊，药物起效慢。 “原来，恋爱的时候真的会变美。”颜一一浅浅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拂过自己的身体。 “而且真的好柔软，好细腻。” 房内，栀子花香浓郁，她瞟了眼景象。 景象里，血腥气四溢，一个强壮的男人正攀上桅杆，面对着船上数百名兽化者的残忍厮杀，丝毫不惧。 她歪着头看了看。 也不知怎的，心跳再一次微微加速。 ------- 【报告！好消息！】 【颜长官那端的数据正常了！】 【基因酶破表！】 那个如同半个椭圆形倒扣在地的科研中心，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好消息，而这些好消息都来自于医疗中心。 这是权威的数据，代表了权威的声音。 颜一一，数据正常了！ 【且观察下，这么起伏不定的数据……不过的确是个好消息，快去汇报给黑先生】中心下达了命令。 第505章 实践得真知 休息仓的灯闪烁了起来。 颜一一看了眼后，立刻关闭了景象，并飞速地走到浴室里。 她隐隐地觉得基因酶的升高可能与白其索有关，但内心又不愿意承认，所以有些心虚。 心虚这种情绪，对于其他高级智人来说很常见，但对于颜一一来说去很独特。 她的人生就是实验。 实验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心虚个什么劲？成功了再接再厉，失败了也再接再厉就是了。 水淅淅沥沥的。 眼前浮现出那浩瀚的海，黑压压的船还有红得发黑的水，以及白其索冷着脸，在危险中英勇无畏的模样。 死了那么多人，她垂下眸子。 水，淌过她的身子。 白皙、粉红，她身躯的美好是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科学攻破带来的成果。 光这幅皮囊，就做了多少实验？ 更不用说她优秀的大脑和其他器官的完美，这些美好都是堆积如山的实验，所带来的。 水，淌过她的身子。 以前，她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自己的身体，哪怕是发育期，也只是好奇了一两天，觉得其他人真是肤浅，见了她眼底便放光。 可今天，她仔仔细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美，的确是美。 可眼底呈现出的却是那些漂浮在海水里的兽化者。 支离破碎的躯干，断掉的脚指头，还有黏糊糊的各种器官。 美好的背后，是残酷。 正洗着，灯光再一次闪烁了起来。 【请颜长官前往医疗室，接受检测】机器人的声音传来。 --------- 白其索从海水里探出头。 四周漂浮着的破碎的躯干和内脏，在海水的冲刷下像网一样。 从杀了楚戮到现在，不过短短的十五分钟，所有船只都已经诞生了新王。 从时间上来说，是出乎白其索的意料之外的，要知道在此之前，白其索觉得起码得半小时，每艘船才能决出新王。 毕竟新王要的，不仅仅是杀了所有人，而是杀了必杀之人，再降服一部分人。 而降服一部分人，按照兽化者的规则，是一定要彻彻底底打服，这需要时间。 才十五分钟，最快的才五分钟，每艘船便决出了新王？！白其索倒吸了一口冷气。 兽化者的凶残和强大，超过了他的预期，可见，很多事情的确需要实践、实验的。 这时，一颗头颅漂浮了过来。 瞟了眼，看上去这是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少年。 白其索的心紧了紧。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面对‘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也会觉得悲伤的话，那么这一次，这些兽化者的死，却与他逃不脱关系。 是他，把这些人吸引过来。 也是他，杀了楚戮，借以观察兽化之军会如何反应。 白其索伸出手，摸了摸这颗年轻的头颅，余光看了眼肩头，此时生物萤虫处于呆滞关闭的状态，看来颜长官并没有继续观看。 “或许，你做实验也是没办法的事。”白其索轻轻说道。 说罢，他沉了沉眼，猛地将那颗头颅推向远方。 在历史的洪流下，无人能幸免。 为了救更多的人，没法当圣母。 深深吸了口气，再一次观察所有船只，让白其索再一次颇感意外的是，每艘船决出新王后，便进入了安静的状态。 船与船之间，仿佛有着某种约定般，彼此静止并不进攻，甚至保持距离。 嗯？ 白其索微微沉思。 啊，明白了。 兽化者的地盘意识让他们在同一艘船上的时候，一定会决出新王才会休止。 但决出来后，这艘船就是他们的地盘。 有新王、有地盘，这就是安全的。 至于其他船，那是其他王的地盘，对于兽化者来说，争夺更多地盘的确是本能，但新王们都拥有人类的大脑，他们不会贸贸然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眼下，保住自己的地盘，静观其变最佳。 所以，几乎所有轮渡都偃旗息鼓，进入了静默的、观察别人的状态。 一切仿佛按下了静止键。 白其索潜入海水里，底下翻腾的尸i体翻腾着，陌生的战场与历史书上任何一场都不同。 人类总是擅长总结经验的，尤其是华夏民族，格外擅长总结战场上的经验。 但眼下，这种经验在应对兽化者为主的战场，似乎毫无作用。 不过白其索倒并不慌，既然是全新纪元的开启，那面对便是。 不知营救岛上女人，怎么样了？ 他内心希望这种船与船之间的对峙和疏离能保持得久一些，更久一些。 这样，他们营救出的人就可能多一些，更多一些。 然而，白其索明白，这种宁静是由于所有船只都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 你不杀我，我便不杀你。 你不来入侵我的地盘，我便不去入侵你的地盘。 但这种平衡能保持多久呢？ 伴随着所有船只的静止，海浪也小了许多，周遭的残缺肢体飘过来飘过去。 他静静地蛰伏。 陌生的场景，地球七号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的场景，让此时年轻的白其索唯有蛰伏，积累着这第一手的战争经验。 此时，红日已经呼啸而出。 整个海面波光粼粼，泛着猩红的光。 “头儿，怎么办？” “保持安静。” “等。”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捕捉着远处的声音，听得出，这些新王们也极其谨慎，说得话极少。 希望这种对峙能久一些，再久一些。 白其索看了看日头，大致判断了下时间，此时的营救应该刚刚开启。 安静了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整个海面仿佛没有战争发生，所有兽化者都进入了蛰伏的状态。 白其索明白，兽化者的蛰伏是为了下一轮的进攻。 这种微妙的平衡终究会被打破，也势必会打破的：对嬴的渴望，深入兽的dna，也深入人类的dna。 只要有一艘开始进攻另一艘，新一轮的杀戮就将开启。 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他们陷入内斗，就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嗡嗡…… 突然，海底传来了船只动力启动的声音，伴随着舵手掌舵的声音。 最西边的船在调转方向。 这个朝向…… 白其索心中猛地一咯噔：最西边的岛屿，是关押女人的方向！ 再一次出乎白其索的意料之外，以至于哪怕在冰冷的海水里，他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有些事情一定要实践才知道事态会如何发展。 兽化者之师，在有了各自的地盘后，居然不是去吞并其他人的地盘，而是开始抢夺女人。 第506章 人类死士！ 护宝行的轮渡摸到了最西边岛屿附近后，按照白其索的布局，静静地悬浮在海面上，从深夜等到快要日出，均没有移动分毫。 漫长的几个小时，就这么静静地悬在海面上，纹丝不动，一切如常。 其实他们是疑惑的，但护宝行有着极其传统的规矩：军令如山。 既然是白行主下的令，那就不能动。 胖子李静静地跟在孙六的身后，他并没有按照原计划送小风铃回国，而是在上飞机的那一刻临时改变了注意。 “你先走，我想了想，还是得跟着我兄弟才行。”胖子李跟小风铃说这句话的时候，腿都在抖。 他是个怕死的。 可虽怕死，临上飞机了却担心孙六他们出岔子，要是无法完成任务，拖累了白其索，那可不行。 思来想去，还是留了下来。 孙六见胖子李回来，神色虽无异，心里还是有些咯噔了下。 说实在的，孙六心中有些看不起胖子李。 他不过是一个农村里出来的娃子，毛都还没长齐呢，看上去更是胆小如鼠。 一没作战经验；二没领军经验。再说了，还没到战场呢，抖得筛糠一样…… 来这做甚？ 再说了，这在战场上，不容二主，究竟听谁的呢？ 不过，让孙六颇为意外的是，胖子李来了后倒没说什么，只说了句战场上听你孙六的。 说罢，直接站到了孙六的身后，不再言语。 孙六本对胖子李无感，这举动却让他服气了几分，毕竟有权还能放权的人，并不多。 蛰伏久了，几个人扛不住，内急，有些骚动。 “都别动，有尿也憋着。”孙六低声道。 胖子李没说话，只是咬着牙，不多会儿，空气中传来了尿的味道。 孙六一惊，回过头看了胖子李一眼。 这尿味是从胖子李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居然尿身上也没动一下。 胖子李是谁？是白行主的发小，是整个古窑基地管钱的主儿，这职位比他高多了。 他居然尿身上，也听令不动？！ 这让孙六大感意外，动了动唇，倒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听白行主说过，这胖子李是洞庭湖的麻雀，顺着妖风能扶摇直上九万里，孙六虽觉得夸张，但此时却也多了几分敬佩。 突然，几个女人的声音刺破长空。 “救命！” “求求您了，饶了我吧！” 随后，兽化者如同鬼魅般呜咽的声音传来，如同突然按下了开关键般，瞬间点爆。 “怎么回事？！” “你看！有兽化者跑出来了！” “全是血！” 护宝行的人纷纷探出头，说起来，他们也是拥有了古时不少战争记忆的人。 护宝嘛，遇到劫镖的多了去了。 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惨叫，凄厉、凶残、绝望又伴随着兴奋。 地动山摇，宛若梦魇。 -------- 地牢内。 虽是晚上，但前来消遣的兽化者并不少，他们的吼叫和女人的哭嚎交织在一起，如同炼狱。 突然，所有兽化者停止了动作，脸上浮现出极其诡异的表情。 后勃颈的‘楚’字消失了。 地牢里苦受着的女人惊恐地看着兽化者，见他扭了扭脖子后，浑身猛地抽了抽。 扭过头看着隔壁的兽化者。 两人对视不过一秒，瞬间拉满战斗值，同时腾空而起！ 身下的女人伴随着这腾空，直接被甩飞到墙壁上，倒地不起。 地牢内，所有兽化者瞬间打成了一片。 在厮杀的时候，用人类作为肉垫是很常规的战法，一时，兽化者的嘶吼，人类的哭嚎交织在一起。 如同炼狱。 不用说，在这座岛屿上，必须决出新王，兽化者之间的厮杀才会停止。 这厮杀从地牢内，到地牢外，包括在外巡逻的兽化者，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上。”孙六果断下令。 白行主说了，一旦兽化者陷入无序，立刻准备进攻营救。 他只是很是佩服和疑惑：白行主是怎么未卜先知，知道他们会无序的？ 轮渡越靠近岛屿，越能听到上面传来的恐怖的厮杀声，一阵高过一阵。 船上响起了很多人牙齿咯咯咯的声音。 怕死，是人类的天性。 哪怕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护宝行成员。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兽化者进行战斗，而他们也将面对哪怕是历史上都从未见过的、前所未有的凶残。 “啊！！”一声厉叫。 就在岸边，三个兽化者按住其中一名，两人上前咬掉了他的脚指头，再咬掉他的要害部位。 最后一口断掉咽喉。 护宝行的轮渡悬停，众人偷偷下水。 啪！ 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丢了过来，落到了胖子李的附近，他捏了捏。 软软的、长长的、还有热气。 肠子。 白花花血淋淋的刚刚被掏出来的肠子。 “啊！”胖子李刚要叫，被孙六死死地捂住了嘴巴，将他猛地往水里一按。 水下，众人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简易的呼吸器，一根管子通向水面，众人潜泳而行。 从水里听外面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也听得出那呜咽和哀鸣。 “水里有人！”兽化者叫到。 从方向上判断，正是那名将那兽化者开膛破肚的，发出的吼叫。 新王的诞生，是一步步的。 他能指挥这几人围剿一人，说明这一块小小的地盘，他是新王。 但下一秒，他还是不是？ 那不一定。 闯入他地盘的，都是挑战者。 而孙六带着的一行人，很显然闯入了他的地盘。 水下护宝行成员听到这一身，都有些慌乱，毕竟按照人类的打法，这么着潜泳，又是黑夜里，理应不会被发现才对。 护镖，爬山涉水的，其中涉水这一项就经验无数，要知道这可是护宝行训练很多次的打法，而这工具也是老祖宗留下的，虽简单，却适合实战。 怎么如今却不管用了呢？ 因为他们是兽化者。 他们拥有着人类不可比拟的听力、嗅觉、还有战斗力。 这么多人，你再小心翼翼、再悄无声息、哪怕是潜泳，就这种距离，对于兽化者而言，等于白给。 白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藏无可藏、躲无可躲、直接灭了你的意思。 “你们先走！”孙六在水底下打了个手势。 这也是战法。 当遇到不可抵抗的危险时，留下死士，为队伍的前进和逃脱，争取时间和机会。 孙六，想也没想，选择了以死护众人。 孙六不过三十出头，在水底下目光依旧炯炯有神，说话间，将简易地呼吸机直接按到了胖子李的嘴上。 用力，猛地将他往前一推！ 众人并未逗留，甚至没有回头，他们仿佛约定俗成，继续潜泳，拼命前行。 第507章 亲历战场 这是胖子李第一次经历真实的战场。 在战场上，他的确是个菜鸟。 说起来，孙六之前看不起他也是有道理的，其他人都立刻极有默契地飞速潜行，而胖子李则惊恐万分地扭过头看向孙六。 他知道，这是战法。 也知道战场是会死人的。 但很多事情你知道归知道，真正亲临却又是另一码事。 海水底下，黑漆漆的，胖子李回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孙六，海上传来了兽化者愤怒的吼叫，震得人心肝颤。 下意识地，胖子李朝着孙六靠近，试图伸出手扯着他一块走。 他才三十出头啊！ 在护宝行的时候，胖子李就注意到孙六了，这是一个看上去就极其沉稳的男人，果敢、凶猛且极为聪明，能在偌大的护宝行成为领主的男人，自然差不了。 胖子李也知道孙六有些看不起他。 这种男人，是不会被权势碾压而弯腰的，他尊重胖子李，纯粹是因为白其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战争才刚开始啊！ 连第一发子i弹、第一个敌人都还没有杀掉，不是吗？！ 才刚刚下水而已！ 这么一个骁勇善战的战士就要面临死亡吗？！ 胖子李靠近孙六，再一次伸出手试图扯着他一块走。 孙六眼底很是疑惑，看得出，他有些不明白胖子李为什么要这么做，见水里的胖子李拼命地摇头，便明白了几分。 眼底露出了丝丝不耐烦。 他并没有感动胖子李的回头想要他一块走，而是冷了冷脸后，举起了手中的枪。 黑漆漆的枪口在海水的冲击之下，愈发杀气腾腾，胖子李本能地往后一缩，惊讶地看着这枪口面对着自己的额头。 抬起头，看向孙六。 孙六冰冷的目光告诉他：如果不听军令，我是真的会开枪的。 这是胖子李第一次经历真实的战场。 在战场上，他承认自己的的确确是个菜鸟。 看着黑黢黢的枪口，再看在海水里憋着气，冷冷看着他的孙六，他明白这事儿是来真的了。 其实，胖子李从飞机上走下来那一刻，是有心理准备的，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但他并没有去细想，有时候打仗死人，并不一定真的在战场上。 很多战士在运往战场的路上，得了痢疾死了的、风寒死了的、甚至战士之间打架斗殴死了的，比比皆是。 那么，孙六在这一刻做出了舍身的举动，也就变得寻常。 至少，护宝行其他人都觉得寻常。 胖子李楞了楞，没来得及还想什么，只觉得脑袋一闷，人顿时往后仰去，头发被人抓住，就这么被拖走了。 这么一仰，有些呛水，他扑腾了两下才掌握了节奏，再转过头时，便已经看不清孙六。 靠近他的护宝行兄弟做了个兵分八路的手势。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按照白行主的要求，尽可能不如兽化者硬杠，孙六做出了游击打法的布局。 四路去将附近巡逻的船只夺来，悬停在安全处，静心等待，为撤退留足人员。 余下四路，则为敢死队，兵分两路，一路在岸上接应，与船只呼应；一路潜入地牢，进行营救。 “孙六，孙六怎么办！”胖子李爬上岸，弯着腰，浑身哆嗦得厉害。 黑夜里，地牢内传来的阵阵厮杀令人鸡皮疙瘩起了一地，看得出，其他护宝行的兄弟也出现了畏惧的情绪。 人嘛，总是怕死的。 但经验丰富的战士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这种对死亡的恐惧，压制下来。 “按照军令。”老刘打了个手势，几人飞速地聚集了过来，而余下的人则分散开去，按照布局行事。 “不是，我意思是他是为首的，他要是出了事，这战况怎么办？！谁来指挥？！”胖子李将声音压得极低，边说边警惕地看着周遭。 他的考虑是正常的，兽化者的能力远超人类，若失去了孙六的指挥，主将没了，这仗还怎么打？ “如果连他都无法分散那几个兽化者，那我们也只有全军覆没的结局，这是必败局打法。”老刘说到这，便不再多说什么，将一把枪塞到了胖子李的手里。 “跟着我们。” 几人猫着腰，飞速地消失在黑夜里。 胖子李在原地楞了楞后，没时间多想，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让他紧随其后。 “带着他下地牢？”护宝行一人低声问道。 几人边跑边扭过头看了看胖子李，见他连滚带爬的，一副菜鸟样。 “嗯，白行主说如果他来战场，一定要带他下地牢。”老刘说道。 众人安静了下来。 他们只觉得佩服又疑惑。 佩服的是，白行主怎么会知道明明说了要上飞机的胖子李，最终会下飞机。 疑惑的是，明明这个胖子李总第一次上战场，没有经验、没有战斗力，却要带着他去地牢？ 他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此时的胖子李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任何，而是一身泥土摔无数次跟在矫健的兄弟们身后，只是他时不时还是扭过头，试图找寻孙六的踪迹。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只听得海岸那边每隔几秒就传来阵阵嘶吼的痛苦叫声，他明白，每一次嘶吼都意味着一名兽化者被击中、被杀戮、被掏膛破肚，几乎不会落空。 胖子李好害怕。 在这一刻，他眼前突然浮现出秋季的田野，推开门那漫无边际的黄，丰收的日头那么地毒辣，孩童们嬉戏，父亲汗流浃背。 他不过是一个才十八岁刚刚高考过后的青年而已。 他真的好害怕。 不知道白其索怎么样了，他一个人呢，胖子李咬着牙，这种害怕的情绪伴随着嘶吼声一阵阵地涌来。 突然，他又庆幸。 还好自己在飞机起飞前，决定下来。 否则，留他兄弟白其索一个人，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真他妈的”突然，前面传来了低声的咒骂。 进入地牢的洞口处，护宝行的兄弟们齐齐地后退了一步。 几乎同一时间。 他们转过身呕了起来。 这情景让胖子李腿一软，摔到了地上，他连忙抓住了藤蔓，这藤蔓是带刺的，刺入手指。 不痛。 因为眼前的情景所带来的震撼和惊悚，远远超过了十指连心的疼。 第508章 可怜的女人 第508章 地牢里，横尸遍野。 所谓的人间地狱，恐怕便是如此了。 女人被关在一个个格子牢笼里，原本是出不来的，但兽化者之间进行打斗，碾压了不少牢笼。 一些牢笼破开了，人跑出来，半路上被撕裂了。 一些牢笼碾压了，人被碾成了几段。 而另一些牢笼则紧紧关闭着，女人们惊恐无助地缩在墙角。 此时，胖子李脑海中浮现出白其索说的那一段话：人性能承受的恐惧有一条脆弱的底线。 或许，每个人这条恐惧的底线有所不同，但可以肯定的人，只要是人类，身处这种环境，都会崩溃。 “怎么会死得这么惨？！”老刘喉结涌动，胃液翻滚。 目光落到了几个女人的身上。 如果，这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这几个女人身下无衣物，一看便知当时正在伺候兽化者，清一色的，她们的肚皮被撕开，器官糊了一地。 而更为凶残的是，除了开膛破肚，她们整个头皮都被扯下，撕得粉碎，耷拉得到处都是。 这比兽化者与兽化者之间的战斗，要更为残忍。 众人正打算进去，听得地牢远处一阵嘶吼，两名兽化者滚打在一起。 强壮、有力，两人抗衡齐齐摔倒了牢笼上。 牢笼立刻便被压扁。 缩在角落的两个女人瞬间被牢笼卡成了几段，鲜血漫了出来，她们睁着眼睛，就这么没了命。 其实，这两名兽化者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几十秒，其中一人便降服了另一人。 但是打走的过程，压倒了好几个牢笼，无辜的女人死了不少。 降服之后，这名胜者满身是血地站了起来。 “跪下，杀了她！”他的声音充满了暴戾和胜利后的兴奋。 “呜呜呜……” “呜呜呜……” 听到这一句，原本被关在牢笼里出不来的十分安静的女人们，几乎同时发出了憋着低声哭，却怎么也憋不住的声音。 一股恐惧，弥漫开来。 在这个地盘，只有两名兽化者，而胜者为新王，他就这么看着在地上被打败了的同类。 败者垂下头，一身的伤痕，爬起来的时候跌呛了几下，目光看向了远处缩在墙角的女人。 女人的身上还残留着败者基因的气味，看得出，在打斗之前，他正在享受着她。 “是。”败者低声应着。 转过身，微微下蹲，猛地往前一跃！ 咚！ 落到了女人的前面，低头看了她一眼。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整层地牢的女人同时哭了起来，压抑的、不敢出声却控制不住的哭声，宛若地狱。 胖子李身体往前动了动。 隐隐地，他知道其他死去的女人，这满地的肠子和头皮，意味着这兽化者要做什么。 他很害怕。 但本能，让他想救他。 突然，身后一双手抓住了胖子，这双手有力、坚定。 回过头一看。 孙六？ 只见这个男人满头是血，一只眼睛完全没了型，浑身微微颤抖。 面目全非。 孙六！ 虽然面目全非，但他身上透着的那股子劲儿，让胖子李一下认出了他。 孙六往里看了看，摇了摇头。 “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吧！”这名女子哭嚎着，浑身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而败者则只是冷着脸，抓着她的头发，回身跃起，跪到了新王的面前。 顿时，地牢内所有的哭嚎停止了，女人们仿佛止住了呼吸，只留下瑟瑟发抖。 滋…… 头皮撕开的声音。 滋…… 肚皮撕开的声音。 滋…… 肠子被掏出来的声音。 哼。 新王满意的声音。 愿意杀了与自己繁衍的女人，且是跪在胜者面前虐i杀对方，这才是彻底的臣服。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五六秒钟，比杀一条鱼都要快，孙六做得没错，很难营救，而且营救了，会让整个团队陷入被动。 但道理是道理，惨状是惨状。 胖子李只觉得一阵阵反胃，强忍着，带来一阵阵晕眩。 他转过身，看向了大海的方向。 远处，隐隐地能看到似乎有日出将要破晓，天没那么黑了，沙滩上一些兽化者在焦灼地打斗着，而另一些则开着轮渡开始离开。 楚戮死亡，他们本能地回去他死亡的地盘，一探究竟，而且这地方全是女人。 而有女人的地方，是最危险的地方。 在战场上，杀女人，并非是兽化者的天性，而是人类的天性。 杀了雄性的女人，是人类自古以来面临秩序崩溃或秩序未建立之时，都会有的举动。 南美，雅诺马马人会俘虏了妇女儿童后，当着父亲的面，虐i杀他的孩子，与此同时，以最残忍的方式对待他的女人。 这最残忍的方式，有很多种。 煮熟吃掉。 侵犯后杀掉。 割下脑袋晒干挂起来。 等等。 而北美，因纽特人的社会中，只要是部落和部落之间的斗争，男性们都会等待对方的男性出门捕猎的时候，杀光所有的留守妇女、儿童。 其中，他们会将妇女开膛破肚，子i宫扯出。 当部落的男人们狩猎回来发现惨状后，他们会想尽办法偷袭对方的部落，并以同样的手段，杀光他们的女人和儿童。 其中，他们也会将妇女开膛破肚、子i宫扯出。 女人，总会成为雄竞时的靶子。 难道只有远古时期会有这种事吗？并非如此。。 就在不久的上个世纪，阿尔巴尼亚国家经济彻底崩溃，带来了秩序的崩溃，而当时这个国家最兴盛的‘出口货物’，便是阿尔巴尼亚的妇女。 一个18岁的女孩很可能就在午饭后去上学的路上，被匪帮绑架。 几天后，以1000美元左右的价格出现在暗网的拍卖网站上。 拍卖了后，做什么用呢？ 年轻漂亮运气好的，卖去中东当性i奴。 运气不好的，注射药物后丢到欧洲地下买卖行当陪女。 运气最差的，便成为地下虐i杀影片的受害者了。 其实，兽化者凶残，但是远没有人类贪婪，如果仅仅从兽的角度，他们不会杀对方的女人，顶多是霸占。 会出现这种举动，恰恰是因为这些兽化者有着人类的大脑，而兽化激发了人之恶，将其发挥到了极致而已。 “不能发出声音，我干掉他，你们开门。”孙六飞速地在地上画了个图。 上下好几层，那么多人，难度不小。 啪嗒啪嗒。 他眼睛里的血滴在地上的图上。 而画图的手，骨头露了出来。 第509章 战场菜鸟【谢山海S经】 一个受了伤的人类，如何打赢一名疯狂的兽化者？胖子李下意识地看向了孙六腰间的枪。 显然，用枪是不明智的。 兽化者要的是打服对方，通常不会用枪，而枪声很容易惊动兽化者前来。 孙六猫着腰，第一个冲了进去。 余下的，鱼贯而入，紧随其后，进入了后极为默契地分散到各处。 “哪来的人类？”新王回过头，冷冷地盯着孙六。 他的眼，发着墨绿色的光，瘆人得很。 孙六一个翻身，躲到了一处堆积的尸i体后，他朝着东、西边的兄弟打了个手势。 又瞪了胖子李一眼。 胖子李连忙缩了脖子找到一处障碍物蹲了下来。 “想留个全尸的话，现在就滚出来，不要浪费老子的时间！”兽化者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他朝着孙六的方向走了几步。 “滚开！”一脚，将碍了步的女人一脚踢飞，女人撞到墙上，许是本来就死了，一点儿声都没发出来。 咚咚咚…… 步履如山，一步步骇人无比。 孙六就躲在那几具尸i体堆成的障碍物后，对于兽化者来说，犹若无物。 伴随着兽化者的靠近，孙六面不改色，再一次朝着东、西边的兄弟打了第二个手势。 “妈i的，老子说了……”兽化者不耐烦起来。 步履加快。 嗖…… 一团青色的面粉状的东西丢到了他的脸上，与此同时，东、西两边分散了的护宝行兄弟猛地跃起！ 手中的细软绳子，一端打成结，瞬间将兽化者捆了起来。 这种绳子，顶什么用？！胖子李只觉得紧张得浑身冒汗。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面粉状的东西似乎很管用，兽化者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与此同时身体微微往后倒去，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手扒拉着身上的绳子，一时竟没法挣脱。 噗…… 一声闷响。 孙六猫着腰，急速前行后，在距离兽化者约莫三步的地方猛地跳起，手中的匕首朝着他后背胸口的位置，往下一扎！ 极其精准。 精准到哪怕是从后背扎过去，哪怕如此强大、强壮的兽化者，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便倒在地上。 刀拔出。 血喷了出来，而孙六则极其娴熟地将头往旁边猛地一侧，躲过了血。 整个流程，行云流水，包括护宝行兄弟们的配合，这种熟练程度没有无数次的实战，绝不可得！ 胖子李只觉得一股希望从胸膛中猛地冲了出来，他无比崇拜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孙六。 兽化者的强壮在实战经验丰富面前，竟如同纸老虎般，不堪一击！ 不，不是不堪一击。 而是护宝行这么一支在古代能声名鹊起的强大之师，能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队伍，确实是有其过硬的能耐的。 在这一刻，胖子李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白其索会说，他要建立的是一支人的队伍，而非兽的队伍。 他无比崇拜地看向孙六，孙六则只是冷静地甩了甩匕首上的血。 他又无比崇拜地看向其他兄弟，其他兄弟则只是飞速地收回软绳后，再一次分散到四方。 咔。 咔。 咔。 传来了非常快速且有力的用利器敲打门锁的声音。 对于胖子李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古人是如何运用经验和智慧，杀死强大的对手；而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场寻常的博弈。 “走！”胖子李拉开地牢的门，朝着里面瑟瑟发抖的两个女人伸出手。 这两个女人却只是看了看他，随后猛地往后退。 她们不走。 “快走！我来救你们了！”胖子李再一次说道，他走进地牢，朝着两人伸出手。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 胖子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想起了白其索的嘱咐：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下一秒，这两个女人忽然朝着胖子李扑了过来，同时张开嘴，试图咬住他的两只耳朵！ “卧槽！”胖子李猛地往后一退，伸出手一推！ 女人到底是女人，尤其被关在这这么久，力气肯定不如胖子李，瞬间就被推倒在地。 “我是来救你们的！”胖子李压低声音，耐住性子。 而这两个倒在地上的女人则面露凶光，极其抗拒地瞪着胖子李。 “怎么办？她们不走！” “这几个愿意走！那一些都不愿意！”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有同样的困顿。 “和白行主预判的差不多，这些人得了什么斯德什么玩意儿？”孙六皱起眉头，看着这群虽然打开了牢笼却根本不愿意迈出一步的女人。 气不打一处来。 “走吧，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而且你们也看到了，兽化者杀戮起来很凶残！” “天快亮了，还不走，一会儿就救不了了！” 护宝行的兄弟们试图游说。 而这些女人则愈发地抵抗，甚至嗓子里出现了模拟兽化者准备反抗的低吼。 吼…… 像极了愤怒的恶犬发出的声音。 “妈的！”孙六气得来回踱步。 他是个训练有素的战士，是个骁勇善战的镖师，他甚至曾经以一人杀了对方34人的围攻。 但他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什么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女人们。 这些女人被长期关押在这，心理能承受的恐惧早已突破了那条脆弱的底线。 她们吃一口饭、喝一口水，变成了兽化者对她们的恩赐。 逃跑？ 绝不可能。 甚至她们会帮助兽化者攻击前来营救她们的人。 “走不走！不走老子一个个杀了你们！”孙六心一狠，抓起其中一个女人的头发，拎了起来。 匕首抵到了她细小的脖子上。 吼…… 地牢里的女人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愈发地强烈。 …… 显然，这一招没用。 岛外安静了些，听得出，兽化者们陆陆续续坐船离开，而阳光还未破晓。 此时，是最佳机会。 错过了这段时间，可就真的救不出来了！ “怎么办？”孙六急出了一头的汗。 受伤了的那只眼睛，血水伴随着汗液淌了下来。就算是这么一个个打晕了，扛出去，这也太费时了！ “我有办法。”胖子李突然开了口。 众人看向他。 你有办法？ 你一个战场菜鸟，有什么办法？ 第510章 神秘的螺线 高级智人生物学科研中心。 会议室并不大，却云集了所有排得上号的生物学专家。 这是一场不对外的闭门会议。 空中以及每个人面前，悬浮着的是密密麻麻的未完成的实验。 所有实验都有个编号：颜。 这是颜一一生物实验室里的所有重点实验。 资源分完了，轮到实验了，总不能将实验就这么暂停不管了不是？ 倒不是直接移交给其他实验室，而是暂时代为管理。 听上去没什么，但这可是颜一一的重点实验！她是谁？她可是这个纪元以来，最令人瞩目的生物学领袖！ 没错，虽然年轻，却已经是领袖。 代管她的实验，能从中汲取到非常多的经验，再者，她既然被送进了绝对静止室，那就说明问题很大。 问题越大，代管实验的时间就越长，搞不好慢慢地就将实验移交过来，据为己有…… 那么，取得成就的概率将大大提高。 谁不想往上爬？ 无论是人类，还是高级智人，基因里都有对嬴的渴望。 “我对地球七号1090号的大脑很感兴趣。” “我对他的基因很感兴趣。” “我们实验室一直致力于研究基因漂变领域，认为1090号很适合我们来进行跟进。” 闭门会议刚开始，所有人便开始抢了起来，而目标都指向一个：白其索。 会议室里你一言我一语，顿时炸成了一片。 【请安静】仿生主持人微笑着提醒着。 毫无用处。 每一个生物学家都开始按动自己桌前的键，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好实验，要枪的嘛。 1090号是谁？ 他可是颜一一实验室的头号重点实验对象，而且颜一一在他身上已经取得了成功：在《未来科学》上发布的论文，还热乎着呢。 他拥有着独特的大脑，能分裂人格来抵抗兽化的痛苦； 拥有着极强的自控力，在兽化来临之际，居然生扛着推迟与女性繁衍的时间； 拥有着独特的身体，因为抵抗兽化，他的兽化能力越来越强，俨然成为兽化强者第一人。 就这种实验对象，抢过来仔细研究，出成果的概率很大，不抢的才是傻子。 “哎，我见过颜长官一次，她看着严肃，但是人很好，这么重要的实验对象就这么被哄抢，看着真心酸。”会议室的助理低声说着。 “不碍事的，她能力很强，应该很快就能杀回来，而且代管而已嘛。”另一人说道。 “那可不一定，这一次，她是自己的基因出现问题，没那么快能出来的。” 助理们窃窃私语。 【与会人员134人，有134人投票给1090号实验对象，所以，我们先从1090号实验对象开始，分批进行分配】机器人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白其索此时的景象和数据，浮现在了空中，和各位生物学大佬的桌前。 只见他一人，站在孤舟上。 而他的面前，是黑压压几十艘大型轮渡，朝着他碾了过来。 “哇，好帅……”助理捂住嘴，发出了感叹。 “当然了，他是兽化者中最强的！那自然体魄也是最迷人的。”另一名女助理也绯红了脸。 几人看向了数据。 一看数据，脸更红了。 “这男人，看着确实颇有魄力啊。” “兽化剂的伟大，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也不仅仅是兽化剂的伟大吧，那么多人被注射了兽化剂，就他一个人能死扛着拖延繁衍时间，从而一步步加强了能力。” 生物学专家们也忍不住低声赞叹。 阳光照在白其索的身上，只见他赤i裸着上身，身高约莫两米，彻底兽化中的体魄宛若神灵。 相比较第一次兽化时，体型又完美了不少。 【这是他影响了的生命螺线】机器人说着，另一组图像浮现了出来。 正在桌子旁皱着眉头，看着账的李彤之。 穿着一身浅黄色的吊带短裙，白皙的腿随意地交叉着，垂着眸子。 她的生命螺线被白其索深深影响，交织纠缠。 躺在床上的林沁墨，娇俏可爱，此时正满脸忧愁地看着天花板，手机里的照片显示着白其索的头像。 她的生命螺线正在被影响，而且会在不久的将来，被深刻影响。 “艳福不浅啊。” “都挺好看。” “人类毕竟动物性强，他又是兽化者，强势地进行基因播种，也是正常的。” 实验室发出了浅浅的笑声。 林沁墨的生命螺线正在疯狂抖动，他们都知道，近期会被深入影响是什么意思。 飞机上，小风铃早就睡得自仰八叉。 她的生命螺线与其他人不同，呈现出一条极其诡异的形状。 从走势上来说，她会深刻地影响白其索，且是不好的影响。 “如果我得到了1090号，那么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这个女孩。”一名生物学专家指了指小风铃。 既然已知是不好的影响，为了实验的运行，为了1090号的安全，摘掉这个人类，是常规操作。 突然，一条奇怪的生命螺线浮现了出来。 半透明，极长，若有若无。 “这是什么?人类的生命螺线是黑色的，这半透明的是我们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啊。” “是啊，真奇怪，这个生命螺线刚刚浮现吧？ “对，就是这几秒才浮现的。” “难道我们高级智人里，会有人被他深深影响？” 原本安静了许多的会议室，再一次喧闹了起来。 这条刚刚浮现的生命螺线，像极了高级智人的螺线，可从理论上来说，又行不通： 哪怕你通过1090号获得了重大的实验突破，你的生命螺线也不应该被他影响，毕竟生命螺线是和生命有关的。 或性、或命。 性，与女人有关，与自己的后代有关。 命，与战友有关，朋友有关。 高级智人怎么可能被一个人类影响到性，或命呢？ 正说着，这条生命螺线渐渐淡去，消失不见。 【现在进行1090号实验的代管流程，请各位生物学专家将自己的称述呈上，我们将进行科学地分析】机器人的声音传来。 科学的分析，是很快的。 各位生物学专家在称述里写上自己的优势，收集到一起进行科学地比配。 也就一分钟的事儿，1090号实验暂时由谁代管，便能出结果。 第511章 基因漂变 哒。 【1090号实验分配给周枭，基因漂变类专家】机器人给出了答案。 整个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咚咚咚，很多专家的手指头都在桌子上敲了起来，看得出，他们不满。 “哈哈哈，好的好的，我会好好代管的。”一向以稳健名声在外的周博士，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搓了搓手，站了起来。 “会议还未结束，您要离场吗？”助理问道。 “对，能得到1090号，还坐着做什么？我得现在就回实验室，进行布局。”周枭说着，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也是，得到了1090号实验，后续实验的分配估计没他份了。 “周博士，您这话也忒不专业了吧？”一名专家转过头很是不满地看着他，用手在桌子上敲了敲：“什么叫要对1090号进行布局？您只是代管而已。” “就是，如果您这思想有问题，我建议重新分配。” “我也这么认为，我们是代管，代为管理，不得变动颜长官的布局，何来的你来布局？” 顿时，会议室炸开了锅。 这些专家们显然都希望自己能拿到1090号，无奈通过科学的计算来进行分配，是规则。 所以，他们虽然不满，却说不得什么。 但既然周枭说错了话，说什么他要去布局，他有什么权利布局？ 抓到了小辫子的他们立刻群起而攻之。 得到1090号的实验代管，是最有可能取得成就的。之前颜长官在大会议里展示过1090号独特的大脑和基因数据，这种实验对象极为难得。 再说了，退一万步说。 哪怕在代管期间没得成果，最后颜长官回归后，将实验拿了回去。 那又如何？ 以颜长官的能力，她是肯定能做出成果来的，到时候他这个代管的，也能有机会冠个名。 横竖，都是大赚。 “哎哎哎，我说的布局，就是代管的意思，布局什么呢，之前颜长官怎么派的生物萤虫，现在不也得按部就班安排吗？再说了，我主攻基因漂变，代管期间加大对1090号这方面的检测，也是规则范围之内的。” 周枭倒不慌不慢，三言两语就将这些人的质疑给压了下去。 这可是通过了精密计算之后，分派给他的项目，底气足。 于是补上一句，“我想，在座的各位，论基因漂变的领域，我应该仅次于颜长官，而诸位也知道，1090号的繁衍行为已经非常多次，却依旧没有后代，这个领域，得研究。” 整个会议室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这倒是真的。 开闭门会议，准备分配颜长官实验之前，他们都做了非常详细的调查，1090号目前为止进行了多次的繁衍行为，且分别与不同的人类女性，从概率上来说，应该此时有女人怀孕才对。 然而，一个没有。 “所以，我要加大对地球七号林沁墨、李彤之这两人的生物萤虫派遣和数据收集，在接下来1090号有可能出现的繁衍行为时，进行研究。” 周枭边说着，边转身拿起衣服披到身上。 看得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实验室进行实验了。 余光瞟了眼屏幕上的林沁墨，别说，这女子是真的好看，此时正站了起来，走到阳台，手中端着一杯水。 边喝，边看着天空。 这本是一个非常寻常的动作，但美女做出来，却令人赏心悦目。 虽然从白其索与林沁墨的约定上来说，如果赢了，只是在身体上占据她那柔软的部位，并不是彻底地占有她。 但…… 周枭目光锁定那空中浮动的小小的林沁墨的景象，她在整个1090号实验中并不重要，所以景象很小很小。 哪怕这么小，却依旧让人心潮澎湃。 林沁墨的美，并没有实验室出来的那么完美，但却有着某种独特的平衡：纯真、可爱、又诱人。 听说1090号的控制力很强，但在没有必要控制的时刻，这种能力便没有意义。 周枭相信，这样的人类若脱了衣服，你能占据她最重要的部位，且她愿意让你占据，那么身为雄性，有什么理由不深深地、狠狠地更进一步呢？ 高级智人只是基因方面更先进，更优秀，并不代表完全泯灭了人性。 人性里，对繁衍是有着根深蒂固的追求的。 他又不是颜一一，也不是黑先生，他不过是一个生物学领域中，在基因漂变领域杰出的专家而已。 他的dna，对于整个族群来说并不重要。 所以，他拥有、且能拥有高级智人比较世俗的行为：结婚、生子。 只是进行了规范，比如生了孩子后，由实验室进行养育；结婚了后，老婆不得干预工作，等等。 但，他是能拥有这种渴望的。 “实验室准备好了。”助理低声说道。 “生物萤虫全部就位了吗？”周博士确认了次。 “对，目前正在奇点排队，准备穿越，您到了实验室后，指令发送就会到达地球七号林沁墨的身边。”助理答道。 基因能干的事就三个：与生俱来、与时俱变、外来侵入。 而基因漂变则是第二项：与时俱变。 什么是基因漂变？ 举个例子。 一个弑杀成性的人，如果在战争年代，由于他基因里的这个特征，有可能屡立战功。 而屡立战功则让他的社会地位高，从而拥有更多的老婆，繁衍更多的后代。 所以，而嗜杀成性的这个基因，就会被遗传给更多的下一代。 但这个嗜杀成性的人在现代呢？ 由于现代人类无法承受现代战争带来的代价，并有文明作为包装，他的嗜杀成性得不到有效的发挥，从而绵延下来的基因会变少。 这种暴力的基因就被间接地筛减掉了。 这就叫基因漂变。 而白其索拥有这么强大的基因，居然没有成功繁衍后代…… 不说兽化剂领域，单单说他与生俱来的强大自控力。 这可是地球七号这么长时间以来，被高级智人检测到的通过自然的进化，拥有比高级智人更强大的自控力的大脑。 居然无法繁衍下去？ 这就好比，某葡萄田中的某颗葡萄突变出了某个基因，而这个基因可以让葡萄变成智能生物。 这是多么骇人的进化？ 这种进化搞不好能能智能葡萄占领地球！ 然而这个葡萄刚熟，就被路过的熊孩子吃了。 正如此刻的白其索，他进化出了如此优秀的大脑，甚至优秀到这么一大群高级智人专家都在争夺的程度。 然而，却没有繁衍能力。 所以，基因漂变的专家前来接管，也就情有可原了。 “生物萤虫准备多一些，将这林沁墨一举一动全部掌控，包括她沐浴睡觉之类的私i密行为。”周枭抖了抖衣服，“我要看。” “是。” 第512章 颜长官回归【谢以狂打赏】 林沁墨轻轻地叹了口气，晃了晃手中的水。 白其索离开后，她就睡得不好。 昨晚一点才睡，今天凌晨四点多就醒了，连续这么几天下来，小脸都瘦了一圈。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她嘟囔着，扭过头看了眼床上的手机。 不太敢打电话，怕耽误他的事儿。 她知道他此行非常地危险，虽知道他厉害，却依旧担心。 林沁墨并没有睡在自己的房间，而是睡在了和白其索一起躺过的房间。 说起来，她一次都没有睡过自己的房间。 想到这，林沁墨不由地嘴角上扬，微微笑了笑。 他就是这么强势，哪有把想得到我，做成计划表的……沁墨边想着，边踱步走到床头柜那。 上面，一张皱巴巴的计划纸放得很是端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再一次拿了起来，看着上头的字。 都说字如其人，真是如此。 这字苍劲有力，每一句话后都会重重地点上一笔，透着一股霸气。 “真是的，哪有这样的，说亲就亲了……”林沁墨抿了抿嘴，语气里似乎是埋怨，却又娇滴滴的。 目光往下。 “这一次如果成功了，他就要……”林沁墨羞红了脸，侧过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的确是婀娜多姿的。 如果成功了，就真的要在他面前坦诚相见了。 不过还好，他没有说要直接得到自己，只是先坦诚相见而已。 林沁墨心想着，又瞟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其实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好看，小时候像个洋娃娃，大家都喜欢，长大了后，少女时期一直是校花，男孩儿们眼神里的喜爱，她是知道的。 但是没有一个人，像白其索一样，白纸黑字地写，且真的去实施。 想到这，脑海里浮现出他那双大手的画面。 只觉得心疼噗通噗通直跳。 “讨厌。”林沁墨捂住胸口，娇俏地又念了句。 镜子里的她，虽然由于几天都没睡好而瘦了一些，但肤色却比以往要更为粉嫩。 就好像身体释放出了某种激素般，格外地光彩夺目。 听说，谈恋爱会让人变美，这的确是真的。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可别受伤啊。”林沁墨叹了口气，拿着那张计划纸倒在了床上，“你得活着回来，得成功呀。” 说着这，林沁墨将纸压在心口的位置。 “我愿意的。”她轻轻说着。 突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猛地坐了起来，四处看了看。 不知为什么，一股强烈的说不出的直觉袭来。 似乎有人在盯着她，透着贪婪。 又似乎是命运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本能地，她将腿微微夹紧后，蜷缩到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自己。 被子上残留着白其索的气味，淡淡的轻轻的如同薄荷的味道，男人味，很好闻。 闻着很安全，仿佛他就在这，保护着自己。 被子里弥漫着她身上的香味。 “他什么时候回啊……”林沁墨皱着眉头，看来，想睡个回笼觉是不太可能了，心思太乱了。 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隐隐的直觉渐渐变浓，变得强烈了起来。 ----------- 正说着，只听得大门滴地一声打开了，一个女人以有些疲惫，但依旧骄傲的姿态走了进来。 皮肤白皙、棕色的秀发简单地扎于脑后，东方人的细腻皮肤却有着西方人很是漂亮的轮廓。 挺起胸膛，下颚微微扬起。 “颜长官！” 会议室的首席助理惊讶地说道，边说着，边飞速地迎了上去。 【取消我所有实验的景象】颜一一的声音克制却透着不可违背的命令之感。 她甚至没有伸出手，只是目光看向了景象。 这种威严感，让会议室陷入了某种说不出的严肃氛围内。 空中庞大的景象，密密麻麻分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格子，其中白其索的景象在最显眼的位置。 此时的他，正一个跃起，跳上了一艘杀气腾腾的船，展开搏斗。 “等等。” 周枭突然打破了安静，开了口，他将衣服往凳子上一放，站了起来。 “颜长官，闭门会议正在进行，您应该没有得到会议的邀请，就这么闯进来，不合规矩吧？”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开始骚动。 有了出头鸟，其他鸟就扑腾了起来。 “就是，颜长官，这闭门会议的与会人员名单上，可没有你。”另一人立刻接话。 “哎呦，都是生物学领域的同行，别搞得那么难看嘛。”一位年长一些的推了推眼镜，“这是分配颜长官实验的内部会议，本人来参加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嘛，走个流程就是了……” “对呀，先走流程，相信颜长官的身份，会很快通过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他们这些人真是的，一个个也都是生物学各个方向的领袖了，怎么对颜长官这么群起而攻之？” “利益嘛，这眼看就到手的实验，瞬间不能分了，能不酸吗？” “他们私心太多，没有颜长官那么全身心投入，自然嬴不了她，而且基因本身也没有颜长官完美。” 服务会议室的几个助理窃窃私语着。 都说同行如敌角，这话在地球七号的人类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在高级智人的身上虽隐晦许多，却也依旧存在。 毕竟，对嬴的渴望是刻入dna的。 而有嬴就要输，有输赢就有一较高下。 再高级的智人，也从人而来。 “颜长官，看您这装扮，刚刚从医疗室过来？身体不行的话，还是先去调养吧，您放心，您的实验，我们会好好代管的。”周枭说着，伸出手指了指颜一一胳膊处。 她的胳膊处，还绑着医疗室的蓝色带子。 这意味着，她刚刚进行完医疗室的全身检查，连带子都还没来得及拆下，就赶来了。 也意味着，她还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否则不会是蓝色的带子，而是红色的。 蓝色的带子是长期跟踪的意思，而红色是一次性体检的意思。 众人均笑了起来。 且纷纷松了口气。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颜一一并没完全恢复，或者说，她虽然数据恢复了正常，但是为什么数据之前会无法唤起，这原因还没找到。 如果是寻常智人科学家，短暂的身体不妥，无所谓。 按颜一一不是，她不是一般人，她的基因非比寻常，高级智人的下一代仰仗着她的基因，走向更大的辉煌。 这种级别的基因出现再小的问题，那都是大问题。 “颜长官，您的dna，并非你个人的利益，而是种群的利益，可比这些实验要重要多了。”周枭说着。 伸出手指了指屏幕上的白其索。 很显然，景象并没有伴随着颜一一的命令而消失，他们也会因为颜一一的出现，而停止瓜分她的实验和资源。 颜一一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周枭。 第513章 暗流涌动【谢山海S经打赏】 周枭迎着颜一一的目光，有些怯了怯，但随后就挺起了腰杆。 毕竟，颜一一现在可是‘戴罪在身’。 周枭说得没错，颜一一的dna，并非她个人的利益，而是种族的利益。 女人卵i子最好的时光就三年，而三年也只有36次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而为了孕育出颜一一，整个科研中心耗尽了多少心血？这可是一代又一代、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的成果！ 关键时刻，却掉了链子。 虽然谈不上‘罪’，但若往大了说，绝对应该愧对整个高级智人的。 见周枭打了头阵，余下的生物实验室的领袖们虽并没说话，却也没有帮颜一一说半句。 看似宁静的实验室，此时暗流涌动。 内斗，并非不堪，而是进步的必然。 正如地球七号那生机盎然的自然，真的是生机盎然吗？ 不，那只是人类将其人性化了。 物性化的自然，就是一个修罗场。 绿意浓墨的丛林之下，根茎错综复杂，都在争夺着养分；而地面之上的所有动物，都在你吃我，我吃你，你杀我，我杀你。 至于人类，地球上还有比人类更凶残、更丛林法则的动物吗？ 自然界，乃至自然界的一切，本就是修罗场。 颜一一冷冷地看着这群人。 看得出，他们对颜实验室的资源，虎视眈眈。 为了促进高级智人科研人员拼命地往前冲，这地方可不是一汪静水。 严格的等级，以及伴随严格等级而来的不同的资源量分配，让这群高级智人的科研领袖们的竞争，不断争抢。 “我的数据已经正常了。”颜一一略带讥讽。“各位面对我的实验和资源过于兴奋了，以至于最新消息都没兴趣看吗？” 众人连忙纷纷点开资讯。 果然，一条快讯刚刚发布，面对的群体并不多，长官以上才能阅读。 要闻：颜长官生理数据恢复正常，今晨8点已暂回实验室。 “怎么突然恢复正常了？我听说之前药物打下去，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是的，人体并没有合成恋爱时才会产生的各种微量元素，这很离奇。” “而且在绝对静止仓那么久，也没有找出缘由，怎么会突然数据正常了呢？” 同为生物学领域的专家，显然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数据转变觉得很是突然，议论了起来。 “景象暂停、撤回实验代管。”颜一一冷着脸，再一次说道。 她转过头，看向景象。 上千个重点实验的各种景象浮现在上，而她却只关注了白其索的景象。 只见此时的他刚解决完一艘轮渡上的兽化者，满身是血再一次跳入大海。 一己之力，要挡住那么多船…… 颜一一咬了咬唇，只觉得血气有些上涌，有些焦急了起来。 “咦，你看，那条代表着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又拨动了！”助理伸出手，指向一旁的数据，兴奋不已。 所有人看了过去。 果然，那条浅浅的、细细的、半透明的生命螺线，攀在白其索的生命螺线上， 此时，正跳动着。 颜一一只觉得眉心跳了跳，她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条生命螺线不会是我的吧？！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的一瞬间，颜一一立刻否决了。 怎么可能呢？ 我身为高级智人中生物学冉冉升起的新星，担任着带领高级智人往前更进一步，以及高级智人dna走向更辉煌的未来之重任。 我的生命螺线会因为一个地球人而变化？！ 这绝不可能。 “又消失了，说明是微妙的改变。” “奇怪，怎么会有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被一个人类所改变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可能有高级智人偷偷通过奇点去了地球，和他有过某种交集呗。” 助手里议论着。 对于实验室里资源争夺的暗涌，她们并不在意，毕竟与她们无关，谁争到了资源，谁又没有，她们都有工作。 但高级智人生命螺线被人类所影响，这种八卦对她们而言，则更有趣。 “我觉得，可能有高级智人爱上他了。” “我也觉得，他好帅呀……” “当然帅了，他自控力比我们都强，所以才能拖延兽化繁衍的时间，硬生生地把兽化能力加大了。” “你说，颜长官天天面对他做实验，会不会……” 说到这，助理便将余下的话咽了下去。 这可不兴说，议论长官是违规的。再说了，这怎么可能呢？ 【上班期间，别议论纷纷，关闭景象】颜一一用了命令的口吻。 助理们连忙噤声。 为首的助理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弯了弯腰后，说道：“颜长官，您虽然恢复了数据，暂回实验室，但并没有说暂停这次闭门会议。” 众人都没说话，微笑着饶有兴趣地看着。 “文件一会儿就会下来。”颜一一咬了咬牙根，她余光看了眼景象。 景象很小的一块地方，能看到此时的林沁墨再一次从床上爬了起来，朝着浴室走去。 林沁墨是白其索的20人保护名单内的人，颜一一明白这个女人对他有多重要。 男性的占有欲绝对不能允许这么多高级智人，且是男性，看着林沁墨走进浴室。 “先关闭景象。”颜一一愈发严肃了起来。 “得按规矩来吧，颜长官，您总不能以权压人。”周枭上前一步，挑了挑眉。 “您就安心养病，1090号的实验既然分配给我代管，我就会好好代管，且做出成绩来的。” “养病？”颜一一冷言道。 “对，养病，您不是病了吗？用药物都无法让数据变化。”周枭耸了耸肩。 “我再说一次，我的数据恢复正常了。” “那又如何？”周枭笑了起来，“总要找出为何之前失败的原因吧？哦不，不是原因，是病理。” 说着，周枭上前一步，直视颜一一。 颜一一突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可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你是……”颜一一问道。 “周枭。” 他抖了抖手上的衣服，目光看向了景象中极小的一块：林沁墨的图像。 “我是基因漂变类专家，接下来会好好研究1090号的蝌蚪死亡问题，从林沁墨身上下手，会是很好的捷径，毕竟，他对她有爱。” 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林沁墨的名字，且知道白其索对林沁墨有爱，与众不同。 可见，白其索的实验，他第一时间就做了极其深入的了解，志在必得。 走进浴室的林沁墨，开始准备脱掉衣服。 睡不着，她打算洗个澡。 第514章 什么枭来着【谢无敌的贰条】 有的战场，看上去是没有硝烟的。 颜一一余光看着景象，此时的白其索正浴血奋战，刀刀见血，枪抢夺命。 看得出，他有些应接不暇。 人类第一次应对庞大的兽化之师，而说起来，白其索不过是个十八九的少年，虽从小有着极为坚韧的秉性，但却也是第一次面临战场。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战争残酷，也知道这场战役能为他以后积累下大量经验。 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场战争里活下来。 如此激烈的战场上，刀枪无眼，谁知道呢？ 颜一一回过头，看向了站在控制器一旁的助理，又看了看这满屋子的同行。 她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一场同样残酷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不能让这些人看到林沁墨洗澡的样子，这个想法就这么出现在她的脑子里，以至于她没有用理智去分析。 站在高级智人科研人员的角度，这又何妨？ 人类给猪、猿猴、小白鼠做实验的时候，考虑过这些吗？ 对试验品产生同理心、同情心，是万万不可的，是科研人员的大忌。 但此时的颜一一却只是选择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而非科学的理性，做出了这个决定。 她没有说话，转过身，径直走到了控制台上。 既然你们不按下取消，那我就亲自按下。 “颜长官！你用什么身份取消景象？！”周枭以非常激烈的口吻，猛地朝前走了两步。 颜一一转过头看着他。 恍然间，她又觉得这个人似乎以前认识，打过交道，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是……”颜一一定了定神，问道。 “周……周枭，我是基因漂变类专家。”周枭有些不爽。 因为后面的一些人没憋住，轻轻笑了起来，毕竟这是颜一一第二次问他是谁了。 “周……周博士？还是周长官。”颜一一问道。 …… 在科研中心，博士比长官要低一等级。 “博……博士。”周枭忍住怒火。 “周博士，你以什么身份冲到前面来，质问我呢？”颜一一抬眼看着他，微微笑着。 …… 会议室再一次漫起丝丝笑。 周枭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虽然我是个博士，但是我也知道，一切要按规矩来，闭门会议并未结束，而你也不是与会人员，有什么资格就这么进来结束景象！” 周枭上前一步。 “再说了，你也没权限。” 颜一一并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向控制台的开启处。 虹膜识别，很简单的技术。 哒…… 控制台被打开了。 周枭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居然有权限？！怎么会？！ 这可是闭门会议！ 颜一一一个并没有在与会人员名单上的人，走进这扇门本身就是违规行为，她怎么能随意变动会议中的情况呢？ 景象浮现，是整个会议的流程之一，她这样做不仅是违规操作，而且是矩矱操作。 可是怎么能有权限，打开控制台呢？！ 【关闭景象】颜一一的声音沉着、冷静，以命令且不容反驳的口吻。 【是，颜11长官】机器回应道。 啪。 景象消失了。 “怎么回事？颜长官怎么有权限？” “之前听前辈说，超级dna是拥有某些特权的，难道这就是特权？” “我好像也听说过，但是这个纪元从未见过，嘘，颜长官的地位不同凡响，还是要尊重的。” 伴随着整个景象的消失，会议室的议论声突然变得礼貌克制了许多。 周枭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你……你……你怎……怎么做到的？”他结结巴巴地，甚至揉了揉眼睛。 没错，景象不见了。 “你……叫什么来着？”颜一一歪了歪头，看着他。 …… 周枭脖子的青筋暴起，感觉快要脑溢血了。 “什么枭来着？”颜一一微微皱眉，努力回想。 …… 噗…… 会议室再次漫出丝丝缕缕的笑。 “周枭。”助理连忙回道，让这尴尬能少几分。 “喔……对，周枭。”颜一一点了点，微微笑了笑，耸耸肩：“周长官。” …… 周枭的脸青了青。 “是博士……”助理小声提醒着。 “啊，你看看我这脑子，在绝对静止仓呆太久了，有点懵了。”颜一一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上下打量了周枭一眼，“难怪你会问出这种问题，才博士而已，还是个小年轻呢，不知道也正常，科研中心有一条铁律：超级dna特权使用权。” 超级dna特权使用权。 听上去拗口。 说起来也简单。 拥有超级dna的人物，在科研中心有一项特权：可在关键时刻行使顶级权限。 而这个顶级权限，没有定义。 也就是说，你可以先行使，再汇报，通俗点，先斩后奏。 所以，不过是暂停一个景象而已，颜一一行使超级dna的权限之下，简直是小意思。 “超级dna特权使用权？”周枭十分茫然，看了看其他人。 看得出，知道这一项特权的人，的确不多。 “我的dna，并非我个人的利益，而是种群的利益，的确如此，所以在上上个纪元，为了保护超级dna的情绪，才给与了这个特权。”颜一一笑了笑，“不过很少人使用这个特权，可能为数不多的超级dna们，都能很好地控制住情绪，不像我，这个时刻实在是控制不好……” …… 闭门会议室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在颜一一面前，他们都是弟弟。 “颜长官，那现在分配好的1090号的实验，您是使用超级dna特权进行停止呢，还是按照正规流程进行申报？”助理问道。 说到这，她连忙堆起笑容。 “当然了，您正常申报，是肯定没问题的。” 颜一一后退了一步，微微眯眼。 助理连忙将刚刚分配好的实验情况，发到了她的眼前。 淡淡的屏幕上写得很清楚：1090号的实验由周枭实验室代管。 “周枭？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呢……”颜一一侧着头。 ……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而周枭的脸，由青变成了紫色。 只见颜一一转过头，看向他，微笑着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对，就是你！就是你这小年轻，周……周什么来着？” “周枭。”助理小心翼翼地回道。 “对，周枭，是研究的什么来着？” “基因漂变类专家。” “哦哦哦……”颜一一拖长了声音，看着他竖起大拇指，“对对对，基因漂变类，博士，不是长官，我想起来了。” …… “代管……也不是不行，但是得找个知名的吧？最起码也得发了好些个论文，做出了好些个成绩，才行，毕竟1090号的实验是要出大成果的。” 说着，颜一一看着周枭：“对吧，赵枭。” 第515章 王者之势【谢山海S经】 【颜一一的第一次阴阳怪气，记录于生物学闭门会议24纪元时。】 一条记录悄然浮现了出来。 不大的屏幕，只有这一句话。 “事实证明，只要是女人，不管是地球上的，还是高级智人星球上的，都有着阴阳怪气这一项天赋。” “不过对于颜一一来说，这是她第一次阴阳怪气。” “这可是一个转折点，毕竟以前她是没有什么情绪的。” 屏幕外，几个人低声说着，边说，边将这一段数据记录了下来。 “不知道她的生命螺线和白其索有关系没。” “看看接下来的数据分析吧。” “哎，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 伴随着几人的叹息声，屏幕关闭了。 -------- 颜一一知道自己阴阳怪气了。 这不和她的专业素养，要是以往，她不会如此，但此时，她只觉得高兴。 仿佛出了口恶气。 【取消闭门会议，颜长官所有实验暂停代管分配】这时，上级的文件下达了。 正如颜一一所说的那样，上级会取消代管。 颜一一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也懒得再去看周枭那张震惊的脸，还有其他人疑惑的模样。 疑惑是肯定的。 文件既然这么快就会下达，而颜长官是只知道的，她又何必多此一举杀过来呢？而且还动用了超级dna特权。 差这几分钟的时间吗？ 颜一一转身离开，并未多言，她走的时候，微微仰头，一如既往地骄傲，拥有着独一无二的高贵气质。 如果不是手臂上代表了医疗中心的蓝色带子，她仿佛并未刚从绝对静止仓出来，没有经历应激反应般。 没有硝烟的战场，颜一一靠着旁人无法企及的超级dna，强势又毫无悬念取得了胜利。 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只是暂停分配代管而已。 暂停，这两个字说明，颜一一的问题还没得到解决。 “应激反应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看颜长官好像没什么事？” “可能……超级dna的耐受能力和我们不一样吧。” “对，毕竟颜长官是几代纪元之下的智慧产物。” 看着颜一一一如往常走出去的背影，众人窃窃私语，感叹着超级dna所有者的强大。 没有人注意到，她走路的时候咬着的牙，还有努力调整着的呼吸。 应激反应自然严重，哪怕在观看白其索景象的时候，由于注意力转移而仿佛减轻了些，但反应仍然是在的。 疼痛，会让人精疲力尽。 而应激反应是远超疼痛的人间苦楚，更是耗费精力。 一出闭门会议的大门，颜一一往旁边一迈步，靠到了墙壁上，冷汗这才涌了出来。 “长官。”守在门外的助理，红了眼。 颜一一不是与会人员，她的随身助理不能进入，只能在外守着。她跟了她好些年了，刚刚亲眼见她从休息仓出来，送到医疗中心检测。 为了保证卵i子的健全，天知道，那些检测有多痛，更何况还有应激反应。 “立刻发送关于重申我基因问题的申请。”颜一一虚弱无比，“我必须尽快恢复对1090号实验，还有其他重点实验的控制权。” “现在回休息仓吗？”助理问道。 颜一一犹豫了下后，摇了摇头：“回实验室。” 她心里是担心白其索的，因为他第一次经历人与兽化者之间的战场的，但对于她来说，其实在其他地球实验中，倒是见过这两者之间的战役。 白其索没有经验，兽化者一旦确定了各自的圈子和领土，下一个争夺的就是女人。 白其索的判断并非没有睿智，而是哪怕是科学实验都会有失败，更何况他第一次面对这种战役。 他是现代人类，而现代人类是被文化驯化了的。 兽，有兽的基因序列。 而兽化者是兽与人的结合，在当年设计这款病毒的时候，就冲着两者相容而去的。 兽化者是一定会争夺繁衍权的，且没有一夫一妻的概念。 一夫一妻是怎么来的？ 地球七号的1924年3月8号，何香凝提出废除一夫多妻制，给与了妇女更多的权利。 这只是表象。 其实，这种制度不仅仅给与了妇女权利，更多的是给与了绝大多数平庸的男性繁衍后代的权利。 如若没有一夫多妻，一个有权势的人找二三十几个老婆，那么就意味着有二三十几个男光棍找不到老婆。 而一夫一妻制的存在，让基因尽可能地保持它的多样性，让更多的人都能拥有一个老婆，拥有让自己的dna延续下去的机会。 但兽化者，绝对不允许这种机会存在。 因为兽才不会管你什么基因的多样性不多样性，我要的是强者为尊、且强者的dna延续下去。 这样才能在劣性的环境下，强者生存。 平庸的人，在兽化者的眼里是没有繁衍权，甚至是浪费繁衍权的。 所以，当每艘船都拥有了王之后，新王们的第二件事不是吞并其他新王，而是先捞到让自己dna能繁衍下去的女人。而并非会按照人类的思考：先站稳脚跟，吞掉其他新王，再去争夺女人。 正如现在，现在所有的船只都开始靠近关押女人的岛屿。 他应该能胜利，从理论上来说……颜一一微微皱眉。 眼前浮现出白其索以一己之力挡在黑压压的轮船面前的模样，阳光在他的身上，将汗水照得闪闪发亮。 他是兽化剂最完美的代言人，没有之一。 不知能否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从数据上分析，他死亡的概率不大。 眼下，颜一一最迫切的是：到实验室，去查清楚围绕着白其索的那根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究竟是谁的。 她隐隐地担心，可别是自己的。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直觉，女性对男性的一种直觉。 以前在人文实验的报告里，她见过这种直觉的描述：两个有缘分的男女，会有着某种直觉感应。 当时只觉得可笑。 真不知人文实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全是些没有数据的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但此时，她却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一些事情，是不能通过数据和所谓的科学来解释？ 没有科学的人文是愚昧的，没有人文的科学是危险的，这话一直悬挂在人文实验中心的上空。 或许，是对的。 不管怎么说，得尽快查清楚才行。 “颜长官，我们的实验室……”助理再一次红了眼。 “我知道，降了等级。”颜一一冷静非常。 “最低的等级，只能拥有十个仿生研究员，甚至我……我……我都不能去帮您。”助理死死地咬着牙，红着眼却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颜一一却只是笑了笑。 “不碍事，你扶我过去，我能很快让实验室升级。” “真的？” “嗯。” “那需要取得重大成果才行！” “那就取得重大成果。”颜一一说着，轻轻咳嗽了起来。 手再一次撑住墙，又出了一身冷汗。 第516章 谁死？ 火，在岛上燃了起来。 胖子李的办法很简单：将所有地牢的门都打开，随后燃一把大火。 不管什么斯德哥尔摩不斯德哥尔摩，求生肯定是最大的本能。 如此一来，她们一定会跑出来。 这是个聪明的办法，也是个残忍的办法，毕竟如果没有跑出来，或者还没有来得及跑出来堵住门口的话，那就是死路一条。 “不知道能出来多少。”胖子李死死地盯着洞口。 此时，护宝行一行人已经退到了海边，按照孙六的布局散开，齐齐躲入海边的荆棘处。 “战场，哪有不死人的，能救多少救多少。”孙六话音刚落。 只听得洞口处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哭嚎和剧烈的咳嗽声。 “出来了！”胖子李探起头，激动不已。 而下一秒，孙六抓着他的头发，猛地往下一按，将他按到了荆棘丛底下后，用脚踩着他。 胖子李感觉到了羞辱，他这么一个大胖子居然让孙六用脚踩在脚底上，他拼命地挣扎试图逃脱。 可孙六的脚就好像扎了根一样，死死地控制住他。 “你做什么？！松开！”胖子李挣扎着。 “你能打吗？”孙六略带火气，问道。 …… “不能打也不能当怂包！”胖子李咬着牙，继续挣扎。沙滩上的沙子让他刨出了一个洞，却也还是逃脱不了。 这狗日的孙六，脚劲怎么这么大！他心想。 “你得活命。”孙六弯下腰，继续踩着胖子李，语气极为严肃：“女人们会跑出来，同样，兽化者也会跑出来，懂？！” …… 胖子李楞了楞。 “这么大的地下室，肯定有暗门，这些女人闻着就让人流口水，暗门里指不定多少兽化者呢。” 孙六说着，扭过头看着岸边的轮渡。 “一会儿，如果你发现情形不对，立刻坐船跑，保命为上，不用管我们，知道吗？” “喂，孙六，你把老子当什么了？！你们在这浴血奋战，要老子逃跑？！”胖子李确实有些怒了。 他的确是战场菜鸟，也的确害怕。 但这不意味着他在关键时刻会为了保命，自己开着船走，不管兄弟们死活。 “总要有一个人写出兵书！否则都他妈的白死了，你懂不懂！”孙六微微松了松脚。 兵书？ 胖子李心中暗暗佩服，这孙六能想到兵书这一层，确实不仅仅是骁勇善战，还很有远见和谋略。 “人与兽化者的战役，任何一个细节都需要提炼出来，积累经验，写成册才行。”孙六说着，挤了挤自己的右眼。 在这之前，刚下船的时候，他一人断后。 那是他第一次这么面对兽化者小团队，对方三个人，虽然有工具，譬如药雾辅助，他也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 但…… 还是被伤到了右眼，此时这只眼睛根本就看不见，他比划了下。 “影响我右手用刀。”孙六嘟囔了一句。 突然，一阵撕裂长空的女人的尖叫声传了过来，一个红色衣裙的身影在空中呈抛物线。 咚。 一声闷响。 女人被丢到了沙滩上，扬起一阵黄色的沙子后，在地上抽搐了几下。 呕…… 一口血喷出来，便这么睁着眼睛死了。 此时，她距离胖子李藏身的荆棘丛下方，不过十米，胖子李扭过头看着的时候，她仿佛还活着。 就这么与他对视。 嘴里不断地喷出血来。 紧接着，又有几个女人被这么直接从山头丢下来，摔得惨死异常。 兽化者的吼叫此起彼伏，无比暴戾。 听上去，少说也有三十几名。 压在胖子李头上的脚松开了，孙六铁青着脸蹲了下来，扯过一片叶子。 咻咻咻…… 以嘴吹叶，叶子发出了以假乱真的鸟鸣。 护宝行的兄弟一听，便明白孙六下达的指令：人多，变成防守阵型。 这种叶子吹声来传递信号，极其适合野战。 到底是古时的镖师，真是厉害，胖子李心想。 没想到，叶声刚落，便听到了兽化者的怒吼：“下头有队伍！” 与此同时，一位新王伸出手遥指孙六的方向。 妈的！孙六心里骂了句。 以假乱真的鸟鸣，毕竟不是真鸟鸣，能乱的也只有人类耳朵的‘真’。 鸟鸣，是鸟与鸟之间沟通的语言，你就学了个音，却学不到其中独特的频率。 同为兽，便是假得不能再假的声音。 这也得写到兵书里，孙六心想。 刚回过神，便听得山头传来嗖嗖嗖的重物拂过树叶的声音。 “躲！”孙六伸出脚，一把将胖子李踢得更往里先。 一个后翻滚，让自己直接暴露在沙滩上。 再一次，孙六选择了以自己的命，来吸引整个兽化者群。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兽化者的能力。 刚站起来，便看到眼前黑压压一大片如同猿猴般强壮的兽化者，如履平地般从山上冲下来。 哪怕是他这种这么擅长跑山路的人，跑下来也需要五分钟，而这群兽化者只用了几秒钟。 几乎是顷刻之间，便到了眼前。 别说护宝行兄弟们的阵型都还没来得及调整，就是一口呼吸还没喘上来，他们便兵临城下，就在眼前。 吼…… 在最前面的新王停在了距离孙六约莫二十米的地方，嗓子里的吼叫震得人耳膜都疼。 身后，黑压压三十几名红光满面的兽化者。 孙六判断得没错。 偌大的地牢，上下六层，那么多女人的地界，怎么可能没暗道呢？ 这群兽化者显然就是躲在暗道里的队伍，他们身上厮杀的痕迹并不浓，可见楚戮死亡后，他们决出新王并不困难。 新王，拥有绝对的实力。 也是，能派来躲入暗道，保护这么重要的地盘的兽化者，实力肯定强大。 “人类？”新王露出了极其疑惑的表情。 看得出，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些人类前来。 来干嘛。 送死吗？ 送死都嫌你塞牙缝的。 迎着阳光，新王眼底的墨绿闪着强悍的光，他原本四肢着地的姿势舒展开，站了起来。 孙六的心，猛地沉了沉。 此人，犹如战神。 两米多的身高，极其强壮的体格，养得膘肥体重，显然平日里女人伺候得也极好，所以各方面状态极佳。 这么一站，连空中的鸟儿竟都绕了道。 他冷冷地看着孙六，动了动鼻子。 “附近36人，那还窝这一个。”伸出手，指向藏在最里面的胖子李。 “有一个算一个，全给废了！” 话音刚落。 他一个跃起！ 孙六立刻被他压制到了地上，在沙滩上划出一条长长的、极深的凹槽，将他从靠近荆棘的地方，直接扑到了海边。 海浪用来。 部分凹槽被浪水扶平。 一米七八左右的孙六，再强壮，在新王面前也弱如蚂蚁。 咔。 喉骨断裂的声音传来。 第517章 残酷战场 正如孙六所说，战场是很残酷的。 刚来这岛的时候，他以一人之力，让大部队安全地躲过第一轮兽化者的攻击。 那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么一个兽化者小团体，虽然也就三四人，但这是何其可怕的三四人! 光咆哮声，就让人心惊胆战。 人是会本能惧怕的，孙六也会。 但是身为战士，千锤百炼之下，拥有着尽快地克服恐惧，让自己冷静投入战场的本领。 这本领，可不好练，要童子功呢。 记忆里，他十二岁就进了镖局，人还没镖枪高呢，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师傅的身后。 穷人家的孩子，运气倒还行。 父母饿死了后，被人当奴卖的时候，行主过来买走了他，由于是当天买的第六个娃，于是留了他的姓，取名孙六。 记得第一次行镖就遇到了土匪，报了旗号后，对方居然还是挥舞着刀往前涌。 杀人是什么感觉？ 孙六十二岁就知道了。 那土匪见他小，拿着刀直接朝着他的头砍了过去，那一瞬间，他吓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也不知怎么搞的，眯着眼睛半蹲着一通乱砍，只觉得刀砍下去，有些绵，跟砍牛肉似的。 就这么着，乱刀砍死老师傅，对方死了。 “真希望自己能做出一番成绩！”23岁的孙六，身经百战，却在护宝行里并不算出彩。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领袖的，但孙六不服，他相信，总有一天，立下战功，就能成为把头的。 把头，那可是能管十二个人，是大官了。 记忆里，孙六在他23岁这年，立下鸿浩之志后，便死了。 怎么死的，不太记得了。 总之不是战死的，若是战死的，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行镖嘛，变幻莫测的，一生就这么没留下什么，就没了。 随后，孙六的记忆被移植到了现代人的身上。 普通人，在拥有孙六记忆之前就是个流水线的工人，如果非说哪里与众不同的话，那就是他字写得很好。 不像男人的字，像女人的，娟秀、纤细、工整。 跟印刷的似的。 拥有了孙六记忆之后，迎来了重生。 这狗屁工厂活儿，老子不干了！孙六当天就辞了职，背起行囊，花了所有钱，来了地下古董基地。 真是美好的人生啊！ 虽然古时的孙六在镖行做得不是那么出色，但在现代里一比，却是个厉害的。 一来，就当了把头了。 这不，如今跟着白行主一路杀过来，从小把头变大把头，如今，管着三十几个兄弟呢。 这，可是大官！ 但，孙六有更宏伟的目标：上一世，他没有留名，这一世，他一定要留！ 没成想…… 躲在荆棘里的胖子李看着被直接压着推到海边的孙六，那压在他身上的兽化者太庞大了，庞大到只能看到他的脚板。 这么推过去，连鞋子都飞了。 这让胖子李极为惊恐。 他有一个朴素的经验：如果一个人被打飞，撞飞，鞋子都掉了，尤其是这种绑带鞋居然都掉了。 那说明这一下，挨得很重。 车祸就是这样，如果人飞出去，鞋子都掉了，那就十有八九完蛋了。 咔，一声喉骨破碎的声音。 新王俯身，直接咬破了孙六的喉管，整个过程凶残利索，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 甚至，孙六连挣扎和惊恐都没有，便被了结了生命。 躲在荆棘中的胖子李只觉得浑身的血仿佛都涌到了头顶，他本能地猛地想爬起来。 却发现刚刚孙六踩着他，踩得骨头都松动了般，他竟刚要爬起来就摔到了地上。 吃了一嘴的沙子。 沙子堵住了他的喉咙，他听到了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奇怪的、极其陌生的声音。 像在咆哮，又像在哭。 “撕了他们！”新王回过头，他的嘴里全是血，边说着，边将孙六举了起来，猛地往旁边一丢！ 强壮的能一脚把胖子李踩住一动不动的孙六，被丢出去的时候想一只没骨头的洋娃娃。 他就这么被丢在沙滩上，眼睛朝着胖子李。 右眼早就肿得没形了，左眼睁着眼的，却呆呆的。 战场是很残酷的。 它的残酷在于，你很可能刚上战场，枪还没拔出来呢，就死了。 孙六想在这一世好好做出一番成绩的。 他熬过了地下古董基地的争斗，运气很好地跟着白行主，当上了大把头。 大把头喔，可不是只管十二个人，管三十几个人的大官呢！ 这是他这一世第一次上战场。 他英勇无比，在下船面对兽化者的时候，一己之力用巧攻，杀了三名兽化者。 三名！ 而他仅仅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一只眼睛看不见而已。 这让孙六开心不已，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但他确实开心。 这一次，一定会做出点成绩，立下战功的，他想。 成功预判了兽化者也会被火烧出来，也完美布局了如何防守，吹出了以假乱真的叶子鸟鸣。 下一秒，就死在了沙滩上。 他甚至没机会反抗，就没了。 “嚯！” “嚯！” “嚯！” 护宝行的兄弟们同时发出了暗号，危急之下，他们立刻指派出了新的领袖。 所有人凝聚到了一起，背靠着背，集体对外。 “围住！全部开膛破肚！”新王站了起来。 他走向护宝行的兄弟们，踏在孙六的身上，或许是嫌他的头挡脚，或许仅仅是发泄。 猛地一提。 滴溜。 伴随着孙六再一次被踢飞，一个圆溜溜的小小的东西啪地一下打到了胖子李的鼻子上。 落到地上。 胖子李看了眼，是眼珠子。 抬眼看去，见孙六倒在地上，身体以极其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右眼，空的。 被打肿了的右眼，眼珠子掉出来了。 胖子李听到了自己牙齿疯狂地上下撞击的声音，这一刻，他的大脑根本就无法思考，也不想思考。 腾地站了起来。 “他妈的……”胖子李听到了陌生的声音。 这声音是他发出的，却又不像。 声音里的暴戾和杀戮，是那么地浓，到了变态的程度。 体内的某种恶仿佛被唤醒。 洞庭湖的麻雀，在这一刻，只想杀人。 他盯着新王，脑子里的血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就这么盯着他。 新王回过头，看向了胖子李。 哼。 新王发出了好笑的笑声。 不是鄙视、不是讽刺，而是单纯的好笑。 这种胖子，连其他人类男性都打不过，也敢来瞪？ 真是，太好笑了。 第518章 迎着这杀戮 在这一刻，胖子李什么也没有想。 愤怒让他的大脑在这个时刻，将恐惧二字碾得不知去了哪里。 满脑子就一句话：杀了他。 这一刻，他总觉得天空有些诡异，仿佛全变红了，血一样红。 从荆棘里走出来，走到孙六的面前，轻轻地将那颗眼珠子塞入的满是粘稠物的眼眶。 胖子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 打小就知道。 他脾气有些冲，但只对家里人，在外头若是有白其索在，他冲，若是白其索不在，便老实得很。 父亲说，这孩子虽然成绩不好，但人鬼精鬼精得很，定护得住自己，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白其索喊着胖子李做事，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铁哥们，定不会坑自己，还有他那鬼精的能力。 洞庭湖的麻雀，见了妖风，要么是躲开，要么是顺着劲儿扶摇直上。 胖子李低头看着孙六。 他就这么死了。 怎么就死了呢？！ 目光看向孙六的腿，刚刚踩在他头上那么强劲的腿，此时如根面条般软在那，沾满了湿漉漉的沙子。 记得在古窑基地的时候，胖子李和孙六相处得并不多，毕竟他作为财务大总管，说实在的，在基地是仅次于陆龟殷的存在。 孙六…… 听说在护宝行兄弟里，是个能打的，但毕竟不是最能打的，要出头，早着呢。 倒是有一面很有印象。 那日不知什么事，胖子李训斥一名属下，孙六扭过头看了眼。 看得出，他眼底藏着不屑。 这种硬汉子，虽然一心想做出成绩，却也从未想过攀岩富贵。 他不太看得起胖子李，总觉得这厮不过是靠着白行主的关系，才位高权重的。 可虽如此，他却知道在关键时刻，是一定要护住胖子李的。 记忆里身份等级差别根深蒂固：地位高，就是高，正如就是竹子，奴才就是奴才，这是命。 怎么就死了呢？ 这仗才刚刚开始，胖子李小露了火攻这一手，孙六当时眼底亮了亮，看得出，他对胖子李微微改观了一些。 打下这场仗，那也是过了命的兄弟，日后吃酒也更畅快，没有隔阂。 怎么就死了呢？ 胖子李想不通。 一个明明刚刚还活生生的、强壮的、能把他胖子李用脚踩在地上，用粗鲁的方式护着的这么一个汉字。 顷刻之间，便死了？！ 胖子李抬起头，看着远处的新王，只见这位新王饶有兴趣地低头看着自己。 像看一只挣扎的小畜生。 他巨大的影子将胖子李笼罩在内，遮得严严实实，一如他的能力。 胖子李在他的面前，就是一个连杀，都可以变着法，多来几个花样子的绝对弱者。 嗡嗡嗡……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在这一刻，胖子李真的听到了自己血液涌动的声音。 杀了他！ 此时的胖子李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哪怕明知自己会死，也要冲上去，试图杀了他！ 仇恨，比远处的火，烧得还要旺。 不远处摆好阵型的护宝行兄弟们，都瞬间红了眼睛，每个人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 战场上的确是会死人的。 所以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总要有人当死士，也要有人留守，他们能接受这一点。 但是，这么在眼前残忍地杀害，却也是头一次见。 人类哪怕是虐i杀，也因为没有兽化者这么强大的能力，以至于对尸的伤害不会那么大。 “嚯！” “嚯！” “嚯！” 依旧保持的很有节奏的战吼，只是声音比之前要充满愤怒，护宝行的兄弟们一手举起了枪，另一只手则摸着刀。 枪，其实他们玩得不是很溜。 在古董基地，胖子李想办法囤了不少用于战时训练，但他们记忆力一直用刀，而枪法练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哈哈哈哈……” 新王笑了起来。 强大的兽化者面对子i弹的确危险，的确容易受伤或死亡，但若是这么面对面，知道对方要开枪的情况…… 哈哈哈哈…… 其他兽化者也笑了起来。 在这群人类举起枪，要按下去的前一秒，他们完全有能力直接灭掉对方。 他们是如此强大，强大到看到这群人类喊着口号，举起枪都觉得好笑的程度。 远处的女人们，被火烧得脸上黑一块红一块，衣衫褴褛的，见兽化者们笑，于是她们也笑了。 嘻嘻嘻嘻…… 女人们的笑声并非附和，而是发自内心的。 被长久地奴役、折磨，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是会崇拜、支持着施暴者的。 啪，一人打起火石，点燃了随身带来的一个小香囊，丢到了沙滩上。 烟，朝着下风向的兽化者们飘了过去。 “嚯！” “嚯！” “嚯！” 伴随着有节奏的战吼，护宝行的兄弟们开始集体往后退了退。 新王转过身警惕地看着沙滩上那团冒烟的东西，鼻子动了动。 哈哈哈哈。 笑得更欢了。 丢出来的烟雾里有迷魂之类的药物，迷晕人类，影响人类的战斗力的确是有用的，但对兽化者而言…… 就这？ 突然，新王的耳朵动了动。 身后，一个很轻微的动作，胖子李飞速地弯腰，从沙滩上捡起了某个东西。 是金属的声音。 枪。 猛地回过身，莹黄色的眼盯着胖子李，真是个狡猾的，居然在他回过头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想着摸枪？！ 浓浓的动物激素投射了过去。 力量的绝对碾压，拿着枪的胖子李感受到呼啸而来的头晕目眩，僵硬在了原地。 啪，枪掉了。 新王举起手，嗓子眼里发出阵阵低鸣，兽化者们伴随着他的低鸣，纷纷四肢着地，摆开了阵型。 人类有人类的杀法。 兽化者有兽化者的杀伐。 兽化者们将护宝行成员们团团围住，目光紧盯他们的手，只要有扳动扳机的举动，立刻绞杀。 新王扭了扭脖子，嘎嘎嘎地响，微笑着看着胖子李。 “这人这么护着你，临时之前还踢你一脚，让你躲进去些，看来，你是个重要人物。” “这么弱，却是最重要的，这是战场，战场上是要杀人的，杀人，比的是这个。” 新王指了指自己的肌肉。 “仇恨，有用吗？在力量面前，一无是处。”新王说着，朝着胖子李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嚯！” “嚯！” “嚯！” 护宝行兄弟们战吼的声音节奏变了，与此同时，本聚集在一起的队伍兵分两路。 依旧是背靠背，一致对外，其中一支开始很有节奏地朝着胖子李的方向走去。 胖子李是他们的财务大管家，这职位是白行主给的，那就是他们的主子。 拼死，也得护着他。 “好厉害呀！” “加油！” “嘻嘻嘻……” 远处，一些女人讨好地喝彩着，还有一些女人地呆呆地跪在那，一些则捂着脸低声哭着。 新王脸微微变了变。 显然，他想速战速决了。 猛地朝着胖子李扑了过去！ 呼…… 风的声音，透着杀戮。 在这个瞬间，胖子李猛地爬了起来，迎着这风，迎着这杀戮！ 第519章 想跑？ 人类有一种非常独特的能力：精神的力量。 这种力量在战场上，华夏人的血脉里体现得尤其明显。 胖子李以前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昔日打下江山的前辈们，能忍受爬雪山冻死，过草地饿死，面对着强大的敌人，能不要命地一波又一波地往上冲。 还有，间谍被抓后，扛住千般万般光听听就毛骨悚然的折磨。 每次看到类似的影片或历史记录，他觉得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是我，我肯定是个汉奸。”胖子李总是这么说。 但此刻，他突然明白了。 兄弟惨死的仇恨、退无可退的现状交织在一起，会在内心中凝聚成一股强大，甚至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精神力量。 这种力量之磅礴、之可怕、之肆无忌惮，让他在面对哪怕明明是碾压自己的敌人，明知是死的情况下。 就这么从地上爬起来，站着，迎着风，迎着死。 这一刻，他一点儿都不怕。 就想这该死的兽化者，你早一秒扑过来，老子早一点还击! 一口咬下我的咽喉？！ 那又如何？！ 在咬下的那一刻，哪怕我只是抓你一下，也是好的！ 海边的日出，带着猩红的血的味道和远处地牢之火夹杂着的大量尸被烧的气味。 胖子李只觉得眼前一黑！ 呼…… 身体有着短暂的腾空后，重重地落地，他知道，兽化者用对待孙六的同样的方式，对待他。 落地的下一刻，感受到了兽化者张开嘴后呼出来的热气。 胖子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兽化者身上猛地打了过去! 只可惜，仿佛打在了铁上，对方肌肉实在是太硬了。 眼底，捕捉到兽化者的牙，朝着自己脖颈处压来。 死而已，怕个屁！ 胖子李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只觉得身体突然一轻，就那种被重物压着后，突然重物离开，自己飘起来的感觉。 咔。 什么声音？ 喉骨破碎的声音吗？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声音，虽毛骨悚然，却也极为短暂。 也不是很痛苦嘛。 不怎么痛。 人体果然是很神奇的。 当有这种强大的精神力量的时候，人会不怕死，而当人真的要死亡的前一秒，大脑也会将身体从生理状态转为病理状态。 释放大量的色氨酸，5-羟色胺、多巴胺、内啡肽等物质，让你很舒服地面对死亡。 “敢杀我的人？！”一个声音传来，极为有力且充满了愤怒，震得人耳膜都疼。 ？？？ 胖子李睁开眼。 只见一个青筋暴起，肌肉健硕的手卡在新王的脖子那。 就这么掐着他，如同掐一直小鸡。 白其索？！ 胖子李瞪大了眼睛。 难怪不疼，原来被捏住的不是自己的喉骨，而是兽化者的。 …… 就在刚刚，海面上有一个健硕的身躯如同一条鲨鱼般，悄无声息地飞速靠近。 噗…… 跃起水面，在空中个翻转，落在新王的前面，落地的瞬间，他伸出手卡主了他的脖子。 没有穿衣服，上身就这么露着，整个背部线条如同那雕塑般，外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脂肪，则让里面的肌肉显得更加地浑厚。 看上去，竟比新王还要强大许多。 真的是白其索吗？！ 这种强壮程度，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胖子李都有些吃不准，他连忙往前一探。 只见白其索脸部肌肉不断地在跳动，眼底墨绿色沸腾，整个脸呈现中一种极其蓬勃的兴奋。 对杀人的兴奋。 杀红了眼的感觉。 “呜……”兽化者发出求生的低吼。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其索，双手死死地抓住卡主他脖子的手，腿疯狂地瞪着，试图摆脱，与此同时，他的脖子用尽全力，肌肉膨胀，让自己不至于一下就被捏断脖颈。 白其索的目光落到了孙六的身上。 愤怒，疯狂地涌起。 咔！ 一声结结实实的脆响。 哪怕是这位新王用尽了全力扯着白其索的手，将脖子肌肉硬到最强，也是无济于事。 脖子处，被捏碎了。 不是断，而是碎。 新王瞬间软了下去，白其索站了起来，捏着他的脖子，猛地往前一丢！ 就像他之前这么丢孙六一样！ 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只死鸡，被丢到了前方那群兽化者面前。 兽化者们后勃颈的图案，瞬间消失。 新王，无了。 兽化者群再一次陷入了混乱，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纷纷往后退去。没了王，眼前这些人类已经不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突然，一名兽化者猛地往后蹿去，看得出，他想逃。 呼！ 风伴随着强大身躯，一个黑影瞬间跃起！ 咚！ 落到了那名兽化者的前面。 白其索就这么微微半蹲，侧了侧头，墨绿色的眼睛盯着他。 “杀了我的人，就想跑？！”白其索的声音，充满了杀戮。 他的脸上，很多血。 不过，都是别人的血。 的确，战场上是会死人的。 白其索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能理智地进行布局，也做好了护宝行兄弟们会有人死亡的心理准备。 可显然，彻底兽化后且杀得红了眼的白其索，却并不这么认为。 就这么侧了侧头，扭了扭脖子。 两种人格在他脸上浮现，有白其索本人，也有35岁的白其索次人格。 可不管是哪种人格，眼睛都是红的。 眼底，只有敌人的咽喉。 战场上是会死人。 但我的目标是，死的都是敌人。 “呜呜呜……”想要逃的这名兽化者惊恐不已，发出了兽类哭泣的声音，在绝对的实力和死亡威胁面前，他选择了臣服。 颤悠悠地跪到了地上。 后勃颈，开始隐隐地浮现出‘白’字。 哼。 白其索轻轻哼了声，也不知是笑，还是不屑。 下一秒。 咔。 一声脆响。 又解决了一个。 白其索站了起来，转过头看向护宝行的兄弟们。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通红通红的，烧得他整个人仿佛都是红的。 “全杀了，一个不留！”他下令道。 “嚯！”护宝行的兄弟们，齐声，用战吼回应。 呜呜呜…… 兽化者群们发出了极其惊恐又不知所措的呜咽，没有王，便没有人指挥。 不但没有人指挥，还会被其他兽化者所攻击。 那么臣服呢？ 臣服于眼前这个强大到可怕的兽化者？尊他为新王！ 可也不行，刚刚臣服的这一个，被捏得死透。 一时，沙滩上传来了兽化者们无助、惊恐、方寸大乱的各种呜咽声。 这些兽化者做鸟散状，试图逃跑。 哼。 白其索冷冷地笑了笑。 跑？ 在一个杀红了眼的强大兽化者面前，跑，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第520章 绝对实力！ “你看他……好厉害……” “难怪颜长官会把1090号定为头号研究对象呢，这也太帅了吧！” “拜托，定为头号研究对象是因为他独特的大脑，不但试图抵抗兽化，而且还用远超我们高级智人的自控力，将兽化能力升级，好吗？！花痴喔你们。” 几名仿生研究员们兴奋地议论着。 这是代管实验室，众多暂时搁浅的实验都在这代管，这种实验非常多，毕竟并不是只有颜一一会出现问题，其他高级智人科研人员也会出现问题。 只是，代管而已，只有最简单的检测，却不能进行任何变动。 为了公平公正且不出问题，代管实验的工作人员清一色为仿生研究员。 她们有智人一部分喜怒哀乐，也能严格遵守指令。 眼下，白其索的景象由4名仿生研究员进行维护，这四人盯着并不大的景象，脸都红彤彤的。 景象里的白其索，杀得太狠了。 只见碧海蓝天之下，满山的火，他不断地跃起、落下、解决敌人。 一旁的数据疯狂地滚动着。 “他早就杀红了眼，你看他血液里的充氧度。” “嗯，在轮渡那就杀戮得进入状态了，到了这岛上，赶上自己的人被杀，三十几个兽化者而已，不够他挥刀的。” 两名年轻的仿生研究员口吻带着骄傲的韵味。 “人类的精神，是非常独特且很可怕的，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突破这方面的研究，如果我是颜长官，这一波数据是绝对要重点分析的。” 说话的，是四人中最年纪大的一位，说年纪大，其实她的设定也只有28岁，当然了，仿生人嘛，也永远28岁。 比起其他三位设定为22岁左右的小丫头片子，她的阅历算是丰富的了。 “精神？战场上，以仇恨为主吧。”一人接话道。 “仇恨，和希望，两者都有，地球七号进入末世了，这两种情绪，人类会大量释放。” “真是一场科学的狂欢，这场狂欢，如果颜长官错失，那就太遗憾了。” 战场上，仇恨能带给人类巨大的能量。 这是他们经过了多次跟踪历史上数次大战，得出的结论。 这并非人类特有，黑猩猩也会记住杀了自己儿子的同类，从而反击。 但认为却把这种精神的力量发扬光大得极为彻底：人类会因为精神的力量，在战场上突破求生的欲望，不怕死；也能因为精神的力量，在安全的环境中，为了一个国家的未来，不怕苦，钻研。 等等。 这些领域，都是生物学所不能及，人文学试图突破的领域。 “人类精神力量与兽化者的强壮杀戮，不知哪个能赢。”一人说着。 余下三人都没接话。 因为景象里，白其索如同一头矫健的豹子般，朝着远处逃窜的兽化者追了过去。 “哇喔！你看看他这动作线条！” “太快太猛了吧！我从来没有见过兽化者这么猛！” 什么人类精神力量与兽化者的强壮杀戮，哪个能赢，这跟她们没关系。 反正眼下这场战役，有白其索在，一定能赢。 咚！ 白其索落到了逃窜的兽化者面前。 地都被震得直抖。 远处的火烧得极大，大到整个岛屿都被黑烟弥漫，黑色的枯叶伴随着白其索这一落地，腾飞、旋转。 他，犹如最狂躁的死神！ “我要杀你，你居然敢跑？！”白其索扭了扭脖子，齿缝里出来的话，透着血腥气。 咯咯咯…… 兽化者发出了惊恐不已的叫声，在白其索落在前头怂着脖子，四肢着地却整个缩成一团。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打’这个想法都不会有。 他看向白其索，见他墨绿色的眼将莹黄挤得只有一丝丝，可见，他杀红了眼。 一个人杀红眼，是个什么症状呢？ 一旁滚动的数据，能说明一二。 此时的白其索处于高度亢奋、高度敏锐、且高度紧张之余，高度非感受状态。 非感受状态是什么意思？ 就是身体降低了对伤害的感受能力，哪怕你砍他一刀，他也没平时那么感觉到疼痛。 人体之神奇就在于此，哪怕是高级智人如此高科技却也还没有抵达真理的彼岸。 “好邪恶，好可怕……” “我看了他的记录，之前记录是他是一个极其仁慈的人，他的仁慈比一般人都多。” “可能，最仁慈也是最邪恶吧，谁知道呢。” 仿生研究员们纷纷捂住心口，只觉得内心澎湃不已，浑身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求，求您了！我也是被逼的，我也是被逼的！” 兽化者前肢落地，如果有尾巴，此时应在摇尾乞怜。 兽化者浑身颤抖了起来，眼睛根本不敢直视白其索，伴随着他步步向前，步步撤退。 白其索的眉头猛地抽了抽，皱了皱。 兽化者连忙不再动弹，不再后退，俯首不动。 眼前这个强大到骇人的男人说了：我要杀你，你居然敢跑？！ 这句话告诉他，不要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是本能，本能地逃！我我我，我愿意臣服于您!别杀我！求您了！” 他苦苦求饶。 哼。 白其索笑了笑。 “臣服于我？” “对！” “你也配？” 咔。 手伸向他的咽喉，求生欲自然会让兽化者试图躲避的，按白其索眼底释放出极强的动物激素。 动物激素的浓度，远超兽化者。 他就这么呆在原地。 喉骨碎裂的声音传来，又无了一个。 “妈呀，我……我好激动！” “天啊，你看他的数据！我也好激动！” 一旁，白其索的数据疯狂地感动着，这些数据最终代表了什么，仿生研究员们并不知道，毕竟她们不是科学家。 但看个大概，或知道部分内容，是基础的。 数据显示：此时的白其索深陷仇恨的痛苦中，可与此同时，他又处于复仇的快乐中。 痛苦与快乐交织在一起。 强而有力。 “不知生命螺线怎么样了。” “林沁墨的生命螺线肯定伴随着他一步一步杀过去，会越来越交织得深入的。” “可惜我们看不到生命螺线，如果是林沁墨，天啊！我愿意在他凯旋回来的第一瞬间，洗干净等着……” 嗖…… 景象急速变化。 白其索在火烧的林中飞驰，瞬间就到了沙滩附近。 此刻，护宝行成员正围剿着没来得及逃窜的几名兽化者。 抬眼看。 远处，黑压压的船只出现在海的那端。 老吊，拿着圆月弯刀在最前面，显得格外地渺小，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听到了这边的残杀，白其索第一时间游泳过来助力，让老吊留下抵抗。 眼下，大军压境，怕是得全军出击才行了。 第521章 攀附纠缠 “速战速决！” 伴随着白其索一声令下。 所有护宝行成员立刻展开了全面进攻的架势，他们纷纷侧眼看了眼。 日出东方，海边上黑压压一大片船正朝着驰来。 他们是人类，看不到在密密麻麻这些轮渡之前，有一艘小快艇，上满一个很小的身影。 又黑又瘦，拿着一把圆月弯刀，猫着腰飞速地在这些船只之间穿梭。 “这快艇老子不会开啊，妈啊！只会开拖拉机……” 伴随着老吊心惊胆战的骂骂咧咧，手一扬，只听得呼呼呼地兵器飞速旋转带动的声音朝着其中一艘船，疾驰而去！ 嗖…… 这艘船刚刚诞生的新王，人头落地。 “白行主什么时候来啊，呜呜呜……”老吊一抬手，接过虎啸而归还带着血的圆月弯刀，一脸哭丧着脸。 原本，他与白其索两人联手作战。 按照白其索的策略，利用兽化者无可一时无主的习性，只要船上刚刚诞生新王，便立刻手刃了对方。 “切莫恋战，剐了新王立刻就撤，等待下一个新王诞生。”这是白其索走的时候交代的。 他听到了远处胖子李他们的声音，必须尽快过去救援。 “怎么可能恋战？吓死我了……”老吊哭丧着脸。 前方又有一艘船正加大马力往前冲，这说明他们船上再次诞生了新王。 站起来，一扬手！ 呼呼呼…… 圆月弯刀急速回旋之下，在空中呈现出一团白色的雾气，而阳光照射之下，又泛了一层薄薄的红。 嗖嗖…… 看得出，老吊的害怕是真情实感的，以至于这么一甩手，并不远的船而已，却没有打准。 割了两个人的头，但却不是新王的。 新王的脖子缩了缩，脸色一沉，猛地回过头看向了老吊的方向。 只见远远地，一艘开得歪歪斜斜的快艇上，一个愁苦万分的黑瘦男人，抬手接过来回旋而来的圆月弯刀。 就是这把刀，刚刚擦着他的脖子过去，割了旁边两个人的头。 “妈呀……白行主，快来啊！！！”老吊哭嚎了起来。 是真的哭嚎。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种。 这厮…… 有病吧？ 新王十分疑惑地看着快艇上的老吊，见他刚刚明明技术娴熟地抓住了回旋而来的兵器，可却满脸怂样。 新王歪了歪头，极其不解。 当了人，也当了兽化者，还是第一次见人一边发怂一边麻利地杀人的呢…… 就这么一恍惚间。 呼呼呼…… 只见这怂货擦了把嗷出来的鼻涕，手一扬，武器再一次呼啸而来。 新王沉着脸，紧盯着飞驰过来的圆月弯刀，在靠近自己的一瞬间。 手猛地一伸！ 筋断了。 …… ？？？ 新王极其疑惑地扭过头看向了自己的手，只见此时血正飚出来。 那刀在靠近的一瞬间，突然变了方向，猛地往下一沉，顺着他的手腕处一个回旋。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耳畔传来呼呼的声音。 一扭头！ 脖子断了。 …… 全船的兽化者此时正跪在地上，刚刚诞生的新王，还没来得及讨好呢。 滴溜溜往下掉的头，在他们眼前滚了过去。 …… 短暂安静了几秒后，船上再一次传来了各种嘶吼声，再一次决出新王的习性启动。 船上一片混乱，正加速行驶的速度立刻停了下来。 “还不来……”老吊回过头，伸出手挡了挡阳光。 可惜的是，他是个人类，白其索能看到他正往这边看，但他却看不清。 只觉得远处的岛，火光连天。 ---------- 沙滩上的战场，对于护宝行来说颇为焦灼，但对于白其索来说，不过是五六个兽化者而已，很简单。 可他却并没有上前帮忙，而是停下来，看着。 “他在观察呢，生命螺线就纠缠成这样了。” “可惜不知道他的生物数据怎么样，应该杀红了眼啊，怎么会停下来观察，却不去帮忙呢？” 观测生命螺线的仿生研究员们，两名女性，两名男性。 此时，被白其索影响的生命螺线，非常多。 如同无数条心跳图线条般，围绕着白其索的生命螺线纠缠、上下浮动。 观测生命螺线的仿生研究员，是不可能知道白其索的生理数据的。 同样，知道他生理数据的，也不可能知道他的生命螺线。 如此分割检测，才能确保代管的实验不会被从中破坏。 “你看，林沁墨的生命螺线缠得好紧。” 只见代表了林沁墨的编号为98的生命螺线，极有规律地噗噗噗不断靠近白其索的生命螺线。 而这个规律则是：白其索每杀一人，她便会靠近一次。 “我听说之前出现过一条半透明的，细长螺线，不知是谁的。” “嗯，现在倒是消失了，一直没看到。” “不知道哪个高级智人被他影响了。” 说到这，几个人笑了起来。 他们虽然看不到此时白其索奋战的景象，但通过如此疯狂纠缠的生命螺线，便知其厉害、其激烈。 “可能，有高级智人偷偷去了地球七号，和他发生了什么牵扯吧。” “你说，会不会是颜……” 一人说到这，立刻闭嘴。 私底下讨论长官，是要被销毁的。 而其他几人则纷纷翻了个白眼。 “怎么可能？她可是我们高级智人中最优秀的女性！”一名男仿生研究员脸红脖子粗的。 “就是，普通的高级智人会被他强大所迷惑，但是科研人不会，这就不是一个等级的物种，好吗？！”另一个男仿生员也附和道。 你会爱上一头猪吗？ 这头猪非常聪明，非常强大喔。 当然不会了。 颜一一可是全体高级智人心目中的神之光，她的基因不容任何人玷污，哪怕是幻想，都是令人愤怒的。 哪怕她的生理数据出了问题，哪怕她的实验室被降到最底级。 那也不妨碍她的辉煌。 实验室里诞生的，这几个纪元以来最优秀的dna，怎么可能会被人类影响生命螺线？ 几名仿生研究员们惊喜地纷纷靠近生命螺线的数据线。 只见，那条传说中的细细长长、半透明的生命螺线浮现了出来。 柔软地、悄然地、轻轻地附着在白其索粗壮的螺线上，攀在他身上，交织纠缠。 第522章 杀红了眼 “奇怪，他不是杀红了眼吗？怎么站那观察，却不上前？” “不可能吧，一个杀红了眼的兽化者会在战局如此胶着的情况下，冷静下来？” 观看景象的仿生研究员们死死地盯着白其索。 远处，船只在靠近，而近处，兽化者还没有完全解决，乌泱泱那么多女人不断地从洞口爬出，此时就在远处。 一分钟前，这些女人还在疯狂地为兽化者们欢呼加油。 一分钟的此时，女人们纷纷噤声，不再开口。 哪怕是这些被长期精神控制已经成为深度的斯德哥尔摩患者的女人，都看出来了：这一大群兽化者处于劣势。 因为一大群，变得只有被困在沙滩上的五六名了。 只要白其索想，他能在十秒之内解决战斗。 可他却没有。 他在做什么？ “应该是进入了某种呆滞吧。” “对，杀红了眼后，可能大脑充血过于严重，人体承受不住，进入短暂的……” 话还没说完，仿生研究员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白其索的数据发生了变化，代表了理智的诸多数据在极其亢奋的激素下，浮现了出来。 “怎么可能呢？！这么亢奋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理智？！” “快，尽可能全部还原地记录下来，这肯定出成果的！” 仿生研究员们顿时变得手忙脚乱。 这是前所未有的，可惜了，颜长官不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将数据记载完整，将景象记录完整。 杀红了眼，连疼痛都会钝化，居然能瞬间冷静？ 只见沙滩上的白其索，身上的皮肉因为过于杀戮而微微颤动，眼底兽化也拉到了极致。 甚至，因为处于极度亢奋中，他的双重人格疯狂地在脸上闪现。 但…… 却这么冷静地看着不远处搏斗的护宝行兄弟们。 “应该不会有事，积累经验最重要。” 他的话解释了为什么不过去帮忙的原因，可却让仿生研究员们更加忙碌。 因为这就证实了，1090号的的确确是在冷静思考，而非只是杀红了眼后的短暂停滞。 与此同时。 生命螺线那端，代表了高级智人的那条生命螺线则愈发地朝着白其索粗壮的螺线上，反复靠近。 缠绕。 似乎想要脱离。 但却脱离不了。 ------- “别慌！”白其索就站在不远处。 他并没有给护宝行兄弟们任何打斗上的指导，仅仅站在那。 这是一次难得的实战经验，也是白其索为什么要展开这场战役的目标之一。 人与兽化者的战争，要如何打，积累失败是非常重要的。 “嚯！” “嚯！” “嚯！” 战吼极为有力，且不惧，白行主就站在那，护宝行的兄弟们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他们尝试了好几种打法。 这几名兽化者则一一攻破。 突然，一人转身就跑。 “跑，就死。”白其索怒吼一声。 …… 这名兽化者明明蹿到了半山腰，听到了脖子缩了缩，扭过头看了看沙滩上的白其索。 只见白其索并不看他，只是将手背在身后，紧盯着前方的战局。 两秒不到。 这名兽化者乖乖地回到了战局中。 …… 跑，就死。 之前死了二十几个，都是蹿得越快死得越快……他是知道的。 “嚯！” “嚯！” “嚯！” 有了白其索坐镇，护宝行的兄弟们并不慌乱，再一次改变打法。 似乎，摸到了兽化者的习性。 没有新王的兽化者，哪怕是这么四五个，却也不会像人类一样团结在一起，而是单打独斗，同时还得防备着同类的进攻。 如此一来，各个击破并不适合。 将他们圈一起，混乱之下绞杀，最为合适。 白其索的脸上浮现出微笑，眼看着兽化者一个个倒下。 胖子李也在其中，只是在包围圈的最外面，拿着把刀，跟着护宝行的兄弟们挥舞着。 说实在的，他挥舞得挺吓人，嚯嚯嚯的战吼叫得也挺卖力。 就是咔咔咔几下，一下都没砍中。 …… 战争，口头传授和平日里训练很重要，但经验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 轰…… 最后一名兽化者倒地。 呼…… 众人微微松了口气。 “让开，让我来了结他！”这时，胖子李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让开，垂刀立于一旁，纷纷回头看了白其索一眼。 白其索微微点了点头。 胖子李，杀红了眼。 虽然没杀死一个…… 但他的状态已经进入了人类精神高度控制身体的状态，此时的他，不怕死、不怕杀人，疼痛感也降低。 “妈的！”胖子李往自己的手里呸了一口口水。 快步走到这名已经倒地的兽化者面前。 一个人，杀红了眼会是什么状态呢？ “叫你杀我的兄弟！”胖子李怒吼一句。 伸出手猛地朝向这名兽化者的右眼一扎！ 吼…… 伴随着兽化者无力的挣扎，眼珠子被生生地抠了出来。 一个人，杀红了眼会是什么状态呢？ “妈的，叫你们杀孙六！”胖子李说着，将这眼珠子丢到自己的嘴里。 咯嘣咯嘣嚼了几下后。 呸！ 吐到了地上。 一个人，杀红了眼会是什么状态呢？ “妈的，死一万字都赔不起我兄弟的命！”胖子李一脚踩在兽化者的头上。 正如当时孙六踩他的头上。 当时的他很是疑惑不解，却不知这是在战场上，孙六没工夫给他解释，只能如此。 他就这么踩着他的头，扬起了手中的刀！ 胖子李，不过十八岁，刚刚高考完毕而已，来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杀戮。 “如果我在战时，绝对是个汉奸。”当年，他总是这么说。 可此刻，他却充满了愤怒和仇恨，猩红的眼看了眼远处倒在地上的孙六。 咔！ 一刀下去。 血，飚了出来。 在这个瞬间，胖子李仿佛突然被按了下了什么键，血扬到他的脸上。 理智回归了。 当复仇实现的时候，心中的怒火少了一大半，杀红了眼的状态褪去。 胖子李往后退了几步后，一屁i股坐到了地上。与白其索的瞬间冷静不同。 他从战场上的杀红眼极度亢奋中退出，回到了现实里般，浑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孙……孙六，我……我杀……报……” 胖子李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 滴溜溜，头滚向他。 “啊！”回到了平日状态的胖子李陷入了惊恐万分当中。 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白其索那么冷静的灵魂的，正当胖子李陷入崩溃之时，白其索的手放到了他的肩膀。 “所有人，准备撤退！” 白其索下了令。 “撤退？！” “撤退？！” “撤退？！” 几乎每一个负责盯着白其索数据的仿生研究员们，都发出了同一个疑惑。 第523章 营救 轮渡靠岸，整整三艘，颇大。若不是白其索提前安排停最偏僻处，怕是留不下来。 从地牢里跑出来的女人并不多，约莫一千出头。 想来，诸多兽化者在里面打斗的时候，死伤太多，而火烧起来后，暗道里的兽化者涌出，踩死不少。 这些女人跪在地上，看着被杀了一地的兽化者，就这么呆呆地看着。 “我们来救你们了，走！” “快！上船！” 护宝行的兄弟声音十分急切，但也尽可能地温柔，这是一群可怜的女人，此时被烟熏黑，披头散发的。 远处，能隐隐看到黑压压的一片。 人类的眼睛看不了太远，那是船，排山倒海的船。 得加快了。 对于人看来，这是在营救这些可怜的女人，而对于兽化者而言，你是在抢夺他们的繁衍权。 如此这般，他们绝对会群起而攻之。 一旦靠近了岸边还没有跑掉的话，他们上了岸，哪怕是白其索，或者再来十个白其索，都是抵挡不住的。 这些女人纹丝不动。 “上！”护宝行的吼声如雷。 依旧纹丝不动。 “快走啊！来不及了！各位姐姐……”胖子李挤到前面，极尽温和：“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看，兽化者都死了，船就在那边。” 胖子李指了指轮渡。 女人们有几个人扭过头看了看，却大多数却依旧低着头。 …… 这…… 护宝行的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得出了一身汗，再抬眼看那黑压压的一片。 隐隐地，能看到是轮渡。 “走啊！” “快走啊！” 护宝行的人伸出手扯住其中几个女人，试图将她们拖上去。 可那几个女人却死死地往后仰，拼了命地抗拒。 “呜呜呜，我们不走。” “我们不逃走。” “我们绝对不会逃走的！” 人群中，这种哭嚎声此起彼伏，有些女人哭了起来，跪在地上拼命表态；一些女人则依旧木木地，机械式地摇头。 还有一些女人喃喃低语：“加油，加油，加油……”还在给兽化者加油。 “敲晕了一个个扛吧。”一人说道。 “来不及了，只能扛几个是几个了。” “兽化者的视力极好，这个时候肯定看到我们运女人，杀过来的速度会很快，怕是来不及。” 众人犯了难。 有几个护宝行的兄弟直接扛起一人，往船上跑。 “不不不！我不逃跑，我不逃跑！”那女人跟疯了似的，踢腿、撕咬。 啪! 护宝行的人直接拍晕她。 “走，别管了，统统拍晕，能救一个是一个！” 没想到，这些女人见那人被拍晕后扛走，仿佛被刺激了般，本都是跪着的，几乎同时全部站了起来。 “不！我不逃走！” “谁敢弄晕我，我就死！现在就死！” 她们眼中有惊恐，但更多的是仇恨，对护宝行这些前来营救她们的人的仇恨。 有什么拿什么。 有的拿起石头，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拿着木棍，对准自己的咽喉。 还有一些从身边死了的兽化者身上掏出了枪，对准了自己。 “这可怎么办？！”一向很有注意的胖子李都犯了难。 看得出，她们畏惧逃跑。 能不畏惧吗？ 曾经有人想要逃跑，下场有多惨，知道吗？ 若只是死，也就算了，若只是咬断咽喉开膛破肚，那也就算了！ 她们的惨，让这些女人根本不敢去回忆。 逃？ 她们看向了山头。 山头，挂着风干了的女人，仅仅留下上半身，下半身则已经支零破碎。 整整一排，密密麻麻。 “姐妹们，我们和他们拼了！” “我们不逃！楚总，我们不会逃！姐妹们，我们和他们拼了！” “你们谁逃，谁敢逃，姐妹们，我们就杀了谁！” 这已经不仅仅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能解释的人类灾难，在巨大的惨状和绝无逃跑希望的世界里，这群可怜的女人被彻底驯化。 在她们眼里，吃一口饭喝一口水，甚至呼吸，都是兽化者赐予的，都是楚戮给的。 逃？ 若是发现同伴想逃，她们会毫不犹豫地举报。 楚戮建立了一个庞大的以兽化者为尊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女人只是工具。 工具，要有工具的觉悟，不是吗？ 工具怎么能逃跑呢？ 看看那些逃跑的不知好歹的东西吧，都被惨杀且挂在枝头风干了。 女人们紧紧地抱成团，面对护宝行的营救，如若仇敌。 若真的一个个拍晕，恐怕这些女人会大乱且真的会做出伤害自己、伤害他人的行为。 怎么办？ 远处，船只的速度果然加快了。 看到了女人被聚集在沙滩上，远远的地方传来了疯狂的咆哮。 伴随着这种咆哮，女人们眼底迸发出惊恐，她们愈发地用木棍、石头、枪对准自己的咽喉。 以示忠诚。 怎么办？！ “闭嘴！”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呼呼呼…… 声音如同狮吼，空中回旋的被烧焦了的树叶纷纷扑向女人们。 她们纷纷转过头，看向白其索一瞬间，纷纷闭嘴。 整个空间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她们知道，也看到了，就是这个男人一个个将逃跑的兽化者抓住，捏死并丢到了沙滩上。 只见，他就这么从沙滩上走过来。 路过堆成山的死了的兽化者时，并没有绕路，而是从他们的身上踏了过去。 他是那么高、那么壮，彻底兽化中的眸子是如同最强壮的狮子，而腰间的肌肉则不断地抽动着。 走过来，犹如神灵。 白其索走到了那群女人的面前，就这么低着头，看着她们。 无一人敢抬头直视。 “上船。”白其索冷着脸，以命令的口吻。 女人们的身体动了动。 “现在！”白其索猛地一吼！ 如同虎啸，女人们吓得好些个身体一软，直接倒到地上。 众人立刻站了起来。 根本不用再说什么，她们拼了命地往船上跑。 对于她们来说，白其索是兽化者，也是这座岛刚刚诞生的新王。 只能听他的。 况且，就这么雄伟的、骄傲、充满杀气地走过来的架势，那是哪怕楚戮也不曾拥有的。 人是慕强的。 被驯化了的这群可怜的女人们，更是如此。 至于去哪里，是去楚戮那里，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她们不敢问。 第524章 一个不留 轮渡启航。 三艘。 迎着光。 背后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轮渡，远远地，天空盘旋着的各种鸟类，伴随着海风扬起来的灰烬。 咯咯咯咯咯…… 兽化者们极其愤怒的吼叫。 呜呜呜呜呜…… 女人们惊恐的低声哭泣。 两者交织在一起，一切，都犹如鬼魅。 要逃脱，其实并不难，因为白其索早就抓出了他们在战场的巨大bug：一旦没了新王，便会陷入混乱。 所以，擒贼先擒王，是与兽化者军队抗争最重要的经验。 白其索站在船头，看着远远的黑压压的轮渡，老吊一个人并不熟练地开着快艇，眼看越来越难抵挡。 白其索看了胖子李一眼，见他此时脸面红如猪肝，伸出手放到了他的肩膀：“怕吗？” 胖子李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其实，原本，我不想把你拉进来的，想着带着你赚钱，你不是最想发财吗？发发财就好了。” 说到这，白其索移开目光。 因为他发现当他注视胖子李的时候，胖子李根本不敢对视。 人类，哪敢这么近距离跟猛兽的眸子对视呢？ “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么多的兽化者，世界已经变了，我们躲不掉，只能提前做准备。” 白其索边说着，抬起头。 这火烧得实在是太大了，海风将灰烬刮得漫天都是，其中夹杂着肉被烧糊的气息。 那是人肉。 “没人逃得掉。”白其索的眼底深深地沉了下去，说着，他上前一步，用背部对着身后的人。 作为主帅，不能让底下的士兵感受到不安，他明白这个道理，只是…… 蝇眼能看到那火烧小岛扬起的灰烬里，除了树叶，还有人的衣服、肉渣等等。 以及，从天空出来的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就这么萦绕在战场。 没有人逃得脱，都在被实验中，白其索闭上眼睛。 赢了吗？ 救了她们，将兽化者的打法摸清楚，但是赢了吗？保护了要保护的人吗？ 断了头的孙六就躺在甲板那。 他才三十几岁。 胖子李看着白其索的背影，说实在的，他虽然和白其索从小一起长大，但看着彻底兽化的儿时玩伴，尤其是看到他在战场上的那一幕，他内心是陌生的。 太杀戮果伐了。 他的背影依旧是那么地魁梧，很陌生，光落在他的肩头，是主将、是王、是最强大的王。 但这一刻，胖子李却看到了他熟悉的那个白其索，或许是背部那死死极其细微的抖动，或许是一种说不出的兄弟间的默契。 他知道，以前的白其索回来了。 “你别想那么多。”胖子李走向前，伸出手想放到白其索的肩头，却发现他比以往高了很多很多。 也是放到他的后背。 “这都是命，况且，你救下了那么多人。”胖子李站到白其索的身边。 生物萤虫萦绕过来，围着胖子李。 白其索蝇眼捕捉着这些生物萤虫，却发现自己身边依旧只萦绕几只而已。 胖子李明明是在他跟颜长官之间契约里，那20个保护名单之一的。 怎么还是会被观察呢？ 而且看这数量和型号，密密麻麻得十几个实验室。 颜长官是会遵守契约的，可胖子李依旧被观察了，而且现在是密切观察，说明颜长官确实出事了。 “还是没保护好你。”白其索喃喃地念着。 胖子李知道他在沮丧什么。 白其索是个很仁慈的，这种仁慈体现在对弱者的同情，对亲友的护短，还有对周围所有他在乎的人，都希望有能力保护。 这是一种种与身俱来的责任感里。 “卧槽，你他妈的，说得好像想睡老子一样……”胖子李做出恶心的模样，后退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菊花。 …… 瞬间，白其索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胖子李内心喜了喜。 从小长大的兄弟，他最知道如何去宽慰他。 “还好你带老子来这杀一杀，这世界真的要变天了，什么出来赚点钱之类的梦想，太幼稚了。” “兄弟，你看这场面，多壮观，老子就是现在死了，都值得！” 胖子李的手在白其索的后背猛地拍了下。 “这都是命，兄弟。” 胖子李说着，手拍了拍后，便放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相视一笑。 “妈的，别冲老子这么笑。” “老子不搞基，滚一边去。” 两人同时说道，也同时，胖子李的手在白其索的后背拍了拍，而白其索则放到他的肩头拍了拍。 “你们先跑，我去帮下老吊。”白其索说道。 这话一出，胖子李知道他再次进入了状态：因为他的语调里，仁慈的那一面消失了，充满了冷酷的杀戮。 远远地，能看到老吊的快艇不断后退。 “就你们两个人，能行吗？”胖子李问道。 哼。 白其索笑了笑。 “这些都是祸害，撤退前，必须解决。”说完，他终生一跃。 嗖地一声，如同鱼，扎进了大海。 再抬眼，冲出去的位置已经是胖子李看不清的距离了。 -------- 仁慈，是救不了所有人的。 最大的仁慈，一定伴随着巨大的残忍。 末世来临的世界，冰冷无情，要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你必须比它更冰冷、更无情。 火，在海面上烧了起来。 白其索让老吊先撤，之后，他没有使用发现新王诞生便杀掉新王的办法阻止船只前行。 而是潜入水里，爬上轮渡，用枪，一艘艘打爆轮渡的油仓。 熊熊大火燃烧了起来。 再厉害的兽化者，也怕火。 他们纷纷跳下海，往最近的岛屿游去：而最近的岛屿，也火光四起。 可以预见的是，到了岸上，一场新的杀戮会重新展开。 会决出新王吗？ 当然会。 但决出了之后呢？ 呜呜呜……快艇飞驰，追上了大部队。 “把附近所有岛屿都烧光，尤其是轮船，必须一艘不留。”白其索下令。 “都烧光？”老吊甩了甩湿漉漉的头，指着远处烧红了天的海面。 “对，都烧光。”白其索点了点头，蹲下来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地图：“这些岛屿都靠近这儿，全部烧光，要烧得一根木头都没有。” 没有船，也没做船的木头，没有补给。 再加上决出新王会经历精疲力尽的杀戮…… 这是要活活饿死他们啊！ “在这座岛屿，架满机枪，一直守着，只要有兽化者游过来，就扫射。”白其索在远处一座岛的位置那，重重地点了点。 他抬起头，看着护宝行的兄弟：“一个不留。” 第525章 沁墨，我回来了 有时候，命，就是另一个人口中一句话的事。 可以预见的是，这群纷纷跳下海的兽化者们，不管他们如何厮杀，谁又成为新王。 不管他们如何挣扎，又如何布局。 当逃到架满极强的岛屿前往，都只有一死。 【1090号牢牢掌握了兽化者的命门】 【是啊，他对人类仁慈，对自己的同类却这么残忍】 【可能，他不希望自己是兽化者吧……】 代管实验室里，议论纷纷。 “他们会厮杀得很厉害吧？”胖子李看着远处的光景，本能地哆嗦了下。 “那是自然，都逃到那岛屿上，势必要选出新王。” “选出新王后，他们会饿，势必会想着去其他岛屿，但去了后会发现除了焦土，什么也没有。” 众人议论着，逃脱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此时全船是宁静的。 那些可怜的女人都睡着了。 旁边燃着一根袅袅而起的烟，助眠。 选出新王，要多久呢？ 并不久，所有人上了岸后，最多在半小时内，这座岛上便会诞生新王。 而万人之师，到这个时候还有多少人呢？ 不知道。 估摸着，不足三千人。 三千人，且是经历了杀戮了之后的三千将士，是要吃饭的，新王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新王会派人兵分五路，去附近这五座岛屿探路，游泳过去，途中会死一些。”白其索顿了顿。“兽化者虽然体魄强大，但不是机器，这可是大海，疲惫之下淹死是很正常的。” 实验室的计算仪器，早就演算出了这群兽化者后续的发展。 【跟1090号所说的一致呢】 【所以我说，强者就是强者】 他们议论着。 “等这些人将消息打探回来，最迟也是三天之后的事了，那么下一步，他们会开始尸体。” 白其索扭过头，看着甲板上睡得密密麻麻的女人们。 “先是人类的尸体，再是同类的尸体。” 说到这，白其索调整了下呼吸，让自己的兽化慢慢平静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由于不满新王，很可能会再次爆发，诞生新的新王，有了新王后，重燃希望，朝着更靠近陆地的方向，组织集体游过去。” 白其索指了指甲板上画的图。“在这，一举歼灭。” 无论他们怎么逃，都逃不出白其索的五指山。 正如人类，无论怎么逃，都逃不出地球。 哦不，是地球七号。 ------------ 林沁墨在阳台上，惦着脚尖，焦急地眺望。 昨天上午接到电话，说白其索晚上会到，由于坐的是直升飞机，只说了个大概的时间。 这都等到了晚上八点多了，却依旧没有影子。 “姑娘，莫急，主子不会有事的，护宝行的人都去了。”黄管家轻声说着，将一盏汤放到了桌子上。 “喝点吧。” “我不饿呢。” “得喝点，您看着憔悴了，这是喝了养眼，养精蓄锐的。” “真的喝不下。” “嗯……我听说，主子受了伤，大伤虽痊愈了，但是恐怕晚上得好生伺候着，您这么疲惫，怕是熬不住的。” “我喝。” 林沁墨立刻转身，神情惶恐地冲到了桌子那，一口猛地喝下。 汤喝出了药的既视感。 手微微颤抖着，眼底瞬间红了。 “黄伯，他……他伤得重不重？” 黄之唤沉下眼，轻轻叹了口气：“具体不太清楚，但我想，那边是万人之师，伤肯定的是有的，他愈合能力很强，但再强，精气神应该也伤着了。” 说到这，黄之唤摸了摸下巴。 “放心，我要厨子精心准备了药汤，也备好了药浴，今晚好好伺候，再养个一段时日。” 黄之唤颇有信心，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伺候主子，很在行的，一定没问题。” 林沁墨听了，虽点了点头，甚至还挤出了一丝微笑，说了谢谢黄伯之类的，但内心却依旧沉重。 她再一次在阳台上看向远处，等着。 过了一会儿，她走到别墅的门口，来回踱步。 白其索交代过，她晚上最好不出去，尤其不能出别墅，这是他的地盘，最安全。 其实，目前来说整个别墅区都安全，但最安全的还是别墅的圈子。 可林沁墨却实在是焦急，犹豫了一下后，走出别墅的院门，站到了附近道路上。 “你看，那女的好漂亮……” “谁家养的小三儿吧……” “不像，哪有看着这么清纯的小三？” “谁养浪货小三啊……都喜欢清纯的。” 路过两个主妇，瞟了林沁墨一样后，显得很是震惊，只见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短袖，下身一条白色的短裙，很是简单。 可身材和容貌，确实一流的。 真是漂亮。 很罕见的那种。 女人们的嫉妒心燃了起来，边窃窃私语，边继续散步。 叮咚。 短信来了，林沁墨一看，是白其索的：很快就回，约五分钟，莫要焦急。 黑夜里，林沁墨瞬间跳了下。 手用力挥舞了下。 紧接着，她顾不得那么多，朝着别墅的大门口跑去，只见一个少女的身影在路灯下如同雀跃的小鹿，却又带着紧张和焦急。 看一眼，就令人移不开眼睛。 “嘿，美女，迷路了吗？这边道路的确拐来拐去的。”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这男人约莫二十出头，一看就是也住在别墅里的富二代，见着林沁墨，眼睛都冒了光。 “不是。”林沁墨并未减慢脚步，而是摆了摆手随便回答了下，继续往前跑。 伴随着他的奔跑，男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真白。 他想。 路灯并不怎么亮，可她的长腿却依旧白到发光，在跑动的时候，充满了活力和诱惑。 身材真好。 他又想。 目光紧随着林沁墨的背影，在她拐弯时，看到了颠簸的侧面后，他本能地咬了咬牙。 这时，只觉得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扭过头一看。 一个身体健硕的男人，穿着一身古人的衣服，还把头发盘在头上成一个剂子。 这别墅区，还有学道士的？他想。 这男人就这么瞪着他。 “呃……”他刚要说吧。 啪地一声。 一拳打过来，打得他原地转了个圈倒地上，噗吐出几颗牙。 “你谁啊！”这男人怒道。 “再盯着我主子的女人，老子抠了你的狗眼！” …… 林沁墨跑出去，这里早就安排的护宝行的人肯定是会跟着的。 他们，哪能忍受白其索的女人被陌生男人搭讪，且还盯着，还一脸猥琐呢？ 看得出，他是真的会抠了这厮的狗眼。 “白其索！”远处，传来了林沁墨急切的喊声。 还有车辆开过来的声音。 “白其索！”林沁墨原地跳起来的声音，有些哽咽。 第526章 死后之事 白其索下车，看到夜色和灯光交织之中，林沁墨朝着他扑过来的瞬间，有种一直闷在水里，突然能呼吸的感觉。 带着栀子花香的她就这么像一片团起来的小云朵，白白的，软软的扑进了怀里。 在这一刻，白其索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放松地闭上眼睛，什么也没想，只去感受着怀中这个可人儿所来带的触感。 “你没受伤吧？”林沁墨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想挣脱开，检查他一下。 “别动。”白其索的手落在她的后背。 轻轻压了压。 林沁墨重重地贴到了他胸前。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想说抱得好紧，可又想，他抱得这么紧，肯定是在外面受了什么伤。 一时，又害羞又心疼。 这辆车之后还有十几辆车，都是护宝行的兄弟们，看得出，他们都在回避目光。 顾不上害羞的，只要他能好受些。 林沁墨温顺地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前，另一只手落在他腰间，试图搂住他。 咦，他怎么好像又长高了，更壮了？她心想。 手轻轻地摸了摸他腰间。 的确，更壮了。 “好多生物萤虫，到处都是。”白其索的声音极低，就在她的耳畔，带着丝丝颤抖。 林沁墨动了动唇。 她的内心有很多疑惑，有很多想问的，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生物萤虫又怎么了。 但是她明白，此时，不去问是对他最好的。 所以，她将内心一切疑惑都压了下去，换做温柔地轻轻地用头拱了拱他的胸口。 以前白其索说过，他最喜欢她在胸口这么蹭他。 旁人都觉得林沁墨在讨好他，那又如何？她林沁墨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又怎么看待她。 此时的她只想着，如何能宽慰到这个男人。 别说就这么用脸蹭蹭了，要更进一步，也是愿意的。 冒出这个想法后，林沁墨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突然意识到，白其索的出现似乎慢慢地将她心中对男女之间的防线，步步瓦解了。 果然，这么拱了拱后，白其索的呼吸平缓了些。 “我会尽全力的。”白其索似乎在说给林沁墨听，又似乎说给自己听。 他放在她后背的手，再一次微微用力。 只是他的微微用力，对于林沁墨来说显然不是一码事。她涨红了脸，只觉得心口处都快被压扁了。 但依旧没说什么，也没问什么。 没问他你打算怎么尽全力，下一步怎么说等等。 而是温柔又坚定地，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一切都靠你了。” 说着，她在他怀里抬起眼。 白其索依旧闭着眼睛，听到她这句后，眉头微微舒展了些。 突然，他睁开眼。 正好迎上林沁墨的目光，她的眼里浓浓的柔情，就这么如同武器，击中了他的心。 女人，温柔是利器，可惜很多人并不懂。 “我……我只是绕过来看看你，现在就得走了。”在如此温柔面前，白其索很是愧疚。 孙六去世了。 这是第一个在真实的与兽化者大军战斗中，因战而死的护宝行兄弟。 白其索得尽快安葬了他。 华夏人，讲究魂归故里，更讲究入土为安。 此时，跟在白其索身后的这辆车里，便载着孙六的遗体。 “啊？”显然，林沁墨有些吃惊。 脸上弥漫上淡淡的失望，但立刻，她压下这些失望，抿着嘴点了点头。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也没有问他要去忙什么。 只是温顺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后退一步后，看着他：“我……我能跟着去吗？” 白其索怔了怔。 虽然此时，帝都的第一兽化者，已经在他杀了楚戮，灭了他的万人大军后，云一谷已经成为了此地的王。 而云一谷，虽然白其索并没有允许他后勃颈打上自己的烙印，但是他在白其索面前是服服帖帖的。 按理来说，林沁墨在整个帝都都是安全的。 但…… 实验之下，白其索不相信任何，他是希望带着林沁墨的，总觉得把她带在身边，最为安全。 尤其是颜长官似乎出了事情，护宝行周围都漂浮着各种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在此之下，他更不放心了。 只是不知道护宝行对孙六下葬有没有什么规矩，按照他们旧秩序的规矩，女人能不能跟着。 他扭过头看了眼护宝行的一位长者，这位长者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这才点头。 “太好了！”林沁墨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换成黑衣服。”白其索说着，回过头看着护宝行的兄弟命令道：“既然沁墨跟着，那么你安排人去请黄之唤，要他随行伺候，并准备葬礼上的各种东西。” 葬礼？ 林沁墨吃了一惊，她的目光看了看后面，只见车队绵延在夜色中，仿佛看不到头般。 她有很多想问，却没有问，只是点了点头。 -------- 车内，一片静寂。 林沁墨换成了黑色的裙子，这一袭黑色，愈发将她的白皮肤衬得娇艳。 坐在副驾驶的黄管家一直在电话。 “主子，灵丘山那边现在关门了。”他回过头。 以前，孙六说起过，如果自己死了，不想葬回老家，想和护宝行的兄弟们葬一起。 好在他说了这一句，否则葬哪儿，还真是不好抉择。 但既然他说了这一句，白其索就想落实好：得给护宝行的兄弟们，准备好墓地。 华夏最忌讳这个。 但眼下，作为主子的他必须考虑到这一点，别说他们的墓地了，自己的墓地也得备好。 这事儿吧，说难挺难，说简单也简单。 简单在于，护宝行从古代而来，他们对葬于哪，要什么风水，很是了解。 难点在于，那么多适合的地方，选择在哪。 地球上，经历了火葬、花葬，到如今的墓碑葬：火葬便是一把火烧了，用骨灰盒；花葬是把骨灰盒埋花盆下，众多花盆凝聚成公园，也就是墓葬公园；墓碑葬是，花盆也不用了，烧完后，用极少的骨灰做成巴掌大小的小墓碑。 这是由于地球上土地资源越来越贵，越来越少，导致的。 而护宝行的记忆里，人肯定是要完完整整地土葬的。 土葬最废地，现在倒还有，但是因为天价，只有富人才能享受到。 “灵丘山是个土葬的好地方，您确定是那边吗？”黄管家问道。 “是帝都附近，最好的地方吗？”白其索问道。 “嗯，那边的泥土也适合做陶，最好的地方。” “那就这了。” “可……”黄之唤面露难色。 “怎么了？” “这地方特别贵。” “贵不是问题，只要好。” “一块墓地就得上百万了。” “不碍事。” “这大晚上的还没开门呢。” “你告诉他们负责人，我要买大量，到手的生意来了，他不会不做的。” “真的太贵了。”黄之唤心疼了起来：“主子，像我们这种下人没必要这么好的墓地的。” 第527章 薅谁？ 车内又安静了一阵。 白其索知道，跟黄之唤去讨论什么没有主子奴才地位之类的，没有意义。 而且，经过这一战，白其索对这末世的秩序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念。 人人平等，在如今的地球上其实本来就从未实现过，但至少能出现在书里，在人们的口里，在政治家的演讲里。 但末世的来临，将让‘人人平等’，彻底成为过去。 最适合的方式，恐怕依旧是王者为尊。 “钱，不用担心的。”白其索缓缓开口。 “您说，我们护宝行的，百年之后都葬这，那这两百来人呢，得多少钱啊。”黄之唤回过头，看着白其索：“主子，您还得去买海岛，抢资源，哪哪都得花钱，这上头……我们反正是贱骨头，要不就算了。”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林沁墨将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放到他的大腿上，缓缓摩挲着，感觉得出来，她不懂这些，但听着也觉得贵。 人死了之后，重要吗？ 以前的白其索认为不重要，死都死了，一把枯骨而已，有什么好重要的。 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孙六，活着的时候没享到什么福，死了得让他舒舒服服的，别的，我也做不到了。” “而且，护宝行的兄弟们见了，心里也舒服一些，知道跟着我做事，无论生前死后，我都会尽全力的。” “至于钱……” 说到这，他顿了顿。 “我知道您心善，但是买海岛七七八八，还有那古窑基地，每天都在烧钱。”黄之唤接过话头。 他的确是个忠仆。 什么都替主子想着。 “黄伯。” “您……您可别叫我黄伯，您是我主子。” “你不用担心钱，我有地方可以……薅。” “薅？” “嗯，薅。” …… “而且，不是两百个墓地，这座山有多少，买多少。” …… 黄之唤张了张嘴，他想说，那地方能葬三千人，且一两百万的墓地还不是好的地界，好的地界上万，那加起来得多少钱？ “岂不是目前存款都得花光？！”黄之唤的声音都走了调。 心疼不已。 “没事，多薅点就是了。”白其索说道。 ------- 肖博士实验室。伴随着颜一一资料分配，他也捞到了些，加上白其索将云一谷推向了帝都第一兽化者的位置，成功完成了他布置给他的认为。 肖博士得强调这一点，是任务，不是合作。 …… 总之，这让肖博士在人文实验的众多实验室里，预判的领域拔得头筹。 肖博士满面红光地进了实验室。 两名助理冲了过来。 “怎么样？！”她们纷纷问道。 要知道，人文实验室分很多领域，肖博士目前能研究的仅仅是地球七号的人文，而地球七号的人文已经迎来末世…… 这就意味着，他要取得成果，获得资源的概率，很小。 上一次大胆预判，肖博士是将宝压在了白其索身上的。 这等于作弊。 虽说不知道作弊的白其索到底能不能搞定，但肖博士没什么可失去的，索性大胆预测。 “我认为，华夏帝都人文实验中，云一谷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第一兽化者，建议对他进行实验布局。”肖博士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底下一片哗然。 且是毫不客气地那种。 都是做人文实验的，他们体内的基因都没有被摘掉人类的‘情绪弊端’，所以是最像人类的。 冷嘲热讽，在其他领域的实验成员里有，但不会很多，可在人文实验里，那可是常态。 “云一谷？谁？哪来的小人物……” “恕我直言啊，肖博士，我们做人文实验，虽然比不上其他理工科实验，但对于推演也必须严谨，这云一谷是谁啊?我的数据库里，他并非什么厉害人物的后代。” “就大学生那块一个小小地头蛇而已，难怪肖博士这实验越多越小……” 当时的冷嘲热讽，肖博士都忍下了。 他不得不忍下，毕竟确实资源比别人少，成果比别人少。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看了看左右两个目光殷切的助理，嘿嘿笑了笑，甩着手走到座位上。 敲了敲桌子。 扬了扬眉毛。 “看样子，成了？！” “哇！我就说嘛，白其索把楚戮杀了，而云一谷与白其索之间的联系密切，那么演算下去，肯定是云一谷第一。” 两个助理雀跃地原地起跳。 “您太厉害了！” “您太厉害了！” 她们异口同声说道。 “这叫布局，懂吗？”人逢喜事精神爽，白其索这一波，让他赚了个演算第一。 那就意味着，帝都这一块的人文实验，归他了。 要知道，整个华夏，帝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妥了！ “我听说战况很激烈。” “对呀，肖博士，您开会肯定看到了全部数据，数据是怎样的？” 肖博士伸出手，在感应方向挥了挥，又按了按太阳穴。 【提供海国战场数据】 一组数据浮现了出来。 死亡人类人数：6790人。 死亡兽化者人数：10225人。 死亡海底生物种类：90364种。 “才死了这么点人？不过兽化者死得挺多的。” “挺值得啊！白其索才带过去两百来号人吧？他那边死了多少？” 肖博士耸了耸肩，伸出一根手指头。 “才死一个？！” “他真的强悍，博士，我感觉好好用他的话……” 三人相视一笑。 作弊怎么了？ 偌大的科研实验室，作弊的多了，只要不太超过常规，不太违规，做得隐秘些就是了。 再说了，谁有颜一一那么强大？ 眼下，整个空间的资源不多了，若不是资源不多，也不会停止地球七号实验。 得尽快抢夺才行。 至于这场战役死了多少人…… 这不是他们考虑的，人类本身就是试验品，能在实验观测下死，是他们的荣幸。 “看下他景象。”肖博士说道。 眼前浮现出白其索此时的景象，只见他坐在车上，静静地看着车外。 后头跟着几十辆车。 对白传来。 “你不用担心钱，我有地方可以……薅。” “薅？” “嗯，薅。” …… 隐隐地，肖博士意识到了什么，两位助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再说话。 “岂不是目前存款都得花光？！”黄之唤的声音都走了调。 “没事，多薅点就是了。”白其索说道。 黄之唤瞪大了眼睛。 “那人家能让您薅吗？这可是很多钱” 白其索的头动了动，看向了自己的左前方，那里，卧着一只生物萤虫。 景象上，白其索的目光直视过来。 他微微笑了笑。 “能。” 语气肯定，且带了一丝冰冷。 第528章 磅礴的事业 这种目光，让肖博士非常不舒服。 谁都能感受到白其索眼底的冰冷，这种冰冷似乎是不屑，又似乎是疏离。 总之，这不会人类这种物种面对高级智人，该有的态度。 肖博士咬了咬牙，余光看到了两位助理紧张不已的模样，这让他愈发尴尬。 刚要发狠，却见景象里白其索又调转了目光。 这个地球上的比高级智人要低级的同为智人领域的生物，仿佛知道此时肖博士在看着般。 在他发怒的前一秒，又不再看他。 这让肖博士愈发窝火，却不好发火。 毕竟他也知道，在地球七号要找到这么一个人类来配合，且成功配合，难度很大。 约等于无。 颜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这本身就是金字招牌。 “他有些张狂。” “可能死了那么多人吧，人类总是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尤其是仇恨。” 两位助理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肖博士一眼。 “他什么想法，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的实验室距离升级，不远了。”肖博士再一次坐了下来。 人嘛，无非是要么向上想开，要么向下想开。 相比较实验升级，白其索对他的这个短暂的目光凝视，忍了吧。 人嘛，谁不吃几口屎？ 高级智人亦如此。 “一升级，您就能有三个助理，我们能做更多的实验，而且资源也会升级。” “哇喔，在如今资源如此紧缺的情况下，还能升级，可真是不容易。” “颜长官都降到最低级了。” 肖实验室里一片喜悦欢腾。 “帮我安排奇点和空间，我要去见他。”肖博士按下保密空间按钮后，除了这两名助理，其他仿生人都无法窥视、窥听。 “是，什么时候？” “今晚，他忙完这什么坟墓的事儿之后吧，华夏人嘛，讲究个死后为大。”肖博士微微沉思，“这么着，在他弄好了墓地之后，与林沁墨同房之前。” 此时的肖博士没有意识到的是，他开始顾虑到白其索的情绪。 不过，不管他是否意识到，这都不重要。 毕竟，他只是利用白其索而已。 人文实验在整个科技中心有多重要？ 这不好说。 虽然人文实验室最醒目的位置飘着这句话：没有科学的人文是愚昧的，没有人文的科学是危险的。 这个大方针彰显了人文实验不可或缺的地位。 但现在整个空间可用的资源越来越少，在这种情况下，功利主义势必上扬：做最直接有效的实验，占据上风。 如此一来，人文实验徒有虚名。 不管怎么说，依旧存在着，那就抓住这次机遇，让自己的实验室位于人文实验室之巅，即可。 而机遇…… 肖博士看向白其索。 景象里，这个坐在车后排位置，静静地看着窗外，一脸凝重的年轻男人，便是他抓住的机遇。 ------- 深夜十点，灵丘山。 这个点，平日里是没人的，毕竟这是墓地，虽然高档墓地弄得很是辉煌，但毕竟是个埋死人的地方。 大晚上来，吓人。 但今天不同，路灯亮着，几个身影跪在墓前，跪了一会儿后站了起来，其中一男一女戴上口罩帽子，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跟在了一名头发发白的长者身后。 身边十几名身穿黑衣的秃头男人护着。 “嗯？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好多车，谁啊？大半夜的……” “严老，不会是来堵我们的吧？” 秃头男人们说到这，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纷纷摆开了价值。 被人称为严老的人，微微皱眉，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又掸了掸极有质感的中山装。 “堵我？”严老呵呵笑了笑，“我做的是正经工作，堵我做什么？” 严老，是早些年在华夏南部极为有名的制片投资人，当时社会混乱，打打杀杀的…… 也是有的。 但如今，大家早就洗干净做正经生意了，当然了，这生意依旧是影视业。 跟在他身后那用口罩和帽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便是他影视旗下最得宠的两名演员。 大晚上来灵丘山，拜的是严老的师傅，这是有讲究的，就得这天、这个时辰来拜，找先生算过的。 “嗯？白行主，这么晚了，灵丘山怎么有人？”黄之唤一下车，眉头紧了紧。 “还有人晚上来拜墓吗？”林沁墨有些害怕，下车后立刻走到白其索的身边，微微眯了眯眼：“好像很多人，看不清，好多雾。” 白其索挑眉看了眼。 人类的眼睛看不清，但他要看清太简单了。 “35个人。”白其索说着，淡淡笑了笑：“我们忙我们的，不搭界的。” 也是。 “您是白总吧？！”这时，一直守在门口的一个女人急速走了过来，远远地伸出手：“有失远迎！” 只见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旗袍上绣着极雅致的白花，头发盘起来，两颗朴素的白珍珠耳环在夜色下晃着。 既端庄，又不失娇俏。 看脸，像是二十出头，但看身材和浑身的韵味，似乎是个少妇。 “你好。”白其索伸出手。 一握，更确定是个少妇。 因为手感虽如同少女般细腻，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自信，握上去并没有像少女一样有些躲闪，而是极为大胆又自然地用了用力，迎着。 “云总半夜电话，说您要购买墓地，我是这灵丘山的销售总监，这不，立刻赶来了。”女人嘴角勾起非常礼貌的笑。 虽笑着，眉头却微微噙着。 果然是销售总监，非常懂得迎合客户的想法：毕竟，来购买墓地都是因为有人去世，或者备着。 你笑得嘎嘎的，不合适。 况且，一看她的胸，就知道她的事业一定很磅礴。 “我姓庞，叫庞玲珑，云总一会儿就到，他离得远。”庞玲珑极为专业地在前面领着。 她瞟了眼白其索身边的林沁墨。 “哎呦，小姑娘真水灵呢。”她赞道。 林沁墨有些害羞，含笑低头本能地往白其索身上靠了靠。 庞玲珑回过头，继续前面领路、介绍。 只是嘴角的笑意浓了浓。 啧，这种小丫头片子，要让她开心，对于庞玲珑来说太简单了，至于这个神秘的白总…… 既然连云一谷这种人物都要大半夜赶来，这说明他肯定是个人物。 搞不好，能一口气买下两个上好墓地呢。 上一次有个土豪就是这样，一口气买下了两个，说是给父母提前购买的夫妻墓。 普通位置的，灵丘山的墓地需要两百万左右。 上好位置的，那可就要六百多万了。 想到这，庞玲珑回过头，脸上挂着悲伤：“白总，您可以说一下您的需求，我来推荐，保证满意。” 第529章 成年人全都要 到底是销售总监。 内心的喜悦和脸上的悲伤，毫无违和痕迹。 “需求……”白其索微微沉思，大阔步往上走，林沁墨哪跟得上？索性松开了后，跟着后面的黄之唤一起。 “对，就是……您的亲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没有什么忌讳。”庞玲珑踩着高跟鞋咬着牙一路跟上。 白其索是个直男。 他其实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走得太快了，只是停下脚步回过头一看。 林沁墨一行人远远地落在了后面，而身后十几级台阶之下，是捂着胸口气喘吁吁的庞玲珑。 “呃，我走太快了吧？”白其索有些不好意思。 “不，不会。您……您按照您的节奏就行。”庞玲珑哒哒哒的高跟鞋跟了上来，竖起大拇指：“不过，您的身体是真好，我还是头一次见客户走这么多台阶，气都不带喘的呢。” “台阶多吗？”白其索往下看了看。 不多啊…… “哎呦，身体真好。”庞玲珑笑道，说着，她下意识地打量了白其索全身。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少妇知道，男人身体好所带来的愉悦。 “呃，是这样的，白总，譬如，您亲友如果喜欢朝阳，就那边。”她伸出手指了指。 “难道还有人喜欢背阴？”这倒是让白其索有些好奇，问了句。 “有呢，有的人怕天天晒着，晒黑了。” ？？？ “有的女生去世得早，不喜欢晒太阳，所以……”庞玲珑说着，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我也不喜欢晒太阳，会黑。” 白其索下意识地打量了下她。 的确，庞玲珑很白。 “灵丘山一共多少墓。”白其索问道。 “949，已售出112。”庞玲珑边说着，边朝着白其索靠近，压低声音：“现在土地越来越稀缺，国家已经有了要再一次喊停土葬的苗头，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了。” 早些年，国家的确喊停了土葬。 不过这些年，城市里又批了几处土葬，价格极高。 “这样啊，那……”白其索顿了顿。 庞玲珑的眼底迸发出丝丝喜悦，她偷偷地咬了咬唇。嘿嘿，搞不好能买两块！ “如果买得多，能便宜点吗？”白其索问道。 还价这种事，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毕竟从小穷孩子出生，还价都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了。 “这……”庞玲珑拖长了声音，面露难色：“如果一块的话，跟您这么投缘，我可以给您打个98折，如果是两块……” 庞玲珑上前一步，一股女人的幽香飘来。 “我可以给您内部价。”她挑了挑眉。 ……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看来，眼前这个销售总监没有搞清楚状况，但这不怪她，毕竟云一谷也不知道他要买多少。 “我觉得这地方不错。” “那当然了。” “不管是朝阳的，还是背阴的，都挺好。” “那是。” “而且，现在土葬确实批的地也越来也少。” “白总，您分析得真好。” “所以……”白其索停下脚步：“余下多少墓地，有多少算多少，我全要了。” …… 噗…… 他的后背感觉到了庞玲珑撞了上来，还有两团软乎乎的东西。 “小心！”白其索连忙回头，这台阶高，又夜深露重的，她那么高的高跟鞋撞一下滚下去可麻烦了。 果然，见庞玲珑撞到白其索后背后，一个跌呛，整个人往后倒。 背后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护住了她。 轻轻一推，便让她站稳了。 能让销售经验丰富的总监居然撞到客户的身上，自然是白其索那句‘我全要’。 她顾不得仪态，甚至忘记了道歉，猛地抓住白其索的胳膊：“您……您刚刚说什么？您全要？” “对啊。” “全……全……全要？！”庞玲珑的脸都红了，做到总监位置的人，口齿伶俐却也结结巴巴了起来。 “嗯啊。” …… 她安静了下来，眼底全是难以置信，似乎在消化眼前这个男人说的这个‘全要’到底是什么意思。 嘎嘎嘎…… 空中盘旋着乌鸦的叫声。 庞玲珑就这么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看着白其索，足足过去了几十秒后。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果然是销售总监，再震撼，也能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就是感觉她这黑色的旗袍小了点，白其索很怕她这么一吸气，胸把衣服给崩开了。 “灵丘山目的一共949，已售出112 ，现有大小墓地837块，您全要？”这一次，庞玲珑的声音冷静了下来，听上去没有什么情绪。 她刻意说出了具体数目。 837块。 这可不是小数目。 均价360万，30亿多。 “准确地说，是3013200000。”庞玲珑再一次给出了精准的数据。 “哎呦，果然是销售总监啊，真厉害，口算的啊？”白其索颇为感叹地看着她。 此时的庞玲珑的注意力显然没在这上面。 她伸出三根手指头：“30亿，白总，您一口气全要啦？” “嗯。”白其索淡淡地点了点头。 …… 给出了这么精准的数之后，还是得到了如此肯定的答复，庞玲珑瞬间出了一身汗。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 成熟女人淡淡的香味伴随着她荷尔蒙的味道袭来。 他连忙转过头，看向远方。 “那……那……”从来没见过这种客户，以至于庞玲珑不知如何是好，她摸了摸头发，又摸了摸胸口，最后看了看自己随身携带的文件袋。 袋子里只放了五个墓地的合同。 灵丘山是一座新的墓地，走的是高端路线，不多，但昂贵，她签过的最大的单子是四个墓同时买。 所以，备五个，足够了。 “您说真的？”庞玲珑再一次确认：“全买？” “是，才三十个亿而已。” “您稍等，我助理在下面，我要他把合同改一下，并且连夜联系老总给您做一个打包的合同。”庞玲珑语速极快。 庞玲珑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她知道别人来买墓地不能笑得后槽牙都出来。 可她此刻，控制不住。 白其索很认真地看着她：“庞总监，不知道全买的话，你能给我什么力度的内部价呢？” 还价嘛，不丢人。 白其索很务实的。 第530章 钱真是好东西 “这……”庞玲珑抿了抿嘴：“您这单子太大了，我给老总打个电话。” 其实，他这种一口气买光的客户，很显然是能直接跟老总对话，不需要通过庞玲珑。 但…… 让她赚些钱，无伤大雅。 “好。”白其索点了点头。 随着庞玲珑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跑到旁边打电话，白其索往下看了看，见林沁墨他们一行人落得很远，于是原地等待。 这时，不远处另一条道上，严老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请让开。” “请让开。” 保镖开道，走到白其索面前，虽说用了‘请’字，却也透着不容反驳的硬气。 白其索看了眼这老头，总觉得有些眼熟，但他对娱乐圈并不十分了解，背后大佬的名字倒是知道不少，但和模样对不上，一时没认出这是谁。 他很配合地往旁边站了站，让开了道。 “啧，再过去点。”一名保镖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人呢，就是这样，看白其索牛高马大，用了个‘请’字，见他这么温顺，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白其索懒得跟他计较，索性往另一条路走了好几步，将这条路彻底让出来。 “没见我们这么多人吗？再上去点儿！” “就是，挡着严老的路了。” 几个保镖挤了过来，伸出手将白其索往后推去。 严老？ 白其索再一次看了眼走过来的这老人，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南方悦乐集团的老总吗？ 混混出身，在南方某城市打出来的天下，如今全部黑变白，做起了正儿八经的影视生意。 难怪这些保镖匪气那么重。 突然，白其索想到了小风铃，一拍大腿，巧了不是！之前答应了小风铃给弄个角色演演，她既然那么爱演戏，如果能直接从严老出的电视剧里演，岂不是更好？ 于是，白其索上前几步，朝着严老摆了摆手。 “您好，严老。” 严老微微止步，侧过头来看了看他。 这是谁啊？看着很陌生，难道是哪家企业的公子？于是，严老笑了笑。 “你是……”他问道。 “我是白其索，来这买墓地的，真是巧，没想到在这遇到您，我很仰慕您，想……” 白其索话还没说完呢，严老眼底沉了沉。 “走走走。” “不好意思啊，严老有些忙。” 保镖立刻将白其索挡在了队伍之外，那叫也麻利……而严老则朝着白其索极其礼貌而疏离地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后，继续往前走。 …… 白其索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完呢…… 突然，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机场里见那些明星，总是保镖凶神恶煞地挡着，而明星则微笑着礼貌离开了。 这套路…… 严老从年轻的时候成立影视公司，一直以来旗下艺人对抗狗仔、挡住粉丝，都是这一招。 “严老，我是说，那个什么，有没有什么角色可以……”白其索挠了挠头，上前两步试图再说说。 他意思是，我可以带资进组的。 可惜，对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不但没给，还惹来了白眼无数。 “什么人啊，求角色求到墓地来了。” “哎，现在的年轻人谁不想当明星？” “这么大的架子，去了也只能当个武替。” 一行人笑了起来。 这时，打完电话的庞玲珑哒哒哒地走了过来，正好赶上严老他们往下走。 “严老好。”她毕恭毕敬地站到道路旁，微微弯腰。 严老轻轻点了点头。 哒哒哒…… 庞玲珑一路小跑，还没到白其索身边呢，就十分高兴地说道：“白总，我老总说，您这种一口气买下余下所有墓地的大客户，他得亲自接待，价格好说。” …… 严老停下脚步。 显然，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转过头，再一次看向了白其索，只见这年轻人长得牛高马大，从他的专业角度来看，确实是个很好的武替。 男猪脚，肯定不行，倒不是样子不好，而是找不到适合高度的女主来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年轻人，买下余下所有的墓地？！ 这怎么可能呢？ “这样啊，什么时候呢？其实没什么必要。”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 显然，他对见灵丘山老总的兴趣不大。 “您……”这话咽住庞玲珑了。 也让严老十分吃惊。 要知道灵丘山的老总那可是身价百亿的主，是出了名的大地主：他坐拥帝都两处墓地，除此之外，在其他几个一线城市都有墓地。 这种主，就算是严老都要喝着酒谈笑风生的，这年轻人居然不见？ “30个亿而已，我明天安排人来付款就是。”白其索解释到。 …… 得，这解释把久经沙场的严老都镇住了。 30个亿可不是小数目，还而已？ 而且听上去，他似乎一口气能拿出现金，这种现金流，严老也赶不上。 “呃……”庞玲珑眨了眨眼，脑子飞速地运转，而后一笑：“是这样的，白总，您不是说灵丘山的墓地太少了吗？我们老总除了这，帝都还有另一处，其他一线城市也有上好的墓地。” 这话，倒瞬间打动了白其索。 他来了精神。 “那不错，那不错，那这样，明天……明天见个面吧，我的确要买多一些，灵丘山的太少了。”白其索说道。 话音刚落。 只见明明往下走的严老一行人，突然集体转过身来，而严老则微笑着以最快的速度往上走。 远远地，他伸出手。 “哎呦，白总，您好您好，不好意思啊，刚刚老生眼拙，居然没认出这可是年轻有为的大财主啊！” 没等白其索伸手，严总一把抓住他的手，握了握。 “您想要个角色？” …… 严总满脸是笑，和蔼可亲。 他身后的保镖也满脸是笑，极为友善。 钱，真是个好东西。 能让别人看着你，都是笑。 “对。”白其索握住手，说道：“我想要个角色，当然了，可以带资进组。” 一听带资进组，严老眼底的笑更浓了。 这些年，影视公司的日子都不好过，带资进组最起码能保证资金链流畅。 再说了，这种一口气能买下灵丘山余下所有墓地主，想必资金强大。 一个角色，算什么？ 重要的是，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其他可以合作的。 从贫民窟摸爬滚打，又在黑色组织混过，从南方某城市杀出来的影视公司老总，对资本的嗅觉敏感得很。 “没问题。”严总一口应下：“改天喝茶详谈。” 白其索目光恍了个神，看了想他身后两个包得严严实实的一男一女。 看他们这两人的姿态就知道是演员，就是不知道是谁。 严总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后面。 “小雅，过来。”他招了招手。 “小雅？！”白其索大吃一惊：“尤雅吗？！” “对啊，我的艺人。”严总笑了起来。 尤雅，这可是白其索一直以来最欣赏的演员，演技极好且……貌美如花。 咳…… “把口罩帽子都摘了。”严总皱起眉头，以命令的口吻。 钱，真是个好东西。 不仅能让人对你笑，还能让尤雅这种级别的演员在你面前，说摘掉口罩，就摘掉口罩，说脱掉帽子，就脱掉帽子。 第531章 初见尤雅 口罩和帽子一摘。 她果然是目前国内最具妖气的演员。 露出面孔的瞬间，白其索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只狐狸，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红唇，坚挺的鼻子。 整个面孔，无论哪个部位都笔笔中峰，妖情万种的同时，透着一股子英气。 一看便知是不好驾驭的性子。 “您好。”尤雅伸出手，虽客气，却也听得出她言辞中的疏离。 白其索一直很喜欢她，所以看过她很多报道，知道这个演员非常不喜欢‘资本的女人’混进剧组。 “我觉得演员是有门槛的，但现在资本动不动就加塞，什么阿猫阿狗就进来了，这戏，演起来就没什么意思了。”某次，获奖后，她就这么拿着奖杯说道。 丝毫不惧。 没办法，这种才二十出头就一路正剧上来，一上来就获得紫花大奖的天赋型演员，有这个底气。 果然，她只是轻轻握了握白其索的手，便抽手，往后微微退了一步，保持距离。 白其索能感受到她这种疏离，虽然平时很喜欢她，但并未达到追星的程度，所以也并未再表现出什么。 “正好，我新投资了一个剧，是个历史正剧，定的尤雅是女主。”严老笑了起来，“如果你能带资进组，的确有几个大配角还空着，到时候咱们可以详谈。” 听到这，尤雅微微皱了皱眉头。 但她没有说话。 如今，影视界日子不好过。 影视界什么时候日子最好过？资本的钱来得容易的时候，最好过。 这几年也不知怎的，突然世界各地不是爆发疫情，就是爆发战争，全球的经济都不稳定，所以影视的日子也就难过得很。 哪怕还是严老，也资金短缺。 “钱没问题，角色嘛……”白其索顿了顿，“是个小姑娘，才十五岁呢，要求不高，一个小角色就行，就给人小丫头圆圆梦。” 听到这，尤雅脸色更差了。 她默默地戴上了口罩，以免让人看出了情绪，毕竟谁都看得出，眼前这个男的是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富二代。 这么一大片墓地全部买下，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亿。 自己赚的钱？ 怎么可能。 靠爹也就算了，还带资入组，这撞到了尤雅最讨厌的点上，如果不是严老在，她可不会握这个手。 “十五岁……您妹妹吗？”严老问道。 “呃，算是吧。”白其索想了想，“认的。” “干妹妹？” “嗯，干妹妹。” …… 尤雅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想要翻的白眼忍住，怪不得她乱想，毕竟娱乐圈靠干爹干哥哥干妹妹的，多了去了。 正聊着，林沁墨一行人走了上来。 只见黑压压地一群人走了上来，这气势，比严老保镖的气势强得可不止一星半点。 “谁啊？”严老本能地警惕了起来。 这大半夜的…… 他的保镖们也顿时紧张了起来，立刻挡在了前面，只是很明显心虚得很，手都有些抖。 “没事，我的人。”白其索连忙说道。 “啊……你，你的人啊。”严老着实是意外，虽然在江湖闯荡这么久了，但…… 他再一次上下打量了下白其索。 “敢问，令尊是做哪块的？”他问道。 显然，他和尤雅的想法一样：眼前这个小伙子如此年轻，绝对不可能自己打下这么大的江山。 先用三十亿买墓地，后又这么一群看上去极为训练有素的保镖群。 “种种地，养养牛。”白其索答道。 “哦!农产业和畜牧业。”严老竖起大拇指，“这年头这两样赚钱，人总要吃饭的。” “对，三亩地，两头牛，足够他一年的口粮了。”白其索认可地点了点头。 …… 严老侧了侧耳朵，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 正说着，黄之唤气喘吁吁的走上前来，他先是朝着白其索拱了拱手，又很礼貌地朝着严老点了点头。 一抬手，身后伺候着的立刻递过来几个包装精美的袋子。 “严老，我是白行主的管家，我们白行主准备了点薄礼，初次见面，准备不周，下次再好好宴请。”黄之唤说道。 白其索将手背在身后，虽没说话，但心里极为满意，到底是古时候的大管家，想得就是周到。 作为旧时的大管家，只要是跟着主子出发，哪有不备着各种礼物的？ “哎呦，你这管家……真是……这么周全呢？”严老头一次见这么厉害的管家，下意识接过来后，掂了掂。 “一把茶壶。”黄之唤微微弯腰，送完东西后，就往后退去。 不喧宾夺主又周到礼貌，顿时让严老更加好奇白其索的身份。 林沁墨走到白其索的身边，白其索本能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 “哎呦，这姑娘倒是很漂亮，很上镜啊！”严老看到林沁墨，眼底一亮。 林沁墨羞涩地笑了笑。 “哎呦哎呦，真是……白总，您这女朋友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啊！”这一笑，严老更加认可了。 “她……不拍戏。”白其索说道。 “现在打造出一个当红的艺人或演员，很赚钱的，白总，您女朋友这身架子，这脸蛋，妥妥的大女主脸，电视剧、电影都可以，而且这种气质，太纯粹了，肯定能火。” 说着，他指了指尤雅。 “就像尤雅，她这种妖气也是头一份的，我发掘她到她大火，只用了三个月！” 尤雅听罢，勾起唇笑了笑。 她大火那部戏，其实戏没火，可她身上那股子劲儿让观众记住了她。 戏不火，人火了。 “这位女生，也有这种潜质，只要两三个月，财源滚滚而来。”严老说着，眼底都发了光。 对于做影视的人来说，无论多火的艺人，在他们眼里都是商品。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同时，护宝行的兄弟们也皱起了眉头。 显然，他们可受不了主子的女人被人这么个盘算法。 “她是我的女人，不拍戏，再说了，赚钱这种事，不用这么麻烦，我随随便便就薅到了。”白其索说完，疏离地点了点头，“天色晚了，回见。” -------- “严老，这白总年纪挺小，调子倒高啊。” “就是，您可是娱乐圈慧眼，说他女朋友能火，这可是好话，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几人议论着。 严老没说话，在车里很安静。 尤雅却嘴角勾着笑，身为女人，她对白其索倒是改观了些：毕竟，他对自己女友是很好的。 一些生物萤虫悄然地尾随上了严老的车，落到了尤雅的身上。 第532章 天翻地覆 “黄伯。”白其索看着远去的严老一行人：“告诉胖子，安排个时间去和严总见面，帮小风铃谈下角色。” 这倒是让黄伯很是吃惊。 “您不打算亲自去谈吗？” “没这个必要，只是要个角色而已。”白其索摇了摇头，“这几天得办葬礼，也忙不过来，放心吧，带资入组这种，只要钱给得足，严老会满意的。” 一旁的庞玲珑很是吃惊，黑夜之中，她的眸子亮亮的，极为震撼地看着白其索。 刚刚那可是严老？！ 他可是叱咤影视界四十多年的大佬！ 虽说这几年影视界不景气，但他毕竟是严老，在大家都不景气的情况下，依旧年产出三十几部电视剧，每年的几款爆款里，总有一款是他的。 “白总，对影视界的钱，不感兴趣吗？”庞玲珑好奇地试探着。 “嗯，不感兴趣。”白其索淡淡说道：“影视太麻烦了，要投资，还拍摄，还得得上市，周期太长了。” “现在大环境不好，又是疫情又是战争的，各行各业的钱都不好赚。”庞玲珑点了点头。 “哼。”白其索笑了笑，“赚钱不难，准确来说，赚钱是最容易的事了。” …… 这话，没法聊了。 如果是别人，庞玲珑一准翻白眼，可是说这话的是刚刚答应买下余下所有墓地的金主爸爸。 于是，她只是咽了咽口水，暗自感叹了下同为人的参差。 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余光瞟了眼紧紧跟在白其索身旁的林沁墨，只见她一身黑色的裙子，得体大方，脸上的稚嫩和纯真，一看就是大学生。 真羡慕。 她看了眼白其索握着林沁墨的手。 口水默默地咽了咽。 很多男人并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女性是恋手控，会喜欢男艺人的手。 根根分明，精壮有力。 哪个女人不渴望被这种手将自己的手团在手里，或轻轻地将长发拂在脑后。 当然了，拥有这种手的人，得有钱。 钱多重要啊！ 想到这，庞玲珑脸上浮现出笑容，做成这一单，她的提成足够她在帝都买下一套不错的房子了！ 要知道，只要有房子，孩子读书就不愁了。 哼，什么呀，赚钱是最容易的事？这个白总怕是没过过苦日子吧，如今赚钱，难着呢！ “就那儿吧。”白其索停下脚步，伸出手指了指远处。 远处，约莫两百米的地方，最靠东边的位置有一块墓地，正对着朝阳升起的方向。 孙六，应该会喜欢这个位置的。 “哪儿？看不清呢。”庞玲珑眯起眼睛。 “两百米的距离，最东边那个。”白其索背对着庞玲珑，微微开启蝇眼，“上面的编号是r450。” …… 庞玲珑极为吃惊地看着白其索。 虽然墓地有灯，但很朦胧，而且夜色中雾气极重，她只能看到十几米远的地方。 要知道，她的视力可是出了名的好！ 商业的嗅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年轻的白总绝对是第一次来灵丘山，那么他是怎么在这儿就能看到r450号墓地的呢？！ 或许是太过震惊，或许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庞玲珑楞在了原地，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之前，我派人来打听过，那边有个墓地，编号是r450号。”白其索似乎能懂人心，回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她。 呼…… 她松了口气。 最近新闻里总会出现一些像兽一样的人，原本大家都以为这是恶搞。 毕竟每年都会有人说见到了外星人、拍到了外星人。 可渐渐地，看到的、拍到的视频越来越多，甚至媒体都好几次拍到了颇为清晰的画面。 这些像兽一样的人在黑夜里如同猛兽般前行，有专家分析，他们的视力极好。 也有专家分析，这或许是实验室出来的病毒感染了，引发了变异。 这属于变异了的未知生物，虽然官方还没有正式出来说话，但媒体已经不止一次交代市民：只要见到，千万不要追踪，注意隐蔽保护自己且立刻报警。 再看这白总，白色衬衫底下的身躯一看就是强壮不已，近两米的身高，光靠近都会觉得威风凛凛。 如果他能在黑夜之中看清那么远的编号…… 有那么一瞬间，庞玲珑以为他是变异了的未知生物。本能地，她看向了他的眸子。 那些模糊的视频里，这些奇怪生物的眸子像极了夜晚的猫，或老虎或豹子之类的。 白其索的眸子黝黑，深不见底且十分宁静。 呼…… 她偷偷地再一次松了一口气。 “哦，是的，白总，我带您过去。”庞玲珑恢复了专业的情绪，高跟鞋哒哒哒地快走了几步，在前引路：“我给您介绍下，只是这条路有些窄，夜色太重了，您小心别摔着。” “你们在这等着吧，别摔了。”白其索松开林沁墨的手，跟在了庞玲珑身后。 只见庞玲珑身穿黑色的a字裙走在前面，看得出，她对这条路很熟悉，但也走得小心翼翼。 一侧，是约莫三四米的落高差，虽不高，但掉下去也得疼个十天半个月的。 “这一片还在修葺，很多小石子，您千万当……”话还没活完，她的高跟鞋一拐。 刚要摔下去。 一双大手轻轻一挡，扶住了她。 那么轻松，轻松到她仿佛轻如鸿毛似的，白其索轻而易举地将整个身体倾斜的她拉到了道路上。 “哎呦，您……您劲儿可真大。”庞玲珑下意识地回过头：“多亏了您。” 这一回头，她觉得不对劲。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这个白总的眸子依旧是墨黑色的，深邃，不见底，这很正常，这种眸子在很多四五十的极为有为的总裁的身上能看到。 能掌控百万亿资本的人，总不会是个单纯的人，她庞玲珑看不透，实属正常。 可白总眼底的看不透，除了这一层之外，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感觉极为奇怪。 仿佛被猎物盯住了般。 可是他眼里又没有什么贪婪。 “走吧。”白其索说道。 “嗯。”庞玲珑回过头，也不知怎的，她的心跳便得极快。 “要不，您走前面吧？”她说道。 “不，我喜欢走后面。”白其索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她。 夜色中，一高一矮，一壮一瘦。 “现在到处是兽化者，媒体已经发布了好多次警告市民莫要靠近，我很担心白其索会被人类发现。”林沁墨的心揪得紧紧的。 白其索去海国大战了几天。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可帝都却拍到了大量的兽化者视频。 这应该与楚戮的死亡有很大的关系。 云一谷成为了帝都第一兽化者，那么附近的所有兽化者一部分会前来投奔，一部分则会远逃。 还有一部分自视厉害的兽化者则会前来挑衅。 被拍到，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一行人不再说话。 一股沉重慢慢地漫开。 大家都知道，世界已经变了，且会如同白其索所说的那样，会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天翻地覆。 第533章 回家做什么呢 白其索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走在前面庞玲珑心中的忐忑呢？ 他也能听到远处黄之唤他们的对话。 再说了，发现了未知不明生物或未知不明人类之类的新闻，如今遍地都是。 若不是专家们纷纷出面，或辟谣、或表示无碍，再加上华夏这个国度的国民非常信任政府，这才大乱。 但…… 他其实已经克制得很好了。 身体没有丝毫兽化，虽两米，但是是正常肌肉，虽然说华夏男人普遍没有这么高，但东欧那边蛮多这种大块头。 而且，他的眸子也没有露出半点蝇眼。 可哪怕如此，庞玲珑还是觉察到了他的与众不同。 白其索跟在庞玲珑的身后，他能感受到自己猎兽的本能，目光死死地盯着她，而余光则敏锐地捕捉着周遭的一切。 庞玲珑觉得有些奇怪。 身后这个男人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她微微侧过头，明明庞大的身躯还跟在身后，刚刚还有脚步声的，这会儿竟听不到了。 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从后背蹿了上来。 不由地，她加快了脚步。 身后也加快了脚步，可依然听不到脚步声。 猛兽在跟踪猎物的时候，步履是很轻的，这是本能。 其实此时的白其索虽然心中有些隐隐的悸动，但却没有要猎下庞玲珑的想法。 准确地说，他的脑子里也闪过这种想法。 毕竟庞玲珑能当上这么大个墓园的销售总监，有她的过人之处，姿色也很诱惑。 但…… 他的鼻子捕捉着林沁墨的气息，在沁墨的面前，其他女人都不过尔尔。 “的确是块好墓地。” 走到墓地前，白其索看了看。 远处，是一望无际，能第一时间看到朝阳，这对于帝都来说很是奢侈。 “能卖这么贵，肯定是风水好的。”庞玲珑点了点头，她刚要介绍这块墓地好在哪儿，白其索摆了摆手。 “行，那就这么定了。”白其索：“孙六，就睡这吧，要麻烦庞总监尽快安排，越快越好，入土为安。” “好。” “还有，明天我会派人来交钱，签合同。” “您不来吗？”庞玲珑颇为吃惊。 白其索没说话，耳朵微微动了动。 远远地，他听到了几十辆车往这边开过来的声音，是云一谷，带了很多兽化者过来。 他虽然刻意不让云一谷打上他的印记，但云一谷对他是服服帖帖的。 只是，白其索要建立的不是兽化者之军，而是一支人类之师。 得先处理好云一谷的事情，对他有所要求才行。 买块墓地而已，安排黄之唤来，会办得很周正的。如今时间不太够了，人类之师还只有护宝行一行人呢，远远不够。 “看情况吧，钱，明天就会就位。”白其索淡淡回道。 庞玲珑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说实在的，能来这么高档墓园买卖墓地的，非富则贵。她见过的人也不少了，却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帅这么男人味的呢。 光这近两米的个子，就碾压了绝大部分人。 “不过，孙六下葬我会来的，到时候还请庞总监安排得细致一些。”白其索指了指附近的小石头，“都规整好，才行。” 听到白其索还来，庞玲珑的眼底瞬间亮了，她连忙点头：“您放心，我都会安排妥当的。” 一分价一分货，这点白其索确实不担心。 “那行，下山吧。”白其索说道。 “看完啦？” “嗯。” …… 庞玲珑咋了咋舌，还是头一次见这么阔气的呢，这可是三十亿的生意，居然就这么溜达了下，就定下了。 要知道好多人还得太阳天、雨天、阴天之类的反复来看呢。 “你先。”白其索指了指那条道。 他喜欢在后面。 哪怕不打算猎兽庞玲珑，也喜欢在后面。 这是本能。 这种本能带给他安全感，也带给他掌控感。 庞玲珑倒并没想什么，顺从地走在了前面，刚走，她立刻又感觉到了异样。 与刚刚一样，说不出的感觉。 仿佛被人盯着，有着浓郁的无法逃脱之感，这种感觉带着很强的异性的侵入感。 离婚三年了，难道想男人想到这个地步了吗？走个路而已，也会有这种被人盯上了感觉。 她不由地面红耳赤。 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后勃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还好他走在后面，看不到自己的脸红，否则…… 庞玲珑咬了咬唇，眼前浮现出白其索高大的身影，一个不留神。 “哎呦！”她的高跟鞋又踩中了小石子。 吓得她手一抬，身体往左边一倾！ 啪！ 白其索依旧如同刚刚一样，伸出手以极快的速度扶住了她。 他的大手抓住她胳膊的那一瞬，庞玲珑只觉得心跳非常，死死地咬着唇。 “真是不好意思……”她不敢回头。 而是伸出手将凌乱了点点的头发拢于脑后，左右看了看，似乎怕这周遭的灵魂看出她的心慌。 而白其索则眉头皱了皱。 他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味。 停下脚步，感受着体内扬起的丝丝涟漪，随后抬眼看着沁墨。 远远地，林沁墨并看不到他，可却依旧看着这个方向，小小的黑色身影就那么翘盼着。 这丝涟漪被瞬间拉回。 白其索恢复了正常后，微微笑了笑。 跟在她的身后，是本能。 散发出猎兽之感，是本能。 脚步放轻，甚至在闻到庞玲珑那一刻身上散发出极为诱惑的湿气时，会有涟漪，也是本能。 但此时的白其索，对驾驭兽化者的本能，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经验和十足的坚定。 20天兽化，虽然还没有通过忍耐，成功地不用女人就度过。 或许，从生理设置上来说，不可能通过。 但有什么关系呢？ 有林沁墨，不是吗？ 那协议，可不是白写的。 白其索也不是只是说说，他是个实干家，决定了的事，就一定会去做。 微笑着，看着远处的林沁墨。 他的脚步从无声，恢复到了有声。 他就这么看着她，充满了温情，也充满了占有。 庞玲珑感受到了身后原本无声的脚步，突然有了声音，她微微侧过头，看向了白其索。 只见白其索就这么微微昂首看着远方，眼底，充满柔情。 “白其索！”林沁墨挥了挥手。 笑容从她脸上绽放了出来，虽然只是短短分开这么一小会儿，她却一直紧张不已。 这等郎才女貌的爱情，真是令人羡艳，庞玲珑见着，心中暗暗羡慕。 “走，见完云一谷，就回家。”白其索伸出手，牵着她的手。 轻轻一拖，她便到了怀里。 羞红了脸。 回家？林沁墨抬起眼偷偷地看了眼白其索，想到了放在床头的那张协议。 回家，要做什么呢？ 第534章 滚！ 墓园门前，停了满满当当的车，黑压压的人，清一色的牛高马大。 庞玲珑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有些站不稳。 “这架势，好吓人啊。”她嘀咕了句，但在看到白一谷的瞬间，堆起笑容迎了上去。 云一谷去年在她这买过墓地，是她的客户，所以白其索说要买墓地的时候，他就推荐了庞玲珑。 “白总，您好，非常感谢您……” 远远地，她就伸出了手。 没想到云一谷笑容满脸地迎上来，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朝着白其索阔步走了过去。 白其索还没伸手呢，他一把握住。 “白行主，真是劳累了，这大半夜的，我刚下飞机，没有第一时间过来陪同，真是……”云一谷极其讨好。 …… 庞玲珑收回了手，极为惊讶地看着云一谷。 要知道之前她认识的云一谷，那可是傲气非凡的青年才俊，别说这种讨好的神情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脸上了，就算是这种快走几步上赶着握手的态势，也与之前的他极为不同。 白其索只是点了点头，便收回了手，放到了身后。 “呃，墓地看得怎么样？”云一谷看向了庞玲珑。 “真是谢谢云总的推荐，给了我一个超级大单呢，白总要把余下的墓地全部买下。”庞玲珑笑道。 云一谷颇为吃惊，他动了动唇。 全部买下？！ 少说也得二三十个亿吧？！ 其实他想说：你有钱吗？ 但白其索武力值太高了，他怕惹怒他，当然不说。 “果然是白行主，大手笔。”云一谷立刻表态：“如有需要用得到小的的地方，您尽管说，我这儿几个亿还是能搞出来的。” 一旁的庞玲珑听得心跳加速。 她很想知道，行主是什么？而且白其索究竟是什么来路？居然能让云一谷主动供出钱来？ 官二代？ 云一谷朝着庞玲珑伸出手，庞玲珑连忙握住。 “一定要把白总这件事办好啊，庞姐。”云一谷说着，下意识地，他的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了下。 庞玲珑能做到销售总监，是因为销售能力强，但这销售能力强里头，起码占据了一半是她长得实在是貌美。 这种貌美带了股独特的韵味。 处事从容、接待游刃有余且女人味十足，将女人的魅力得体释放的同时，有能控制住力度。 这种女人，总是很得成熟男人的心。 也不是谁都只喜欢小丫头片子的，像庞玲珑这种人相处起来，令人愉悦多了。 庞玲珑自然能感受到云一谷手指的摩挲，很显然，她常遇到这种‘骚扰’。 盈盈一笑。 并没有像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片子一样嗷呜发火，也没有像有些市侩的女人一样抓住大佬。 而是手微微用力，极其用力地握了握。 这种握法，是非常官方的握法，既没有扫了对方的面子，又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可惜的是，云一谷似乎对她这种握法更感兴趣了，本能地还想用大拇指在她柔软细腻的手背摩挲下的时候，余光看到了白其索的目光。 他的目光，透着凌厉。 啪！ 云一谷瞬间放开了庞玲珑的手。 “呃，白行主，我……我不是……”很显然，云一谷误会了，以为白其索看上了庞玲珑。 “你过来。”白其索说着，转身往一旁没人的地方走去。 他之所以目光凌冽，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云一谷的手不老实，他这不老实，庞玲珑见得多了，她能对付。 而是云一谷带的这乌泱泱一大群兽化者，这么气势浩荡地过来，违背了他不想找兽化者的初衷。 他不想高调。 停车场一侧，距离那些人约莫三十几米。 “跪下。”白其索说道。 噗通。 云一谷想也没想就跪到了地上。 没有谁比他更明白，白其索的战斗力有多强，也没有生比他更明白，他为什么躺在帝都就天降第一兽化者的头衔。 见云一谷跪下，庞玲珑的眼睛瞪到了最大。 而让她更为震惊的是，只听得噗通噗通噗通齐齐的声音，门口这么乌泱泱的人居然都跪了下来。 夜色中，她试图看清楚白其索的表情，可虽然只有三十几米，但太黑了，看不清。 只能看到他伸出手，指着这些跪下的人，似乎很是不满。 “我跟你说过，我不想驾驭这些兽化者。”白其索一字一句，看着云一谷，怒火中烧。“是是是，我……我……小的……小的……奴……奴……”云一谷瑟瑟发抖，语无伦次，重重地吞了吞口水后，“只是觉得您费了那么力将我推上第一，找几个人来迎接，是……是……” “还敢驳嘴？”白其索的声音极为冷彻。 云一谷立刻闭上嘴，猛地往下伏地，不敢再起。 “我告诉你，我连你都不想收，更别说你的这群兽化者了。”白其索指着那群一同跪下来的兽化者：“现在，立刻，要他们滚。” “是。” 云一谷连滚带爬，跑到了兽化者们的面前，余光能看出庞玲珑的吃惊，但他顾不上了。 丢脸算什么？ 丢命才是大事。 “白行主要你们滚。”云一谷言简意赅。 众多兽化者极为震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云一谷身上并没有白其索的印记，但他在白其索面前毕恭毕敬，可见他从心底里是服从的。 众多兽化者下跪，也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王，云一谷下跪。 王都下跪了，他们能不下跪吗？ 如今，白其索要王的人，滚蛋。 也只能滚。 众多兽化者虽然疑惑，但不敢违抗，纷纷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车上。 呜呜呜呜…… 几十辆车如同被狗追般，消失在了黑夜里。 云一谷这才转身，再一次回到了白其索的那儿，根本不用他再说，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四件事。”白其索开了口。 “第一，绝对不能有下一次这种大张旗鼓，暴露我身份的行为。” “第二，我和沁墨的学校里，所有兽化者都清除出去。” “第三，你的势力范围仅限于帝都，不得再扩张。” “第四，我若安排你做事，你就去做事，但是我没有喊你，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白其索蹲下来，伸出后摸了摸他的头。 云一谷整个脖子缩了缩。 “脖子伸长。”白其索命令道。 云一谷浑身颤抖，但依旧将脖子伸长，将命脉主动递到了白其索的手里。 “如果不听，你知道后果的。”白其索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后勃颈。 一声鸡皮疙瘩涌了起来，云一谷连连点头。 “滚。” “是！” 第535章 走，回家 回来的路上，林沁墨实在是太累了，就这么靠在白其索的肩膀睡着了。 担心她这样会落枕，白其索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放到腿上后，搂住。 “嗯？”林沁墨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推了推，微微睁眼见是白其索后，身体这才又温顺地软了下去，沉沉地睡了起来。 白其索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如果说人间太苦的话，林沁墨是他的解药，说起来有些可笑，但的确就是这样。 他暗恋她三年了，从高一第一次见到她那一刻开始。 没想到，如今能将她搂在怀里，而且她也乐意，这比梦里还要美好。 “黄管家，这几天屋里头没什么事吧。”白其索轻声问道。 黄之唤回过头：“屋里头事情不多，我修整了院子什么的，这些您不用操心。” “沁墨，这几天还安全吗？” “她这几天去了几趟学校，为了以防万一，我不但喊了人跟着，我自己也亲自跟着了。”黄之唤说到这，眉眼具笑：“我知道，这是主子您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说着，他顿了顿，欲言又止。 “直说。”白其索说道。 “林姑娘实在是漂亮，所以吧……这学校里的少年们动了心思也是很正常的。” 黄之唤说着，看向了熟睡中的林沁墨。 白其索也低头看了看。 只见她素面朝天却极为娇俏，在竹县的时候就是一中出了名的校花，到了帝都，毫无悬念的，哪怕是在美女如云的艺术类学校，也妥妥的校花。 美女嘛，被人惦记确实正常。 “但林姑娘没理他们的搭讪。”黄之唤皱了皱眉头：“但她同班同学总不能完全不理，总之，真是个受欢迎的小姑娘。”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哦，对了，明天她们迎新晚会，她有个节目要表演，您可以去看看。”黄之唤说道。 这可以去看看，其实就是：可以去处理下这些异想天开的小年轻们。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 他忍不住又低头看了看林沁墨。 这女孩儿，真的看不厌的。 睫毛这么长。 白其索伸出手轻轻地拨弄了下她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脸，白里透红，还有一层浅浅的容貌，像个孩子。 白其索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咬了咬舌根，这个瞬间，他真想狠狠地揉搓她的脸。 目光落到了她的唇那。 红红的，软软的。 低头轻轻地吻了下，怀中的林沁墨半醒非醒之间伸出手推了推他，很是抗拒。 白其索并没有停。 过了几秒钟，她微微睁眼，见是白其索手，推开他肩膀的手软了下去，放到了胸前。 这丫头，还是嫩，也不知道怎么配合，只知道任由他吻着。 车辆的速度加快了，正如白其索的心跳。 “干嘛……”沁墨低声吻着，咬着湿润的下唇，也不敢看他，羞得钻怀里。 “协议，还在吗？”白其索问道。 过了足足一分钟，林沁墨才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白其索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那协议进展到哪一步了?”他佯装忘记，问道。 过了足足两分钟，林沁墨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许是她脑袋拱得太紧了，紧到似乎想打个洞躲进去，所以传出的声音闷闷的。 “我不记得了……”她说道。 白其索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咦，我记得上一次你说，你愿意，你愿意什么？”白其索又问道。 上一次在两所学校中间的小楼打斗，与云一谷的队伍第一次交锋的时候，很是激烈。 当时林沁墨哭着说：我愿意，都愿意给你。 白其索记得清清楚楚的。 不过，这一次，他问起来却佯装不知。 真坏，林沁墨心想。 哼，我装不记得不就行了？她又想。 于是，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这样啊，那我们到家后，我一步步帮你回忆吧。”白其索正儿八经的。 …… 车内，弥漫着暧昧的气愤。 坐在副驾驶的黄之唤偷偷地松了口气，他是个很有经验的管家，观察主子的神色是他的专业之一。 这一次见白其索，他虽没有具体去问战场上发生了什么，白其索的脸上也很平静，但他却知道，主子这一次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他总是时不时看一眼手，然后羡慕沉默。 可能，这双手在这几天杀了太多的人吧。 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和无力感，只不过被他深深地藏了起来。 但见到林沁墨，白其索的压抑感和无力感并不是藏了起来，而是短暂地消失了。 主子喜欢这个姑娘。 还好主子能喜欢这个姑娘。 苦难也就有了短暂消逝的去处。 黄之唤暗示司机加快速度，今晚上让林姑娘好好宽慰下从战场上下来的主子吧。 ----------- 卧室内。 白其索光着膀子。 “你身上……”林沁墨的声音颤抖着，鼻翼一张一张的。 白其索身上，很多伤。 兽化者的愈合能力很强，但毕竟只是愈合，并不是抹去所有痕迹。底层的伤愈合了，外层的皮还是会有刀砍剑捅和子i弹穿过的痕迹的。 再强大的人，在面对万人之师，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还痛吗？” 林沁墨边说着，边用小手轻轻地拂过他的这些疤痕，心疼得只觉得呼吸都快要停滞了般。 “不碍事。”白其索淡淡说道。 “还说不碍事！”林沁墨却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语气也凶了起来，“这么多的伤！” 说着，她的眼泪如同夏季的雨，来得又急又猛。 “打仗嘛，哪有不受伤的，能活着就不错了。”白其索试图解释。 哇…… 得，这一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林沁墨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这几天，我一直都没睡好！” “早知道不让你去海国了，我听他们说，对方一万多个兽化者，太危险了！” 林沁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白其索伸出后去拉她的手。 她哒地往后退了一步。 继续站那哭着，心口一起一伏，眼泪不是流下来，而是飚出来。 白其索又去拉她的手。 刚碰到，她啪地一下又打开。 再一次后退了一步，继续哭。 第536章 嘿嘿…… 白其索仔细看了看。 果然，她黑眼圈颇重，只是皮肤实在是太好，倒不觉得有憔悴。 扭过头看了看床上，被子下面一截衣服露出来，扯出来一看，竟是自己穿过的衣服。 此时，裹满了林沁墨的奶香味。 “你抱着我的衣服睡的？”白其索颇为吃惊。 林沁墨继续哭，但点了点头。 “这里很安全，你不用这么害怕，大可以好好睡觉。”白其索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这衣服上还有林沁墨泪水的味道。 可见，她这几天确实没睡好。 “我是担心你。”林沁墨说着，气鼓鼓地跺了跺脚：“怎么睡得着！” 白其索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个孩子般的林沁墨，只觉得一股甜蜜从心头升起，蔓延到全身。 “过来。”他拍了拍床。 林沁墨扭过头，不来。 “过来。”白其索又拍了拍床。 林沁墨抿了抿嘴，伸出手擦了擦不断掉落的眼泪，看得出，在这一刻，这些天的紧张和担心得到了释放。 她看着白其索满身的疤，心疼不已，这种心疼转变为生气，生自己气，气自己不能跟着去，又生白其索的气，气他居然那么冒险。 白其索不太会哄姑娘。 但要拿捏住林沁墨，还是洒洒水般简单的。 “哎……”他叹了口气:"过几天又要去打仗呢。" 果然，哭声戛然而止。 林沁墨含泪的双眼瞪得溜圆，极其紧张地看着他：“你又要去打仗？！” “对。”白其索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所以……过来，我们要珍惜时……” 话还没说完。 哇…… 林沁墨哭得更惨了。 咳…… 果然，钢铁直男不擅长哄女孩儿呢……要不然，给她倒杯热水喝？ 正不知如何是好，林沁墨却自己止住了哭，见她哭得一个抽抽接一个抽抽，转身打开柜子，拿出药箱。 “不用抹药的。” “我说要抹就得抹！”林沁墨叉腰。 好吧…… 蛮凶的…… “这疤痕怎么回事？是子i弹吗？”林沁墨的手轻轻地拂过一个圆形的伤疤，微微往下按了按，感觉底下的肉还没长好。 “应该是吧，我中了几弹。”白其索轻描淡写的，“当时就拿刀子把弹头取出来了，不碍事。” 啪嗒，几滴泪落到了他的肩头。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轻轻摸了摸腰间。 “这儿呢？怎么看着像被砍了，又像被烧伤。”她又问道。 白其索抬起手往自己腰间看了眼。 “啊，没注意呢，可能是刀被火烧红了，正好砍我身上吧。我把很多船都点了火，大火很旺，你看这，这就是穿上一根烧红的管子掉下来，我没注意到，穿透了。” 白其索将腿抬了起来，指了指。 只见他大腿那，有一个拳头大的疤痕。 “那管子都烧红了，船又高，当时我和几个人在打着呢，这玩意儿垂直掉下来，直接扎穿了。” 白其索又伸出手比划了下，那管子足足两米多长，插进去贯穿了近半米。 林沁墨心口起伏得厉害。 她的手轻轻地放到伤口那，白其索只觉得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这么危险，你为什么要去。”她轻轻说道。 “得让云一谷成为帝都第一兽化者，就必须除掉楚戮，否则，我没有办法进行下一步。” “下一步，你要做什么？得到我吗？”林沁墨抬眼看着他，鼻子红红的，摇了摇头：“不值得的，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白其索伸出手，拭去她的眼泪：“下一步，不是得到你，而是保护你。” 林沁墨虽死死地抿着嘴，但嘴依旧颤得厉害。 呼……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飞速地拭去眼泪后，轻轻说道。 “我愿意的。” “嗯？”白其索有些吃惊。 “我愿意把自己给你，不是为了自己不被兽化者攻击，而是想要跟在你身边，我……我愿意的。”林沁墨说完这句，脸红了，但目光却不闪躲。 就这么坚定地看着白其索。 “你……按协议……”这反倒让白其索有些无措，按协议，到这一步，他并没有说要全部得到她。 原计划只是两个人彻底坦诚相见而已。 “不按协议。”林沁墨摇了摇头，“白其索，我已经十八岁了，今晚……一会儿，我一会儿就……” 说到这，她没好意思往下说。 白其索想说什么，她摆了摆手制止。 “总之，这一次你再去哪儿，我都要跟着，你去战场，我就跟着你去战场，我再也不要一个人躲在这，躲在你的保护圈内。” 林沁墨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白其索的脸。 这个动作一做，让她有些恍惚。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每次父亲林严兽化发作后，不管母亲被打得多厉害，又多伤心，她都会在林严陷入晕迷后，这么轻轻地摸他的脸。 眼底满是柔情。 正如此时，林沁墨伸出手摸了摸白其索的脸。 “未来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她说道。 在这一刻，她明白，母亲的遗言已经灰飞烟灭了。她终究会成为和赵骨一般的人：痴情到了骨子里。 -------- 淅淅沥沥，浴室里。 林沁墨满脸通红，却毫不犹豫地洗着，她长长的黑色秀发在水流之下，像极了瀑布。 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虽一层雾气，却依旧难道其曼妙身材。 抬眼看了下放在那的睡衣。 这是习惯性动作了，进来洗澡就顺手准备好睡衣。 但这一次，她不打算穿，目光移到浴巾那，就裹着浴巾出去吧，她想。 房间内传来了电视的声音。 她微微笑了笑。 她判断，一向极其稳重的白其索也十分紧张，否则按照他的性格，是不会开电视的。 正想着，只听得咔地一声。 浴室门开的声音。 一个宽厚的身影一晃而入。 “嘿嘿，怕你紧张，开了点电视，要不一起洗吧。”白其索的声音传来。 …… 紧张？ 或许……有吧。 但兴奋占绝大多数。 嘿嘿。 林沁墨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还以为他开电视是因为他紧张呢…… 真是禽兽！ 林沁墨下意识地捂住心口，隔着干湿分离的玻璃门，死死地盯着进来的白其索。 只觉得，他真是魁梧啊。 长得更高，也更壮了。 第537章 疯狂向上 白其索的知识体系告诉他。 你做过的任何事情，都会在基因里有所体现。 愤怒的情绪、开心的瞬间，喝过的酒，打过的仗，还有满手的鲜血。 你做过的一切，是切切实实且正儿八经地会记录在你的jg子里。 这是真的，是哪怕如今地球的科学家都已经证实了的科学。 你经历过的事情，会在你的蝌蚪做减数分裂的时候，以表观遗传学的方式产生甲基化。 当你做的任何事情的时候，蝌蚪也在一刻不停地做着减数分裂时，更多的是积累有害的突变。 所以，遗传父辈的缺点，比遗传优点，更容易。 那么，一个经历过兽化病毒感染的男人，他的基因里积累的有害基因，是不是令人惊叹的程度的呢？ 他明白这一点。 但此刻，却不去想这一点。 白其索的经历告诉他，其实他在短时间内与近十名女人发生过关系，尤其是古董基地的女人，没有采取避孕措施。 却无一怀孕。 他明白这一点，深知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失去了生育能力。 但此刻，也不去想这一点。 推开浴室的门，扑面而来的类似栀子花的香味还有花洒之下湿漉漉、害羞地捂住脸的林沁墨。 比梦中的还要美。 可下一秒，白其索却眼底一沉，只觉得头皮一麻。 不会是梦境实验吧？ 上一次的梦境实验，里面的林沁墨是那么地真，甚至说话都是按照她的逻辑。 想到这，白其索猛地往后一退，瞬间开启蝇眼在她身上存存扫了过去。 一寸寸地扫过去。 他相信，再完美的机器，只要是机器就有刚硬耦合的地方，就有破绽。 过了会儿后，松了口气。 不是，是林沁墨本人。 不是机器，是那么柔软，那么甜美，伴随着他目光扫过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是害羞地微微躲避的她本人。 再抬眼看向林沁墨的眼时，她圆圆的眼睛透过指缝，见他看过来，指缝瞬间闭紧。 ……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出去啦！ ”林沁墨叫道，跺了跺脚。 出去？ 怎么可能。 尤其是校花还跺了跺颠了颠的情况下…… 林沁墨的眼睛再一次透过悄悄打开的指缝看了眼，得，要他出去，他倒好，开始脱起了裤子了。 …… “出去啦……关灯，关灯！”林沁墨几乎要跳起来，羞得在浴室里转起了圈。 关灯？ 怎么可能。 尤其是校花当着面还转了个圈的情况下…… 林沁墨的眼睛打算再一次透过指缝看看，还没来得及呢，只听得玻璃门吱地一声。 他进来了。 ---------------- 【颜实验室取得大脑神经调节物质乙醇胆碱方向重大突破】 【颜实验室取得脑干网状结构对情绪的激活方向的重大突破】 【颜实验室……】 实验室技术突破实时统计的大屏幕悬浮在穹隆顶部最显眼的位置。 上面十几条突破，滚动着。 庞大的科研中心，数不胜数的实验室，数不清的高级智人科学家，每日大小不等的实验突破，也就十几条而已。 而重大突破，一个季度有一次就不错了。 极重大突破，那就是以纪元来计算的。 “哇，今天好多重大突破啊，都是颜长官。” “你看，六条呢！” “什么颜长官，她的实验室降低了，现在是最低的登记，她的职位也从长官降低到了博士。” “你看看，一天就六个重大突破，而且还是她身体有恙的情况下，冲着这种势头，回到原来的等级，也不是什么难事。” 穹隆底下，无论是休息区的科学家还是仿生研究员，都议论纷纷。 不多会儿，诸多实验室里出来了好些智人。 不用说，他们在实验室也会接受到滚动的信息，这会子都走出来，看向了穹隆底下的大屏幕。 因为实验室内接受的仅仅是信息，而这块大屏幕却会展示相信的研究内容。 研究并没有那么简单。 的确吃天赋，但更多的是勤勤恳恳稳打稳扎，看得出，这些研究并非一日之功。 “看来，这一看就是以前就做出了成果，但是没发布。”一名老者高级智人科研人员自叹不如道。 “她研究出来了，为什么不公布呢？”一人问道。 “我想，应该是她太低调了。”老者说道。 一旁的几个人笑了起来。 低调？ 她颜一一从十六岁就开始展露头角，出手就是重大突破，且在短短的几年内，猛爬十九级，到达长官的位置。 于此同时，她在好几个重大会议里，舌战群雄，用学识和研发成果，牢牢地占据了生物学领域头把交椅。 生物学领域的头把交椅啊！ 天知道，生物学领域是众多大方向重，分支最多、最细的领域。 这可不低调。 正说着，只听得嘟嘟嘟几声。 【颜实验室取得流体力学方向重大突破】 【颜实验室取得脑干中植入微电机识别个别神经细胞的重大突破】 又有两项重大突破，浮现了出来。 “这……这不会生物学领域的啊！” “对，这是物理学领域和脑干工具组领域。” 一时，引起众人惊叹不已。 “看来，您说得对，她太低调了。”一人说道。 长者笑了笑。 她只不过用最快的速度拿下来生物学头把交椅，此后一些重大突破，并未向世人展现，而是按下不表。 只公布极重大突破，或者会对基因组实验提供新思路和新开拓的研究成果。 譬如1090号独特大脑的研究成果。 她认为这个成果对其他同仁会有借鉴或引导作用，便公布。 至于这些按下不表的其他研究成果…… 也给其他人一些机会嘛。 “真是骇人的天赋啊……” “是啊，这可不仅仅是努力就能达到了，看到没，她物理学也这么牛。” “只可惜她没有专攻物理，否则能带领我们物理组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高级智人科学家们纷纷感叹。 一时，再无第二人议论她的‘基因缺陷’；议论她的‘基因耻辱’。 左侧，颜实验室的排名通过计算机精准的计算，疯狂地往上冲。 第538章 骄傲 “颜长官！”助理走了过去，眼含热泪。 只见狭小的实验室里，颜一一瘫坐在椅子上，满脸惨白，满头大汗。 她虚弱地摆了摆手。 【喊我颜博士】用专业的口吻纠正了助理的称谓。 “是，颜博士。”助理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飞速地拭去了脸上的泪。 实验室已经到了第八级，距离长官级别只差一级，而距离颜长官之前的级别，却还有很远。 但，在短短的时间内能连升八级，这也算是打破了几个纪元以来的记录了。 【这里是一些我以前的成果，没有发布的，你整理好后，发给我确定，再发布。】颜一一指了指一旁浮动的密密麻麻的数据。 【是】 这名助理一直跟着她，对她手里头的实验比较了解，这也是为什么颜一一到了第八级，能拥有两名助理的权限之下，第一时间把她召回的原因。 【还有一名助理一会儿就到，她的工作是立刻撰写关于要回1090号实验权的申请，并整理相关资料。】 颜一一说完这段话，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身体在椅子上愈发地瘫软。 助理见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知道，颜长官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如果不是实在扛不住了，绝对不会以这种瘫软的坐姿面对她。 “小呐。”颜一一回过头。 她极少会用名字来称呼对方，通常是用编号。 小呐助理再一次飞速地拭去脸上的泪，她知道骄傲的颜长官不会愿意看到别人为她落泪的，她不喜欢别人同情。 “您说。”小呐连忙拿过一杯水走到颜一一的身边，半蹲了下来。 靠近了看，才发现她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你……你帮我申请一剂强心剂。”颜一一低声说道，垂下眸子不去看她。 小呐惊得眼底睁到了最大。 强心剂，是违规药物，通常使用在实验的人类或需要抢救的高级智人身上。 颜长官这是要她违规操作。 “否则，我无法站着离开这。”颜一一依旧垂下眸子，看着自己因为虚弱而微微发抖的手指，“我尽 了最大的努力了，1090号……快去申请他的实验回到我手里，只要到了第八级，头号实验是可以交回的，是可以的……” 说着，她便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颜长官！长官！”小呐第一次见颜长官晕厥，这么高级别的智人居然晕眩，按流程，她应该第一时间上报的。 手飞速地放到了报警器上。 却停止了。 强心剂，无法站着离开这……这说明颜长官希望用强心剂让她能顺利地走回休息仓。 小呐犹豫了下。 飞速地又看了看颜一一。 此时的颜一一面色白得如同一张透明的纸，深邃的眼眶有些凹陷，显得很是憔悴。 空中悬浮的半透明的屏幕，密密麻麻有几万片。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她居然完成了这么多实验的整理、申请、上报、通过。 刚刚从绝对静止仓出来，应激反应还未过，又去了医疗中心检测，之后再来这准备这些…… 这是拿命在拼啊！ 不行，不能按报警器，她这么骄傲的人，不行……小呐的手猛地从报警器上弹开。 她知道，如果颜长官出事，她要面对的刑罚是她不能承受的。 但也知道，以颜长官的为人，既然要她违规申请镇静剂，就绝对不会将她陷入危险之中。 没有谁比小呐与颜长官接触的时间更长了，她是助理，更是她唯一的朋友。 如果，这算朋友的话。 【y54号，申请镇静剂，用于地球七号人类实验跟踪，数量，一剂】小呐镇定而快速地进行申请。 她明白，颜长官不愿意被人抬出去，或被人扶着出去，要堂堂正正站着走出门，回到休息仓的心。 这是她的骄傲。 正如她如此竭尽全力提升实验室，越是维护她的骄傲，护住她的实验。 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践踏她的骄傲。 ---------- “颜长官好。” “颜长官，您好。” 一路上，路过的任何人都朝着颜一一点头致敬，无论是仿生研究员还是智人科学家。 他们甚至没有喊颜博士，而是沿用了颜长官。 如果说，能取得重大项目突破的是牛人的话，那么颜一一便是牛魔王的存在。 “她手里居然压着这么多没公开的成果……” “而且，你看，这基因太强大了吧，刚刚从绝对静止仓出来，怎么走起路还是这么飒？” “而且还发布了那么多成果，我光想想整理那些资料都头痛欲裂。” “我觉得，搞不好她对药物没有反应，根本就是药物的问题，她的基因太完美了。” “我也觉得。” 人都是慕强的，这是刻入dna的东西。 而智人并没有将这种dna拿走，毕竟，如果智人不再慕强，也就不会再进步。 颜一一挺着胸，微微抬起下颚，一手插入口袋里，一手自然摆动，以平日里一般无二的速度朝着休息仓走去。 她的脸上挂着荣辱不惊的微笑。 嘟…… 腰间的感应器响了响，她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 【1090号实验，已递交申请】 实验室发过来的，助理办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看得出，她们也在竭尽全力。 但颜一一依旧锁了锁眉头。 毕竟只是递交了申请，什么时候批准，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里，白其索有太多不确定性。 “您去休息仓吗？”路过的机器人停下脚步礼貌地问道。 “嗯。”颜一一淡淡答着，微笑地点了点头。 “需要我搀扶吗？”机器人问道。 颜一一外表再淡定，瞒不过机器人。机器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身上正冒虚汗，还有有些乱的心跳。 “不需要。”颜一一摇了摇头。 机器人迟疑了下。 它转过头看了看远处，从这走到休息仓还远着呢，而且颜博士并没有启动自动履带，全靠走的话…… 机器人开始捕捉她身上的数据，打算进行计算，耳朵上蓝色的灯光开始闪烁。 “退下。”颜一一命令道。 机器人耳朵上的蓝光消失。 “是。”它退了下去。 ----------- 哒。 颜一一微笑着关上了身后休息仓的门。 轰…… 关上门的瞬间，她倒到了地上。 第539章 疯狂而强势 颜一一非常庆幸，哪怕是360度无死角监控的科学中心，依旧保留了不过多干涉休息仓的规定。 这才让她两万多条偷偷编辑修改的指令，得以实现。 在倒下的这个瞬间，她不必担心机器人会启动，会报警，因为在开门的时候，她便按下了其中一个指令。 以前，她其实不理解科研中心为什么要保留这么大的bug，但倒下去的这个瞬间，她明白了。 如果连她这么完美的基因，这么真正全身心扑在科研上的人，都有秘密的话，那么其他高级智人也一样。 这不是bug，是根据人性使然，留了通道。 想明白这一点，颜一一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就这么在地上睡着了。 睡得并不安稳。 因为她心里还挂着事。 1090号的实验，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到自己的手里。 梦中，嘈杂得很。 妈妈的背影时不时地闪现，以前她也总做这样的梦的，每一次都是她追着妈妈的背影，大雾朦胧，怎么追也追不上，最后哭着醒来。 可这一次，在梦里，妈妈的背影只短暂地出现，便被一个强壮的身影覆盖了过去。 白其索出现在了她的梦里。 这倒不是人类第一次出现在颜一一的梦里。做实验嘛，绞尽脑汁的，旁人看她是天赋，但天赋级要攻克的难度也是地狱级。 梦里，总会出现当时要攻克实验难点相关的人类。 所谓废寝忘食，为科学死而后已，永不停歇，便是如此了。 只是…… 紧紧闭着眼睛的颜一一睫毛抖了抖。 为毛，梦中……白其索光着？ …… 或许，是因为药物吧，被注入了让人产生恋爱感觉的药物起效果了，各项数据都上来了，不是吗？ 恋爱感觉，那在梦里见到情郎也是正常的。 …… 不对。 情郎不应该是黑先生吗？ …… 紧紧闭着眼睛的颜一一的睫毛再一次跳了跳，这说明她睡得极其不安稳，随时有醒来的可能。 “你快走！”颜一一在梦里喊道。 “去哪儿？”他问道。 “现在我出事了，一时半会要不回你的实验，你想要保护的人都会被跟踪，所以，你快走！”颜一一又喊道。 “跑去哪儿？地球是一场实验，我们都是你的白鼠，不是吗？” 白其索的声音是那么地冰冷，而目光则是那么地憎恨，讨厌透了她。 颜一一动了动唇，不知该说什么。 内心涌出一阵难过。 “哼，做出这个难过的样子，给谁看？”梦里的白其索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倒在地上的颜一一突然抽搐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母亲的声音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妈妈，求求你了，别走！再陪我一会儿吧！”小颜一一抓住妈妈的裙摆，苦苦央求。 “哼，做出这个难过的样子，给谁看？”妈妈皱起眉头，背过身去，“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呜…… 伴随着一声抽泣。 颜一一醒了，满脸是泪。 醒来后的瞬间，她很慌乱，看了眼发现是休息仓后，这才松了松瞬间紧张的身体。 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无力，于是抓着旁边的家具，一步步挪向床。 再一次倒在床上，一声虚汗瞬间涌出。 手往床头挥了挥。 白其索的景象浮现了出来。 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她强撑着抬起眼皮看了眼，映入眼帘的，正好是白其索没穿衣服的样子。 他背对着生物萤虫，伸出手拉开浴室里洗浴的玻璃门。 玻璃门糊了一层厚厚的水气，但依旧能看出里面披散着湿漉漉黑色秀发的，是林沁墨。 是那个唯一一个能让他在兽化时，硬生生扛过去不去动她的人类雌性。 也是1090号最喜欢的女人。 对，这就是地球七号所谓的爱情。 颜一一闭上眼睛，手动了动。 那只小小的刚刚腾飞起来进行跟踪的生物萤虫，背过身去，从门缝而出，不再窥视。 “你干嘛……出去啦……”林沁墨娇羞又害怕，却也带着几分期待的声音传来。 景象没了，声音还捕捉着。 颜一一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觉得林沁墨的这种复杂情绪极其陌生。 人怎么会又害怕又愿意还害羞呢？ 心智作为宇宙中最复杂的运作过程，可能把它深藏的秘密留待分子水平的生物学研究来解决。 而爱情仅仅是心智中的一部分。 可惜的是，用人脑研究人脑，是有不可避免的短板的。 爱情，是生物学领域到如今也没有攻克的难关，因为对于爱情，研究基因实在是爱莫能助，只能提供一些数据而已。 “别怕，我会慢慢来。”白其索的声音传来。 他是那么地温柔，与梦里的他语气冰冷既然不同。 而听声音，他温柔之下蕴藏着巨大的渴望，这种渴望排山倒海疯狂地翻滚。 在他拉开门，进入的瞬间，便达到了沸腾的巅峰。 且在巅峰持续翻滚。 可哪怕如此，他控制住了疯狂涌出的兽化和极难控制的低吼，而是用了最温和的语言。 别说林沁墨听不出他的极度克制了，如果不是旁边翻滚的数据，连颜一一都会被瞒过去。 浴室里，传来了林沁墨呼吸急促，羞涩害怕，却坚定的声音。 就一个单音。 “嗯。” 话音一落，白其索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啪，颜一一关闭了声音。 ------- “嗯。” 花洒之下，林沁墨站在那，水淅淅沥沥地从她的身上落下。 先是头发，侵入往下，流淌到脸上、脖子上、腰肢。 再往下。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指头。 白白的脚指头有些肥，如果说浑身对哪里不满意的话，那就是脚指头了。 这也太像婴儿了的。 再一看白其索的脚，那么大，看上去好像有颜一一两个那么大。 而此时，伴随着她这一身“嗯”，白其索的脚在这一刻，肌肉猛地绷紧。 似乎进入了某种狩猎的状态。 林沁墨只觉得浑身一热，羞得不行，猛地转过身捂住脸，将身体死死地靠在墙壁上。 她知道这一声‘嗯’意味着什么。 但让她有些吃惊的是，她竟然不害怕，也没有呕吐，而仅仅是紧张和羞涩。 父母带给她的阴影，不知在哪一刻，不知在哪一时，竟被白其索瓦解了。 悄无声息。 又极为强势。 就这么瓦解了。 林沁墨就这么捂着脸，背过身去死死地靠着墙，她虽然看不到身后的白其索，却总觉得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哪怕是她闭着眼睛不去对视，炙热得也能瓦解她。 疯狂而强势。 第540章 嗯 人类七年所有细胞换一次，所以，几乎每一分每一秒，细胞都在进行代谢和繁长。 在这一刻。 白其索觉得自己浑身的细胞仿佛进入了疯狂叠换的状态，因为，在听到林沁墨那一声轻轻的‘嗯’时，他真真切切能听到自己血液沸腾的时候。 唰…… 大脑里嗡嗡的。 其实他在推门而入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在进入到这花洒之下，看到沐浴的她，虽激动，但也不至于失控。 毕竟，在上次梦境实验里已经见过了。 高级智人的科技太发达了，在梦里他一寸寸看过去，对她的身体其实已经很熟悉。 所以看到湿漉漉的林沁墨的瞬间，男性的激动是自然而然的，但也至于大脑嗡嗡作响。 正如颜一一所说，他拥有着无以伦比的自控力。 尤其是在林沁墨面前。 但这一次，失效了。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嗯。 血液疯狂地冲入大脑，速度之快之猛，其实远没有兽化时汹涌，但带给白其索的感觉却远超兽化。 远超这辈子他任何一次澎湃的感受。 这是爱吗？ 白其索不太肯定，虽然他爱林沁墨，但说实在的，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他所体会的爱，真的是真爱吗？ 从理论上来说，这需要时间来证明。 但在此刻，白其索深信不疑：这就是爱，他这辈子都会爱林沁墨，且最爱她。 其实，大脑并没有涌入那么多血，这只是因为急速增长的荷尔蒙，还有一些哪怕是现在的高级智人科学也无法定义，甚至无法跟踪的奇怪元素和突触。 这些人类、高级智人目前都无法捕捉，却极渴望捕捉的东西，让白其索眼前的四周模糊了起来。 浴室里湿漉漉的墙壁、一旁挂着的沐浴露、顶上的花洒还有浴室地板的颜色。 这些都在眼前模糊了起来。 眼底清晰的，只有背对着他，害羞地捂着脸，死死靠在墙壁上的林沁墨的肩膀。 这和兽化时，面对敌人的时候有一些相像：周围模糊，清晰的只有对方的咽喉。 可又截然不同。 此时的白其索是纯人类的状态，按理来说不会有蝇眼才会有的视觉，可就是出现了。 白其索不知道其他男人第一次得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那一刻，是不是周围的一切也会变得模糊。 但此刻，他眼里只有她。 “嗯。”他轻轻应道。 -------- “嗯。” 身后，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充满了磁性的男人的声音。 不过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林沁墨却听得脚底一软。 这个回应，不是简单的答应，更像是一种承诺。 承诺不会辜负她。 承诺只要你跟着我走，我会给你极美好的回忆。 而这里面又饱含了占有欲和保护欲，还有一种强大而汹涌的责任感。 在这一刻，她仿佛感受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好在不过过了几秒钟，便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让她有些吃惊。 毕竟，女孩儿在这种情况下，不都是害羞又惶恐的吗？ 害羞，有的。 惶恐呢？ 似乎比想象的要少很多。 一时，大脑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读什么小学？ 对了，我一会儿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喷点儿香水吗？ 啊！刷牙！ 他会采取措施吗？第一次要不要采取呢？ 在鱼水之欢这种事情上，男人总是容易被冲昏头脑，女人容易被蒙骗。 不过，女人容易被蒙骗，这恐怕只是男人的想法，有没有想过，这不过是以柔克刚的愿意被蒙骗呢？ 此时的林沁墨依旧捂着脸，羞涩无比，脑子里却已经闪过了上百个念头。 还有安全期，我是知道安全期这种事的。 要不，还是装不知道吧。 对，闺蜜们都说这个时候最好装什么都不知道。 林沁墨拿定了主意。 寝室夜话的那些理论知识和大八卦中学到的种种，终于要付诸实施了，镇定。 她偷偷地侧过头，目光倒不敢瞟白其索，这也太吓人了，却看向了洗漱台。 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 除了洗漱台上的牙刷和香水。 一会儿，得想办法刷牙和喷…… 突然，林沁墨的大脑进入了宕机状态，所有嘈杂的声音和计划都消失了，她浑身僵硬。 白其索的手，放到了她的肩膀。 那么炙热，仿佛比花洒的水还要炙热。 他发烧了？ 不可能吧…… 是我感觉出了问题吧？ 林沁墨心想。 “你好像总走神。”白其索的声音带着丝丝微笑。 …… 林沁墨瞬间闭上眼睛，继续捂着眼睛背对着他，死死地抵住墙壁。 这句话好像不是什么褒义，可不能搞砸了，她想。 “哪有，我……我超认真的。”林沁墨以学生对老师的口吻。 …… 说出口后，她也觉得怪怪的。噗…… 身后传来了白其索轻轻的笑声。 人类七年所有细胞换一次，所以，几乎每一分每一秒，细胞都在进行代谢和繁长。 但造世主是那么地神奇。 虽然七年，所有细胞都换一次，但你却依旧记得你想记得人。 因为中枢神经系统的拓扑结构没变。 这一刻，白其索不会遗忘。 而林沁墨也不会。 背后的发丝被拨开，听到了水直接落在肌肤上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 林沁墨身上自带的淡淡的如同栀子花的香气弥漫开来，刺激着白其索的每一根神经。 鱼水之欢，应被歌颂。 这是人类一代又一代传承下去的根本。 而普通人的鱼水之欢，带来了什么呢？ 如果没有高级智人的降维打击，如今在地球七号，去问任何一个病毒专家：一种病毒可能灭绝人类吗？ 目前来说，没有。 为什么？ 因为人类的基因多样化。 这一点，在地球四号的华夏，有过一次重大的突破：废除一夫一妻制。 这种制度让地球四号的华夏，尽最大可能地让每一个平凡的男性，都有机会获得老婆。 而并非被那些实力强大、社会地位高的人，一个人占据四五个，甚至十几个。 人类，一定要让基因多样化。 这样，一种病毒妄想杀死全人类，便成为很难的课题。 正如，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有一部分人能天然抵抗艾滋病。 为什么？ 有一个基因叫rs，30亿个碱基中，敲除其中32个碱基，艾滋病就找不到入口了。 试想，这种人的基因越大程度的传播，会便越大程度抵抗艾滋吗？ 这些，正在处于紧张中的两位年轻人，并不会去细想。 她只知道，自己愿意属于他。 他只知道，梦中的林沁墨，将在现实中成为他的林沁墨。 他的。 被打上印记的，属于他的。 这种占有欲，人类男性有，而兽化者男性则更有。 门外的生物萤虫静静地关闭着。 其实，按理来说，颜一一应该记录这些数据的，以前，她都记录，只是不观看景象而已。 但此时，她只是虚弱地躺在床上，焦急地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信息。 1090号的实验重新回到她实验室，申请递交上去了。 什么时候申请通过，下来呢？ 哒。 她开启了生物萤虫的声音。 里面传来了白其索很是异样的声音。 第541章 一撞就碎 颜一一很是慌张。 虽疲惫万分，但还是强撑着看向了生物萤虫，并开启了景象。 浴室外，静悄悄的。 这是对于人类而言，毕竟他们的听力是有限的。而生物萤虫则能捕捉到其他生物萤虫飞过来的频率。 好在，暂时没听到。 失去了1090号实验的掌控权，虽给了1090号颜实验室头号实验的身份，其他实验室不得跟踪他。 但他私底下与颜一一达成的20个人保护名单的协议…… 这本就是违反规定的，在这种情况下，是失效的。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能跟踪白其索，但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跟踪林沁墨。 生物学的专家们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颜一一找到了独一无二的1090号，又恰巧被限制。 只需要跟踪林沁墨，就能取得他的基因，进行深入的研究。 此时的生物学高级智人们，其实并没有发现白其索基因的不同：他的基因处于假死状态。 准确地说，在颜一一没有把他的基因带回实验室，发现居然瞬间所有基因复活，长长的有力的尾巴疯狂地摆动，冲着她的方向一个劲进攻之前，她也以为白其索的基因是死的。 兽化者，是不能繁衍的。 这是兽化剂在诞生之初就设定的方向。 怎么能让他们繁衍呢？这样就不可控了，一旦兽化者的基因能与人类相容，那便失去靶点。 而失去靶点，当高级智人想要一键清除兽化者的时候，便很难了。 用一种病毒，消灭所有兽化者，这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是非常简单的，因为哪怕是现在的地球七号，在十几年前，他们就能做到。 投入某个生化武器，能消灭这个城镇所有李家血脉的人。在地球七号某次战役中，就使用了类似的生化武器。 但虽然不能繁殖，却并不代表他们的蝌蚪就是死的，而是不能与人类兼容而已。 可白其索的，是死的。 不，是假死。 身为生物学领头羊的颜一一明白，这里面会有重大科研成果。 1090号，确实是这几个纪元以来，人类中出现的最适合观察与研究的人类。 分裂第二人格抵抗兽化痛苦，精准找到兽化剂靶点；控制第二人格，用意志力拖延周期兽化时间，展现出比高级智人强非常多的自控能力； 再到居然能假死的基因。 就目前发现的这几点，随便一个拿出来，若获得突破，那都将是革命式的。 一想到假死的基因，颜一一本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转过头看向休息仓实验台的方向。 就在那，小小的器皿中，数不清的硕大的、死寂般的基因，密密麻麻。 在她脱下实验服后，捕获到了她的存在，就那么一瞬间，仿佛日出破晓般…… 哒哒哒…… 他们竟然疯狂地往颜一一的方向撞，撞得器皿都在抖动。 这种力量，哪怕是顶尖的生物学专家颜一一，也是第一次见。 在知识库里都没见过。 人类，哦不，哪怕是智人，都远没有这种冲击力。 想到这，颜一一微微蜷缩起了腿，只觉得身体都有些微微发麻。她不敢想象，这如果在体内如此这般，岂不是会死？ 不，或许在体内，就失去了存活的环境也不一定。 总之，这得研究。 但是给别人研究？ 想到这，颜一一皱起了眉头。 她将1090号的初步成果发布了出来，定为头号实验对象，就注定了他的瞩目。 但是不是每个智人长官都有她这种极强的职业道德，还是个未知数，尤其是男性，长官级别以上观看实验对象繁衍行为，是被允许的。 为什么被允许？ 理由很简单：人类在做动物繁衍实验的时候，不也观察吗？为什么观看？得记录进程，确保成功呀。 这是一项工作。 但是，他们真的会以工作的态度来对待吗？ 颜一一闭上眼睛，她明白这绝不可能，毕竟高级智人只是尽可能取出人类人性里一些弊端基因，而不是全部去除。 总的，还是以人为本，为原型，再人工进化。 别的不说，就拿繁育后代来说，整个实验室，除了颜一一和其他几名顶级基因，是绝对不允许自由恋爱与繁衍，此外，其他人若是想，是允许的。 他们没有贪婪吗？ 有。尤其是面前林沁墨如此貌美。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秉着科学的心去观看这一切，白其索又能接受吗？ 他的女人，被人一寸寸看完。 想到这，颜一一飞速地通过生物萤虫再一次捕捉周围的声音，还好，没有捕捉到。 她松了一口气。 -------- 林沁墨微微颤抖着。 她几乎站不稳。 好在白其索搂住了她，但搂住她，却让她愈发站不稳。 颜一一实验室的几只生物萤虫静静地停在那，数据是会记录的，景象却被关闭了。 长官以上级别，才能看。 仿生研究员是看不了的。 “你……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林沁墨发现自己想搂着他脖子，却搂不到，问道。 “嗯。” “你……你好强壮。”林沁墨死死地闭着眼睛，手下意识地抵抗。 “嗯。” “你……” “嗯。” 林沁墨偷偷睁开眼看了眼，只觉得白其索的睫毛好长，他似乎并不急，只是吻着她。 可又觉得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若是释放这压抑，肯定会吓到。 因为手放到他心口那，心跳得极为有力，与他轻柔的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咚。 咚咚。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彰显着他身体里蕴藏着的极大能量。只不过，他将这种能量压制了下去，用温柔的姿态面对她。 “别怕。”白其索在她耳畔轻轻地说，让她耳朵都痒痒的：“我抱你出去。” “嗯。” “跟着我来就行。” “嗯。” 这一切本是那么地自然，自然到林沁墨虽说羞涩，却也渐入佳境，他的吻那么地轻柔，并没有极强的入侵性。 林沁墨知道，他有极强的自控力，不会吓到自己。 可突然，就在白其索弯下腰要抱起她，而她的手也搂住了他脖子转身的瞬间。林沁墨感受到了他浑身肌肉的疯狂变化。 不知是血管跳动带动了肌肉，还是血管跳动，浑身肌肉剧烈膨胀！ 总之，一股极其强悍且入侵性极强的气息，就在这个瞬间猛地爆发了出来。 如海啸般。 躲无可躲。 顿时，小小的林沁墨在他的怀里，柔小得仿佛一撞就碎。 第542章 重大突破【我为八碗举大旗】 陡然间，他蝇眼全开！ “生物萤虫。”四个字从他的齿缝里如同带着血，渗了出来。 愤怒，从眼里满眼到了整个空间。 兽，是能捕捉到危险的，这是一种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能力。 越强的兽，在危机来临之前，越能感受到。 他比颜一一的生物萤虫，更早地感受到了其他生物萤虫的靠近。 猛地，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浴巾取下，裹住了林沁墨。 但随后，一股寒意从后背涌上头顶。 如果林沁墨真的被实验，浴巾有用吗？显然是无用的。 “怎……怎么了？”林沁墨睁开眼，见抱着自己的白其索如同一头困兽，愤怒，甚至狂暴。 白其索伸出脚，猛地将浴室门一踢，直接踢开后，将林沁墨放到了床上。 猛地，他飞速地往后退，退到了背抵着墙壁，退无可退的位置。 “穿衣服，快。”白其索说道。 他的声音透着丝丝令人觉察不到的无力，他明白，若是真被实验，衣物也是无用的。 似乎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她。 可如果远离她，还是被实验呢？ 一时，白其索咬着牙，发出了阵阵低吼。这种科技上的彻底碾压，让他陷入了困兽之境。 大脑宕机无力了一两秒后，白其索看着床上惊恐又慌乱的林沁墨，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以最快的速度走到窗户前，抬眼看去。 果然。 在天空很远很远的地方，两组生物萤虫正从一个看不见的地方突然出现，以整齐的列队朝着他这边飞驰而来。 怎么办？ 白其索看了眼林沁墨，此时她正以最快的速度在穿衣服，而且很是聪明地躲进被子穿。 大概率，是冲着林沁墨而来。 毕竟，如果是冲着自己而来，早就来了，这一段日子以来，身边萦绕的生物萤虫就那么三四个，而且都是颜实验室的。 一看就是只做基本的跟踪，与颜长官做实验的时候，动辄几百个几千个截然不同。 下意识地，他开始找颜一一的那只生物萤虫。 只见，这只生物萤虫也正开始转向他。 “妈……”颜一一发出了惊叹，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以前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人类在危机的时刻总喜欢喊妈妈，现在却懂了。 “不能穿条裤子吗？！这男人！”她骂了一句。 骂了一句后，顿时觉得不对劲。 不对啊，白其索不过是一个实验对象而已，她见过的实验对象躺在器皿里，没穿衣服的海了去了。 实验对象在她的眼里，应该是不分性别才对。 只见景象上，站在窗户那的白其索就这么直接朝着生物萤虫走来…… 应该是药物作用吧。 毕竟现在在备孕期，颜一一心想，边想着，她边以最快的速度指挥生物萤虫背过身去。 真是辣眼睛！ “冲着谁来的？！”白其索却根本不给她时间，而是俯下腰，问道。 他的声音紧迫而严肃。 颜一一犹豫了下，她是可以通过语音传递声音过去，但毕竟是在休息仓。 之前用过一次了，很冒险，如果还用一次，会更冒险。 犹豫了一小会儿。 “林沁墨。”她的声音有些失真地传递了过去。 白其索听到后，只觉得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他扭过头，看向了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林沁墨。 窗外，生物萤虫开始鱼贯而入。 果然，他们朝着林沁墨的方向。 白其索一个跃起，伸出手猛地抓掉了几只，可其他几只却绕了过去，在空中以分散的队形，悬停。 看得出，对方的实验室在找好的机会。 这并不难。 尤其是当这些生物实验是一个实验室派来的情况下。 再强大的兽化者也不可能抵挡住或精细如苍蝇，若微小如尘埃的生物萤虫群的。 ---------- 【长官，1090号在抵抗】 【是否需要药物控制】 一间生物实验室内，助理们井然有序，坐在指挥位置的是一位一看就十分老练的长官。 王长官，生物学鼎鼎有名的大佬。 【不能药物控制，1090号是颜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我们要按原则来】他命令道。 【检测到有颜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在，是否需要共享资料】助理又问道。 当实验交叉时，部分资料共享是规则。 长官摇了摇头。 【她不是颜长官的实验对象，更不是头号实验对象，也不是保护实验对象，我们无需对她共享】 颜一一和白其索的20名人员约定，在她没有掌握1090号实验的绝对控制之前，是失效的。 也就是说，只要林沁墨达到了其他实验的标准，都可以监测她。 生物萤虫在空中盘桓。 【哎，这样他都没有了繁衍欲望了，这一次没法取得基因了】助理叹了口气。 景象中的白其索满脸怒火，极其警惕地盯着这些生物萤虫。 【多派，他能力很强，这么百来只搞不定】长官命令道。 能被称之为长官，级别很高。 而级别高就意味着资源多。 区区几千只生物萤虫，算不得什么。 百来只，白其索能灭掉，几千只可就不行了，这些生物萤虫钻到林沁墨的头发里、身体里，甚至下面，人类就拿它们没办法了。 这名长官的目标很明确：1090号的基因。 他虽然不知道白其索的基因是假死的状态，但生物学取出基因，是常规操作。 而且，他在颜一一实验室被暂停的时候，仔细地分析过了：颜一一进行过对他基因的实验。 按照常理判断，她应该有对1090号基因分析的报告出具才对。 可是，没有。 甚至连颜实验室记录这一次基因收集后情况的基本资料，都没有。 这很反常。 颜一一在一天之内让自己的实验室升了这么多级，六七个重大突破公布，说明，她喜欢藏。 而1090号基因采集了，她也亲自检测了，却连一份报道都没有。 这说明，她在藏。 想到这，长官的嘴角微微上扬：搞不好，这里头会有重大突破。 白其索不能跟踪。 林沁墨还不能吗？ 别说林沁墨了，他任何一个关系亲密的女性，都可以跟踪，收集到基因，自己仔细分析。 大概率，会出重大突破的。 第543章 铺天盖地 既是注定会出大成果的观测对象，盯上白其索的又何止一家呢？ 颜一一的身体对药物没有反应到现在，不过短短的两天多时间。 身体对药物没有反应，需要分析、给出报告，像她这么重要的人物，这报告得极其严谨，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这需要时间。 拿到最终诊断结果后，层层上报。而是否公布，需要新一轮的会议。 之所以这么繁杂，依旧是因为颜一一的非比寻常。 毕竟是这个纪元以来最受瞩目的一次联姻。 是否公布，又如何公布，都需要经过缜密的探讨。 最终，上头确定公布。 公布的同时，要给出如何处理的意见。而意见便是：进入绝对静止仓。 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要进入绝对静止仓，而且是在备孕期，这注定会影响至少半年的排卵。 所以，绝对静止仓需要拿出最完美的方案，确保万无一失。 这些都需要时间。 “可他们却推进得极快。”颜一一咬了咬牙。 她心里明白，这背后有人在推进，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一件事，居然在短短的不到两天内，完成。 而且，她在绝对净值仓里，时间是加速的，这就意味着会损害到她的卵子。 不到两天！ 准确地说，才35个小时。 从发现她有问题到实验室里几乎所有的物质都被瓜分完毕，所有重点实验统统展示出来，供人翻阅。 才35个小时而已。 这，像极了鬓狗一拥而上撕咬老虎咬死的猎物，贪婪又迅猛。 如此聪明的颜一一自然知道不对劲，但此时的她并没有精力也没有余力去仔细追踪哪里不对劲。 她已经尽了全力。 最快的速度将以前没有发布的研究，发布出来，第一时间给出要回白其索实验的申请，这便是目前的她能做的一切了。 嗡嗡嗡…… 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萦绕在别墅的四周，有一些鱼贯而入，一些则悬停飞行，还有一些则在一旁发布命令、指挥。 其他实验室的生物萤虫，也过来了。 十几家。 地球七号进入末日流程，这种十几家实验室在同一个时空进行数据收集，将慢慢成为日常。 在其他地球末日实验的时候，早已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和教训。 一切井然有序。 “这可怎么办？”颜一一强撑起身体，飞速地再一次查看了下信息库。 里头的信息空空如也。 依旧没有通过申请。 景象里，传来了白其索阵阵低吼，只见他在床上半蹲着，不到几秒钟，彻底兽化。 庞大的身影，将林沁墨整个笼罩在内。 “你抵挡不了的。”颜一一看在眼里，只觉得绝望，叹了口气。 再强大的狮子也抵挡不住密密麻麻的黄蜂。 虽没有经过计算，但经验告诉她：如果林沁墨被这么多家实验室，在白其索的眼皮子底下被监测。 而且是基因领域的监测。 这就意味着生物萤虫会大量地附着在她的下面，等待时机。 那么，她很可能会失去如此优秀的1090号。 最强的兽化者，也有着最强的占有欲，与此同时，他的人性里，关于仁慈，极为浓郁。 这会让他陷入巨大的后悔、自责。 吼…… 白其索的吼叫渐渐加重。 颜一一不忍心去看他，倒在床上，不断地刷新着信息，等待着回复。 估摸着，两个时辰应该能回复。 但两个时辰…… 林沁墨浑身的数据在这个时间里，早已被摸透，而身体上也早已布满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 吼…… 白其索的低吼速度加快，听得出，他进入了最后的准备时期。 他，应该很绝望吧，颜一一心想。 “这么突然好多灰？”林沁墨探出两只眼睛，看向了灯光的方向。 光下，密密麻麻，如同浮尘，伴随着气流不断地翻腾。 像阳光照进窗户，看到的那种密密麻麻细小浮尘般。 多高级的生物萤虫啊，肖博士的比起来，真是粗制滥造极了。 白其索眼底冷意肆溢。 记得第一次见到生物萤虫的时候，是在高考前的校门口，如同苍蝇般的生物萤虫，召回他后，不过是普通的助理进行跟踪。 想必，在那个时候，颜一一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的独特，否则不会召唤。 但没想到这么独特。 如今，竟如此多微笑如尘埃的顶级生物萤虫，如同天罗地网般，裹挟着贪婪的目光，将白其索团团围住。 都只因他非比寻常的大脑。 “别怕，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监测你。”白其索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 颜一一心中一震，睁开了眼睛。 按理来说，他应该知道他不可能抵抗这么多生物萤虫的席卷。 为什么语气那么自信又果决呢？ 一看，见白其索嘴角咬得咯咯响，脸部肌肉呈现出极为刚毅的线条。 颜一一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是一个人类，明知道这一仗会输，这一次哪怕死了，也还是会输。 却毫不犹豫，迎战。 且绝不退缩。 这让颜一一极为震撼，以前，她总觉得这种人实在是没脑子，很容易被人精神控制。 但白其索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呢？ 他赢不了的呀！ 突然，有一个词浮现在她的脑子里。 英雄。 或许，真正的英雄是明知会死，却依旧选择往前吧。 “吼声真有力，不愧是顶级兽化者，啧啧。” “是的，哈，你看，他眸子在轻轻抖动，说明现在大脑在剧烈思考。” “真想能跟踪这白其索，此时，他大脑内，肯定有很多疯狂舞动的触足，肯定很美。” 实验室的人议论了起来，语调轻松。 就好像看一条试图挣扎的狗。 【基础信息共享渠道建立完成】伴随着系统的这一声提醒。 十几家实验室安静了下来。 仿生研究员们开始进入了工作状态。 基础信息共享渠道建立完成，意味着这十几家以林沁墨为目标的生物类实验室、人文类实验室、化学类实验室、药物药理分析实验室，都服从统一指挥。 数千只生物萤虫同时悬停。 嘟嘟嘟…… 系统发来了命令。 进攻！ 进攻是有序的，也是凶猛的。 嗡嗡嗡…… 天罗地网，铺天盖地而来。 第544章 鬼火冒 让所有实验室没想到的是，白其索在他们要进攻的前一秒，突然将林沁墨抱在了手里。 咔！ 玻璃一声脆响。 他以极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跑？ 十几家实验室几乎同时愣了愣。 哈哈哈哈…… 随后，他们同时笑了起来。 真是可笑。 的确，以兽化者最快的速度，是能跑赢生物萤虫的，但你要知道，整个空间都布满了生物萤虫。 不是做这个实验，就是做那个实验。 一来，可以随时调遣，进行跟踪；二来，你能跑多久？ 和机器比耐力，还是比体力？ “看来，哪怕拥有特殊的前额叶，也不代表他们的智商很高。” “他除了跑，也没其他的选择。” “地球人类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嗯……对，逃不出五指山！” 哈哈哈哈。 仿生研究员们窃窃私语，而助理们则笑了起来。 追踪，并不难，动动手指头而已。而对于白其索来说，那就不是一码事了。 -------- 呼呼呼…… 林沁墨只觉得速度极快，风吹到她的面上，呼吸都有些困难，于是将脸转向他的胸前。 秀发瞬间被吹散了。 听到了白其索强有力的心跳声。 “有生物萤虫，我们必须跑。”白其索的声音透着坚定。 他往后看了看。 远远地，能看到密密麻麻如同飞蚊般的生物萤虫，尾随着，铺天盖地。 “跑得赢吗？”林沁墨担忧地看着白其索。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我有经验。” 与李彤之在海边的时候这么实验过一次，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一来测试生物萤虫的最快速度，二来看看人类能承受的最快速度。 李彤之当时能承受的速度，倒也还行。 虽然林沁墨身体没有李彤之强，但也差不多。 可见，积累的经验是很重要的。 不过，这经验里缺少了很重要的一环：白其索保持这种速度，究竟能跑多久。 毕竟，人不像机器。 “啊！你看！”黑夜里，远远地传来了一身尖叫，这声尖叫随后就被远远地抛在身后。 黑夜里，白其索的声音转瞬即逝。 白其索这么奔跑，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毕竟若是被拍摄发到网上，暴露了样子的话，以后会很麻烦。 他有些隐隐担心，若是跑到天亮都无法甩开它们，该如何。 再一次回头，与在海边一样，生物萤虫依旧保持着和他差距约莫千米的距离。 环顾四周。 这是帝都，人群众多，也意味着从事的实验也更多，而实验多，他们可调动的生物萤虫也就更多。 得往人少、荒芜的地方走。 哪儿呢？ 白其索边跑，边调动大脑里对于帝都的地图，密密麻麻的，在眼前展现。 帝都太繁华了。 连最外环的位置都满是人类聚集。 突然，一个地址浮现在脑海里。 白其索四处看了看后，轻轻将林沁墨放下：“你在这不要动，我十秒钟后就回来。” 说完，只见一道黑影！ 白其索朝着生物萤虫的方向狂奔而去，也就是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而几秒后，他跑动时带起的风，这才吹了起来。 “好……好快。”林沁墨有些恍惚。 哪怕是亲眼所见，她也不敢相信，白其索的速度居然能这么快! 刚刚以为他是最快的速度了，风吹得我呼吸都难受，没想到还是将就了我，林沁墨捂着心口。 这种强大的能力，令她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去害怕，畏惧，不过十秒钟而已，光沦陷在他的强大里，一晃就过了。 ------- “该死的人类！怎么跑这么快！”颜一一虚弱又生气地掌控着生物萤虫。 白其索像一道黑影一样蹿了出去。 紧接着，乌拉拉一大群生物萤虫跟了过去。 最后，还论到她这只笨重又缓慢的生物萤虫，起飞、跟上。 生物萤虫是能自动定位的，也就是当只观察这个宿主的时候，会跟着宿主移动。 但前提条件是:你得在它的视野范围，或者说监控范围内。 “蹿这么快！”颜一一看了眼一旁的屏幕，也就几秒钟的功夫，白其索就脱离了这只生物萤虫的范围。 她只好人工跟踪。 只见生物萤虫伴随着她的掌控，极其丝滑地跟在了大部队的身后，精准地撞到了墙上。 …… “该死！”颜一一骂道。 她觉得脸一阵阵地发烫，脾气不断地涌上，而天花板的数据显示，她身体已经进入了恋爱的状态，并引起情绪的不稳定。 “好久没人工操作了，这是哪一代的破玩意儿啊！”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拭了拭额头的虚汗。 镇定。 堂堂长官级别的科研人员，不会操控低等级的生物萤虫？传出去让人笑话。 颜一一咬了咬牙，坐了起来，伸出手将衣服脱去，命令机器人将周围温度调整好后，再一次操控。 丝滑地起飞。 流畅地飞出窗外。 …… 大部队呢？ 白其索呢？ 没影子了。 …… “真的鬼火冒。”颜一一再一次骂了一句。 这一句出口，聪明的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会说脏话？ 而且这么小的一件事而已，不过是生物萤虫操作得不利索，原因有很多，自己很少在做这种基础工作是其一；身体虚弱是其二。 这种小事，居然飚了两句脏话了？！ 颜一一意识到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了天花板的数据。 所有的数据都进入了黄色的界限，虽然她不是很懂这个领域的医学，却也知道她身体以及彻底进入了恋爱的状态。 大脑释放了与恋爱时期一模一样的各种信息素。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部。 恋爱是能促进卵i子发育的。 扭过头看了眼自己的心口，发现看上去似乎比之前更丰腴，也更完美了。 药物真的起效了，颜一一心想。 从数据上说，进入完美的恋爱状态会让女性容光熠熠，这种美好的体验让大脑不仅仅分泌多巴胺和性激素，还有很多高级智人都无法人工复制的独特性素。 多好。 不需要自己去谈恋爱，就能获得恋爱中最美好的体验，而摒弃掉那些糟糕的感觉。 这时，生物萤虫突然发出了嘟嘟嘟的追踪的声音，这说明：1090号再一次进入了它的监控范围。 颜一一一看。 景象上猛地出现了他的脸。 他就这么上下打量着生物萤虫，目光仿佛能穿透奇点，上下打量她一般。 本能地，颜一一伸出手捂住了自己心口。 “飞这么半天，才飞出门啊？！”白其索的声音传来，透着戏谑。 …… 颜一一只觉得又羞又恼。 “你不是长官吗？长官的技术这么差？”白其索皱了皱眉。 …… 药物是个好东西，让她进入了传说中的最美好的恋爱的身体。 但白其索不是个好东西。 让人鬼火冒！ “走。”白其索说着，伸出手猛地将生物萤虫抓了过来。 第545章 浪迹天涯【一】 肖实验室，忙翻了。 浩浩荡荡的生物萤虫大军里，自然是以生物研发、药物研发等为主的大军。 但中间却还有一个独特的身影：肖博士的人文实验。 只不过，他略显磕碜。 旁的实验室动辄几百只生物萤虫，且不但有细小如尘埃的能从鼻孔进入再到血管的精细萤虫，还有以速度著称的刚柔耦合到极致的速度萤虫，更不用说捕捉基因的能以最柔软的姿势覆盖在男女下方的采集萤虫了。 虽然肖博士从颜一一的实验室里瓜分到不少好东西，但毕竟他只是人文实验室的领导。 人文实验嘛，哪里需要生物实验那么多的身体数据呢？ 发现了一个可能会改变历史的人，或者发现了一个与历史大势截然不同的人，便是他们的跟踪对象。 远远地，用生物萤虫拍下他们生长的轨迹、每一次转折点的轨迹，再进行分析，试图找出这些历史上所谓的伟大人物的共同之处。 之所以用‘所谓的伟大’，那是因为到目前为止，99的伟大人物，其实的实验室的杰作。 但，还有1，不是吗？ 【肖博士，根本就跟不上啊！】 【是的，白其索的速度太快了。】 【而且其他实验室都有速度型生物萤虫，我们没有，根本就连影儿都抓不着】 助理们有些焦急。 虽然是她们亲自指挥，甚至部分生物萤虫由她们亲自操控，可仪器之前差别巨大，非人力和技术所能及。 肖博士难得一见地用了非常专业且工作的口吻。 【速度型的，也追不上白其索】他说道。 他推了推镜片，死死地盯着空中漂浮的数据和景象：拍到了一大群生物萤虫的屁ii股。 “速度真的好快！” “这是人文历史上能捕捉到的速度最快的人类了吧？” “纠正下，兽化者人类。” 仿生研究员们窃窃私语了起来。 【安静！】肖博士严厉的声音响彻大厅。 刹时，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肖博士。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肖博士如此严肃，要知道平日里，他们纪律一直很松散。 嘘……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肖博士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追，是肯定追不上的，但兽化者是有体力极限的，这么极告诉的情况下，他最多支撑三小时。 而且，再过几个小时可就天亮了。 天亮了，他还这么跑？？ 分分钟会引起媒体的轩然大波，一旦容貌被记录下来，监控被追踪，别说林沁墨会被曝光，他搞不好会被人类捕捉。 怎么智取呢？ 突然，肖博士脑子里浮现出颜一一的身影。 对，颜一一在休息仓安排了生物萤虫，能偷偷观察。 那么现在，她会观察吗？ 想到这，肖博士立刻兴奋了起来。 【开启秘空间，李助理，你进来】肖博士命令道。 颜一一私底下派了生物萤虫观察地球七号，这并不奇怪，正如上次他和她对峙的时候，她所说的那样：这不过是一个很小的违规而已。 谁不会偷偷安排几只生物萤虫观察地球？ 让肖博士兴奋的，并非颜一一派了生物萤虫观察白其索，而是如果在这个时候，她还派生物萤虫跟踪白其索，那就说明，这是人文实验要追踪的重大事件！ 要知道，颜一一此时处于身体最疲倦的状态。 在这么疲倦的状态面前，她居然还操纵生物萤虫去跟踪一个人类男人。 抱歉，肖博士用‘男人’来形容白其索，带了性别的符号。 因为能让一个长官，冒着身体极度需要休息却强撑着，冒着随时晕厥甚至猝死的风险，偷偷地依旧观察一个人类男性。 那么，人文实验的思考惯性就来了：这很可能，颜一一喜欢上了白其索。 那么，她数据发生变化，会不会是因为白其索，而不是因为药物呢？！ 想到这，肖博士兴奋极了。 秘空间开启，李助理进来了。 秘空间，能让外面的人看不见、听不到，保证绝密的状态，而李助理则是他最信任的助理——上一次偷偷去地球七号和白其索会面，就是李助理进行的基础工作。 如果肖博士的推断成立，那么他将捕捉到高级智人历史上第一次长官级别的智人，爱上普通人类。 长官级别，第一次。 毕竟，高级智人并非第一次爱上人类，上一个被处理了的，还冒着热气呢。 必须绝密。 否则大家知道他在跟踪颜一一，这还了得？ “您说，颜长官现在有可能在跟踪1090号？！”李助理眼睛瞪到了最大。 看得出，她不相信。 “她现在身体这么虚弱，怎么可能呢？”她说道。 “况且，既然是偷偷排遣，那肯定是没有编入系统的生物萤虫，搞不好会是淘汰了的那种，不好找啊。”她又说道。 思路有了。 从哪下嘴，是个问题。 肖博士挠了挠头：“先派出我们私底下的生物萤虫，卧他别墅那吧。” 肖博士是聪明的，既然现在跟踪不到，那么卧别墅那总没错的。 毕竟那里是白其索在帝都的家。 一只生物萤虫在奇点出现，与其他乌泱泱飞向远处，朝着白其索方向的不同，它朝着白其索的别墅飞了过去。 刚靠近。 便捕捉到了一只撞到墙壁上的生物萤虫。 “我靠！！”肖博士跳了起来！ 虽然没入编，但腹部写了‘颜’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的天，她真的在操纵着跟踪！”李助理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飞速地看了眼肖博士。 又看了看那只从地上飞起来，晃晃悠悠的生物萤虫。 从这滑翔轨迹来说，颜长官应是在身体的极限，虚弱得连手指头都无力。 生物萤虫捕捉到了这一幕。 “如果颜长官真的爱上了白其索，而且还导致了她身体数据的问题，那……”李助理欲言又止。 那么，白其索会死，是肯定的。 而颜一一呢？ 她的下场，会比那些前车之鉴，更惨。 肖博士并没有接话，他整个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眼睛死死地盯着景象。 “我将掀起人文实验历史上，最辉煌的一个纪元！” 他的声音，充满了豪情和激动。 第546章 可怜的颜长官 话音刚落。 只见远远的，一道黑影闪过，根本看不清的状态下，犹如庞然大物般瞬间就到了眼前。 “白其索！” 肖博士失控地喊了起来，于是同时，他猛地扑向李助理的方向。 啪嗒！ 桌子上的茶杯被他猛地这么一撞，掉落到了地上，吓了李助理一跳。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扑过来的肖博士撞倒到了地上。 “我来追踪！”肖博士的手伸向了控制生物萤虫的感应区，控制着那只小小的生物萤虫以最快的速度调整角度和位置。 他要捕捉到颜一一与白其索之间互动的第一次。 多么浪漫啊！ 颜一一在身体顶级困难的情况下依旧操控生物萤虫追踪白其索，担心他。 而白其索则在几千只生物萤虫围剿的情况下，冒着巨大的危险折返！ 如果捕捉到。 这将是高级智人人文史上第一次长官级别与人类发生情感耦合的证据！ 哦不，怎么能说是证据呢？听上去好像肖博士有什么私人企图似的…… 他不过是个人文实验的科学家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无非就是…… 如果白颜二人之间真的有什么苟且，哦不，爱情，那么，他是第一个发现者，就这么隐藏在后面，一路跟踪，直到他们确定关系。 然后，便可以发布成果。 这将是高级智人人文历史上的重大突破！ 而他肖实验室则将登上人文实验室头把交椅的宝座！ 如果他们没有爱情…… 那也不碍事，他可以拿着这些景象威胁颜一一，哦不，怎么能说是威胁呢？ 是和颜一一合作。 上一次的颜一一没有屈服，说偷偷观看白其索只是小错误，但这一次可就不好说了。 只要他稍加操作，把她的数据异常和这些挂上关系…… 往小了说，颜一一会再一次接受调查，她的实验将再一次被中断。 往大了说，搞不好上头领导重视，真的挖出点什么，他们会放过影响长官繁衍的人类吗？ 所以，这一次，颜一一一定会屈服。 横竖…… 赚翻了！ 赢麻了！ 肖博士努力地控制住上扬的嘴角，生物萤虫盯着猛地刹车的黑影。 随着白其索的止步，景象清晰了起来。 而他的面前，窗台那，就是颜一一的私人生物萤虫。 “快，走过去！拍到……拍到这一幕！”肖博士大脑中的多巴胺疯狂地分泌。 只要拍到这一幕…… 突然，景象中的白其索头微微动了动。 啪！ 伴随着他手臂猛地一挥，景象一黑…… 肖博士的生物萤虫瞬间被白其索拍得粉碎。 …… ？？？ ！！！ 陡然直下的场面根本没有给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肖博士任何反应的时间。 直接打翻横生物萤虫，翻个粉碎。 人都麻了。 ------- 啪！ 白其索伸出后，抓住颜一一的生物萤虫。 “放心，附近没有生物萤虫，跟我走。”声音传了过来，颜一一只觉得景象一变，变得黑黑的。 看来，生物萤虫被他塞进了口袋里。 紧接着，只听得一阵滋滋啦啦生物萤虫与口袋内部摩擦的声音。 颜一一皱起眉头，连忙屏蔽了此频率声音。 呼呼呼…… 风声，很猛，可见速度极快。 白其索心跳声，呼吸声，快速而有力。 不知情况怎么样了，开精细视野看看，颜一一心想。 人类布匹能阻挡住生物萤虫捕捉景象吗？显然不能，哪怕颜一一用的是淘汰了的生物萤虫。 只需要开启精细程序，便能透过布匹的间隙，捕捉到外面的景象。 颜一一并不知道，几秒种后的自己会多后悔这个决定，她只是太迫切想要知道白其索跑到哪里了，外面情况怎么样。 那么多生物萤虫在追踪，林沁墨又如何了。 还有，白其索为什么要跑回来带着自己呢？ 她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了解周围的情况，而已。 开启精细程序。 生物萤虫伸出了苍蝇般的触足，从布匹的缝隙里探了出来，艰难地顶了顶。 景象变了。 依旧是黑乎乎的，伴随着颇为激烈的晃动。 什么东西挡住了？颜一一无力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很是烦躁。 本就累，怎么干什么事儿都那么不顺利呢？！什么鬼东西挡住触足了嘛！ 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意识到自己情绪又开始易怒，努力控制住。 触足变得尖锐了起来。 白其索的速度并没有减慢，但是似乎拨弄了下什么东西，景象豁然开朗！ 颜一一松了口气，探着脖子看了过去。 依旧是黑乎乎的。 一些光投了过来，仿佛身在丛林里，四周弯弯曲曲的东西。 毛发？ 这是哪？他放到的口袋里，不是头发上啊。而且头发上的话，视野很好的。 颜一一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愈发疲倦。 景象里又出现了一些有些陌生，但又似曾见过的东西。 什么呀…… 晃来晃去的。 突然，颜一一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他……放的是裤子口袋！！ …… 那捕捉到的就是…… …… 颜一一飞速地调整节奏，以最快的速度开启了逃离操作。 “死流氓！” 刚刚走到林沁墨身边的白其索突然听到了一个很轻但是极为愤怒的声音。 这个声音林沁墨听不到，但他可以，而且肯定是颜一一的声音，甚至听得出，这愤怒里透着疲惫。 死流氓？ 白其索觉得疑惑。 自己没耍流氓啊！ 也没对林沁墨耍流氓啊…… “走。”顾不上想那么多，白其索再一次抱起林沁墨，回过头看去，此时原本距离近两三千米距离的生物萤虫只离他一两百米了。 风呼呼呼的，一团黑影急速地在黑色中飞驰。 他以最快的速度，再一次将距离拉远，只是这一次，他似乎有了目标，十分果断地朝着西北的方向跑去。 “死流氓！”突然，一个轻轻的声音再一次从裤兜里传了出来。 不，准确的说，是从裤裆里传来。 听上去，咋还带了点儿哭腔呢？ …… ？？？ 颜长官应该不会嘤嘤嘤，白其索心想。 只觉得底下有些刺得狠，抓了几下后，并没有放慢速度，继续奔驰。 “颜长官，我得带着你，一会儿到了安全的地方，有事跟你商量。”白其索低声说着，又补上一句，“你放心，我不会和林沁墨耍流氓的。" 他知道，每次他有什么亲密行为的时候，颜一一的私人生物萤虫总是别过身去，背对着他。 可见，这个高级智人长官不喜欢看到类似的场景。 “我带着她浪迹天涯，你得这么想，多浪漫啊。”白其索笑道。 浪迹天涯？ 在床上铁青着脸，努力地操控着生物萤虫的颜一一，本就虚弱地惨白，现在还透着红。 愤怒又羞涩的红。 是，你们浪迹天涯。 我在你裤i裆里呢！ 不，是我的生物萤虫在你裤i裆里！ 第547章 哄女人【谢黄叨叨盟主打赏】 做高级智人好难。 做高级智人的科研人员，更难。 做高级智人的顶级科研人员，更是难上加难。 我颜一一是什么身份？！ 此时，居然被困在地球七号人类的裆里，摸不着北。 颜一一努力控制着情绪，哭？不可能的。 咬牙切齿。 倔强，且骄傲。 没问题的，我能掌控好的，别的也没什么，就是眼睛辣得慌， 理智地分析，会造成这样局面的根本原因就是其中一个操作动作，做错了:不应该开启生物萤虫的逃离程序。 太过于慌乱了。 以至于生物萤虫收到逃离程序后，刚要计算周围情况，颜一一便人工操控按下了快进键，跳过了数据分析。 她的计划是这样的，割开裤子一条小缝隙，顺着裤子里面爬到腰间裤子褶皱处，再钻出来。 这样又挡住了风，不至于掉下来，能继续追踪，又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一切都是那么地科学且聪明。 没想到，生物萤虫刚刚割开了裤子口袋，伴随着白其索剧烈的运动幅度，猛不丁地，被直接甩进了一堆弯弯曲曲的丛林里。 周围，都是毛发。 “死流氓！”颜一一实在是忍不住了，通过奇点骂了一句。 这人居然只穿外裤，不穿里裤？！ 她到处爬。 不，是她的生物萤虫到处爬，试图从丛林里逃脱出来。 可白其索偏偏不给她机会，伴随着双腿之间的疯狂奔跑，她根本就钻不出来。 都怪我太虚弱了，否则操作不会这么弱的，她想。 都怪我天赋异禀，早早地成为了长官，操控生物萤虫这种基础操作，我早就不做了，所以生疏了，她想。 都怪自己之前不升级这些私底下用的生物萤虫，这种淘汰了的，我不会操作也是正常，她又想。 想到这，颜一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对啊，为什么我在埋怨呢？ 这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高级智人的顶级长官的身上，况且，是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 区区人类，裆内不裆内的，不重要。 这种小事，不值得我颜一一大动肝火。 对，这都是因为药物影响，备孕总是情绪容易失控的，颜一一地吸了口气。 沉着、冷静。 继续操作。 简单。 第一，不能掉下来，触足得抓紧的同时，一部分触足披荆斩棘。 第二，控制住手抖。 能做到的。 飞速地，她调出了这种类型生物萤虫的实操说明，以最快的速度过了一遍。 喝了口帮助恢复体力的营养水。 继续。 咔，触足处迸发出一道人类看不见的光，这个光十分锋利，类似于刀。 唰唰唰！ 颜一一以为这相当容易，但没想到的是，白其索行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伴随着的躯体运动势必幅度也很大。 生物萤虫疯狂地割，可与此同时也左右上下翻滚，仿佛迷失在了丛林里。 她盯着景象，景象天翻地覆，咬着牙，面目狰狞了起来，心一狠，管他呢！疯狂割！ 一通操作猛如虎！ 果然，人还是得心狠手辣才行，几秒钟内，生物萤虫伴随着剧烈的抖动，爬了出来。 颜一一松了口气，扬了扬眉。 哼！ 还没哼完呢，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隔着布，挠了挠……景象再一次浮现疯狂翻滚。 得，前功尽弃。 真是怨不得白其索。 这么个暴力法，他痒。 ------- 白其索觉得很奇怪。 觉得有些痒痒挠了挠后，他听到了颜一一带着愤怒的咬牙切齿的声音。 “死流氓！” 这是第二次了。 跟哭腔有些类似。 不过肯定不是哭腔了， 既然觉得奇怪，总得处理，先尽全力拉开速度吧。白其心想。 回过头再次看了眼，又看了看前方。 前方，工厂密密麻麻，脑海中浮现出整个帝都的地图，两张。 一张是最新的地图，浮现出密集的人群点和监控点。 一张是战时的地图，当年，华夏爆发了长达几十年的对内、对外战争，密密麻麻的地下通道浮现了出来。 根据这些日子的经验，虽然地球按下了末世键，到处都是实验，也就到处是生物萤虫。 但是人迹罕至的地方，生物萤虫极少。 这些废弃了的地下通道内，并没有人，而且很多地方荒芜、堵住，更不可能有人。 在那进行实验的概率，极低。 无法随时从原地调取生物萤虫，就起码少了一半的追踪，再加上地下通道弯弯曲曲，紧跟在身后的生物萤虫想来速度也会变慢。 最起码，能将现在一两分钟安全时间提高到五分钟。 五分钟，能做很多事了。 白其索的想法比较清晰：在困境中，人要认清楚自己的实力，且运用身边能利用的一切。 实力是什么：实力是，光靠这么跑，他根本不可能阻止那么多生物萤虫。 能利用的有什么？ 除了地下通道，便是颜一一了。 至于肖博士？ 他这个人功利心太强，算了吧，免得多了个把柄在他手里。 所以当发现肖博士生物萤虫的时候，白其索一巴掌拍飞了他。 但颜一一就不一样了，首先得问问她遇到了什么困难，能不能像肖博士那样，里应外合，帮她。 其次，既然帮了你，那你帮我，也就礼尚往来了。 最重要的是，看得出，颜长官对自己的生死很在意，这就是一条藤上的蚂蚱。 不过，这个女人似乎特别强势，所以不能硬来，得先哄着她。 最起码，不能让她生气。 白其索觉得底下又是一阵刺挠，好在地下通道就在眼前，他飞速进入后，左拐右拐，估摸着起码能藏个五分钟，这才止步。 放下林沁墨。 拉开裤子看了看。 我靠！ 生物萤虫怎么掉……掉……掉我这儿了？！ “你耍流氓啊！”白其索脱口而出！ 生物萤虫似乎抖了抖。 说出口后，他立刻意识到不对，连忙闭嘴，钢铁直男的作风要不得，最起码这个时候不行。 得哄着她，还得套话、求助于她呢。 白其索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轻轻地捏起生物萤虫，放到了手心。 “不不不，不是耍流氓，您是正常收集资料。”他轻声细语。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护住林沁墨，别说说几句好话了，就是颜长官要收集基因，也随便她好了。 反正也不是没收集过…… 忍吧。 只见生物萤虫在手心里，猛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 气鼓鼓的样子。 生……生气了？！ 看来，打断她收集数据了…… 白其索张了张嘴，有些慌，但很快，他镇定了下来。 虽是个超级直男，但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但哄女人，应该是在行的，他心想。 猛地，他再一次将她塞了回去。 哦不，是将她的生物萤虫。 尽情收集吧！白其索拿定了主意。 大丈夫，能屈能伸，钢铁直男不会说话，只会用行动表达。 他再一次狂奔了起来。 第548章 吞了林沁墨 地下通道里散发着一股极闷却又很凉的味道。 不难闻，没有异味，却有股说不出的压抑感。 “会不会有人的骨头啊……”林沁墨从白其索的怀里探出头，声音极轻。 可哪怕这么轻的声音，依旧产生了回音。 这让这种压抑感又增了几分。 不用说，这里头死了很多人。 “不怕，这里头是死了人，但是也有烈士的英魂，他们会保护你。”白其索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 黑漆漆的，她什么也看不见，再抬眼，却见白其索的眸子闪着莹黄色的光，里头一点绿更是亮得骇人。 他真会安慰人，林沁墨心想。 抬眼四处看了看，四周依旧黑漆漆的，但是他说的没错，当年战争死了那么多人，这里头搞不好还有人骨，但除了鬼子，还有烈士的英魂。 想到这，便心里轻松了许多。 白其索说着，低头这着看着她。 只见窝在怀里，头发乱糟糟的，两只眼睛探出来，看着着实是娇小可人。 要说这南方姑娘和北方姑娘还是不同。 北方姑娘，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讲究一个高挑端庄，而南方姑娘，尤其是这湘省竹县地区的姑娘，别有不同。 竹县，自古便是选秀基地。 这坐落在如同海洋般浩瀚的竹林中小小的县城，之所以能得圣恩，美人有两大特定：其一，肌肤极为白皙；其二，骨架很小。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正如林沁墨，一米六五，94斤左右，这若是放到北方，妥妥的瘦骨嶙峋的骨头架子，可在她身上却凹凸有致。 抱起来，轻松，又软绵。 黑夜里，她的目光迎着了白其索的，迎着的瞬间，能很明显感觉到她整个人滞了一滞。 白其索怕吓着她，连忙将目光移开。 可过了一会儿，她的手却抬了起来，轻轻地擦了擦他脸上的汗。 “有你在，我不怕。”她说道。 白其索这才再一次将目光转了过来，转过来的瞬间，再一次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神情滞了滞。 我没有释放动物激素去控制她啊，白其索心想。 她怕兽化者吧，他又想。 于此，白其索再一次将目光移开。 其实，林沁墨并非害怕。 而是黑夜里，这么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林沁墨觉得魂都仿佛一瞬间被定格、禁锢住了，的确，非常像猎豹或老虎之类的猛兽，盯着。 林严兽化后的眼，她是不敢看的。 白其索这双眼这么近距离第一次看的时候，还是他第一次兽化的时候，当时，她十分害怕。 可是现在，她不怕。 林沁墨看着转移了目光的白其索，垂下眸子想了那么几秒种后，再抬起眼，便坚定不已。 白其索感觉到一双柔软而有些微凉的手，捧住了自己的下颚。 “你误会了，我并不怕你的眼睛。”她的声音坚定地传来。 回声，淡淡的，长长的。 “只是你的目光太深邃了，看得我的心都跟着你走，有些呆了而已。”林沁墨羞红了脸。 她不擅长说情话。 应该说，她从来没说过情话。 可是小时候，妈妈经常这么和爸爸说：我爱你喔，老公；和你在一起，真是幸福呢；谢谢老公给我带饺子回来，你买的饺子，我最喜欢了！ 类似的场景，她见了无数遍。 哪怕是后来父亲林严成为了兽化者，打她，也打妈妈，还拖着妈妈的头发进入到密室。 以前，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妈妈的叫，爸爸的吼，很是诡异。 如今，她明白，他们在做那种事。 恨吗？ “我赵骨，永远爱林严。”这是妈妈很多次抱着晕迷过去的爸爸，说的话。 应该，不恨吧。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林沁墨，虽然被林严吓得多年阴影，如今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惊魂不定。 但是，她学会了表达：要告诉对方自己的感受。 所以，哪怕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哪怕白其索什么也没说，只是别过头去。 她知道，她得说出来，否则白其索会难过的。 她不想他难过。 “我爱你。”三个字，有些怯怯地，却又坚定地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响了起来。 咚…… 潮湿的岩壁在滴水。 白其索只觉得血液往上涌，杀过人、流过血、经历惨绝人寰的兽化痛苦也品尝过其他女人滋味的他，竟在这三个字面前，羞红了脸。 好在，林沁墨看不见。 白其索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一阵柔软，覆盖了过来。 林沁墨轻轻地亲了白其索一下，她看不清，所以亲歪了，亲到了他的嘴角。 血液再一次往上涌。 白其索只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就这么轻轻地碰一下，甚至没有碰准嘴巴，可白其索在这一瞬间，刚刚被生物萤虫追逐的惊恐、痛苦、无能为力，仿佛统统消散了。 他是个很会隐藏自己的人。 面对那么多的生物萤虫，除了跑，他没有其他的路，可跑，真的是一条生路吗？ 哪怕跑到了这地下通道，是生路吗？ 那可不一定。 如果…… 如果林沁墨被监测了，那该怎么办？白其索不知道，光想想她的样子，她的身体被别人看光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崩溃的了。 更别说是进行惨绝人寰的实验。 可就这么轻轻地碰一下，所有的这些苦、这些难，仿佛都消失了。 白其索被注入了力量。 他弯下腰，将林沁墨搂地愈发地紧。 “我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他说道。 说着，侧过脸，吻上了她的唇。 他看得见，再最黑暗的地方，也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不会像林沁墨一样，亲歪了。 极限奔跑让白其索的心跳很快，而林沁墨的表白则让他愈发激动，这种情况下，他吻得很急。 仿佛要吞了她一般。 他知道，此时在逃亡。 但也知道，生物萤虫距离他们，起码还得再跑三分钟。 理智告诉他，得快走了；可情感却舍不得。 似乎，只有在林沁墨面前，他才会理智得可怕，足以分裂人格对抗兽化；也感性得一塌糊涂，哪怕逃亡，也想好好地亲吻怀中的姑娘。 如果没有试验，没有这些生物萤虫，此时的他，应该已经得到她了吧？ 娇小的她此时并不会在这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发抖，而是在身下幸福地颤抖吧。 想到这，白其索心中漫上内疚。 他抱得很紧了。 也吻得更深了。 林沁墨毫无招架之力，也毫无什么经验，笨拙地随着他。 ------- “你们有完没完。”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冷冷的、傲气的。 林沁墨听不到，可白其索听得到，微微睁眼，余光看到了一只生物萤虫。 脑袋上，还耷拉着小半截毛。 停在潮湿的岩壁凸起处，背过身去，气哄哄的样子。 第549章 心思深沉 见这只生物萤虫这个样子，白其索心里有了数。 吻林沁墨，情不自禁自然是有的，毕竟这种可人儿在怀里瑟瑟发抖之后，温情表白，着实是没必要忍住不亲。 但让他冲昏头脑，在这么危险的状况下只贪恋女色，倒不至于。 他爱林沁墨，却不代表他不冷静，空头空脑地去爱，不是他的性格——做出这个举动，也是想看看颜长官会如何反应。 为什么带她的生物萤虫来？ 这必定不是突发奇想或没头没脑的。 毕竟，这位强悍的颜长官挑选他成为实验者的那一天，就彻底地改变了他的人生。 这可是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他的主。 白其索敢带着这只生物萤虫来地下通道，其实是赌了一把的：赌这位颜长官，没什么心机。 白其索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判断呢？ 其实，他和颜长官的接触并不多，无非就是几次召回而已，每一次都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强悍和严肃。 但有一次，他突然发现几只比较笨重的生物萤虫总是不会跟随大部队行动，仿佛是编制外的一般。 而且，每次他有亲热的时候，其他生物萤虫会过来收集数据，而这几只则齐齐地背过身去。 这么来回几次，白其索判断了一二。 而这一次这只生物萤虫让他确定了：背后私底下操控的，就是颜长官。 目前的局势，白其索得到了几个信息： 一，颜长官能私底下派生物萤虫与他联系； 二，颜长官目前应该是等级降低了，且身体似乎不太好； 三，颜长官没心机，是个科研能力超强，但脑子简单的女人。 白其索没有看不起大佬颜的意思，是说，她拥有着超强的知识类能力，但对于耍心机之类的事情，处于盲区。 为什么？ 很简单。 如果她有足够的心机，是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两次对人类展现出自己的情绪。 这跟小孩儿闹脾气，没什么区别。 况且，现在是什么局面？后面乌泱泱一大群生物萤虫，还有一两分钟就会追上。 他一个男性被女人温柔乡困住，亲吻，正常。你一个高级智人的顶级长官，居然在这耍小孩子脾气？ 这不是单纯，不是没有心机，是什么？ 想到这，白其索忍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他可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从小没了父母的庇佑，跟着窝囊的继父在村里头白眼里长大的娃，若心思单纯，早活不下去了。 那么，胜局是很大的。 “走，再跑一段，我们聊聊。”白其索伸出手，示意生物萤虫过来。 岩壁上的生物萤虫滋地一下转了过来，却没有飞到他手心里，而是触足摆了摆。 她不愿意聊？ 白其索心里咯噔一下。 要知道，解除眼前的困境唯一的希望，便是颜长官，若她不伸手帮忙，无论白其索跑多快，最终都会被生物萤虫追上。 人的体力，是有限的。 白其索沉了沉眼，或许，她并非不愿意，而是想谈判而已。 如果不愿意，就不会跟着自己来这了，不是吗？ “我和肖博士之间的合作……”白其索开了口。 “我知道。”颜一一的声音传了过来。 信号果然不太好，听着很是失真，若不是白其索听力足够好，都很容易错过这微小的声音。 白其索挑了挑眉。 既然她说知道，那么很可能也是要像肖博士一样和自己合作了。 人类社会关系里有条铁律：只要你有地方让对方利用，便不会被对方抛弃。 “那……”时间不够了，白其索打算直接切入主题：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而你帮我想办法，让其他实验室的人不再跟踪林沁墨。 “那些生物萤虫暂时不会跟上来了。”没想到，颜一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信号很不好，断断续续的，以至于白其索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动了动耳朵。 这七拐八拐又岩壁很厚的地下通道，要听清楚直线距离就有几千米外的生物萤虫的声音，颇难。 不过不等于完全听不到 要知道那是几千只生物萤虫，齐齐震动翅膀，哪怕还是人类也会听到类似于风声的动静。 可…… 什么也没有。 白其索捕捉不到生物萤虫的声音。 难道，颜长官真的就这么解决掉了这次危机？！ “这事说来话长，一会儿我还有点事，总之，你再次成为了我的头号实验对象，我会尽全力履行我们之前的约定：20个保护名单。” “但我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能做到，因为我……我现在自己……也遇到了点麻烦。” 说完这几句话，只见这只生物萤虫便安静了下来。 几秒种后。 噗…… 一声脆响，生物萤虫炸成了粉碎。 …… 地下通道里恢复了安静，静得白其索只能听到他和林沁墨的心跳。 “是实验室的人吗？”林沁墨将身体紧紧地贴在白其索的身上，问道。 “嗯。”白其索四处看了看。 再认真听了听。 与颜长官所说的那样，确实没有再捕捉到大批生物萤虫的声音。 他想过很多种谈判的方式，说什么，如何接话，又如何引导。 跑到这么远的地下通道也是为了争取时间。 五分钟的谈判，够了吗？ 不清楚。 毕竟后头那是乌泱泱十几家实验室的生物萤虫，他知道，要颜长官解决掉那些事，会有难度。 甚至，他将颜一一是否有心机也计算在内。 要从肖博士那得到点什么，他杀去了海国，葬身在大海的上万名兽化者，此刻，尸体还漂浮着呢。 没想到，颜长官这么轻松就答应了。 而且，她说的是：遵守之前的约定。 20个保护名单，那还是林沁墨父母死亡的时候和颜长官的约定。 其实，当时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事儿对于颜长官来说，是有难度的。 而且，他也并不觉得颜长官会真的执行。 这么一个视人类生命如草芥，眼里只有实验的女人，会遵守约定？ 这一次，连白其索自己都没打算拿保护名单来说事：这歪歪斜斜飞翔的生物萤虫，还有传过来虽信号不好却听得出极其虚弱的声音。 这一切，都说明颜长官自己正经历着灾难。 她就说了这么两句话，就走了…… 白其索觉得心里有些空。 他准备了那么多，谋划了那么都，想了那么多，而颜长官就这么解决了。 她甚至对自己的发生了什么困境，没提一个字。 对自己身体为什么这么虚弱，也没提一个字。 白其索伸出手，摸了摸岩壁那块已经炸成了灰的生物萤虫残骸。 她真的没有心机呢，一点儿也没有。 但凡有一点，也该提提自己的困境，说道说道这事儿有多难。 好歹，是个人情。 她的声音听上去，实在是太虚弱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厥似的，她经历了什么？白其索皱起眉头。 黑漆漆的地下通道内，静得令人心慌。 第550章 迫在眉睫 白其索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捕捉着外面的信息。 若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到大批生物萤虫的声音的，但这声音并非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 听上去，像是在有序地撤退。 一分钟。 两分钟。 短短的两分钟，一批批生物萤虫消失，最终，哪怕白其索将所有的兽化能力都开启，听力开到极致，也听不到了。 这一片，顶上是墓地，下面是地下通道，荒芜得很，除了白其索身边萦绕的几只颜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再无其他。 “怎么了？”林沁墨以最轻的声音，唇覆在他的耳朵那，问道。 足足两分钟，黑夜的里的白其索一动不动，林沁墨有些心慌。 她死死地将自己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上，手也拽着他的衣服。 “没事了。”白其索看向她，声音竟有些颤抖。 “没事了？！”林沁墨有些诧异。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能让生性冷静的白其索夺命狂奔，必定是非常可怕的事。 “嗯，没事了。” 白其索蹲了下来，让林沁墨坐在自己的腿部，兽化后的身躯在这狭窄的通道里显得行动很不便利。 看起来，他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 颜长官的行动，超过了白其索的计划和想象，他准备的所有谈判的内容，一个字都没派上用场。 20个保护名单的契约…… 白其索的听力极好，所以，哪怕那只生物萤虫传递过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他依旧能捕捉到其背后的情绪。 她呼吸急促，气息漂浮，听上去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 她能一个人掌控偌大的实验室，又是如此高科技的碾压人类的世界，为什么还会让这么重要的人，身体受到这种重创呢？ 白其索担心了起来。 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回想这颜一一说的那两句话，试图从中找到其他蛛丝马迹。 “我现在自己……也遇到了点麻烦。”这句话，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地回想。 能让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在人类面前承认遇到了麻烦，想必不是小麻烦。 地下通道里静悄悄的。 林沁墨很是乖巧，虽有一万个疑惑却一句话也没问，她四处看，什么都看不到。 只听得一些水滴滴答答往下的声音。 若是她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恐怕会吓得晕过去，但白其索在身边，便一点儿也不害怕了。 侧过头，看着他。 只能看到他那双莹黄色的眼睛，在黑色里发着光，沉思着。 突然，白其索转过头，看着她。 本能地，林沁墨身体一滞，肩膀收紧，身体觉得有些微微发麻。 “我得尽快去非国。”白其索说得极其肯定，“越快越好。” 要用最快的速度争夺资源，将地下安全堡垒建立起来。 如果这么厚的岩壁就能让他们大部分生物萤虫的信号变弱的话，那么建立出一个隐秘空间的可能性，是有的。 “我也去。”林沁墨的手瞬间抓住了白其索的胳膊。 黑色里，白其索的眸子却移开了。 林沁墨有些急了：“我们说好的！”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垂下眼。 非国，特殊矿产的争夺处，既然连楚戮都在这边买不到，说明那边此时凝聚了大量的势力。 夺到了资源，才能修葺最完美的地下工事，那么，那边将是实验的狂欢处。 生物萤虫，将远远多于这几千只。 “我不怕兽化者，我知道那边会有很多兽化者，我……我现在就把自己给你，这样，你也放心。”林沁墨见他不说话，猛地站了起来。 “沁墨，不是你想的……” “我不管。”林沁墨握着拳头，她就这么站在那，看着那双莹黄色的眼睛，脸红到了极致。 她知道，自己看不清他，但他能看清自己。 “你不是说现在安全了吗？你……你现在就要了我。” 她上前一步。 白其索知道，对于林沁墨来说，这种举动需要多大的勇气。 而林沁墨不知道的是，她根本不需要这样，白其索想要她，比她想的，还要更想。 “这上面是墓地，地下通道里……也……很脏。”白其索摇了摇头。 “我不在乎。” “刚刚，十几个实验室派出几千只生物萤虫，都想跟踪你，通过你追踪我的基因，所以我才跑。” “你不是说，现在安全了吗？” “你不懂，如果你现在给我，你体内还是会保留我的基因，谁能保证过一会儿，会不会有实验室的来收集？” 此话一出，林沁墨愣了愣。 她的确不懂。 或者说，似懂非懂。 头歪了歪，脸上有些疑惑。 “我……我可以洗澡。” “在体内，不是体外。”白其索耐心地解释着，“一旦发生，几天内，你体内都有我的基因，这不是你洗澡就能洗掉的。” 林沁墨张了张嘴，看得出，她明白了。 黑色里，莹黄色的眸子在她的身上游离。 如果没有试验，就好了。 如果没有，此时的林沁墨已经成为了女人，享受着女人的快乐和痛苦交织的感受。 “那……那怎么办。”林沁墨手足无措了起来，停了两秒后，她伸出手抓住白其索，“你不会因为我会被实验，不要我了吧？” 地下通道安静了几秒。 “当然不会，我要定你了。”白其索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像她这种貌美的程度，若没白其索护着，分分钟被兽化者盯上。末世到了，什么礼义廉耻，什么一夫一妻，所有的秩序都将被打乱。 所以，白其索必须护着她。 再者，他爱她，这个少年时期的白其索深深地爱着林沁墨，兽化者影响了他的大脑，他不可能放弃她。 这就是她的人，谁来抢，他是会搏命的。 遗憾的是，不能带她去非国。 不仅仅是那边危险，除了兽化者还有生物萤虫，最重要的是，白其索20天一次的兽化，目前仅仅能靠着意志力推迟当天要繁衍的时间，却不能完全抵抗。 在非国，若是要了林沁墨，等于送上门的实验对象。 若不要…… 20天一次的兽化，能要了他的命，而那个时候，次人格会漫出救主，也会要了别人。 “我要定你了，但不是现在。”白其索看着她,"我会用最快的时间，拿下资源，建好堡垒，建一座生物萤虫进不去的堡垒。" 此事，迫在眉睫。 第551章 挑破这层纱 回来的路上，白其索的心情很复杂。 眼下的局势，比之前更加地难以应对，建立起能让林沁墨和他在乎的人都能躲进去的地下堡垒，需要资源，能不能夺到，是个疑问。 颜长官对他的20个保护名单，也没有肯定的答复，只说了尽全力。 她自身都难保。 想到这，白其索陷入了沉默。 一路上，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与林沁墨的善于表达不同，他这么一个从小在夹缝中长大的人，并不善于也不太想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 走到学校附近后，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与她并肩而行。 无人的街道上，路灯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余光看了眼走在自己身边的林沁墨，抿着嘴，就这么跟在自己的身边，灯光照着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连睫毛影子都这么美的女人，做出了多大的自我突破，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 她主动靠近、主动亲吻、甚至主动开口说你要了我。 而当白其索拒绝后，她再一次鼓起勇气，表明自己不在乎地下通道脏，不在乎一切。 你可以现在就要了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那么地肯定。 但还是被拒绝。 这对于一个姑娘来说，哪怕知道理由，也会伤自尊的吧。况且，她可是林沁墨。 被那么多那么多人追求的林沁墨。 父母双亡的林沁墨。 孤苦无依，就这么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突破了母亲遗言，来到他身边的林沁墨。 想到这，白其索停下脚步，动了动唇，他得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 说我不是不要你，会建立起地下堡垒的。 这话说过了。 说我很喜欢你，你刚刚做的那些，我很感动？ 这话似乎也不好。 面对姑娘，如何去哄，思来想去，就哄颜一一似乎简单点：她要收集基因，就把她塞回裤裆。 应该……那一刻，颜一一是高兴的吧，白其索心想。 “茶馆！”突然，林沁墨伸出手指了指。 前面，就是楚戮前妻的茶馆，此时外头看着是黑着灯的，但其实最里面的卧室，亮着灯。 “楚戮死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林沁墨的脸露出了十分同情的神色。 她的母亲和父亲赴死，太过惨烈。 白其索微 微开启兽化，侧耳听了听，脸色微微变了变。 这位茶老板的卧室内，传来了不可言喻的涟漪的声音。 男人沉重的呼吸，女人兴奋的低吟。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赵骨，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是林严。 这天底下，不是每一个男人都会被原谅，而爱情，并非都像赵骨那般，坚不可摧。 听得出，此时的茶老板应是娇媚无比，那男人才会如此亢奋。 两人几近疯魔，纠缠在一起。 “她很伤心吧。”林沁墨抬起眸子看着白其索，止住脚步，满脸都是担忧。 白其索没说话。 “如果你发生了意外……”林沁墨说到这，立刻闭嘴。 呸呸呸。 她连忙呸掉这句话，不吉利。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 “生活总要继续的，如果我出了意外，你就继续走下去。”白其索说道，他的声音冷静而理智。 没想到林沁墨一下停住脚步，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等等。”她说道。 白其索停下。 林沁墨绕到他的面前，抬起眼，十分认真：“在地下通道里，是我表达得不够清楚吧？” 白其索微微弯腰。 唇，再一次覆盖了上来，虽只是轻轻一碰，柔软、羞涩，却坚定。 她再一次主动。 “白其索，我不知道男人怎么定义我属不属于你，在我看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林沁墨一字一顿，白其索想说什么，她伸出手放到了他的嘴边。 “我知道你不善表达，没关系，我来说。” “起初，我靠近你是因为害怕死亡，兽化者那么多……但后来，现在，我爱上你了，非常确定。” “现在不能要我，其实我有些失落的，我巴不得立刻就把自己给你，但我想，你应该有你的打算，我……我听你的。” 林沁墨就这么坚定地看着她，虽脸红、紧张、心跳极快，却字字清晰。 不知怎的，虽是深夜，可白其索却觉得她像太阳，仿佛有光。 “以前，你都不答应我，今天怎么答应了？”那男人喘息着，问道。 “他死了嘛！”茶老板的声音传了过来，有痛苦、憎恨，更多的是委屈，“终于死了！” 能不委屈吗？ 大学就在一起的初恋，陪着他过贫穷日子过来的，好不容易好日子就在眼前了，突然离婚。 离就离了罢！就当自己的真情喂了狗！ 可明明离了，却又掉转头这般折磨她：将她困在这茶馆里，派人看着她，每个月都押着她去海岛伺候她。 像条狗一样，伺候他。 此时，这个可怜的女人放肆着自己的身体，发泄着情绪。 连白其索都觉得，没有理由去责怪她。 看着眼前认真而纯情的林沁墨，他有些事情难以启齿。 诚然，他不会像楚戮那样，将几千名女人奴隶般圈养，每天换不同的女人伺候。 但是，他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忠诚。 至少，目前为止没有办法。 次人格在那一刻会出来护主，这是其二。 其二，在生命和爱情面前，他觉得自己会选择生命。 这便是白其索难以启齿的地方了。 虽然他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这个年龄的青年很多是爱情至上的，但他从小苦着过来的，深深地明白，除了爱情，人世还有其他非常重要。 对自己恩情滔天的继父、跟着自己杀到现在的兄弟胖子李、营救了一半，靠着自己正常活下半生的陆龟殷一行人、还有老吊和护宝行的兄弟们。 若是林沁墨发生危险，搏命，毫不犹豫，一定救她；但为了她，在20天一次循环的兽化时刻，他会为了林沁墨的爱，活活被兽化折磨而死吗？ 他觉得，他不会。 也不能这么做。 后头，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保护呢。 那么，林沁墨还会接受他吗？ 原本想着，以后就带着她，到哪儿都带着便是了，如今，计划赶不上变化。 白其索咬了咬牙，想说点什么。 林沁墨却再一次摇了摇头。 这一次，她还未说话，就红了眼眶，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远处，茶老板应是到达了巅峰，疯狂地叫着，听得出，她的新生活真的开始了。 这本是好事，这个可怜的女人脱离了苦海。 白其索觉得好烦。 这种时刻，不想听到这些。 “我知道兽化者的痛苦，20天……”林沁墨飞速地拭去眼泪。 白其索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总会来。 前往非国之际，林沁墨并不躲避，而是直接挑开了这层纱，而这层纱的背后，是现代女性不能承受之辱。 “我当然在意你对爱情是否忠诚。” 第552章 我开心 微弱的床头灯，土蓝色的床单。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深情地看着床上这个女人。 他喜欢她很多年了。 从大学，到现在。 她日子本过得不错的，他也从未打扰。直到前一年，他偶尔路过，看到了她胳膊上的伤。 伤，触目惊心。 目光落到了她的手臂上，新的旧的，层层叠叠的刀痕，倒不是别人弄的，一看就是自i残。 后来，他便总去茶馆，慢慢地，知道了些。 都离了婚，居然还缠着她？！耗尽了最后一丝爱意，也磨灭了最后一点情感。 茶老板感觉到对未来的绝望，开始自i残。 他却无能为力。 周围都是楚戮派来的保镖，长得牛高马大，打也打不过。 能做的，就是每天过来点一杯茶，静静地陪着她。 突然间，楚戮死了。 她主动邀请他进房，就这么顺理成章地，两人躺到了床上。 “他终于死了。” 她只说了这句话，极为主动，唯一抗拒的就是趴着。 “你……你给我生个娃吧。”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渴望和征服。 灯光下，这个女人曼妙到了他的骨子里。 他控制不住。 茶老板笑出了声，啪地打了他一下：“看你猴急的。” “可以吗？”男人再一次问道。 茶老板顿了顿，点了点头。 日子要往前过的。 什么东西被取了下来，丢到了地上，随后，伴随着男人极度的兴奋喘息，床头灯也被撞得掉落到了地上。 房内黑了。 女人似乎有些害怕，浑身猛地一僵，颤抖着看了他一眼，就一眼。 她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身上这个人，黑夜里不再是绿色的兽眼，而是一个普通人类。 终于，一切都回归正常了。 她哭了起来。 “怎……怎么了？”男人猛地停了下来，关切地问道。 她哭得更厉害了。 紧紧地抱着他。 “没什么，我……我开心。”她说道。 ----- 白其索看着林沁墨，他有些无措。 远处的动静，让他心烦意燥，索性关了兽化能力，可哪怕关了，脑子却依旧乱得很。 若林沁墨要离开，他会让她走吗？ 尝试过的，做不到。 兽化剂早就修改了基因，这是本能，他不可能做到。 那么，茶老板和楚戮的悲剧会在他和林沁墨之间上演吗？ 现代女性，谁能接受这种行为？ “我的确不能接受，我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林沁墨说到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白其索没有说话。 林沁墨也没说话。 两个人静静地站了会儿后，林沁墨抬起头，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但……你活着，最重要。” 说话间，她便红了眼眶，唇也抖了起来。 白其索只觉得震惊，她什么意思？这意思是…… “我意思是，虽然我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这些在你的生命面前，不值一提，我要你活着，活着，所以……你……” 她似乎说不出了。 眼前浮现出母亲赵骨浑身伤，却依旧心疼地擦着林严满手的血。 林严晕过去了，他每次兽化都会这样。 “妈妈，为什么不离开他？”林沁墨问道。 “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我只要他活着。”这是赵骨的回答。 当时的林沁墨并不懂，什么皮相，什么骨相。 他打了你啊！每次兽化都会控制不住发狂！你没有尊严吗？！ 可是此刻，林沁墨却理解了母亲。 “我们都是不幸的，如果我都不能理解你，你该如何呢？”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不管怎么样，只要你活着，你知道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路灯下，林沁墨泪眼婆娑，却坚定非常，她伸出手，探向了他的脸。 白其索下意识地微微侧过，让她摸着。 她的手那么地柔软，那么地柔情，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我说清楚了吗？”林沁墨问道。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 他只觉得心里澎湃又酸苦。 看着林沁墨，她明明那么地柔软，那么需要保护，此时却做出了这个决定，一个现代女人难以接受的决定。 “所以，去非国后，你千万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没关系的，你的命最重要。” “还有，我就在这，我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林沁墨说罢，踮起脚尖，拽了拽他的胸前衣服。他太高了，踮起脚尖吻不到他。 白其索弯腰。 这一次，他却没让林沁墨这么轻轻吻她，而是搂了过来，深深地吻了下去。 以后，除非危及到生命的20日一次的兽化，不会再对不起林沁墨了，他想。 林沁墨笨拙地配合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配合的余地，这个男人似乎将全部的柔情和歉意都倾注在这一吻里，让她呼吸不上来。 仿佛，这一刻便是永恒。 林沁墨哭了起来。 接受这一点，是很难的，但在她爱的人生命面前，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什么不好，偏偏要当情种，赵骨临时之前，这么说着。 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当情种的。 “怎么了？”白其索停了下来，看着她。 许是林沁墨太柔软了，又许是她是他内心最爱的女人，这么吻，白其索不由自主地开启了丝丝兽化。 莹黄色的眸子，里头墨绿色一点疯狂萦绕，看着像极了兽。 在黑夜的灯光下，闪着骇人的光。 “没什么。”林沁墨深情地看着他的眼，“我，我开心。” ------- 【基因的力量，确实可怕】 【是啊，林沁墨的母亲就是情种，这种痴情是会遗传的】 【希望技术能再进一步，让这种悲剧少一些】 代管实验室里，负责检测白其索的仿生研究员们看着这一幕。 镜头切换。 两人深吻时，他们没有权利观看。 但从发展来说，便知这两个年轻人在这黑夜里，经历了生物萤虫万军压境之后，做出了重要的决定。 这个决定，其实是顺应了新秩序的。 正说着，屏幕黑了。 【1090号实验，离开代理实验室，切回顾颜实验室】命令传了过来。 第553章 釜底抽薪 一颗头颅浮现在空中。 楚戮的头。 双眼睁着，死之前，他也没有看清楚白其索的脸，就这么睁着。 空洞地看着远方。 【9903424号头颅，进行基础剥离】机器人发布命令。 编号9903424，没有什么特别规律，就是基础剥离了的第9903424颗头颅而已。 第九百多万颗，这说明楚戮的头，有一定的研究价值，但并不足够独特。 而这仅仅是进行基础剥离的头颅，若是将经手的人类头颅都算上的话，那就数不胜数了。 在战场上，是摘取人类头颅最佳的场所，因为战场上能收集到各种各样情绪的头颅。 有极度惊恐的、极度亢奋的、极度悲伤的。 这些‘极度’，是实验室需要的。 如果把一颗头比喻成计算机的话。 600块以上的骨骼肌、视网膜视锥细胞和视杆细胞，类似于显示器。 既然已经到了实验室，那么显示器便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再说了，不就是兽化后的蝇眼吗？ 要多少，有多少。 无关紧要，抠出。 连带用于散热的皮肤汗腺一起。 剥掉。 一把像刀片模样的东西探了过来，到底是高级智人的实验室，以光为刀，符合人体工学地顺着楚戮的头。 滋…… 伴随着轻松的撕扯声音，楚戮的整个头皮被取了下来，剥得极其丝滑，不到两秒钟，便露出了白色的头骨。 光刀转向了眼球的方向。 变成爪的模样。 轻轻一抠。 滋…… 爪下探出一个极其细小的细管类器械，整个眼球伴随着液化被吸了进去，消失无踪。 整个过程，不到四秒。 完整的头骨带着里面的大脑组织在空中转了个圈，检测一遍后，下一步。 206块骨骼，类似机箱，也没什么研究价值。 敲掉。 咔。 没有任何器械过来，只有几百道光照过来而已，头骨瞬间变成了粉尘，被轻轻一吸，也消失无踪。 剩下的东西，对于人类来说等于灵魂，你的所有行为、举动、记忆、情感，都在其中。 楚戮是怎么长大的，他经历了什么，又有哪些美好的画面，那些恐怖的经历，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等等。 对于实验室来说，这些东西没什么意义。 【去掉神经元】机器人继续执行。 140亿神经元，类似硬盘，存在着楚戮所有记忆，瞬间气化。 空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微微发臭的味道。 不过也就持续了一两秒钟，空气再一次清新了起来。 而余下的就是约等于cpu的大脑皮质，以及约等于主板的延髓网状结构。 对了，端脑海马区，也是要的。 【剥离、切片】机器人发布最后的命令。 命令一下，顶部移过来一个触足，软的，探到柔软的脑部组织那后，呈现出微微发着蓝色光芒的袋子。 提溜着，走了。 整个过程，约莫二十秒。 【9903425号头颅，进行基础剥离】机器人命令道。 又一颗头颅漂浮了进来。 ------ “15个生物实验室联合上书，要求颜实验室交出1090号的实验权，这一次怕是会开很久的会。” “嗯，以王长官为首，颜博士怕是只能交出实验权了。” “现在谁都明白，地球七号1090号，叫白其索吧？他的大脑很是独特，谁抢到了实验权，就等于抢到了重大突破。” 会议室一旁，十五个实验室的助理们都在这等待，作为绝密会议，她们没有资格参加。 但哪怕不进去，也知道里面恐怕剑拔弩张，厉害得很。 数千只生物萤虫犹如万军压境，追踪林沁墨而已，居然被颜一一申请叫停。 听说，当时接到命令的王长官把桌子都拍烂了。 会议室里，王长官为首，坐在最前面。 “颜长官，哦不，颜博士。”一开口，就全是火药味，王长官冷眼看着她，“我想知道，你有什么理由叫停我们跟踪林沁墨？” 一向素面朝天的颜一一，这一次化了妆，掩盖了病气。 挑眉，瞟了他一眼。 “我按照规矩向上级申请，上级通过。至于理由嘛……王长官你可以问一下上级。” 耸了耸肩。 “因为按照规矩，我身为第八级别的博士，不需要向第九级别的长官汇报。” 颜一一果然是颜一一，现在不过是博士级别而已，居然还这么傲气。 王长官铁青着脸，她说得没错，她虽然是博士，却不需要向他这个区区第九级的长官汇报。 长官分级别，他虽然在业内很有资格，在等级上也十分优越，但颜一一之前是最高等级的长官，所以，第九级别而已，她有资格傲气。 “哼，现在是个博士而已，第八级别的实验室，颜博士，你……” 王长官话没说完。 嘟嘟嘟…… 【颜实验室取得大脑窦房结起搏电流领域重大突破，升为第九级实验室，级别提升为长官】 重大新闻响起。 …… 会议室顿时议论纷纷。 “太可怕了，她心机真重，居然藏了这么多成果没发表！” “听说她的助理一刻不停地在整理资料，搞不好一会儿还会有重大突破发布。” “真是太厉害了，我们穷尽一生顶多混到个长官，再耗日子像王长官一样弄个老资格而已，她这一个又一个重大突破，好像比吃饭还简单。” “顶级基因嘛……不能比的。” 十三位生物实验室领袖纷纷缩了缩身子，包括王长官。 这种碾压级别的能力，太骇人了。 王长官咬了咬牙，他实在是不想放弃1090号基因的追踪。 不过是一些基因而已！ 凭什么不让取？ “颜博……”话到嘴边，王长官往下咽了咽，改了口。“颜长官，这一次会议，我们考虑到你现在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你基因出现的问题也没得到解决，这个时候，将1090号的基因共享出来，是符合规矩的，我说得没错吧。” 独享，和共享，是两码事。 颜长官没有任何理由，独享白其索的基因。 “头号实验对象的身份，就能独享，这也是规矩。”颜一一反驳道。 这倒也是。 王长官的脸阴了阴。 是时候，抛出王炸了。 “颜长官，如果你真的是从实验的角度出发，那么为什么你偷偷在休息仓检测了他的基因，却没有发布任何资料、信息呢？” 王长官手一指，空中浮现出颜长官使用过基因检测以及1090号收集了基因的数据痕迹。 这些痕迹，是擦拭过的。 实验室有条铁律，所有做过的实验都必须保留资料，你发布不发布是一码事，但资料得保留。 科学，最忌讳偷偷实验再抹去痕迹，这会让这个世界陷入不可控的境地。 所以，惩罚也是最严格的。 抹去做过实验的痕迹，违反了十大铁律之一，按照规矩，是要降级到最低等级的。 只要再一次降低，1090号实验也就再一次进入代理。 从目前她发布成果的速度来看，手里头保留的成果，肯定不多了。 再有心机，也扛不住别人釜底抽薪。 王长官嘴角抖了抖，忍住笑意，你颜一一的确是天赋惊人，成果一个接一个。 王长官拼了这半辈子的确只做到了第九级，但也不想想，他能做到长官，靠得不是实验的天赋，却依旧成为长官。 人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姜，还是老的辣。 第554章 水泽红润 颜一一直视王长官，这位生物学的老专家推了推眼镜，双手插在口袋里，也直视她。 身后的那些同僚虽没说话，但看得出，他们是一条藤上的蚂蚱。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 高级智人也是如此。 尤其是当资源紧缺的情况下。 颜一一看着这满场的人，她明白他们觊觎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白其索能带来的巨大的成功。 人类说，伯乐常有，而千里马不常有。对于实验室来说，天才多得是，而像白其索这种实验对象，真是沧海一粟，难求得很。 颜一一微微皱了皱眉头：“真是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颜长官，你可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为什么清除对1090号基因实验的痕迹？得给个说法吧。” 王长官咄咄逼人，上前一步。 颜一一冷冷地看着他，轻蔑地笑了笑：“给说法？现在你我同级，你用什么身份要我给说法？” 说罢，她环顾一周，转身就走。 “王长官，怎么办？”其他人问道。 “她做了1090号基因检测，却抹去了痕迹，既然她不愿意私底下解决，那就只能走程序了。”王长官咬了咬牙，“把我们掌握的资料都递交上去！” 回到休息仓的颜一一很是疲惫。 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王长官的那点威胁，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痕迹并未抹去，只是留在了休息仓而已。 这反而让她松了口气。 说明哪怕是她进入绝对静止仓这么严重的情况下，休息仓的确没人进来过。 ------- “你看，那不是林沁墨吗？传说中的新校花。” “哇，真的好漂亮！她有男朋友了呀？！你看，旁边那男的好高大喔。” “夏娃的神作啊……真是漂亮，不像我，泥点子都不如。” 一路上，但凡林沁墨走过的地方，窃窃私语实在是多得很。 她挽着白其索的胳膊，两人朝着广场的方向走去，今天是迎接新生的晚会，那热闹得很。 这是林沁墨的小小心愿，希望他去非国之前，能陪着自己看迎新晚会。 “你有表演吗？”白其索问道。 林沁墨点了点头。 “还是古筝和跳舞吧？”白其索又问道。 林沁墨又点了点头。 在高中的时候，她的表演往往就是这两个，古筝那可是专家级的水平，至于跳舞…… 听说，她三岁就开始练起，很有天赋。 “我要你陪我来，并不是看我表演，而是让别人都知道，我是有男朋友的。”林沁墨愈发靠近白其索，差点儿整个人都吊她胳膊上，“要不然，老有人要加我社交软件，烦死了。” 的确。 光走这一路，白其索就已经看到了白眼无数。 “妈的，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要不是老子现在没工夫，非要叫那小子好看！”一个体育生骂骂咧咧的。 白其索一个扫眼过去。 那体育生立刻闭了嘴，转身佯装什么也没看到。 都是这么背地里骂两句，真敢上前来挑衅得，倒是没有。 八成是白其索实在是太魁梧了。 广场上，人真是多。有今年的新生，更多的是高年级的学长。 一双双眼睛贼溜溜往学妹身上瞟的学长。 大学嘛，谁不想谈谈恋爱呢？小学妹什么的，最好骗了。 “我去换衣服！你就在这等我！”林沁墨兴奋了起来，一蹦一跳蹿后台去了。 四周，漂浮着不少生物萤虫。 一些是在学生身上，一些在老师身上，不过到底是艺术类学校，生物萤虫倒是没有清北大学的多。 “林沁墨同学，你好，我是化学专业的刘兴，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交个朋友。” 白其索动了动耳朵，听到了远处靠近林沁墨的男人的声音。 “呃，我……我男朋友不让我加别人。”林沁墨拒绝得倒是让别人接不上话。 听得出，她还哒哒哒立刻后退了几步。 不多会儿，见她穿着芭蕾服装，像一只小天鹅一样跑了过来。 “你看，我好看吗？！”踮起脚尖，在白其索面前呼啦转了好几个圈。 轻盈、美好又优雅。 “好看。”白其索笑着点了点头。 这么美好的姑娘，没人觊觎就怪了。白其索环顾一周，见好多男生偷偷地瞟过来。 “好多人看我。”林沁墨皱了皱眉头，她自然能感受到那么多异性投过来的炙热目光，于是拉着他往外走，“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我们先去教学楼吧，找个没人的教室。” 如果是以前，林沁墨若说找个没人的教室，白其索绝对想入非非。 但此时…… 他倒是想想入非非，却不得不心如止水。 “我们聊聊天什么的，等快轮到我上场了，我们再来，好不好？” “好，我们聊聊天。” 如果是平时，聊天？！ 有没有搞错，和校花去无人的教室，聊什么天啊！ 但此时…… 白其索让自己的大脑清空，嗯，纯聊天，甚至，他还刻意保持了点距离。 因为林沁墨穿着的这芭蕾舞裙裙摆一抖一抖的，拂在他腿那，痒痒的。 “大学生活开始了，但是你又要去非国，我好担心你。”林沁墨将身体愈发靠近他。 “我没那么快走，还得在这建立起一支数学、物理、建筑方面的队伍才行。”白其索让自己理智地对答。 “这几天，我想住在宿舍，大学生活嘛，哪有不在宿舍里体验体验的？” “好。” 吱…… 推开了教室的门，里头有十几个埋头自习的学生。 吱…… 又推开了一间，里头几乎坐满了三分之二，也是埋头仔细的学生。 “学习氛围好浓啊。”林沁墨定了定神，猛地跳了起来：“我知道了！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没人。” 大一年级的舞蹈教室。 推门而入，果然没人。 “看吧！因为大家都去广场准备表演了，这儿没人。”林沁墨雀跃地摊开手，猛地连续十几个转圈。 像一只天鹅，美极了。 白其索看着她，将门关了。 他特别喜欢林沁墨盘头，就是舞蹈系女生跳舞的时候，将整个头发都盘上去，一丝都不落下来那种。 林沁墨极美，没有了刘海后，脸庞更显得清秀，透着可爱。 “你刚才说，还有两小时才上台？”白其索问道。 “对呀，我们一个半小时后再过去，聊聊天吧。”林沁墨笑道。 很自然地，她将一条腿抬了起来，落到了练舞的栏杆上，只觉得有些奇怪，白其索老盯着她的嘴，做什么？ 抿了抿嘴。 水泽红润，柔软无比。 第555章 沁墨开窍 林沁墨楞了两秒钟后，脸唰地一下红了。 她反应了过来。 目光本能地下移，见他裤子那居然…… “你……讨厌！”猛地转过头去，像一只生气的小天鹅，不知如何是好。 她叉了叉腰后，又跺了跺脚。 从背后看去，她耳朵都红透了，空中散发出阵阵淡淡栀子花的花香，可见，出了一层香汗。 哈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了白其索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空荡荡的舞蹈教室里，那么地放肆。 “你开窍了些呢，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他夸赞道。 …… 林沁墨死死地咬着唇。 之前就问过李彤之这方面的事情，白其索不在的时候，其实也想象过。 她虽然纯真，但并不呆傻。 哼，反正是他的人，有什么好害羞的？林沁墨心想着，牙一咬，脚尖点地漂亮转身。 脸虽红到了脖子那，头却微微仰着，站在跳舞的台阶上，看着白其索。 我才不怕呢。 呦…… 白其索颇为吃惊。 小丫头，挺牛啊！ 两人并未说话，舞蹈教室的灯光并不十分亮，而是有些昏暗，白其索朝着她一步步走了过去。 约莫两米的个子，十分魁梧却并不突兀，明明那么高大，走过来却没什么声音。 并非那种一块块肌肉极为明显的健身男，而是外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肥肉，这种薄薄的肥肉让他走过来的时候，显得更加地稳健。 像极了将军。 不是电视剧里头那些穿着华服，拿把单薄的剑的将军，而是真正古代战场上扛得起几十斤重的大刀，身披厚重的铠甲，却依旧能行动自如的战神。 那种力量感，虽然磅礴，却极其自然。 怎么说呢。 林沁墨见过健美先生的视频，他们总是会有种太过刻意凸显肌肉的感觉。 而白其索没有。 他就这么走过来，看得出，他并没有用力，可肌肉的形状透过薄薄的肥肉，依旧显示出来。 这是从骨子里流淌出来的自信。 白其索的手，放到了腰间，只听得咔地一声，皮带松开了。 …… 伴随着咔地这一声，林沁墨的心仿佛被他猛地抓住，猛地紧了紧。 她动了动唇，刚刚还一副我才不怕的表情，此时露了怂。 “你……你……我……”林沁墨结结巴巴的。 白其索手搭在皮带那，就这么微笑着看着她，一步步，缓慢而坚定。 他没有兽化。 蝇眼也没有开启。 可灯光之下，黑色的瞳孔却仿佛深渊，她根本无力抗衡，看一眼就会陷入，被碾得渣都不剩。 她虽然纯真，但并不呆木。 她才不要做那种遇到这种事情，就知道瑟瑟发抖的女人呢。 于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林沁墨盈盈一笑。 “这可是学校的舞蹈教室，你可以想象，但不能乱来喔。”声音，甚至克制住了颤抖，听上去还颇有几分淡定，伸出手指了指监控。 呦…… 白其索颇为惊喜。 他看着林沁墨那张白里透红的圆脸，说真的，非常可爱，若只看这张脸，会有种可爱到会让男人并不觉得她妩媚的程度。 目光下移。 芭蕾舞裙将身上的曼妙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心口起伏得厉害。 白其索停下脚步。 “对，你提醒我了，这可是学校的舞蹈教室呢……” 他的声音意味深长，目光看向了另一扇门，“那边有更衣室吧？” …… 林沁墨身体僵了僵。 陡然间！ 她丝毫没有预计到，白其索猛地一个跃起！ 咚！ 落到了她的面前！ 与之前他走路过来半点声音没有不同的是，这一次，地板都震了震。 以前，看言情小说的时候，书里头总会描写到男主霸道时，女主吓得腿发软的场景。 林沁墨总是不能理解，既然男方是想要，那便要就是，有什么软不软的？ 可这一次，伴随着白其索猛地跃起，靠近。 她的腿突然间麻了，是真实的有发麻的感觉，只觉得膝盖那酸酸的，竟抖了起来。 白其索实在是太高了，落在一米六五的林沁墨面前，犹如庞然大物。 他弯腰，他的脸靠近林沁墨的脸。 刚刚还一脸不怕的林沁墨，此时连抬眼迎上他目光的勇气都没有，目光本能地躲闪着。 看向左边。 白其索的脸伸到左边。 看向右边。 白其索的脸伸到右边。 …… 林沁墨想要往后退，可腿酸麻得不行，不听使唤。 “不如，我们去更衣室？”白其索问道。 这句话仿佛电击般，将那些酸麻聚集、放大，猛地直冲心脏，又瞬间弥漫全身。 林沁墨猛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羞涩，挡不住了。 脸红到了极致，而腿也酸麻到了极致，身体往后面倒去，好在白其索的手猛地扶住了她。 瞬间，软倒了他的怀里。 羞得脸死死地贴着他的胸，恨不得有个洞，钻进去。 怎么说呢。 林沁墨看了一些言情书，也听了闺蜜说得些许秘籍，并不会像一个榆木脑袋一样只知道瑟瑟发抖。 但…… 她虽然并不呆木，也不呆傻，但到底还是很纯真。 哪里是白其索的对手？ 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舞蹈教室里弥漫着白其索的笑声，是那么地放肆、那么地舒畅。 “逗你的。”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 “讨厌。”林沁墨伸出手锤了锤他。 “不过，舞蹈教室，确实是我很想的一个地方。” …… “讨厌！”林沁墨伸出手再一次锤了锤他。 --------- 一只生物萤虫停在不远处。 休息好了的颜一一极其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两人…… 干嘛呢？！ “讨厌，那你干嘛还搂着他？” “奇怪，林沁墨说了两次讨厌了，怎么越说讨厌，两人贴越紧啊？” 颜一一挠了挠头。 看了眼旁边的数据。 白其索的数据疯狂地上扬，一看就是恋爱中的状态，她虽然没有捕捉林沁墨的数据，但看她表情…… 明明不是讨厌的表情嘛！ 人类真是低端的生物，连准备表达自己真实情绪的能力都没有，啧啧啧。 颜一一露出了智者高高在上，碾压对方的表情。 景象中的白其索喉结上下颤了颤，手伸向她的后勃颈，轻轻抚摸着。 “我觉得，去非国之前，你……”他欲言又止， 空气凝结了几秒钟。 林沁墨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鼓起了勇气，在他的怀里抬起头。 白其索看向了她的唇，手从后勃颈移到她的唇那。 “可以吗？”他问道。 ？？？ 颜一一露出了极其疑惑的表情。 什么？听不懂。 人类真是……基因低端呢，我都给你注入那么高级别的知识量了，你还是不懂得完整地表达，颜一一翻了个白眼。 这谁听得懂？！ “好。”林沁墨娇羞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 ？？？ 颜一一瞪圆了她智慧的眸子，眨了眨眼。 我没听懂，林沁墨听懂了？！什么鬼？！ “我……我不会……” “不会才好呢，我教你。” “嗯。” …… 远处的生物萤虫，眼睛瞪得溜圆，而颜一一则再一次抓了抓头 他们在说什么？ 教什么？ …… 没道理啊，身为高级智人的高级长官，没道理人类听得懂，而我听不懂啊！ 某高级智人，人生第一次陷入了极度的自我怀疑中。 第556章 最后的校园 林沁墨的演出，很不错。 应该说，她一出来，就直接将这场迎新晚会推向了顶点。 广场上超过一半的人，都是来看她的。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真的很肤浅，若你长了一副绝好的皮囊，首先就能第一时间得到男人们的青睐，随后便得到了女人们的注意。 更何况，林沁墨拥有的可不仅仅是皮囊而已。 无论是古筝还是芭蕾，从小，家境优渥的她习学的不比专业的差。 在台上的她，才华横溢，有着与很多大一姑娘一般的单纯，却又多了几分镇定。 这种镇定，是父亲林严这些年的兽化，带给她的。 “你看，这种女生，一看就是有幸福童年的。” “嗯喽，看气质就知道，人畜无害又落落大方。” “你们看到的都是内在，我啊，就看到她长得真真漂亮，你看，那些男生都流哈喇子了。” 白其索附近的几个女生议论着。 四周，热闹得很。 迎新晚会的最后环节，是大派对，音乐响起，在操场上，大家可以邀请各自的舞伴一起跳舞，或与人把酒言欢。 到底是艺术类学校，音乐一响，很多人便开始伴随着音乐扭动了起来。 白其索呆在那。 怎么办。 他只擅长杀人，不擅长跳舞。 远远看去，见林沁墨身边瞬间围了一堆的男生，个个在对她发出邀请。 白其索正打算走过去，却被几个女生挡住了去路。 “嘿！你好！”其中一个身穿红色吊带长裙的少女，很是大方地伸出手：“我是舞蹈系的妖妖，一起跳舞吧！” 本围过来的几个女人，一听是妖妖，立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再上前。 “妖妖来了？！” “哇喔，妖妖学姐！” “难怪这么妖娆呢，原来鼎鼎大名的妖妖学姐！” 妖妖学姐是舞蹈系的系花，今年大三，过年的时候还上了春晚，妥妥的学校名人。 白其索看了她一眼，就一眼，就能体会到附近的男生之所以兴奋的点：他们才不是因为她是名人而兴奋呢，纯粹是因为窈窕。 人如其名，妖气四溢。 “呃，我……我不会跳。”白其索摇了摇头。 “没事儿。”妖妖学姐倒落落大方，抓住他的手后，噗嗤一笑：“你手可真硬，抬起来。” 半命令半戏谑的口吻。 “哇靠……这男的谁啊？！” “入了人妖妖学姐的法眼，羡慕不来啊……一会儿床上有他爽的了。” “不就是高点儿、壮点儿吗？” “人妖妖学姐可是去了春晚的人，见过世面的，要的就是又高又壮的……” 话，倒是说得很难听。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扫了那群人一眼，顿时议论戛然而止。 “哼。”妖妖学姐却不以为然，“不用理他们，小学弟，来，跳舞！” 说着，她举起白其索的一只手。 裙摆舞动。 短短的几秒内，她在白其索的手下以极快的速度转圈，红色的裙绽放开来，红火、诱人又奔放。 迎新晚会跳个舞而已，不必多想。 “哈哈，你看，跳舞不难吧？！小学弟！”妖妖学姐停下旋转，手却依旧举着白其索的手，皱了皱眉头：“你这太硬了，自己抬起来！” 音乐躁动。 妖妖学姐伴随着音乐的节奏，时而旋转，时而围着白其索扭动起来。 这种火热的奔放，让肢体语言很是僵硬的白其索也伴随着节奏，些许地摆动。 躁动的男生，欢笑的女生，洋溢着青春的味道。 到下一支舞蹈开始前，林沁墨跑到了白其索的身边，她笑盈盈地看着妖妖学姐。 “妖妖学姐，你跳得真好！”她夸赞道。 “你是……”妖妖学姐看了看林沁墨，又看了看白其索，明白了什么，挑了挑眉：“呀，小学弟，你蛮厉害的嘛，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说罢，她后退了一步。 双手抓住裙摆，恰了恰腰，后退了一步后，单眼眨了眨，手一抬，抓住了另外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如同被幸运之星砸中了般，兴奋得瞬间满脸通红。 红色的裙子，在广场上再一次舞动了起来。 “呃，她……”白其索想解释几句。 “妖妖学姐很喜欢跳舞的，非常地热情和奔放。”林沁墨看向妖妖学姐，眼底没有吃醋和小心眼，而是崇拜。 听说，她来自农村，家境非常贫穷。 但天赋极其惊人。 是他们系历史以来第一个没有经过专业培训，仅仅靠着看视频，自学考进来的学子。 而一进来，在短短的三年内，靠着专业的知识登上了春晚的舞蹈。 她，是真的喜欢跳舞。 只见，此时的妖妖学姐跟着大家舞动着，自然、大方。 倒显得白其索多想了。 这是愉快的一晚。 从广场走向宿舍的时候，一切都和往常的大学没什么两样，比他以前想象中更美好。 林沁墨走在他身边，穿着那身芭蕾舞的裙子，像柔软的云朵般。 他没有带她回别墅，而是送去了宿舍。 林沁墨想住宿舍，说这才是大学生活，白其索也由着她，毕竟，他也想让她真正地体会下大学生活。 这样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蝉鸣，声儿大，女生宿舍门口，林沁墨依依不舍得看向白其索。 “那……我进去啦？” “嗯。” 林沁墨走到宿舍门口后，突然止住脚步，回过头后，朝着他快走了几步后，伸出手扯出他的衣服。 白其索弯腰。 她的吻落到了他的脸颊。 “晚安。”林沁墨红着脸跑进了宿舍。 不远处，路过的男生羡慕地看向白其索。 白其索看着白其索走进宿舍，竖起耳朵听着她的脚步走到宿舍，这才转身离开。 今天月亮很圆。 迎新晚会后，大学生活就正式拉开序幕了，而白其索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前往非国。 林沁墨能享受多久正常的大学生活呢？ 白其索不知道。 但估摸着，不会超过三个月。 这是他第一次送林沁墨回宿舍，或许，是最后一次。 送完了林沁墨，他要回到自己的宿舍，数学系，要以最短的时间建立起一支庞大的数学、物理、建筑的顶级队伍。 走在路上，他能感觉到路过的同学看向他的异样眼光。 云一谷的确听话。 学校方只觉得奇怪，最近很多同学办理休学或病假，却不知是白其索要求学校里所有的兽化者都必须退出。 只有人类的学校，白其索的魁梧显得格外地显眼。 而魁梧并非最重要的。 他走路的姿势、气势，都带着一股猛兽的威严，脚步很轻，极其稳健的下盘和整个骨架，迎面而来，会让人本能地低头。 “这架势，真的威风凛凛，他学什么的啊？表演的吗？” “我倒觉得像那种豹子、狮子之类的，怎么办，姐妹光看他一眼，我腿就发麻了……” “好强壮！要不要去要个联系方式？妈呀，真的太帅了！你看，其他路过的男的在他面前，小垃圾一样。” 迎面走过来的女生根本不敢说话，等白其索走过去了后，立刻围在一起议论了起来。 这种气势，十足的雄性。 不是男性。 是雄性。 透着的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野性，是白其索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 远处，一双眼睛盯住了他。 白其索停下脚步，兽捕捉危机的本能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过身看了看。 周围都是晚自习后、迎新晚会后回宿舍的少女们。 第557章 麻雀在后 肖博士实验，升了等级。 实验室沸腾了很久，而他却很是淡定，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升级，一旁的助理也只是带着谜一样的微笑。 看了眼一旁的景象。 此时的白其索正行走在校园的路上，周围路过的学生无一例外，都会偷偷地看他一眼。 都说，杀了人的凶手，无论怎么伪装都会带了些血气，白其索这一战，手里头落的命上万条。 可他身上的血气，却并不浓。 “杀了上万人，却能隐藏这股血气，这人心理素质真是厉害。”李助理感叹道。 “怎么，爱上了？”肖博士戏谑道。 人文实验室的助理，保留了大部分人性的基因，比其他高级智人研究员要更容易情绪化一些。 李助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爱上倒不至于，不过的确挺有魅力。” 肖博士颇为玩味地笑了笑。 实验室这一次小小的一个等级的提升，算什么？如果能抓到颜一一和白其索之间发生感情，那才是青云直上呢。 “博士，这一次真的不安排和他会面吗？”李助理问道。 白其索圆满地完成了约定，按照之前说好的，他要钱。 “不见面。”肖博士摇了摇头。 “那要不要与他对话一下？” 肖博士沉思了十几秒后，再一次摇了摇头。 “下一步合作什么呢？”助理又问道。 肖博士笑了笑：“先不合作。” 李助理很是意外。 不合作？！ “颜一一对他可能有特殊的感情，为了安全起见，暂时切断和他一切私底下的联系。”肖博士命令道。 “是。” “颜长官……心机十分了得，尤其是在实验方面，你务必要做得清除一切痕迹。”肖博士强调道。 “是。” 一个能做到生物学如今强势学科的顶尖人物的长官，除了优秀的基因之外，绝对不是傻不拉几的小白兔。 光她这一次绝地翻身，一口气拿出那么多重大突破就可窥见一二——小小年纪，居然懂得藏锋？！ 难怪，生物学里强者如林的专家圈子里，她能成为最顶尖的领袖。 有天赋，还有布局的能力，肖博士很是忌惮。 “钱发送过去了。”李助理说道。 给地球七号的人类操控增加一些钱而已，对于肖博士来说的确小菜一碟，尤其是颜一一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 “多少？”肖博士随口问了句。 “两三百亿。”李助理说道。 “什么？！”肖博士声音高了好几个八度。 他经常偷偷来往地球七号，而专门研究华夏文化的他，对华夏的金钱额度十分了解。 “这么多钱，他一个屁伢子，得乐死。”说着他，他羡慕地摇了摇头,“等比换算的话，这可是我们实验室一年的资源呢！” 这么多？！ 李助理一听，立刻慌了神：“那……那……我应该更仔细些的，这么多的话，岂不是……” “希望他别一口血冲上来，激死了吧。”肖博士再一次笑了起来。 这话夸是夸张了些，但这钱确实太多了，多到他都嗨了起来。 话音刚落，白其索停下脚步。 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叮咚叮咚个不停，拿出来看了眼。 各种银行入账的信息一个个传来，一些是国内的，而另一些是国外的。 白其索看了眼，点开其中一条。 国内a账户：240090000900元。 国外b账户：90927009800元。 看来，是肖博士履行了约定，给自己打钱了，飞速地看了眼，估摸着，两三百亿。 镜头拉近。 肖博士迫不及待想要看白其索此时的表情。 只见他飞速地用大拇指拨动了下屏幕，全部扫了一眼后，便将手机放入了衣服的口袋。 继续前行。 他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脚步的节奏也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般。 李助理微微张了张嘴，舌头舔了舔干干的唇，又偷偷瞟了眼肖博士。 肉眼可见，肖博士弥生出一股胆寒。 “他居然没反应？！” “怎么可能呢？” “两三百亿啊！” 肖博士难以置信，喃喃念着的同时，伸出手，亲自操控私底下的这只生物萤虫。镜头拉近。 依旧是冷静的表情，眼底看不出半点震惊、喜悦。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早就听说他自控力极强，能抵挡兽化，看来，果真如此。”李助理咬着唇，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 李助理并不知道两三百亿对于地球七号，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她知道，等比换算是肖博士实验室一整年的资源的话…… 那这笔的确是巨款。 如果一瞬间，突然给与肖博士实验室一整年的资源额度，整个实验室都会沸腾的！ 而他，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至少，表面上看着，没有任何反应。 “太镇定了，真骇人。”李助理难以置信地看着景象。 而肖博士则憋得满脸通红。 不得不承认的是，白其索的控制能力，的确远远强于他！ 难怪，他是生物实验室疯狂抢夺的对象！ 肖博士余光看了李助理一眼，见她满脸绯红，一副被深深折服的模样。 他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 此时，他们不过是通过两三百亿金钱，近距离感受到白其索强大的自控力，便如此震惊。 李助理是女性，不用说，慕强的基因会让她被折服。 那么颜长官呢？ 她虽然基因更高级、身份更尊贵，但同理，她能监测到白其索的数据也更精准、更详细。 她能看到他的大脑，在面对高强度刺激的时候那些数据，那些舞动的触足，也就更深刻地感受到白其索的强大。 “搞不好，她真的会爱上他。”肖博士阴了阴眼，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肖博士，非国那边情况特殊，那么危险，您真的不提醒他吗？”李助理语速很快。 看得出，她开始担心这个男人。 而一个女人开始担心，就说明她上心了。 “不提醒。”肖博士摇了摇头，“越危险，她才会越担心，而越担心，我们跟踪才越有意义。” 她，自然指的是颜一一。 目光看向了景象最下方一侧，一只生物萤虫跟在白其索的身后。 这便是颜一一私底下的生物萤虫。 第558章 天才李探 “嗨，小学弟。” 身后一阵脚步加快的声音，白其索回头一看。 妖妖学姐？ 只见她刚刚洗完澡，身上还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短袖，下身一条白色短裙，妖娆又青春。 “你回清北大学？”妖妖学姐问道。 白其索阴了阴眼，她怎么知道自己是清北大学的？ 总觉得这妖妖学姐哪里怪怪的，再加上这种大美女，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免得林沁墨生气。 于是，白其索只是淡淡地应了句：“嗯。” 随后，就加快了脚步。 “哎，小学弟，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妖妖学姐一路小跑，颠儿颠儿地跟在后面。 “你看，那不是妖妖学姐吗？她跟着谁跑呢？” “这男的，真是给脸不要脸哈？妖妖学姐这么跟着跑，他居然也不怜香惜玉？” “我知道这个人，刚刚结束的迎新晚会上，妖妖学姐约他跳的第一支舞！” 路上，见这状况的同学们议论纷纷。 不用说，一小会儿功夫，这消息就会传得满城风雨。 白其索余光见着好几个偷偷拿起手机来拍的。 这娘们老跟着我干嘛呢？！到时候沁墨生气就不好办了，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走得更快了。 …… 妖妖学姐虽是大长腿，但哪走得嬴存心快走的白其索？不多会儿，连影子都见不着了。 “真是的！”妖妖学姐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弯腰喘了好久。 过了会儿，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失败了，他根本就不理我。”她说道。 “一次失败没什么，再接再厉，我想，以你的容貌，没问题的。”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普通话很别扭，听着，像是个外国人。 “我觉得这活儿我干不了，他女朋友是林沁墨，很漂亮的，刚刚我跟他搭话，根本就不理我。”妖妖很是挫败。 “200万，你确定……不要？”对面冷冷笑了笑，手在手机上敲了敲。 妖妖学姐咬了咬牙。 “好，那我再试试。” “好。” “你确定只要约到竹亭？” “对。” “你……你不会伤害他吧？” 对面安静了会儿。 一把匕首被拿了起来，红唇微启。 匕首很亮，映出了女人红色樱花的和服。 “我说了，是他伤了我的心，我只是想见一面，问清楚而已。伤害他？你们华夏最是安全，不是吗？” 呼，她朝着匕首吹了口气。 ------ 男生宿舍内，鼾声一片。 白其索进去的时候，往李探的床看了眼，见只有他的床空着。 “谁啊？”朝阳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了眼。 “是我，白其索，李探呢？” “他啊，他这个怪咖十有八九在天台算他的什么……什么折叠空间……什么时间呢。”朝阳说完，下一秒竟又鼾声四起。 宿舍里的灯，黑着。 白其索看向了李探的桌子，见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纸张，开启蝇眼看了下。 基本围绕三维空间和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进行折算，还有星座位置图。 上次在宿舍和他匆匆一面，就知道这个能让谭教授和严教授在入学前就争着抢的李探，是个物理天才。 “我热爱宇宙，但光学宇宙表面知识，不足以承载我的梦想，所以才学的物理！”李探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闪着光。 桌子一角，与其他地方乱七八糟堆很多草稿不同，那一处用相框隔开，里头倒扣着一只碗。 轻轻拿起那只碗。 白其索惊讶地连蝇眼都陡然亮了起来。 只见碗下面扣着的是一只小小的蜜蜂模样的生物机械，一看就是用最便宜的材质做的，但各个角度的切割显然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机械飞升意识！ 这是李探当时说过的，人类是无法凭借现有的血肉之躯走向宇宙的，毕竟要经过机械飞升意识，并上传后，以机械的姿态才有可能走向宇宙。 一个大一的学生，有这种宏韬伟略不足为奇，毕竟这里是清北。 但一个大一的学生，居然徒手在没有实验室的情况下做出如此精细的蜜蜂机械…… 果真是天才！找对人了！白其索心想。 建立一支以数学、物理为基础的庞大科学家队伍，是白其索的重要计划之一。 目标很大：看能否算出生物萤虫通过的奇点。 此时的白其索并不知道算出这个奇点有多难，而算出来后又有什么用，毕竟人类的科技比高级智人的科技，要落后太多太多。 但他有一个朴素的想法：当在黑暗里看不到任何方向的时候，只要看到一点点光，就迎着光走。 或许，那里就是突破口。 而这一点点光，便是他知道这么多的生物萤虫，会突然在空中出现。 找到出现的口子，是他目前能捕捉到的高级智人科技的突破口。 除了这个大目标，白其索还有个目标：尽快建好地下室。 冬暖夏凉、能源自主循环，这是其二。 最大限度防爆、防辐射，这是其二。 建立起能防止生物萤虫进来且具备通风能力的绝对密室，这是其三。 这三点，国内的任何一家施工团队、设计公司都无法承接。 因为需要数学、物理、材料等多方面的专家集体合作，才行。 而物理领域，李探是目前为止国内最好的人员。 最好，没有之一。 物理大佬有很多，他们都早就成名，手头实验也很多，会答应和你这么个毛头来修建什么地下室？ 不可能的。 只有学生，才有可能。 而学生里，李探便是物理学中的头一份。 ------- 天台。 李探嘴里叼着一个小小的手电筒，在纸张画着，天空群星闪烁。 “李探，做什么呢？”白其索坐到了他旁边。 “你谁啊。”李探很是反感地看了白其索一眼。 “白其索。” “谁啊？” …… 沉浸在物理里的李探，脑子是不会记太多别的，就见过一面的白其索，他忘了。 “舍友啊，我还跟你聊了时间和空间，我认为可以折叠。”白其索提醒道。 李探怔了怔。 一拍大腿。 “想起来了！你当时还说，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这句话是错误的！对吧！” 果然，这种物理痴只会记得和物理、数学有关的事儿。 白其索点了点头：“对，如果我们宇宙空间是个计算的以真空基态为界的地方，那么只要进入异矢量方向上的世界，就有可能从人类肉眼中的世界，消失。” “对！我也这么认为！”李探腾地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白其索注意到，萦绕在他身边的生物萤虫多达一百来个。 要知道第一次见的时候，他身边才几十只生物萤虫。 “你来做什么？”李探问道。 白其索刚要说话，电话来了，上面写着：海蔚集团科技实验中心。 李探看了眼，直接挂断。 “怎么挂了？这家科技实验中心非常有名啊。”白其索问道。 海蔚集团科技实验中心，那可是国内赫赫有名的物理实验中心，他们对人才十分器重，传闻，有的天才大一一进来，就被他们挖走了。 看来，是真的。 “浪费我的时间。”李探拿过一旁干巴巴的馒头，咬了口：“我虽然穷，但时间有限，不会浪费时间给他们，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绝对不会被其他东西所诱惑。” 如果海蔚集团科技实验中心的邀约都是浪费时间的话，那么白其索想要他带头建立一个地下室…… 那绝不可能。 第559章 数学物理之师 白其索看了李探一眼。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瘦小的身形，以至于显得脑袋格外地大，头发虽多，却发黄干枯如同鸟窝。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在父亲癌症、母亲瘫痪，能拿到数学满分、英语满分，语文也只扣了一分。 这除了天赋，还得有多坚定的内心才能走到这一步？ 这种穷，只是物质上的穷，精神上富裕得很。 拿钱砸他？ 海蔚集团科技实验中心的招募每个月是有一万二三的，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是笔很不错的收入，而且还能积累工作经验。 可李探拒绝了。 一旁，一个咬了几口的馒头上停着苍蝇，而李探则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天空，拿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天文尺子比划着，时不时低下头来计算。 用钱砸他，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一百万、两百万、五百万、一千万！ 是有用的。 毕竟，他还是个少年，而且是个一直很贫穷的少年，而人性是很难经受得住巨大考验的。 白其索弯腰从地上捡起被风吹散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他的计算。 “宇宙太美了。”李探抬起头，看着天空，许是仰头太猛了，一阵头晕。 哎呦一声，他坐到了地上。 “低血糖？”白其索连忙扶他起来，在裤兜里摸了摸，林沁墨在他兜里放了几块巧克力，连忙递给他。 “谢谢。”李探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来。 黑色里，他的脸白得发青。 可眼睛却亮得像星辰。 周围，上百只生物萤虫萦绕着，十几家实验室在跟踪着他。 他身体不好、不是兽化者，能让人跟踪恐怕和他极强的物理能力有很大的关系。 他像野草一样，风吹着、日晒着，吃了那么多苦走到现在，按照他的分数，他完全可以选择最赚钱的专业，却依旧选择了心中之梦：物理。 这种纯粹，令人敬佩。 在这一刻，白其索做出了决定：他不能这么用钱去砸这个天才少年。 尽可能地让他发挥人性之善，而不是去挖掘人性之恶。 这个人必须拿下。 但需要策略。 “上次我说时间和空间可以折叠，你说，有没有可能进行粗浅的实验？”白其索看着李探。 李探的眼睛亮了亮。 若折叠时间和空间成为可能，那么探索宇宙也就有了基点。 “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我们可以得知引力才是扭曲一个时空的主因……”李探叹了口气：“需要测光速和引力，实验是能做，但是太过于昂贵了。” “不如，我们自己建一个？”他说道。 噗…… 李探实在是没忍住，笑得惨白的脸都起了一丝丝红晕，伸出手拍了拍白其索的肩膀：“几百亿呢。” …… 这数额确实大。 “而且，有钱也买不到那些设备，哎，别想了，我现在就想着用我们学校的实验室，都够呛。” 李探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起笔又算了起来。 虽然是著名的清北大学，实验室很多，但是重点实验室并不是对谁都开放的，李探是个物理天才，但毕竟才大一。 就拿低维量子物理重点实验室来说，顶上那些急需要毕业的博士、研究生们的实验都需要排队呢，更何况你？ “要不，我们量身定制建一个？”白其索说道。 量身定制，只购买目前所需的设备，肯定会便宜很多。 “得两三个亿呢……你倒是挺会做美梦的。”李探叹了口气。 才两三个亿？！ 这也便宜太多了吧…… ---------- 同样是砸钱，若是直接用钱砸，李探或许会答应，但也打破了他纯粹的追求科学的心。 换个角度，同样是砸钱，但他爽，白其索也爽。 这和找姑娘差不多。 次日，白其索喊来胖子李、云一谷，简明扼要：按照学校实验室的标准，建立两个实验室。 一个是物理实验室。 一个是数学实验室。 "就为了这么一个李探，我们花这么多钱？！"胖子李心疼得浑身肉都直抖。 “不仅仅是为了李探，我要建立一支庞大的数学之师、物理之师。”白其索说道。 一旁的云一谷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说过建立多赚钱的企业的，也听说过建立多厉害的战斗之师，也有科研之师。 研究点儿眼下最赚钱的项目，譬如扫地机器人之类玩意儿的。 还是第一次见建立基础学科之师的呢。 “多少人？”胖子李问道。 “估摸着，数学至少一百人，物理一百人吧。”白其索淡淡说道。 …… 胖子李和云一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需要这么多人吗？！ “数学和物理这东西，吃天赋，得筛选的同时，也需要一批基础的人给天才们做辅助的算法，减轻压力。”白其索边解释，边伸出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第一步，建好实验室。 只要建好了实验室，自然会吸引这方面的人才上门。 “云一谷。” “在。” “你的人脉关系，明天晚上之前，把实验室有关专家、以及相关高新企业家请过来。” 如今，云一谷是帝都第一的兽化者。 兽化者里本身就有各行各业的人，与其说他有人脉关系，不如说他是这些人的王。 云一谷想了想。 “问题不大，您看安排到哪？”他问道。 白其索探了探手：“帝都，我不熟，你安排吧，专家学者和企业家都适合的地方，得雅俗共赏才行。” 云一谷来回踱步，想了想。 竹亭。 挨着帝都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安静，且由于艺人、导演云集，好的会馆很多。 而且风景很好。 背靠著名的拍摄地，南边有一个很美的天然湖泊，还有大片竹林。 一听有竹林，白其索笑了笑。 他是竹林里长大的孩子，喜欢竹林。 “对了，请上严老，他好歹也是个人物，我要给小风铃带资进组，请他一下，他面子上会好一些。”白其索提醒道。 看了眼时间，此时是中午两点多，“来得及吗？” “来得及。”云一谷似笑非笑，“您也知道，我现在是帝都第一兽化者，他们不存在来不及。” 第一兽化者，意味着整个帝都的所有兽化者，无论在什么行业，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全部听令于他。 地头蛇？ 这名头，小了。 第560章 另外一种办法 别墅里，忙成一团。 哪怕是经验丰富的黄之唤，从早上起来就喝一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晚宴虽然安排在竹亭最奢华的会馆，但还是需要宾客配合布置会场、安排菜色。 经验丰富的黄之唤提醒胖子李：务必要将每一个带过去的下人、护宝行兄弟统一服装，且穿好一些。 “这钱，不能省。”黄之唤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这是脸面。 古时，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厮传得磕碜的？更别说跟在身后的打手们了。 胖子李咬着牙，得，这钱又得噼里啪啦出去一些。 “全部高级定制。”黄之唤说道。 “全部高级定制？！”胖子李眼睛瞪得溜圆：“从白其索，到下面所有人？！” 黄之唤摇了摇头。 胖子李刚要松一口气，却听到他说。 “不是，下面所有人高级定制，咱们白主子自然得是顶级定制。” …… 胖子李在脑子里飞速地算了个账。 不知道帝都高级定制要多少钱，加上今晚就要，加急费得多少？ 搞不好光加急费就要大几万一人。 如今白其索虽然有钱，但是开支也不少。光墓地就是三十亿，更不用说这看不到底的数学实验室、物理实验室。 还有数学100人，物理100人，要能压住这么多天才，还得有数学和物理界的大佬。 这些人，是纯开支，数学和物理能带来什么收入？胖子李想到这，捂住了胸口。 脑子里算盘噼里啪啦。 “还有海岛要买、各地置业，以及地下室的影子都还没呢……”他嗷了起来。 远处的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喂，胖子，觉得很穷？”他戏谑道。 “穷啊！你这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处处都要用钱，光这个竹亭晚宴就得花千万不止。”胖子李拿过账本。 算算，其实两三百亿也不怎么经花。 “你真厉害，两三百亿还在喊穷。”白其索戏谑道。 这倒是提醒了胖子李。 他愣了愣后，也笑了起来。 是啊，怎么无论什么时候都觉得穷呢？可见，钱这东西是赚不完的，而欲望也是无穷无尽的。 “我这还得去会馆呢……”胖子李有些慌乱，虽然手里头有钱，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操作高端晚宴，怕出错。 听说，京圈的人，挑剔得很。 “你去会馆吧，我有个朋友在这儿开高端定制，虽然没有顶级定制，但搞定底下人的衣服，问题不大。”林沁墨背着书包走了进来，许是跑了一路，鼻头都红了。 边说着，她将书包往沙发上一丢，跑向了卧室。 “我冲个澡，换个衣服，就来！” 等林沁墨进了卧室，胖子李这才贼眉鼠眼地靠过来：“兄弟，真和校花同居了？！” 白其索摊了摊手。 不然呢？ “行了，你忙去吧。”白其索站了起来。 “对对对，我先去忙。”胖子李飞速地看了眼计划表后，朝着门口走去，余光见白其索也朝着卧室走去。 林沁墨不是在洗澡吗？他进去干嘛？他想。 下一秒。 对啊，林沁墨在洗澡，你说他进去干嘛！ …… 啧啧啧，我兄弟真牛逼，这可是林沁墨啊！胖子李感叹地摇了摇头。 一出门，护宝行两个兄弟拱了拱手。 “李大总管。” “李大总管。” 白其索管着的是整个盘面，而他胖子李是财务大臣，旁人尊一声李大总管，应该的。 胖子李却不太满意，他皱了皱眉头，摒了这两人一眼。 “李总。” “李总。” 两人连忙改口。 真是的，从小到大最想当的就是老总，才不要什么大总管呢…… 胖子李快步走向停在门口的专车，司机拉开门，手放在车上面，以防他撞着。 上车手，胖子李掸了掸衣服。 会馆那边得好好弄，第一次高端晚宴，来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别出岔子，丢了白其索的人。 “李总，您紧张什么呀，偌大的古窑您都能操持，这么个晚宴，洒洒水了。” 司机奉承着。 胖子李只是淡淡看了眼前方：“好好开车。” ------ 白其索站在浴室门口，蝇眼开启。 周围并没有多出来的生物萤虫，当他把手放在门把上的瞬间，围绕在他身边的几只生物萤虫钻入了他的头发里。 可见，它们只收集白其索的数据，并不拍摄景象。 看来，颜长官那边的确暂时搞定了一切。 推门。 房间里的她瞬间停下了动作，隔着里面满是水雾的玻璃门，依旧能感受到她的羞涩。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白其索笑道。 边说着，边推开了最后这层玻璃门。 蝇眼急速地捕捉周遭的一切，依旧没有多余的生物萤虫。 林沁墨黑色的长发挡住了一些，若隐若现倒更是撩拨人。 白其索喉结上下颤了颤。 如果颜长官说的不是‘暂时解决危机’就好了，如果没有‘暂时’二字……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离。 林沁墨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目光仿佛带了火似的，看到她，她哪里就热得慌。 “呃……高端定制，你想要多少价位的？”羞涩的林沁墨试图用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随便。”白其索答道。 “这可不能随便，要加急的话，会很贵的。”林沁墨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光护宝行有两百多个兄弟，他们的师傅不多，估计得从其他工作室调人过来，每套衣服可能得四五万。” “没事。”白其索又答道。 “哎呦，你别这么心不在焉呀！好多钱呢……”林沁墨跺了跺脚，“虽然这家老总我认识，但是……” “我有钱。”白其索打断了她的话。 …… 林沁墨看了他一眼，见他蝇眼全开，莹黄色和墨绿色交融的眸子，此时亮得很。 不像猛兽盯着猎物，却像雄兽盯着雌兽。 和校花同居了，却还没完全得到，总觉得使劲使了一半，不畅快。 “你……”林沁墨红着脸，看了他裤子一眼，吓得一哆嗦。 难怪这人心不在焉的，原来她想着高端定制，而人家想的是别的事。 正常的男人，肯定会有正常的反应。 “我还有几天，就要兽化了……”白其索靠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林沁墨眼底沉了下去。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没关系，我……你的生命是最重要的，我说过的。” “我的意思是，其实还有另一种办法。”白其索的手落到了她的唇那。 少女的唇，总是丰盈又软弹的。 第561章 一点小玩意儿 帝都做高端定制的很多，分不同等级。 林沁墨带着来的这家，属于大众化的中等偏上。意思就是这儿没有白其索穿的顶级定制，出一些个别的精品，但更多的是走量。 价格在每套两万五到五万五之间。 并非全部纯手工制作，有自己的裁缝团队。 “我爸和这老总关系不错，带我来做过好几次衣服。”林沁墨边说着，边推开车门。 正巧，白其索来了电话，一看，是古窑那边打过来的。 “那我先进去。”林沁墨很是乖巧。 “嗯。” 下了车后的林沁墨，指了指一旁的地下车库，后头跟着的十几辆车先纷纷开了进去。 护宝行的兄弟们下车，黑压压地站了满大街。 “我觉得我们统一的服装蛮好的啊，没必要来这么贵的地方定制吧？” “是啊，我们这种中山装这么儒雅，为什么路人看着我们，好像很害怕？” 护宝行的兄弟们低声议论着。 清一色的黑色中山装，一个个板正得很，由于拥有古代记忆，他们不愿意短发，所以将头发梳成剂子，顶于头颅。 儒雅？ 两百来号人，乌泱泱地站了一街，连路过的被主人娇惯得再无法无天的宠物狗，都夹着尾巴绕着道走。 “成了？！”白其索在车内直起身体。 脸上绽放出笑容。 司机调整了下后视镜，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白行主笑得这么开心呢。 到底是陆龟殷，在钱到位、h国建窑技术到位后，居然在短短的一两个月内就将两个朝代的制瓷技艺，恢复了九成。 “再往前，就是我曾祖爷爷那代，还需要建新窑，但最辉煌的这两代，差不离了。”陆龟殷的声音很有底气。 白其索明白，他这号人物，能这么肯定，那就说明这事儿，稳了。 不过，他打电话来倒不是为了这事儿。 “白行主，黄管家说，要我以最快速度送一批上好的小瓷过来，您要办晚宴，这儿倒是有，您看是要多少价位的？”陆龟殷问道。 价位…… 白其索犹豫了下。 土人一个，第一次办这种高端晚宴，也不知道其他人办，都送什么礼给来宾。 “要不，送点明代年间的？”陆龟殷试探着问道。 “也行。”白其索点了点头。 “按精品仿制来做，还是按真品的来？”陆龟殷又问道。 以陆龟殷的手艺，自己个做的，比真的还真呢。 上次那个做坏了的瓷器拿去鉴定，几个老专家都没判出这事假的。 能不真吗？ 窑是古制的，连人都是古的，还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大窑主亲手打造。 “来的不是学术专家，就是企业大拿，还会有一些明星演员的，拿仿制品不太合适，拿做的真的吧。”白其索说道。 也行。 “男的就送烟嘴子，随身带的小茶壶，女的送明制胭脂罐，香水盒，行吗？”陆龟殷问道。 “行。” “要多少？”陆龟殷又问道。 “呃……几十个？”白其索估摸了下。 “行。” “有这么多吗？” “我瞅瞅去，家里头要备一些送礼的小东西，做了些，也不知够不够。” ------- 挂了电话的陆龟殷猛地吸了口烟，抬了抬手，下人连忙扶着他。 “去库里瞅瞅。” 此时的古窑，漫天飞雪已经结束，万物复苏。 远远地，能看到湖泊那边飞鸟连天。 有了钱，好办事，短短一两个月内，这地方就修葺得很是有模有样，若不是陆龟殷非要全部用实木，能更快些。 仓库就在后头，偌大的仓分成了十几个间房间。 “送人的小东西，不能太大，什么烟嘴子啊，胭脂盒之类的小玩意儿。”陆龟殷说道。 “是。”管理仓库的人连忙弯了弯腰，抖了抖手头的钥匙，走向其中一间房。 房门打开，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堆得如山高。 “上次，黄管家吩咐要做一些，说是出门没点东西，不太礼重，就烧了些，您看看这手艺。”仓库的人拿起其中一个，毕恭毕敬递给了陆龟殷。 “这是您无聊的时候亲手捏的，要青三两盯着的窑火，您看看。” 陆龟殷老化了，戴上老花镜看了看。 “啧，凑合吧。”他虽皱了皱眉头，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青三两这小娃娃，虽没什么天赋，但手把手教，盯窑火，倒也还行。“弄上几百个，给黄之唤送去吧，今天下午送到。”陆龟殷命令道。 虽然白行主说拿上几十个。 但黄之唤那人，管家很是周正，他那库里不备着几百个，一准整天嗷嗷。 罢了，一点小玩意儿，多拿点就是了。 “白行主说，这是什么高端晚宴，来的都是达官贵人，这些达官贵人，就送这点小玩意儿？”陆龟殷嘟囔着。 他的手艺的确很好，这些瓷器在他上一世的时候，烧了也是直接进宫的。 送达官贵人的礼…… 那还是拿不出手的。 “您做的可是古瓷，他们眼里，这可是真品，一人一个明代的真品……”伺候的人说到这，笑了起来。 ------ 定制的门，有两扇。 一扇是正门，一扇是走货，或者给主人来拿东西的小门。 林沁墨刚到门口，正门就有人拉开了。 “林小姐，您来啦，候总早就叫人备了红枣茶，您且喝着。”招待的人一身高端定制，淡雅的妆容，笑容满面。 一进门，低调内敛的中式家装尽显贵气。 “又重新装修了？”林沁墨四处看了看。 她上一次来是一年前，当时才十七岁呢，时隔一年再来，觉得大了不少。 “对，侯总把后面的也买了下来，扩大了许多，您上三楼吧，侯总在三楼呢。” “生意做得不错嘛，这可是帝都最繁华的地段。”林沁墨说道。 一到三楼，就看到一个上升黑色短袖衬衫，下身西裤的中年男人。 “侯叔叔。”林沁墨乖巧地打了个招呼。 侯总，全名侯震啸，45岁，在帝都经营服装高端定制，这两年做得风生水起。 侯震啸扭过头，目光落到她身上的瞬间，眼底亮了亮，他快步走了过来，伸出手：“哎呦，小沁墨，才一年，看着大了许多呢。” 说着，握住了林沁墨的手。 林沁墨有些不习惯，因为爸爸带她来这的时候，倒是从来没有和侯叔叔握过手的。 “可怜的孩子，你父母的事我听说了，好端端的，怎么房车就起火了呢？”说着，侯震啸伸出手，摸了摸林沁墨的头。 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第562章 猛汉乖巧 林沁墨立刻往后退了退，虽然这是长辈，但她不喜欢。 “侯伯伯，我来这是做衣服的。”林沁墨说道。 “没问题，你的尺寸得重新量吧？”侯震啸上下打量了下，笑容满面。 “不是，我男朋友要做衣服。”林沁墨说道‘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脸红了红。 脑海里浮现出浴室里的那一幕。 下意识，她咬了咬唇。 脸愈发红了。 侯震啸的脸微微变了变，顿了顿后，笑道：“到底是女大不中留啊，你这才上大学，就找男朋友了？” 林沁墨羞涩地别过头去，佯装看样衣。 “哎，还是不能那么快就找男朋友，大学生……以后怎么着还不一定呢。”侯震啸边啧啧啧边摇了摇头。 叮叮叮。 正说着，林沁墨电话响了。 “嗯，就是你眼前这家黑色门面的，嗯，来三楼。” 挂了电话后，林沁墨指了指楼下：“他来了。” 侯震啸脸色又变了变。 侧过头，看了助理一眼。 一直跟着他的助理，一看就明白：让那男人，走侧门。 穷小子，也不知用什么办法，骗了一个富家女，还糊弄着她来给自己买衣服？ 走侧门，都是给了他脸了。 -------- “你好，我来定制服装。”白其索迈步要进。 “那边请。”服务人员倒很礼貌，只是将正门关了，侧门打开。 白其索倒没多想什么，想着这会子的确还早，才八点多，没开门也是正常的。 第一次来这种高端定制，还是有些新奇的。 进门了，四处看看，服务人员带着上了三楼，一上去，就看到林沁墨正坐在沙发上，面前一杯热腾腾的红枣茶。 “上次你，你说你肚子疼，估摸着是宫寒，姑娘家家的，我专门让人给你泡的红枣茶。”侯震啸说道。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都是男人，瞬间捕捉到了这个中年男人内心的不对劲。 “呀，你来了！”林沁墨看到白其索，瞬间就冲沙发上跳了起来，雀跃地来到他身边。 “侯伯伯，就是他要做买衣服！” 侯震啸微微笑了笑，打量了白其索一番，只见这年轻人穿一件很是普通的衣服，虽牛高马大，但从身份上来说，平平无奇。 “哎呦，沁墨人真好，还给男生买衣服。”侯震啸似笑非笑，“一般都是男生给女生买衣服呢。” 这话说的，含沙射影的，把白其索当小白脸了。 白其索倒没在意，而是看了看放在架子上的料子，又扫了眼样衣。 “我得买顶级定制吧？”他嘟囔了一句。 侯震啸脸垮了下去。 这小子，林沁墨给你买衣服就不错了，还要顶级定制？！ “对呀，你得穿顶级定制。”林沁墨微笑着伸出手，帮白其索将衣服理了理。 …… 侯震啸咬了咬牙根。 “这没顶级定制吧？”白其索又说道。 林沁墨歪着头四处看了看：“嗯，好像是没有适合你的顶级定制。” …… 侯震啸脸都青了。 “老板，你这没有顶级定制吗？”白其索看向侯震啸。 …… 侯震啸扯了扯嘴角，伸出手将领带也扯了扯：“顶级定制也有的，看你要多少钱的了。” 说到这，他看向沁墨。 “沁墨啊，你父母应该留给你不少钱，但你也不能乱花，这些都是傍身钱。” 他以长辈的口吻告诫。 …… 林沁墨愣了愣后，噗嗤一笑：“不是啦，侯伯伯，你误会了，不是我给他花钱买衣服，是他自己买。” “哦，自己买？”侯震啸再一次上下打量白其索。 见他一身非常简单的衣服，要说这富二代穿普通衣服的，也有，还有喜欢穿拖鞋的呢。 但白其索怎么看，也没那种富二代的劲儿。 因为他一看就是第一次来这种高端定制衣服的场合，眼里透着好奇。 一个富二代，怎么可能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呢？ 暴发户的崽吧。 “你父亲是……”他问道。 白其索觉得有点烦，怎么谁都问他爸爸是谁？ “这样吧，既然您是沁墨父亲的朋友，我的高端定制就在你这做，顶级定制我去别家。”白其索直截了当。 时间也不太够了，今天就得做好，这顶级定制听说都要好几个月，甚至半年，实在不行，就去买套现成的得了。 “哎，小伙子。”侯震啸盯着他拉着林沁墨的手，皱起眉头：“你可能第一次来，高端定制是要量尺寸的。” “我知道，人在下面，现在就要上来量尺寸吧？”白其索问道。 侯震啸神情微怔。 听明白了，他给他朋友做衣服，朋友在下面。 哎，到底是小年轻，说话一截一截的，一会儿自己买，一会儿朋友买的。“那行，上来吧。”侯震啸看了眼助理。 当两百来号人全挤到三楼后，侯震啸才发现，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清一色的黑色中山装，还有头顶人均一个小剂子，看上去身架子很是魁梧。 一群打手，很不友善。 再一次看了看白其索，见他坐在沙发上，一副很没有耐心的样子。 “怎么这么久？”白其索有些火气。 “回白行主，那门太窄了，走不快。” “大门不开，一个小门，我们挨个进。” “就是，怎么不开大门啊？！” “侧门，我们那都是给下人走的！” 护宝行的兄弟一个个火气直冒。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高端定制为什么要搞两扇门，但门一个大，一个小，一个正，一个侧。 古人都知道，走大门才是脸面，侧门是个下人走的。 能没火气吗？！ 一旁的侯震啸，脸唰地一下白了。 没想到，在帝都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居然看走眼了。 白行主？！ 听上去，就不是个什么善类的称呼 再看这一群人…… 他挤出的微笑伴随着嘴部的抽搐，透露着后悔。护宝行这群人，那可是哪怕中山装都压不住杀戮气息的汉子。 一个个从古至今，手里头都有人命的主，齐齐发火，吓得侯震啸头皮发麻。 而一旁的助理则双腿夹紧，尿都滴出了几滴。 “嚷嚷什么？！”白其索一嗓子。 瞬间，集体安静。 “排队！”白其索又是一嗓子。 老老实实，你一个我一个，开始排队，这群猛汉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 侯震啸只觉得坐立不安，看向白其索的眼神变得小心和卑微了起来。 “呃……白……白总。”他从兜里掏出雪茄，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 “我不抽烟。”白其索摆了摆手。 “呃……”侯震啸只觉得一股子冷汗，从头到脚。 得罪了不是？！ 走什么侧门啊！ “侯总，先做两百来套，今天就要。”白其索翻了翻价目表，“就……就四五万一套的这个吧。” 侯震啸极为吃惊。 四五万一套，作为员工服来说，那是顶了天的了。而且两百来套！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加急的话，要加钱的，对吧？”白其索搓了搓手。 的确，再有钱，也得还还价。 也不知道这种地方，兴不兴还价…… 第563章 浴室失误事件 侯震啸有些为难。 他做的是中等偏上的高级定制，并非全部是人工制作，有自己的裁缝班子。但两百多套，估计得从其他兄弟行业借人才行，而且晚上就要…… 一来二往的，成本大大上升，而且要搞定的话，估计还得搭进去不少人情。 “您一次性要这么多，但是加急的话……” 护宝行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齐刷刷的。 …… 侯震啸清了清嗓子：“当然没问题，大单，不需要加急费。” 白其索看出他的为难，手揽住林沁墨的腰：“你是沁墨介绍的，总不能让你吃亏，该加就加。” 护宝行所有人依旧看着他。 齐刷刷的。 …… 侯震啸扯了扯嘴角。 “不不不，您这是大单，不需要加急费。” “那好吧。”白其索点了点头。 “订金……”侯震啸的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这么大的单，订金还是得要的。 “总共才千把万的东西，就不用给订金了吧？”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护宝行所有人看向侯震啸。 齐刷刷的。 …… 侯震啸感觉从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种硬场面，一时又发怵又焦急。 不给订金的话，那风险确实太大了。 但…… 他根本不敢看这两百人齐刷刷的目光，一个个怎么看怎么骇人。 很显然，惹怒了眼前这位爷的话，风险更大…… “这样，直接全额付款。”没想到，白其索淡淡说道。 …… 侯震啸瞪大了眼睛。 全额付款？！ 他看向白其索，见这位少年面容轻松地从兜里掏出几张卡，任何一张都代表了银行用户顶级的尊贵。 啪嗒啪嗒，还掉了几张到地上。 随手抽了张，递给侯震啸：“千把万的事儿，既然是我们沁墨介绍的，直接付了吧。” …… 能在帝都开高端定制的侯总，自然不是没见过大钱的人，千把万确实不算什么，但是这么快就定下千把万的员工高端定制，还真是头一次见。 最重要的是，这一扎扎的银行卡，任何一张都意味着是该行最高级别的储户。 光这么一晃眼，少说也有几十亿了。 能在帝都开高端定制的侯总，几十个亿的老总对他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稀奇的。 但这个年轻是谁？ 看着才二十出头。 他爸爸是谁？ 本能地，他想问，但不敢问，满层楼乌泱泱的黑衣人们太骇人了。 “那您定下，看看哪套合适。”侯震啸给助理使了个眼色，设计师早就在一旁候着，连忙上前。 而他则躲到一侧，拿出手机。 “喂，帮我打听下白其索是谁？嗯，带了好多人，是不是南方帮派那边的？” 打听了一圈，没人听过。 这更吓人了…… 侯震啸久在江湖，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打开门做生意，得罪了权贵可不是小事。 小门！ 糟糕！ 一想到一会儿白其索下楼，又看到那正门和小门，进来的时候没多想，可刚刚那群打手这么一说，那就不一定了。 得想办法找补才行。 -------- 这高端定制的场所是挺舒服，就是有些嘈杂。 下头哐当哐当的。 “附近在装修呢。”侯震啸解释道。 按白其索的话，千把万的东西，倒不至于让他耗费太多的时间。 但侯震啸非夸林沁墨眼光好，这么好的男朋友，可得好好招待，吩咐人拿点他老家的上好又特别的吃食，要他尝尝。 看在林沁墨的面子上，白其索坐了会儿。 只能说，这些吃食的确是上好的，但并不特别。 “我们得走了，晚上在竹亭还有个晚宴，下午沁墨还要上学，先送她回去。”白其索站起身。 “竹亭晚宴？”侯震啸连连点头，倒没在拦着，一路从三楼送到一楼。 一到一楼，白其索愣了愣。 只见大门……一个大洞。 “哦，这门坏了，不好推，锁这儿坏了，怕砸到客户，所以暂时这小门做正门。”侯震啸解释道。 …… 绝。 能在帝都将高端定制越做越大的人，果然点子多。 白其索笑了笑，佯装不知，拉着林沁墨大步迈出。 一出门。 “白行主。” “行主，请。” 门外候着的十几个护宝行的兄弟迎了上来，而车早就开到了路边。 “哎呦，您……您这保镖，真多啊。”侯震啸只觉得浑身冒汗。 后怕极了。 “我们不是保镖。”一名护宝行的兄弟随口道，“白行主是我们主子，我们听令于他，生死效命。” …… 得，更后怕了。 林沁墨看了眼后视镜，见车子都开开好远，侯震啸还在边摆手，边微笑着目送。 “还真是第一次见侯伯伯这么殷勤呢。”林沁墨嘀咕着。 边说着，边很是崇拜地看着白其索。 “要不，下午你不去上课了，晚上和我一起去晚宴吧。”白其索提议道。 “不行，下午是舞蹈课，老师可严了，而且晚上我去，怕耽误你事。”林沁墨摇了摇头。 白其索将手轻轻地放到她大腿那，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 其实，晚上这种场合，林沁墨不去，也是好的。 毕竟会有兽化者，数学大佬、物理大佬和那些专门从事和高新科技有关的企业家里头，恐怕有不少被检测试验的。 白其索说这么一句，无非是心里头不过瘾。 刚刚在浴室…… 他扭过头，看向了林沁墨的唇，沁墨感受到他看着自己，余光瞟了瞟。 见他目光落在自己唇上。 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对不起。”她咬了咬唇，轻轻说道。 “干嘛对不起。”白其索笑着，伸出手将她的腰肢轻轻一揽。 秀发拂过他的肌肤，令人痒痒的。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吸。 还有几天就要兽化者，体内的渴望蠢蠢欲动，越来越浓。 “我……我不是故意的。”林沁墨生如蚊子。 白其索憋住笑。 “嗯？”他佯装不懂，“什么不是故意的？” “浴室里……那……那个。”林沁墨在他怀里埋着头，秀发柔软地覆盖了下来，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她死死地咬着唇。 把柔软的唇几乎快要咬破了。 “把车停到一边，你先下去等着。”白其索看了眼司机，命令道。 “是。” 第564章 摇曳的狐狸 车内明明还放着音乐，可林沁墨却觉得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咬着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不敢抬头看白其索。 她觉得有些愧疚，也不知所措。 在浴室里，男女朋友亲密没什么，她虽纯真却不呆木，有些事儿，她没做过但也听过。 可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当她蹲下来，刚靠近便吓哭了。 …… 实在是可怕。 “对……对不起。”林沁墨除了说对不起，也不知说什么。 其实，我是愿意的，她想说。 可事实是，还没怎么着呢，就吓哭了。 白其索轻轻地将她垂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怪我太着急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情况。” 白其索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温和，一点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透着笑意。 这让林沁墨有些奇怪。 “你……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我……我吓哭了啊。” “……” 这几句对白后，林沁墨不但没有安心下来，反而愈发地惴惴不安。 脑子里回想着刚刚那一幕。 一切原本都很好的，透过白其索抬起的胳膊那的缝隙，她还瞟了自己。 湿漉漉的，白皙，柔软，是连天天都看到自己的林沁墨也会觉得美好的景象。 都不用看白其索，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汹涌的渴望，还有尽全力的克制。 看得出，他不想吓到她，也不想强迫她，并没有向前，只是这么看着她，由她来决定。 林沁墨是愿意的。 虽然这种事，在很多人看来只是满足了男方单方面的欲望而已，还有人觉得恶心。 可她是愿意的。 羞涩是有的，懵懂也是有的，但她并不呆木，好歹十八岁了，没必要扭扭捏捏，豁出去了。 于是，林沁墨白皙而秀气的手指头伸向了白其索的腹部。 一碰过去。 只觉得腹部肌肉硬硬的，下意识地，她缩回了手。 只听得心跳噗通噗通，跳得耳朵都嗡嗡嗡。 深深吸了口气，手指头探过去，第二次碰到他腹部肌肉，便没那么羞涩了，手只是抖得厉害。 倒是白其索，肉眼可见，他肌肉缩紧了。 呼…… 林沁墨听到了他深深呼吸的声音，这让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小小的得意。 看，还没怎么着呢，就被我撩得难以自控了吧！宿舍的还说我清汤寡水太纯净了呢，她甚至扬了扬眉毛。 觉得自己真是一只摇曳的小狐狸，肯定会给他终生难忘的回忆的。 哼。 猛地将他裤子一拉。 目光刚落上去。 …… 什么摇曳的小狐狸，什么给他美好的回忆，瞬间全部抛之脑后。 什么啊！太吓人了！ 哇地一声就哭了。 哭声之大，之猛，之猛不丁，吓得白其索都浑身抖了下。 …… 想到这，车内的林沁墨恨不得拿豆腐撞死自己得了。 “我……我没经验，以前也没见过。”林沁墨咬着唇。 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 吓死人了。 “没事，慢慢来。” “而且，我也不会。”她很是为难地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头。 以前，她也幻想过。 想象中的自己，真是很妖娆很会的，没有谁比她更会了。 千年的狐狸，也就她这样了。 没想到，落到现实中那么好的氛围被她破坏了，林沁墨很是挫败。 “不会……不会没关系，我教你。”白其索摸了摸她的头。 林沁墨偷偷看了他一眼。 浴室里，自己突然嗷地哭起来，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明明见他也吓了一大跳，脸色大变。 这会子，他怎么好像真的不生气呢？ 眼底全是笑。 -------- 竹亭，背靠影视拍摄基地， 艺人、演员讲究隐私，且收益很高，追求奢华。而大导演往往也要接待不少投资方，所以各种高档会馆很多。 而一个单字‘亭’命名的会馆，是附近档次最高的。 最高，没有之一。 背后就是影视中心的偏门，出了偏门，高高的围墙遮挡住任何视线，直接进去会馆，极为私密。 前面，便是竹亭最漂亮的湖泊，这家会馆独揽湖泊附近绵延千米的景色，安静又美好。 亭会馆，在整个帝都都很有名气。 能在那宴请的，都得提前半年预约才行，而若是包场，那得钱权全部到位，还有可能。 “听说了吗，今天晚上，亭会馆有人包场了。” “真的假的？我来影视基地当化妆师都十几年了，上一次包场还是五六年前呢……” 影视拍摄基地，哪儿消息最多、最快？ 化妆间。 此时，整个化妆间都在议论这件事。 “哎，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还是小咖呢。”一位艺人很是漂亮，叹了口气。 “对呀，我们这种咖位的，邀请函的影子都见不着。”另一位演员也嘟着嘴。 正好，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 他们连忙闭了嘴。 只见几个助理簇拥了一位身穿墨绿色旗袍，民国时期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 这女人眉眼皆媚，路过大化妆室的时候，朝着众人点了点头，看上去也很是亲和。 但这些小艺人还是纷纷站了起来，毕恭毕敬。 这可是尤雅。 国内一线的演员，她的确从来不摆架子，但是人家身份地位在这儿。 尤雅有单独的化妆室，进去了后，她愣了愣。 只见严总居然在化妆室里头，端着杯茶，看着报纸。 “严总，您怎么来了？”尤雅很是吃惊。 要知道严总自从十年前，就不怎么来拍摄基地了，只做层面上的运作。 “邀请函。”严总笑呵呵地递过来一份很是典雅的卡片，“还记得在墓地见着的那个小伙子吗？白总，他的邀请函，邀请我们……” “哦。”尤雅脸色变了变，翻也没翻，就将邀请函放到了梳妆台上。 听得出，她不太喜欢这个白其索。 给什么认的妹妹，带资入组这种事儿，她这种演员最讨厌了。 “你翻开看看。”严总指了指邀请函。 “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带资入组请客吃饭吗？”尤雅翻了个白眼，“你晓得的，我最讨厌这种事儿了。” 说着，她拿出化妆水准备卸妆。 尤雅出了名的专业，只要是戏，她认真对待，但也是出了名的不爱打扮，只要下了戏，那妆是一分钟都不想有。 粉丝经常拍到她素面朝天的样子。 这不，赶着化妆呢，哪有什么心思看带资入组关系户的饭局邀请函？ “看看。”严总在邀请函上敲了敲。 尤雅很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为了这晚宴，专门飞过来，刚刚下的飞机。”严总说道。 尤雅放下手中的化妆水，拿起邀请函翻开，看了眼后，猛地抬起头，惊讶写满了她狐狸般的双眼。 第565章 毛骨悚然的规律 在亭会馆，包场。 这的确令人震惊，但对于尤雅这种外表狐狸，可内在却很文青的女人来说，有钱有权，不算什么。 让她如此震惊的，是晚宴的内容。 居然，是一场知识局，而且是很高端的知识局。 扉页十分简单明了：赴一场宇宙之约。 而下方一行小字则标明了这次晚宴的主体：数学与物理，科技与未来，携手共饮。 尤雅惊讶地看向严总，随后一脸难以置信。 “我收到邀请函的时候，和你一个表情。”说话间，严总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可是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了五十年，其中三十几年都在如此复杂的影视圈混，居然被这么一个小伙子的邀请给震惊了。 “真的假的？”尤雅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包场亭会馆，很贵的，这么贵的场合，他请知识分子？”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来这地方晚宴的，绝大多数是冲着影视项目而来，那都是为了赚钱。 数学和物理，赚钱吗？ 很明显不赚。 再说了，制作高新科技机器人之类的企业，这会子也赔着钱呢。 “这还真是个正儿八经的知识局，可以说，是顶级的。”严总将报纸团成卷，在桌子上敲了敲，朝着尤雅眨了眨眼睛：“你猜猜，数学里头，哪个大佬会来？” 听到数学大佬，尤雅眼底亮了亮。 她虽然是个演员，但其实对数学非常感兴趣，高中的时候还加入了国家奥赛队，虽然之后没有从事与数学相关的行业，但心中一直有个数学梦。 “总不可能是庞里吧。”她嘀咕着。 伸出手，再一次拿起卸妆水。 只要跟在尤雅身边的助理、朋友，都知道她最崇拜庞里。 庞里，是华夏数学界中顶尖的存在之一，被称之为这个年代最靠近宇宙秘密的数学家。 年轻、有为，有着神一般的数学大脑，才38岁，就在π与布丰投针实验之间，找到了可能突破的最优解。 “何止庞里，连他的导师米可欧先生也来了。”严总的手，在邀请函上敲了敲。 啪! 尤雅手中的卸妆水掉到了地上。 “你说什么？！”尤雅猛地站了起来，旗袍一角挂住了凳子一处，只听得撕地一声，破了些。 可她根本就顾不上，双眼发光地看着严总：“你说，庞里也来？！” “对啊，而且他导师……” “他导师只是沽名钓誉，哪有他有真本事？”尤雅十分激动，脸瞬间红了，微微眯着眼。 她的眼睛极美，像极了狐狸。 此时，春心四动的，更美了。 “我其实有点不明白，这数学家，在研究些什么啊？就好比这庞里，我总听你说他厉害，他研究什么的？”严总问道。 他虽自诩是个文化人，但老一辈在南方那小城打打杀杀过来的，没读什么书，而数学则更是他不懂的领域了。 而尤雅就不一样了。 她本就是高材生，又极爱数学，说到这上头立刻来了劲。 伸出手扯过一张纸，又拿起一旁的筷子比着，在这张空白纸上画了很多等距离的平行线。 “把小针给我，那种短的。”她朝着化妆师努了努嘴。 化妆师拿过来一些很短的小针。 “现在没有尺子，我大概比划下，你就知道了。” 严总饶有兴趣地看着。 “这些呢，是等距离的平行线，这些小针呢，我们假设它们的长度是平行线间距的一半。” 说着，尤雅把纸张放到地方，自己则拿着小针站了起来。 很随意地，把针丢到了纸上。 ？？？ 严总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数数，小针有多少根和平行线相交？”尤雅指了指。 …… 严总低头看了看，见这些针乱七八糟地落在纸上，有那么七八根与平行线相交。 “相交了有七八根吧。”他说道。 “我告诉你，首先，我这里的针的长度并不是那么精准的等于平行线的一半，其次，平行线也不是非常规整的等距离平行线。” 尤雅挑了挑眉。 “但哪怕是这种情况下，我丢下来23根针，相交得有7根，23除以7，等于3285，哪怕是这么不规范的情况下，这个数字也接近于π！” 尤雅兴奋了起来。 而严总愈发疑惑了起来。 π，不是圆周率吗？ 跟你这么拿着针随意投掷，有关？ 这不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吗？ “投掷的次数越多，这值就越接近于π。”尤雅敲了敲桌子。 …… “你的意思是，投一次，数一次相交的针，次数越多，计算出的这个结果就越接近31415926？”严总满脸不信，但碍于尤雅是数学专业出身，还是忍住好笑，问道。 “对！”尤雅肯定地点了点头。 “随便丢，结果都靠近π？也就是31415926？” “对！” …… 严总沉默了会。 如果不是尤雅这么认真而肯定，他真的快笑出声。 怎么可能呢？ 随便丢针，再数数针与平行线相交的次数，这些都是随机的，不可控的。 怎么可能那么巧合，等于圆周率的数值呢？ 两码事嘛！ 一个是概率，一个是圆的周长和直径的比例。 “笑死，我随便丢针头，这居然和圆周率扯上关系，那你还不如说宇宙是被设计出来的呢。”严老摆了摆手。 小丫头，就知道说笑。 “真的！这是概率公式。” “这个公式就是p=2l/(πa)。” “已经被证实了，很多科学家投掷了几千次，你看，wolf在1805年，投掷5000次，相交次数2532，算出结果3159,结果靠近π。” “zzeri，1901年做的实验，投掷3408吃，相交次数1808次，得出结果31415929，结果靠近π。” …… 尤雅在手机上疯狂地查，翻出一堆的数据，递给严总。 严总看了看，只觉得神奇。 这么随意丢掷针头，算出来的结果居然等于圆的周长和直径的比例？！ 这…… 人类又不是机器人，也不是计算机，随意丢针头而已，怎么会这么巧呢？！ 顿时，他觉得毛骨悚然。 “这不可能是巧合，肯定有其中的原因的。”尤雅笑了起来，得意地晃了晃手机：“这就是数学的魅力！找出π的意义，再试图找到宇宙的秘密。” 说着，她指向天花板。 “数学，是唯一能找出宇宙规律的神器，而庞里是研究π，目前为止最厉害的人！” “他，是公认的最靠近宇宙的伟大数学家！” 第566章 宇宙的奥秘 尤雅说到数学，眼底满满的都是光。 “哎，早知道当年就继续让你数学深造了，你父亲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不该带你入影视的门的。”严总叹了口气。 “严伯伯。”尤雅很少会喊他严伯伯。 她是个好强的女人，不想外头的人说她靠着关系上位，所以在外要么叫严总，要么严老。 “我没有入错行，你也看到了，我挺喜欢演戏的，而且演得也挺好。数学这东西，要天赋的，光喜爱没用。” 说着，她眼底黯淡了下去。 数学，是属于高智慧人群的游戏，靠着努力或一腔热血，没用。 “世界上，像庞里这种有天赋的数学家，不多的，像我，日子过得不错就行。”尤雅拿起邀请函，见上头写着严老的名字，怔了怔。 “没请你，光请了我。”严老说道。 “啊？”尤雅肉眼可见地失望。 但想了想，也是。 这种知识局，他们请演艺圈的做什么？拉低了档次。 “不过，他们请了其他艺人。”严老眨了眨眼，“一些是漂亮的那种小丫头，一些是大腕的演员、歌星，可能需要曝光和宣传吧。” 尤雅挑了挑眉。 漂亮小丫头艺人，自然是去混饭局的，都在圈里混，谁不知道有饭局？ 无非是活跃晚宴气氛，看对眼了，就跟着人去房间了的那种。 至于大腕明星，也差不离。 不过他们的效果更多的是宣传。 “一个知识局，还要宣传？”尤雅很是好奇。 “嗯，听说是想云集100个年轻的数学天才，100个物理天才。” 听严总这么说，尤雅更好奇了。 “肯定是庞里接下来有大动作，搞不好，距离他计算出π的真谛，很近了。”尤雅眼底闪着光。 看得出，她很想去。 “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多要一张？”严老指了指邀请函。 尤雅浑身很不自然地坐了下来。 若有所思地看着严老。 多要一张邀请函，这对于他来说，是丢面子的事儿，平时只要是影视圈的活动，谁不给他面子？ 还邀请函。 根本就不需要这东西，他严老能去，就是给了你脸了。 “严总，这个白其索能让你从南边飞过来，又主动开口多要一张邀请函，看来，你很看好他。”尤雅说道。 严总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他指了指尤雅的小鼻子：“到底是学数学的，不像娱乐圈其他女蠢货，脑子就是聪明！对，这个白其索，我想交个朋友。” 此时的严总虽然不知道白其索是谁，但对他格外地好奇，而且，久经沙场练就出来的嗅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将会是个大人物。 跟着本能走，先结交。 “我虽然觉得他办个知识局很是独特，但却不觉得他多有能耐，这种年轻人，肯定靠的是祖辈的积累而已。”说到这，尤雅从地上捡起卸妆水。 猛地晃了晃后，倒到了化妆棉上。 “谢谢严伯伯！”很难得的，她同意严老给她走走后门，多要一张邀请函。 她是真的很想见到庞里。 这可是她的偶像。 -------- “庞里？！” 白其索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云一谷，眼底倒是浮现出丝丝佩服。 “他可是现代最有名的数学家，前几年听说研究π的规律有新突破，这可是大佬级别的。”他说道。 云一谷半蹲在茶几那，虽身材庞大，却乖巧得像一条宠物犬。 可惜没尾巴，否则听到白其索表扬他，尾巴都摇断。 云一谷指了指名单，“庞里的导师也来。” “他这个导师，沽名钓誉，在数学上的发展来说，和他相比就差太远了。”白其索与尤雅走出了同样的判断。 除了庞里，还有很多数学、物理界的大佬。 但白其索并不看好他们。 数学、物理这种学科，极其看天赋，这不是什么头衔能决定的。 “这个π，到底有什么好研究的啊？”云一谷请教道。 “通过π，或许能找到宇宙的奥秘。”白其索拿过纸，在上头唰地画了一个圆。 π，是几千年来数学家们追踪的目标之一。 早在4000年前，古巴比伦文明就对π进行了计算，当时的结果是3125。 而到了古希腊时期，阿基米德用穷竭法来计算π。 原理很简单：既然我们不能精确地计算圆的周长，那么我们用正方形计算，正五边形、正六边形，正多边形，把多边形的边长加起来，就趋近于圆的周长。 阿基米德算到了96变形，得到的圆周率是在31408-31429之间。 “魏晋时期，我们华夏的数学家刘徽打破了圆周率计算的记录，把圆周率精确到了31416” 云一谷认真地看着，连连点头。 “200年后，南北朝时期数学家祖冲之得出了圆周率的新记录：31415926-31415927之间。” 云一谷继续认真地看着，连连点头。 “后来，有了计算机，大大提高了计算的速度，所以如今圆周率已经被计算到小数点后628万亿位了。” π还可以被继续计算下去，因为它是一个无理数，它在小数点后面的数值是无限且不循环出现的。 可是，有什么意义？ 这么多数学家，几千年来不断地计算这么一个算不完的数…… 吃饱了撑的？ “π，跟很多事情都有联系。比如，布丰投针，这也就是庞里研究的方向。在画了很多平行线的纸张，随意投针，相交的针会与π数值近似，很离奇，仿佛人类的动作被设计了般。” “还有埃及金字塔，用塔高来除底边的2倍，得出的结果，也是π的数值。” “人类数学家认为，算出π的数值，或许人类就能了解宇宙的真正奥秘。” 圆周率中包罗万象。 还很可能存在预言功能。 “哇，这也太神奇了吧！”云一谷眼底绽放出对知识的渴望。 可惜没尾巴。 否则，庞大的他半蹲在茶几那，乖巧的样子，像极了宠物犬。 --------- 出门。 云一谷扭了扭头，只听得他的脖子咔咔响。 远远地，一大群兽化者在那候着。 白其索不喜欢兽化者，所以离得很远，云一谷只带了一个兽化者进去，帮忙拎拎包，打打下手什么的。 “头儿，您真的听得懂？”这名兽化者一脸茫然。 看得出，他完全没听懂白其索说的内容。 云一谷停下脚步，非常认真地看着他：“听不听得懂，不重要。” …… 这名兽化者不敢说话，毕竟云一谷是他的王，而眼下，看得出，他要开始说教了。 “重要的是什么？重要的，是白老大高兴。” “怎么让自己的王高兴？拍马屁吗？不，同为雄性，同为男人，最受用的不是拍马屁。” “请教，跟自己的上司，跟自己的王虚心地请教，他们才会很开心。” 说完，云一谷回过头，正好见白其索靠近窗户，虽然只是个背影。 但他立刻的笑容满面。 可惜，没尾巴。 否则白老大能通过他疯狂摇摆的尾巴，感受到他的忠诚。 第567章 死人，习惯就好 “白行主，这一次，您是要大阵仗啊。”黄之唤两只眼睛跟狼一样在白其索身上扫着，一点儿灰都得弄掉。 这一次，虽依旧让兽化者远距离守着，不靠近，但护宝行去百来人。 这和白其索一向以来的低调性格不太符合。 “嗯，还安排了媒体，喊了一些艺人和大咖位的演员，通过媒体的力量，能快速吸引数学、物理方面的天才学生的注意，也方便胖子李招募。” 白其索看了眼胖子李。 此时，胖子李一声西装革履，头发板正，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打扮，得尊一声李总。 只是脸上却怂得很。 也怨不得他怂。 白其索要胖子李负责管理招募的这些数学、物理天才，安排照顾好他们的日常，且每个月发工资。 “我一个大学都没考上的人，要负责这么多天之骄子，这……”胖子李的怂，不是装的。 骨子里，他非常佩服这些人，虽然现在跟着白其索有了钱，但他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去管理他们。 “你换个角度。”白其索将手放到胖子李肩膀上。 “你不是管理他们，而是服务他们，服务好这些天才，让他们有一个最好的工作环境、学习环境，及时地发现他们的困难，为他们排忧解难。” 到底是白其索，拿捏胖子李的心理拿捏得极准，这么一说，他立刻轻松了起来。 对，服务他们！ 胖子李的脸舒展了些许。 “而且，就你最擅长和人打交道，你不出马，被人哪伺候得了那么多天之骄子？” 听白其索这么说，胖子李愈发有了信心。 一旁的黄之唤笑而不语，只是看着白其索的目光里愈发多了几分敬重。 知人善任，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能力。 “既然你说你们班那个李探是目前国内最具天赋物理选手，为什么今天晚宴不带他？”胖子李问道。 黄之唤也看向白其索，可见，他也觉得疑惑。 带上李探，他一看这么多大佬，肯定折服，跟着白其索干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的。 “他只是个学生，没有见过很多世面，带着去，看到那么多学术大佬，确实会折服，但是我要的不是他折服，而是他继续钻研，保持住对物理的喜爱，对宇宙的好奇。” 人性之恶，是禁不住试探和引诱的。 这是白其索成为兽化者后体会最深的。 他深知自己的自控力极强，但哪怕如此，也依旧被兽化剂影响。 若带李探去了，艺人的献媚、企业家的巨额财富，还有一些学术大佬的追名逐利。 任何一项，都有可能影响到这个没有出过社会的天才。 白其索的确想拿下李探。 这种天赋型选手，又对宇宙的奥秘极为热情，作为同学，或者作为认识他的人，白其索认为哪怕他不愿意和自己合作，也会尽全力保持他生活环境的纯净。 衣食无忧，且简单单纯的创作环境，才是对一名天才的呵护。 只要他愿意，先让他带着助手们，也就是招募的百来人其他数学天才们，与物理、材料等其他学科的高材生将地下室做出来。 一则，需要地下室。 二则，李探需要积累与其他天才们合作的经验。 随后，便建立量身定制的实验室，告诉他生物萤虫的存在。 他会很兴奋的。 因为计算出生物萤虫穿到地球七号的奇点，或许就打开了宇宙的奥秘。 至于数学。 庞里，久负盛名。 今天晚上见见，再看怎么拿下吧。 “你什么时候去非国？”胖子李问道，他声音低沉，听得出，很是担心。 非国，查了资料，那边战乱，乱到什么程度呢？ 乱到连最新的新闻都查不到的程度。 “等这些事前期处理得差不多就去。”白其索说着，照了照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与成为兽化者之前变了很多。 身材更魁梧，这还只是小变化。 最大的变化是气质。 一股说不上来的野性，让人看一眼便有种极强的压迫感，尤其是眼底，哪怕他刻意让自己面带微笑，也没有半点蝇眼痕迹，但黑色的瞳孔里依旧能感受到阴鹫。 君王，若不阴鹫，便无法存活。 但若君王只有阴鹫，也走不长远。 好在，白其索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霸道胸襟，还有人性内的仁慈和容人。 也不知道日子长了，兽化会不会将人性彻底碾压出去，只剩野性和阴鹫呢？ 这个念头从脑子里如同电流般过了下。 “非国那边资源众多，到时候恐怕会有硬仗要打。”胖子李叹了口气。 眼前浮现出刚刚经历的战场。 那些兽化者还海里扑腾着，想要上岸，白其索手往下一挥。 哒哒哒哒哒…… 枪的声音刺破长空。 海，被血染红，而兽化者们则一个个就此告别人世。 想到这，胖子李打了个寒颤。 “估计，又会死不少人。”他嘟囔着。 “死人，将成为常态，习惯就好。”白其索淡淡说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底，极凉。 ------- “哇，这究竟是谁啊？好厉害的排场！” “你小声点……你看这群人，一看就不好惹。” “包下了整个亭会馆，太厉害了。” 街道上，人们议论纷纷。 一辆接一辆的清一色黑色豪车，从亭会场大门口排到了大路上。 这地方，好会馆是多，就是停车位太少了。 不过平日里哪会一次性来这么多人？ “下车！”伴随着护宝行为首的兄弟往佩戴着的麦那一声吼。 咔咔咔。 一阵车门齐齐打开的声音传来。 齐刷刷地，两百多号人下车，从会馆门口蔓延到大马路上。 “看这一个个的，衣服真好呢！” “一看就是大牌子，比好多明星都穿得好。” “这究竟是谁啊？这么多保镖！” 人们再一次议论了起来，边议论，边将头伸得老长，渴望能看到大人物的尊荣。 不过，他们脖子伸再长也是无用的。 亭会馆之所以闻名，除了奢华高档之外，保密也是一绝。 当红的艺人、演员直接从影视基地的侧面进入，与会馆内部直通。 而白其索自然是直接开到会馆正门口。 一下车，周围啪啪啪地撑起黑伞，挡了个严严实实。 大佬常出没的地方，为防止航空偷拍，用黑伞挡住，是常规操作了。 白其索在黑伞的遮挡下，低头快走了两步，刚进入大殿，一双白皙修长的腿出现在了眼前。 第568章 最靠近宇宙的人 一抬眼，见一个身穿白色上衣，黑色a字裤的女人，三十余岁，保养得极好。 说漂亮吧，自然和年轻小姑娘比不得，但要说令人舒服，则是在场那么多女人，都比不上的。 这便是亭会馆的老板，大家都叫她亭姐。 “白总，辛苦了。”亭姐并没有像平常老总一样，上来先握手，而是从一旁候着的人端着的盘子里拿过一块温热的带着花香的手帕。 轻轻地放到了白其索的手里。 擦了擦手后。 她又从盘子里拿起一杯茶，笑盈盈地递过来。 “旧时的茶，尝个鲜。” 这茶，刚端到手上就闻到一阵幽香，沁人心脾，再往里一看，抹茶还拉了花。 余光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黄之唤，见他眼底亮了亮。 入口，极为爽口，还透着一丝冰。 白其索眼底绽了绽惊喜。 其实，对他来说，茶水这东西是解渴的，你说他是乡下来的土人也好，还年轻不懂品尝也罢。 但这一口下去，感觉截然不同。 用的宋代的打茶方式，又放到冰窖里镇了十几分钟，自然不一般。 “真不错。”白其索赞叹道，他甚至还想来一杯。 “既然白总说不错……”亭姐微笑着，侧过头看向她的副总，“李总，把今日所有的宾客餐前饮茶，全部换成这一款。” “全部？”李总有些吃惊。 “当然，没听到白总说好喝吗？他的品味，错不了！”亭姐扬声道。 果然是做生意的老手，说话办事也很有手法，拍贵客的马屁也拍得不显山不突兀，却让人如沐春风。 白其索笑了笑。 “欢迎。”亭姐这才把手伸了过来。 这么熟络了一番后，握手便有点儿像老友，关系又近了几分。 听说，这亭姐并不是帝都人，底下小县城出来的姑娘，十几岁就来帝都摸爬滚打了二十几年，这才有了今日。 到底是土里头长出来的小草，做事周到极了。 ------- 亭会馆果然高端。 整个宴会大厅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改成了十分儒雅的风格。 墙壁上挂上了人类从古至今的数学家、物理学家们。 但桌子却没有采用厚重的风格，而是现代简约主义，两个融合，既然文雅又不至于太沉闷，毕竟今天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学术交流。 “那个就是白总吧？” “这么年轻吗？好高大帅气啊！” “也不知道他对影视界感不感兴趣，能这么大手笔包下亭会馆，而且外头那一群保镖，看到没？真是骇人。” 远处，带着几个艺人眼睛亮得跟太阳底下的钻石似的。 这几年，经济形势很不好，不仅四处疫情肆意，且到处小摩擦不断。 影视业，衰败得一塌糊涂。 说白了，能来参加这种局，是挤破了头才进来的，如果能傍上白总，是最好的。 有钱、年轻、还帅气。 于是，这些艺人纷纷下意识地拨弄头发，将裙子往下扯扯。 没想到白其索只是往她们那边扫了眼，便转移了目光。 “有咖位的，都在那边的包间里，专家也在那边，等你们聊完了，再一起来大厅。”亭姐轻声道。 什么咖位和什么咖位在一起，安排得挺好。 正说着，伴随着哒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艺人那边一阵骚动。 “哇，尤雅！” “天啊，难怪她是一线，哪怕是穿的这么得体，妖矜的感觉还是那么浓郁，辨识度好高。” 妖矜，是尤雅的特有形容词。 妖气魅惑却矜贵。 光妖气魅惑，略显廉价，她身上还有种良好出生的矜贵，加上优秀的演技，很快就在演艺圈跻身一线。 “哎呦，尤雅。”亭姐看向白其索，眉眼皆暧昧，“这就不用介绍了吧，我听说白总很喜欢她。” 白其索的确很喜欢尤雅。 不过以前也没想着会和她有什么接触，不过是影迷对演员的那种喜欢。 “你好，白总，又见面了。”尤雅走了过来，落落大方地伸出手。 眼睛却飘向了一侧的包间。 “庞里到了吗？亭姐。”尤雅问道。 尤雅这个咖位，请她吃饭谈事的不少，亭会馆对其他艺人来说是个咖位极高的会馆，但对她来说，时候常客了。 所以，她和亭姐挺熟。 “啧啧啧，果然是庞里的小迷妹啊。”亭姐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没到呢，不过应该马上就到了，刚刚……” 话音还没落呢，听得门口传来脚步声。 人不多，三三两两的。 艺人们位置靠近入口那，她们纷纷转过头，并没有发出尤雅到来时的骚动，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后，又看向了白其索。 “庞里！”站在白其索一旁尤雅却激动的一下喊了出来。 虽尽全力压低声音，可音却是颤的。 那些艺人不认识上来的这几个数学、物理大佬，但庞里却不同。 一向被人称之为妖矜第一人的尤雅，第一次当众露出了手足无措，脸红耳赤的模样。 “说曹操，曹操到，你男神来了喔。”亭姐低声打趣着，单眼朝着尤雅眨巴了一下，随后就迎了上去。 白其索抬眼看去。 米可欧是庞里以前的导师，如今是他的助理，一头金发很好辨认 而庞里最近出现在各大学术专访里，真人与照片上相差并不大。 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戴着一副银边眼镜，或许是由于长期在室内计算，皮肤颇为白皙。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像极了板正的数学，38岁的年纪，看着很是精神却也有了不少白头发。 西装，得体。 “庞教授！好久不见，米教授！二位的到来，全托白总的福，让我这小小的亭馆蓬荜生辉啊！” 亭姐迎了上去，话说得确实好听，不但捧了两位学术大佬，也抬了白其索。 紧接着，她转过头，介绍道：“这位就是白总。” “白总，您好。”庞里走了过来，微笑着伸出手。 随后转过身，用英文跟自己的导师介绍白其索，纯真的口语，听起来，耳朵都是一种享受。 “久仰大名。”白其索微笑着伸出手。 科学家，如同夜空里的星星，引领着人类前行，而庞里，是公认的数学群星中，冉冉升起的最令人瞩目的一颗。 一旁激动得手绞在一起，脸通红的尤雅说得没错，以庞里如今的成就，他是数学界最靠近宇宙真相的那一个。 但白其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569章 不对劲 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或许，这位大数学家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以前也没什么机会在现实中看到这种级别的大佬，对他们的印象都来自于影视。 影视里，对科学狂人的描述大多是沉迷在学术中，不修边幅，一头毛躁如同鸟窝般的头。 啊，对，还有不善与女人交际。 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国内顶级的数学大佬却一身板正不说，连领带和袜子都搭配得很好。 “您好，庞里教授，我是……”尤雅伸出手。 她眼底难掩激动，伸出的手都微微颤抖。 “尤雅。”没等尤雅自我介绍，庞里便说出了她的名字，并笑道，“国内一线的女演员，我要是连你都不认识，岂不是老古董了？”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庞里教授不但数学顶级，还幽默风趣，且在社交场合游刃有余。 与影视里对这种天才的描述，截然不同。 他指了指包间：“我喜欢看你的戏，不如，坐我旁边？” …… 尤雅以为自己听错了，怔了好几秒后，才连连点头。 她看向庞里的目光，满是星星。 而白其索却发现庞里身边居然没有一只生物萤虫，要知道李探，虽很有天赋，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学生，与庞里这种发布了成果的，不是一个等级。 李探都一百多只生物萤虫呢，庞里身边居然一只也没有？ “哎呦，庞里教授！久仰大名啊！” “高教授，您今儿个怎么有时间来赴宴啊？” “还不是知道你庞里要来？想和你讨论讨论几个项目。” 一进包间，里头已经做了十几个专家。 白其索一扫眼过去，调动大脑里p46的知识储备，认出了好几个，都是国内赫赫有名的。 而云一谷则早就到了，在主陪的座位上，将这群人招待得很不错。 到底是搞学术的，他们立刻就将庞里围住了，浑然不觉庞里身后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就是今天的东道主。 而还有几个没围过去的，则眼底透着惧怕和服从，面朝着白其索哈了哈腰。 搞学术的，也有兽化者。 兽化者见兽化者的瞬间，便知谁是强者。他们随后后勃颈有云一谷的标识，但看了看云一 谷，又看了看白其索，立刻明白了这里谁才是王。 不过，其他人很显然没有认出跟在庞里身后的这个少年，其实是今天的东道主。 “哎，小伙子，把门关一下。”一人说道。 不但没认出，还以为他是小跟班。 云一谷的脸色变了变，立刻站了起来，刚要说什么，白其索瞪了他一眼。 关个门而已，白其索并不讲究这些。 随手，关了门。 白其索微笑着，大阔步走向了主座的位置，坐了下去。 …… 房间内安静了几秒。 这小伙子，怎么坐主人位置去了？ “庞里教授，请上座。”白其索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 这是客人最尊贵的位置。 众人顿时明白了。 “这位是白总吧？”一人看向了云一谷。 云一谷点了点头。 “这么年轻啊？！原以为能包下这亭馆的，也是我这种老头子呢！” “真没想到这么年轻，您到底是做什么的啊？外头乌泱泱的，好家伙，那么多保镖。” “我在帝都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排场呢。” 一时，房间内再一次热闹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主心，到了白其索这儿。 庞里脸部肌肉微微抖了抖，似乎有些不高兴。 而白其索是摆明了不怎么高兴。 物理，是上帝的游戏；而数学是游戏的规则。 可见数学与物理的重要性和困难度，白其索虽然不是专家级，但他明白，要钻研其中的话，必定要能静下心来。 坐对面的这个，物理大佬，手上戴着的手表金光闪闪，保守估计得十几万。 旁边的，数学大佬，双目贼光，滴溜溜地往尤雅胸前瞟。 至于左侧面这个，倒是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因为他是兽化者，白其索在这，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白其索觉得有些失望，隐隐地，他觉得这一趟可能要扑空了。 但一旁的尤雅却极其激动。 “庞里教授，四年前，您提出了π或许和布丰投针实验有关系，并给出了第一路的算法……” 尤雅边问，边从包里掏出了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算式。 这倒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十分吃惊。 “尤雅小姐，您一个演员，居然热爱数 学？” “看，算得还挺……挺对呢。” 大家纷纷拿过她的算稿看了起来，对于这种级别的大佬来说，尤雅拿出的这些题着实是简单，但对于演员这个行业来说，能算出这些题，确实厉害。 “哎呦，这些都是小问题，你要是好奇，一会儿我单独教你。”庞里的手，轻轻地在尤雅的手上拍了拍。 他拿过那一叠资料，放到了一旁。 举起酒杯。 “先谈正事，看看我们白总邀请我们来是要做什么项目，谈完了，你们聊你们的，我呢？专门陪尤雅小姐算数学题！” 众人哄笑了起来。 纷纷暧昧地看向了尤雅。 业内，大家都有耳闻，庞里是个大才子，但也是个风流才子。 他喜欢的姑娘有个特征：学霸。 前几年，还听人说有个博士生说他下药。笑话，他庞里这种级别的大佬，需要下药？ 果然，后来调查出来，是这位女博士仰慕庞里，求而不得才造谣。 他可是数学顶级的大家。 最性感的大脑。 别的不说，尤雅这种一线的女星能坐在一起和他拍个照，那都是拉高档次的事儿。 旁人的哄笑让尤雅有些奇怪，她自然不知道庞里这几年在业内有风流才子的称号，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下意识地身体往后缩了缩，离庞里远了些。 庞里的眼并不看她，而是拿过一张草稿纸，瞟了一眼后，唰唰唰。 “你看，这儿得这么算。”不过十几秒，答案和过程跃然纸上。 递给尤雅。 尤雅看了看，恍然大悟。 数学就是这样，对就是对，错就是对，没有中间值。 “对！对！我……哇……对！我就说我这算起来怎么怪怪的！”尤雅无比崇拜。 她思考了一晚上的题，庞里十几秒就破了！ “你聪明，点拨下就知道，还有什么感兴趣的题，我单独教你，先喝酒。”庞里的手，在她的腿上，轻轻拍了拍。 尤雅觉得有些别扭，毕竟这是大腿。 但庞里的手只是拍了拍后，便立刻离开了，并没有任何逗留。 像长辈拍拍晚辈。 一想，这种级别的大佬，应该没其他的挑逗的意思，伸出手，接过了庞里递过来的酒杯。 第570章 黑洞畸变规律 包间里还热闹着，白其索出来了。 大厅里，晚宴已经开始了，艺人们交流着最新的信息，其他包间的一些学术专家也出来，频频举杯。 “怎么样？”胖子李第一时间小跑过来，问道。 “一半一半吧。”白其索的脸色算不上好。 一半成功：这些学术大佬会帮忙推荐，不过是100个数学，100个物理的顶级学校学生伢子而已，他们出马，还是简单的。 一半失败：来了这么多学术大佬，却没有一个白其索能用的。 “看着社会地位高，职称也高，但都被世俗迷了眼了，嘴里心里都是项目，而不是学术。” 白其索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来，建立一支人类数学物理之师，试图找寻到生物萤虫通过奇点的计划，比计划中要难得多。 “庞里，他不是最厉害的数学家吗？他也不能用？”胖子李压低了声音。 正说着，庞里从包间里出来，虽喝得满脸通红，但走路却神色不改，依旧风度翩翩，透着知识分子的睿智。 “他……”白其索欲言又止。 说不上来。 庞里，出生很好。 父亲是某省重本的数学教授，母亲是小学的数学老师，他从小就被栽培得很好，学霸体质。 且是真的很有数学天赋。 初中，参加国家级奥赛秒杀众人，脱颖而出，随后不再参与奥赛的任何比赛。 用他的说法：浪费时间。 人的生命有限，要在有限的时间内争分夺秒探索宇宙的秘密，哪有功夫搞奥赛？ 甚至，他还拒绝了国外高校的邀请。 就在国内，踏踏实实地搞他的研究。 庞里一直极其低调，除了业内鼎鼎大名，老百姓几乎没听过他的名字。 倒是有许多媒体采访他，毕竟这些年攻克的难度颇多，有两个还是世界级的。 但都被他拒绝了。 按他的说法：浪费时间。 采访的这会儿，都能去解几个题了。 一切，在三年前发生了改变，他先是开始频频出现在他最讨厌的各大学术会议，此后开始接受各种媒体采访。 曝光率极高。 以至于像胖子李这种学渣都知道他的名头。“这人，高调是高调了点，但是他是真正在国际上能排前列的数学大佬，我想，这种天才级的人，或许是想换换脑子，才出来溜达溜达吧。”胖子李说道。 两人看了过去，只见一堆的学术大佬、艺人都争相和他合影，而他微笑着，一一合影。 没有架子，也没有不耐烦。 “你看庞里，真是春风得意啊。” “他得意什么？自从22岁发现黑洞畸变规律之后，再无新发布，吃老本而已。” “你太酸了，数学这种东西，一辈子能发现一个新定律，已经是奇迹了，天才中的天才。” “谁酸了，我只是替他可惜，这么厉害的大脑，这几年全被女人占了……” 几个物理学的专家助理在很远的地方窃窃私语，白其索听力好，听得倒很清楚。 发现黑洞畸变规律,让庞石一战成名，跻身于全球顶尖数学家之列。 数学的发现，和发明不是一码事。 数学的发现，是指数学规律一直都存在，被数学家发现。 数学发明是指人们本身理解不了数学的规律，通过发明一种算法，解释这种规律。 总的来说，数学的发现，比数学发明要厉害得多。 黑洞畸变规律？ 白其索连忙查了下，却发现哪怕他有p46级别的知识储备，却也看不太懂具体这是个什么。 大概的意思，是庞石发现，黑洞或许是可以畸裂开，分散到各个地方。 而在畸变的那个缝隙是，或许可以折叠时间和空间。 他还做了一系列的实验，通过人工黑洞初步地证明了他的设想。 这个发现，震惊了世界。 这让折叠时间、空间成为了可能，也有了具体的操作对象。 白其索看到这，只觉得热血沸腾，心脏跳得厉害。 或许，高级智人的生物萤虫穿越的奇点，就是通过黑洞畸变的办法而来！ 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庞石。 见此时的庞石，手里拿着高脚杯喝着，一边与别人聊着，一边看着不远处正在喝牛奶的尤雅。 尤雅是个演员，演员是要保持身材的，所以她晚上不吃主食。 这家会馆自然准备了许多艺人吃的吃食，其中脱脂牛奶就是一项。 只见她喝了口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边残留的奶。 “嗯，我也觉得那个算法有点儿愚蠢了。”庞石边和别人聊着，手却伸到了裤子里。 白其索偷偷开启兽化能力，捕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雄性渴望的气息。 脸上，依旧保持着儒雅。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其实，男人看到尤雅如此这般有什么想法，是正常的，甚至是人之常情。 她可是尤雅，号称国内最妖娆又矜贵的女人。 可让白其索难过的是，庞石居然面带微笑地朝着尤雅走了过去。 “尤雅，你不是还有一些数学问题想问我吗？” 尤雅很是受宠若惊。 “现……现在吗？您不是说等忙完了……” “没什么可忙的了，再说了，你这么喜欢数学，我也想考考你，搞不好是个数学苗子呢，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招助手，黑洞畸变……” 说到这，他自信地笑了笑。 尤雅崇拜地看着他。 这个发现了黑洞居然有畸变的男人，拥有着世界上排名前五的数学大脑，他有资格自信。 “你有黑洞畸变方面的问题吗？”庞石看着她。 这正中尤雅的心。 “有，但……但……但我的问题很不成熟。”尤雅抿着嘴，紧张不已。 旁的艺人不会懂她的兴奋和激动。 黑洞，那或许是开启宇宙的钥匙，是她从小就憧憬的领域。 而庞石，是距离这把钥匙最近的人。 神一般的存在。 “这边有些嘈杂，走，我们去外面，看着星空，我和你探讨。”说着，庞石拿过服务员端着的盘子中的酒，递给尤雅。 “我……我酒量不行。”尤雅接了过去。 “那就不喝，高兴了，抿一点点，就当陪我。”庞石笑了起来，晃了晃酒杯。 他爱喝酒。 以前，发现黑洞畸变的时候，就这么一个爱好，那就是计算到兴起的时候，浅尝几口。 这些，在他后面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 尤雅自然是知道的。 “嗯！”她红着脸。 就在外头，不远，湖泊旁，视野开阔，看星空最好了。 第571章 心动的光环 白其索动了动鼻子 并没有嗅到庞里身上有药的味道。 也就是说，最起码，他应该不会像刚刚那两个嚼舌根的人所说的‘下药’。 但…… 庞里身上疯狂释放的非常浓郁的男性荷尔蒙翻滚。 他的兴奋，自然是因为尤雅。 可眸子却并不看她，而是转过身拉开了房门后，回过头，朝着附近的人发出邀约：“一起吗？” 举止是那么地磊落。 可若仔细看，会发现他眸子里的光，像山间小路尽头忽明忽暗闪烁的火光，藏着欲望，让人发毛。 其他人怎么可能跟着去呢？ 又不是没眼力见。 从这房门走出去，步行约莫百米，便到了竹亭附近最美的湖泊，而亭会馆占据了这湖泊中最美最幽静的一段。 月色确实很好，洒落在地面上，白绒绒的。 “呃……”尤雅握住高脚杯的手，紧了紧，脖子都红了。 她一紧张就会这样。 影迷会戏称：专业的演员，连脖子都在演戏。 “庞里教授。”这时，白其索的声音从尤雅身后传来过来。 “嗯？”庞里有些意外。 “借一步聊聊。”白其索边说着，边伸出手拉上了房门。 --------- “你说，地球是一场实验？” 包间内，只有白其索和庞里，庞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白其索是开门见山地说的，因为庞里是个顶级数学家，他既然能发现黑洞裂变，研究π与概率之间的关系，既然是要合作，不如直截了当。 “对。”白其索点了点头。 没想到，庞里下一句话让他很是吃惊。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道。 …… 白其索愣了愣，难道庞里是觉醒者？ “我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庞里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当我的智力第一次能真正理解π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原来，庞里并不是觉醒者，更不是兽化者。 初中，他的大脑开始迅猛地发育，对数字有了异常敏锐的直觉。 这种直觉是什么呢？ 就是别人要学，而他瞟一眼，就明白。 其实，有的老人说读书要看命，这句话也并不全是迷信。 至少对于数学来说，不是。 人类的基因里的确有一条基因，控制着关于学习数学方面的能力。 这条基因的外显子内含子结构，影响学习数学能力的神秘力量，就藏在我们第7对染色体中。 这是一条发生了单核苷酸突变的基因，不但影响逻辑领域，连额叶皮质和皮质下运动相关区域的功能，也同样存在异常活跃。 特别是尾状核，双侧会较旁人硕大。 拥有这条基因突变的人，学习数学来不费吹灰之力。 初中，庞里就秒杀了高中的奥数种子选手们，拿下了金牌。 而这块金牌，其实并没有撬开他真正热爱数学的人生开关。 高中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数学出现在很多很巧合的地方，比如黄金分割线，比如斐波那契数列。 多神奇啊! 向日葵的种子、花瓣的生长、树枝的茁壮，居然都会表现出同一个数列模式。 就好像人为设定的一样。 规律就在那，仿佛神设定的，他想一探究竟。 高中的庞里，大脑发育到了顶峰，而好奇心和探索能力也达到巅峰。 “后来，我开始研究π，就更确定，或许，地球是被设计出来的。” “再后来，我发现了黑洞存在裂变规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很可能，人类有时候猛地一晃神，并不是真正的晃神。” 庞里指了指天上。 “搞不好，是有人在这一刻折叠了时间和空间，将人弄到实验室，研究了一番后，又送回来。” 说到这些的是，庞里眸子里那些忽明忽暗令人发毛的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炙热的光。 热爱、朝气蓬勃。 而这一刻，白其索眼底也迸发出炙热的光。 他后退了一步，难以想象。 庞里，这么一个不是觉醒者，也不是兽化者的普通人类，居然靠着数学，推断出了高级智人实验室召回人类的场景？！ 这，真是天才！ 是让白其索站在他面前都自惭形秽的天才！ 注入的p46知识量在这种级别的天赋面前，算什么？！顶多也就算个电脑检索而已。 “你……你……你真的是靠数学……这么算出来的？！”白其索极为难得一见地磕巴了下。 “是推算，不是算。”庞里纠正道。 …… 白其索看着他，这才是人类顶级的大脑！ “所以，白总，您找我究竟是什么事呢？”庞里眼底的炙热转瞬即逝，恢复了那种忽明忽暗。 “我想和你合作，我提供给最好的实验环境，你全身心投入来计算你所说的黑洞裂……” “不，我……我不太想继续深入研究了。”庞里打断了白其索的话。 他微微笑了笑。 为什么？ 白其索很是疑惑地看着他。 “没为什么，就是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有比探索数学更有趣的事儿。”他耸了耸肩，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比如，女人。” 说着，他拉开门。 不远处，尤雅正站在那。 肌肤白皙，体态优美，她与圈内其他女演员瘦骨嶙峋不同的是，她肉感很好，肥而不腻。 性感尤物，便是如此了。 光这么看着，庞里就开始兴奋了起来。 “深入研究数学，太累了，不如深入研究女人，虽然也累……但那一刻，太爽了。” 庞里说得非常地直接。 他是个聪明人。 像白总这种能包下亭馆，又能带一两百骇人的保镖前来的大佬，他得罪不起。 最好的办法便是在合作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说清楚。 ------ “庞里教授，这件事真的没有沟通的余地了？”白其索挡住他要出去的路。 庞里伸出手推了推镜框，摇了摇头。 “我可以抓一只生物萤虫，你在放大镜下看看就知道了，你发现的黑洞裂变，或许是真的！”白其索说道。 为了留住庞里，他可以暴露身份。 找到高级智人的黑洞，才有人类生存的一线希望。 庞里皱了皱眉头。 “地球，马上就要面临巨大的灾难！”白其索语气急迫，“你我，亲朋好友，可能都会死！” 而庞里则冷冷笑了笑，摊开手：“死就死喽，关我什么事？” …… “现在，我想做的是和那位尤雅小姐，在床上死去活来，而不是拿着这张破纸，在那算算算，算个不停！” 庞里咬着牙，声音透着绝对不会回头的狠。 知识分子的狠，不显山，不露水，却蕴着无穷的可怕。 “她不过是想和你讨教问题而已，而不是想着和你在床上……” “不，只要我邀约，你信不信？” 说到这，庞里露出了极为自信的微笑。 远处的尤雅正巧看了过来，庞里侧过头，看向她，脸上的微笑变得极为绅士、儒雅。 尤雅娇羞地低下头。 第572章 无比遗憾 白其索突然意识到，对啊，如果庞里邀约，尤雅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这可是全球著名的数学家啊！ 对于习惯数学的人来说，称之为神，都不为过。 是尤雅的偶像，也是全世界数学学子的偶像。 他22岁就发现了黑洞裂变规律，就这么凭借着对数学的敏感，指出了高级智人观测人类的关键点：通过裂变的黑洞，折叠时间空间，将人带去某个地方研究，再放回来。 甚至，他还说出了人类会有的感觉：晃神。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白其索的几次实验室召回，每次都听到了哒地一声响，身体瞬间到了实验室，再回到现实中的那一刻，大脑有一些轻微的晃神。 庞石不是觉醒者，也没有被召回过，居然能凭借数学算出这些？！ 不对，他纠正过，不是算，是推算。 白其索无比震惊、惋惜地看着庞里，这种大脑是被设计出来的吗？ 他才38岁。 如果按照他的能力，继续这么算下去，再加上白其索提供生物萤虫出现和消失的位置…… 那么，找到高级智人的命门，也就有了可能。 “你有没有想过，地球真是一场实验，在天空到处布着各种黑洞，他们……”白其索试图进行最后的劝说。 而庞石只是冷冷笑了笑。 后退了一步。 摇了摇头，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他朝着白其索举了举酒杯,"谢谢您的款待，看得出，您的确是对宇宙的奥秘充满了好奇，也花费了大量的金钱，但……" “我对这些，已经不感兴趣了。” 说罢，他朝着远处羞涩的尤雅微微笑了笑。 “约会去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房间，大阔步走向尤雅，笔挺的西装和儒雅的气质，熠熠生辉。 “尤雅运气也太好了吧！这可是庞里！” “数学家呢，比艺术家都高了一个档次。” “这可不是一般的数学家，媒体采访过，刚刚我点开看了看，难怪我第一打眼没认出来，他比报道上要帅多了。” “给这种人生娃，孩子得多高智商啊……” 女人议论纷纷，羡慕不已。 而男人们，则也只是含笑，虽羡慕嫉妒，却也知道自己没有前去攀比的底气。 尤雅是谁？ 不过是一个演员而已，漂亮、丰腴、性感、矜贵，又如何？ 在全球数学顶尖的存在面前，她不值一提。 说到底，她高攀了。 --------- “可惜了，地球七号的人类好不容易诞生这么一个天赋顶格的数学家。”颜一一的助理小呐。 庞石的大脑，自然不是设计出来的。 高级智人设计不出这么厉害的大脑。 要知道，现在地球七号的人类还处于探索黑洞究竟是什么的初步阶段。 而庞里仅凭着计算，便触摸到了如何利用黑洞的可能。 这和当年的爱因斯坦，差不离。 领先了当前数学水平，几百年。 高级智人的科技是极其发达的，地球七号的人类还处于摸索黑洞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们已经能利用黑洞裂变，将整个地球团团围住，折叠时间、空间进行实验了。 但哪怕是如此发达的科技，面对人类大脑，还是充满了无能为力。 “如果我们能设计出这种大脑，那科技就会更进一步了。”颜一一看着景象，嘀咕了一句。 实验室虽没以前大，但跟踪白其索的实验却也够了。 譬如，庞里的数学大脑。 人类基因里，的确有一条控制着学习数字领域的基因，可这条基因翻过来调过去地研究，却也达不到庞石的程度。 譬如，白其索的大脑。 突破兽化剂的控制，分裂出次人格已经让颜一一这个顶级的生物专家大跌眼镜，而此后已经证实了的比最优秀的高级智人还要强大的自控力，更是深深征服了所有高级智人生物学的所有人。 追踪到这些偶然发育、进化出来的大脑，进行研究，试图找到命理，进一步完善高级智人的基因，这是颜一一要做的工作。 可是，好难啊！ “庞里这种大脑的出现，具备了偶然性，或许，几百年才有概率出那么一个。”小呐叹了口气。 当年，他发现黑洞裂变的时候，身边萦绕的生物萤虫，上万只。 而如今…… 一只都没了。 理由很简单：他放弃了数学。 再厉害的数学大脑，如果放弃了数学便泯然众人矣，不再具备研究的可能。 “查看下他的经历，之前应该有记录，为什么会突然放弃呢？”颜一一好奇地说道。其实，没等颜一一说，小呐已经申请并调到了相关资料。 他父母依旧健在，家庭氛围一如既往地简朴，一切都非常正常。 “他发现了生物萤虫吗？”小呐嘀咕着。 可查了一番，却发现并没有。 这种依靠着自我进化的强大大脑，第一时间就被数学实验室定为头号目标，正如白其索一样，是不可能被贸贸然伤害的。 “人生，有概率性，不确定性，人类的进步仰仗着这些极为罕见的大脑，我们也是。”颜一一叹了口气。 虽然这和她生物学没有关系，但也能感受到数学实验室好不容易捕捉到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却又失去的遗憾。 “您的大脑，也是我们高级智人的瑰宝。”小呐充满崇拜地看着颜一一。 他们与人类不同。 人类的这些罕见大脑全靠命运推动，有的甚至刚要发光就死了。 但高级智人会尽全力保护他们的顶级大脑，并让他们诞生下下一个更优秀的大脑。 “我知道。”颜一一抬起眼，看向了景象中的白其索，“所以，我会好好跟踪他，找到他大脑的钥匙，服务于我们。” 景象中的白其索无比遗憾地看着远处的庞里。 果然，尤雅跟着他走了出去，朝着湖边。 科学才子，儒雅克制，虽然内心渴望着睡了尤雅，但…… 男人见了尤雅，有这种想法，而后追求，也是人之常情。 天才，也是人。 “没事，等我们的人到位了，再培养出一个庞石就是了。”胖子李见白其索有些沮丧，打气道。 一席话，把颜一一都说笑了。 如果庞石这般的大脑这么容易找到的话，高级智人数学实验室也不会在庞里不再对数学上心后，整整三年的时候，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观测对象了。 这么一个天才的出现，犹如大海里掉落的一颗钻石。 再捞一颗？ 痴心妄想。 “好可惜啊，庞里原本可以触摸到的，如果触摸到了，那么人类将进入新的纪元。”小呐惋惜不已。 如果触摸到了，和白其索合作，就能从科学的领域证明：地球的周围，天罗地网，全是黑洞裂变。 那么，地球是一个星球，这个观念将被打破。 正式进入到地球是一场实验的科学纪元。 第573章 偶尔触发 第573章天才的陨落 “问问数学实验室那边。”颜一一边说着，边发送一条信息。 小呐瞳孔瞬间放大，看向了自己一直伴随的长官。 她跟着颜长官做事，已经好几年了。 说实在的，像刚刚那么闲聊，这种情况都极其罕见。这个生物学优秀的长官哪有什么时间闲聊？ 她的全部生命，都献给了科学。 “您……您是说？”小呐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次。 “我意思是，帮我接通数学实验室跟踪庞里的长官，我要问问他，从数学实验室的角度来看，庞里到底还有没有研究的价值。” 颜一一以为小呐没有听清楚，于是详细说了下。 她不知道的是，跟在她身边工作了几年的小呐，自然知道她要问什么。 她吃惊的是，颜长官居然会浪费时间到和她生物学毫无关系的事情上。 是因为1090号吗？ 是因为1090号吧！ 这完全不属于生物学工作的范畴啊！ “嗯？”见小呐迟迟不动，颜一一疑惑且略带严肃地看向了她。 她连忙转移目光，飞速地连续数学实验室，当时跟踪庞里的云长官。 “您是说，庞里？” 当听到庞里这个名字的时候，云长官显得很是无奈，甚至听到了他猛地拍了下桌子的声音。 “对，我想知道，他现在对于数学领域来说，没有研究的必要了吗？我看你们一个生物萤虫都没有。”颜长官问道。 “他的确是地球七号难得一见的数学家，但是三年前，这方面却开始荒芜，到如今却是没有了跟踪的必要。” 过去了三年，云长官的声音依旧充满了遗憾。 “如果他在黑洞裂变领域继续研究，或许能将整个地球七号的科研拉到新的纪元，但是他被偶然触发，荒芜了数学的大脑。” 偶然触发？ 颜一一听罢，脸上的遗憾愈发地浓。 原来他是被偶然触发，从而导致的荒芜数学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偶然触发，意味着他并非因为经历了什么重大的变故，也没发生迫害，更不是什么经历了绝望。 而是偶然的人、或偶然的事，触发了他另一个开关。 人生是有概率性、不确定性的。 步入高二的学渣少年，整日沉迷于网络，可偶然有一天，他路过一个小巷看到了别人留在墙壁的一段励志的文字。 突然，他有所触动。 开始发愤图强，最终考上名牌大学。从而改变了他成为农民工到成为优秀律师的人生之路。 这便是偶然触发。 因为这个少年如果不是那个午后看到这一段文字，或许不会有这种触动，从而失去了他这一生或许是唯一一次发生转折的机会。 步入高二的学渣少年，整日沉迷于网络，可偶然有一天，他路过一个小巷看到了别人留在墙壁的一段励志的文字。 他突然来了兴趣，抄写了下来，递给了女同桌。 这位女同桌天赋异禀，成绩优异，结果他递过来的纸条后，被触发。 她爱上了他。 没什么道理，一张纸条、一个回眸、一次邂逅，总之，这种事情在青春期很多，数不胜数。 被偶然触发了的女学霸，从此学习一落千丈。 在少年递过去纸条的这一刻，改变了她进入清北大学，最终成为教授级专家的人生，从而在几年后某个狭小的私人医院里，堕胎，死在了那。 人类不知道的是，他们总觉得人生是属于自己的。 却不知道，有的人生下来，只是为了触发某种偶然，而已。 为什么会被触发，什么情况下会被触发，触发的程度又是多少。 高级智人数学家们孜孜不倦地在探索着。 “偶然触发，得需要你们数学家进行攻克的项目啊。”颜长官感叹道。 这种触发，似乎没有规律，却存在着。 高级智人数学家试图发现这种触发的规律，再发明一种计算方式，从而进行避免。 避免高级智人的天才们，被这种偶然的触发毁灭掉。 “难啊，继续努力吧。”云长官很有压力的叹了口气后，语调轻松地戏谑道：“不管他是谁被触发了，反正……至少没有被烧死嘛。” 噗…… 颜一一被逗笑了。 这是属于高级智人才懂的笑话：烧死梗。 真正的天才是那么地难得，任何一个出现，只要其发挥了十分之一的能力，都将改变世界。 譬如爱因斯坦。 譬如牛顿。 数一数，真正改变了世界的，发现了新定律的人，也没几个呢。 好不容易出现的，也被人类烧死了。 乔尔丹诺？布鲁诺，原本可以将哥白尼太阳中心说进行进一步拓展，让人类早一些靠近真实的宇宙的。 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将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传遍了欧洲。如果再一步，这种先进的理念再一步，人类会将发现地球是个圆的，加快近百年！ 可他被烧死了。 这么一个天选之人，刚刚开始绽放他的能力，就被宗教判为异端，烧死了。 说到地球是个圆的。 再往前几百年。 采科·达斯科里，他论证地球呈球状，并大胆地提出：在另一个半球上，也有人类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呢？！ 还球状，还另一半有人存在？骇人的言论。 然后，他也被烧死了。 对了，还有谁来着。 肺循环的发现者，文艺复兴时代的天才，他发现肺部其实是一个循环系统。 这是完全的异端邪说。 闻所未闻。 1553年，这位伟大的人物被愚蠢的人类，烧死在日内瓦的火刑柱上。 记得那一天，整个高级智人科技中心都在讨论这件事，历史学、生物学、药理学、感染学等专家，气得不行。 伴随着这位天才被熊熊火焰付之一炬，人类也错过了之后的大规模肺病感染中，拯救数千万人们的机会。 因为按照他的能力，若让他好好地研究，他能拯救的！ 这些人，都是当时的环境下有能力带着人类大阔步往前，走出愚昧的天才。 这些天才，都不是实验室创造或干预出来的，而是人类通过自身的进化、基因的突变，得来的天之骄子，比在浩瀚的大海里抓到那唯一的一颗钻石还要难的天才，被烧死了。 高级实验室，捕捉到了这些天才的存在，是那么地激动，期待，希望看到人类更进一步。 伴随着烧死，他们真是被气笑了。 从而，被烧死了，成为了一个梗。 对啊，至少，这位庞里没有被烧死，他活在了一个和平的年代，长在了教授的家庭。 一切都那么地完美。 他应该能带领地球七号的人类发现地球是一场实验的。 不是白其索这种口述，而是真正的从科学的领域发现，并昭告天下。 将地球七号的科技，提升到新的纪元。 “不过，他和被烧死也没什么两样，这人，没用了。”云长官最后这句话，给了庞里最终的判断。 说到这，云长官这才问道：“颜长官，这个人和你的生物实验，有关系吗？” 肯定有关系了。 如果没有关系的话，视研发如命的工作狂颜长官怎么会浪费这么宝贵的时间，来闲聊呢？ 第574章 危险随行 也不知怎的，在这个瞬间，小呐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白其索，不会偶然触发颜长官吧？ “小呐，收集下庞里的生物学数据，看看他的大脑在荒芜了数学之后，和之前的有什么变化，对了，把他之前的生物数据调出来，我看看。” 颜一一的声音将小呐的这个念头打消掉了。 原来，她是真的处于研究的角度，才去打听的，她想。 “是。”小呐答道。 实验室再一次忙碌了起来。 颜一一工作起来，是极其投入的。 由于进了绝对静止仓，所以这几个月的卵i子都不能使用，她也就可以再努力工作一段日子。 只是，也太努力了吧…… 从净值仓出来后，几乎没日没夜，只进行了必须的休息。 这样的顶级智人，怎么可能被一个人类偶然触发呢？小呐心想着，看向了白其索的数据。 【别走神，工作。】 颜一一用了工作的语气，十分严肃，同时，手一挥，将白其索的景象取消，仅仅留下数据。 ------- “竹亭？”穿着红色和服的女人转过头，细长的眼睛盯着妖妖学姐。 “对，白其索现在就在竹亭，亭会馆里头，听说是去邀请参加一个什么活动。”妖妖学姐点了点头。 “亭会馆……”和服女人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站了起来，走到桌子那。 桌子上，架着一把武士刀，闪着光。 “这个消息，值钱吗？”妖妖学姐试探着问道。 和服女人嘴角扯了扯。 “值五万。” “真的？！谢谢！”妖妖学姐开心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五万！ 五万，可以换一双好的舞鞋，而且还能存起来，到时候就有钱留学，去国外深造了！ 不过…… 这个女人总是打听白其索的消息，到底是要做什么呢？妖妖有些担心。 接近他，跳一支舞，十万。 路上拦着他，原计划是试图交个朋友，但白其索蹿得比兔子还快，但和服女人还是给了一万。 再加上这，五万…… 已经整整十六万了！ 她和他究竟有什么过节呢？妖妖紧张地咬着唇，她本意不想白其索出事的。 但…… 如果只是这么点信息就能换这么多钱，似乎是值得的，毕竟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学跳舞，是要钱的。 妖妖虽天赋极好，但哪里出得起请老师的钱？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在没有上一次课的情况下，凭借着看视频，被录取。 这是天赋，但到了高手如林的学校，除了天赋，还是要深造才行的。 没钱，行不通的。 “给她钱。”和服女人说道。 “是！” 进来的几个灰色和服男人，将红彤彤的现金一扎扎放到了妖妖的面前。 “谢谢！”妖妖将钱放入包的那一刻，浑身都有些微微颤抖。 可当她要起身走的时候，和服女人却拦住了她。 “等等，另外两百万，不要啦？”她问道。 妖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摇了摇头。那两百万听上去很容易，只需要给白其索递过去一瓶特制的矿泉水，他喝下一口，钱就到手。 原本，她是想赌一把的。 因为这个和服女人说，恨他，他抛弃了她，所以要整整他。 整整他，可能矿泉水里放点泻药什么的，不是杀了他。 虽然两百万很多，可这和服女人一看就非常有钱，或许，就有这种富二代愿意出这个钱呢？ 妖妖是个学生，她太渴望这些钱了，自动地去忽视背后的危险。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想忽视，也很难。 因为进来的这几个穿着和服的男人，腰间有枪。 枪？！ 这可是帝都！ 帝都是禁枪的！ 所以，妖妖打算见好就收，连连摇头：“不……不要了。” 说着，就想走。 又进来几个和服男人，挡住了门口。 妖妖惊恐地看着他们，他们面无表情，腰间的枪也露了出来。 “行动没有完成之前，你不能离开。”和服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冰冷、无情，透着兴奋。 嗖…… 刀从刀削中抽出的声音，震得妖妖耳朵有些麻。 “你们是谁？！你……这里是帝都！是华夏！你们……你们敢……”妖妖慌乱无措，连连后退，将身体靠在了墙壁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和服女人的武士刀伸了过来。 刀尖，托住了妖妖的下巴。 妖妖浑身都抖了起来。 “因为，你一看就是他会喜欢的类型。”和服女人目光在她身上游离，“性感、妩媚、年轻、还清纯。” “他……他并不喜欢我！他……他喜欢的是林沁墨。”妖妖声音抖得失了真。 “我说的是喜欢你的身体。”和服女人笑了起来，扭动了下身体，“他可是连续几天能和不同女人发生关系的男人，用身体引诱他，最容易。” 说着，她拿过一瓶矿泉水。 “拿着，既然是在会馆，肯定会喝酒，我会想办法送你进去，而你，只需要想办法让他喝下一口水，两百万，就是你的了。” 拉链拉开的声音。 整整一个行李袋，全部都是红彤彤的钱。 “不。”妖妖摇了摇头，同时，她拉开自己包，将里面的钱一扎扎又拿了出来。 “这些，我也不要了。” 说罢，她抬起头看着和服女人：“求求你了，放我走吧，我……我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过节，但是我本意是只……” 正说着，一人走了进来，说道：“刚刚核实了，白其索确实此时身在亭会馆，现在正在宴请中。” “对，他就在亭会馆，你……我……我这些钱都不要了，你让我走吧。”妖妖立刻央求着。 她的本意不是如此的。 几天前，学校里申请留学名额，需要一笔钱，她没有，本打算冒险找私人贷款的，没想到遇到了这个女人。 她知道拿一瓶矿泉水给一个叫白同学的男的，这个行为很奇怪。 可是两百万！ 能解决掉她留学的所有费用，还有余额。 贪心所致吧。 但当这件事的危险性真的展现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害怕了，后悔了。 人是很矛盾的。 在这一刻，妖妖在想，他们看上去很想要白其索的命，与其背上这么个人命嫌疑，还不如答应杨总呢？ 杨总，是一个想要包养她的企业家。 她漂亮，但贫穷。 其实也睡过一次的，当时杨总给了她三万多，但那一次她喝醉了。 所以，当杨总提出包养的时候，她拒绝了。 可就在这一刻，她心里头冒出了这个想法。 “真的不要这200万？我会送你去会馆，你又和他跳过舞，递给他一瓶水，或者引诱他到卧室……你懂的，都要比那个杨总，要得到得多。” 和服女人的话一说完，妖妖惊恐地看着她。 她怎么知道杨总？！ “不！”本能地，她立刻拒绝了。 和服女人脸色微微淡了淡，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今天你不能走，等我们行动完了，你再走，好吗？” 妖妖很是害怕，她不敢问究竟是什么行动，只是连连点头。 “送她走。”和服女人命令道。 “是。” 第575章 漂亮但贫穷 小树林里。 一个少女悬挂在那，静静地。 月色如水，照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更白，好在这么晚的夜晚，不会有人来着学校的后山深处，否则怕是会吓一大跳的。 树林里酒味很重。 地上，丢着两张照片。 一张，酒店的床上。 她裹着红色的薄纱躺在床上，娇俏地笑着，照片里的男人只露出了手，手覆盖在她柔软的心口，尽显贪婪。 另一张，学校门口拐弯处，她回眸一笑。 这张照片里，她穿着一身水手服，素面朝天，却依旧有股说不出的妖俏，像一只快要长大的小狐狸。 她能成为学校舞蹈团的首席，靠得就是这骨子里散发出的妖俏和专业。 没有谁，能把狐狸的模样，跳得更好了。 说起来也有些可爱的，她擅长跳狐狸舞，可却没有见过狐狸。 “天呐，你没见过狐狸？！为什么把狐狸的那种妩媚、娇俏演绎得这么好？！”旁人都惊讶。 “动物园的票，很贵的。”妖妖抿了抿嘴。 能去现场看，肯定更好，没有的话，看视频也是一种办法。 就像很喜欢跳舞，却没有钱学，没事，偷偷地在舞蹈室窗户那，踮起脚尖看几眼，再摸索，也是一种办法。 从后山往前方看，能隐隐地看到妖妖舞蹈的海报。 以她为主的学校舞蹈社团出了大戏，《狐》，这部戏由她主导、主舞，是学校每次来了大领导必上的舞。 都说，她舞动的时候，有种野性的可爱，伴随着蓬勃的生命力。 尤其是最后一个镜头，她如同一只火红的狐狸，在旷野上回眸。 这个回眸，作为海报定格在舞蹈学院宣传栏最瞩目的地方。 “蓬勃的生命力？”妖妖苦笑了声。 真是诗情画意啊。 其实，就是想要活着，活得更好，而已。 妖妖死了。 死在了她刚刚步入大四，准备申请国外研究生的前一个月。 她再也不能回眸一笑了。 如果那天，她不回眸就好了 那日，在校园的拐角处，她出去做什么来着？不太记得了，只记得突然街角传来一声呼唤：妖妖！ 她回过头，寻声张望。 就是这个回头，那日路过学校的杨总看到了。 “这个女孩……好漂亮。”他说道。 “妖妖，舞蹈学院的。”司机瞟了眼，笑道：“我家那小子很喜欢她，家里还贴着她的演出照片呢。” 两天后，妖妖就躺到了杨总的床上。 一位45岁的白手起家的成功老总，你说他老奸巨猾也好，成熟有为也罢，总之，要拿下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是容易的。 喝了点酒，壮胆即可。 他自然不需要壮胆，而妖妖需要。 妖妖的确是舞蹈系的女神，是男生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妖女，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少女。 漂亮，但贫穷的少女。 那晚，杨总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他的初恋也是学舞蹈的。 妖妖回眸那一刻，他就想到了她。 可是到了床上，他却将回忆中的初恋和妖妖区分开来了——因为妖妖给男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难怪她能跳出狐狸的美呢。 在床上的她，并不主动，有些生涩，那双眼睛微微眯起来，却将男人的征服欲拉到了最满。 上辈子肯定是欠了她的魂，这辈子来讨还了。 勾着他。 勾得他魂都快没了！ 45岁的年龄，得到过的女人也不少了，却还是第一次那晚要了三次。 吃着药，也舍不得松开。 “你真是狐狸！” “真是勾死我了！” 来来回回地，他就这么几句话，说得颤抖又逍遥。 妖妖其实有些奇怪，因为她并没有勾他，可能是舞蹈天赋吧，她肢体更为柔软也更协调。 天赋吧，可能。 总之，过了几天后，杨总提出要包养她。 可妖妖想了想，却拒绝了。 包养，这个词不好听，她怕被人嚼舌根。 少女的拒绝，算不得数的，只需要拉扯一番而已，杨总心想。 等手里头这个项目忙完了，再来进军一把，便肯定能拿下，杨总又想。 如果妖妖没事，其实杨总的判断是对的。 妖妖，面临着国外深造的巨大机会，拉扯一番后，以杨总能办好企业的能力，要让一个他铁了心想要拿下的女人答应，问题是不大的。 虽然怕人嚼舌根。 但若是换个角度想：他成熟多金，霸道总裁，和谁谈恋爱不是谈？况且，又没有老婆。 人嘛，活着本来就很苦了，总要自己想得开，找出路的。 正如她踮起脚尖偷学舞蹈的时候，正如她跟着视频学狐狸的时候。 什么？ 傍大款是丢人现眼的事儿，和前面的这两个向上事儿，不能相提并论？ 真是…… 没吃过生活的苦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 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是你想要，就能有的吗？都是站在阳光下得来的？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能长成美好的样子吗？ 妖妖如果当时干脆就跟了杨总，不做那扭扭捏捏之态…… 那么，这个和服女人用钱引诱的时候，她不会人套。 不对。 如果跟了杨总，和服女人压根就不会盯上她，而是会选择另一个贫穷但漂亮的少女。 可惜的是，不管是那种，她已经死了。 人类并不知道什么是偶然触发，他们称这些为：无常。 是啊，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一个不该参与的争斗，一个不该逝去的少女，在命运的无常之下，就这么走了。 -------- 月色很美，尤其是照在尤雅的身上，更美。 “你身上真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妖气呢。”庞里不由地说道。 “妖气？”尤雅有些不开心。 单纯的妖气，有些俗了。 “不单单是妖气，是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庞里微笑着解释，“你是我第二个觉得有这种气质的人。” “第二个？谁是第一个？”尤雅好奇地问道。 这位天才数学家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眼前浮现出三年前那一幕。 他路过舞蹈学院东门的拐角，脑子里想着数学题，手里拿着干馒头，匆匆而行。 晚上，学校里有一位数学家来讲座，他想提前去占座。 这时，街道边两个少女喊了声：妖妖！ 他前面的少女停下脚步，回眸一笑。 怦然心动。 两天后，他再一次看到了她，一个男人搂着她，从酒店里出来。 “哇，看来，学生时代，你的数学很好呢！”妖妖娇滴滴地夸赞道。 “那是。”男人得意地笑了笑。 “这么聪明的大脑，如果你专门钻研数学，肯定有一番作为。”妖妖又夸道。 “那是。”男人哈哈笑着后，补上一句：“不过，纯钻研数学？算了吧，还不如做企业，好歹还能给社会提供很多就业岗位。” “也是，研究数学有点傻不拉几的。”妖妖附和着。 两人笑了起来。 其实，庞里谈过恋爱，他出生很好，父母也很豁达，高中就谈过了。 路上的怦然心动，算不得什么。 可也不知怎的，或许是当天算题算得烦闷、或许是一直以来没有突破令人焦躁。 总之，当妖妖从他身边经过，两人的对话传到他耳朵里的那一刻。 他觉得没劲透了。 世俗的开关，在这一刻被打开了。 第576章 浑身是火，热 对于尤雅来说，数学的头脑是最性感的。 她看着庞里，一时脑子里特别多东西想问他，可是又梗住了，总觉得无论问什么，都显得自己那么浅薄。 问什么呢？ 牛顿牛顿发明了微积分，从此，海洋的波浪、液体、气体，包括枪炮的运动都可以用微分方程来进行计算； 麦克斯特则接过牛顿的成就，用微分方程进一步研究，发现了光的奥秘。 而庞里…… 树下的尤雅躲着月，躲着星，偷偷地、飞速地瞟了他一眼。 这位可是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发现了黑洞裂变规律，轰动了整个数学界的天才！ 尤雅站在他的身边，只觉得浑身的小绒毛都激动不已。 湖边，风有点儿大。 吹得尤雅的裙子舞了起来。 这个位置仰望星空，最好了。 “黑洞……”尤雅抬起头，看着漫天的星空，她刚想说什么。 叮叮叮…… 庞里的手机又响了。 尤雅有些失望，因为他的手机响个不停。 不是这个会议，就是那个邀约，中间还夹杂了几台设备购买。 尤雅是个聪明人，见他侧过身体接电话，于是往旁边走了十几米。 设备购买，往往伴随着钱。 这种级别的数学家，也要参与到实验室设备购买中吗？那哪里还有时间搞研究呢？ 尤雅边想着，边偷偷打量。 西装，高级定制，而且是p家的，少说也有八九万。 手表，二十几万。 皮鞋…… 定制的，g家的限定款，这可不是钱能买到的。 尤雅是影视圈的人，她对这些东西很熟悉，平日里她哪怕有专门的造型师，但是日常传达大部分是自己来，别看就几件衣服，挺费心思的。 我是艺人，所以需要注重外貌，他搞数学，也需要这么注重吗？ 尤雅皱了皱眉头。 记得之前的庞里并不是这样的，出成绩的那些年，老百姓对他非常陌生，哪怕获得了那么大的突破，他也几乎不出现在颁奖礼上。 偶尔的几次现身，都极为朴素。 沉迷在数学的世界里，是没有精力去关注外在，也对外在确实不在意。 “设备，其实差不离就行……” “数学嘛，不需要做很多实验的，再说了，一群学生，能完成毕业论文就行。” “哈哈，那家日料确实好吃。” 庞里的声音虽不大，但湖边安静，除了蝉鸣和风声也无其他，尤雅听了几耳朵。 听上去，似乎是要用高价买进一批便宜的设备，大致能用就行。 尤雅咬着牙。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在一点点变凉。 大学的时候，她最烦的就是实验室排不上号，设备少，用的人多，还烂。 如今毕业了这么久，经济发达，高校拨款也多，没想到实验室还是进差的设备。 中饱私囊。 尤雅微微眯着眼，像极了一只生气的狐狸。 电话打完了，庞里走了过来，抱歉地耸了耸肩：“学校要建一个实验室，事情有点多，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尤雅很明显地语气冷淡了些。 “我们去那边吧？”庞里指了指东边一侧。 那边灯光幽暗，不知通往哪里。 “那边有个遗弃了的地下通道，他们做得很浪漫，进去后，里面有个木制的长椅，很凉快。”庞里说道。 尤雅有些吃惊。 她作为一个顶级演员，来亭会馆倒也多次，但对这后院的情况也不怎么了解。 这得是常客，才知道这些吧？ “你常来？”尤雅问道。 “嗯。”庞里伸出手，将衬衫的扣子解开一颗，手轻轻地落到了她的腰间。“我常来。” 说着，他手微微用力，领着她往前走。 尤雅的腰，与一般女人的不同。 很多女人的腰很细，却没有那股子缭绕的感觉，怎么形容呢？ 手一落上去，表面上看是你掌握了主动，但她身上的幽香，柔软，还有惊慌失措地抬眸又害羞地垂眸，这一切，都好像一股力量，将男人缭绕在内。 庞里只觉得体内燃起熊熊之火，耳朵都热了。 难怪，她能演妖女呢。 别人是演绎，她是浑然天成的妖媚。 “呃……”尤雅的身体往旁边躲了躲，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挣脱。 “走吧。”庞里微微弯腰，靠近她的耳畔，说道。 手，再一次用力，将想要往旁边躲闪的她，搂了过来。 一阵幽香伴随着这一搂，她的身体靠到庞里的怀里。 庞里只觉得周身都仿佛被火，撩得他浑身都是劲，在寻常着突破口，以求疯狂地涌出。 “尤雅真是好运呢，这就勾上了。” “这可是国内的大知识分子，这下好了，尤雅坐稳了一线咖位了。” “也不怕偷拍。” 几名演员议论纷纷。 亭馆靠湖泊的这一侧，全是落地窗，这样能让人欣赏到最好的湖景。 虽是晚上，湖边点了几盏小灯，不打破夜景之美的同时，添了几分浪漫。 隐隐地，能看到湖边两个人靠得很近。 “拍了又如何？庞里可是数学家……和这种级别的人传绯闻，能让她戏路更广。”一位三十多岁的演员拿出粉饼，补了补妆。 看得出，她很有危机感。 尤雅，天生是吃演员这碗饭的。 要流量有流量，要演技有演技，可她有一类戏很少有邀请她的：正剧里头，那种学院派知识分子形象。 倒不是不能演，只是大众对她没这个印象，学霸倒是学霸，给她取了个别名：妖精派学霸。 可如果和庞里搭上关系，那就不一样了，能一改大众的片面印象，让她接到几个大知识分子的戏，妥妥地拿奖。 “别在这扯了，去，找机会给白总敬敬酒。”一名业内很有名的经纪人走到一位艺人身边，压低了声音。 只见白其索一个一个地和那些数学、物理学大佬们聊，看得出，他聊得非常认真。 “你看，严老都在旁边候着，傍上他，能捞到资源的。”经纪人点拨了下。 果然，业内如此有名的严老端着酒杯，就这么微笑地等着白其索聊，等他聊完，才上去敬酒。 第577章 坚决的尤雅 “哎呦，白总，您真是大忙人啊。” 见白其索和一位物理大佬聊完后，严老这才见缝插针地上前，碰了碰杯。 “招待不周，不好意思。”白其索有些抱歉。 其实他应该早点和严老喝一喝的，但实在是忙不过来。 这群来的数学、物理大佬没一个能用的，都被世俗迷了心窍，但他们手底下有不少学生，这里头或许就有白其索要的人。 一个个碰杯，好好聊一聊，人家也上心一些。 “你干妹妹演个角色的事儿，小问题，放心，我已经给她定了一个女二的角色。”严老微笑着说道。 “女二？”白其索有些担心，“小风铃没什么经验呢。” “这没事，李总给了她照片给我，很漂亮，很上镜。”严老满脸满意。 白其索倒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李总……啊，胖子李。 “那真是感谢，您看带资入组……”白其索欲言又止。 他对这行当不太熟悉，真不知道女二，得多少钱。 “这是小事儿。”没想到严老却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不要钱？ 不好吧…… “主要是交个朋友。”哐……严老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杯。 正聊着，门开了，湖边的风呼了进来，见尤雅红着脸走了进来。 严老颇为吃惊：“你怎么进来了？不是和庞里……” “聊……聊完了就……就进来了。”尤雅有些结结巴巴，伸出手将头发捋了捋后，说：“再说了，也没什么好聊的。”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虽然他很忙，但因为关注庞里，所以一直听着那边的动静。 这事吧，说简单也简单。 庞里搂住了她的腰，想要去更隐蔽的地方聊聊，而尤雅则说不如在湖边，看星空更清楚。 …… 男人都懂，有尤雅在，单独相处谁要看星空啊？！ 庞里以为她只是害羞，做做样子，于是手上愈发用力，却没想到她一个转身。 到底是小狐狸般的女人，身姿很是敏捷，挣脱了他的手。 “嗯？”庞里很是意外。 要知道，他是全球都瞩目的数学家，且38岁正是魅力的时刻，以往，没有女人会拒绝他。 这是庞里开始放下研究数学，追踪世俗的目光后，得出的结论。参加颁奖典礼、接受媒体专访、去各大高校讲座、参与实验室配套建设、积极取得学校领导职位，等等。 这些，都让他熠熠生辉。 这种熠熠生辉，不是以前那种埋头数学领域，破解了世界难题的熠熠生辉，而是世俗的、大家都羡慕的光环。 为什么对这湖边熟？ 这里背靠影视基地，他喜欢惹人注目的艺人、明星。 那废弃了后重新修建的地下通道里，就有他潋滟的成果。 前凸后翘的宅男女神、优雅得体的著名主持人、流量演员等等。 都被他征服过。 但都是低调行事。 要想蹭到他的光，也得看身份的。 尤雅，他觉得可以。 一线的演员，从无绯闻，而且看到她后，才发现这个时间上居然有这么不上镜的人！ 她比电影里，好看多了。 这种女人，庞里不介意和她传出绯闻，甚至希望能传出什么粉色消息。 这多有面子？ 华夏的男人，哪一个不想得到尤雅这种天生骨子里狐媚的女人？ 而且，她从未有过绯闻，从毕业后就一直生活在媒体之下，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 “庞里教授，我先进去了。”尤雅说完，转身就走。 直截了当，毫不拖泥带水。 甚至没个解释。 庞里楞在原地。 “没什么可聊的？以前你一说起数学……”严老很是吃惊。 “嗯，没什么可聊的。”尤雅打断了他的话，听得出，她很是失望，所以语气冷冰冰的。 庞里一直是她崇拜的人。 她就像一个粉丝一样，崇拜着他的成果，震撼着他为什么那么聪明，居然能发现黑洞裂变。 也憧憬着，他能发明出计算黑洞裂变的公式。 22岁发现裂变，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没有出成果并不稀奇，毕竟绝大多数数学家计算一辈子，也没半点成果。 偶尔，她也会看看庞里的采访。 但总想着，可能是国家需要宣传，让更多的人加入到数学这项基础学科里来，所以他才出来配合。 毕竟，华夏找不到第二位能与他比肩的数学天才。 “没想到，他完全失去了初心。”尤雅轻轻地叹了口气。 梦想中的人，人设就这么破裂了，她觉得很难过。 但更多的，是不适。 因为一旁的白其索很明显微笑着看着她，从她进来之后，就一直这么看着她。 死流氓。 她心想。 不过尤雅并不在意，因为男人这么看着她，实在是太正常了。 的确正常，伴随着她进门，所有男人都看向了她，只不过有一些直勾勾地看，有一些藏着看。 这是她的能力，公认的勾人心的能力，隔着屏幕就能让民众跟着她的情绪起伏而动，更别说在现实中了。 伴随着她心口一起一伏，这些男人一个个都下意识咬了咬牙。 妖矜，这个词可不是白来的。 但是，白其索的目光和那些人有些不一样，怎么说呢，很温暖。 尤雅不知道的是，她对庞里的滤镜破碎了，但白其索却恰恰相反。 他很喜欢尤雅，当然是从演技的角度来说，而尤雅对庞里的态度，则标明了，她的确担得上妖矜中，‘矜’这个字。 虽外貌妖气冲天，内在却矜贵无比。 什么庞里不庞里，若你的心思没在数学上，在尤雅的眼底，便失去了所有光环。 “严老，我们走吧。”尤雅催道。 来赴宴就是为了庞里，如今庞里在她心目中一落千丈，她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呆。 “可我……”严老有些为难。 他来这儿，是为了和白其索结交个朋友，还没聊上几句呢…… “那我走啦。”尤雅说着，抬腿就走。 “哎，等下，你说你……白总还……”严老还要说什么。 尤雅却红了眼圈。 看得出，庞里的人设破裂，对她打击很大，这可是她一直仰慕的对象。 “我一分钟都不会在这呆了，而且我再也不来这地方了。”她说道。 一想到那么伟大的数学家满脑子想着的就是去这后院，和女人如何如何。 膈应人。 …… 严老叹了口气，好吧。 尤雅的性格，他知道。 尤雅瞟了眼白其索：“哼，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的白其索和一位物理大佬聊着，正交换着电话号码。 “肯定是为了买卖设备。” “要不，你再等我一个小时？”严老抓住她的胳膊。 “我一分钟都不会在这呆了，而且我再也不回来了！”尤雅咬牙切齿地重申道。 说罢，一甩头，走得极为坚决。 第578章 家底真厚 “您好，我是白总的管家，这是您的伴手礼。” 刚走到门口，一位身穿风度翩翩的老人朝着尤雅微笑着，递过来一个很是精美的袋子。 “谢谢。” 尤雅连忙收起脸上冰冷的情绪，微笑着接了过来，她虽然见过不少管家，但白其索的管家却显得很是不同。 其他人的管家，包括尤雅自己的管家，充其量也就是大保姆，管着几个小保姆。 再好一些的，背后有一个团队，全程负责雇主的衣食起居。 而黄之唤不同。 旧秩序文化的熏陶和在大宅门里当了一辈子管家的经验，让他身上有着一种卓尔不凡的淡定和从容。 “送您的车，就在门口。”黄之唤微笑着将她送出门。 尤雅很是吃惊。 来的时候，她是和严老一起来的，若不是黄之唤提起，她都没想着自己没车离开这事儿。 一抬眼，果然，一辆车缓缓开了过来。 门打开，而车正好停在跟前，穿着极为考究的司机下车，拉开了车门。 一切，都安排得刚刚好。 “谢谢。”尤雅很是佩服，朝着黄之唤点了点头。 正要上车，只听得左侧大树下传来了一声感叹。 “走，问问去，我跟你说，我看宝贝很少走眼，这小鼻烟壶看着真是真品。” “院老师，这怎么可能呢？真品？这是明宋的吧？” 扭过头一看，见刘总和院老师从外头急匆匆地走进来，两个人手里拿着绿色的烟嘴壶，而手上提溜着和尤雅一样的袋子。 刘总是科技所的领导，而院老师则是国内有名的仪器类专家，但他还有个更有名的头衔：鉴宝。 他鉴宝的功底，是在国内都排得上号的程度。 两人打算上车离开时，随手看了下伴手礼，结果院老师发现，这东西看着挺真。 于是拿起眼镜，又专门凑到等下看了看。 真是真的！ 在鉴宝方面，他是非常专业的，如果这东西平日里看，他说真的那就是真的。 可这是伴手礼啊！ 谁伴手礼送这么金贵的玩意儿？！“不行，我得问清楚，看着的确是真的！这水纹，这落灰……”院老师很是兴奋，连路过尤雅的时候，甚至没有看到她。 尤雅好奇，再说了，见着这两位大佬也得打个招呼，于是没有上车，转过头看热闹。 听完了院老师和刘总的疑惑后，黄之唤微笑着缓缓给与了答复，“啊，对，是真的，宋代的烟嘴壶。” …… 两个人面面相觑，竟一时哑口。 这管家说是真的，说的语气是那么地随意，那么地自然，仿佛送出去的不是宋代的烟嘴壶，而是随便在超市买了个什么小玩儿意般。 尤雅的狐狸眼瞪得老大，随后又微微眯了眯。 真的？ 怎么可能？！ 伴手礼这种东西价格是差不多的，这种知识局，总不能看菜下饭，弄个参差出来得罪人。 那么，整个晚宴，伴手礼都起码送出去几十份。 几十份真品？！ 绝不可能! 刚刚还觉得这老头器宇不凡，原来是个骗人的鬼，尤雅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身打算离开。 “黄管家，您这伴手礼，看着怎么像真品啊？”刚要上车，见又跑过来一人，急匆匆的，“莫不是下面的人放错了？” 来的，是张总的秘书。 “是真品。”见这些人这么吃惊，黄之唤开始认真解释：“白总专门收藏了一批以前的小玩意儿，以瓷器为主，宋明清这个时期的较多，就拿出了一些，做伴手礼。” 说到这，黄之唤抖了抖长袍的袖子，笑了笑。 “今儿个来的不是学术界的大家，便是艺术界的大家，送点小瓷器，大家也能玩一玩。” …… 大门口安静了下来。 众人再一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听明白了。 几十个都是真品，不仅如此，白其索的眼里这些只是‘小玩意儿’。 要说这有钱了，都喜欢收藏点古董什么的，几个亿的，几千万的，百万的，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这些烟嘴壶虽是明代的，但并非皇帝老儿的东西，说起来的确不会特别贵，几十万一个，十几万一个的也有。 但拿这些来当伴手礼的…… 还真是头一次见。 “确实是真的。”院老师再一次拿着眼镜，在灯下反反复复看了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他与其他人对视了一眼。 这东西都能拿来当伴手礼，那家底得多厚啊！ “呃……我还是先上去趟。”李总说道。 李总是做扫地机器人的，云一谷邀请他过来，原想着是个知识局，应该能弄到一些资料，没想到这知识局还真是个纯粹的知识局…… 没劲。 竟是云一谷介绍来的，也不能太扫了人面子：这晚宴开始没多久呢，你就撤。 于是，说自己昨晚开会开到两点，忙了一宿挺累的，找这个借口撤了。 临出门的时候，这黄管家还有些吃惊，毕竟这会子菜才上来呢，生怕是怠慢了，于是急急上去询问。 李总是个灵泛的，连忙佯装头晕。 “李总，您……您不头晕了吗？”黄之唤见刚刚还晕得不行，说自己太累了，十分遗憾只能提前走的李总，这会子眼里冒着光，又要往里进，不由地有些担心。 “晕？” 李总愣了几秒才反应了过来，他的头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晕，一点儿晕的感觉也没有！” …… 黄之唤还是有些担心，刚刚明明见他一脸疲惫的模样，这太累了，拖着身子再喝酒，可不行。 于是，建议道：“您要是累了，不如……” “不累。”李总斩钉截铁，“一点儿累的感觉也没有！” 说着，步履匆匆，提溜着东西往里头。 “不行，我现在不能走，还是回去和白总聊聊去。” “对对对，我也回去。” “我本来也没打算回去……” 眨眼之间，这几个要离开的大佬纷纷往回走，留下目瞪口呆的黄之唤。 现代人真没见过世面。 陆龟殷随便做点小东西，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么少见多怪的……黄之唤心想。 抖了抖袖子，一扭头，与尤雅来了个对视。 车门打开着。 她却没进去。 第579章 折返的尤雅 “呃……”尤雅有些尴尬。 黄之唤虽然有些意外，但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管家了，于是微笑着朝着尤雅弯了弯腰。 “尤雅小姐，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或者是，您也好奇您的伴手礼？” 他说得坦荡又自然，轻轻松松地就将尤雅的尴尬化解了。 "嗯，是呢。"尤雅眼底亮着光，看着手中的小小的胭脂盒，这几个人说是真品的时候，她就好奇地翻了翻自己的。 男女不同，男人的是烟嘴壶，女人给的胭脂盒。 这胭脂盒有着一种素雅的美，上刻莲瓣，而花梗则作钮，仿佛是一朵覆盖的莲花。 有很浓的老旧了，但保存得非常完好。 “北宋青瓷点彩蒂钮粉盒。”黄管家介绍道。 “真……真品？”尤雅的狐狸眼第一次萌生出一股子幼稚胆小的调性。 看得出，依着社会经验的判断，她知道这是真品，但难以置信。 “当然。”黄之唤笑了起来，“难道还送假的？” …… 这话说的。 尤雅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还真是第一次见送伴手礼送真的古董的呢…… 而且一送就几十个。 尤雅对白其索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她歪了歪头，问道：“请问，白总是做什么的呀？这东西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得到的。” 毕竟是明代的东西，虽不是顶级的古董，但要弄到这么多，不容易。 黄之唤是谁？ 他可是经验丰富的管家。 对于这种问题，早就有所准备，微微笑了笑，答道：“我们白行主喜欢瓷器，您知道国外有很多地下古董基地吧？” …… 尤雅眨巴了下眼睛。 其实她不知道，但小狐狸最擅长伪装了，于是点了点头，假装知道。 “就这些小东西，白行主库里有上千个，这可都是当年战争时期，让那些洋鬼子弄去的，我们买回来好些。” …… 上千个？！ 尤雅强装镇定。 “当然了，除了这些小东西，还有很多极品瓷器，大大小小的，总之，三个仓库也放不下。” …… 三个仓库，放不下？！ 尤雅只觉得有些后怕。 这年头，排在财富榜上的不是真的大佬，真的大佬都隐形，将钱变成古董，也是方法之一。 我似乎……出来得太早了，尤雅心想。 不过，她与那几个折返回去的不同，她倒不是觉得自己可以傍着白其索占点什么资源，而是怕严老不好做。 她是严老带来的，饭都还没怎么吃呢，就走了…… 如果是个普通的富二代也就算了，可眼下，这白其索深不可测，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想到这，尤雅提溜起东西。 “我想了想，我……挺饿的，还是吃了饭再走。”说罢，她哒哒哒踩着高跟鞋，也折返了。 —————————— 说绝对不再在这呆一秒钟，绝对不再来亭馆，这地方膈应的尤雅，又回来了。 严老转过头看到她的时候，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你……” “严老，这个白总究竟是个什么人？你打听清楚了吗？”尤雅打断了严老的话，将手心里的瓷胭脂盒放到了桌子上，指了指：“伴手礼，都是真品。” 严老疑惑地看了眼尤雅，又看了看瓷。 显然，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严老，你跟这白总熟吗？他究竟做什么的？伴手礼都是真品呢！”正说着，一人走到了严老的旁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 不到五分钟，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晚宴。 白其索觉得有些奇怪，他去了趟卫生间的功夫，这些人怎么突然对自己毕恭毕敬了起来。 之前，自己虽然是东道主，他们也客气。 但毕竟是看云一谷的面子来的，或许以为外面那么多保镖也是云一谷的。 总之，隔了层山，盖了层水。 再加上白其索有求于他们：请他们将自己手里头认为最适合搞研究的学生，介绍过来。 这事并不大，他会给学生们钱，且兼职、自愿。 但…… 调性总归是知识分子的调性高的。 但就上了趟卫生间的功夫，全变了，白其索一进来，全场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看着他。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 拉链拉上了啊…… “白总！您看，我们再聊聊您说的数学天才的事儿？” “要说物理天才，我手里头还真有几个，要不，明天就要他们去您公司找您？” “白总，您之前说想要建一个国内的物理实验室，我很在行这个的，不如我们聊聊？” 要不怎么说，别跟知识分子斗呢。 这群人，平日里儒雅不已，一到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那战斗力，一般人比不了。 白其索瞬间就被他们包围了。 …… 忙活了好一会儿，这才抽了个身，转眼看到了尤雅，只见此时的尤雅正好奇地看着手里头的胭脂盒，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上头反复地摩挲。 尤雅有着独特的气质。 这是一种看一眼，就勾人魂魄的魅力，这种魅力哪怕透过屏幕都抓捏住男人们的心，更何况在现实中？ 一旁围了好几个企业家，看得出，他们试图和她搭话，但尤雅只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依旧低头看着那小瓷器。 她怎么又回来了？白其索心想。 不过，此时的白其索并没有心思去找尤雅说话，他虽然喜欢她演戏，但不代表想要追她。 再说了，眼下，最重要的事儿还没办完呢。 白其索四处看了看，试图找寻庞里的踪迹。 与这么多数学专家聊过后，他对庞里有了新的认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这几年的庞里确实无心钻研数学，但对实验室却很感兴趣，对女人也很感兴趣，贪钱贪色而已。 那么，满足他钱，满足他色。 是不是就可行呢？ 他是个男人。 他能理解男人对钱、对色，或者对权的向往，这实属正常。既然你向往，那么我就想办法满足你。 你安安心心地继续计算，攻克，最终找到黑洞裂变规律的公式，是否可以呢？ 四处却没有找到庞里的踪迹，于是白其索走到落地窗那，往外看了看，与此同时，偷偷开启了兽化能力。 四周嘈杂的声音疯狂涌入，充斥着他的大脑。 但这些他早就习惯了，很快，就在众多声音中听到了庞里的声音。 声音从湖边地下通道的方向传来。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 脸色异样。 第580章 湿漉漉的眼神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闭上了眼睛。 看得出，他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如果是听到什么男女之间的迤逦声音，其实对于白其索来说，倒也没什么。 男人嘛，又是顶级数学家，这种社会地位之下有女人想要扒拉着，属实正常，而他扒拉着女人的裤带子，贪恋其中，也可以理解。 有能力的人，放荡不羁也没什么。 白其索要的，是他的数学能力。 这卓越的能数学能力，研究的方向又最靠近白其索想要捕捉的高级智人无处不在的黑洞，如果两人合作，简直天作之合！ 但遗憾的是，他听到的并非这么简单。 “庞教授，这位学生写的东西费了不少心力，您给的钱少了点儿，他闹起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一个报告而已，能费多少心力？”庞里很是不耐烦。 两人说的事儿，是个小事。 庞里手头有不少项目，按照规则来说，他的亲自督导并写出成果。而实际上，这些都是学生在做，他并没有督导，也没有写成果。 全部交给他人在做，最终，他署名。 给与这人一定的报酬。 白其索不知道这对于业内来说是不是一件非常常见的事，让他绝望的是，庞里居然在这么与他专业息息相关的事情上，用抢手。 他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对庞里如今是否还有当年的数学能力，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老白，我估摸着你想建立的百人数物团队，问题不大。”胖子李走了过来，喝得满脸通红。 他一刻也没闲着，虽说和这些知识分子对话有些发怵，但喝了酒就好许多。 总归，既然兄弟白其索说了要找这么多优秀学子，建立数学物理之师，那么硬着头皮，也得把人给弄来。 “现在就差两个领军人物。”胖子李伸出两根手指头：“一个物理领军人物，一个数学。” 说到这，他打了个酒嗝。 “李探，或许可以当物理的领军人物，数学，庞里如果能加入，就如虎添翼了。”胖子李说道。 ———————— “这白总究竟是做什么的？我刚刚要人去他带过来的保镖打听，你猜怎么着？”一人坐到严老的旁边，压低了声音。 “怎么着？”其他人问道。 “这群人守口如瓶，半个字都打听不出来，真的，我第一次见纪律这么好的保镖团队！” …… 众人惊讶无比。 要知道，过来的保镖那么多，居然守口如瓶？这得是什么角色才能有这么严格的纪律？ 坐在严老右侧的尤雅，好奇地看向了白其索。 只见他看着落地窗外，远远地，能看到庞里正和他研究院的另一个教授走过来。 背影很是魁梧。 尤雅搭档了那么多男演员，别看在荧幕上硬汉，实际上连公主抱都做不到。 对比起来，白其索绝对是那种拳拳到肉的硬汉。 这种人，怎么会开这种知识局呢？尤雅很是好奇。 “听他意思，要建立一个数学100人、物理100人的庞大的科研团队，专攻黑洞。" “对，要挖掘国内、国际最优秀的学子，钱不是问题。” “看他这底子，钱肯定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建立这么个团队，做什么？” “是啊，这种基础学科，根本就不赚钱啊！而且他也没怎么跟那些做机器人的企业家沟通，更多的是我们这些搞学术的沟通。” 众人很是不懂。 而尤雅却听得颇为澎湃。 黑洞？ 数学、物理团队？ 哇…… 她捂住胸口，插了句：“这多有意义啊！把这些人的智慧凝聚起来，搞不好，很快就会有突破！” 或许是尤雅这语调太过于兴奋，让男人们有些吃醋；或者是白其索的这个构思，其实很幼稚。 周围的人，无一例外地摇了摇头。 “哪有那么容易计算出来，那可是黑洞！” “就是，再说了，算出来又如何？” “对啊，算出来，如何呢？” 是啊，算出来了，又如何呢？ 物理是上帝的游戏，而数学是游戏规则，这话没错。问题是，你算出这游戏规则，又如何？ 无法变现。 无法兑现。 无法实现。 世世代代的数学家发现或发明的数学规则，很多是几百年后才派得上用场。 而黑洞裂变规律，或者几万年后都派不上用场。 尤雅皱了皱眉头，这群人真是庸俗，她想。 转过头，看一次看向了白其索，见他依旧静静地站在落地窗那，盯着远处的庞里。 “李总，您说，你们白总想要提供最好的科研环境，让庞里带领这些人，继续攻克？”一人问道。 “对。”胖子李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实验室的标准，可以由庞里教授来制定。” “世界最顶级的数学实验室？” “不。”胖子李摇了摇头，纠正道：“是世界最顶级的数学实验室和世界最顶级的物理实验室，专攻黑洞领域。” …… 众人哑然。 尤雅只觉得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了起来，她眼底迸发出神采，回过头看向胖子李。 这个胖胖的年轻人，是白总的左膀右臂，他说的话，等于白其索下一步的安排。 只是…… “这得很多钱呢!”尤雅忍不住说道。 “是啊，虽然是只攻黑洞，但往少了说，也得几百亿吧。” “为什么要研究黑洞啊？” “是啊，还有那么多人员要养，这投入进去的钱，完全是打水漂嘛！” 众人再一次议论了起来。 显然，怎么算，都不划算。 胖子李淡淡笑了笑：“钱，这种事情不是科研人员需要去担心的，白总会搞定。” …… 众人安静了下来。 尤雅也不再说话。 她的眸子再一次落到白其索的身上，见他走向了门口，看着走过来的庞里。 他在等他。 白其索的手晃了晃，意识到手里没酒了，目光看向远处。 得给庞里教授递个酒，再谈谈看，这一次谈切实一些。 尤雅眨了眨眼，随后拿过一杯酒，快步走了过去：“白总，需要酒吗？” 她的声音甜美醉人，与之前的冷淡相比，判若两人。 “呃，谢谢。”白其索接了过来。 瞟了她一眼。 见她的脸红红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坊间都说，谁也抵挡不住尤雅的目光，而在网络上，则流传着十秒心动的游戏：看尤雅十秒钟视频，检测自己会不会心动。 结果是：全部心动。 你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如同女娲炫技之作般，任何角度看过去都漂亮。 可漂亮二字，形容尤雅，过于浅薄了。 她的眸子，这么一抬，就有种锁魂夺魄的勾人劲儿，哪怕她其实丝毫没有勾人的意思，却也散发着这股子魅力。 “你看尤雅，真是个狐狸精，刚刚勾引完庞里，这会子又勾引白总！” “嗨，她那眸子，哪个男人经得住她这么盯着？” “对啊，她看厕所马桶都是这个调性，骨子里的魅惑。” 几个艺人议论了起来，听得出，她们是极为嫉妒的。 “听他们说，白总您想建立一支数学、物理的大团队，专门研究黑洞？”尤雅眼睛里亮晶晶的。 说到数学，她最是喜欢。 “哎，我要是白总就好了……” “那可是尤雅啊，这眼神要是看我一眼……我命都给她。” 她眼睛里有着天然的湿漉漉，能把男人骨头都酥掉。 “对，是这打算。”白其索点了点头。 正说着，门推开了，庞里走了进来。 第581章 高下立现 庞里一抬眼，很自然地，先是将目光落到尤雅的身上，见她此时正看着白其索，眼里满是敬佩和好奇。 哼，还以为这娘们是个有原则的，没想到是想着攀高枝呢，庞里嘴角冷笑着抽了抽。 而尤雅觉察到庞里看着他，只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微微侧过身子，佯装喝酒。 “庞里教授，我还是想和您谈谈。”白其索将刚拿的酒递了过去。 庞里冷冷地看着白其索，余光瞟向尤雅，见尤雅微微侧过来，很是关注这边的情况。 “哦？谈什么？”他并不接白其索的酒，而是双手插入裤子口袋，挑眉问道。 不远处，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 “是这样的，庞里教授，我打算建立一个……” “这事儿啊，我不是已经拒绝你了吗？”庞里打断了白其索的话。 白其索不是傻子，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出庞里不想合作，但他还是想游说下，尽自己最大的可能。 对待天才级别的人，不能凭一时之气，毕竟这是他找到实验室突破口的一线希望。 “是这样的，庞里教授，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地球是一场实验，我想，你能发现黑洞裂变规律，肯定也能判断出……” “白总。”庞里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你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很天真。” 他的声音刻意扬高，语调里透露出知识碾压级的傲慢。 其实白其索知道他要说什么。 黑洞裂变规律没那么容易突破，从发现到发明有着比银河还要宽的路要走。 发明算法，是需要实验的。 而黑洞，远在天边，实验室制造出来的那些与真实的，是不是一致的，如今的人类都还不明白。 怎么实验？ 需要设备。 而设备，现在虽然有一些，但距离黑洞裂变还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你虽然喊了物理系的，材料系的，但我们拓展的目光能走多远，和设备息息相关，没有设备，哪怕是算出来了，也无济于事。” 如果哥白尼时期就有了天文望远镜，那么人类早就不会为了地球是不是一个圆而争论。 “就拿π来说，现在计算机一秒钟的计算结果，等于以前哪怕最伟大的数学家算一辈子。” “我能发现黑洞裂变规律，但如果没有设备，很难发明出黑洞裂变规律的算法，我想，你不是搞这行的，不懂也是正常的。” “至于那100个数学，100物理天才的团队，就更可笑了。” 庞里笑了起来，笑得脸都红了。 他摸了摸鼻子，微微抬头环顾一周，朗声问道：“难道，你们不觉得可笑吗？100人团队？哈哈哈哈哈。” 这些人自然是不会这么直接地笑的，毕竟白其索的底子实在骇人，但也看得出，不少人抿着嘴，在憋笑。 “白总，您是做哪行的？”庞里突然转移话题。 白其索没回话，也不看他，只是静静地透过落地窗看向湖面，湖面倒映着漫天的星空，很美。 “数学，可不是农民工的活儿，拼人数是最无知的。” 庞里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 守在大厅门口的护宝行兄弟们听不下去，一个个面色搵怒瞪着庞里，可白其索没有下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庞里也没说错。 数学自然不是一个拼人数的学科，真正能一探宇宙真谛究竟的，也就那么极少数的人而已，其他人算一辈子，能搞清楚前辈研究了什么，学懂前辈们的东西，就是天才了。 像庞里这种，不能简单地用天才去形容。 他是如今人类数学界，最靠近宇宙的人，别说100人，哪怕1000人，10000人，也难以匹及他的高度。 庞里见白其索不说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总，还是好好研究怎么赚钱吧，不是这个领域的，搞这么大阵仗出来，反而闹笑话。” 说着，他看向了尤雅。 见尤雅目光闪烁，虽没看她，却脸色很不好。 庞里笑了笑。 脸色不好又如何？ 论数学，他是神的存在。 说道这个地步，白其索深深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只见庞里双手插兜，意气风发又咄咄逼人。 而白其索，似乎没有生气，并没有被激怒，眼底里满是失望，但更多的是一股说不出的蓬勃力量。 像被石头压弯却终究会破土而出的野草； 像逆流而上的鲤鱼； 像被人吹不到的芦苇。 大家安静了下 来。 “庞里教授。”白其索依旧很礼貌，声调也满是对知识分子的桀骜不驯的容纳,“我解释下，建立这100人数学之师，是为了您，他们都是配合您的，尽全力让您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最重要的算法中。” 庞里脸色变了变。 他余光看了眼尤雅，见尤雅看了过来，并未看他，而是看向了白其索。 哪怕白其索背对着她，她依旧露出了丝丝敬佩的目光。 “还有，我尽全力建立为您量身定制的实验室，您需要什么设备，只要这世界上有的，我都弄来，不计成本，不计代价。” 白其索走到庞里的面前，语气温和。 背后的尤雅，眼底的敬佩又浓了些。 庞里皱了皱眉头。 后退了一步。 “白总，这可是要花很多钱的。” “这些，不是您这种科研人员需要去担心的。”白其索笑了笑，再一次举起酒杯递了过去，“我会解决好一切，包括您这个团队所有人住宿问题、生活问题。” 这话一出口，刚刚还抿着嘴偷笑的人也纷纷露出了敬佩和羡慕的目光。 “难得啊，现代社会里居然还有这种企业家。” “这得多少钱啊！投入的都是无底洞。” “如果早有这种环境，就好了……我们华夏人最是聪明，肯定会社会大进步的。” 在场的知识分子们，如今虽然他们追逐名利，但要达到能追逐名利的程度，说明年轻的时候是无比努力，无比投入的。 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科研环境呢？ 哪里都找不到的。 可让人遗憾的是，虽然白其索给足了庞里的面子，但他却依旧觉得自己面子挂不住。 他关注的，早就不是数学是否有成就。 少年时期那个崛起的数学之龙，早已变了。 “您……考虑下。”白其索再一次将酒杯递给他。 背后的尤雅，只觉得心脏跳得无比地厉害，她看了看远处门口全是怒火的保镖们。 看得出，只要白其索一声令下，断不会让庞里辱了自己。 但他没有。 甚至，面对庞里的咄咄逼人、嘲讽，半句敌对也没有，依旧这么把持着风度，语气温和。 他，是真的想探索宇宙的，尤雅心想。 第582章 与天斗！ “不了，我从不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白总，你根本不懂科学，告辞。” 没想到，庞里还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他转过身就走，那杯酒根本就不接。 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庞里走到大门口。 护宝行的兄弟哪里受得了自己主子被人这么奚落？堵住门口，并不动弹。 大厅骚动了下。 这位白总深不可测，庞里到底还是过于狂妄了，人家好吃好喝待你，希望合作而已，好好说话不行吗？ 众人看向了白其索。 尤雅也看向了白其索。 只见白其索眼底漫出丝丝失望，垂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未管大门口的情况。 “让开！”庞里怒斥道。 让？ 护宝行的兄弟并不说话，而是用行动证明了：只要我们想，别说一个大活人了，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虽然庞里的声音很大，而护宝行的兄弟无一人说话，但有时候，声越大的那个，越心虚。 掐架的阵势，亭老板虽见过，但白其索这么大架势的却也是头一次。 她急得满脸通红，拿着酒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所有人都看向白其索。 而白其索只是微微垂下眸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蓄积怒火。 深不可测。 大家更加不敢开腔，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连一旁演奏的乐团都停了下来，屏住呼吸。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庞里，这会子却很明显后悔、后怕了。 这时，傲气消散的他这才开始认真打量挡着大门不让出的‘保镖’们，心中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人衣着虽考究，但身上透露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杀戮。 怎么说呢。 仿佛，他们手上都见过血似的。 哒。 哒哒。 哒哒哒。 众人仿佛能听到秒钟走动的声音，其实也不过二十几秒，气氛进入了令人窒息的那一刻后。 终于，白其索微微抬眼。 他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透，但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淡淡地点了点头，轻轻说道：“送客。” “是！” “是！” “是！” 护宝行的兄弟齐齐答道，抱拳，领命。 唰唰唰…… 挡得如同铁通般的大门那，瞬间让开了一条路，只是这些人脸色依旧搵怒，令人就算是走过去，怕是也要吓出一身冷汗。 …… 庞里，哪敢往外走？ 只见他满脸通红，房间内明明冷气很足，大家穿着西装都不会感觉到热，可他的汗在这些人齐齐答‘是’的时候，出头出到脚。 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白其索。 白其索见他看过来，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如刚才，只是庞里却感受到了他目光里的丝丝寒意。 听到声音匆匆赶来的黄之唤，手捏了捏一直拿着的手帕，看了白其索一眼后，面带微笑，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庞教授，请。” 黄之唤是白其索的大管家，身上自带一股威严，这给了庞里一些安全感。 他再一次看向白其索。 可白其索却不再看他，只是背过身去。 “请。”黄之唤伸出手，迎着。 送客。 ——————- 月下，湖边。 白其索的心情很不好。 他看着天空，只觉得密密麻麻的星星，令人有种晕眩的美。 庞里说的，其实没错。 要想找出黑洞的规律，谈何容易？这是距离人类太遥远的事物，人类对于宇宙的探索简直如同一只蚂蚁探索了半个篮球场，距离整个世界，还早着呢。 【他居然想找到黑先生布下的信息网？！】 【看样子，是的，真是……人类有句话叫以卵击石，但卵至少还能击石，他这种想法，简直是可笑到令人怜悯。】 颜实验室，负责跟踪1090号的仿生研究员们看了一场喜剧，每个人都笑了起来。 试图计算到生物萤虫传过的黑洞位置，这怎么可能呢？ 有这种想法都是匪夷所思的狂妄。 且不说如今的庞里根本无心数学，二十二岁发表举世瞩目的黑洞裂变规律，到如今38岁，十几年的荒芜，他早就失去了那神奇的数学大脑。 就算是庞里有这数学大脑，真的发明了黑洞裂变规律的算式。 那又如何呢？ 正如他所说，设备呢？ 你连做这方面的设备都没有！ 蝼蚁，也配与天斗？简直荒谬。 “黑洞。” 白其索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撩人的女声，他没有回头，便知道是尤雅过来了。 一则，她身上的气味独特，闻到会让人男人产生一种莫名的亢奋感。 二则，也就是她那种骨子里的劲儿，才能让‘黑洞’这两个这么正常的字眼，说出来的时候还带着魅。 尤雅拿着两个酒杯，里面装满了酒，走到了白其索的身后。 “白总，您为什么一定要研究黑洞呢？这……太难了。”尤雅见他并未回头，却并不生气。 她想，他此时应该有些失望的。 于是，语气更加温柔，将其中一个酒杯递给了白其索。 白其索依旧没说话，只是接过酒杯后，看向天空，天空上能看到一队队生物萤虫朝着四方飞去。 大大小小的实验，如今遍地都是了。 其实，他心里对找到实验室布下的天罗地网，也完全没把握的。是的，完全。 他们能创造一个地球，在浩瀚的宇宙里，在如今人类四处是卫星的周遭，随意地折叠时间与空间，悄无声息地实验。 甚至，他只听到哒地一声。 便能被召回到他们的实验室，又被送回来，而周围的人浑然不知。 这种科技，是碾压级的。 他没有把握，一点点也没有。 庞里说得没有，没有设备，就算是计算出来了，又如何呢？ 但…… 白其索眼底迸发出浓烈炙热的光，他看着天空，当人仰望天空的时候，觉得人是那么地渺小。 但，天空又何尝不渺小？ 说白了，不也是一堆物质吗？ “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白其索淡淡说道。 他说得非常轻松，非常豁然，仿佛要做的是一件下楼买个菜那么简单的事。 而不是要投入数不清的钱，且大概率全部打水漂的壮举！ 来白其索身边之前，她准备了很多言辞。 毕竟，见了太多的企业家，还是第一个见到用心做基础数学、物理研究的。 而刚刚庞里…… 可现在，尤雅只觉得胸口燃起一股烈火，烧得她热血沸腾，她仿佛看到了黑洞裂变规律被发明算法的那一刻。 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你有种……说不出的力量。”尤雅忍不住说道。 “哦？”白其索看向她。 黑暗下，他的眸子很亮，摄人，尤雅从未见过这种眸子，不由得觉得腿都有些微微颤抖。 “嗯，与……与天斗的力量。” 这种强大之下，她过来想来宽慰的任何话语，都显得那么地多余。 她抿了抿嘴：“你一定会发明黑洞裂变规律的算法的！” 庞里，发现了黑洞裂变规律，举世闻名。 若发明出算法…… 那将是何等的文明之进步！ “我要做的，不仅仅是发明算法。”谁想到，白其索居然轻轻笑了笑，摇了摇头。 第583章 主动的尤雅 湖水涟漪。 一如尤雅此时的心。 她抬起头看着他，只觉得他属实是伟岸，那么高，那么壮，让她竟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还想说点什么，多聊几句来着。 白其索却指了指室内的方向：“我先回去了，晚宴还没结果，尤雅小姐，你也一同回去吧。” 这就回去？ 尤雅有些失落。 见尤雅似乎愣了愣，白其索以为她误会了什么，于是说道：“这地方黑，你很是漂亮，那边能走过来，保险起见，还是跟我一起进去吧。” 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东侧。 那里废弃的地下通道绵延至大门前，确实是一条小道能通往。 尤雅一听，便觉得心里有些窃喜。 他也认为我漂亮吗？她想。 “干了吧。”尤雅举了举酒杯。 “好。” 两人喝完后，酒杯放到了树下的石桌那，便往回走。 她跟在了白其索的身后，随口问道：“白总，您常来这吗？怎么知道那边有地下通道？” 白其索却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他是通过庞里和那人聊天，声音通过那端判断出的。 于是，白其索并没说话，只是放慢脚步，让尤雅走到自己的前面。 “嗯？”尤雅觉得有些奇怪。 这条路虽是小径，但足以容纳三个人并肩而行，他怎么走自己身后呢？ 殊不知，这是白其索的习惯而已。 兽化，还有几天将再次来临，这种兽类习惯将表现得更明显：兽，是不会让猎物走在自己身后的。 尤雅不是他的猎物，但是女性，兽的本能让他呈现出猎捕的态势，走在她身后，才会有掌控之感。 “你喜欢走后面吗？”尤雅问道。 边问，她边扭过头。 本就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下路，她穿着高跟鞋这么一扭头，站不稳竟差点摔倒。 白其索很是克制，并没有去扶她，只是伸出手。 尤雅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这才没摔倒，只是身体某个柔软的部位撞到了他的手臂上。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差点摔了，吓死了，谢谢。” 白其索嗯了一声后，示意她继续走。 尤雅回过头，觉得很是尴尬，其一是自己摔跤，其二是她还是第一次见男人对她这么克制。 居然没有扶我，而是只在这个瞬间将手伸过来，而已。 这对于其他女人来说，或许正常。 但对于尤雅来说，实在是挫败。 她是谁？ 她可是华夏被公认的妖矜。 什么是妖矜？ 一出现，就如同蛊惑人的妖怪，却有着矜贵的气质，又魅又纯，两种极端的气质揉捏到一起，配上那双狐狸眼，隔着屏幕都能让男人女人被吸引得死死的。 如今，现实中，居然对身后这个男人不起效果？ “哎呀！”尤雅又扭了下。 只见她裙摆在月下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摔，猛地晃动了起来，露出了白皙的大腿，手伴随着猛然的身体失衡，扬了起来。 到底是一线演员，演得真像。 “小心。”白其索再一次伸出手，不过依旧没有去主动抓她，而是像上一次一样，伸出手挡住她摔下去的身体，让她扶住。 …… 尤雅咬着唇。 “谢谢。”心里憋闷，嘴上还是感谢，继续前行。 没劲。 还是头一次见男人对自己这么克制呢。 边想着，尤雅边打开包包，想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缓解下尴尬，这一抽，一张纸掉了出来。 "数学？"白其索看了眼，有些吃惊。 “这你都看得清？！”尤雅愈发吃惊。 因为这张纸掉到草丛那，后院灯光本就昏暗，那地方更是黑漆漆的，他居然看得清？！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帮她捡起来的时候瞟了一眼：“算错了。” …… 瞟一眼，就知道算错了？！ 尤雅接过纸，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其索，只觉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神色很是淡定。 仿佛在说：这有什么难的？ 尤雅微微眯了眯眼，快走了几步后，蹲到路旁的小灯那看了看，没错，的确是算错了。 因为这是在晚宴的时候，庞里指出的错误，而反面正是庞里纠正的计算过程。 “你数学这么好？！”尤雅瞪大眼睛看着他。 “嗯。”白其索应着，但瞬间移开了目光。 蹲着的尤雅，衣裙靠下，能看到白色的一片柔软，而她抬眼看着白其索的狐狸眸子，此时闪着惊讶又佩服的光。 就这个目光，这幅光景，没有男人扛得住。 白其索也不例外。 所以他飞速地移开了目光，控制着内心的涌动。 而尤雅浑然不知，站起来后靠近白其索，指了指上面的题：“怎么可能呢？这起码要运算下才知道是否错误吧？你刚刚就瞟了一眼啊！” “嗯。”白其索侧过脸，不去看她，而是看着那张纸。 她身上飘过来的幽香，仿佛一只手，抓住他的心，慢慢地拽，慢慢地拽，在兽化来临之际，瓦解他的自控力。 白其索往后退了一步。 上一次兽化，他努力拖延了时间，这一次要在上一次拖延的时间上更进一步，才行。 总不能还没有到兽化的时间，就让人蛊惑了去。 嗯？ 尤雅觉得很是奇怪。 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白其索似乎刻意保持距离，先是不扶她，后是不看她，现在还后退了一步。 难道…… 她猛地转过身，低头偷偷闻了下自己。 很香啊…… 浑身都很香…… 或许，这是尤雅第一次主动地靠近一个男人，也是她第一次主动使用小技巧，引诱一个男人去扶他。 但也是第一次，一个男人居然这么对自己刻意保持距离…… 一时，尤雅陷入了某种又生气，又紧张，还有些自卑的情绪中。 她一紧张，脖子那就红。 从耳朵到脖子，再到心口，全部粉红一片，被粉丝戏称为连脖子都在演戏的女人。 觉得有些晕。 尤雅甩了甩头。 若是生气，不至于晕啊，她想。 突然，一双大手抓住了她柔软的胳膊，她只觉得这双手极为炙热、有力。 回过头，看着白其索。 见白其索终于主动地伸出手，抓住了自己。 尤雅的狐狸眼闪烁了下，眼底漫出丝丝满足和得意。 哼，怎么可能有男人和我独处的时候，不动点暧昧的小心思呢？尤雅心想。 “谁给你的酒？”没想到，白其索一脸严肃。 别说暧昧的小心思了，他眼底迸发出一股狠。 仿佛，要吃人。 第584章 脸皮薄 尤雅眸中满是惊。 白其索这么蹲下来，尤雅才真正体会到他的魁梧，目光落到他抓住她手臂的手。 青筋暴起，肌肉丝丝分明。 仿佛她的肉，有种某种魔力似的，抓到她的瞬间，他从手的肌肉就如同星火燎原，瞬间全身绷紧。 “什……什么？”尤雅抬起眸子，看向白其索。 只见刚刚还极为克制、冷静、保持距离的白总，此时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这让她的脖子更红了。 心口那更是渗出点点汗水，头也嗡嗡嗡响个不停。 就在刚刚，白其索闻到了她身上渗透出来的丝丝很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夹杂在她自然的体味里，如同躲在阴凉隐蔽处的毒蛇，吐着红色的长长信子，迷人但危险。 与之前尤雅身上的气味，有丝丝不同。 这种丝丝不同，人类闻不出来，但白其索却能。 “酒。”他扭过头，看向了大树底下放着的空酒杯，启动兽化能力再次闻了闻。 皱起了眉头。 没闻出什么问题。 “酒……梅……梅子酒。”尤雅有些紧张，白其索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很是慌乱。 不对啊，酒杯那没问题，为什么她身上…… 气味不对。 月色下的尤雅，此时脸、耳朵、脖子、心口都已然粉红色，瘫坐在地上，眼底满是无措地看着她。 当一只狐狸，满眼无措的时候，是杀伤力最强的时刻。 白其索闭上眼，只觉得自己心跳开始加快，耳朵也红了起来，他松开了手，将头侧到一旁。 尤雅挑了挑眉。 男人的这个表情，她熟悉。 只要是喜欢上自己，或有了某种想法的时候，一些脸皮薄的男人就会这样：红着脸，将头侧一旁，不敢看自己。 哼。 尤雅嘴角微微上勾。 就说嘛，天底下怎么可能有男人能抵挡得住我的眸子？网络上他们举办十秒动心实验，我可是榜首呢！ 十秒动心实验，很有名。 网友们将几十个一线、二线的艺人、演员、歌手最令人动心的一幕节选出来，每人十秒，看看谁最令人行动。 毫无悬念的，尤雅那一双眸子一出现，几乎三秒内，男人们无一不为之行动。 而当镜头在第四秒后，开始往下拉，浮现出她整个身躯时，男人们便为之疯狂。 有些天赋，不得不服。 “怎么了？”再开口，尤雅便不再结巴和颤抖，而是充满了自信。 周围的风拂过，带着她身上的气味，白其索的头越发地侧过去，闭上的眼睛，眼皮都颤了颤。 突如其来的气味，淡淡的、凉凉的，如同薄荷但又藏着股黏黏糊糊的感觉，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淡淡的抓心抓肺的焦躁。 这绝对不对劲。 兽对危机感的捕捉是极其灵敏的。 有人下药？ 如果护宝行这么多人严查过的亭馆都有人下药的话，那这个人绝对不容小觑。 或者是……尤雅刚刚兴奋了一下，从而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味道？ 白其索睁开眼，他虽然觉得这味道似乎和其他女人不太相似，但得确认下。 “尤雅。”白其索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 他的脸，也不知怎的，很红。 尤雅媚眼如丝，藏起心中窃喜，低头偷偷看了自己，以白其索的角度，这身材之魅惑，确实足以让动魄失魂。 到底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朋友，瞧瞧这脸，红成这样，她想。 嗨，脸皮薄，见识少。 “嗯？”尤雅挑了挑眉。 “你别动。” 白其索说罢，朝着她靠了过来。 …… 没想尤雅说什么，白其索的鼻子靠近她耳垂，轻轻嗅了嗅。 淡淡的香水味伴随着她的体味，渗入鼻腔，让人心潮澎湃。 不对，不是这个味道。 尤雅有些惊，说好的脸皮薄呢？！刚刚还侧过脸闭上眼的，这人怎么…… 她本能地往后腿。 白其索却抓住她的胳膊，控制住她。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听上去似乎有些急迫，而非暧昧。 鼻子往下，靠近她的脖子，嗅了嗅。 一股子奶香味伴随着热气，飘了上来。 不对。 再往下，白其索的眼睛落到了她最重要的位置，尤雅眼底迸发出惊恐，立刻伸出手挡在了双腿之间。 “你你你你你，你要干嘛？！”她怒斥道。 “我只是闻一下。” …… 听到这话，尤雅陡然间竟不知说什么，只觉得心跳极快，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而白其索并没有停顿，说完后，边微微弯腰，虽没有很靠近，但看得出，他的鼻子朝向她的腹部下方。 …… 尤雅猛地并拢双腿。 看向他的眸子。 见他的眸子暗暗的，极黑，像两颗哑光的黑宝石，看不出情绪，却让她有种他在克制着什么的强烈感觉。 尤雅面红耳赤，紧张又气愤，不知所措之下，她伸出手猛地打向了白其索的肩膀。 …… 奶奶个腿，这人身上长的是石头吗？硬邦邦的，震得我手好痛！她咬牙切齿。 深深吸了口后，白其索皱起了眉头，没错，的确被人下药了，这药物带着凉飕飕的味道。 谁下药？ 是针对尤雅，还是针对自己？ 怎么下药的？ 这是白其索想要搞清楚的。 尤雅见过对自己迷恋的，也见过想要动手动脚的，但想白其索这样，低着头闻自己的，还是第一次。 这种闻，带来的入侵感，让她面红耳赤。 这时，白其索突然松来了她的手，站了起来，环顾四周。 周围并没有新的生物萤虫过来，可见并非是做实验；也没有感觉到新的兽化者潜伏。 大厅里有两三个，但那几个是知识分子，今天邀约过来的。 除了宴会大厅那，整个亭馆静悄悄的，他包场了，所以后面的住宿也安静得很。 再远处，便是一墙之隔的拍摄基地。 那么，是谁呢？ 尤雅从地上爬了起来，别说脖子红到心口了，她整个人都开始微微泛红。 可见，紧张又生气。 下意识地，手挡住小腹那。 “白总，请你自重！”这句话，她气沉丹田，说得极为有力。 白其索虽然没有碰她，就这么闻了闻她，但带给她的入侵感实在是太重了，重到她有种自己已经被侵犯的感觉。 “你可能被人下药了。”白其索转过头，直视她。 他的目光宛若猛兽，冰冷又危险。 “哼，我看你才被人下药了！”尤雅后退了半步，“你……闻……闻我……做……做……做什么！” 她结结巴巴的。 如果白其索直接上手了，她绝对一巴掌。 可问题是，他只是闻了闻，而且并没靠太近。 一说起这事，太羞耻了，以至于她根本羞于启口。 “你那儿味道不太对。”白其索直截了当。 …… 说……说什么？！ 那……那……那儿味道不对?! 尤雅张大嘴巴，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向大脑。 “我这么说，你肯定觉得难以接受，但……”白其索极为严肃，“你那的味道，确实不对劲。” …… 她脸皮薄，见识少，还真是第一次见脸皮这么厚的男人。 第585章 杀气腾腾 “你！”尤雅恼火得很，伸出手就是一巴掌。 白其索本能地往旁边一闪。 没打中。 …… “你！”尤雅愈发生气，站了起来靠近他，伸出手再是一巴掌！ 本能地往旁一闪。 再次没打中。 …… “你!!”尤雅气得快要跳起来。 离谱！ 一辈子没听过有人这么说她，什么……什么叫那儿的味不对？！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哪听得了这种话？！ 快气哭了。 但她是个有身份的人，是演艺圈里一线的演员，也比眼前这个小屁孩年长两岁。 虽然她之前做出了假装摔跤的举动，但那只不过是女人的小小虚荣而已，十秒行动挑战之王的尤雅，第一次遇到现实中居然对她如此疏离的男人，不过是测试下自己的魅力而已。 但…… 他居然这么直接说如此羞辱人的话？！ 她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因为气愤，心口起伏得厉害。 那股凉凉的、淡淡的气味也愈发地浓郁，白其索咬了咬牙，他再一次感觉到了抓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对于白其索来说陌生而危险。 的确不对劲。 他能很简单地判断出自己并没有被下药，最起码他的感受不明显。 诚然，面对这么一个举国都觉得妖媚的女子，他不可能没有反应，这也是他为什么对尤雅保持疏离态度的原因：他可不想在兽化还没来临之际，就被她破坏掉延迟兽化时通过女人缓解的时间。 连续两次的坚持，吃了那么多苦，经历炼狱般的痛苦，他已经成功地将当天兽化通过女人缓解的时间，延长到了十个小时。 按照原计划，这一次，他要努力延长到十二个小时。 等十二个小时后，就去找林沁墨。 就像沁墨说的，总不能死，他知道，沁墨会帮他的。 所以，眼前这个女人，他要保持理智，无论她有多妩媚，如果不是闻到了不对劲，他不会和她再近距离接触的。 尤雅的愤怒，无非是觉得自己被调i戏了而已，白其索心想。 于是，他理智地看着他：“你先别生气，听我说。” 尤雅双手握拳，两次扑空后，她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看看他究竟要说什么！ “你说！”她的声音透着极其愤怒，脸昂起来，虽比他矮了一大截，但气势得在。 “第一，我没有调戏你。” “第二，你那确实味儿不对。” …… 尤雅扬起手，猛地打了过去，这一次，白其索虽然闪了闪，却幅度不大，她打到了白其索的肩膀上。 啪！ 结结实实的一下。 “第三，我可以让你扇一下，表示歉意，但不能打脸。”白其索动了动肩膀。 …… 尤雅却不说话，只是弯腰捂着自己的手。 喵的！他的肌肉是石头做的吗？！疼死了！！ 又疼又恼，又羞又怒，真的气哭了。 尤雅顺势蹲了下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造了什么孽？！ 原以为今晚是愉快的一晚，毕竟见的是她一直以来的偶像庞里，没想到庞里是个早就没有了数学梦想的人，偶像破裂本来就很伤心了…… 还让一个男人说自己那儿，味不对？！ …… 白其索见她哭了起来，有些无措。 明明解释清楚了，她怎么哭了？！真是世界未解之谜。 “不然，你……再多打几下？”白其索试图破解。 …… 哭得更厉害了。 伴随着她的哭，身上微微冒汗，白其索闭上了眼，只觉得心中那种火燎的感觉愈发地重。 这绝对有问题，且不是一般的药。 “我不管你怎么想，今晚，你必须和我一个房间。”白其索的声音传了过来。 尤雅楞了楞，抬起头看向他。 只见白其索站了起来，再一次环顾四周，很是严肃。 “什么？” “我是说，今晚，你必须和我睡，不能离开我的视野。” “流氓！” “必须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白其索沉着脸，弯腰抓住了尤雅的胳膊。 放到了自己的胸前的位置。 这是一个兽进入保护状态的典型动作：将幼崽叼起来，放到自己身子底下。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下药的人，绝对是个狠人。 ————————- 房内，厚重的窗帘拉着。 大大的黑板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日文，白其索的照片贴了几十张。 身穿和服的女人立在板子前，仔细查看着所有的细节脉络，偌大的关系网错综复杂。 兽化者：白其索。 财务主管：胖子李，发小。 管家：黄之唤，地下古董交易市场后，跟随。 …… 帝都xx路，别墅一套：常驻。 竹县，老家。 …… 白其索的绝大多数信息，这板子上几乎都有，但海国的信息较少。 “海国那边有一场大战，但是跟不过去，没船。”和服女人揉了揉太阳穴，看得出，她很是烦恼。 似乎又想明白了些什么。 飞速地，她在黑板上增了一行日文。 叩叩叩，有人敲门。 “进来。” “这是这次白其索举办晚宴的伴手礼，刚刚拿到。”进来的人穿着黑衣服，戴着口罩，压低的帽檐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听说，是真的宋代瓷器。”这人边说着，边将一个烟嘴壶、一个胭脂盒放到了桌子上。 和服女人侧过头，看了眼。 “不会走漏消息吧？”她问道。 “不会。” “偷的？” “拿的。” “确定不会走漏消息？”和服女人弯腰，拿起这两个瓷器后，将一个眼用放大镜扣到了自己的右眼上。 往灯下看了看。 果然，看着是真品，如果是赝品，那就更恐怖了：居然有人做得这么像？！ 这东西是送给来晚宴的人的，伴手礼又有些贵重，若发现丢了，是个麻烦事。 “绝对不会走漏消息。”那人握紧拳头，手扭了扭。 女人一看，明白了。 这动作意味着，拥有这两个瓷器的两个人，都已经被勒死了。 “做得漂亮。”和服女人微微笑了笑，“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这和服女人后勃颈，一个淡淡的‘白’字若影若现。 这说明，她是降服于白其索的人。 要么，被打服。 要么，被入侵占有过。 这两者，都会让她身上打上白其索的烙印，可她与别人不同的是，烙印特别地轻，特别地淡。 而她的眼里，对白其索没有服从。 目光看向黑板上他的照片，她的眼底，满满的都是杀戮。 “药，下了吗？”她问道。 “下了。”那人答道，嘴角勾起笑容，“而且，已经起效了。” 第586章 心狠手辣 “准备行动。” 和服女人边说着，边脱去了和服。 只见她长得倒是温婉，可脱去衣服后，能看出是经过了严格军事训练的，修长有力的腿和扁平的小腹证明了这一点。 换上了一身旗袍，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折刀。 女人将刀刃靠近自己的鼻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此时，她脸上的温婉便得扭曲了起来。 微笑着，从鼻孔里发出轻轻的哼的一声。 抬起腿，在靠近大腿根部的位置，一条黑色的绑带上绑着个刀套。 咔地一声，折刀一折，插入了刀套。 扯过一条鹅黄色的裙子，很有质感，穿在她身上仿佛一朵娇羞的水仙，拉链的声音在心口上方的位置戛然而止。 低头看了看。 傲人、撩人。 继续上拉，挡住了着春色。 站在镜子前看了看，容貌是不错的，她有些不满意，拿过一个黑框眼镜戴上。 不错的容貌被遮盖得平凡了些。 推开门。 门外，立着十几位刚刚换掉和服，换上厨师衣服的男人们，见到她出来了，立刻低头迎着。 “都准备好了吗？”女人问道。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众人垂首答道，边答，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得出，他们还有一些疑惑。 “嗯？”女人看向为首者。 为首者上前一步，跪下：“白其索是兽化者，我们对兽化者掌握的资料并不多，只知这种人极为强壮，不知我们这些人，够不够？” 听得出，他们发了怵。 兽化者，根据对白其索的跟踪，他们的确发现了这个问题，或者说这种变异。 抓住过一个。 此时，那名兽化者正躺在丛林里，浑身被剥了皮，开膛破肚研究了一番。 似乎是一种病毒，感染了的就会变得极为强大。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非常大的弱点：20天，他们就会发作一次，满地打滚，需要女人。 这就是她目前得到的所有关于兽化者的资料。 而详细的资料，得看其他国家出面去分析了。 现在兽化者挺多，很多国家出动了兵力进行捕捉，想必很快就会有详细的研究结果出来。 不过，她不必等那些结果。 她的目的很简单：带着白其索的人头，去见他父亲。 “是啊，我们对兽化者的了解不多，不知道他战斗力如何。” “如果他兽化，又是什么样子，我们也不清楚。” 这几十名死士的话透着丝丝恐慌，毕竟兽化者对于他们来说，是极为陌生的领域。 武士道的精神，在r国历史悠久，但在现代社会里，却仅仅存在在文化的层次，并没有太多地进入现实中。 毕竟，切腹这种举动，得有非常强大的精神力量才行。 以往，特殊的年代，战争之下，会诞生极强大或极变态的精神力，但如今不行了，大家活在现代文明里，谁用勇气去切腹？ 哼。 女人冷着眼看着他们。 “怕了？”她红唇很薄，极为无情。 这时，一条奶狗跑了过来，发出了嘤嘤嘤的奶声奶气的叫声，围着女人转圈。 摇着尾巴，仰头看着她。 “小狗？”女人弯下腰，轻轻地摸了摸，脸上浮现出微笑。 只见这狗看上去顶多三个月大，对人类极为友好，小尾巴摇得快要断了似的。 众人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生命，尤其是幼小的生命，总是很可爱的。 “我小时候，也养过一只小狗。”女人温柔地看着幼犬。 下一秒，一把抓住这小狗的后勃颈，提溜了起来，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而众人脸上的微笑却凝滞了。 因为女人的手撩开了裙子，探向了大腿那。 嗡…… 刀出鞘的声音，空中响起。 漆黑的刀身在雪白刀刃的承托下，显得更为骇人，刀柄呈现出墨绿色的哑光，有些磨得发白了。 这是一把用了多年的刀，是她的父亲给她的。 lpto，战术折刀，拥有的不是什么流线型的线条，而是颇为硬朗的几何形状。 刀头是加厚的，而且后部设有假刃，这样的设计，让刀头部拥有强大的穿刺力，最适合杀人。 汪汪汪汪…… 幼犬丝毫不知自己死期来临，哪怕这么被提溜在空中，依旧汪汪汪地叫，尾巴甩动着。 “兽化者，就是畜牲。” 呜呜呜呜…… 呜咽、痛苦、无助，却依旧奶声奶气的叫声，让众人根本不敢抬头。 “对待兽化者，要如何呢？你们看着。”女人微笑着将唇探过去，轻轻地在挣扎的奶狗头上吻了吻。 咔！ 突然，刀往里一刺。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幼犬，死了。 整个动作的声音不大，速度也极快，前后不过几秒钟，而众人都瞬间出了一声冷汗，悄悄看了眼她，见她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 看上去是那么地温婉。 只是眼底的狠，在温婉之下显得更是骇人。 “lpto，是父亲送给我的第一把刀。” “假刃，让刀极为方便地分开肌肉纤维组织，这是这把刀的最大的特点。” 女人的声音极为理智，专业。 刀身更深了。 血，顺着减压血槽流了出来。 “减压血槽，能让你很顺利地抽刀。”她边介绍着，边轻轻一抽。 果然，极为轻松。 女人将狗举了起来，走到了他们身旁，在他们脸最近的位置这么移过去。 众人的汗水疯狂地涌出。 “两件事。” “第一，对待兽化者，就要像刚刚这样，杀畜生而已，开膛破肚即可。” “第二，告诉我，刚刚是什么手法？” 话音落了后，全场鸦雀无声。 众人低着头，惊恐却不敢动弹、反驳。 女人脸上挂着微笑，她看上去是那么地温婉，但眼底弥漫出的情绪却令人毛骨悚然。 “回答我！”突然，她怒吼一声。 狗的肠子伴随着她的怒吼，又啪嗒啪嗒掉了些。 全部人员浑身抖了下。 “回川惠子小姐，切i腹！” “回川惠子小姐，切i腹！” “回川惠子小姐，切i腹！” 川惠子满意地笑了笑。 “第三，谁不听话，逃跑或不卖力，你们老婆、孩子，就这个下场。” 第587章 人性之恶 井下川惠子，她的手段可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 没错，就是那个在地下古董交易市场，被井下先生当成礼物献给白其索的女人。 “很好。”女人的嘴角浮现出笑意，看上去如同旭日般温暖，咔地一声，将刀插入了绑在大腿的刀套内。 死士们都知道，川惠子小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和井上先生，堂堂正正地以女儿的身份，去一次家族祠堂。 为此，她可以付出一切。 作为在地下古董交易市场那地界生出来的私生女，她一直是被漠视的那一个。 直到白其索的到来。 这个少年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云中鹤将护宝行的位置传给了他。 井下看向了女儿。 所谓养兵一世用兵一时，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她作为棋子，也作为礼物送给了白其索。 白其索肯定是心知肚明的，但还是收下了她，也要了她。川惠子是个职业的杀手，在被他入侵的那一刻，她其实是有感觉到他的冰冷的。 但…… 这是一次机会，是她能向父亲证明自己的机会，或许是这一生中唯一一次机会。 她不想放弃。 结果，白其索比她预想的要更权谋：他居然在第二天，直接将整个队伍从地下古董交易处，撤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呢？！ 弃了云致鹤在地下古董交易市场打下的如此深的根基，离开？！这可是每年都有一两个亿收入的地方！ 当看着直升机飞走的那一刻，川惠子将眼睛瞪得大大的。 啪！ 井下一个巴掌扇了过来，打得她到现在为止，左耳都听不太清。 “没用的东西！”剧烈的耳鸣中，她听到了父亲这句话。 如果父亲多骂几句就好了，多骂几句，或许还能听到别的，或许还有机会。 可惜，井下骂了这一句后，转身便走了。 “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井下川惠子直起腰，这一次，她没有用日语，而是用了非常纯正的普通话。 一个私生女想要走进宗祠，是需要付出努力的。 四国语言算什么？ 军事训练算什么？ 杀人算什么，用身体交换情报，又算什么？ 白其索走的时候，她抓住了其中一人，用身体换来了白其索在老家的名字。 仅仅一个名字，她一路追踪。 白其索的一点一滴都开始被她掌握。 兽化者、学校、所爱的人，以及他的弱点，等等。 她就像一个幽灵跟在白其索的身后，伪装在他周围。 她最擅长伪装了。 正如小时候，她再委屈再痛苦，也能微笑着抬起头。 “父亲，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川惠子摸了摸大腿处的刀，抬起眸子，厉声道：“出发！” —————— “一条生命螺线飘过来了。”仿生研究员开始记录，看了会数据后，皱了皱眉头：“这个女的……扭曲型人格达到了f级啊！” f级，是一个人格的顶级。 这意味着，这条靠近白其索的生命螺线极为危险，而这个人的人格极度扭曲。 或者说，极度变态。 “分裂性，反社会性和边缘性，都达到了f级。”仿生研究员飞速地登记完后，立刻向助理报告。 这种人格靠近，意味着白其索将陷入极度危险之中。 “人格扭曲达到f级？！”小呐很是吃惊。 一个人类，达到f级别人格扭曲的，极少。 “她经历了什么？”小呐立刻发布命令。 过了一会儿，仿生机器人传来回复：没有记录。 可见，这名名为井下川惠子的女人，并不是天生的反骨，而是后天形成的f级别人格扭曲。 否则，若是天生如此，必定会有实验室跟踪。 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她原本健康的人格，扭曲到顶级呢？小呐有些担心，立刻派遣了一只生物萤虫进行跟踪。 多了，也不够的，现在实验室的资源不多。 “她的目标就是伤害1090号，怎么办？”仿生研究员问道。 怎么办？ 没有办法，实验严格规定，不得干预人类行为。 否则，所有实验岂不是乱套了？ 正说着，只见屏幕闪烁了下，井下川惠子，被其他实验室跟踪了。 一看，三家心理学实验室同时跟踪。 这下，更不可能干预了，一干预便都发现了，小呐有些紧张，飞速地又看了眼川惠子的生物数据。 光从数据上看，就知道她极度扭曲：此时的她，脸上带着温婉的微笑，可体内却血液沸腾，杀气勃勃。 伪装得太好了，好到哪怕镜头拉近怼到脸上，也看不到破绽。 “又一家心理实验室进行跟踪。”小呐看着屏幕，短短的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在她收集川惠子资料之后，四家跟进。 这种数据，是共享的。 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各个不同类型的实验室找到更多的、适合的实验对象。 顶级的人格扭曲，且是后天形成的这种扭曲，对于心理学实验室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得在年幼的时候，漫长的时间里进行了非人类的扭曲，才能形成。 叮咚。 又一家跟进，这次是药剂实验室。 “f级人格扭曲。”颜一一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向休息仓内悬浮得资料，小呐的报告浮现在上面。 “这是人性之恶的顶端，被我们发现之后，现在肯定一堆实验室跟踪，这可怎么办呢？”颜一一皱起了眉头。 人性之恶的顶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哪怕是如今如此科技的高级智人，通过药物也无法达到人性之恶的顶端，达到人格扭曲的f级。 顶级，是最边缘的。 药物要不然便是达不到，要不然便是过了线，人疯了。 “她儿时经历了什么？”颜一一嘀咕着。 伸出手将刚刚掌握的她的生物数据详情点来，细细看了起来。 虽没有数据跟踪，但高级智人科研家们都知道，要达到f级别，那绝对要经历至少十年的炼狱。 这种炼狱生活，必定是比药物还要凶猛的。 人类，是地球上最狠的动物，这种狠不仅仅是对其他动物的杀戮，还有对同类的残忍。 杀死，只能算得上人性之恶的残忍里，很低的那一档。 【1090号生物数据出现异常】实验室发来了一条紧急消息。 紧接着，白其索的最新数据浮现了出来。 “糟糕。”她一个转身，连内i衣都没来得及穿，按下工作服的按钮就套上了。 急匆匆地出门，朝着实验室跑去。 第588章 残忍的人类实验 异常是很明显的。 白其索的嗅觉出现问题，而他不知道的是，被下了药的不是尤雅，而是他自己。 【大脑图像】颜一一表情非常严肃。 川惠子的药，可不是实验室的，人类制作出来对待同类的药物，可比实验室的残忍多了。 白其索大脑的基础图像浮现了出来。 大脑嗅中枢相关区域，闪着光。 毫无疑问，大脑嗅中枢相关区域的组织受损了。 “该死！”小呐骂了一句。 1090号的大脑对于颜实验室意味着什么？ 就如同地球七号的人类中出现了爱因斯坦、出现了庞里一样，如同大海里一颗璀璨的珍珠。 这本就不易。 而更不容易的是，你正好捕捉到了他！ 这种机缘，可遇不可求。 颜一一自然是希望白其索能像地球七号的爱因斯坦一样，发挥他的光和热，为基因的进步作出贡献。 他的大脑，怎么能破坏呢？！ 小呐飞速地看了眼颜一一，只见颜一一眉头紧锁，在看到大脑图像的那一瞬间，似乎恍惚了下。 但很快，她镇定了下来。 【继续收集他大脑的资料，立刻请化学专家、药剂专家和人类战争史专家前来支援】她命令道。 不大的实验室再一次忙碌了起来，手头拥有的最好的生物萤虫都派向了白其索。 只见景象中，白其索侧着头，努力地在辨别着尤雅身上的味道，很显然，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嗅觉出现了问题。 “旁边还有其他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小呐低声说道。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想私底下提醒白其索，有危险靠近，且他的嗅觉出了问题。 但有其他实验室跟踪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是规矩。 任何人不得干预实验对象，只能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轨迹前行。原因是如果你干预，就很有可能破坏了其他专业的实验。 打个比方： 这一次，你干预了白其索被害，告诉他真相，那么，是不是会破坏掉跟踪尤雅、或跟踪川惠子等人的实验呢？ 【收集他现在的基因数据】颜一一到底是高级智人的基因天花板，虽然内心焦灼，但很是冷静，有条不紊地命令着。 只是一只手拽着衣服，紧紧的。 她虽然不是化学、药剂、人类战争史专家，但通过目前的数据和景象，可以做出大致的判断—— 川惠子应该是使用了以前战争中用过的药物，让白其索的嗅觉失灵。 这种药物是什么，最终会导致什么结果，这是她急需知道的。 毕竟，人性之恶，她最为了解。 生物萤虫从衣服的缝隙里穿过，收集着资料，不多会儿，初步的结果浮现了出来： 两个重叠基因，ugt2a1、ugt2a2，发生突变。 而这两个基因编码的蛋白突变后，会探测到鼻孔中的气味分子后，将其清除掉。 这就意味着，白其索不但大脑嗅中枢受损，负责嗅觉的其中两组基因也被修改。 人类是依靠着大脑来看世界的，大脑受损，而基因层面也被修改了的话…… “这川惠子，布局这么缜密，从基因到大脑，白其索根本不可能发现自己的嗅觉出现了问题。”小呐倒吸一口冷气。 —————— 会议。 战争史专家最终确定，白其索的确中了毒，是当年战争时期，r国实验室研发出来，专门针对华夏人的。 而携带病毒的方式很简单：水。 当年，将这种病毒投放到厕所里，漫出来的气味便携带病毒，让人失去嗅觉。 “这是一款专门针对孩子的病毒。”战争史专家将这病毒的资料调了出来。 毒性，看着不强。 无非就是短暂或长期失去嗅觉而已。 “孩子？打仗就打仗，他们针对孩子做什么嗅觉类病毒？”跟着地球七号人类战争史过来参加会议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助理，看得出，他还稚嫩，很是好奇。 “人类研发了大量能让人类本身死无数次的病毒，针对孩子……是常规操作了。”战争史专家微微笑了笑。 众人也微微笑了笑。 人类是世界上最残忍的生物，他们的残忍之处并非是杀戮动物，而是杀戮同类。 将天才们烧死，在人类历史里，不算残忍。 随着科技的进步，病毒战已经打响了近百年。 “这款病毒的原理是什么？”颜一一直截了当，拉回了主题。 她关心的是这款针对孩子的病毒，被用到了白其索的身上之后，会产生什么影响。 “原理是，通过切断来自鼻部的信息输入，从而导致脑萎缩。”药剂学专家扫了眼资料，“起先，孩子们会慢慢失去嗅觉，这并不明显，随后脑部会有些许萎缩，但也不明显。” 数以万计的孩子头像浮现了出来。 这些，都是当年被实验迫害过的孩童。 “1090号的大脑嗅中枢系统有被破坏的痕迹，两条重叠基因也被修改，和这些孩子是一样吗？”颜一一语气沉重。 “是。” “他们最终……” “从表面上看，这些人只是弱化了嗅觉，大脑萎缩的幅度并不大，显得比别人愚蠢一点儿而已。” 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可小呐却猛地瞪大了眼睛：“但是，他们的下一代也都失去了嗅觉，且智商下降？” 地球七号的生物学数据收集里，收集到类似的。 约莫十万多名新生儿童有嗅觉问题，这些孩子表面是仅仅是嗅觉弱化或失去，但实际上大脑萎缩，往往伴随着成绩不好的现实反应。 “对。”战争史的专家点了点头：“这就是当年r国之所以制造出这种简单、便捷投放，且不会引起注意的病毒的目标——悄无声息地，拉低下一代人的智商。” 这种病毒投放的方式非常简单。 无论是厕所里的水、还是喝的水、或者酒，或者…… 湖泊。 只要投放进去，闻到了后，你的身体就会被这种强效的药剂入侵，先是嗅觉紊乱，再失灵，过阵子恢复如常。 但实际上，在这个过程中，你的大脑已经被损伤，基因也被修改。 而你，浑然不知。 “1090号被下了这种药，他的大脑非比寻常，有药物可以干预吗?"颜一一问道。 几位专家互相看了看，摊了摊手。 人类之恶，残忍在哪呢？ 不计后果。 要的就是你的后代智商降低，自然不会花钱去研发如何干预、治疗。 第589章 死局 很显然，他们也不确定。 “应该没有吧。”药剂专家有些没把握，于是看向了战争史专家。 对于华夏人来说，这种毒让他们的上一代少数人受到难以言说的迫害；对于r国人来说，这种实验取得很一定的成功。 但对于高级智人的药剂专家来说，这种生化武器并不是他们需要去关注的。 毕竟，高级智人的社会早就消灭了战争，实现了整体的统一，所有的资源都用来对改善智人生活。 这种骇人的病毒…… 药剂专家打了个冷颤。 他们没有跟踪的必要。 颜一一看向战争史专家，这位老专家不仅研究地球七号的战争史，还研究了一号到四号的战争史。 在战争中使用生化武器，是人类的通病——他们为了赢，残忍至极。 战争史专家却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我这边没有这方面的后续记录。” 颜一一只觉得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目光落到了化学类专家身上。 这是最后的希望。 化学类专家是一名老专家，虽在中心的地位不高，但他的基因是上一代的，所以有着极为严谨的特征。 如果，连他都没有记录，那…… 化学专家站了起来，将这款生化药剂的排列调出来仔仔细细看了看后。 也摇了摇头。 “这款药物，我清楚，但是人类应该并没有治疗的方式，准确地说，在制造出这款药物之处，r国就没有打算能制造出解药。” …… 颜一一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她好不容易熬到了第八级实验室，再一次拿下长官头衔，能将白其索重新列为自己的头号实验对象。 如果再给她一点时间，她能拥有召回地球七号人类的权利。 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么一个女人呢？！ 白其索的数据不断地在浮动。 他嗅觉失灵的状态在缓缓加重，这种缓慢并未意味着毒性不强，恰恰相反，这说明研发出来的一款非常隐蔽的毒：越慢，人类越感知不到。 缓慢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 人类是很神奇的，此消彼长，伴随着慢慢失去的嗅觉，味觉却会慢慢增强。 不知不觉中，完成了毒性的深度潜入，而人浑然不知。 “长官，我找到了其他生物实验室的跟踪了，您看。”小呐匆匆而来，一进来便立刻通过虹膜打开了轨道。 另一幅景象展开。 约莫百名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坐在课堂上，在华夏，有着几乎全国统一的作息时间。 此时，他们或初中、或高中，都在学校接收着教育。 景象拉近。 一位少年将书堆得很高，躲在后面，昏昏欲睡，浑然不管台上正在讲课的老师。 正说着，景象中的老师怒气冲冲地走到了昏睡少年面前，猛地吼道：“出去！站着！” 少年被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 全班笑了起来。 于是，他垂着头老老实实出去站着。 “睡觉！就知道睡觉！” “上次你考了多少分？！物理，才36分！” “你爸爸是个普通建筑工人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 老师气得满脸通红，他指着少年的鼻子，恨得上前猛地拍了几下。 少年却只是木木地，挠了挠头。 这种场景，他经历太多次了，记得小学的时候，成绩挺好的，也不知怎的，一到了初三便迅猛下滑。 理科类，突然变难了。 他学不懂。 如今，已经高二了，坐在课堂上犹如听天书。 “轻微的脑萎缩，并不影响日常生活，但对于学科来说，却很难。” “是啊，这些人基本告别好成绩，更告别了深造。” “r国人，挺狠。”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 所幸的是，这款毒他们只进行了一次实验，而这一次实验，五万人中招。 如果战争没有结束，恐怕整个华夏都会中招。 那么会带来什么后果呢？ 整个华夏的后代们，集体丧失了触摸科学的可能，愚蠢、愚昧、便只能被永久奴役。 人类，真狠。 为了赢，不计代价。 而另一个景象里，办公室，一个少女的母亲正在办公室一脸尴尬地看着老师。 “她这成绩太差了，差也就算了，一上课就想睡，哈欠连天的，这都要高考了！快高考了！”老师恨铁不成钢 地在桌子上拍了拍。 少女的母亲伴随着拍打声，脸上浮现出又愤怒又卑微的表情。 而站在一旁的少女则面露凶光。 老师话音刚落。 会议室出现了一阵骚动。 只见景象里，这个面露凶光的少女，突然似乎毫无征兆、毫不犹豫地，从五楼一跃而下！ 啪！ 一声闷响。 生命逝去了。 生化武器，表面上只攻击了身体，但身体带来的痛苦，会攻击心理。 “他的大脑，是几个纪元以来，由人类自主进化得来的最卓越的大脑，半点马虎不得！” 颜一一的声音，透着无奈和惋惜。 这是沧海中可遇不可求的璀璨，难道，又被人类的自相残杀，毁灭了吗? 专家们虽不再敢闲聊，但脸上也浮现出冷漠的表情。 杀死天才，人类历史上还少吗？ 习以为常。 总不能去干预的，干预的话，让历史学、人文学、心理学的这些实验，如何进行下去？ 此刻，尤雅坐在飞速行驶的车内，而天空黑暗中出现了数百只生物萤虫，朝着她飞了过去。 大多数打着心理学实验室的标志。 f级扭曲人格，且并非天然，而是后天形成，难得一见。 干预？ 绝对不允许。 若是人工干预，让白其索躲过这一劫，那么势必会影响尤雅的心理进程。 就你生物实验是实验？ 心理实验，在地球即将毁灭之际，是极为强势的实验之一，毕竟，地球大乱的来临，会极大地改变每一个人的心理。 怎么办呢？ 颜一一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手心猛地冒了汗。 “伴随着地球七号末世来临，这些实验室的病毒估计都会被释放出来。” “对，根据人类战争史来说，是这样的。” “到时，我们释放的那点病毒，在他们制造的病毒面前，真是不足一提呢。” 实验室的专家们议论纷纷。 白其索的生命螺线不断地跳动着，川惠子那一条，从不明显的地方涌到了前方，死死地咬住他。 “眼下，只能靠他自己了。”小呐低声道。 靠他自己？ 颜一一看着白其索：“靠他自己，怕是死局。” 第590章 真是流氓 尤雅伸出手，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推了白其索一把。 愤怒是显而易见的，白其索的话让她对他刚刚有的那么一些好感，荡然无存。 “什么今天必须和你睡一起，流氓!” “什么……我那儿……那儿……” 尤雅的声音并不大，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余光还往满是人的大厅落地窗那瞟了眼。 就在娱乐圈混，深知同行是冤家。 这种对白若是传出去，他白其索没什么事，而她一个女儿家家，会被人非议到疯狂掉粉。 “好，我用词不当，是这样，你今天必须和我一个房间，如果你担心，可以喊着严老一起。”白其索一字一顿，十分清晰。 仿佛说的是一件为了她好的事儿似的。 “你以为你是谁？”尤雅露出鄙视的眼神。 她是个演员，深知这种眼神会让男人自尊心受挫，于是，还加了几分挑衅。 “你以为，有钱能买到一切？哼，跟你一个房，你也配？！” 尤雅说完后，掉头都走。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都透露着愤怒。 她是国内一线演员，多少男人对她垂涎三尺？明里暗里设饭局也是常有的，但哪有白其索这种？ 没素质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死流氓！ 呸！ 尤雅飞速地往前走着，白其索紧跟其后，脸色凝重。 他觉得非常奇怪，尤雅这是被下了什么药？看上去似乎她没什么异样，但味道却那么地诡异。 又嗅了嗅。 甜滋滋的，这是属于尤雅本身的味道。 冷冰冰如同薄荷，是属于药物作用的味道。 他要求今晚和她一个房间，一方面是保护她，另一方面，他必须查出来到底是谁动了手脚，目的是什么。 一进入大厅，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白其索是谁，本就是今晚晚宴讨论的重点，再加上尤雅……神秘之下多了层桃色，更加惹人注目。 白其索开启兽化能力，嗅了嗅。 全场杂七杂八的气味袭来。 很不好闻。 脚臭味，汗臭味，狐臭味…… 女人男人下面的味道，饭菜的味道，地下垃圾桶的味道以及一层厨房厨余的味道，等等。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倒不是难以忍受这种，兽化这么久了，他早就能习惯兽化开启后嗅觉的灵敏。 他皱眉头是因为，今天来了这么多的艺人、演员，居然就尤雅一个，还没经历过人事…… 没错，这东西也能嗅出来。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白其索只闻到了尤雅身上有异常，这让他更加肯定，尤雅被人下了药。 最聪明的器官是什么？ 大脑。 那个结果是由谁得出来的呢？ 也是大脑。 仔细想想，恐怖吗? 正如此刻，白其索的大脑嗅中枢出现了问题，大脑告诉白其索的，将会是错误答案。哪怕基因想要跑出来纠正，也绝不可能，因为基因也被药物修改了。 真实的情况是，他与尤雅都被下了药。 只是他是兽化者，嗅觉极为敏感，所以很快就闻出了尤雅身上的异样：人体为了抵抗入侵的病毒，会释放出不同的体液。 感冒发炎、刀疤发炎。 还有尤雅，被生化武器攻击后，从体内排出了人体所做的所有努力：包裹着些许病毒的水。 冰冰凉凉，散发着薄荷的气味。 “严老，回去吧。”尤雅走到喝得正欢的严老面前，铁青着脸。 严老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看她，他很熟悉她，不是出了什么事，她绝对不会这么铁着脸。 她能在娱乐圈稳坐一线，情商还是有的。 就像刚刚，明明都已经走了出去，说要回家却在看到了伴手礼后，还是折返回来。 但这一次，严老明白尤雅来真的了。 “怎么了？”严老余光看向白其索。 见白其索并没有走过来，而是走到了黄之唤身边，低声吩咐着什么，同样，也一脸严肃。 “刚还见你们湖边……”严老欲言又止。 周围人的耳朵竖了起来，他知道这种东西若是被对家拿住，传出去乱写一通就不好了。 “流氓。”尤雅沉着脸，附在严老耳畔说出这两个字。 随后后退一步，指了指门口。 走啦！她跺了跺脚。 严老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虽然娱乐圈大佬包养这种事很常见，他旗下的艺人也有，但尤雅不行。 尤雅是他战友的孩子，托孤于他，与亲女儿没什么两样。 “别慌。”严老拍了拍尤雅的肩膀，给了她颗定心丸，“放心，一会儿就走。” 随后，他走向白其索。 去打脸吗？ 当然不是了。 都是职场上的老狐狸，凡事不捅破，保持面上的礼貌和客气才是对的。 没想到白其索一开口，他便楞了。 “严老，尤雅说我是流i氓，对吧。” …… 咳…… “她应该被人下了药。” ??? 严老愣了愣，紧张了起来，他飞速地扭过头看了眼尤雅。 只见她脸部绯红，脖子也红着，呼吸一起一伏，如果白其索不说，并不觉得，只当是气急了加上喝了酒，但他这么一说…… 别说，看着是真不太正常。 “那……这……”严老猛不丁的，有些无措。 会是谁呢？ 演艺圈，能让手里头的影视公司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少不了争斗，得罪不少人。 而尤雅就更不用说了，争夺番位、角色，得罪人更是家常便饭。 再说了，就她这个热度，哪怕没得罪别人，别人嫉妒也是有的。 “但是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喊人把地方都围起来，今天晚上彻查监控，一定把人抓出来。” 白其索的这句话，给严老吃了定心丸。 “已经……已经围起来了？”严老有些吃惊。 这行动速度，绝了。 “对，刚刚安排黄之唤去医院请医生，最多半小时，医生就会就位给尤雅检查。”白其索点了点头。 严老只觉得既吃惊又感叹。 这年轻人行事果断，且有勇有谋，难怪能掌管这么深不可测的庞大资本。 “我不是流氓，尤雅误会了，我说住一间房，并不是要和她如何，而是出于保护她的想法。” 说到这，白其索看向了尤雅。 尤雅正好看了过来，见他看着自己，翻了个大白眼。 “我想，报警，并不是很好的办法，对吧。”白其索看向严老。 严老连连点头。 这种事，报警的话会被炒得声名俱损。 “自己查监控的话，需要尤雅和您的配合，毕竟这犯罪分子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也可能冲着你们来的，你们得认人。” “所以，我说她今晚必须和我一间房。” “当然不是我和她单独，您也来，黄管家也会派人一起。” 白其索这一番话下来，严老连连点头。 “她现在走，不合适。”严老说道，举起酒杯：“谢谢白总，想得周到。” “您先宽慰她，黄管家会带你们去安排好的房间，放心，一切有我。”白其索说道。 严老连声感谢，看向了尤雅。 远处的尤雅见严老看过来，顺势再甩了白其索一个白眼。 第591章 深不可测 “什么？！留……留下来？！”如果不是因为周围很多人，尤雅可能会叫出声。 “我没有任何中毒的感觉！您被他骗了，什么……什么被下了药！根本不是！他……他……” 尤雅试图解释。 眼前浮现出湖边月色下，他的目光下移朝着自己下身的方向，嗅了嗅的样子。 一声鸡皮疙瘩，浑身的不适。 严老将她拉到一旁，说了一番后，尤雅意识到这个名为白其索的男人，远比她预计的有城府。 下了药。 查监控。 配医生。 这三点，环环相扣，整个安排滴水不漏。 哪怕她说自己并没有任何中毒了的感觉，严老却说‘等医生来了，检查了再说’。 “您信他，不信我？”尤雅气得直跺脚。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我问了黄管家，住的是总统套房，四间房，除了你和他，还有黄之唤、我。能有什么问题？”严老反问道。 “他……他已经安排好了房间？！” “对。” 下了药。 查监控。 配医生。 再加上已经安排好了房间，且是多间房的总统套间。 尤雅恶狠狠地转过头看向白其索，她见过对她图谋不轨的，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老谋深算的！ 此时的白其索正和黄之唤说着什么，时不时地将目光看向尤雅，横竖不像好人。 “医生什么时候到？”尤雅冷静了下，问道。 “半小时。” “那好，半小时，检查完如果没问题，我就回。”她说道，斩钉截铁。 严老见她坚定，点了点头：“没问题的话，想回就回吧。” 这位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将觉得有些遗憾，在他的角度来，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处事这么周到的年轻人了。 有钱、有才、有貌，还有财。 若是尤雅能和他在一起，也算是了了心事一桩。 但尤雅若不喜欢，那便罢了。 检查没问题的话，会回去吧，免得她像一只斗鸡一样，到时说话没轻没重的，反而把白总得罪了，他心想。 ——————- 亭馆住宿的房间并不多，每一个都是极好的，就在举办晚宴这栋楼的后方，有一栋红色的小楼。“听亭总，白总安排尤雅住顶楼呢。” “那不是l国总统、国总统和夫人都住过的吗？！” “对啊，那房间是亭会馆熠熠生辉的很重要的一环。” 艺人们的低声议论充斥着浓浓的羡慕和嫉妒，听人说，亭总将顶楼的房间开放，让白总入住。 一同入住的，还有尤雅。 至于严总也入住，被他们自动忽略了：谁信啊？ 这一看就是艺人傍上了大款，晚上要辛苦一番嗷嗷叫了，切。同行艺人们，白眼和口水齐飞。 护宝行的消息是极为严密的，此时大厅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白其索已经将亭馆封了起来，并开始调查并盯着监控。 “哎呦，白总，这……这太破费了吧！”走到顶楼最尊贵的这房门前，严老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 哪怕是他，来过亭馆也多次，住了多次，也未曾有一次住顶楼。 他明白，这房间不能用价格来衡量。 “不就是一间破房吗？几个总统睡过，就香了？”尤雅的依旧翻出天际。 “你不懂。”严老扯了扯尤雅，制止她的无礼，“这可不是开高价就能住的！” “尤雅说得对，不过是一间房子而已，有什么高贵不高贵的。”白其索淡淡地点了点头，他认可她的话。 话虽这样说，严老却依旧很是忐忑。 之前和朋友一起来，倒是问过，如果要住这套房得花多少钱。 花多少钱都不好使，除非你是总统，这是当时朋友的原话。 白其索怎么就能住呢？ “亭总喜欢收集点古董，我们送了她一两个瓷瓶子。”黄之唤看出严老的顾虑，低声解释道。 …… 一两个瓶子？ 严总瞟了眼一旁笑得眼睛都找不着的亭总，能让这么一个开如此高端会馆的老板笑成这样，想必这瓶子，不简单。 门开了。 一股茉莉花的香味扑了过来，淡雅又矜贵。 果然是顶级会馆的顶级房间，一进门，挂在墙壁上的名画真迹就令人震撼。 嘴上说着有什么可高贵的尤雅，眼睛倒是滴溜溜到处看。 “哇，这不是流到了海外的梅瓶吗？！这儿怎么有？！”尤雅指着放在茶几上瓷瓶，叹道。 “国外拍卖行回来的，用了我大三四千万呢。”亭总走过去，轻轻地摸了摸，随后看向白其索，“白总，不介意的话，一会儿我就换了这个，让人把您送的瓶子，摆进来吧，还是您送的更好呢。” …… 尤雅怔住了。 下意识地，她看向了严老，见严老也怔住了。 “亭总，你是说，白总送的……比这个还好啊。”严老没忍住，问道。 “那可不，比这啊，好多了！”亭总很明显地激动了起来，“白总送的，那可是皇帝老儿用的，上头还有圣章呢！” …… 不对啊，既然东西在这，那就是随身携带着的，谁出门随身携带这么贵重的古董啊？！ 再结合伴手礼…… 严老觉得嗓子有些痒，他想咳几下。 咳咳咳…… 一旁的尤雅咳了几下，脸又通红通红的，看来，她情绪浮动也有些大。 “严总，您喜欢？”白其索回过头，看了眼严老。 呃…… 严老是喜欢，但他不敢说喜欢…… 说喜欢，这不是明摆着问人要礼物吗？比茶几上拍卖回来花了几千万还要珍贵的古董…… 这礼物，他可不敢要。 “黄伯，我们随身带着的，还有吗？”白其索问道。 “有的。”黄之唤气定神闲，颇为自豪地摸了摸胡子。 大户人家出门，又是开这么重要的宴请，他身为管家，自然要携带一些大大小小的礼物，以备不时之需了。 “给严老拿一个，呃……”他看向尤雅，“你喜欢吗？” …… 尤雅很想翻白眼，但她不太敢翻。 她也很想说自己想要，但又拉不下脸。 于是，转过身，佯装自己没听到，继续参观房间。 这一参观不打紧，这房间，也太大了…… 房与房之间都隔了一个小客厅，看上去隔音又极好，这要是在这住下，他进来的话…… 想到这，尤雅有些担心，下意识地环抱住了自己。 帝国的宅男们曾经票选过最想抱住的女性，尤雅第一，且以绝对的优势甩开第二。 而评论区最高赞的评论是：兄弟们，你们想的……仅仅是拥抱吗？ 底下评论一片嘿嘿嘿…… 第592章 什么家底！ 正想着，只觉得自己的影子突然变得庞大了起来，而后背也传来了一阵暖意。 扭头一看，白其索竟站到了她身后，很近的位置。 “干什么！”尤雅瞪了白其索一眼。 “你干什么？不礼貌。”严老严肃制止。 …… 尤雅咬牙切齿，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很显然，此时的严老完全被白其索收拢了。 “医生什么时候来？”尤雅没好气地说道。 “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黄之唤看了眼手表。 “医生来，检查了，如果我没事，我就走。”尤雅走到窗户口，言语跟下达命令般强硬。 没想到，白其索却紧随其后，也来到了窗户口，并站到了她的面前，用身体挡住了外面的风景。 “你干嘛？！”尤雅再一次怒道。 “外面如果有狙击手瞄准你，你就死定了。”白其索的声音极为冰冷。 笑死。 狙击手？ “这里是华夏，禁枪的！怎么，靠着影视基地，戏瘾上来了？”尤雅伸出手推了推他。 他壮如牛，稳如泰山，根本推不动。 于是，尤雅往旁边走了走，犟劲上来了，非要站这窗口看风景才行。 啊！ 突然，她一声尖叫。 只觉得整个人腾空而起，居然被白其索整个抱起来，慌乱之中，她看了眼严老。 能看出，严老也很是吃惊。 但吃惊也没什么用，因为白其索的速度太快了，一个拐弯就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噗…… 她被丢到了床上。 “你……你……”尤雅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见白其索冷着脸飞速地走到窗户那，将窗帘拉上。 转过身，与她对视。 也不知怎的，在这一刻，尤雅仿佛回到了剧场。 那是当年她演一个古装剧，扮演帝王的演员转过身，怒视她，这一场是整部戏的高i潮，帝王是老演员，演得极好。 这也是尤雅的封神之作中的经典画面。 腹黑强大的帝王就这么俯视她，而她吓得满眼惊恐之余，失望弥漫上来。 但这一刻，尤雅突然觉得之前演绎帝王的老演员，还是少了些什么。 相比之下，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更像一个帝王。 他的眼睛极为冰冷，比那帝王宝座还要冷，就这么看着她，还带了种摄人的诡秘，仿佛他的背后有着深不可测的谋划，而她连试图去探一探的勇气都没有。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种极为磅礴的生命力。 这种磅礴让她看向他的时候，不是惧怕，而是服从。 尤雅形容不出来那种发自内心的服从感，她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不够般，大脑有些晕乎乎的，居然连这种感觉都形容不出来。 “第一，不能拉开窗帘，不要靠近窗户。” “第二，不能离开我的视野。” 白其索说完，便走了出去，他没有关门。 尤雅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跳如此厉害，只觉得浑身微微颤抖。 伴君如伴虎，恐怕就是这种感觉吧，她想。 这么想着，只觉得下面黏答答的，有些不舒服。 正这么想着，只见客厅里的白其索回过头来，目光落到了她的下方。 这让尤雅十分羞涩，仿佛他能闻到味道似的。 你那儿味不对。 这句话浮现出来，让尤雅又羞又恼，她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门口。 想关门来着。 但白其索再一次回过头，就这么盯着她。 尤雅只觉得浑身一麻，像被豹子或老虎、狮子什么的猛兽盯住了般。 她很想描述那种感觉，要知道她是娱乐圈少有的真正的高材生，但今天也不知怎的，大脑有些麻麻的。 她形容不出来。 手却松开了门，不再敢关。 门外来了很多人，步伐有力、一致，尤雅探过头看了看，见白其索的‘保镖’们进来了几十个。 之前只是瞟了眼，没细看，毕竟谁会注意保镖的衣着呢？这会子没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保镖都穿高定？尤雅本有些吃惊，但一想到他的伴手礼，也就没那么惊讶了。 “白行主！” “白行主！” “白行主！” 让她惊讶的，来了。 进来的这几十名壮汉居然齐齐跪下，双手握拳、单膝、低头，像极了电影里头的英雄拜见。 她飞速地看了白其索一眼。 见白其索淡定自若，似乎对这种行为早已习以为常，而一旁的严老则惊得一动不敢动，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们几人，去查监控。” “是！” “你们几个，去周边打探情况，不要放过任何可疑。” “是！” “你们几个，严查内部员工。” “是！” 白其索说到这，手伸了伸。 黄之唤将茶杯递到了他的手里，缓缓喝了口后，他抬眼看着这群护宝行的兄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查不出来，你们提头来见！” …… 尤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而坐在白其索附近的严老则把腰杆挺得更直了些…… “是！” “是！” “是！” 众人答道，毫不犹豫。 这波人出去了。 又进来了几个人。 清一色头发盘成剂子，穿着考究，毕恭毕敬。 “白行主，黄管家，陆大窑头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新烧的东西都成功了，问要不要再送些来。”这人面朝黄之唤，拱了拱手。 显然，这种事归黄之唤管，白其索浅浅喝起了茶。 “严老，喝茶。”他说道。 严老连忙端起茶杯，只是手有些抖，脸上立刻挂着微笑，忙喝了一口后，眼睛瞟了过去。 见黄之唤点了点头。 “今天用作伴手礼的这些，大家都挺喜欢，多拿一些来，还有上好的瓷器，来个百来件吧。”说着，黄之唤皱了皱眉头，“别墅，着实小了，也没个合适的地方当仓库……” “旁边多买几套当仓库吧。”白其索扭过头，说道。 …… “哎，这别墅还是不如院子，打点起来很是麻烦。”黄之唤又皱了皱眉头。 “四合院呢？帝都应该有的，多弄几套。”白其索又说道。 …… 一旁的严老目瞪口呆，下意识地，他看向了房间内的尤雅，此时，尤雅也一脸惊愕，眼睛瞪得仿佛比猫头鹰还大。 这是什么家底啊？ 愈发觉得白其索深不可测。 正说着，医生来了。 常规的操作，血压、心跳、抽血，还有提取分泌物。 按白总的说话，她那儿味不对，所以必须提取一些，说起来也简单，常规的妇科检查都有的操作。 脱掉裤子，分开腿，把东西探进去，提取。 但问题是，白其索不允许医生单独和尤雅在一个房间，他必须确保她在自己的视野范围。 第593章 她会乖乖回来 尤雅坚决不同意。 首先，不同意白其索进来。 其次，不同意检查。 “第一条，可以，这扇门对我来说，薄如蝉翼。”白其索倒可以理解，点了点头：“有任何危险，我能立刻保护你。” …… 医生暧昧又羡慕地看着尤雅：“尤雅小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尤雅咬着牙，将头扭到一边。 “至于第二条，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用担心，医生的操作不会伤害到你的。” 说到这，白其索弯下腰，低声对医生说道：“她没同过房，检查的时候要轻一些。” …… 尤雅眼睛瞪得不能再大，抬头看着白其索，而白其索则也坦坦荡荡地直视她。 一副‘难道不是吗’的样子。 他是怎么知道的？！ 噗嗤…… 医生笑意没忍住，连连点头：“还说不是男朋友呢。” …… 尤雅很想反驳，但她发现白其索有着让她无力反驳的能力，带到这，看医生，甚至让严老点头又哈腰的。 可这事儿吧，没法反驳。 她总不能说自己阅人无数，一会儿医生一看就露馅了。 “这一点，尤雅小姐可以放心，我操作会非常小心，而且针对这种情况，是不会有窥器进入的。” 窥器？ 那是什么东东？ 尤雅有些好奇。 随后，见医生拿出一个大大的长长的吓死人的东西，有握把，握把一捏…… 长约十几厘米的开口打开。 …… “这这……”尤雅结结巴巴了起来，“日常的检查，需要把这个……把这个……” “对，需要窥器辅助，才能看到里面。”医生笑了笑，将窥器放进箱子，“尤雅小姐暂时不需要。” “暂时不需要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除非您有非常严重的问题，那么就不得不破坏那层膜，通过窥器探进去，撑开，进行检查。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只需要这个。” 说着，医生举起了一根小棉签：“来，把裤子脱了，分开腿躺着吧。” 尤雅脸红得不得了，瞟了眼白其索。 见白其索在这个瞬间居然也耳朵红了红，目光往下，一副亢奋的流氓样子，这愈发让她坚定了一会儿结果出来，立刻就走的决心。 白其索走出门外。 深深地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哪怕没有兽化这件事，一个正常男人听到这样的话，也很难把持。 这可是尤雅！ 其实操作很简单，用一根小棉签很浅地探入，旋转一圈沾取分泌物，仅此而已。 但这么简单的动作，尤雅还是喊出了猪叫。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里头生孩子呢。 医生出来后，一身的汗，松了口气，可算是完成了。 “结果要越快越好。”白其索叮嘱到。 “对！越快越好！”房间里，尤雅也喊道，声儿都颤着，可见吓得不行。 “结果一出来，我立刻就走！”她补上一句，掷地有声。 看了眼放在床头准备好了的衣服，她才不洗澡呢，结果一出来，立刻就走。 又瞟了眼白其索。 见白其索低声和黄之唤吩咐着什么，总觉得这个人的掌控感极强，有种如果他想要留住你，你就绝对走不了的魄力。 不由地有些心里发毛。 但…… 这是帝都，天子脚下。 他还能软禁不成？ ———————— 结果出来了。 没什么问题。 至少从现有的检查来说，查不到问题。 这病毒是上个世纪的生化武器，一般的医院根本不可能第一时间锁定到这上头来。 他们也没见过这种病毒。 尤雅的嗅觉问题和大脑萎缩问题，不会这么快就展现出来，而体内分泌物有一丝丝异样，在妇科检查里，是看不出的。 “我说了没问题吧！”尤雅从房间里气势汹汹地走出来，拎着小包，甩了白其索一个最大的白眼，“我走了！” 一旁的严老有些为难。 说实在的，这既然检查了没问题，的确应该走，但这么走，又怕白总没面子。 这号人物，是他严老得罪不起的。 “要不，等他们查完监控？”严老试探着说道。 “我没事，查什么监控？”尤雅反问道。 …… 这倒是，既然人没事，那就不存在有人下毒之类的事情，监控也就没必要查了。 “那……”严老欲言又止。 “你想回，我当然不能硬留，黄管家，多拍几辆车护送。”没想到，白其索却松了口。 这让尤雅颇为意外。 她看向白其索，而白其索却只是微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当然想回，一刻都不在这呆了，不，这地方，我尤雅绝对不会再来！”尤雅一跺脚，推开门就走。 护宝行的兄弟紧跟其后。 “真的会有危险吗?” “我们的安保那么严密，不太可能会有人在眼皮子底下下毒吧？” “餐饮……黄管家守着的，他这人做事那么严密。” 护宝行的兄弟分析着。 是不是白行主判断失误呢？毕竟，医生的检查也显示没有问题。 “有时候，不能相信现有的科学。”白其索却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 其实，他也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但天然的对危机感的嗅觉让他警惕，尤雅那的气味绝对不是一般气味，凉飕飕的。 “盯着监控，确保万无一失。”白其索命令道。 “可出了会馆，就很难这么跟踪了。” “是啊，如果真的有危险，那在路上很难护着的。” 护宝行兄弟的提醒也不无道理，会馆内是安全的，但除了会馆，这地方本就有些偏僻，如果真有人要下手，很难防备。 “她走不出会馆。” ？？？ 几人面面相觑。 “她会自己拎着她那小包包，老老实实回到这间房的，放心吧。”白其索笑了笑。 出门后的尤雅，觉得很是解气。 “哼，我应该多嘲讽他几句的！” “什么我中毒了，都是借口，耍流氓而已。” “真拿自己当根葱了，这地方我都绝对不会再来了！” 一路上，尤雅甩着她的小包包，走路走得趾高气昂的，她上次拿金花奖都没这么得意。 第594章 乖乖回来 刚走到电梯门口，尤雅的电话响了起来，经纪人打来的。 “尤雅，怎么回事！你快看热搜！” 尤雅疑惑地点开软件，却发现出现bug，根本登不上——由于消息太火爆，软件被卡爆了。 一则新闻在十几分钟之内疯狂攀升：尤雅与数学天才庞里月下幽会，同住一房。 照片从大厅落地窗的角度拍摄，很是清楚。 以尤雅的粉丝量以及庞里数学天才的社会影响力，再加上两个人之间的反差：一个妖媚，一个理科。 爆，是很自然的。 “这谁啊！谁！”好不容易才看到热搜的尤雅气得手直哆嗦，本能地，她回过头看向房间的方向。 难道是白其索？！ 不可能。 这个角度，不可能是他拍的。 “先别急，应该是对家。”严老到底是个老专业了，看了眼后，定了定神：“你和庞里传绯闻，没什么，一起去湖边的时候，我就有了这个准备。” 和数学天才传绯闻，不丢人，反而提升咖位。 “主要是，同住一房，这新闻对你不利。”严老戴上老花眼，仔细看了看。 只见其中一张照片，尤雅步入亭馆后面的房间。 这时，亭老板没有坐电梯，而是步行上楼气喘吁吁，见到尤雅后连连道歉。 亭会馆出了名的隐私安全，没想到出这种事！ “肯定是会场内其他艺人拍的。”亭总掏出手机，指了指角度：“这个角度过去，正好是米雪儿的位置。” 边说着，她又拿出一张截图，是监控的。 监控下，米雪儿的手机举了起来，朝着湖边的方向。 热搜已经爆了十分钟了，尤雅这才发现经纪人给自己打了无数电话，必须立刻处理才行。 “你这证据没什么用，能证明什么？”严老摇了摇头。 对啊，能证明什么呢？ 且不说米雪儿只是朝着湖外举起手机而已，哪怕能证明这照片是她拍的，又如何？ 绯闻，已经满天飞了。 “掉了两百万粉丝了。”尤雅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电梯门开了，她根本无心进入。 点开评论，最高的一条：脱粉！不纯洁了，想想就恶心！ 高赞，附和者无数。 对于一线演员来说，其实这种流量本可以不在意，但对于尤雅来说，绯闻却能绝杀她。 理由很简单：她走的是妖矜的路线。 妖，这个字本身就意味着对男人的诱惑力，她拥有大量的男友粉、老公粉。 这是不能回避的。 而矜，则代表着她矜持、贵重。 这和品性息息相关。 虽然如今是现代社会了，但不能回避的是，男性对于女性所谓的矜，这个词的理解，很是肤浅。 说白了，尤雅很纯洁，指的是身体上没有人沾染过。 第二条评论：妖里妖气的，怎么可能矜持呢？都是装出来的，看她走向房间的背影，迫不及待的那个样子，啧啧啧。 依旧是高赞，附和者无数。 与此同时，各大营销号下场，纷纷跟文，嘲笑贬低。 “这是有预谋的，最近你在和别人抢夺什么重要的资源吗？”严老很是沉着，命中要点。 尤雅想了想，“有一部古装大剧，政府扶持，和李柔柔竞争。” 那就对了。 米雪儿和李柔柔是一家公司的，对上号了。 “怎么办？”尤雅慌了。 这部戏是历史大剧，如果能成功女一的话，她就从小花迈向了老戏骨的位置，咖位大大提升。 可眼下，这种绯闻在选角的关键时期爆出，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这是周导的戏，很不好办，他这个人特别执拗，一旦认定你风评不行，哪怕带资入组都拿不下女一。”严老也犯了难。 “哎呦，周导的戏啊！”亭总一听，脸都变白了：“他……他确实特别专业。” 这种真正的有骨气的电影人，极为在乎这些风评，尤雅有流量，但她之前的风评是很好的。 属于踏踏实实的一线女演员，也没什么绯闻。 在这个节骨眼上……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另一则消息迅猛而上，再次引爆网络。 这是一段监控视频。 只见尤雅与严老一行人一起步入了总统套房，随后，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也跟着进入，白其索紧随其后。 陆陆续续，进去了十几个人。 谣言，不攻自破。 “他……他？！”尤雅惊讶地看着视频。 很显然，这段监控如果不是白其索授意，绝对不可能发出来。 “他布的局？！”尤雅跳了起来。 “胡说八道！”严老厉声制止：“第一个热搜都上去十分钟了，而且照片也不是他拍的，怎么可能是他！这第二个视频肯定是白总，人家这是给你解了难了，你不感谢人家，还在叽叽歪歪？！” 严老一直带着尤雅，批判她，如同父亲批评女儿。 尤雅安静了下来，咬着唇。 “走，回去。”严老说道。 …… 尤雅动了动唇，倔强地将头扭到一边：“可以改天感谢他，今天我不回。” 刚刚趾高气昂地出来，说好了不再回这地方的，怎么好意思又回去呢？ 再说了，这都是第二次了…… 不回，坚决不回。 “你看评论。”严老提醒道。 尤雅点开一看，最高评论：谁信啊？这一看就不是当天的视频，摆拍吧！ 底下附和一致，一看就是有人买了水军。 “回去，和他好好道歉，我们在他房间内直播一下，这谣言就不攻自破了。”严老再一次说道。 尤雅咬着唇，憋了半天后，一拍脑袋：“监控有日期啊！我们把日期也拍下来，不就行了嘛？” 正说着，热搜又爆了。 低头一看，尤雅的脸都青了。 这热搜仿佛知道她想什么似的，简单明了：尤雅幽会壮汉，严老介绍，送入洞房。 …… 过了会儿，又来了一条。 医生紧急前往，尤雅破处流血不止，紧急抢救！ ……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条。 得，谣言这种东西，没完没了的。 “再不抓紧时间处理，可就晚了！”严老表情十分严肃，他翻了翻朋友圈。 只见周导发了一条，也没说什么，就一个字：哎，现在的年轻演员啊…… …… 紧接着，这一条再上热搜。 这么下去，演艺生涯不毁，也会被拉低咖位，从一线掉到三四线了，毕竟周导的言论，是会被放大、发酵的。 尤雅慌了。 她看了看严老，又看了看通常白其索房间的方向。 第595章 乖乖求助 “那……那你……你走前面。”尤雅的鼻翼吸了吸，快哭了的她连鼻孔都在透露着郁闷。 走在后面，是她最后的倔强。 敲了敲门，跟在严老身后的尤雅低着头，梗着脖子，一时不知道她是倔强呢，还是尴尬而僵硬。 “嗯？严老，遗忘什么东西了吗？”白其索抬起眸子，佯装不知发生何事，问道。 …… 严老尴尬地笑了笑，上前一步：“这个……尤雅上了热搜了，说是和庞里……呃，绯闻，所以……” “哦……”白其索点了点头，继续装傻：“那尤雅人呢？” …… 小人！尤雅内心骂着。 虽然她躲在严老后面进来的，但白其索又不是瞎子，那么大一个人站后方，能看不到？ 这不就是给她难堪吗？ “快。”严老声音很轻但很是严肃，“刚刚你没给人白总面子，现在有求于他，你还讲什么面子？” 面红耳赤的尤雅偷偷看了眼旁边，见白其索这些保镖的表情倒无异样。 仿佛觉得：你被打脸是理所当然的。 比嘲笑更难受的是：连嘲笑都没有。 …… “快。”严老再次低声催促。 眼下，事情往下多发酵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难度，得尽快解决才行。 呼…… 尤雅深深地吸了口气，雪白的大腿颇为艰难地抬了抬，往旁边一迈，整个人站到了旁边。 脸，耳朵，脖子连带心口，全部粉红。 “哦……原来也回来了，我还以为尤雅小姐回去了呢。”白其索挑了挑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乖乖回来了的尤雅要是平时，早怼回去了，眼下只能忍了，她抬起眸子看向白其索。 见白其索很是淡然。 没有丝丝嘲笑，与他那群‘保镖’一样，似乎她回来是理所当然的。 …… “具体什么事？”白其索指了指沙发上的座位。 严老连忙走了过去，坐下后刚要开口，白其索却看向了尤雅：“尤雅小姐，你来说吧，自己的事哪能总躲在长辈后面？” …… 尤雅咬了咬牙，看了看严老，自知这波是过不去了，总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把事业给葬送了。 呼…… 她又深深吸了口气，胸前起伏得厉害。 说了一番后，尤雅点出了重点：“所以，击穿谣言的方式就是用事实，事实就是我并没有和庞里在一个房间，而是一群人在你的房间，我想发布下进入房间的监控。” 说到这，尤雅看向白其索：“视频里有白总的身影，所以需要白总配合下，让我们发布。”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配合？” …… 尤雅咬了咬牙，看向了严总。 严总瞪了她一眼，求人就是求人，还要人配合？ 再看白其索，见他似笑非笑的。 小人！尤雅心想。 但想归想，还是咬着牙纠正道：“不……不是，是希望白总，帮，帮，帮帮忙，让我发布视频澄清下。” 尤雅说完后，白其索并没有说话。 准确地说，他刻意没有说话。 微博发生了什么，他早就知道，第一个她和庞里的照片并非他发布的。 是她尤雅自己竞争对手的下作手段。 只不过…… 他趁机也推波助澜了一番，否则，怎么让她乖乖回来呢？ 不过，如何应对，他心中早有盘算，而且已经安排好了，尤雅说的澄清视频，其实已经准备上热搜。 热搜很便宜的，30万一条，尤雅本身影响力很大，一推就爆。 只不过，他见这尤雅这副模样，挺逗。 多逗逗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得想办法让她在这栋楼里多住两日。 下毒的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住在这，安全。 “这样啊……”白其索佯装颇为为难，摇了摇头：“你是公众人物，我不是，你也看到了，我连财富排行榜都没上，最讨厌曝光。” …… 尤雅心里一下就急了，她飞速看向严老。 严老脸色也不太好。 确实，依着白其索的财力，上个财富榜不是问题，这种隐形富豪最忌讳的就是曝光。 隐形，有的是不喜欢高调，而有的是这钱……来路不明，经不住查。 凭什么为了你区区一个演员，冒这种风险？ 尤雅是个聪明人，她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之前没细想，如今白其索点出来，不由地慌了。 “那怎么办？！”慌乱无比的尤雅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立刻扑到了严老那，声音都带着哭腔。 好不容易爬到一线，就这么陨落吗？！ 严老久经沙场，一时也想不到办法，“周导的这条朋友圈，真是害死人了。” 边说着，他重重地拍了下大腿。 如果没有周导这条朋友圈，倒可以按照低调处理，毕竟对方爆出来的仅仅是她和庞里湖边散步的照片，以及尤雅进入亭馆住宿区大厅的照片而已。 这不算石锤。 尤其是进入住宿区大厅，并没有庞里的身影。 但别人本就是推波助澜，周导这条朋友圈一发，谣言便能传得更厉害。 丢了周导的戏不说，这谣言便会传成她的一个黑点，以后要再回到一线，接到重点大戏，恐怕难了。 “什么朋友圈？”一切心有把握的白其索问道。 见白总开口，严老眼底一亮，与尤雅对视一眼，见尤雅也眼底一亮。 都是聪明人，白其索能接话，说明他并没有关上大门，有出手的可能！ “呃，是这条！”看到一线希望的尤雅根本不再需要严老瞪他，立刻朝着白其索扑了过去。 半跪着，在白其索旁边将手机举了起来。 白其索探了过去。 看了眼她的沟。 哦不，看了眼朋友圈。 周导的朋友圈写着：哎，现在的演员…… “我和米雪儿竞争他的一部历史大戏，肯定是米雪儿搞我，虽然没石锤到我，但周导这个朋友圈肯定会被她们大做文章的！”尤雅边说着，边点开了热搜。 果然，有一条爆了：周导不满，尤雅跌落神坛。 “周导是我们国内赫赫有名的重戏导演，这重戏和一般的戏，不一样，他很权威。”严老解释道。 “对啊，他发这朋友圈，我……我……”尤雅快哭了。 “我是不同意公开进入我房间的视频的。”白其索直截了当，打断了尤雅的话。 严老脸色沉了沉。 尤雅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主要是，你公布了有什么用？别人依旧会说你是送到富豪床上，对吧？”白其索反问道。 …… 这倒是。 嘴巴长别人身上。 “况且，这种视频发出去，那可是石锤，米雪儿只需要说这总统套房很多间卧室，你又要解释，对吧？” …… “那你半夜进我房，做什么？讨论剧本？” …… 白其索一连三问，严老和尤雅的脸色越问越青。 第596章 乖乖道歉 “所以，关键点就在于周导这。”白其索喝了口茶，微微笑了笑。 这一笑，严老和尤雅又看到了希望。 尤雅将身子愈发探过来，半跪着抬起头看向他，满眼都是求助。而白其索则迎着她的眸子…… 看了眼她的深壑之处。 哦不，看了眼她的眸子。 “白总，那您说……这局，怎么破呢？”严老问道。 “简单。”白其索的手敲了敲沙发扶手。 简单？尤雅咬着牙，此时的她可不敢讥讽，却也有些不信。 “让周导再发一条向着你的朋友圈，或者，让他亲自来我这，拍上一段和尤雅讲戏的视频或照片，即可。” 白其索话音一落，严老尴尬地喝了口水。 而尤雅则悄悄翻了个白眼。 听上去，这个办法的确是最好的。 如果周导发一条向着尤雅的朋友圈的话，那么风评立刻会调转；如果周导还亲自来这，发一段给尤雅讲戏的视频或照片…… 那么，不但风评会调转，还会让米雪儿陷入深渊：只需要稍加引导，大家就都知道始作俑者是米雪儿。 毕竟，周导的戏是米雪儿和她之间竞争女一。 “这样的话，你不仅仅扭转了局势，而且拿下了女一的同时，还能重重地反击对家。”白其索微笑着，说道。 …… 咳…… 严老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而尤雅则无语地坐到了严老的旁边。 “怎么了？”白其索问道。 “是这样的，白总，周导那个人非常正派，他不太可能接受任何金钱贿赂，发一条向着尤雅的朋友圈的。”严老解释道。 “对啊，还要他亲自来这，怎么可能？”尤雅不看白其索，没好气地说道。 又不同意帮忙，还出这么离谱的办法，真是气人，她想。 “如果，他愿意来呢？”白其索微笑着看着尤雅。 “不可能。”尤雅想也没想。 一旁的严老瞪了她一眼，虽然他也认为不太可能，但毕竟要求着白其索办事的，好歹他如果同意公布视频，也是办法。 且目前来说，唯一的、最好的、可行的办法。 “这样，如果你跟我道个歉，我就让周导亲自过来，就在这，就在今晚，给你讲戏。”白其索的手在沙发扶手上有力地敲着。 一下，一下，又一下。 有力而自信。 “道歉？”尤雅皱了皱眉头。 “对，为你的无礼跟我道歉，我是为了你好，才要你留在这，你中毒了！又是请医生又是查监控的，难道，我就让你白眼白翻了？”白其索说道。 …… 明明是自己耍流氓，弄一个莫须有什么下了药，无非是想留着自己睡这里而已。 还无礼？ 无礼的是他吧！ 尤雅哼了声：“道歉？不可能。” 语气实在是硬邦邦的，一旁的严老连忙又瞪了她一眼。 尤雅这才收敛点，挑了挑眉：“这样，如果你说的真的做到了，别说道歉了，你要我在这住几天，我就住几天！” 这事根本不可能，所以尤雅声音很大，刻意说得房间内每一个人都听得到。 “好。”没想到，白其索二话不说答应了。 …… 答应得这么快？ 尤雅有些心里毛毛的，但依旧倔强地抬起头：“白总，那若是没做到呢？” 白其索笑了笑：“你说呢？” “没做到，那你就同意我们发布视频，并且配合我们澄清！”尤雅眼底亮着光。 狐狸的狡猾之光。 她死死地盯着白其索，手握拳，心口一起一伏，耳朵到脖子到心口，再一次红了。 紧张又期待。 答应吧！你这个自大狂！ 答应吧！你这个有钱无脑的呆子！ 答应吧！你这个…… “好。”没想到白其索没有半点犹豫，答应了。 …… 尤雅愣了愣，再看向白其索，只见他微笑着，可眸子伸出却让人捉摸不透。 仿佛，一个猎人静静等待猎物步入陷阱，而猎物则真的步入了般，闪着光。 她的头立刻歪了歪，长长的睫毛极快速地眨了眨。 “你……你……你答应了？” “对。” “他……周导根本不可能接受带资入组的，他……他。” 周导确实不可能接受带资入组，这位六十几岁的老导演，如果要拍东西，多的是资本涌入。 而他追求的也早已不是票房之类的东西，而是社会地位和作品本身。 甚至，他不止一次痛斥资本的过度干预，影响创作。 “这就不是你管的范围了，你准备的做的只有两点点。”白其索的身体微微向前，凝视着她。 眼里的深不可测，让尤雅浑身的汗从头冒到脚，一阵热。 “第一，乖乖地道歉。” “第二，收拾东西，睡在这几天，且在我的视野范围内。” …… 一旁的严老又疑惑又充满期待，毕竟他知道，这个少年能这么自信，恐怕不是逞口舌。 “好！”尤雅梗着脖子，她才不信呢。 于是，有样学样。 伸出手指头。 “那么，你要准备的就是三点。” “第一，配合我，发布进房间的视频。” “第二，配合我，发布澄清新闻稿。” “第三，配合我，在房间内拍一段视频，证明我们在一起是……是……” 她顿了顿。 “你是我严伯伯的好友，来求他办事，所以才在一起！” 说着，尤雅挑了挑眉头，用力地舞了下手，心口一起一伏的。 狐狸，什么时候最具媚态？ 自信的时候。 这时，她余光见白其索微笑着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捂住了心口。 “你看什么啊！”她怒道。 “我觉得，你挺特别的。”白其索说道。 目光缓慢地在她的身上游离，从头到脚，又从后背到前胸，看得尤雅浑身发麻。 “什么特别？你……你别耍流氓啊！我对你可没兴趣。”尤雅下意识躲到了严老的一侧。 白其索将茶杯放到了茶几上，无语又好笑的表情。 “我第一次见一个人，那么喜欢打自己的脸。” “打了一次不过瘾，又打一次。” “啪啪啪的。” “特别地……有趣。” 他说道。 第597章 腿一软 别说尤雅了，严老都极为好奇：白总究竟哪里来的信心，这么肯定周导会来？ 拿钱砸他吗？ 这个世界上，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被钱砸晕的，更何况周导这种老导演了，追求的早就不是钱的大咖。 他追求的，是名声，戏好，才是他最看重的。 至于资本…… 他自己就是资本。 所以，拿钱砸是绝对不可行的，那么，白其索又是哪里来的底气这么狂妄呢？ “喝茶。”白其索说道。 “喝茶。”严老笑道。 而尤雅则将头扭到一边，心里十分焦急，这么拖下去，全程全毁了。她有些后悔打这个赌。 万一，这是他在坑我呢？她想。 正想着，黄之唤拿着电话从房间内出来了，毕恭毕敬递给白其索： “您好，周导来电了。” 这话一出，严老手中的杯子都抖了抖。 听上去，白其索早就联系了周导。 “您好，白总吧？我听李总说了，您送的伴手礼都是真品，真是令我很是敬佩和好奇啊！”周导的声音传来，很是客气。 “对，事起突然，找了好几个朋友才联系到您。” “李总说，您那有好些个……好些个……”周导有些不好意思。 “对，蛮多的，元明清的大小各种瓷，都有。”白其索接过话头，语调轻松，笑道：“您这戏需要用的话，大可以拿去用。” “真是真品？” “都是真品。” …… 周导那端沉默了下。 只听得窃窃私语。 “李总说这人深不可测，包下了整个亭馆，而且还入住了顶楼。”一人将声音压得极低。 “哦？顶楼？”周导很明显按住了话筒。 “对，刚刚打听到，是送给亭老板两对儿瓷，大几千万，真品。” “确定？” “确定。” …… 他们这窃窃私语，一般人听不着，可白其索的耳力来说，轻轻松松。 他嘴角微微上扬。 又过了几秒。 “哎哟不好意思，刚刚签个文件，那什么……白总，那您这太客气了！真古董，昂贵着呢！”周导显然还是有些不信。 “这无妨，我和尤雅关系不错，她今天跟我说，您这大戏精品得很，这么精品的戏，用点儿真古董，太正常了，您可是国手。” 说话间，黄之唤朝着他点了点头。 “周导，一会儿啊，就会有几件送过去，您看看，还有二十分钟吧，就到您家了，巧得很，我家别墅离您家别墅很近，对了，您在帝都吗？”白其索问道。 电话那端却又停顿了足足十几秒。 “啊？！真的吗？您……您……您送几件过来了？”周导显然愣住了，这才反应了过来。 “对，有……”白其索又看了眼黄之唤。 黄之唤弯了弯腰，接过话筒：“您好，我是管家，周导，不知道您需要哪个朝代的，所以我送了一个元青瓷，明白釉还有元明清大大小小一些日用茶盏，对了，还有个佛，漂亮得很，这会子在路上呢。” …… 别说周导了，一旁的严老目瞪口呆，而尤雅则更是难以置信。 光听这一嘴，就是几个亿了。 玩得起古董的，才是真有钱，而能把古董玩得跟家里碗碟一样寻常的……严老头一次见。 “哦……那……谢谢啊。”周导又聊了几句。 “等东西到了，周导喊人验了，会回电话的，等着吧。”挂了后，白其索回到了沙发上，看了眼尤雅：“你先去洗澡。” …… 洗，洗澡？洗什么澡？流氓！ 尤雅很想翻白眼，但白其索那一番话着实是让她有些胆儿颤，看了严老一眼，见严老拿着茶杯的手都在抖。 从理论上分析，一个能伴手礼都送真品的人来说，确实送得起这些瓷器，而且只是送过去借给他用用。 但从实际上来说，白其索比他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如果送过去的元明清瓷器都是真的，而且居然舍得拿给剧组使用的话，那简直深不可测到探不到底。 尤雅悄悄地瞟了旁边的人一眼，见这些人依旧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愈发让她心里毛得慌。 “主子，视频拍好了。”黄之唤看了眼手机，说道。 “拍得怎么样？发给我看看。”白其索颇感兴趣。 拿过手机一看，是古窑基地的俯拍，以及部分窑体的近距离拍摄，只是里头的人都刻意打了码。 什么呀？尤雅显然有些好奇，将脖子伸得老长。 白其索偏偏不给她看。 …… 小气！ 故弄悬殊！ 小气又故弄悬殊的流氓！ 尤雅将能想到的不好的词汇往白其索身上堆，但她觉得今天很是奇怪，似乎大脑有些缓慢，明明是学霸的她，遣词造句没以前灵光了。 可能喝多了吧，她想。 “周导这戏，的确需要大量瓷器。”严老见这么坐着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开了腔。 开腔之前，他看了眼热搜。 米雪儿真是舍得下本钱，上百家流量号跟进，疯狂抹黑。 而尤雅的粉丝更是在刚刚这短短的十来分钟掉了六百多万。 不能这么等着了，真等个二十分钟，周导不发朋友圈的话，真的无力回天了，所有严老找了个话头，琢磨着看怎么切入。 “是，我刚也查了下，他拍的正好是跟瓷器有关的正剧，虽然不是以瓷为主，但这方面戏份挺重。”白其索点了点头。 “剧组如果用真古董，这戏，未播先火的同时，在观众心中也就代表了高质量了，毕竟……这恐怕是头一遭呢。”说到这，严老话锋一转，“白总，您意思是，他剧组里都用真品？” “嗯，可以的，我可以赞助他。” “哎呦，那……那可真是没见过呢，白总，这再多古董，这么大的事儿，商量起来时间太久了。”严老的话很明显了：大事，等你们商量完了，火也烧完了。 没想到，白其索跟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笑了起来，语调轻松：“这算什么大事，只要他过来，他要多少真瓷，我给他多少，用摆设到日用，多得是。” …… 或许是白其索说得太轻松了。 或许是这事儿确实不可想象。 更或许是这天底下要找这么多瓷，博物馆搬来还差不多。 严老推了推他的老花镜，脸色微微变了变。 这年轻人，大话说得太过了，就不可信了，他想。 “别等了，他明显是说大话。”尤雅腾地一下站起来，“我们去拷贝视频，大不了把他裁掉或打马赛克就是了。” 说着，她看了眼热搜。 局势越来越朝着不可控且对她不利的反向发展。 气哄哄地瞪着白其索。 “你去洗澡吧。”白其索看了眼时间,“云一谷说，严老邻居就是个古董专家，估摸着一会儿就会过来，你……” “就想要我洗澡。”尤雅到底年轻，觉得自己又被调戏了，加上热搜，只觉得脑子一热，骂道：“死流氓，想我在这洗澡，下辈子吧！” 正骂得上劲呢，她的电话响了。 拿起来看了一眼，她腿一软。 第598章 不方便也得方便 屏幕上显示两个字：周导。 “周导的电话！” 尤雅极为惊讶，飞速地看向了严老，下一秒，正当她想按下接听时，手腕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顿时，只觉得炙热非常，动弹不得，而且很痛。 “痛！”尤雅疼得小脸皱到了一起，眼圈都快红了。 白其索连忙松开。 才发现他明明没怎么用力，可尤雅的手腕依旧红了一圈。 真是娇弱…… 可龇牙咧嘴的，表面却强悍得很，伸出手想要从白其索手中抢回手机。 周导来电能不接吗？得第一时间接才行啊！ 而白其索则把手机举了起来。 …… 尤雅抬头看着，急得都龇牙了。 狐狸，除了魅惑，也咬人的。 “别急。”坐在沙发上的严老到底老江湖，语气徐缓，一语点中要点：“周导能来电话，就说明白总的布局有用。” 一席话，将尤雅拉到了理智的世界。 是啊，周导怎么突然给自己电话呢？肯定是冲着白其索的布局。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服。 回头看向严老。 只见严老看向白其索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敬佩，夹杂着后生可畏的感叹。 她很少看到严老会对一个年轻人投去如此敬佩的目光，准确地说，这是第一次看到。 这个靠着自己的能力从小混混做到如今的大佬，的确没几个年轻人能入了他的眼。 更别说让他感叹后生可畏了。 电话在白其索的手里不停地响着，周导的名字也不停地闪烁着。 响了一会儿，停了。 “放心，如果你没接，他会继续打的。”白其索这才把手机递给尤雅，指了指自己旁边位置。 “坐，我教你怎么应答。” 尤雅看了看严老旁边的位置，又看了看白其索旁边的位置。 看了眼严老，严老严厉地瞪了她一眼。 好吧…… 老父亲般的严老不向着自己，彻底叛变了，尤雅心想。 哼，我要你教？你比我还小呢…… 尤雅虽心里嘀嘀咕咕，却还是乖乖坐到了他身边。 “首先，此时周导应该喊朋友坚定了，知道我送过去的真品。” “其次，他能给你电话，说明不但会帮你澄清，还希望通过你的关系，和我建立起更紧密的联系。” 白其索微微低头，看着她。 “懂了吗？” 尤雅很想怼回去，你什么意思？还懂了吗？我需要你教？ 但她觉得脑子似乎有点糊，晕乎乎的反应有些慢，于是抬起眸子，摇了摇头。 …… 白其索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这女人长这么好看，是用脑子换的吧？ “这样，你按照我说的接电话。” “第一，现在不是你有求于他，是他有求于你，所以你不用很卑微。” “第二，他肯定会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你就说是我女朋友。” …… “等等。”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尤雅脑子在线了，狐狸眼眯起，极其警惕地看着白其索。 ‘死流氓’三个字到了嘴边了，迫于严老的严厉目光，这才忍住。 “如果是亲戚，早就出手了，不用等到现在，如果不是女朋友，谁会费这么大力？”白其索反问道。 …… 也是。 “要不，干妹妹？”白其索似笑非笑。 …… 干妹妹，更怪。 “干爹？” …… “你！”尤雅猛地背过身，气得脸都歪了。 “就说女朋友吧。”严老连忙接话，“真是让白总费心了，我们尤雅命好，否则遇着这种事……” “他占我便宜而已，装什么正人君子。”尤雅小声嘟囔着。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占你半点身体上的便宜，我这么做，的确是因为你中毒了，我必须查清楚。”白其索说着，把电话递给了她。 他的话非常干脆，听上去没有丝毫暧昧。 “而且，我有女朋友。你是我女朋友这层关系，只需用这一次，过了这事儿，你别在外面乱说。”白其索补上一句。 …… 尤雅咬着唇，脸愈发地红了。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男人要和她撇清关系呢。 叮叮叮，果然，电话又来了，依旧是周导的。 “记住我说的，不卑不亢，他求你，不是你求他。”白其索再一次提醒。 “那……那他那朋友圈……” “你不要提这事，等他主动提。” “会吗？” “会。” 尤雅有些忐忑，他看向白其索，见他很是笃定，这么年轻，真的会拿捏住周导这种老导演的心思吗？ 尤雅点了点头后，他才把手机给她。 此时，手机已经响了蛮久了。 “喂，周导，您好。” “哦……嗯……对，白总做什么生意的？”她看了眼白其索。 “这……我只是他女朋友，就知道他蛮多古董，别的也没多问呢。” 到底是演员，声音沉着，语调也拿捏得很轻松。 “是吧？哎呦，你这男朋友可了不得，送过来的都是真品啊！而且他说这些个东西可以借给我用于拍摄，真是感谢啊！”周导在电话里很是温和。 就像白其索说的那样，眼下，不是她求周导，而是周导求她。 “呃，我发了个朋友圈，不是那意思，我意思是米雪儿这种演员啊，就知道搞鬼。”果然，如白其索所预计的那样，周导主动提起了朋友圈。 尤雅眼底一亮，猛地回过头看向白其索。 只觉得心跳得极快。 他真的预计对了！ “这样，我再发一条，就说女一号定了你，你看行吗？”周导问道。 …… 尤雅愣在原地。 定了？！ 如果女一号真的定了，那一切谣言不攻自破的同时，米雪儿将被舆论反噬。 与白其索之前的预测，再一次一致。 她瞪圆了眼睛看向白其索，嘴角都抖了起来。 “啊？真的吗？！” “当然啊！你是最适合的。” “谢谢！谢谢谢谢！”尤雅忍不住拿着手机一个劲鞠躬感谢。 女一号到手，周导出品，又有白其索的真古董主攻，准备拿奖拿到手软吧！ “要谢谢你男朋友。” 尤雅顿了顿，目光看向白其索，见他只是非常平静地看着自己。 “呃，是这样的，你现在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吗？”周导问道。 白其索朝着尤雅点了点头。 他怎么知道对方说什么?尤雅心想。 “是的。”她回道。 “在亭馆？” “是的。” “顶楼？” “是的。” “那……我现在是不是不方便过去呀？”周导欲言又止。 尤雅张大了嘴巴，又惊又羞。 惊的是，周导……真的亲自过来？！这么大晚上的。 羞的是，周导这意思，这么大晚上的，她和白其索肯定……肯定…… “方便的。”尤雅正不知怎么回呢，手机被白其索拿了过去，他的手很自然地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周导您过来，不方便，也得方便啊。”白其索笑道，颇为暧昧。 羞得尤雅双手死死地绞在一起。 “对吧，尤雅。”白其索看向尤雅，将手机放到尤雅的唇边。 …… 面红耳赤的尤雅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肚子里往下，咬着唇，轻轻说：“对……对呢，方……方便呢，周……周导。” 第599章 吃硬不吃软 “好了，去洗澡吧。”挂了电话后，白其索的手离开了尤雅的肩膀，指了指房间。 尤雅红着脸。 “你……你之前要我洗澡，是因为……因为早就知道周导会来吗？”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而且，你应该也不太舒服吧，洗个澡舒服些。” 严老听得一头雾水，但尤雅却明白他说的不舒服，是哪儿不舒服。 下意识将腿并拢了些。 也不知怎的，今天总是湿漉漉的，的确不舒服。 “别关门，包括浴室的门。”白其索提醒道，又解释了一句，“万一有危险，我撞门的话，怕伤到你。” 尤雅依旧觉得白其索很奇怪，自己明明没有中毒的感觉，而且这大半夜的，谁会进来伤害自己呢？ 但他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而实力展现得令她心服口服，于是乖乖地地点了点头，扭头进了房间。 这丫头，吃硬不吃软。 --------- 浴室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 白其索往房间门口看了眼，离得挺远，别人是听不到的，但他听得清楚。 应该是安全的，只要她不靠近窗户，若靠近窗户，我也能听到，白其索心想。 “白总，这事儿我真是不懂，请教下。”严老满眼的疑惑，看得出，他确实困惑，“周导怎么会来呢？” 这么晚了，虽然送过去的是古董，确实罕见，也是大人情，可这毕竟太晚了。 “古董这东西，我这儿有，他那儿也有，只是量没这么多，但我这儿有他没有的东西。”白其索微微一笑。 他没有的东西？ 严老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飞速将刚刚所有场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摇了摇头。 “白总，这还是我第一次被难倒呢，请赐教。” “我有个制瓷基地，在国外，哪里有元明清的古窑，且一切按照古制而来，这东西，全世界就我那独一份。” 白其索将视频调出来，递给严老。 只见无人机拍摄之下，十来尊古窑坐落在密林深处，而四周耸立着的住宿、牛羊养殖等等，看着竟比旁边的影视拍摄中心差不多大！ 镜头一转。 很多被打了马赛克的人在各种窑面前井然有序地工作者。 “恢弘。”严老说道。 近距离看，才能感觉到这种恢弘，各种古窑是正在运作，绝非隔壁影视基地那种东西可比！ “太厉害了，要是我，我也会无论多晚都赶来。”严老再次看向白其索，这一次，眼底满满都是崇拜。 毕竟，白其索只说了借古董给周导拍摄，可没说这地方借给他拍。 这么一个镜头打过去，所带来的冲击力是难以想象的。 一个镜头价值千万？ 那可远远不止。 严老虽然不是陶瓷专家，但毕竟有钱，也玩几个古瓷，别说这些古窑是什么朝代的，光要建起来，就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款。 “白总。”严老脸上浮现出极其严肃的表情：“你可有想法投资影视？” 看得出，他想拉白其索一起合作。 光这古窑基地的财力，影视业加入对他来说轻轻松松。 “没有。”白其索非常干脆地摇了摇头。 “很赚的，尤其是出爆款的话。”严老进一步游说。 “赚钱，对我来说是最容易的事。”白其索淡淡笑了笑。 …… 严老张了张嘴，竟不知如何作答。 而远处，房间内，一具雪白的湿漉漉的身体，一双好奇的眸子像狐狸般，闪啊闪。 身上满是泡泡，却忍不住好奇躲在门口，竖起耳朵听着。 听到白其索这句话，泡泡抖掉了好些。 赚钱是最容易的事？尤雅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距离太远了，哪怕是竖起耳朵听，也听不太真切。 肯定听错了，她想。 “不过，严老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跟进你的项目。”白其索笑道。 严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如今影视的确日子不好过，外人看他确实是赚的，但面对白其索，他的确算不上什么。 “白总，你真的对影视一点儿兴趣也没？我以为你想办法让周导过来，是想着要进军影视业。”严老很是不解。 “我让周导过来，是为了尤雅这一次的谣言彻底解决，毕竟周导只发一条朋友圈，弱了些，最完美的状态是他过来，且和她讲戏。”白其索认真地解释。 …… “就为了尤雅？”严老眼底闪过一丝暧昧。 “嗯，毕竟她出这档子事，跟我也有关系，这次晚宴，我做东嘛。”白其索认真地点了点头。 严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并没再深入问。 毕竟，正常人都会觉得这未免太耗费钱了，那可是一堆的古董且是这么恢弘的古窑基地。 不冲着尤雅的美色？ 没人信。 呵呵呵……严老暧昧地笑了起来，却并没有半句微词。 能攀上这种年轻又有财，且如此善于布局的男人，是尤雅的福气。 白其索自然听出了这其中暧昧，余光一扫，正好看到尤雅探出头，满头的泡泡，露出的点点肩膀滑溜溜的。 像一只好奇的小狐狸。 未免误会，他提高了声音，以便尤雅能听得清，再次强调，“我绝对没有要追尤雅的意思，纯粹地想将她这件事的影响减少到最低而已。” 湿漉漉的头，缩了回去。 这次，尤雅听清楚了。 白其索说的‘绝对’二字斩钉截铁，听得出，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也不知怎的，尤雅心里不是滋味。 这还是第一次，哦不。 是第二次听到白其索说，对她尤雅绝对没有兴趣呢。 第一次，就在之前，也是白其索。 哼。 尤雅嘟了嘟嘴，嘴巴往下扁了扁。 哒哒哒，颇为生气地一身是水去了浴室，手放到门把上。 看了眼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粉嘟嘟的。 尤其是耳朵到脖子，脖子到心口。 她很白，所以稍微有点儿情绪就会身体泛红，此时，泡泡之下的心口，起伏得厉害。 白其索说不能关门。 她有些生气。 放在门把上手紧了紧。 偏关。 咚地一声，关了门。 第600章 请君入瓮 夜色下，十几辆车鬼魅般飞速地行驶着。 车内，所有人的和服都已经换成了黑色的麻质t恤，而川惠子则依旧是里面一套旗袍，外面套了件黄色的裙子。 两套衣服同时穿，这是她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正如两幅面孔般，伴随了她很久了。 从出生那一天开始，母亲就在她耳畔告诉她两个事实： 第一，你是私生女，且是所有井下的私生女里，处境最具危机的。 第二，你活着的目标有且仅有一个：有一天，能以女儿的身份站在父亲身边，堂堂正正步入家族祠堂祭奠祖先。 “为什么，祖先是什么？”三岁的川惠子问道。 “是你的根。” “根又是什么?” 川惠子很是不解。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阴着脸走向了厨房，拿过一把剪刀抵住了她的脸。 “是你的命，你的脸，你的一切。” 边说着，她边做了一个剪破脸皮并撕下来的动作。 这个动作，虽是川惠子才三岁的时候做的，都说三岁的孩子记不住多少事，可她却记得。 记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现在，在车内的川惠子脑海里浮现出这一幕，依旧吓得浑身无意识地哆嗦了下。 猛地，她掀开自己前胸一点点衣服，确定里面还有一套衣服，才放心了些。 “川惠子小姐，您为什么永远都同时穿两套外衣呢？”旁边的人问道。 川惠子没回答，只是将头看向了窗外。 窗外，夜色阑珊。 真繁华。 可她眼底却没有任何对美景的憧憬和喜爱，只是冷冷的。 “为了能和爸爸一起步入家族祠堂。”她说道。 车内的人显然依旧疑惑，同时穿两件衣服和步入祠堂有什么关系吗？ 他们不明白，却也不敢多问。 车辆拐弯，脱离了繁华的街道后，朝着静谧的路开去，这条路通往影视中心，此时人迹稀少。 也通往亭馆，那个名为白其索的尸体的目前所在地。 没错，这一次计划环环相扣，白其索必死无疑，称之为尸体，并不夸张。 距离亭馆，不远了。 停车。 下车。 其中一辆车上拎下来一只麻袋，麻袋里的人很是强壮，被人塞住了嘴，也绑住了身体，却依旧疯狂地挣扎。。 “使用第二波的药剂。”川惠子命令道。 放在池塘里的第一波药剂，让大脑的嗅中枢出现问题，改变其中两个重复基因。 这一步，是让人嗅觉弱化、失灵，伴随的深层次副作用是大脑会稍微萎缩，影响智力。 当年战争时期，小规模使用了此类药剂，在人体上获得了成功。 虽然没有大规模使用，华夏人群的整体智商并没有受到迫害，但第二波药剂的研发，却没有停歇。 第二波药剂，有味，味微微酸、臭，类似于有些臭了的西瓜汁的味道。 中了第一波生化武器的人，闻不出这种味道。 由于嗅觉失灵，这种味道通过鼻腔进入大脑，便会激发，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浑身无力。 意识是正常的，但是身体无力。 而没有中过第一波毒的人，闻到这个气味却不会无力。 生化武器，在百年之前便已经进化到了如此地步，而近些年则更是突飞猛进，进展到了普通民众想都不敢想的程度。 她伸出手。 拇指关节处有些扭曲，看得出这是一双老枪手。 一个墨绿色的，看上去很像风油精的小瓶子放到了她的手心。 麻袋里的人依旧在里面挣扎着。 扭开盖，风吹过，一股轻微的酸臭味传来，不怎么明显。 虽然知道这种药物只对中了第一波药物的人起效，但下意识的，下车了的人都纷纷捂住了鼻子。 麻袋里的人，依旧挣扎。 没闻到吗？ 还是不起效？ 众人好奇又紧张地看着，毕竟这种生化武器他们都是第一次见。 不过，虽然也是第一次见的川惠子，脸上却没有半点好奇和紧张，她只是依旧保持着温婉的微笑，静静等待着。 一分钟。 两分钟。 十分钟。 麻袋安静了下来。 “这么厉害！还真是刚刚好十分钟！” “哇，可惜了，当年若是我们成功地大规模使用，那现在华夏就是我们的了！” “先辈的研发，可惜了啊！” 众人惊叹道。 打开麻袋，里面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此时瘫在里头，眸子亮亮的，充满了恐惧。 “让我看看效果怎么样。”川惠子蹲了下来，从大腿那抽出刀。 伴随着刀微微入肉的声音，周围的人纷纷侧过眼睛，不忍看。 而川惠子脸上温婉的笑容依旧如常。 “不错，腿上皮肉剥了这么多，他都没动，果然是好东西。”川惠子站了起来，转身便上了车。 麻袋里的人被丢进了后备箱。 原地是不能留下痕迹的。 出发！ “川惠子小姐，刚刚收到消息，白其索那边开始查监控了，恐怕是发现了异常。”电话响起，里面传来了最新的情报。 这并不意外。 “执行第二套计划。”川惠子胸于成竹。 成功的计划，永远不能只有一套，至少两套计划，这是她从小就学会的。 正如人，得穿两套衣服，得有两幅面孔。 第二套计划：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 “哎，这大晚上的，这孩子怎么回事？”通往亭馆的路上，一辆红色的车停了下来。 周导的车。 路边，有个群演在哭泣，看身材是个才五六岁的孩子。 “哎，小鬼，你家长呢？”周导探出头，喊道。 这孩子身上穿着民国时期的破烂衣服，一看就是群演，演路边乞丐的那种。 这大夏天的，臭烘烘的。 “刚刚还在的呢。”孩子哭着，四处张望，“说是去撒尿，半小时了，还没回！” “这种家长，真的是。”周导不放心，下了车，走到孩子的身边，“你是哪个剧组的？” “不知道。” “那……你拍哪个戏？” “不知道。” “这么着，我送你去影视中心传达室吧，你家长找不着人，也会第一次时间去传达室问的。” “好。” 第601章 可怕的武器 “这孩子，演的乞丐吧？”司机回过头看了眼，笑道。 伴随着孩子上车，车内这种密闭空间里弥漫上一股淡淡的酸臭味。 “嗯，乞丐，这位伯伯，你怎么知道呀？”小孩好奇地问道。 司机头发鬓角发白，哈哈笑着看着前方，方向盘掌得稳稳的：“我给周导开了十几年的车了，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儿的。” 这股酸臭味，像汗味夹杂着群演服装的味道。 群演嘛，衣服并不干净，只是镜头并不能捕捉气味，观众闻不到，但作为老导演的周导却对这种气味很是熟悉。 他很是怜爱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一句话堵在心口，不舍得说出口：孩子啊，这个时候怎么会出来演戏呢？ 应该去念书呀！ “老李，后备箱有吃的吗？”周导问道。 “有，我记得有梨子，孩子喜欢吃的。”到底是跟了周导多年的司机，老李立刻猜到了周导的想法。 影视城，多得是这种被父母带出来当群演的孩子，做着能让孩子一飞冲天的梦。 天可怜见的。 童星是那么容易的吗？依着他在业内驰骋多年的经验，但凡童星都是有背景的。 保安室就在影视城的大门口，不远。 开过去后，老李下车看了眼时间，10:40了，他们8点出发的，不算太晚。 “离亭馆只有十几分钟车程，来得及。”老李说道。 周导点了点头。 老李这人，着实不错，自从招了他当司机后，就再也没换过了——什么都能想到周导的前头，把属于他的司机的事儿，办得妥妥帖帖的。 就是孩子从后座下车的时候，从周导身上爬过去，湿漉漉的汗水和脏兮兮的衣服，弄得他也有些臭烘烘的。 孩子嘛，无妨。 “哎，老李，帮我……” 周导话还没说完，老李便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干净的衣服递了过来，又拿出梨子，开了一瓶矿泉水将梨子洗干净。 周导根本不用操心，老李都会办好。 “哎，老李，你娃今年高考吧？”他突然想起，问道。 “是呢。”一说到孩子，老李笑了起来。 “考影视学院好，我带他入组。”周导说道。 瞧瞧，这可不是谁都有的关系。 能给周导做十几年司机的人，他的孩子能搭着演点儿，管他是什么配角呢，周导带入行的，前途明朗得很。 “嗯！”老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伸出手牵着那孩子：“我先送去保安处，您稍等。” 远处，影视城墙一脚，两人身穿黑色短袖，在夜色下很是模糊。 举起手中的望远镜，一人瞄准了周导，另一人则瞄准了老李。 孩子天真浪漫，咬着梨子就忘了家人不见了这事儿，一蹦一跳着，由老李牵着手往传达室走去。 “目前，一切顺利。”盯着孩子的人拿起手机，飞速地输入文字。 紧接着，回复来了：好，注意隐蔽。 而盯着周导的人，则皱着眉头，调整着镜头。 “怎么了？”旁边的人问道。 “不行，这玻璃看不见里头。”那人回道。 望远镜看向了孩子，看了一会儿后。 “成了，看他手势。” 孩子在进入保安室的时候，手放在门框那，飞速又隐蔽地敲了三下。 这是暗号，表示他已经成功地将药物弄到周导身上的意思。 飞速地，手指头打开，再握拳。 两人微微笑了起来。 这意味着，他弄到的是裤子上，而且是三角裤的位置。 其实，周导身上沾染着这种味道，足够了。 但川惠子做事极为稳重，她总是有两手计划：万一，周导换衣服呢？ 换了衣服，沾染的气味就淡了，虽然淡了，只要有一点点，理论上来说也是可行的。 但…… 这种事情，不容有失。 所以最好是将药物滴到他的裤头位置，从裤头那会渗到里面的三角裤。 哪怕只有一点点，就足够了。 换衣服容易，换里头三角裤，难。 孩子？ 哪有五六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稳重的心思呢？到底还是川惠子小姐厉害，养着这种侏儒。 要挑到这么像孩子的侏儒不容易呢。 “嗯，真是怪臭的，什么剧组啊，衣服租这么差的。”周导叹了口气。 微微半蹲，将脏的衣服丢到副驾驶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要说这老李做事就是老练，知道导演这种活儿总临时有事，后备箱备着不少衣服。 远远地，见老李从保安室走了出来，拍了拍大肚腩，挠了挠头，笑呵呵的。 “真是个笑佛。”周导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突然，毫无征兆地，老李猛地往前栽去，栽到了地上。 糟了！ 这个瞬间，周导意识到，这事儿大了。 为什么呢？ 很简答。 正常的人往前摔倒，手会下意识地往前伸去阻挡。但刚刚老李这猛不丁地倒下，手并没有做出本能应有的动作。 而是直直地，脑袋着地，就这么像块木板一样砸到地面。 周导有部很有名的片子：《摔倒的巨人》，说的是得了小脑萎缩症的人的故事。 里面的主人公就是这么栽倒，下巴着地，手丝毫不阻挡。 “老李！”周导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跑向他。 虽然只是司机，但这可是跟了他十几年的老伙计了，才五十呢，怎么就…… 跑过去后，见老李侧着头。 果然，下巴着地。 “怎……怎么样？”周导不敢动他，连忙问道。 没想到老李就这么惊恐地看着他，嘴巴抽动了两下，说不出话。 “你……你手指头动动。”周导立刻说道。 久在剧场，医疗知识还是足够的，看这样子别是摔下来脑出血了，不能动他。 老李的手指头，没动。 看得出，老李似乎比周导更吃惊，吃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当然控制不了了。 老李50岁了，好巧不巧，他的父亲正好是那场战争下，被生化武器选中的人。 而他，则是后代。 这武器，太隐蔽了。 不过是嗅觉没那么灵敏，智商损失了些而已，这年头，不会读书的人海了去了。 而嗅觉有些失灵的人，又不会太多地影响日常生活。 老李就不会读书，但他会开车，勤勤恳恳做事，照样谋生。 他嗅觉不灵，更没什么了，就是不怎么闻得到油漆的味道。 那还是这几年有钱了，买了新房子，新装修后，和孩子老婆一起进去，他们都说甲醛重，而他却并不觉得。 这，不影响生活。 怎么可能会影响生命呢？ 连阅历丰富的周导都误判了：恐怕，这是脑出血了。 “别慌，别慌！电话，电话！” 周导火速地拨通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救护车。 第二个：他的老婆。 “别怕啊，救护车立刻到，你老婆孩子也会到，我……我也陪着你。”周导红了眼眶。 第三个：白总。 当然不去他那了，出了这档子事。 第602章 差了一点运气 川惠子看到电话响起的那一刻，温婉的脸垮了垮，露出了丝丝凉意和狠劲。 难道，计划出问题了？她有些忐忑。 “计划突变，这车上的司机居然是以前中过毒的人的后代！”电话那种满是愤怒，愤怒中还带着不可思议。 “什，什，什么？！”川惠子难以置信。 “一切都很顺利，那侏儒也把药物弄到了他裤子上，而且倒了半瓶呢，肯定渗透到三角裤里头的，可是没想到他司机居然是上个世纪此生化武器实验者的后代！” 电话那端，声音很轻，周遭很是嘈杂。 远远地，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川惠子扶住额头，只觉得大脑的血滋滋滋地往上涌，涌得她头晕目眩。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不是血气上涌的感觉，而是运气差的感觉。 从小到大，好像她一直差了点儿运气。 就拿出生来说，父亲井下有三个私生女，其实生在地下古董交易市场，也没什么，她却偏偏生在盂兰盆节，即农历七月十五日。 也就是俗称的鬼节。 若是寻常人家，鬼节就鬼节了，但井下做的是买卖古董的生意，古董这玩意儿是死人用过的东西，忌讳这个。 所以，哪怕父亲是家财万贯的井下，可她确实那个最拿不出手，也不愿意带出来的不吉利的孩子。 出生不能她决定，也就罢了。 记得那年井下生日，他本就迷信，请了华夏和r国的先生算了卦，说是这一次可以带着她。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是八岁的川惠子有机会第一次去见一下爷爷奶奶，而她的母亲则从知道这消息后，忙了整整四个月。 没想到，人都快了飞机上，裙子却被果汁泼脏了。 而且还是红色的果汁：番茄汁。 父亲不喜欢红色，而上飞机搞成这样，也不吉利。 “哎呦，见红呢，这可不行。”川惠子不记得是谁说了这句话，她也不太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被带出机场的。 她只记得飞机飞走的时候，天空似乎特别地蓝。 但她记得回到家后，母亲直接把她关到了地下室。 古董交易基地的地下室，不仅有不少死人用的不怎么卖得上价的东西，还有死人。 这种建在战乱区的地下古董交易市场， 而井下能在这地方成为一方枭雄，他手里头死几个人，太寻常了。 简直是日常。 “妈妈！妈妈！”八岁的川惠子哭着想要拍门，但地下室的门是在天花板的。 伴随着梯子抽掉，门板扣上。 “我再也不吃果汁了！我再也不吃番茄了！妈妈，求求您，求求您！”川惠子惊恐地睁大眼睛。 眼睁睁地，门板扣上了。 如果全部扣上，不见天日，伸手不见五指就好了。 这样，就看不到一旁刚刚死去的那个人了。 她想。 门板透着丝丝光，这丝丝光正好打在那个刚死去的男人的头上。 头被爆掉了一半，从鼻子到下巴都是黑洞，而眼睛却还保留着，就这么瞪大了，看着她。 川惠子想，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应该就是一瓶番茄汁的距离吧。 四天四夜。 整整四天四夜。 她就这么被关在下面，丢下来的水和食物，也不太记得吃了还是没吃，其实不饿的。 饿死的人，其实不会感觉到饿，而更多被记住的是恐惧。 川惠子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知道要如何讨得母亲的欢心。 第一天，她背诵了所有掌握的数学公式； 第二天，她竭尽全力地将所学的所有英语、中文、日文、德文的课文，背了个遍，还背了刚刚开始学习的俄文。 第三天，她沙哑着嗓子，背诵着地图、古董知识。 第四天…… 记不清了。 好想在数数，地上好多虫子在爬，从她抱着的这具尸体的身上爬出来。 死人，有什么可怕的？ 刚关着的第一天、第二天你会可怕，但强烈的求生欲望会让你战胜这种恐惧。 战胜恐惧，八岁的川惠子还不太擅长，但母亲交给了她方法： 若你害怕杀人，就去杀人，杀多了就不怕了； 若你害怕黑暗，就把自己置身于深渊； 若…… 若你害怕这具被爆了半个头的尸体，要怎么办呢？ 那就和他成为好朋友。 内心再恐惧，脸上也要浮现出微笑，尽可能地让对方相信，也要自己相信：对，我们是朋友，这样就没什么可怕的。 八岁的川惠子是那么地聪明。 在第三天，她就让自己没那么害怕，将自己蜷缩在尸体的怀里。 想象着，他是自己的好朋友。 运气总是有些差的。 为什么要吃番茄汁呢？吃番茄汁的时候，怎么突然一个打滑呢？ 不，不能怪番茄汁。 妈妈说过，要成为能堂堂正正站在父亲身边的女儿，迈入家族祠堂的人，就必须做到面面俱到。 对，不能怪番茄汁。 应该穿两套衣服才对。 夏天怎么了？热又怎么了？ 如果穿了两套衣服，她就能第一时间火速换下，或许就不会被赶下飞机了。 “运气真的太差了！怎么偏偏这司机居然是实验者的后代呢？！” “实验者才五万多人吧，撑死了他们的后代最多十万人！这什么运气啊！” 手下人十分懊恼的声音传来。 啊，想起来了。 想起来自己是怎么被赶下飞机的了。 川惠子的眉头挑了挑。 另一个小妈刻薄的脸浮现了出来：“这也太不吉利了，难怪是鬼节出生的人，这日子出生的人，运气总会差一些的。” 随后，她看到了母亲眼底的憎恨，还有父亲眼底的嫌弃。 命运。 这是命运吧。 有的人从出生那日就决定这这一辈子运气总会差一点点的。 就像握不住的沙，无能为力。 电话那端，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响。 川惠子脸上浮现出一股难以言说的表情，强大的阴狠和绝望无比的脆弱，同时交织反复。 旁边的人，根本不敢看她。 突然，她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像极了春日里的太阳，充满了善意和希望。 深深地了口气。 眼前浮现出地下室里，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接受了尸体腐烂的气味后，微笑着看向那具尸体的场景。 “既然命运就像握不住的沙，那就不如，扬了它。”她说道。 第603章 最可怕的事 命运，从来都没有把川惠子放在眼里。 否则，她不会在鬼节出生，且出生在凌晨两点，阴气最重的时候。 否则，就不会都上了飞机了，人手一瓶的番茄汁单单自己的翻了。 所以，川惠子要活下去只有一条路：既然命运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就扬了你！ 我不信你，鄙视你，扬了你！ 川惠子她拿着手机走到了墙壁的位置，面对着墙壁，抬起眸子。 墙壁上印出她的影子。 而她嘴角温婉的微笑愈发地浓。 “静观其变，准备好白其索赶往事发现场的准备。”她说道。 也是。 或许这是转机。 “可……如果他不来……” “没有如果。”川惠子打断了对方的话，就这么近距离看着墙壁上自己的影子，“等待，只要有一丝转机就要抓住。” 越是绝望的时候，越要微笑。 越是绝望的时候，搞不好，越是时机来临之际。 挂了电话后的川惠子，微笑着看着墙壁上自己的影子。 房间内，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话都不敢说。 川惠子小姐是个极聪明的天才，但也是个怪人。 这是生活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的共识。 她的微笑是那么地和煦，但……只有真正见识过她手段的人才知道这微笑，是多么地恐怖。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在她吸气的瞬间，在场的所有人有某种默契般，立刻低下头。 转过头。 抬眸。 无一人敢与她对视。 那司机倒了也好，距离亭馆并不远，搞不好白其索会过来。 “把人员都调动到影视保安处附近，只要白其索一来，哪怕他不靠近周导或那司机，也要确保他闻到毒药。” 川惠子命令道。 “全部调动过去吗？到时如果他不去的话……”一人说道。 “调动大部分，万一他不去，我们再做打算。”川惠子说道。 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周围的人看不出她心里的忐忑，一丝丝都看不出。 命运，似乎从未眷顾过她。 就像父亲的目光从未落到过她的身上，恰如父亲的女儿们中，别说站在中央的位置了，她连进入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但如果川惠子能看到的话，她会发现自己的周遭萦绕着数百只生物萤虫。 若俯瞰。 整个影视基地包括亭馆，她周遭的生物萤虫最多，宛若星辰，漩涡中心，便是她。 这些生物萤虫或萦绕在她四周，捕捉着景象和她的微表情，或钻入她的毛发中、血液中。 犹如一场狂欢，而她在中央。 -------- 【y0061的心理数据真骇人。】 【y0061生物学数据如何？】 【扭曲新人格突破f，是否向上级申请重新定义最高级别？】 这是高级智人心理实验室的狂欢，数十家生物萤虫疯狂地收集着数据。 战时，总会诞生人格分裂的人。 而末世，就更不用说了。 以生物学的角度，当巨大的灾难袭来时，大脑内能承受的恐惧和绝望，是有一条很明显的线的。 一旦破了这条线，人就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或呆在原地，躯体僵硬；或软在原地，等待死亡；或拼命挣扎，陷入疯狂嘶吼。 但生理学却不是。 人类是非常复杂的生物。 绝大部分的人类，在巨大的灾难袭来时，心理上也有一条和生理类似的线，这条线一旦崩盘便会陷入疯癫。 这是大脑启动的保护机制：太痛苦了，索性疯了吧，自救。 但有极少数的人，这条线是弹性的。 仿佛没有底线似的，伴随着恐惧，不断地调整疯癫的那条线。 通常，当一个八岁的女孩和一具尸体关在一起，在不见天日，仅有一条光线却也是照在被爆了头的尸体上的空间。 会疯的。 可她却没有。 对于生物学而言，这得是多强大的对生存的渴望，才能让她撑过来。 而对于心理学来说，则是极重要的研究对象：这种扭曲的程度，是药物远不能及的程度。 极度扭曲，并没有真正疯癫。 这何止是心理学的狂欢？ 药剂专家也纷纷加入。 【这么小的年轻就达到了扭曲型人格的f级，真是罕见】 【是啊，人类对自己往往是最残忍的】 【可惜的是，之前我们没有注意到她，错失了之前的数据，不过现在跟踪起来也不晚。】 心理实验室立刻成立了专题研究中心。 y0061 地球七号末世按钮启动之后，全世界范围内第61个顶尖扭曲的人物。 井下川惠子的景象浮现在了会议室中。 只见她脸上的微笑是那么地没有丝毫破绽，甚至让明明知道她人格扭曲的专家，看了这微笑，都不由地会心一笑。 温婉、温和、如春日的阳光，充满了希望和天真。 真是厉害。 这是每一个心理学专家内心浮现出的想法。 人类，真是最凶残的生物。 随后，浮现出的寒意，便伴随着这句话。 隔壁，战争史会议。 地球七号按下末世按钮，按照人类的特征以及前面6个地球的实验经验：只要到末世，便会伴随着战争。 几乎没有一个地球上人类的毁灭是通过击毁地球而实现。 人类灭绝，无一例外的是：自相残杀。 【目前，整个地球陷入了时空的状态，但是亚洲地区失控，才刚开始】 伴随着战争史实验室里最瞩目的长官发言，整个地球的图像浮现了出来。 很多地方，包括海底，闪着幽幽的绿光。 一个绿光，代表着一个实验室，且是用于研究‘如何让其他人类死得更惨的’药物。 说专业点：生化武器实验室。 什么是生化武器？ biocheicalweapon。 之所以用英文，是因为这种武器率先是地球七号使用英文的国家，那些西装革履的人们研发而出。 你可以称之为细菌武器。 以细菌、病毒、毒素等使人、动物、植物致病或死亡的物质材料制成的武器。 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分类很多。 譬如细菌类生物战剂，主要有：炭疽杆菌、鼠疫杆菌、霍乱弧菌等。 譬如病毒类生物战剂。主要有：黄热病毒、委内瑞拉马脑炎病毒、天花病毒等。 譬如：真菌类生物战剂。主要有：粗球孢子菌、荚膜组织胞浆菌等。 可怕的是这些病毒吗？ 不。 可怕的是：‘等’。 被记录在内的病毒，足以毁灭人类无数次，但却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等’字。 那些藏在海底深处、山林深处、地底深处，在空中闪着绿色光芒的，那些秘密进行的实验室。 以及，那些并没有被记录在册的、恐怖非常的、从诞生之初就根本不可控的病毒。 足以杀死人类无数次，连高级智人都无能为力的恐怖病毒。 浮现在了地球七号各地的实验室里。 战争史的专家们倒吸了一口冷气。 【哇喔，这一届的人类……】连见多识广的人类战争史专家都感叹。 真是可怕呢。 第604章 颜长官怎么了 人类基因里，有个极大的缺陷：缺乏自控性。 单个的人类是这样，那么多人类连区区玩手机都无法克服，更别说克服更贪婪的、更能让自己得到极大快乐的其他事情。 权利、情、财富。 甚至一个小小的打脸对方，都能人类为之付出生命：打架斗殴、飙车之类的死亡，还不够多吗？ 甚至不需要酒后，这类死亡就数不胜数。 啧。 地球七号的科技都用来自相残杀了，基因却还低劣着。 由于人类的这种基因缺陷，导致很多国家都缺乏自控—— 很多小国家，绿光极多。 明知不可控，而一旦失控也会将自己整个国家一同拉入烈狱，却也加入这场狂欢。 高级智人通过科学，将这种基因缺陷一步步地从自己后代的基因里抹去。 如今的高级智人社会里，如此失去自控的行为早已消失。 而白其索的出现，则让生物学看到了自控能力可以更进一步的曙光——这也是白其索被生物实验室争夺得厉害的原因之一。 地球七号如此低劣的基因里，出现了一例通过自然的进化，拥有着比高级智人还要强大得多的自控能力！ 进化的力量，永远比科技的力量要更强大。 这是高级智人通过一代又一代的研发，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不断进步之下，得出的结果。 透着智人的无可奈何，却是大自然的馈赠：如此，才有进步的空间。 而井下川惠子也是如此。 她居然达到了扭曲型人格的f级！而且不断地冲击f这个级别。 地球七号上有364亿人口，这还是有据可查的，若加上无据可查的…… 可只有61人，在自然的情况下达到了扭曲型人格的f级！ 万里挑一算什么？ 【最可怕的是，这种病毒居然落到了如此人格扭曲的人手里】 【每一次战争，都会有这种极端性人格的人掌握最重要的武器，地球的另一边，早就暗潮涌动】 是时候，战争史和心理学联手研究了。 ----- 颜一一在实验室里，第一次表露出非常焦躁的情绪。 对于她这么优秀的基因来说，焦躁本就很难，她的性格是那么地温和而强大。 至于非常焦躁，或许可以把原因扣到药物的原因上：备孕期嘛。 只见她在实验室里来来回回踱步，不断地喝水。 没错，这就是身为优秀基因的颜一一非常焦躁的程度。 一旁，浮现着两个景象。 一个是白其索，此时的他正坐在客厅里，陆龟殷将书桌搬到了那，让他能边办公边看向尤雅的卧室。 而沙发上，严老虽坐在那，却已鼾声连天，到底年纪大了。 另一个景象则是y0061，井下川惠子。 每一个实验者的名字，由第一个研究他或她或它的实验室命名。 y开头，是心理学的代称。 只见此时的她静静地站在墙壁那，面对着墙壁，脸上保持着微笑。 她的手里，是一本计划本，很显然记录了此次行动的资料和计划。 【拉近】颜一一命令道。 镜头拉近，却发现上面的字不是中文也不是r文，而是谁也看不懂的代号。 一本给自己看的东西，居然也用代号。 对于其他实验室来说，这是一场狂欢，但对于颜一一来说，确实一场劫难：她最重要的实验对象，此时脑子已经被破坏了。 这么珍贵的大脑！ 若是再来第二波的话，直接完蛋。 她不想这种事情出现，此时却无法阻止：其他人也要做实验的，在关注度如此之高的情况下，哪怕她想动点儿什么手脚都不太可能。 突然，她的脑子嗡地一下。 动点儿手脚？ 这种想法第一次在她职业生涯中浮现，哪怕只是一个想法。 其实她明白，在整个科研中心，‘动点儿手脚’的行为虽说不多，但一直有。 智人也是由人而来，而只要是人，便会贪婪、且自控力不强。 程度不同而已。 伴随着这个想法，聪明的大脑随之启动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一浮现出来，颜一一立刻下意识朝着周遭看了看。 到底是高级智人最优秀的基因，还没怎么着呢，就先做贼心虚了起来。 不得不说的是，比起八岁的川惠子哪怕是抱着尸体，还能露出微笑的程度来说，颜一一此时红着脸飞速地扫过周遭，显得像小儿科。 别说睿智的成年智人了，就算是愚蠢的地球七号的儿童，都能看出来她心里有鬼。 咳…… 她甚至还因为过于紧张和心虚，而干咳了起来。 “您怎么了？”小呐颇为担心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四台机器人瞬间移到了颜一一的面前。 【请问您需要医生立刻过来吗】 【请问您需要医生立刻过来吗】 …… 机器人齐齐说道。 也不怪他们如此紧张，毕竟颜长官此时是备孕期，虽然近半年的卵i子都不能用，但也不能出任何差错。 否则，下一次能用的时候，又出问题可怎么办？ 颜一一动了动唇，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却控制不住自己脸红。 【没事，只是水呛到了】她刻意用专业的语调回答道。 机器人接收到后，纷纷让开。 小呐的头却微微侧了侧，依着她对颜长官的了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目光移到景象上。 只见此时白其索的电话响起，周导的来电。 “喂，周导。” “哎呦，白总，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边出了点事，今晚来不了你这边了。” 电话那端的周导很是不好意思。 周遭闹哄哄的。 电话那端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白其索将耳机移开了些，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影视基地那端救护车的声音。 糟糕！颜一一心中咯噔了下。 飞速地，她转身出门。 “颜长官，您去哪儿？一会儿有会议。”小呐连忙追上前问道。 “我？”颜一一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模样，尽可能地镇定。 她得去找肖博士，这个人之前就私底下和白其索建立了联系，且眼下这庞大的局，与人文实验并不搭界。 或许，他能找到隐秘地通知白其索危险的办法。 【推迟会议，我有其他议题】颜一一用工作的口吻，带了些强势的命令。 我去哪儿，是你一个助理该问的？ 【是】小呐连忙说道。 只见颜一一淡定地转身，走向门口。 咳咳咳…… 还没出门，却又咳了起来。 …… 长官怎么了？小呐疑惑地皱起眉头。 第605章 颜是老实人 肖博士没想到颜一一会主动来找他。 所以当他接到从颜一一的休息仓发过来的消息的时候，激动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拳狠狠地打到了桌子上。 “怎么了，博士？”助理问道。 虽然肖博士性格开朗豁达，但是让他这么砸桌子的，极少见。 咻…… 肖博士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没什么。” 比起颜一一心里有鬼的紧张，肖博士虽然激动却很会隐藏。 身为人文实验者，是整个智人中最大程度保留了人类特征的人种。 撒谎这种基因，自然保存了。 哪怕是颜一一，作为生物学的领袖，她也不能否认说谎是自然界中最基本的现象之一，而且是生物为了更好地繁衍而演化出的本领。 换个角度说，这是聪慧的体现，其根源于我们的基因。 而心理学家做出了类似的评价：说谎是人类社会的重要特性。 这就好比壁虎遇到危险的时候断尾，变色龙根据周围情况不同，调整自身的颜色。 为了活着，也是为了在自然界让自己隐藏起来，逃脱掉某些危险或不适，这是本能。 可笑的是，人类似乎不想承认这是本能，因为他们总是教育孩子要做一个诚实的人。 永远做一个诚实的人，那是违背自然法则的！ 高级智人不会这么愚蠢和呆板，生物学家通过不断地努力，将‘撒谎’这种基因进行了改善和优良。 这一点，在人类身上已经进行过实验。 人类4号染色体上的april基因，就是说谎与否的按钮。 april4基因型的人天生难以说出谎话，最多只能解释自我保护、社交需求的说谎，和那些恶意的欺骗、诈骗行为无关。 这部分人占据整个人类的32。 这32的人，就是传说中的老实人。 没辙，基因里注定是老实人。 而哪一类人是天生的‘不老实’人呢？ april1基因型的人，占据18。 哪怕是人类的科学家都发现了这18的人，天生在现实中诡辩能力极强。 强到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说得自己都信了。至于余下那部分，便是不具备研究价值的中间阶层的人。 显然，作为为人类的生物学科研而生的顶级基因，颜一一身上的基因被修改为‘老实人’，她不善撒谎，且从小的教育和骄傲让她羞于撒谎。 而肖博士就不一样了。 他可不是老实人。 轻松地吹了几声口哨后，肖博士严肃了起来。 【调出1090号的情况】 自从实验室升了等级后，肖博士开始经常使用这种工作口吻。 白其索的情况浮现了出来。 人文领域，追踪白其索的目的是看他能否在末世来临的这个时间段，为人类做出什么大事。 不管是好的大事，还是不好的大事，都记录在内。 这需要人文实验者有非常敏锐的眼力：若是能在茫茫人海中第一时间就追踪到时代的强者，那就意味着数据更多，得出的人文结论也就越准确。 很显然，1090对于肖博士的实验室来说，是压了重金的。 一个时代，总会诞生英雄。 他希望他押的宝是英雄，能在末世里带领人类走向未来。 但总归靠了些运气的，毕竟人类总是对他们的英雄不那么友好。 烧死梗就是这种不友好的体现。 “哦，原来如此……” 看完了白其索最近的人文数据后，肖博士恍然大悟。 原来，白其索面临绝杀啊！ 难怪颜一一这么火急火燎的。 哈哈哈哈…… 肖博士的笑声回荡在实验室，惹得仿生研究员们纷纷看了过来，只见他笑得前仰后仰。 “怎么了？肖博士笑得好开心。” “肯定是好事啊，我们实验室估计又要升级了。” “最近肖博士好事很多啊，那么多年没升级……最近……” 肖博士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控制不住的。 因为颜一一的上门让他的实验，真正打开了新的维度—— 白其索哪怕不是这个时代的英雄，也不妨碍他的人文实验得到重大突破了。 因为，高级智人里拥有着顶级基因的颜一一长官，第一次为了一个人类打算采取非正当手段。 这意味着什么？！ 哇喔。 想到这，肖博士忍不住再一次笑眯了眼。 我就知道这个妞喜欢上了那个愚蠢的人类，等我拍下来这一幕，那可是高级智人历史上有据可查的第一次！ 若是他能悄然地拍下他们一步步的举动，那将成为人文史上的创举！ 所带来的轰动是爆炸级的！ 过了后，止住笑。 肖博士严肃了起来。 走进了绝对安全室，拿走了几个小小的仪器，仪器的作用很简单：贴在纽扣那，能拍摄下颜长官和他所有的对话。 而其中一个贴在不远处，则能拍下全貌。 他虽桀骜不驯，也保留了人类很多劣根性基因，但在难得一见的机会面前，还是严肃对待的。 反复核实、模拟了几次后，这才离开。 中心的湖边公园，t区c位，是颜一一发过来的位置。 t区，肖博士是第一次去。 长官级别的休息区，没有监控，代表了自由，若是没有颜一一的邀请，他没这机会。 ------- 走在路上的颜一一，心跳得非常厉害。 她明白这么找肖博士，是很危险的，这无疑于将匕首递给对方，而刀尖对准自己。 但…… 为了实验，必须如此。 自然不是因为感情了，和人类有什么谈感情的？他们是那么地低等。 这一点，颜长官还是很有把握的，她的心跳肯定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了实验而走见不得光的法子。 呼…… 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 肯定是因为，心跳才会如此快。 中心公园并不远，走路过去也不过十几分钟，一路上风景如画。 但颜一一果断地选择走光道：只需要都进那片荧光便能通过微型折叠空间，瞬间出现在t区。 时间不等人。 她得赶在白其索中第二波，中那女人的计之前，想办法告诉他真相。 为了实验。 毕竟他是颜实验室最重要的观测对象，是伟大的智人生物学的最新突破口。 为了实验。 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感情。 人会爱上猪吗？ 不会。 正如我颜一一不会爱上白其索。 再推开门之前，颜一一这么告诫自己，她也得告诉肖博士：你可千万别误会了。 第606章 匕首 肖长官来到科研中心的湖边公园，t区c位门口，伸出手，扫描芯片。 门却不开。 门不开的瞬间，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如果不能提前进去，那这些拍摄的设备怎么提前安装呢？ t区，只有长官级别能进入，他级别还不够，但平日里一些私交好的朋友也会在这聚会，长官只需要提前输入对方的编号，对方就能通过扫描切入手腕处的条码进入。 否则，提前来的朋友被关在门口，也挺尴尬。 “咦，这不是肖博士吗？怎的……”一人路过，颇为意外。 话说了一半，连忙咽了。 还用说么？ 级别不够，对方又没开启权限，被锁外头了呗。 “呃，嗯，李……李长官啊。”肖博士脖子都红了，极为尴尬地笑了笑。 遇到李长官，还算是好，毕竟不是一个体系的，人家是化学实验室的，没有竞争。 而且，化学实验室的人去除了人类绝大部分劣质基因，或者修改到了最优状态，所以哪怕是嘲笑，也会适可而止。 可是人世间的事总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潭长官来了。 同为人文实验室的潭长官，与肖博士一样保留了人类基因，尤其是情绪方面的基因。 本就是死对头，这下可好。 肖博士咬着牙，将头转向一边，只能寄希望于对方没看见了。 “呦呵！”远远地，潭长官的声音传来，那叫一清亮。 地球七号农村里的杀猪声都没你叫得响，肖博士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 咬着牙根，微笑着转过头。 “潭长官？好巧，好巧。”他说道。 “对啊，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啧啧，进不去？”潭长官笑呵呵地，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明知故问。 肖博士没说话，只能怪自己没有升到长官，白受这嘲笑。 “我给你开？”潭长官却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又来了一句。 潭长官对肖博士有意见，源自于上次的人文预判会议，肖博士居然预判名不见经传的云一谷会成为京都第一兽。 当年，潭长官直接了当地说：绝不可能。 结果，脸都被打肿了。 他总觉得肖博士肯定私底下搞了什么鬼，毕竟同为人文实验的同仁，保留了大部分人性基因的同类，对‘搞鬼’这种事，半斤八两。 远处，颜一一静静地看着。 她并没有上前。 也没有丝毫打算走过去缓解肖博士尴尬的意思。 应该说，没有提前输入肖博士的编号，将他关在门外，这本就是她刻意的。 私底下谈合作，压对方一头，有利于自己，况且是将匕首递给对方的危险合作。 颜一一的确是个老实人，但这个老实是她不擅长撒谎而已，不代表她不擅长工作。 恰恰相反，工作是她最擅长的。 远远地，肖博士面红耳赤，潭长官走了后，颜一一这才整了整衣服，快步走了过去。 “真是不好意思，久等了。”颜一一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提前输入肖博士的编号，也没有道歉。 走过去后，很自然地抬起眸子，通过虹膜识别，开了门。 如此这般，肖博士想要提起这茬，都没机会。 门一开，荷花的味道扑面而来。 “哇喔，这……这是真荷花的气味啊！”肖博士惊喜不已。 实验室那边也能看到景色，闻到满湖的荷花味道，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人工所致，并非真实。 到底是t区，居然用真荷花。 “我倒觉得，人造的更好一些，这真荷花好多蚊子，还有烂泥巴的味道。”颜一一皱了皱眉头。 科研中心与别的地方不同，一切要以安全为上。 正如颜一一所说，真荷花招蚊子，不如这人工的，花香四溢与真的一般无二，还剔除了蚊虫叮咬和泥土臭味。 “那可不一样，您去过普通高级智人生活区吗？”肖博士问道。 颜一一摇了摇头。 去那干嘛？ “那有大片的真荷花，闻起来真是花香四溢，不过要说起美景，还是地球七号的好。”肖博士说着，兴奋地搓了搓手。 “看来，肖博士常去。”颜一一微笑着，直入主题。 中心里有人偷偷去地球七号、地球六号之类的，并不算新闻。 显然，这是违规的操作。 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违规，智人也是人。 肖博士并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后，走到栅栏那。 手心，藏着一枚硬币大小却薄如纸张的拍摄器材。 他只需将这器材贴到栅栏上，便能完整地拍摄下这房间里的一切。 而身上的器材早就偷偷开启了。 “肖博士，偷偷监控，不太好吧？”身后，颜一一的声音传了过来。 …… 肖博士脸色微微变了变，但他并没有立刻回过头，而是佯装不懂。 “嗯？什么？”边说着，边偷偷地将手心的仪器团成团。 到底是擅长撒谎的april1的基因，言辞中听不出半点紧张和破绽。 “c型监控三个，e型两个。”颜一一说道。 …… 肖博士叹了口气，转过身。 只见颜一一手中拿着探测仪，而墙壁上则浮现出他藏的监控所在的位置和型号。 好吧，必须承认的是，虽然颜一一在撒谎领域是个老实人，但在工作领域确实实打实的大牛。 撒谎0级的颜一一，工作能力满级。 “好吧，颜长官，找我来有什么事？”肖博士倚在栏杆那，将身上的监控仪器设备丢到垃圾桶。 无妨。 颜长官是为了白其索来找自己，无论是合作还是请他单独做点什么，都是违规的，都有痕迹。 而这些痕迹，不仅有可能是研究成果，也会是把柄。 颜一一显然明白这一点，毕竟她聪明。 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川惠子，太极端，且白其索一旦前往保安处附近，或者医院，都会立刻倒下中毒。 这毒，哪怕是高级智人实验室，都暂不可解。 哪怕通过研发解决了，又如何？ 这么厉害的大脑，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颜一一咬了咬牙，她看向肖博士。 肖博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出，他早就想到，且有所准备：否则不会带监控。 把匕首递给人家，这一步太危险了。 但没办法。 第607章 老实且呆 “肖博士，我想我约你来之前，你应该了解得差不多，否则也不会准备监控前来赴约。” 颜一一开门见山。 听得出，她下定了决定，哪怕明知这件事等于一把匕首递给对方，却还是决定做。 “我是因为1090号，前来找你。”她上前一步，直截了当。 肖博士只觉得有些恍惚。 说来惭愧，正如颜一一所说的那样，他来之前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也想好了。 如果颜一一希望能偷偷通过他实验室的信息点前往地球，他如何安排； 而如果颜一一希望他偷偷告诉白其索生化武器的事儿，又该如何安排。 但面对如此直接的颜一一，他还是着实被震撼了。 何必呢？ 一个人类而已。 “或许，你在想，这不过是一个人类而已。”颜一一展现出了卓越的工作能力，有着非常卓越的分析能力。 “但对于我们生物学领域来说，他是难得一见的，甚至是几个纪元之内，都独一份的。” 肖博士听着，却并不信。 他不相信，居然有人会为了科研，甘愿把匕首递给别人？ 诚然，在整个科研中心是有人偷偷往返地球七号的。 地球七号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是极度原始之美且能满足极大虚荣心的。 钱？不过是一组数字而已。 身份，就更简单了。 肖博士就偷偷去过，不但去过，还拥有过那儿的女人。 女人并不知他是高级智人，只知他权势极大，旁人连50平的小户型都买不起，他却走哪儿哪儿有别墅。 只是极为神秘，从不多说。 女人也不多问。 去地球七号小憩，对于科研中心来说的确是违规行为，但对于实际操作来说，只要你没有影响、拨动到其他人的实验，不去动他们实验室观测的人，就无伤大雅。 看颜一一要动的，是白其索。 “若是别的实验室发现了……尤其是心理学实验室，事情闹大的话，您想过后果没有？”肖博士提醒道。 突然地，他有些不忍心。 且不说自己的研发不研发，若是被发现，颜一一可就完蛋了。 心理实验室都在关注事态的走向，跟踪着川惠子的心路，这个时候你去改变事态，无异于直接毁灭掉对方的研究。 若被发现，颜一一不但要被逐出科研中心，还要吃牢狱的。 “考虑过了。”颜一一点了点头。 “颜长官，恕我直言，您这不是单纯地为了科研吧。”肖博士摸了摸鼻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当然是为了科研。”颜一一的目光没有半点躲闪。 她是一个不擅长撒谎的人，看得出，她说的似乎是真心话。 “你说，之所以要保白其索，是为了科研的进步，对吧。” “对。”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被发现，你以后无法再做生物学研究，那么对于整个高级智人来说，又是多大的损失？” 颜一一沉默了。 肖博士注意到，她眼底闪过丝丝惶恐和不安。 “怎么，颜长官，难道你没想过若是科研中心失去你，比失去一个人类，损失更大？” 肖博士层层逼近。 颜一一眼底的惶恐和不安，更浓了。 在这个瞬间，她这才意识到，对啊，为什么我没想到这一层呢？！ “颜长官，不会吧，依着你的工作能力、分析能力，难道真的这么简单的计算，都没想过？” 肖博士继续逼近。 其实，在工作面前，肖博士明白自己远不如颜一一，可以说是全方面的溃败。 但在爱情面前，他就远远超过颜一一了。 颜一一这种人，从出生前就决定了她这一辈子会远离情爱，全身心钻研科学。 会谈恋爱，这可不仅仅是门艺术，还是门技术。 和撒谎没什么两样。 有的人天生就会谈，哪怕丑出天际，而有的人哪怕各方面都挺优秀，却如同石头一样不开窍。 这么说虽然可能有点儿过分，颜一一虽然是高级智人中的顶级基因，也是科研中心王者的存在，更是引领生物学走向的未来希望。 但…… 她是个老实人的同时，在爱情方面还是个呆子。 肖博士的问话显然超过了她的专业领域，可以看得出，她满脸涨得通红。 却不是因为被人识破了什么而害羞。 而是努力地在进行分析和计算：对啊，为什么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呃，可能……可能……”颜一一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可能是因为我太在意这项实验了，疏忽了。” 绝对是这样的。 否则，一个人类而已，大脑再特别，就算是有了成果，也不过是一项成果而已。 “我想也是。”肖博士认可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怎的，听到肖博士说这句话，又见他点头附和，颜一一的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 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既然现在您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我实验室还有实验，就先……”肖博士指了指门口，转过身做出要走的样子。 …… “不行。”颜一一几乎脱口而出。 说出口后的瞬间，她自己愣了愣。 这种本能的反应似乎没有经过自己的大脑，跳过了理性的计算，直接得出了结论。 她得救白其索。 但很显然，颜一一自己也惊呆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不行？”肖博士偷偷笑了笑后，回过头看，佯装不知。 只见颜一一的脸都红透了。 她有些无措地伸出手将扎好的头发松开，又扎起。 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嗯……不，不，不一定被发现嘛，只需要告诉白其索……” “风险太大了，颜长官，您这可不仅仅是拿着自己的前途在赌，而是拿着整个高级智人生物学领域的进步，在赌。”肖博士打断了颜一一的话。 颜一一扶住额头，不知如何作答。 “您……您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肖博士看准时机，直接挑破。 “哈？”颜一一疑惑地眨了眨眼，微微侧了侧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您不会是陷入爱河了吧？”肖博士重申道。 有些呆子，得哐当敲几下，才会开窍的。 只要颜一一开了窍，后续的人文研究，就好办了，肖博士心想。 第608章 看出破绽 “肖博士，不帮忙就不帮忙，你怎么还羞辱我呢？！”颜一一立刻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啪地一声，她重重地拍了下栏杆。 好家伙，这榆木脑袋不但没开窍，还发了火…… “羞……羞辱？”这脑回路，肖博士着实没料到。 见过呆的，没见过这么呆的。 怎么还和羞辱挂上钩了？ “不是羞辱是什么?！”颜一一瞪着眼睛：“你会爱上猪吗？！” …… 肖博士无语扶额。 “人类，也是人，我们是同宗同族的智人，只不过我们科技发达一些，基因更优良而已，猪……猪都不是一个……” 他试图解释。 可颜一一十分生气地打断了他。 “在我眼里，白其索的智商和我的智商相比，那就跟猪差不多。” “的确，有高级智人爱上人类，甚至科研中心也有人爱上过人类，但是我不会。” “我是高级智人顶级的基因，去匹配一头猪？！” “肖博士，你已经构成了对我的羞辱。” 颜一一滔滔不绝，面红耳赤。 看得出，她的确非常愤怒，如同在地球七号，你跟一个华夏人说：你是小日本吗？ 对方也会像颜一一一样愤怒。 骂谁呢？！你才小日本，你全家都小日本！ 害羞和愤怒都会脸红，肖博士能很明显地判断出：颜一一是愤怒，而非被人戳破了的害羞。 呆子，比他想的还要更呆一些。 叹了口气。 “打住，颜长官，您这情绪化也太严重了吧？”肖博士皱起眉头。 “那是因为我处于备孕期，备孕，为全体高级智人备孕。” “我未来的丈夫是黑先生。” “他的身份和我的身份，完全不对等，不在一个级别且没有一点点资格和我相提并论。” 颜一一强调。 “既然这么不对等，那你为什么要冒险来救？”肖博士耸了耸肩。 …… 颜一一愣住了。 她发现不对劲。 对啊，为什么要冒着危险救他呢？！ 为什么呢？ 她试图想明白，却发现这事儿超过了她的专业知识，想不明白。 ------- 拿起电话接听的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他听力很好，哪怕只是透过电话也能捕捉到那边的嘈杂，尤其是救护车的声音。耳畔，也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当下就能做出判断：导就在影视城附近，且在大门口的位置。 如果开车，五六分钟就到。 按理来说，他得去看看。 但…… 不对劲。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对危机本能的嗅觉告诉他，这件事不太对劲，且危机重重。 周导在电话里并没有说他就在附近，可见他也有所顾虑：和白其索并不熟，总不能因为这件事麻烦他。 挂了电话后，白其索闭上眼睛沉思了起来。 “哎，周导到了影视城大门口啊，出车祸了吗？”这时，尤雅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洗完澡后的她虽看着似乎一身便服，但实际上是细细打扮过的，毕竟原计划是一会儿周导要给她讲戏。 一股幽香拂面。 白其索下意识地嗅了嗅。 她底下那股淡淡的冰冰的如同薄荷的味道，消失了。 又用力嗅了嗅，的确，闻不到了。 余下的是沐浴露淡淡的香味还有她本身丝丝甜的味道。 尤雅显然注意到了白其索鼻翼的闪动，脸红之际，很想骂一句流氓来着，但眼下这紧急情况却远比骂一句流氓来得重要。 她将手机伸过来。 几张照片拍得还算清楚。 在影视城门口，一个中年男人面部着地倒在地上，一旁跪在地上很是焦急扇着风的，正是周导。 影视城，虽已半夜，但不同于寻常上班族，拍夜戏的多得是，大门口人来人往。 周导又是如此著名的导演，且此时热搜也正处于风口浪尖，这种事自然传得极快。 “哎呦，快，收拾收拾，我们得去啊!”被吵醒的严老虽睡眼朦胧，疲惫不堪，看到照片后却依旧立刻打算起身。 于情于理，于利益于场面。 的确应该去。 可白其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也太巧合吧？ 尤雅刚被下完毒，周导这边又出事，而是身体弥漫出一阵又一阵危机感。 白其索明白，这是兽化后，本能释放出的警示。 “不行，不能去。”白其索伸出手，抓住了尤雅的胳膊。 “啊，痛！”尤雅叫到。 这女人，真是娇柔，每次轻轻这么捏捏她，她都喊痛，刚刚那么简单的检查也是，小而细的棉签进去而已，叫得更杀猪一样。白其索连忙松了松。 “你手也太硬了吧！”尤雅哭丧着脸。 …… 是你太软了吧，白其索心想，却忍住没有说出来。 此时可不是斗嘴的时候。 “为什么不能去？”严老问道。 此时的严老对白其索不但十分客气，而且极为敬佩，所以他问这句话的时候，颇有点儿学生请教老师的意味。 白其索垂下眸子，想这该如何作答。 总不能说因为第六感吧？ 令人发笑。 也不能说自己是兽化者，而且是极为强大的那种，对危机有着本能的嗅觉。 更令人发笑了。 “还有照片吗？给我看看。”白其索看向尤雅。 尤雅皱了皱眉头，被他抓住一只胳膊很不满意，你自己又不是没手机，不会搜吗？她想。 但看了眼严老，却见严老瞪了她一眼。 于是只好老老实实地点开热搜，把手机递给他：“好多照片呢。” 白其索拿过来一看，见她转发了这条新闻，颇为吃惊。 要知道她这种程度的艺人，这个时候转发这种新闻不太妥当。 “小号啦。”尤雅解释道。 白其索恍然大悟。 正事要紧，点开图片一一看了过去，目光落到了站在周导旁边的一个孩子身上。 五六岁，男孩儿，此时一脸惊恐地站在那，低头看着面部着地的司机。 不对劲。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尤雅凑过来看了眼，“他们说，这个小孩走丢了，司机送他到保卫处，一出来走了两步就倒了，估计是脑溢血。” “小孩儿？”白其索拉大图片。 “对啊，小孩，你看，五六岁的样子。”尤雅说道。 这看着的确是个小孩儿，但是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 继续放大，手腕处。 "这不是个孩子。"他很肯定。 “怎么不是孩子，明明就是孩子。”尤雅一副你瞎了吗的表情。 “孩子的手腕关节，不会这么粗。”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拉大的图片。 尤雅探过头看了看。 晚上拍得照片，本就不清楚，而且这孩子并不是照片的中心。 拉大了的手腕处，别说什么关节不关节了，呈现出照片的模糊和很多锯点，模模糊糊的。 故弄悬殊什么啊？尤雅翻了个白眼。 第609 今不如古 正说着，敲门声急促。 护宝行的人查出了异常。 “真的有问题？！”尤雅极为震惊，这下倒不嗷嗷着白其索抓着她的胳膊疼了，往他身上一个劲贴，寻求安全感。 “是饭菜吗？！”她问道。 “不是。” “酒？！”她又问道。 “不是。”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点了什么香气，呸，什么香气，是毒i气！” “不是。” “难道是……” “闭嘴。”白其索皱起眉头，“呱躁。” …… 尤雅看了看这满屋子的人，她好歹也是国内一线的大明星，小花里档次最高的名演，哪当众被人这么说过？！ “他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说我呱躁！我看，你才呱躁，对吧？这位小哥哥。”尤雅叉腰，朝着一直温和回答的小伙子使了个眼色。 “你是我请来的贵宾，他敢？”白其索反问道。 …… 见过自大的，没见过这么自大的。 尤雅朝着回答的这位小伙子一个劲使眼色，这人虽然是保镖，但也是拿钱干活的。 这能忍？！ “是，在下不敢。” 没想到，这五大三粗的小伙子不敢但忍，说这话的时候，还双手抱拳深深弯腰。 “在下也不会，白行主，您千万别动怒。”那人又说道。 得，不但能忍，弯腰，还担心白其索气到了。 尤雅目瞪口呆。 护宝行办事还是很稳妥的，他们将有问题的监控整理到了一起，放到笔记本上。 一点，只见一个孩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地下通道的出口。 “这不是……这不是影视城门口的那个孩子吗？！”尤雅叫了起来。 的确，虽然衣服不一样，但看得出就是那个孩子。 “我们去实地看了下，这个通道通往影视城，有个很小的洞口，成年人爬不进来，但狗和孩子可以。”护宝行的人解释道。 只见这个孩子从地下通道里钻了出来，很是好奇地四处看了看后，蹦蹦跳跳地在后院玩了起来。 走到湖水边，捡起地上的石头打了几个水漂。 这时，一位员工发现了他，远远地喊了声，他连忙再次跑回地下通道，离开了。 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这不就是一个顽皮孩子无意中跑进来，玩了会儿吗？”尤雅探长了脖子，把白其索的屏幕挡住了。 “请让开点，你挡住白行主的屏幕了。”一人提醒道。 尤雅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这一圈的男人。 只见这圈男人一个个面无表情，仿佛只是说一个事实：你的确挡着我们主子的屏幕了。 ？？？ 尤雅第一次遇到一群男人居然对她如此冷漠。不就是挡了这厮的一点点视野而已？ 他们是有什么问题吗？我可是票选出来的最性感的尤物？！ 可这些年轻的五大三粗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居然没有半个对她投来感兴趣的目光。 “我也觉得他有问题，看着不像是小孩子。”白其索将尤雅往旁边拉了拉。 盯着屏幕，目光再次落到了他手腕的关节处，继而是脚腕。 孩子的关节不会这么粗大。 “这是细作啊，侏儒细作。”黄之唤探过身体，扫了一眼后，便十分肯定地下了结论。 “对，我也怀疑他是侏儒。”白其索点了点头，颇为敬佩地看向黄之唤。 比起他的细细观察，黄之唤只扫了一眼。 “没错，是侏儒。” “而且是细作。” “这细作也训练得太差了，一看便知。” 护宝行的兄弟们纷纷说道。 一旁的严老和尤雅相互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有些懵。 严老带着老花镜，好奇地看向屏幕。 这明明是个孩子，怎么会是侏儒呢？而且，细作？ 这词，听着像古代的词。 原来，古代就十分流行用侏儒来当细作，而且军营里针对此有专门的培训。 至于护宝行，则更是会对这种细作上心：想要沿途劫镖，前来打探消息的，数不胜数。 “我们那，这种侏儒的细作从小培养，技艺高超，而这个细作行为举止很是胆怯，我百分之百可以肯定，这个人有问题，是细作，而且是训练得很失败的那种。”黄之唤指了指屏幕。 屏幕上，这个人弯着腰捡起一块石头，打着水漂。 白其索不由地内心感叹，在某些领域，果然今不如古。 这方面不如古，是正常的。 毕竟古人的侏儒细作，是从出生开始就培养的：当父母是侏儒的时候，就被选中了。 虽然死亡率很高，但有一个是一个。 鼎盛时期，别说军队和护宝行、镖局了，战乱年代，就算是大户人家也养了这么几户，以备不时之需。 “您看，他弯腰拿石头打水漂的时候……”黄之唤指向屏幕中孩子的手,“这儿握了个东西。” 尤雅与严老又对视了一眼。 很显然，他们并没有看出任何异常，哪怕盯着使劲看，也没看出。 “对，手在水里一过，手心那就松了，是握了东西，而且……”白其索微微阴了阴眼，偷偷启动了下蝇眼。 瞬间，屏幕上的手仿佛开了放大镜般，被他的目光锁定。 不起眼的地方，露出了一点点薄膜的痕迹。 “他把东西灌在小袋子里，下水就捏破了，毒就放在这一处。”白其索指了指。 湖边大树下，有几处凹下去的水洼，而毒就在他从水洼里捡起石头的那一瞬间，下了下去。 "对，还是您眼力好。"黄之唤按照白其索的分析。细细看了好一会儿后，赞叹道。 将笔记本往护宝行兄弟们的方向放了放。 护宝行的人全部凝神静气回看好几次，这才看到了白其索所说的薄膜的位置。 “还是白行主眼力好。” “是啊，就是在这个瞬间，他手的握势也有微小变化。” 众人纷纷点头，佩服无比。 原本以为，现代人在这方面的能力应该非常弱才对呢，毕竟一旁的尤雅和严老很显然完全没看出来。 不仅仅是如何下毒没看出来，而是连这个人其实是个侏儒，也没看出来。 哪怕黄之唤之前对着屏幕，指出了其中几个重要的判断点。 严老还好，毕竟老花眼了，看不清也正常。 尤雅眼睛倒是瞪得溜圆，全程跟着走，却依旧一副呆若木鹅的样子。 “会是什么毒呢？这么可怕。”黄之唤皱起眉头。 监控里，暮色也才刚刚降临。 算上去，是护宝行将现场布置得差不多的时间，而白其索与尤雅走到湖边，还有两小时呢。 放在水里，而且并非死水，毒性这么久吗？！ “古人有类似的毒吗？”白其索问道。 “没有。”黄之唤摇了摇头，“这太厉害了，闻所未闻。” 第610章 古不如今 这处水洼虽说没有直接和湖泊相连，但毕竟不是一汪死水，是和湖泊渗透着的。无论什么毒，放着水洼里两小时，也估计存留不了很多。 况且，白行主和尤雅小姐两个人仅仅是在湖边聊了会儿天，喝了杯酒，连水洼里的水碰都没碰。 这种毒，闻所未闻。 在生物武器的领域，古人远远不如今人。 “想办法拿一下影视城门口的监控。”白其索命令道。 “是！ “是！” “注意隐蔽，莫要打草惊蛇。”白其索交代道。 “是！” “是！” 待众人退下后良久，一直呱躁的尤雅却没有再说话，而严老也挺直了腰杆，不敢言语。 刚刚这一幕，既诡异又震撼。 诡异的是，明明怎么看都是一个孩子偷玩而已，可所有人却说他是细作。 细作？ 这个词，真的属于台词向，而且还是古代剧的台词。 而比这更诡异的是，这群人似乎不是一般的保镖，从打扮到言行倒极像白其索的私人部队，且虽身穿高定，打扮儒雅，却透着一股子杀气。 而震撼的是，他们身上这种古人气质，浑然天成。 尤雅和严老都是演艺圈的人。 演员，他们见多了。 可却从未见过有把古人演绎得这么像的，这种从骨子里流出来的仆从感，从未见过。 两人着实是有些懵。 尤雅抬起眸子，朝着严老眨巴眨巴眼睛，严老点了点头。前后脚，两人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客厅，走向了卫生间。 关门。 “是不是综艺……” “是不是综艺……” 两人同时开口，瞬间愣住，看来，两人想一块去了。 “不是你弄来的综艺节目来整人的？”严老把话问完。 “我还以为你请来的综艺节目呢！”尤雅不可思议地指了指外头，虽把声音压得极低，但也挡不住她的惊讶。 除了是综艺节目，他们想不到现实中还有这种可能。 探不到底的财富； 强大的保镖群； 下毒； 侏儒细作…… 如果这些是真的，那未免太荒唐了。 “你有中毒的迹象吗？”严老上下打量了尤雅一番后，“仔细感觉感觉。” 中毒了，身体不可能没感觉的。 尤雅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一番后，吸了吸鼻子：“好像就鼻子有点儿堵，脑袋也有些点点的，可能感冒了吧。” 两个人既忐忑又紧张地商量着。 而客厅里的白其索，听得清清楚楚。 他能理解他们这种错愕的感觉，毕竟，第一次被召唤回实验室的时候，他也是不信的。 一晃，其实也才几个月，却仿佛过去了半生。 白其索低着头，他觉得很担心。 倒不是担心尤雅和严老两人，毕竟他们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他担心的是，这个背后的人用的是什么毒。 万一，是生化武器呢？ 想到这，白其索只觉得全身麻麻的，看了眼，汗毛全部竖起，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只有生化武器，才有可能有这样的威力。 但如若真是生化武器，那这事儿就大了。 首先，这人肯定实力不是很强，若实力很强，不需要这么偷偷摸摸。 而实力不是很强的人，却居然也能拿到这么厉害的生化武器的话…… 那么地球，离大乱已然眼前。 隐隐地，白其索似乎看到了实验室的方向：或许，他们并不会出手直接毁灭地球。 而是制造出某种混乱，让人类自相残杀，而他们作为旁观者，从中获得各种数据，从而完善他们的基因、他们的制度、他们的社会。 就如同人类使用实验室，在各种动物身上做实验，以此改善人类的器官、人类的疾病、人类的环境。 更何况，在许许多多看不见的实验里，此时此刻甚至进行着各种人体试验。 在整个自然界，找不到比人类对待自己的同类，更残忍的了。 想到这，白其索闭上眼睛，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无力。 就像站在海边，他知道自己的挥舞拳头，在浩瀚的大海面前是毫无作用的。 但紧接着，他又睁开了眼睛，站起来，快速地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拉开一点点，看向了湖泊。 这不大的湖边，白其索和尤雅站过的地方，几个人在那闲聊。“尽可能不动声色地让人不要靠近那棵大树。”白其索看向黄之唤，命令道。 虽无力、虽无用，但白其索还是展现了人类最英雄的一面：明知无用，依旧英勇往前；明知无力，依旧永不退缩。 尤雅和严老从卫生间出来了。 他们统一了口径：不管是否真的中毒，白其索又究竟是谁。 这个男人，惹不起。 还是先乖乖呆着吧。 白其索看了他们一眼，身为兽化者，他们两人的窃窃私语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还有。”白其索喊住了走到门口的黄之唤。 而刚刚准备坐下的尤雅和严老，则下意识地哆嗦了下，竟不敢动。 “要云一谷找生化武器的专家过来，另外找最好的中医、西医。”白其索皱起眉头。 说这句的时候，他指了指尤雅。 显然，这最好的中医和西医，是给她找的。 尤雅咋了咋舌，并不觉得自己中毒了的她，听到这段话只觉得可怕——生化武器？！ “今晚必须到，不计代价。”白其索强调道。 “是。”严老弯了弯腰。 “告诉云一谷，我知道这很难，尤其是生化武器的专家，但这是命令，做不到，提头来见。” “是。” 伴随着黄之唤关门的声音，客厅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是真正的宁静，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的那种，尤雅甚至不敢大声呼吸，而一旁的严老则连连用帕子擦汗。 云一谷，这可是最近崛起的新秀，突然很是吃得开，达官贵族好些个在他面前跟孙子似的。 他居然能威胁云一谷：提头来见？ 尤雅和严老两个人就这么撅着屁股，一动不动：本打算坐下嘛，这会子坐也不是，撑直也不是。 白其索知道他们害怕，觉得诡异，荒谬，仿若梦中。 但他懒得解释。 如果之前说，新的秩序会很快来临的话，那么现在，新的秩序已经来临。 他解释或不解释，已经无用了。 “坐吧。”白其索坐到了沙发上。 “是。” “是。” 两人下意识回道，和护宝行的人一个回法。 看来，着实被吓得不轻 第611章 熵增与熵减 任何一个新秩序的来临，都伴随着人类人口大规模锐减。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一战、二战。 除了世界级的大规模战争，还有各个国家内部王朝的更迭，都伴随着自相残杀。 终于，人类走到了今天。 除了局部战争，大部分地区是和平的。今天的文明，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繁荣。 但如今，所处的世界真的更文明、更井然有序吗？ 白其索却不这么认为。 人类社会本身就是最大的熵增，而非熵减。 熵增，是指从有序到混乱的过程。 熵减，是指从混乱到有序。 看似，社会的确似乎从混乱走到了有序，但其实不过是视角不同而已。 若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整个地球的人类进入了疯狂发展的几百年，高楼林立，科技的发展，让人类占领了全球并将手伸向了太空。 除了一些局部战争之外，社会秩序井井有条。 这是多么美好的秩序啊！ 妥妥的熵减。 但若从整个自然、整个地球的宏观来看，那些被毁灭的森林、灭绝的动物、挖空的地下物质、破坏的海洋等等。 每小时就有三个物种灭绝，且如今的灭绝率远远高于地球上任何一个时期。 热带雨林，以每分钟50公顷的速度消失； 日益强烈的大气环流作用； 等等。 人类如同恶魔，凌驾于自然界之上，踩着动物、植物、资源的骸骨，挥舞着贪婪与欲望。 对于整个自然界来说，这是一场大灾难。 从原本的有序走向了混乱。 绝对的熵增。 “人类社会局部的熵减，必然是以其他地方的加速熵增作为代价。”白其索喃喃念道。 尤雅侧过头，她听到了，却听不太懂。 “人类快把自己作死了。”白其索闭上眼睛，手用力地按着太阳穴。 如果尤雅中的是生化武器的毒，那就意味着这部分，已经失控了。 人类太贪婪了。 眼睛里从来没有看向人，而是盯着欲望。 全世界涌现出这么多科学家，明明可以带领人类、带领整个自然走向更恢弘的明天的。 如今，却走向灭亡。 还浑然不知、沾沾自喜。 ------- 实在是太困了。 严老早就回房间睡去了，而尤雅则强撑着看电视，电视上正播放着最近发生的诡异事件：一些极其强壮的人，在黑色中狂奔。 政府已经明确地提醒市民，若见到这种人，立刻拨打电话，且远离保护自己。 专家分析，这可能是感染了某种病毒。 p国有机构捕捉到了这种兽人。 这个名为约翰的兽人在某日晚上，劫走了两名妇女，次日，这两名妇女的尸体被发现。 全身无衣物，活活被强而死。 在约翰第二次出现在这条街道上，打算继续掳走妇女的时候，被早已埋伏在此的警察们捕获。 屏幕上，被关入铁笼的约翰疯了一样在吼叫。 全身青筋暴起，肌肉伴随着血管的跳动而颤抖着，双眼墨绿色如同眼镜蛇般。 而小腹下方，哪怕打了厚厚的马赛克，依旧能看出骇人无比。 “好可怕……”看到这幅场景，尤雅本能地蜷缩了起来，用裙子挡住了自己的下方。 “死去的那两个女孩得多痛苦啊……”她捂住了脸。 电视里，约翰的疯狂吼叫在麻醉针后，安静了下来。 她这才松开了捂住脸的手，看向了屏幕。 只见约翰倒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可哪怕被麻醉了，小腹下方却依旧骇人。 “化学阉割才行，太可怕了。”尤雅嘟囔着。 余光悄悄地看了白其索一眼。 只见他坐在桌子那，虽和她一样是面对着电视机的方向，却头也不抬，全神贯注地写着什么。 这人，在画什么呢？这么专心，尤雅心想。 都说专心的男人很有魅力，这话倒是不假，尤雅抿了抿嘴，目光偷偷地落到了他的脸上。 长得的确不赖，很有君王气概。 目光下移，宽厚的肩膀，强壮的臂膀。 突然，尤雅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白其索的骨骼比例怎么和电视上的这个约翰这么像？ 此时，电视上浮现出一张图。 p国发布了全球第一张辨别兽人的图，帮助民众区别健身强壮的人类和异常强壮的兽人。 根据那张图，兽人的肩膀和脖子处，会有比健身强壮的人类更为发达的血管。 粗壮、有力、青色的筋颜色也更浓。 尤雅看了过去。 没错，白其索也拥有极为粗壮、青色的筋，就在他的脖子那，有力地跳动着。 又瞟了眼图。 “目前掌握的信息，雄性兽人居多，遇到类似的兽人，请第一时间拨打报警电话，若是女性，请千万不要靠近，兽人极为容易兴奋，请第一时间隐藏自己的性特征……”电视里，p国的主持人的声音传来。 虽没有明说，但图片上非常清楚地标识了最为明显的特征：某处器官远远强于人类男性。 尤雅立刻再一次偷偷看向了白其索。 目光，朝着桌子的下方看去。 可惜，被挡住了，根本看不清。 但尤雅是个演员，她非常丝滑地‘不小心’地将遥控器掉到了地上。 俯身，弯腰，捡。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以极快的速度往白其索的方向，看了过去。 黑不隆冬的，桌子挡住了灯，而衣服也挡住了，根本看不清。 正当尤雅沮丧的时候，余光感受到了一炬目光直视而来。 抬眸。 只见白其索正这么盯着她。 …… 啪。 刚刚捡起的遥控器再一次掉了下去。 “你看哪儿呢？”白其索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问道。 “呃……”尤雅想解释。 很显然，白其索看到了她刚刚在试图看什么，但怎么解释呢？ 正想着，传来了椅子往后的声音。 白其索离开了桌子，朝着她走了过来。 这一次，无需弯腰，她看清楚了。 和p国说的一样：哪怕是在对方没有想法的时候，也会比人类骇人得多。 “呃……”尤雅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她在沙发上往后退了退。 “兽人行走的时候，脚步很轻……”电视在持续着。 白其索走了过来，脚步的确很轻。 而且，他的步伐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慑感，仿佛猛兽走向弱小的猎物，自信非常。 “你你你，你别乱来啊！”本能地，尤雅厉声呵斥。 越小的动物，往往叫得越欢。 像小型犬。 白其索在她约莫半米的地方停下，庞大身躯的影子将她笼罩在内。 第612章 尤雅夸赞 他知道她在看什么。 也知道她怀疑自己是兽化者，人类口中的‘兽人’。 不过，白其索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因为很明显，根本无需多长时间，人类便会发现新秩序已经来临。 瞒不住的。 “你别怕。”白其索蹲了下来，双手撑在沙发上，看向尤雅，“我绝对不会对你乱来。” 尤雅愣了愣。 这是白其索第二次说类似的话。 也是尤雅此生第二次听到一个男人对她说类似的话。 她这种国民级美女的身边，从来都不缺舔狗。 她听到的往往是‘尤雅你好美’，‘尤雅我爱你’，‘尤雅，当我女朋友好吗’等等。 “你……”尤雅一时不知说什么。 白其索极其坚定，再一次强调，“绝对不会对你乱来。” …… 尤雅死死地咬着唇，还能说什么？唯有点点头。 “我派了直升机，但专家和医生……” “你有直升机？”尤雅打断了白其索的话。 女人的注意力真是奇怪，这个时候不关心自己中了什么毒，倒注意起直升机这种小事情了，白其索心想。 “嗯，有。不过虽然我派了直升机，但专家和医生得后半夜才到，其中一名专家还在国外，我得派私人飞机去接他，所……” “你还有私人飞机？！”尤雅瞪大了眼睛。 …… “嗯。”白其索露出了无语的表情，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你怎么注意力全放这种小事上。” “这还是小事？这得好多钱呢。” 中毒不中毒什么的，尤雅确实不担心，因为她没什么难受的感觉。 除了脑袋有点闷闷的，可能是困了，也可能是有点儿感冒吧。 “现在影视行业不好，赚钱没以前容易了。”尤雅垂着眸子，继续摆弄着裙子。 白皙的腿在裙摆的撩动下，若影若现。 一阵阵幽香飘来。 白其索咬了咬牙，立刻站了起来，转身疾步走向桌子。 兽化的日期还有三天就到了，此时，他是渴望女人的。 让自己静下心来。 继续计算。 没想到尤雅却站了起来，好奇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后，也跟着走了过来。 许是他的心弦被撩动了，总觉得她走过来，步步幽香，于是索性不管她，低头凝神静气继续计算。 “这什么呀？”尤雅走到了白其索的身边，伸出手扯过一张纸，“考题？” “嗯，建立数学和物理之师，学生们来面试，总得考核下。” “这些题都很难啊，你会做吗？” “当然。” “你考他们？他们可都是专家教授们推荐过来的，应该好些是研究生呢。” “嗯。” 尤雅顿了顿，白其索的回答未免太轻描淡写了，到底是年轻人，浮夸，她想。 “哦？你这么厉害啊？对了，你高考考上了什么大学？”尤雅扬了扬眉，打算将他一军。 “清北。” …… “清……清北？！”尤雅大吃一惊。 原想着这种富二代成绩肯定不好的，居然是清北？！ “多少分？” “不重要。” “呵。”尤雅挑了挑眉，“装的吧？多少分还不重要？” “是不重要，反正是今年的湘省状元。”白其索淡淡说道。 突然，他闻到了一股甜滋滋的味道，从尤雅裙摆下方传来。 没有冰凉的类似薄荷的味道，只有属于尤雅的味道。 喉结上下动了动。 凝神，静气，继续出题。 “真的假的？”吃了一惊的尤雅心跳加快，“今年？湘省，状元？！” 这三个词，无论哪一个都让人震惊无比。 第一是今年，白其索看着是年轻，但为人处世极为沉稳，怎么可能比自己小呢？ 而且湘省的高考竞争那可是烈狱般的难度! 状元？！ 众所周知，尤雅最喜欢学霸。 与其他艺人为了讨好绝大多数粉丝不同，当问到心中理想型时，会不设定。 越不设定，就越让众多粉丝有代入感。 通常，都说什么‘只要感觉对了就行’之类的。 可尤雅不一样，每一次她都会非常认真肯定地回答：“我喜欢学霸，而且是理工科学霸。” 经纪人和她说过无数次，这样会掉粉的。 她才不管呢。 “我一个演员，不玩饭圈那一套，而且，我就是喜欢学霸。” 她不但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这些年，追求她的人也不少，有权贵，也有权贵之子，而她每次都要问问：你高考多少分？ 一问，就问走了大半。 而余下的，也有学霸，但往往外貌又过不了关，或不是尤雅喜欢的类型。 状元二字，燃起了尤雅的兴趣，虽将信将疑，但还是跑到沙发那，拿起手机开始搜索。 头几年，华夏不让炒作状元，这几年又允许了，如果白其索真是状元，那绝对很多报道的。 一搜。 报道有，但不多。 点进去一看，尤雅张大了嘴巴。 只见新闻图片上，白其索微笑着站在自己的母校前，而班主任则笑得眼都找不到了，站在他的旁边。 身后，是他的母校校门，竹县一中。 “你……你……你真是状元？！好厉害！”尤雅猛地抬起头，看向了白其索。 裙摆下，再一次涌出甜滋滋的幽香。 这一次，很是浓郁，有种汹涌而出的感觉。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咬着牙，不搭理她。 见白其索根本不理自己，尤雅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刚刚就不应该说‘好厉害’这几个字,她想。 真没面子。 要知道，她极少夸男人，不，准确地说，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夸年轻男人呢。 哼，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家里有钱占据了资源补上来的？尤雅翻了个白眼。 细细翻了翻报道。 “胡说八道么，这不是，说你是贫困……”话还没说完，她闭了嘴。 因为，里头有一张白其索拿着录取通知书站在工地上的照片，以及他高中时期同学拍摄的照片。 从照片上来看，他的衣服确实不是富裕家庭的孩子会穿的。 又点开一篇报道。 “班主任说，白其索从未上过课外班……”尤雅再一次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不是吧？！你没上过课外班？！真的是因为家里穷吗？” “嗯。” “那你现在的钱哪来的？” “赚的。” “怎么可能啊，你看这报道，说你高考之前都很穷呢，这是你爸爸吧？可是你现在有直升机，有私人飞机，而且……” 尤雅边说着，边朝着白其索走了过来。 幽香扑鼻。 诱人。 白其索闭上眼睛，喉结颤动了起来。 第613章 解锁新成就 他看向尤雅的目光，着实是炙热。 炙热到尤雅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穿衣服，下意识地用手机挡了挡心口。 “我是说……你好厉害。”尤雅小声解释着，话一出口，脸瞬间红了。 原来，看着别人的眼睛夸人，这么羞的，她想。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夸完这一句后，原本还直视他的白其索却突然转移了目光，看向了桌子上的试卷上。 “呱躁。”他回道。 …… 这是短短的两分钟之内，尤雅第二次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以及再一次撤回‘你好厉害’这句话。 什么嘛？！若是别的男人听了自己的夸赞，岂不是要上天？！他什么态度！ 一时，胸闷气短。 恨不得挠他几下。 “医生来了，我喊你。”唰唰唰的笔尖划在纸张上的声音，听了她的夸赞，白其索似乎真的丝毫没有感觉。 哦不，有感觉来着。 嫌她呱躁。 “你进去睡觉吧，别打扰我了。”他指了指卧室的方向。 很好，不但嫌她呱躁，还嫌她打扰。 哒哒哒！ 猛地转身，尤雅走得那叫一个气歪了脸的架势，冲进卧室后，手抓住门，猛地一甩！ 啪！ 本应该猛地关上的门，却被一只大手给挡住了。 “呀？！”尤雅一回头，吓得叫了起来。 只见白其索突然出现在了身后，且挡住了门。 她只觉得大脑嗡嗡嗡响得厉害，恍惚得很。 “若是被兽人盯住，他们的脚步会非常的轻，轻到根本听不到！”客厅的电视机里，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对，而且速度好快，比闪电还快！”另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人已经过来了，足足过了好几秒钟，风才扑过来！” “特别强壮！若是被盯上，根本不可能逃脱！” 这两人，是见过兽化者的人，而幸运的是，兽化者盯住的是她们另一个同伴。 “你……你怎么过来了？你明明没有跟在身后啊？！”尤雅抬起头看向白其索。 他靠她靠得近。 这么抬起头，近两 米的个子将她一米六八的个子承托得很是娇小。 肩膀到脖子那，粗壮的血管强而有力地跳动着。 呼…… 由于极快的速度而带动的风，这才扑面而来。 如此强壮，而迅猛。 ------- 颜实验室。 白其索的数据疯狂地滚动着。 【快，快，通知颜长官！】小呐只觉得毛骨悚然，哪怕是下达工作的命令，却透露出了极其的紧张。 “天啊，怎么回事？！” “你看，这数据！” 颜实验室里，在数据浮现的瞬间陷入了短暂的骚动。 仿生研究员们好几个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数据。 这是实验室最近捕捉的，关于1090号的全方面生物数据。 白其索的大脑嗅觉中枢被破坏了后，颜长官就加大了对他的生物数据的全面跟踪。 几乎将拥有的，最高品质的、最新的生物萤虫都派到了他的身上。 颜实验室的每一个仿生研究员都明白，1090号的大脑已经被破坏，若是继续破坏下去，高级智人将失去这位拥有强大自控能力的璀璨之星。 大自然的进化，永远是神来之笔。 实验室不希望失去这神来之笔，大家一分一秒都不敢松懈，只是他的很多数据都需要时间进行深入的解析。 如今，数据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小呐揉了揉眼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空中浮现出的大脑图像里，原本被破坏掉的嗅觉中枢，居然离奇地自愈了？！ 而旁边疯狂滚动的数据也印证了这一点。 “感染了兽化剂的兽化者，的确拥有比人类强非常多的自愈能力，但这些能力通常对大脑不起作用，只是自愈皮肉伤而已，这是早就证明过了的呀！” 小呐扶住额头，后退了一步。 冷静了几秒后。 【再次计算，并重新捕捉他的生物数据】她下达了命令。 只要是计算，就有可能出错。 而生物数据也有概率提取出现问题。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低极低。 记得十个纪元之前，出现过一次。 【请问还通知颜长官吗？】负责发送信息的机器人问道。 【当然，立刻！】小呐命令道。 这么大的事，哪怕是计算出错了，也得第一时间通知长官才行。 因为若数据没错，白其索将成为第一个将兽化剂赋予的基因突变，进展到最疯狂程度的人类。 也是唯一一个。 颜长官在接到信息前，看着肖博士。 此时的肖博士是很激动的，他明白一旦拿捏住她的软肋，意味着什么。 “那么，您想要我做什么呢？”肖博士上前一步，问道。 这时，颜一一手腕上的信息接收器闪了闪。 她看了一眼后，似乎懵了。 呆呆在顿了好几秒。 “颜长官，怎么了？”肖博士觉得疑惑，从未见过她这种神态。 怎么会？颜一一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再一次阅读了刚刚传过来的信息。 自愈？ 明明已经受损的大脑嗅觉中枢，自愈？！这不符合常理啊！ 颜长官再一次陷入了懵的状态。 “颜长官？”肖博士愈发疑惑。 “呃，这样，我……我有点事，先，先，先走了。”回过神来的颜一一，结结巴巴的。 由于过于难以置信和激动，她出门的时候，甚至等不及门自动开启，而是伸出手，自行拉开门。 这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肯定是数据算错了，或者生物萤虫收集的数据错了。 路上，颜一一疯狂地跑着。 “哎，颜长官，这么急，用光道啊！”肖博士喊道。 颜一一这才止步，伸出手往旁边弹了弹，墙上浮现出一片荧光。 显然她有些过于激动了，居然连光道都忘记使用，毕竟这个能通过微型折叠空间的道路，是最快能让她回到实验室的通道。 让颜一一如此激动，不仅仅是白其索大脑恢复如初，而是如果他真的神奇自愈，光这一项发现就能让她实验室再一次升级。 而下一级，她便有权利使用‘召回’功能。 说起来，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召回过白其索了。 第614章 伟大的发现！ 当颜一一亲自看到白其索大脑内部的图像以及滚动的最新数据时，她眼底的光亮如同璀璨的繁星。 伸出手，往前探去，随即立刻往后一舞。 白其索的大脑图像伴随着她的这个动作，嗖地一下靠近了她。 偌大的大脑图像，将颜一一笼罩在内。 她就这么抬起头看着。 与人类简单粗糙的大脑分区不同，高级智人最顶尖的生物学领域里，人类的大脑分区多达三百多个。 而白其索这种兽化者则比人类要多出七个。 其中一个区，莹黄色的被特别标注出来的嗅中枢闪着微光。 肉眼可见的是，此时这个区域依旧在进行修复，星星点点犹如电网。 “多浩瀚啊，像宇宙。”颜一一微微眯眼，感受着这一切。 这是她愿意为之付出终身、付出一切的生物学领域的科研啊！ 大脑，像极了宇宙。 每时每刻都在生成和代谢的脑细胞像极了星宿，滋滋滋地发着微弱脑电的纹理是那么地漂亮。 而那些伸长的触足…… 颜一一纤细光洁的手，微微颤抖着像触足般伸向了他的嗅中枢。 “自我的进化，果然是科学所不能抵达的神之彼岸。”她喃喃说道。 远处的小呐眼含热泪，几次想要上前，都忍住了，拳头握得紧紧的。 而仿生研究员们屏住呼吸，看向了颜长官。 他们都在等。 等颜长官宣布：1090号，通过自愈修复了被破坏了的嗅中枢以及被重置的两组基因。 这是项伟大的发现！ 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发现1090号的普通人类，在通过兽化剂影响后，能自愈受损的嗅中枢，是一项足以轰动整个纪元的伟大发现。 有些成果，能发现就已经很伟大了！正如地球七号的庞里发现了黑洞裂变规律一样。 “看，这闪闪发光的变异区。”颜一一热泪盈眶，手指向了那7个分区，这几个分区都是由感染了兽化剂的特别划分出来的脑分区。 很显然，白其索能自愈，是由于兽化者的特殊体质。 兽化剂，只用于人类吗？ 当然不是。 之所以在人类身上使用兽化剂实验，最终目的是为了高级智人：兽化者拥有更强的体力、更强的五官能力以及更强大的蝌蚪。 这些好的东西，智人也想要。 但兽化剂所带来的负面作用也很明显：兽化剂流失后，原本粗壮涌起的血管变得如同吹过头的气球，褶皱而无力，从而导致生存时间大大缩短。 这还只是最明显的副作用。 渐渐丧失人性、兽性越来越多，20天一次兽化，这些任何一项，都是高级智人不能承受之重。 兽化剂的所有药性，在三个纪元之前就已经摸得透透的。 如今，居然有了新发现！ 这一项发现，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大脑一旦破坏，要修复是极难的！ 更何况，是与之匹配的两组基因同时被破坏的情况下！ 那么多代高级智人在嗅中枢努力，试图攻克让被损害了的嗅中枢恢复如初的办法。 意味着，在兽化剂的影响下，大脑嗅中枢哪怕被破坏，也是可以自愈的！ 【全体】颜一一转过身，脸微微涨红着，胸口一起一伏，声音嘹亮而严肃。 全体鸦雀无声。 【我宣布，1090号自愈破损的嗅中枢、自我修复与之相关的两组基因，符合事实且证据确凿！】 颜一一环顾一周。 只觉得身上的毛发微微发麻，汗毛竖起。 而实验室里的每一个人伴随着她这一句话，热泪盈眶。 颜一一举起手，微微仰起头。 【现对外宣布发现成果！】 声音，在整个大厅内掷地！嘹亮！有力！自豪！ 啪啪啪啪…… 整个会议室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仿生研究员们一个个死死咬着牙，泪水无声地流下来。 站在不远处的小呐则差点哭出声，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 颜实验室第8789条规则： 无论发生何事，保持冷静，不得喧哗。 颜长官不喜一惊一乍，大家都知道。 只见颜一一来来回回地踱步，时不时看着空中浮现着的白其索的大脑图像和数据。 她的双手握拳，由于过于用力，手背骨头都微微发白。 止步。 深深吸气。 以最冷静的声音命令道：【大家，想叫就叫，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吧！】 话音落。 全场静寂。 几秒后。 尖叫声如同海啸般，瞬间在整个实验室炸开！！ “我的天啊！我太高兴了！这是几个纪元以来，生物学领域最伟大的发现啊！！” “好荣幸啊！我见证了历史！” “不，我们创造了历史！” “科学是多么地美妙啊！天啊！造物主！” 仿生研究员们纷纷相拥。 颜实验室被贬以来，虽说颜长官用最快的速度将等级拉到了第九。 但…… 如此发现是与什么等级完全不是一个维度的胜利！ “颜长官，恭喜您！恭喜您！”小呐扑了过来，失控地搂住颜一一。 她明白，这项发现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是新的突破，而对于颜一一来说，则意味着她距离她的父亲，又进了一步。 “只要获得伟大的胜利，就能与我并肩作战。”这是颜先生留给十二岁颜一一的话。 “什么是伟大的胜利呢？”天赋异禀的颜一一，在十二岁开始第一次试验的时候，问道。 “一项伟大的发现，和一项伟大的发明，即可。”颜先生回答道。 这很难。 只要与‘伟大’二字挂上关系，都很难。 科研，需要孜孜不倦的努力是没错，但是很多时候，也需要神来之笔的运气。 “还好，遇到了1090号！我们发现了他！”小呐哭道。 颜一一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良久。 “是啊，白其索是我神来之笔的运气。”她缓缓开口，说道。 眼底，满满的是对白其索的感谢，和对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他的感恩。 怎么发现他的来着？ 颜一一仔细想了想，却不记得。 因为实在是太过于偶然了。 随即选择的符合初步数据的人，整整两万人，被注入兽化剂。 犹如大海捞针般。 捞到了他。 “立刻准备发布这项发明的文本，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召回他。”颜一一命令道。 看了眼数据。 “多派一些生物萤虫，准备收集他的基因。”她又下达了另一项命令。 数据显示，白其索快进入到新一轮的兽化了。 这一次，基因很重要。 第615章 丢掉幻想 白其索挡住卧室的门。 他觉得头有些微微发晕，说不上来的感觉，越很冲动渴望，仿佛大脑涌出大量血液不同，这种发晕带着一丝丝痒。 仿佛大脑内部在释放着电量般，微微麻。 不过除了微微麻的感觉，并无其他影响，所以白其索也没放在心上。 估摸着，是兽化要来了吧，他想。 而眼前的尤雅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里，写满了震惊。 白其索究竟是怎么跟上来的？ 是她现在头有些晕，糊糊涂涂的和浆糊般的闷，但也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刚刚身后绝对绝对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的。 而且这么高大一个男性，如果跟在身后怎么可能没声音呢？ 伴随着电视里的声音，她浮想联翩。 风，带动着裙摆之下的气息，卷住了白其索。 白其索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她为何被称之为国民妖矜。 女人漂亮、身材好，算不得什么。 但像她一样有股子说不出的抓心感的，却独一份，这是妖。 抓心之余，又有种不忍破坏的纯净，此为矜。 比纯欲更纯，比纯欲更欲。 这种矛盾感，在撩拨与冷静之间营造了一种曼妙氛围，一方面用纯生理的诱惑撩动男性的身体；而另一方面则用纯情感的纯粹拨动男人的心弦。 咚。 咚咚。 咚咚咚！ 白其索强有力地感受到了自己被她气息卷住瞬间开始起跑的心跳。 恍惚间，他的目光里，除了尤雅这个人，旁边的东西开始模糊。 他明白，这是兽化的反应：盯住猎物。 尤雅的目光落到了他脖子上的青筋那，只见那本就粗壮的青筋此时如同血液在疯狂涌动般，跳动着。 “你……”她脑海里浮现出刚刚电视里的那一幕，此时的白其索似乎与p国被捕的兽人，很像。 飞速地往下看了眼，仿佛呆住了般，足足两秒后这才倒吸一口冷气。 哒哒哒哒。 下意识地往后，连退好几步后，腿靠到了床边上，根本就站不稳，坐到了床上。 伴随着她猛地这么一坐。 床颤抖了一下，裙摆飞扬。 尤雅能很明显地看到，伴随着床的声音，白其索的头飞速地抖了下。 就好像痉挛似的。 咚！ 咚咚！ 咚咚咚！ 她听到了自己杂乱无章却极为快速地心跳声，伴随着眼前这个强壮男人的诡异动作，让她陷入了一种说不出的状态。 没有反抗。 也没有逃离。 仿佛僵化住，唯有心跳和无意识的颤抖伴随着她。 大脑在这个瞬间，启动了本能：在如此强大的存在面前，保命是最要紧的。 白其索实在是太强壮了，站在门那，头几乎抵住了门框，一米六八的尤雅在他面前，柔如羽毛。 所以，逃跑是毫无意义的。 难道，他是兽人？尤雅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 如果是兽人，那岂不是完蛋了？ 就算不是兽人，这种男人如果对我起了歹念，那也完蛋了啊！ 这么悄无声息地冲过来，而且看他小腹那……动了邪念了。 尤雅脑子里不断地涌出各种想法。 她知道，对于男性来说，她是尤物；也知道，能被称之为国民妖矜，意味着不知道多少人曾经yy她。 眼前这个男人…… 没想到，白其索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声音极为冰冷：“我跟你说过，不要关门。” 尤雅愣了愣。 与她想象的不同，他睁开的双眼并非充满了得到她的欲望，而是极为冰冷。 冷到尤雅有种挫败的感觉。 边说着，他伸出手叩叩叩颇为生气地敲了敲门，“再说一次，不要关门！” 伴随着这重重的毫无怜爱的敲门，尤雅身体抖了抖，警报解除，身体不再僵硬，而眼底则流露出不可思议。 他跟过来，对我没有半点想法？只有生气？她想。 “随手关门，这是日常习惯。”她站了起来，昂扬地瞪着白其索。 白其索表现得冷淡和疏离让习惯了被男人捧在手心的国民妖矜，颇为不爽。 双手叉腰。 一副剑拔弩张之感。 让尤雅没想到的是，白其索并没有接话，只是侧过头双手抓住门。 咔地一声响。 门，被卸了下来。 厚重的纯实木的门，就这么在眨眼之间，轻轻松松地徒手被卸了下来。 …… 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尤雅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好了，门没有了，你的习惯可以改改了。”说完，白其索面无表情地扛着门，转过身，大阔步回到了客厅。 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尤雅。 过了一会儿，她悄悄地探出头，见白其索坐在桌子那写着什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粉丝对她的狂热，资本对她的追逐，也没有正常男人会有的讨好和殷勤。 正常男人见了尤雅，哪个不讨好，哪个不殷勤？ “不正常，该不是喜欢男人吧？” “不对啊，他有女朋友……” “这门就这么被卸了，质量这么差的吗？” 尤雅嘀嘀咕咕着，撅着腚在毁坏的门框那，转过来转过去。 ------- 尤雅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总之，朦朦胧胧醒来的前一秒，她正在做一个十分迤逦的梦。 梦里，她摇着她狐狸尾巴，是一只九尾狐小仙女，对着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搔首弄姿。 让人生气的是，那个黑色长袍的男人似乎对女色丝毫不感兴趣，冷冰冰的。 她十分挫败。 一个跃起，跳到了黑衣长袍男子的正面，抬起头一看。 白其索的脸。 “我可是这上天入地所有妖里，最妩媚的，你……不动心？”梦里，尤雅将她的狐狸尾巴落到白其索的胸那儿。 毛茸茸的鹅黄色尾巴，缓缓往下。 与现实中白其索一直冰冷不同，梦里的他眼底很明显被尤雅撩得飘飘欲仙。 “来呀，白其索。”尤雅勾勾手指头。 黑色长袍的白其索便随着她摇曳的身姿，老老实实地跟在身后。 像一条哈巴狗。 嘿嘿嘿…… 梦中的尤雅笑出了声。 “白其索，一会儿啊，卖力点儿，知道吗？”她扭过头，用狐狸尾巴点了点他小腹下方。 “是。”黑色长袍白其索老实又服从。 “荣幸吗？” “荣幸。” “激动吗？” “激动。” “谁是你主人啊？” “尤雅是我白其索的主人。” 嘿嘿嘿…… 梦中的尤雅再一次笑出了声。 翻了个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奇怪的氛围。 猛地睁开眼。 只见白其索站在床边，而他的身后，跟着几个脸通红的女护士。 第616章 对死的惧怕 凌晨三点的阴气重不重，不知道。 但尤雅知道的是，此刻如果可以，她愿意代替鬼魅，钻入地下的棺材里，躲起来。 看得出，她刚刚应该说梦话了。 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她觉得有些奇怪，虽然白其索似乎没有丝毫要笑她的意思。 “检查完，你出来下。”更奇怪的是，白其索跟她说话变得温柔了些。 这让尤雅隐隐地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了？”等白其索离开后，尤雅低声问道。 而护士们则摇了摇头，并不作答。 依旧是刚刚那一套流程，细小的棉签伸到里面，沾取一些分泌物。 尤雅却没有再叫唤。 因为大厅里传来了白其索的怒吼：“要你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啪地一声。 茶杯摔到地上的声音。 吓得尤雅一哆嗦。 让她更哆嗦的是，紧接着，她听到了有人跪地的声音。 “已经是最快的速度的，真的！” 云……云一谷？！尤雅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名字瞬间，她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云总可是新贵。 严老说，影视圈的大佬里，一夜之间好几个对他俯首称臣。 这次晚宴就是他拟定的邀请名单，能来这么多人，可见他人脉之广。 分泌物刚取好，尤雅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拉上裤子后稍微整理了下裙摆便冲了出去。 一出去，眼前的场景让她惊呆了。 满屋子的人。 有身穿白大褂的西医，也有领着小药箱的中医，还有几个穿着格子衬衫的老人。 白其索坐在沙发上，怒目地瞪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正是云一谷。 尤雅一出来，众人甚至不敢看她。 这种氛围过于陌生，尤雅的眼睛极快速地眨了眨，她每次紧张就会这样。 “坐吧。”没想到，刚刚还对云一谷怒火不休的白其索，却突然很温和地对她说道。 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哦。”尤雅低声答复着，她觉得过于震撼，以至于根本不敢看白其索。 可走到白其索所指的旁边的沙发，得从云一谷和茶几之间，迈过去。 她不敢，也不好意思。 让尤雅浑身冒汗的是，云一谷意识到这一点后，竟跪着往后退了退，给她让开了路。 这可是云一谷！ 影视圈的几个大佬在他面前说话都卑躬屈膝的存在！ 居然跪着给自己这么一个演员让路？！ 极快速地，她瞟了眼白其索。 白其索毫无表情。 仿佛这事儿寻常得和人要呼吸一样。 战战兢兢、头皮发麻，身体控制不住地哈了哈腰，尤雅如同逃难般从跪着的云一谷与茶几之间迈了过去。 轻轻地，坐到了沙发上。 “主子，我倒是听说有一名圣手，下的是狠药，国内不许，不过在海外。”黄之唤说道。 “去请。”白其索的下巴崩得很紧，“请不到的话，绑也给我绑来。” “是。” …… 说话间，几名护宝行的成员领命出去了，不用说，去请，或去绑了。 “唐教授，您肯定她中的就是r国实验室出来的k型病毒吗？”白其索再次开口，看向了站在左侧的老人，很明显，他对这位教授的态度很好。 唐教授是国际颇有威名的生化武器领域的专家，虽此时并非华夏国籍，但专业性是没话说的。 “虽然正式确定得等十天后的最终结果，但是几乎快要断定，这就是r国实验室出来的k型病毒。”唐教授点了点头。 尤雅只觉得瞬间头皮发麻。 她意识到这和自己有关。 “等等。”尤雅打断了唐教授的话，下意识地，她将手放到了白其索的大腿上，惊恐万分，“白总，我……我……我中了什么实验室出来的病毒？！” 白其索能感觉到她手指传来的凉意。 就在这个瞬间，尤雅吓得浑身发凉。 在她没醒来之前，这些人就到了，且开过了一个简短的交流会。 情况基本确定。 喊醒她做再一次检测，无非是医学流程：得进一步确定。 “是。”白其索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隐瞒是毫无意义的，遇到了就得面对。 但尤雅显然没有他的勇气。 放在他大腿上的手剧烈地抖了下。 “什么？！”她连语调都变了，“难道，你闻……闻……闻的是对的？！” “还好白总觉察到了您不对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这背后的凶手太可怕了，这可是上个世纪的生化武器。” “影视城门口的事件，就是中了这个病毒，如果不是白总早有预备的话，您要是去了那边，也会和那司机一样的惨。” 几名专家和医生一脸后怕地说道。 尤雅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也有些觉得脑子似乎不太好用，需要时间去细细消化这些般。 浑身冰凉。 尤其是手。 耳朵嗡嗡嗡地响。 唐教授推了推眼镜，眼底弥漫出憎恨，继续说道。 “这种病毒分两次，第一次埋下种子，破坏大脑嗅中枢，这个领域，我们有非常丰富的研究数据进行支撑。” “当年……我们先辈被这生化武器害得不浅。” “但第二波，我们没什么经验，他们还来得及投下第二波，战争就结束了。” 白其索只觉得放在他大腿上的这只手，愈发地凉。 余光看了眼尤雅，见她满脸惨白地看着唐教授，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吓晕过去。 “有……有药吗？”尤雅结结巴巴地问道。 全场安静了下来。 …… 尤雅惊恐不已，她的目光以极快速地几个医生和专家的脸上扫了过去。 每一个人都在回避她的目光。 这时，她注意到了躲在最后面的严老，只见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好多，此时正背过身去。 “严伯伯！”尤雅喊道，怯生生的。 在荧幕上一直以妖矜形象示人的尤雅，满是女人味的她，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小女孩那种极为害怕，渴望躲在大人身后，躲避灾难的神情来。 严老没说话。 只是发出了控制不住的抽泣声。 生化武器，若这么容易能解毒，那便不是武器了。这种武器诞生的意义只有一条：消灭敌方的有生战斗力。 “我……我……我没救了？”尤雅浑身颤抖了起来。 绝望弥漫上来。 人类是恐惧死亡的。 尤其是当一个活得很好很开心很满足当下生活的人类。 这时，她冰凉的手突然被一只宽厚温暖的手，覆盖住了。 第617章 贴身保护 尤雅扭过头，见白其索正看着自己。 他的眼里没有冰冷，也没有男女之间的欲望，而是冷静。 极度的冷静。 像千古帝君，也像丛林之王。 “别怕，一切有我。”白其索的手紧了紧。 尤雅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竟把手放到了他的大腿那，此时她的大手整个团住。 他的手太大了，以至于手腕都给团进去了。 没等她再多想什么，只见白其索微微起身、弯腰。 呀！ 尤雅轻声叫了起来。 她腾空而起，被白其索抱了起来，那一声‘呀’刚落下，整个人也落到了他的腿上。 …… 尤雅一动也不敢动。 只觉得他腿部的肌肉好硬，坐上去就像石头似的，而且好多毛，坐硬硬的毛毯上般。 想到这，她飞速地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今天的脑子，总是跑歪了。 “只要在闻到第二波气味之前，离开，是不是就安全？”白其索问道。 唐教授与医生对视一眼后，看得出，他们并不确定。 “眼下，暂时只有这个办法了。” “是啊，里头最重要的一个结果得七天才能出结果。” “我这边也是，生化武器实验室那边，需要六天。” “主要是不知道这些年下来，他们对这病毒是否进行过升级，如果没有进行升级的话，只要不闻到第二波的气味，应该……” 专家和医生讨论了起来。 这便是之前讨论过的，让云一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内容：白其索想着，西医暂时无用，不如试试中医。 可请过来的这个中医，是个撮把子。 混日子的家伙。 “其实，哪怕是最厉害的中医，也解决不了这件事。”唐教授看了一眼云一谷，说了句公道话。 中医，在生化武器面前是无能为力的，毕竟从古人那延绵至今的方子，的确很多方面强于西医，但在这个残酷的领域，古人从未经历过。 “只要是法子，都要试试。”白其索说道。 尤雅只觉得自己腹部一热。 白其索的手从她腰那探出，手掌覆盖在了她的腹部。 “主子，海外那位技术高超，只是要花点钱。”黄之唤说道。 “钱不算什么。”白其索答道。 尤雅觉得自己的腹部被他的手微微用力，随后整个人往他怀里一贴！ 白其索将她环到了自己的小腹处。 这是典型的动物保护幼崽的举动，无论是豹子还是狮子抑或是猴子，在危险来临之际，他们总会把孩子拎到自己的腹部下方，保护起来。 而对于尤雅来说，这是一个极为暧昧且具备了强烈占有欲的动作。 虽然以前也演戏也遇到过剧情需要，男演员得将她压在身下的场景，但她到底是名演，论辈分，男演员们都心有余悸。 所以，不会有白其索这种极其强烈的动作。 “你……”尤雅有些不好意思，她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 可白其索的手却更紧了。 死死地，将她整个后背贴到了他的胸前和小腹处。 “从此刻开始，你不能离开我三步之外。”白其索说道。 尤雅只觉得离谱，她抬起眸子看向了严老。 没想到的严老居然对白其索投来了感激的目光，并连连点头。 …… “难道，你……你用闻的啊？”尤雅扭动着。 “对。”白其索答道。 “是个好办法。”唐教授点头附和。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医生扶了扶镜框。 “有劳您了！”严老则上前一步，老泪纵横，将正在扭动挣扎的尤雅往白其索怀里一推，“她要是不听话，我就打她！” 说着，作势要打。 …… 尤雅难以置信地看着严老。 “他的嗅觉非常灵敏，刚刚做过测试，他能闻到非常浅非常浅的味道。”严老解释道。 “对，尤雅小姐，之前您在睡觉，白总的嗅觉异于常人。” “这第二波药物带着酸臭味，如果是一般人，等闻到的那瞬间再带走你，已经晚了，所以得嗅觉异常敏感，在你没有闻到之前捕捉到，带你离开，才行。” 众人再一次议论了起来。 而尤雅则似乎全然无心讨论这个，而是继续扭动，双手抓住白其索的手腕处，试图掰开。 因为她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异常…… “别动了。”白其索的声音低低的。 “流氓。”尤雅咬牙切齿。 “我是真的要保护你，没有那种想法。” 离谱，他声音还透着委屈和冤枉？尤雅翻了个白眼。 “没那种想法，你硬……什么啊！”她侧过头，脸都红透了，说都不好意思说全乎。 “大家下去休息吧，按部就班，其他的我来安排。”白其索抬眼看了众人一眼。 此时众人正讨论着，听到白其索这么一说，纷纷起身。 “是啊，这可是个大难点，也很值得研究。” “尤雅运气真好，遇到的是嗅觉灵敏的白总，否则现在已经倒在医院了！” “奇怪，为什么她和白总同时到的湖边，白总却没事呢？” 看得出，他们毫无困意，准备去隔壁房间继续交流、研究。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仅仅留下了护宝行成员和黄之唤、严老。 “我们的人已经研究了影视城前方的监控，把对方的人都盯住了。”护宝行为首的一位成员抱拳跪地问道。 尤雅看向笔记本的屏幕，上面一张照片，里头十几个人被圈了出来。 看起来，这十几个人只不过是强壮一些而已，在夜色下毫不起眼。 这就能判断出他们是坏人吗？ 尤雅觉得很是好奇，一时也不再扭动，而是探长了脖子。 论看出对方是否探子或敌方，拥有护宝行记忆的成员们远远强于如今最顶尖的保镖、雇佣兵之类的。 就像看那名侏儒细作般。 扫一眼，就足够了。 “他们的隐蔽做得实在是太可笑了。”护宝行的冷冷笑了笑。 好笑到在他们的眼里，仿佛两岁孩子躲猫猫，只记得藏住头却不藏腚。 “为首的找到了吗？”白其索问道。 “还没，这为首的很隐蔽，一直没出现，而且这些人也没回，原地待命。” 屏幕上浮现出另一张照片。 只见这些被圈出来的人分散到了影视城各处，一些在店铺里吃东西，一些则看起了夜间拍摄。 “那，就让子弹飞得更久一些。”白其索阴了阴眼。 总会露出马脚的。 需要时间而已。 这个时间内，时刻保护尤雅，不让她闻到第二波的气味，就行。 想到这，白其索的手臂整个环过她腰。 比起他的强壮，尤雅的腰实在是太细了，细得仿佛能捏断。 到底是只有两天就兽化，此时的白其索越来越多无意识的兽性动作。 想到要保护她的瞬间，本能地，他微微用力，将她娇柔的身体愈发地贴近自己的身体。 “去安排吧。”白其索命令道。 “是！”众人答道，退出。 第618章 极限扭曲 众人离去后，黄之唤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身进了卧室安置了起来。 到这边来，没带伺候的丫头，凡事都得他亲自来。 到底是年纪大了，六十多了，白天忙了一天，辛苦非常，走了两步后，微微顿足，伸出手抓了抓头皮。 花白的头发，牵扯着头皮，有些疼。 “黄伯，休息吧。”白其索看在眼里，连忙说道。 “您怎么又喊我黄伯？这不合规矩。”黄之唤很是为难地皱起眉头，转过身后拱了拱手，“分内之事，要是这种事，黄某人还让行主操心，就真是……” 说话间，他便要跪下。 “别别别！”白其索连忙制止，心中虽然心疼他疲惫却也无可奈何，最终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好，忙去吧。” “是。” 见白行主不再操心，黄之唤这才松了口气，连眉梢都松弛了下来，转身继续忙活去了。 “白总，您这管家太好了，真是少见。”严老羡慕又震惊。 如今，连一个好保姆都难找，而黄之唤不仅屋内的事儿做得妥帖，整个晚宴那么多迎来送往，做得也是毫无挑剔。 就这，多少上市企业的总经理助理都做不了，居然给白其索做管家？ “而且我觉得怎么有点儿像古代的那种仆人的感觉？”尤雅说道。 她的感觉自然是对的，对于黄之唤，不能用现代的文化去分析他，因为他记忆里全是旧秩序之下的文化。 现代人自然很难理解黄之唤这种想法。 他拥有的是旧秩序文化下的思想。 至于能力，却也不是一般古人能有的。 这可是古代大家族里，正儿八经的大管家。 这种管家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他的爷爷是管家，父亲是管家，到他这一代，也是。 大家族的管家，可不是现代人管理几栋居所能比拟的，从上到下，事无巨细。 上到皇帝来召，下到丫头仆人管理。 这可不是区区上市公司总经理的助理或副总，能比的。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丝丝清雅的味道，沁人心脾。 “点了什么？” “一点点香，镇惊的，严老和尤雅小姐今天受惊了，这样能睡得沉一些。”黄之唤回道。 “点东西了吗？”尤雅用力闻了闻，什么也没闻到。 严老长脸上浮现出丝丝笑容。 白其索的嗅觉越好，尤雅越安全。 按照医生的说法，第二波的生化武器会有一股闻起来酸臭的味道。 如果连人类都能闻出来，那么对他来说确实不难，难度就在于他必须确保尤雅闻不到。 这需要速度。 尤其是当有风的时候。 “好了，休息去吧。”白其索点了点头。 “是。”黄之唤深深弯腰，这才转身离开。 等黄之唤离开，严老感叹了好一阵。 这么一个精通瓷器的老人，为人处理面面俱到，通常来说，人才总是桀骜的，但他居然对白其索俯首称臣，实在是罕见。 “白总，这黄管家应该很多人想挖吧。”严老笑道，眼底流露出羡慕。 如今，有钱人多，这么有文化有修养又得力的管家，还是头一次见。 “挖？”白其索淡淡笑了笑，“在他的概念里，他生来就是来伺候我，帮我管家的。” “哪有人生来就……”尤雅嘟囔着。 严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倒不是他觉得白其索这话正确，而是如今没必要得罪这白总，毕竟尤雅的性命还得仰仗着人家呢。 于是，她只好闭嘴。 “如果一个人，从祖辈开始，或者从他生下来开始就告诉他，你这辈子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大概率他是会被驯化的。” 白其索不好说这群人是拥有古人记忆的现代人，只能这么含糊带过。 ---------- “我们派去跟踪川惠子的生物萤虫，传递过来了景象，吓人。”另一个助理走到小呐身边，边说着，她边打了个饱嗝。 “f级别的人格扭曲，肯定吓人。”小呐觉得奇怪，看个景象还看出饱嗝来了？ “我看看。” 川惠子并非颜实验室需要检测的对象，仅仅派过去一两只生物萤虫跟踪轨迹而已。 景象很是模糊。 小呐拿过一旁的营养剂。 营养剂放在半透明的仪器里，手触碰仪器便能挤出来，棕色的挤出来是棕色、微甜。 一口，就能补充人体所需且极大地恢复体力，尤其是脑力。 刚咽下去，抬眼一看。 刚刚吃下去的营养剂瞬间吐了出来，她开始干呕，而站在旁边的另一个助理则也下意识干呕。 “太变态了，人类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存在？！”小呐在最短的时间内止住了干呕。 这是专业性。 身为生物学实验室的助手，什么没见过？ 哪怕是最腐烂的尸体，都见过的。 但川惠子这种，还真是第一次。 只见景象里，她正端坐在桌子上，外头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透过领子能隐隐看到里头一件白色旗袍。 一如往常，两套衣服。 此时的她，微笑着，一勺勺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冒着热气。 屎。 刚拉的。 她自己的。 都说疯了的人，行为是不受控的，吃屎也是有的。 但人格扭曲，并不等于疯了。 疯了，是彻底丧失了自我；而人格扭曲的人，依旧有人格，有自我，只是扭曲了而已。 至于扭曲到什么程度，就看病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f级，是人格扭曲的顶级。 也就是说，再往下一点点，便是疯了。 “等等，她人格扭曲f级，已经十四年了？！”小呐难以置信地看着生理学实验室发布的报告。 她不精通心理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经计算，人格扭曲f级，已有十四年+。 这个+，意味着至少十四年。 虽然川惠子这几天才被实验室发现，之前的景象全部没有，但计算出扭曲人格有多久，对于高级智人的心理学实验室来说，却是简单的。 不可能出错。 “可是，f级，通常最多一个月就会疯癫吧？”另一个助理也表示疑惑。 一个人，若是人格扭曲到了f级，那说明她身处炼狱，痛不欲生。 准确地说，999的人格扭曲患者，根本不可能达到f级，就会疯癫。 人是会自救的。 就像白其索会分裂第二人格出来自救一般。 人格扭曲而已，又不是兽化剂，怎么可能不自救，而让自己的本体处于f级长达十四年之久呢？！ 这意味着，她这长达十四年里，都身处炼狱。 “真好吃。”景象里，川惠子微笑着放下勺子，伸出舌头舔了舔。 如果不看那坨屎，100的人会被她的表情骗过，因为她真的散发出品尝了美食的满足感。 可是生物实验室虽然只拍了一两只生物萤虫跟踪轨迹，却也能捕捉到最基础的生理数据的。 从数据上看，此时的她，其实并不开心。 怎么可能开心呢。 吃屎呢。 她，在伪装。 房间内没有一个人，她却依旧在伪装。 第619章 罕见 川惠子吃屎，蛮多年了。 第一次吃是什么时候，记不太清楚了。 原因，也不太记得了。 不过大致，无非是学习没学好或射击没练好之类的。 那么多门语言，那么多学科，还有军事类型的训练，以及礼仪课、历史课之类的。 小川惠子的确聪明，但到底年纪小，总是贪玩的。 这可不是小事。 华夏文化里有这么一句话：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所以，没有默对中文、没有读好英文、没有打好枪或者是没有背下来该背的。 要被关入地窖的。 这叫惩罚，都要经历的，川惠子的母亲告诉她。 地窖里很黑，倒没什么，她都习惯了，母亲发现她不怕黑，哪怕和尸体在一起也不怕了后，便改变了惩罚的方式。 饿。 再强大的意志力，也抵挡不住饥饿。 “夫人，小姐这么小，饿坏了可怎么办？”旁人心疼，这么劝着。 可川惠子的母亲有她自己的理解：既然是惩罚，那就得感受到痛苦，否则，怎么记得住？ “又不会真的饿死她。”川惠子母亲眼里全是信心。“再说了，她不是一般人，没准，这能激发出她更大的潜力。” 她的女儿，虽然是私生子，但一定会带着她进入到家族祠堂的！ 毕竟，她可是能在腐烂的尸体旁边还能安心睡着的小孩。 冲着这种心力，就绝非一般人。 果然，川惠子没让她失望。 饥饿，并没有打垮她。 有了在地窖里与尸体相伴的多次经验的她，在地窖里没有哭喊，嘶吼、绝望，也没有落一滴泪。 见不给她食物的时候，疑惑了一阵。 虽然便很快镇定了下来。 多次黑暗里的经验早就教会了她：哭嚎和恐惧除了更快地消耗掉能量之外，毫无用处。 母亲，不会因为你的哭嚎而心软的。 可饥饿，是抵抗不住的。 川惠子看向了自己拉在一旁的大便。 黑色中，只有那么一丝丝的光，但若你在黑暗中很久很久，哪怕只有一丝丝光，也能看清。 能怎么办呢，为了活着，吃一切能吃的。 记得第一次吃的时候，川惠子是落泪的。 不过次数多了后，也就没有了眼泪了。 再多了些后，微笑便能浮现在脸上。 “川惠子小姐在这么难的情况下，居然还是能保持微笑，太惊人了。” “是啊，她肯定能成为井下先生最优秀的女儿！” “如果一个人连吃屎都能微笑着吃下去，那么没有情绪能让敌人捕捉到，便战无不胜。” 这些话，都是照顾川惠子的佣人们常说的。 其实不是他们的真心话，但夫人给的钱实在是多…… 夫人交代他们，要时不时说类似的话，所有人都要这么跟她说。 就这样，川惠子长大了。 说来也奇怪，从最初为了活下去而吃屎，到母亲训练她无论什么时候，都面带微笑吃屎。 再到现在。 只要有条件，她都会把这当做下午茶。吃屎成了她的一种日常和骄傲。 至于为什么骄傲。 那还用说吗？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夸她的能力，夸赞她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微笑。 哪怕是吃屎。 也让对方看不出任何她的真实情绪。 难道，这还不值得骄傲？ 文化，是能驯养人类的，这早就通过科学和历史得到了证实。 一夫多妻的文化之下，一夫一妻显得大逆不道； 女为尊的文化之下，男人想要当家做主便十分可笑； 皇帝的年代，说人人平等是要被杀头的。 而如今，你说家里有皇位要继承，是会被骂死的。 川惠子的母亲并未意识到自己营造了某种变态的文化，她只是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女儿，让她变成一把利刃，披荆斩棘，带着她步入井下家族的祠堂。 让她这么一个外面的野女人，能登入正堂。 至于川惠子怎么想。 不重要。 【从她的心理角度分析，食用人类粪便这种羞辱性行为已经被她美化成为了某种能力】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食用人类粪便的，但能达到如此心理状态，说明经历了非常坎坷的过程】 【这居然都没疯，得邀请生物学专家来看看，为什么她的自我保护机制没有启动呢？】 生理学实验室讨论得非常热烈。 景象里，川惠子如同品尝着美好的甜品般，震撼了所有高级智人。 按照常理推断，面对这种羞辱，而且是经常性的羞辱加极度的不安全，人应该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的。 疯。 是大脑最为神奇的，应对心理类极大痛苦时的保护机制。 正如人的身体在濒临死亡，大脑会释放物质让你感受不到疼痛般。当巨大的精神痛苦袭来，人类无法抵抗的时候，便会疯。 疯，帮助人类脱离无法抵抗的精神痛苦。 这个时间段长短不一。 绝大多数，可能在极度痛苦来临的那一秒，突然就疯了；小部分需要几天；极小部分需要一个月。 像川惠子这种，并非天生基因异常扭曲的正常人类，经历了14年顶级人格扭曲，如此巨大痛苦之下居然还没疯的，极为罕见。 【放入地球七号末日心理资料库吗？】助理问道。 长官摇了摇头。 川惠子并未由于地球七号陷入末日而发生的心理扭曲，不属于末日心理问题的观察着。 “末世一来，地球七号会诞生大量心理有问题且极度扭曲的人类，但我想，要达到她这个程度，也挺难。” “是啊，毕竟末世未必会有十四年，按照人类的劣根性，搞不好两年就玩完了。” “将她列为重点研究对象吧。” 心理实验室专家们低声讨论着。 与其他实验室争夺且剑拔弩张不同，心理实验室的专家们彼此之间非常谦和。 或许是研究心理的，又或许是为了更好地研究心理学，他们的基因里剔除了很多情绪化。 眼下，每一个人都处于发现了川惠子这么一个罕见的顶级人格扭曲实验者，而高兴。 川惠子站起来，漱口、刷牙、沐浴、更衣。 依旧是两套衣服，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将匕首插入绑在大腿上的刀套里。 这把匕首是父亲送给她的唯一的礼物，从拥有这件礼物开始，大腿上的刀套就只在沐浴的时候取下过。 啊，对了。 还有献给白其索的那一次。 想到这，川惠子嘴角抽了抽，她似乎充满了恨，但随后，笑容浮现出来，温婉柔和。 后勃颈，‘白’字浮现了出来，但仅仅浮现出几秒钟而已，便淡了下去。 就像她的恨，刚刚浮起就藏起来。 门轻轻地被敲了敲后，推开了。 “如何？”她问道。 “白其索没有去影视城门口。”来者回道。 “什么？！”在这一刻，川惠子一直保持的微笑消失了，震惊浮了上来。 她上前一步。 “这怎么可能呢？！” 第620章 身体的自救 川惠子难以置信。 她研究华夏文化、习俗很久了，按照华夏人的习性，不可能当周导这边出了事儿的情况下，白其索不过去的。 “尤雅呢？”川惠子又问道。 来者摇了摇头。 “不可能，再探！”川惠子厉声道。 “真的都没去，我们派了人全程跟着，现在周导就在医院里，白其索和尤雅他们，的的确确没人来。” 川惠子足足愣了一分钟。 没道理啊。 就算白其索不去，尤雅也得去，如今这新闻发酵得这么厉害，她身为演员不得前往巴结巴结周导？ 别说巴结了，这个时候不去，得罪人家的。 为什么不去呢？ 除非…… “难道，打草惊蛇了？”川惠子来回踱步，脑海里复盘着所有细节。 “那个侏儒，我们培训了这么久，不可能露马脚，不可能的。” “生化武器也是上个世纪的，这么隐蔽……” “怎么会这样呢？” 川惠子走到板子面前，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资料，她眉头紧锁，实在不知道白其索究竟是从哪里发现了问题，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他怎么会不去影视城门口呢？不对，他肯定是知道有问题才不去的。” “什么时候？” “我的布局明明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会？” 突然，川惠子开始浑身抽搐了起来，不是颤抖、不是哆嗦，而是抽搐。 手指和脚指同时抽筋，让她四肢有些扭曲，疼得她坐到了地上。 疼痛让她浑身冒汗。 【身体的应激反应很激烈】 【应激反应都出现了，为什么还没疯呢】 【这得多强大的信念感，才能保持不疯啊】 心理实验室的仿生研究员们，边记录，边感叹着。 此时，数据显示，川惠子是极度自责的。 这种自责的程度，导致她产生了身体应激反应:抽搐。 “为什么会这么自责？” “她对谁自责呢？” 心理实验室的长官盯着她，许是盯得太久了，有些疲惫。 但川惠子太值得研究了，这种有人类自我发展的f级人格扭曲，太罕见了。 长官深深地吸了口气后，食用营养剂，让自己精神好一些，以便继续观察。 因为按照他们对白其索的了解，恐怕，等他摸清楚状况后，不会再川惠子任何机会。 到时候，他的反击将是毁灭性的。 等在川惠子被灭掉之前，找到她人格扭曲到如此程度，却依旧不愿意放过自己，让自己疯掉以解脱的原因。 人体太神奇了。 无论是大脑这种身体构造，还是精神领域。 究竟是什么，让她不愿放过自己呢？ 【以前有这样的案例，但是那是在战争年代。】机器人提醒道。 这种哪怕精神领域极度痛苦，却不让自己疯掉，用意志力撑住的案例，战争时，很多。 那是一个带着孩子躲避敌军的母亲，怀中的孩子突然惊醒，哭了起来。 敌军眼看着就过来了。 如果她单独躲避起来，是能躲过去的。 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渴望之下，她流泪闷死了自己哭泣的孩子。 才三个月，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确定死亡的那一刻，能很明显看到这位母亲眼底弥漫上的极度绝望，精神涣散开来。 可下一秒，她没有疯。 内心某种强大的力量拉住她要疯那一刻，忍受着剧烈的痛苦，熬到了敌军离开。 整整四个小时，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头——人类在巨大痛苦的时候，90的人会出现咬手指头的习惯。 把手指头的手骨都咬出来了，痛苦到这个地步，她却依旧没有疯。 在疯掉的那个临界点，死死地扛住。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敌人走远。 她疯狂地跑向一个地洞，而地洞里，有另一个八岁的，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她的另一个孩子。 哇…… 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她这才陷入了崩溃，撕心裂肺的吼叫了起来，抱着自己的孩子。 而下一秒，她笑了起来。 解脱了。 她，疯了。 她扛那么久，为的只有一个：看看自己的大儿子，是不是活着。 而杀死小儿子，是因为已没有退路：孩子哭，两个人都会死。 在这种无法躲避的灾难之下，这个可怜的母亲能做的，也就只有哪怕咬到手骨暴露出来，也要在看到大儿子安好那一刻，才原谅自己，放过自己。 无论多么惨烈的心理过程，其轨迹都是能找到合理解释的。 这一点，在战争年代，那么多疯了的母亲们的心理轨迹，提供了庞大的数据，能支撑这个论点。 人类总是以为，伴随着战争的是死亡，却不知伴随战争更多的是疯癫：只不过那些疯掉了的人，下一秒也被屠i杀了而已。 人有自救的本能。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如此。 若没有疯，那便是这个人内心还有更强大的期待在，为了那期待，对抗人体精神领域的挣扎，忍受痛苦。 像川惠子，后天形成f级人格扭曲，从a到f，她肯定经历了一般人从未见过的、经历过的顶级残酷，且这种残酷是漫长的。 “14岁就达到了f级，那就说明从出生到14岁，她经历的是惨绝人寰的经历，才能达到f级。” “错，真正惨绝人寰的不是达到f级，而是达到了f级后，她居然到现在都没有疯。” “是啊，她的人体怎么不救她呢？” f级！顶级的精神痛苦，若想逃离，疯了就是了。或者，诞生另一个人格，也是可以缓冲的。 可她只有人格扭曲，却无人格分裂：她甚至没有幻觉，在那黑暗的地窖里和尸体在一起，和饥饿在一起的时候，居然没有幻想出一个人来陪伴自己。 她就这么硬扛着，用她的本身，不疯，不裂，坚持了整整了十四年？！ 【她没有人格分裂，只有人格扭曲吗？】长官哪怕看到了分析结果，依然不敢相信。 什么样的情感，能抵挡f级人格扭曲的痛苦呢？ 亲情？ 父亲几年才见一次，而目前如此对待她。 爱情？ 她没有，也不憧憬。 正想着，只见川惠子脸色一变，转过头恶狠狠地说道，“把那个男人拖进来！” “哪个男人？” “后备箱那个。” ----------- 桥底、尸体、男性。 肚子上有十字伤痕，肠子一些被拖出。手臂两处伤痕，应是被刀扎的。 除此之外，一刀封喉。 凶手手段凶残且手法专业。 第621章 悲悯和杀戮 客厅里静悄悄的。 只听得叮咚一声，白其索看了眼手机后，脸色一变。 “什么信息？”尤雅很是紧张，“是不是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她生怕是关于她身上病毒的消息，所以立刻扒拉着白其索的手，想要看。 “你别看，会有心理阴影的。”白其索站了起来，将手机举高些。 发过来的是一张照片，白其索瞟了一眼便决定不能让尤雅看到，因为这对于她来说，太血腥了。 “什么？给我看看！肯定是我的检查结果对不对？！” 没想到，越不给尤雅看，她越紧张。 “是一张男人尸体的照片，和给你下毒的幕后者有关，你如果实在是好奇，我可以站远些给你瞟一眼。” 尸体?! 听到这两个字的尤雅，脖子一缩。 “还看吗？”白其索问道。 尤雅咬了咬牙，担心白其索骗他，又担心真的是尸体，左思右想后，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点了点头。 白其索走到十米的地方。 屏幕朝向她。 尤雅从指缝里瞟了一眼。 只见屏幕上一个男人以极为奇怪的姿势倒在地上，骨头似乎歪了，满地通红的血夹杂着一些灰，显得不那么真实。 身上，有些红红的一团团的东西，似乎是肠子。 瞬间，尤雅只觉得头皮发麻且身体顿时陷入了极大的不适。 这种极大的不适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尖叫声有多大，只是下意识疯狂地伸出手打着什么，而脚则立刻往沙发上跑。 突然，一具强壮的身躯立刻搂住了她。 尖叫也随之消失。 “那……那……那是肠……肠……”‘肠子’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尤雅突然想起了中午吃了冬瓜。 冬瓜和肠子，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东西。 可是哪怕距离十米，尤雅还是感受到了尸体周围血液里那种黏黏糊糊的感觉，仿佛像极了冬瓜的口感。 想到这…… 尤雅捂住嘴巴，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厕所，几乎在看到厕所的那个瞬间，她的胃部开始痉挛，而嗓子眼那一阵又一阵控制不住的紧。 呕得天翻地覆。 白其索皱着眉头，轻轻地给她拍背的同时，拿过杯子装了水递给她。 离这么远的距离都吓成这样，这要是离得近，估计心理阴影很难消除。 死状确实凶残。 但白其索没想到尤雅的反应会这么剧烈，毕竟他刻意保持了距离。 颜实验室里，此时白其索的脸浮现在最显眼的地方。 若只是看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他有极强的自控力能隐藏自己的情绪。 但一旁跳动的数据出卖了他。 此时，他处于悲悯的情绪中。 【这些数据记录好，打包下，发给心理实验室】颜一一命令道。 作为她的头号实验对象，此时的颜实验室有权利拒绝任何其他实验室跟踪白其索。 但一些基础的数据分析，倒是可以分享下。 追踪川惠子的心理实验室扎了堆，若是白其索也能被追踪的话，恐怕围绕在他身旁的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将会被沙子还多——白其索已经成为了众所周知的，地球七号末世里可能出现的枭雄。 “经历了海国之战，杀了那么多兽化者，怎么还是会悲悯呢？” “这是基因里的东西，改不了的。” “这么悲悯，怕是在末世……走不远呢。” 仿生研究员们低声讨论着的同时，飞速地将他此时的数据进行跟踪。 “颜长官，这1090号人性还是很足，您觉得，他能走多远？”小呐问道。 显然，她也有些担心，毕竟哪有末世枭雄会如此容易悲悯的？ “不太清楚，不过……”颜长官微微笑了笑，“他情绪悲悯，手段却狠得很。” 这倒是。 海国之战，他赢了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架起机枪，等在那。 饥饿的兽化者游到唯一的逃生通道，面临的却是杀戮的枪口。 血，把海水都染红了。 这种手段，极其冰冷，与他的悲悯形成了极其强大的反差。 “看数据，海国之战并非第二人格做的，真是奇怪呢，这种收尾的确很干净，但真是残酷，尤其对于一个才二十岁左右的人类来说。”小呐皱起眉头。 20岁。 对于高级智人来说，真是年轻到幼稚的年龄。 “你要知道，第二人格也是他的人格，说明他无人能及的悲悯之下，藏着谁也无法匹敌的杀戮。”颜一一伸出手，轻轻地点了下景象，手猛地往后一拉。 景象猛地缩小，到了她的手边。 往桌边一推。 白其索的景象落在一旁。 “您不担心吗？”小呐紧张地看了眼，“这 川惠子很明显是引诱他过去。” 看得出，她很忌惮人类的生化武器。 高级智人早就实现了统一，没了战争，无需在军备上再下功夫，所以虽然有比人类强太多的科技能力，但是对于‘自相残杀’方面的研究，不能说远不如人类，只能说投入方面，远不如人类。 而且，身为生物实验室的研究人员，更深知生化武器的危害性。 “他肯定会过去，但我不担心。”颜一一淡定地摇了摇头。 “你把他在海国决定下达全部绞杀命令之前的数据，调出来。”颜一一将手轻轻地放到小呐的肩膀上。 小呐显然有些受宠若惊。 她连忙调出当时的数据和景象。 “你看，他下达全部绞杀一个不留命令之前，脸上的神色。”颜一一指了指景象。 只见，白其索站在船只上，看着大海。 似乎看不出他的情绪，但若拉大，仔细看…… “悲悯！”小呐惊讶不已。 “你再对比这个时候，他的数据。”颜一一的手在半透明的屏幕上点了点。 浮现出的数据证实了小呐的判断：没错，悲悯，而悲悯之后，数据翻滚。 他，起了杀心。 “您真厉害！”小呐极其崇拜地看向颜一一。 这些景象、这些数据，他们都看过，但只有颜一一注意到了这些细节。 “经验而已。”颜一一笑了笑。 将数据一弹。 全部消失。 “所以，我不担心，面对万人大军，他起杀人能将他们灭得干干净净，那么区区一个川惠子，很显然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颜一一耸了耸肩。 第622章 起了杀心 白其索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另一只手拿过一旁的杯子，装了杯水递给她。 由于呕吐，尤雅泪眼婆娑，“我还是洗个澡，这个太……” 突然，她止住话语。 镜子里白其索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似乎很是悲伤。 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悲悯，这种悲悯之浓烈，绝非因为她呕吐而已。 但眸子中偶尔的转动，却散发出一股冷，冷到让尤雅想起了蛇，不是‘极为无情’，而是天生冷血而无情。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不断地从他身上释放出来，很是诡异。 尤雅的眸子飞速地看向了他的脖子，只见脖子那的血管很明显地凸起。 目光挪到了他拿着水杯的手，指骨根根分明，杯子在他的手里显得那么小。 由于拍戏的缘故，尤雅注意过很多男人的手，为了迎合很多女性观众喜欢看手的审美，男主、男二手的镜头是必不可少。 但没有一双手会像白其索这般，充满了力量。 仿佛，他的手并不是用来牵女生的，而是用来杀戮的。 “漱漱口。”白其索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很是沉稳冷静。 尤雅连忙伸出手，手触碰到他的手，发现极为炙热，不同常人。 也不知怎的，她不敢大声说话，漱了口后，偷偷看了看白其索，声音如同蚊子小：“我……我洗个澡。” 白其索点了点头，“洗完澡后，你收拾下东西，一会儿会有私人飞机来接你走。” “啊？！”尤雅吃惊地看着他。 白其索有私人飞机，她之前就知道了，可是，走？ 去哪儿呢？ “对方露了马脚了，我的人抓到了她的踪迹，或者说，这个女人刻意让我的人抓到了她的踪迹。”白其索伸出手，轻轻地拂过尤雅的秀发。 也不知怎的。 这个动作理应是个很暧昧的动作，但她却在他眼底看不到任何对男女之情的影子。 他就这么像一个君王骑马跑过自己的领取，或农民伸出手拂过自己的稻谷般自然。 “我会保护好你的。”白其索的手落到了她耳垂那。 真是奇怪啊。 这明明是比刚刚更为暧昧的动作，可她却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抬起眸子，迎上白其索的眸子。 见他眼底满是悲悯，甚至似乎看到了潮湿，这种悲悯像极了骑马走过战场，看着满地尸体的君王，又像农民走过旱死的田地。 仿佛，她是他的子民。 “走？去哪儿？”尤雅问道。 “我有个古董基地，之前你在视频里见过，去那儿。” “为什么？” “因为，我要去干掉幕后的这凶手。” “既然你说她是刻意的……那……那岂不是会有陷阱在那等着你？！”尤雅很是疑惑。 为什么他知道幕后的这个人是个女性呢？ 但眼下，担忧比疑惑多。 “对方穷凶极恶……”她伸出手，抓住白其索的胳膊。 “她手里有生化武器，不能拖。” 尤雅突然明白白其索脸上的悲悯从何而来了。 原来，他在担心生化武器泄露，她想。 而尤雅不明白的是，白其索眼中的悲悯并非仅仅是尤雅手里头的生化武器，而是这背后的灾难—— 她都能拿到这么可怕的武器，可见世界已经乱了套了。 那么，照片上的尸体那种场景，将成为日常。不，日常将更惨烈。 隔了十米看照片而已，便呕吐出来的尤雅……那么多无辜的弱小人类，都将陷入莫大的恐慌和绝望之中。 “可……很危险。”尤雅的手愈发用力，抓住他的胳膊。 只觉得白其索身上的毛发似乎比一般男人要茂密，肌肉也很是坚硬，让她有些抓不过来。 “面对危险，总比面对绝望要强。”白其索微微笑了笑。 眼底弥漫上的冷，再一次像极了冷血无情的蛇。 尤雅下意识地抖了抖，手也松了松。 “好了，洗澡去吧，浴室门不要关，我在这，很安全。”白其索的手放到了她的后背，轻轻地往房间的方向一推。 她整个人就这么被推地往前快走了几步，到了卧室。 回过头，见白其索冷冷地转过身，朝着客厅走去，与此同时，门铃响了。 这一次，尤雅没有觉得尴尬。 因为她意识到，这个男人和其他男人不一样，美色，对他来说，似乎不那么重要。 -------- 这一次，尤雅洗澡得速度很快，毕竟刚刚洗过一次了，只是觉得呕吐让人不舒服，洁癖而已。 她以最快的速度简单地擦了擦后，套上衣服就走向客厅。 一去那，见白其索坐在沙发上，他的面前半跪了一地的身穿黑衣的男人。 这些男人清一色的黑色短袖、黑色长裤，面色严峻且看上去就极为冷酷。与之前那群保镖相似的是，他们都很强壮且忠诚，但不同的是，杀气很浓。 死士。 护宝行肯定是有死士的，用于处理最危险的任务。 尤雅不敢上前。 这时，白其索抬眼看了她一眼，她心中一阵狂跳，下意识地微笑着招了招手。 可白其索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看向了护宝行的手下，没有半点要她坐过去的意思。 如果是平日里，尤雅哪受得了这种冷遇？ 但此时…… 她偷偷收起自己招手的手，咽了咽口水，乖乖地站到一旁。 “您怎么知道是个女人？”一名死士问道。 其他死士显然也很好奇，毕竟他们只是顺藤摸瓜大概知道幕后者在那儿，却不知道性别。 白其索举起手机，将屏幕朝向大家。 上面，是那具尸体。 尤雅连忙伸出手捂住自己的眼，低着头，只觉得浑身都发麻。 “这些刀口，应该是lpto，战术折刀捅的，你们看，这个血槽的形状……”白其索指了指几个刀口。 只见每一个刀口那，的确有一个小小的血槽。 死士们对这些倒是不熟悉，但很仔细地听着。 “刀身刺入非常狠准，说明受过专业的训练，但却没有刀柄状的淤青，说明力量有限，所以大概率是个女人。” 尤雅虽不敢看，但听白其索这么一说，也解了惑。 “这个人，八成有些心理问题，大家一定要小心，看这儿。” 只听得白其索的声音有条不絮地解说着，捂着眼睛的尤雅有些好奇，从手指缝里看了一眼后，见白其索指着照片上的肠子…… 她本能地想尖叫，死死地忍住了，但再一次头皮发麻，腿发软，恐惧袭来。 “尤雅，你过来吧。”突然，白其索的声音传来，瞬间让她有了安全感。 立刻放下捂住眼睛的手，见白其索很是关切地看着自己。 “是害怕吗？”他问道。 尤雅猛地点头。 “过来吧。”白其索招了招手。 黄之唤显然想说什么，按照规矩，战前，女人是不能入阵的。 “我借她大腿用一下。”白其索笑着看了眼黄之唤，堵住了他的话。 “大……大腿？”尤雅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的吗？” “对，但你不用撩起裙子，我演示给他们看下而已。”白其索边说着，伸出手将走了过来的她直接抱到了沙发上，示意她站着。 随后，他的手放到她的大腿那。 虽隔着裙子，尤雅还是感觉到了他手掌的炙热和强硬。 【不好意思，这几天一直看新闻，无心码字……你们也是这样吗？过了今天恢复三更。大家记得投月票，二号啦……】 第623章 侵入感 “这种战术折刀，因为几何形状的特殊性，通常会绑在大腿的这个位置。”白其索的手指了指尤雅的大腿内侧。 白其索的手并没有直接碰上去，大腿也没有露出来，隔着裙子。 其实，这种程度对于演员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露了个膝盖以下而已，况且看过来的死士们眼底没有一丝丝其他龌龊想法。 要知道，演戏的时候，经常穿短裙，尤其是跳水戏时，湿漉漉从出来，紧紧贴在身上的衣物总是引来周围的工作人员的觊觎。 动辄就是上百工作人员。 这对于尤雅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可这一次不一样，她身体觉得热得慌，尤其是当白其索的手指向她大腿的那个瞬间。 明明没有碰着她的身体，她却有种强烈的被侵入的紧张。 突然，她想到了林导的那一句话：“尤雅啊，你的表演技巧确实是万里挑一的，但爱情戏的这一层，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林导是国内拍摄文艺类数一数二的大导演，他选择尤雅也证明了她的实力，这个人的眼极毒，确实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尤雅的缺点。 她缺少恋爱经验，倒是能演出来，观众也买账，但若要在文艺戏里深刻地表现出来，还差了些。 “你看，你和他是暧昧期，这个时候他牵着你的手躺在草地上，你心里头想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手牵过来的时候，你要有种被入侵，惊慌却喜悦的感觉。”林导说道。 尤雅之前一直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她尽可能地按照导演说的去演，但内心却并非真正懂，好在演戏这东西是天赋，观众倒没看出来，加上她浑然天成的魅，镜头过来，被牵手的那一抬眸倒也是抓人得紧。 牵手就是牵手，什么入侵感？ 人们总是把所谓的爱情说得过于玄幻了。 她想。 但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林导说的入侵感。 就在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她大腿那，并没有触碰到她，甚至连裙子也没碰到的那一刻，她有种自己被他整个抓住，发麻且不知所措的强烈的被控制住的感觉。 紧接着，当他的手落到她裙子上，微微勒紧，让大家看清楚位置的时候。 一股强大而有力的被侵入的感觉，伴随着酥麻袭来。 这种感觉是那么地陌生，却又那么地凶猛，心跳陡然加速，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如同林导所说的那样：被人占据且渴望被侵入。 “我示范下，示范得越详细，他们死亡的概率就越小。”白其索似乎感觉到了她紧张，解释道。 死亡？ 尤雅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这些人，他们看上去是那么地年轻，很多与自己同龄。 此时，他们正极为认真地看着白其索，等着他的讲解。 “嗯。”尤雅点了点头，她有些担心地看向白其索。 迎上他的眸子，心跳却立刻控制不住地疯狂跳起来，她连忙躲过对视。 “通常来说，绑带在这个位置。”白其索指了指尤雅大腿的某处。 “而刀不会在外侧，而是在内侧。”白其索手掌摊开，在外侧比划了下。 “为什么把刀插内侧？我演过这种戏，都是放在外侧的，这样拔刀方便呀。” 尤雅为了缓解这种羞涩，手比划了下，做出从大腿外侧拔刀的动作。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英气无比，不愧是一线的演员，果真文戏打戏都是顶尖的。 “你的动作是很漂亮，但实战的时候，刀如果放到外侧，很容易被发现。”白其索边说着，边伸出手从后面环住她。 手握住她的左手，带动着她的手往右腿内部，猛地一挥！ “左手拔刀，这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常规手法。”白其索说完后，松开了尤雅的手，并往旁边退了退。 接下来，接下来便是白其索解答这些死士的疑问。 譬如，为什么是左手拔刀；又会有这么小动作之类，等等。 这些细节，决定了他们能在见到川惠子这个动作的时候，做出正确地反应，从而减少伤亡。 不过，尤雅都听不进去。 因为她满脑子都在嗡嗡嗡地叫。 白其索从背后开始环着她开始，脑子就一直嗡嗡嗡地叫。 其实，对于演员来说，这是很简单的身体接触，讲戏往往需要这样；对于普通女性来说，这也不算暧昧，毕竟他是为了演示动作。 可尤雅却有种浑身都被他侵占了的感觉，在他胸口的那一瞬间，骨头都软了般。 “一会儿，我直接过去，你们在外围等我消息，等我解决完她之后，再过来。”白其索的话将她拉回了现实。 尤雅一看，见他用水当笔，在影视城的地图上某处画了个圈。 这个地点，作为演员的尤雅很是熟悉。 “她躲在这儿？”尤雅很是担忧。 这底下是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并非为了拍摄而建，而是当年战场的时候遗留下来的。 这是一座孤山，外面，本是严禁进入的。 “这通着水道，如果生化武器能通过水进行散播的话……”尤雅紧张不已。 “没错，她就是打算什么干。”白其索点了点头，“你知道她在尸体上留了什么话吗？” “什么?” “要我单独前往，否则就把生化武器立刻抛入水中。” 尤雅久久没说话。 只觉得可怕。 无论是生化武器，还是白其索单独前往，都很可怕。 “黄伯，飞机准备好了吗?”白其索看向黄之唤。 “还需要半小时办理一些手续。”黄之唤说道。 尤雅明白，这飞机是给自己准备的，之前说了的，他要把她送到国外的神秘的古董基地。 就是视频上的那个极其恢弘的古陶群。 “要不，报警吧。”尤雅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这样太危险了，我们报警吧。” “报警，太冒险了，生化武器不能散开，一旦散开太过于危险。她要的是我单独前往，那我单独前往就是。” 白其索淡淡笑了笑。 “你……你还有心情笑？！”尤雅只觉得生气，她伸出手猛地打了白其索一下，“这种穷凶极恶的人，是要你的命的！” 白其索笑得更肆意了。 “你放心，她要不了我的命。目前，我唯一的短板就是你。” “我？”尤雅只觉得心中一颤。 “对，你已经中了第一波病毒，我必须确保你不中第二波，之前我不敢布局，是因为不知道她的目的，现在既然知道了，那么把你送出去，我去见她便是。” 尤雅若能去古董基地，绝对安全。 白其索就能腾出手，对付川惠子了。 而且，查了这么多的监控，他们怎么下的毒现在摸得清清楚楚。 白其索几乎可以断定：他们的生化武器对自己无用。 那么，对付一个人类而已，对于白其索来说，确实极为简单。 第624章 要得到，得付出 此时，白其索的周遭萦绕着的生物萤虫，大多是准备他下一次繁衍行为时，能第一时间收集到足够的基因，以供颜实验进行分析。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区区一个川惠子，不足挂齿。 至于川惠子本人，一旦与白其索杠上，毫无胜算。 她所有人都加起来，都不是白其索的对手。 这个人就仿佛是死寻死路般，撞了上来，却还浑然不知。 此时的她，很是自信。 她身边萦绕着的生物萤虫如同沼泽地里般蚊虫一样多。 “召回她的实验室，需要排队。”助理回复道。 刘博士听罢，颇为郁闷地挠了挠头。 像她这种f级别的人格扭曲，且是天然形成的，很是罕见，尤其是长达14年的时间，几乎突破了人类的极限。 连召回都需要排队，可见其罕见。 此时的川惠子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准备，她猫着腰在长长的地下通道里检查着所有的装置。 她知道人类最害怕什么。 人类最害怕黑。 在黑漆漆的密闭空间里，什么希望都没有，只有绝望，那个时候，是人心理防线最容易破碎的时刻。 强攻，自然是愚蠢的人选择的方式，川惠子采取智取。 “你说，他会来吗？” “明知是个陷阱，怎么可能会来呢？可是既然川惠子小姐判断他会来，那应该……” “是啊，川惠子小姐是出了名的洞悉一切，她观察这白其索有一段日子了，这么用心的程度，她说他会来，他就肯定会。” 手底下的人虽然疑惑，却并不怀疑。 毕竟，这是川惠子小姐下的决定。 她是出了名的洞悉人心，到什么程度呢？ 每次，井下来，她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他饿不饿，想要做什么，想要说什么。 对别人情感的把握极为敏感，仿佛长在别人肚子里的蛔虫般。 井下很喜欢带川惠子去谈判，因为她总是很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微想法。 “你是怎么知道刚刚那个价格，我们还可以再压一压的？”井下问道。 “因为当您说出这个价格的时候，他看上去有些高兴。”川惠子认真地说道。 “是吗？没看出来啊！” “是的。”川惠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一年，她十一岁，还是个小孩，却已经能陪着父亲井下在地下古董交易市场买卖大型古董了。 她的敏感，仿佛是天生的。 “像你这种大义的人……一定回来。”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川惠子伸出手摸着潮湿的岩壁。 别人对这种地方很是害怕，可她不。 她习惯了。 将微型定时炸i弹放入拐角处，用砖头盖上，川惠子又重新在这长长的地下通道里摸索了一番。 她的眼睛很能适应黑暗，或许，这是练出来的。 在地窖里一次又一次的惩罚之下，她的眼睛比狼还要亮，尤其是在这黑暗的密闭空间里。 “问题应该不大了，一共七个炸，任何一个都够封住他的了。”川惠子低声念叨着。 “妈妈，等我成功了，这一次我回去，你肯定会表扬我的。”她忍不住笑了笑。 “这一次，我要吃三颗栗子。”她又笑了笑。 要得到母亲的表扬，不容易，这一辈子，她到目前为止只得到过一次。 有表扬，就有栗子，母亲会给她三颗小栗子。 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最好吃，没有之一。 帝国对于武器类管控太严格了，不过，妈妈说过，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几个定时炸药，费了她很多的心血。 但…… 要得到，总要先付出的。 就像要得到母亲的表扬，一样。 ------- 心理实验室忙成一团，空中漂浮着川惠子的数据，这一次，除了心理数据，还有脑部专家的支持。 一个人能忍受14年的f级人格扭曲，除了心理上有某个强大的支撑外，也有可能是大脑的不同寻常。 面对极端的痛苦，人肯定是恐惧的。 这种级别的恐惧、痛苦，没疯…… 这种程度，必须是脑科学与行为心理学一起配合，才有可能找其原因。 行为心理学从人的感受方面建立一个理论； 而脑科学深层次解析深层脑和上层脑，找到答案。 “您看，这是y0061号的前额叶和海马体。”脑部专家指了指。 只见川惠子的前额叶和海马体如同沼泽地上漂浮的萤火虫，星星闪闪的。 “这说明，她非常恐惧，且时刻处于恐惧中。”脑部专家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同情，“这孩子，这些年日子怎么熬的啊？” “从大脑上就能看出她很恐惧吗？”心理学家显然有些吃惊。 他们经常和脑部专家合作，也知道从前额叶和海马体的脑部数据看出情绪，但是脑部专家使用了‘非常’二字。 这很少见。 “是，非常非常恐惧，您看这。”脑部专家指了指，只见海马区和前额叶与大脑恐惧中心之间，许多如同电回路般的东西在闪烁。 我们的动物脑构建了贪婪和恐惧，人类在动物脑之上构建了前额叶和海马区的扩大。 海马区和前额叶与你的大脑恐惧中心建立一个回路，代表着你的恐惧程度。 “您看，这些回路密密麻麻，不断在生长，说明她时时刻刻处于恐惧之中。”脑部专家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胆小的人，如果看了一部恐怖片，可能会在一周内都害怕。 失恋的人，或许需要好几年才能走出去。 但这些痛苦的脑回路终究是会消失的，只要你不去刺激它，不去加强它。 你不去想恐怖片里的画面，不去回忆和前女友的过往，慢慢地，就会遗忘。 而川惠子的恐惧中心，不断地在刺激着她，似乎永远不会遗忘。 这不符合常理。 人类天生是恐惧和焦虑的，正因为这种恐惧和焦虑，我们看到狼群到来，会躲避；孩子们知道不能去碰开水，会受伤，等等。 甚至连临死之际，大脑都会指挥身体，释放大量多巴胺，让死亡不那么痛苦。 川惠子，为什么能坚持着，在这种巨大的f级的恐惧中，活了14年？！ “大脑是可塑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从未感觉过舒适，所以，一直处于紧张中；从未体会过安全，所以永远都在恐惧中？”心理学专家提出了一个设想。 大脑专家想了想后，点了点头：“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但从实际上来说，怎么可能呢?” 景象上，川惠子刚刚走出地下通道。 灯光洒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眯着眼，伸出手挡着光，脸上露出温婉的微笑。 第625章 找到死穴 “川惠子小姐，其实这种事，您可以交给我们。”手下说道。 川惠子低头看了眼自己满身的污泥，摇了摇头。 手下人便不再说。 他们都知道，川惠子不相信任何人。 “做好你们的事，出一个错，你们知道我的手段的。”川惠子冷着脸，目光所及之处，胆寒一片。 这些手下，他们自然知道川惠子的手段，孩子老婆老娘都在她手里。 所谓死士，便是不听话就杀一个家里人。 他们不敢反抗。 从多年前来到那地下古董交易市场捞金的那一刻，其实命运就注定了。 如果能回头，会不去这地方捞金吗？其实这些人也不一定会回头，因为金钱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再说了，不过是区区一个白其索而已。 兽人，又如何？ “现在怎么越来越多的兽人？” “还好我们在地下交易市场谋生，否则哪能知道这种消息？新闻上到现在还模棱两可呢，说是某种病毒小范围泄露。” “怎么可能是小范围……” 手下们低声交流着信息，消失在夜色中，进行着最后一次布局的检查。 川惠子的布局，说来也简单。 她将自己当成棋子，就坐在这古亭之中，而到要古亭，需要穿过唯一的长长的地下通道，就到这。 古亭一边背山，一面靠水。 “您不怕他在对面开枪吗？”手下的问。 川惠子冷冷笑了笑。 脑海里浮现出白其索当时的样子，当时，他刚刚就任护宝行行主，而她是父亲送上门的棋子。 那一次，他表现得很无情。 那种明知道她是棋子，却不得不吃的无情，还带了些对r国女人的好奇。 记得他要她趴下，川惠子当时有些紧张，但她努力地克制住了。 就在这个克制紧张和害怕的瞬间，她突然感觉到白其索感觉到了她的惶恐，眼底闪过丝丝怜悯。 这丝怜悯，若是别人是绝对感觉不到的，但川惠子不是一般人。 她是从三岁开始就要学会看母亲脸色，看母亲脸色，动辄被关入地窖的人。 地窖里，除了尸体和黑暗，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有刚刚从别的地方交易过来的奇奇怪怪的各种古董，还有一些死胎。 说来好多人不信，有些人喜欢用死去的女胎来养瓷：将死胎塞入瓷瓶里，养上一段日子。 他们管这叫阴气养瓷。 这种瓷，能沉淀一层暗红色的灰，而这层灰能以假乱真，假古董经过这一轮就能卖出好价钱。 所以，被爆头的那个尸体算什么呢？ 之后还有那么多的‘小朋友’在呢。 当如此惩罚摆在面前的时候，再木的人都会练就七窍玲珑心的。 果然，接下来的动作，白其索微微轻了轻，甚至，他还帮她弄了弄头发。 可正当川惠子内心窃喜的时候，他却再一次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可能…… 这个男人贪恋美色吧，毕竟华夏的男人总是对r国女人有着幻想的，况且，自己的确貌美，川惠子心想。 这些想法，在看到白其索的飞机掠过森林上空，在众人无比惊讶的目光中，居然丢下云致鹤建立起的基业，带着护宝行的人离开的那一刻，消失了。 他居然走了？！ 怎么可能呢？！ “这可是每年唾手可得的一两个亿！” “而且是云致鹤一生的基业，这么多护宝行成员居然也愿意？” “不愿意的，这不都留下来。” 众人议论纷纷，大家都抬起头看着越飞越远的直升机分析利弊。 而川惠子则一句话没说，只是呆呆地看着远去的直升机，她不敢相信，不是因为这些分析。什么云致鹤的基业，什么一两个亿，这些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 感觉这么敏感的川惠子与他云雨了那么久，居然丝毫没有觉察出他会有这么大的动作？！ 这怎么可能呢？！ 她可是只有十一二岁就能坐上谈判桌，凭借杰出的直觉判断对坐在对面老谋深算的对家的细微表情。 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不过区区六次交易，川惠子就成了庞大古董交易市场里远近闻名的‘鬼眼’。 “你知道今天和谁谈判吗？” “谁？” “川惠子。” “那还玩什么？她说个价不就完了？” 鬼眼，是什么意思？ 像魔鬼一样，看透人心，你心里对这个价位是否满意，是否还有往下拉的空间，她一眼便知。 所以，怎么会呢？！ 川惠子不断地往后退去，细长的眼眸眯起，直升机的轰鸣声是那么地大，但终会离去。 夜晚，跪着。 啪！ 一巴掌，井下打得她嘴角流血。 “你都让他睡了，居然摸不到他的想法？！”井下的怒火如同火山，迸发得不可收拾。 他是极没面子的。 大家都知道，他将女儿送过去了，也知道川惠子号称鬼眼。 正因为胜券在握，井下当时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丢人。 川惠子没有反驳半句，她没有哭，甚至没有用手去捂住脸，而是依旧满脸迷茫。 怎么会呢？ 怎么会觉察不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动作呢？！ “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井下丢下这么一句后，摔门而出。 而母亲则怒吼什么，她永远是平静地，只是蹲了下来，轻轻拭去川惠子嘴角的血。 她摸了摸川惠子的头，微微笑了笑，"既然出错了，那么去地窖里呆着吧。" 川惠子神情涣散了一会儿后，说，“我会杀了他的母亲，等我拿到他老家的地址，就去地窖，好吗？” “好。”母亲微笑地点了点头。 此后，川惠子用身体换来了提过白其索箱子的人口中的线索。 拿到线索后，她便进入了地窖。 这一次，她被关得最久。 饿了整整十几天，靠着吃地下养瓷的那些‘小朋友’活着，再吃自己的屎。 后来，给了一顿饭后，又关了多久？ 记不清了。 这些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在这一次最久的最漫长的惩罚里，川惠子不断复盘白其索的任何一个细节。 从见到的那一刻那一秒开始，他的任何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一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她终于明白了。 白其索，和她是一类人。 极为擅长隐藏内心情绪，且极为敏感，但不同的是，他心中有大义。 他的目标有多大，川惠子不知道，但能判断出的是他之所以之前作出那么一副贪恋女色的模样，为的就是出其不意地带所有护宝行的人，离开。 去哪里，不知道。 “我知道了，这样的人，他的死穴就是大义。”川惠子的脸抽了抽。 想明白后，她微微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温婉的笑容，抬起头，看向地窖的井盖。 “我，一定会杀了他的，父亲。”她说道。 第626章 好美的身体 川惠子褪去衣物。 浑身光洁无暇，尽显柔美的同时也有着长年接受军事训练的力量感。 后勃颈处，‘白’字非常非常模糊，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通常来说，只要被兽化者打上了记号，除非被另一个兽化者打服从而更改，否则不会易主。 而对于人类女性来说，一旦被兽化者从身体上征服，便不会接受其他男人的身体，且永远带着兽化者的印记。 人类总以为，男女之间交往，发生关系，分手后便两不相欠。 其实不是的。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哪怕只是一次亲吻，就交换了8000万的细菌，更不用说一次完整的繁衍行为了。 可见，川惠子以极强的心理排斥，来排斥归属于白其索，且用行动印证了这一点。 如果说白其索的心中，大义大于女色的话；那么川惠子心中有个东西，是远远高于爱情。 不，高于她的生命。 否则，何苦f级的心理扭曲之下，还坚持了十四年？ 她看了眼时间，估摸着，估计白其索过来还有四十分钟。 洗个澡，就去那等着收尸了。 川惠子笑了笑，从怀里摸出来两颗黑漆漆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浴室的台子上。 “你看，这是典型的恋物行为，母亲送给她的栗子。” “都摸得包浆了……怎么少了一颗？不是三颗吗？” “好像是吃了一颗，这种恋物行为倒很常见，不稀奇。” 心理学仿生研究员们表情轻松地讨论着。 两颗放了多年的栗子，寄托着物品主人的情感，这叫恋物。 非常常见，尤其在末世来临之后。 目前，地球环境试验已经进行了六轮，眼下地球七号也已经进入了末世阶段。 人类，焦虑和恐惧是心理底色，正因为有这两种情绪才让人类走到了今天。 同样，当人类觉察到自己已经没有了未来，陷入绝境的时候，恋物行为便会大规模地爆发。 正如伸出炮火中的孩子喜欢抱着自己的娃娃以求安慰，那么在绝境中的人类，无论是孩子还是成年人抑或是老人，都会喜欢带着某个象征性的东西在身上，给与力量。 去世了的母亲身上的纽扣； 孩子的发圈； 父亲的皮带扣子； 爱人的戒指。 等等。这些方便挂在身上某处的小物件，往往成为末世里人们最重要的东西。 没错，最重要的东西往往不是食物，不是药物。 在无穷无尽的绝望中，最重要的东西通常是这些小物品。 至于f级人格扭曲，对于末世的人类来说，如同感冒般寻常。 到时候，遍地都是‘川惠子’。 但不同的是，能熬过十四年f级人格的，却极少。 所以，到了f级，几乎所有人都会疯掉，这是人体启动的自我保护程序。 人类总是在幻想着末世，幻想着末世来临后，如何去自救，如何去躲藏，甚至如何乱世称雄。 其实，绝大多数的人在面临末世的时候，在意识到如今真的是末世，毫无希望那一刻，其实都抗不了几天便疯了。 称雄？ 面对绝望，面对亲人的死亡，友人的疯癫，能吃得下尸体后，依旧往前走，满心创伤却还在往前走的拥有着极其变态心理素质的人，才有可能活下来。 那种英雄的情节只存在在美好的想象中，而在现实中，能活下来甚至能称雄的，都经历了惨绝人寰的心理创伤。 正如川惠子。 她之所以拥有令人称绝的敏感，在谈判桌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鬼眼’，是怎么练就出来的？ 从小在炼狱中，练就出来的。 “她时刻处于炼狱中，就像末世的人们一样。” “但末世的人……会疯掉保护自己啊。” “可能因为，末世的人曾经有人保护过他们，爱国他们，所以人体会启动自我保护程序，而她的人生没有经历过安全和爱，无法启动吧，我听博士是这么分析的。” 仿生研究员们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毕竟，一会儿白其索就来了。 此时的川惠子根本不知道的是，她将面临的并非一般的兽化者，也不能用‘机体能力最强’的兽化者来形容白其索。 她要面对的是，是哪怕是高级智人最优秀的生物学长官，都竭尽全力争夺为重点实验者的人物。 这种人物，你去惹他，且往他最在意的地方打…… “她根本就不知道，白其索是个多可怕的存在。”生物学博士十分遗憾地揉了揉太阳穴。 一个罕见的非末世的f级人格扭曲实验者，要消失了，他怎能不遗憾？ 但实验就是这样。 不得干预，这是铁律。 【数据尽快全部收集完毕】博士命令道。 一个罕见的实验对象，若死了，的确是遗憾的，但毕竟只是实验对象而已。 死了就死了。 地球七号的末世已经在进行中，人类口中的‘兽人’也频频出现在媒体中。 不用多久，f级人格扭曲的人，将到处都是。 这里头，找找，或许能找到像川惠子这种忍耐十几年而不疯不死的实验对象吧。 “召回，还要排多久？”博士问道。 “还有四家，就轮到我们了。” 此时的川惠子，不断地被召回，几乎没有空隙的时间，这是很少见的。 但没办法，白其索那边已经准备动身了。 得赶在她死之前，尽可能地多收集一些数据。 这种高频率的召回，对身体肯定是有一定损害的，尤其是召回后都会做一系列的实验，倒不会影响大脑，但是药三分毒嘛。 不过她不会有太多感觉，只会觉得有些晕眩。 伸出手，扯过浴巾，她扶住了台子，只觉得一阵又一阵地晕眩。 哒。 她听不到声音，而这短而有力的机械的声音却是真实存在的。 白其索听得到，那是因为兽化者的听力系统与人类不同，而她听不到。 哒。 哒哒。 哒哒哒。 她不断地被召回到不同的实验室。 终于，哒，召回到了博士的实验室。 此时的她，身上湿漉漉的是未擦干的水滴，晕眩带来的不适感让她眉头微微皱起。 十几名心理学专家、助手、仿生研究员以及机器人，围住了她。 拨开她的大腿，将仪器探入进去。 女性是容易被情感所困扰的，想要找到川惠子为什么扛这么久不疯，除了亲情，便只有爱情。 因为她根本没有过友情。 至于爱情…… 谁是她的第一次，很关键。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哪怕只是一次亲吻，就交换了8000万的细菌，更不用说一次完整的繁衍行为。 走过，必留下痕迹。 这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是常识。 “其他实验室已经提取过这方面的数据了。”助理开了口。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数据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博士耐心地教导着，微微眯起眼。 好美的身体。 第627章 给你栗子 川惠子觉得有些奇怪。 不仅仅是头晕的问题，她总觉得下边似乎有些异样，有种被人侵入过的感觉。 这是一种只有被侵入过的女性才会知道的感觉：微微被撬开过的松弛感。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 母亲说过，人生来就不能有舒服的、安全的感觉。 为什么呢，母亲？她曾这么问过。 “因为一旦舒服了、安全了，就意味着父亲会放弃掉我们。” “母亲，如果父亲放弃掉我们，又会如何呢？”问出这句话的川惠子，很小，但她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判断力。 她想说的是，其实我们也可以自己生活。 “如果父亲放弃掉我们，那妈妈只能和你一起去地窖了。”母亲回答道。 地窖，是川惠子这辈子最害怕的地方。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个开关，瞬间将她拉入深渊。 “从心理行为学上分析，她已经彻底丧失了逃脱出去，重新开始生活的本能。” “的确，就像一条狗，用电线拉了一个包围圈，哪怕某一天电断掉，狗还是不敢冲破包围圈。” “她第一次，有很多人，所以不可能因为爱情才坚持到现在。” 分析的结果出来了，仿生研究员们有些沮丧。 从肉体上突破，显然失败了：分析显示，川惠子的第一次多达14人。 也就是说，她在十八岁那年，从少女到女人的那一夜，是惨绝人寰的。 “她的日记，破译出来了。”助手急急忙忙走过来，擦了把汗。 要破译她的日记，真是不容易。 她用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一套编码，写的日记，好在里面的内容并不多，几乎都是重复的。 xx年xx日，希望得到表扬，我会保持微笑的。 xx年xx日，希望得到表扬，我会保持微笑的。 xx年xx日，从地窖出来了，下次不会犯了。 xx年xx日，希望得到表扬，我会保持微笑的。 xx年xx日，从地窖出来了，下次不会犯了 …… 一页又一页，几乎都是重复的内容，反反复复这几个字述说着她这些年的遭遇。 遭遇是什么，没细写，但光看进入地窖的次数和时间，便令人胆寒。唯有两天，有一些不同。 xx年xx月，第一次，14人，我保持了微笑，得到了表扬。 这是一条。 根据字面和从她下身提取的细胞进行分析得出的数据一起分析，应该是这一天，她第一次没有了，被14人轮流，而她全程顺从，且保持微笑。 这种行为得到了母亲的表扬。 因为，在这行字后面，她画了三个小小的栗子。 而另外一条，则和白其索有关。 xx月xx日，白其索离开了，我第一次判断失败。 【开个综合性会议，邀请生物学、心理学、药理学以及神经学领域的专家一起，商讨下】 眼下，川惠子为什么能坚持到今天还不疯，从行为心理学的角度来说，结论已经出来了：她想得到表扬。 得到表扬，这件事成为了她人生中最大最重要且唯一的事。 因为得不到表扬，就意味着要进入地窖。 地窖，是她这辈子最害怕最恐惧也最不想去的地方。 人类的大脑是可以被塑造的。 炼狱般的环境，极大地激发巩固了她大脑中恐惧和贪婪的回路。 恐惧地窖，贪婪表扬。 她的前额叶和海马体在一次又一次地刺激中，不断地巩固着这些。 最终，形成了她极为扭曲的人格，她的人生只剩下这两个目标：得到表扬，远离地窖。 为什么不疯呢？ 因为如果疯了，就得不到表扬了。 听上去荒谬，但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恋物…… 景象中的川惠子穿上衣服，将那两颗小栗子放入特制的小布兜里，贴身放着。 这个物，在她看来，不仅仅是栗子，而是母爱。 会议进行的时间并不久，所有的数据都很完善，加上多方实验室的资源，很快，这个想法得到了证实。 心理学实验，的确比生物学实验要简单得多。 “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成果，那就是人类在并非战场、并非末世的情况下，是能通过小范围的环境营造，让一个原本健康的人慢慢进入到f级人格扭曲，且时间长达14年，突破了目前所检测到的记录。” 伴随着心理学这次会议的结束，川惠子能给予高级智人的东西，也就结束了。 -------哒。 她被召回到了密室内。 此时，衣服只穿了一半的她正看向左边，而左边是她之前坐在地窗户的位置。 从那儿看过去，能看到古亭。 她的眼底，充满了希望。 所以，当她出现在器皿内时，也是看向的左边。并非觉醒者，召回回来后不会像白其索一样是清醒的。 缓缓地，她闭上了眼睛。 “真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渴望。 对于高级智人而言，繁衍行为是很正常的，你可以选择做，也可以选择通过药物去感受。 而对于高级智人的科研人而言，同样如此。 虽然，会有很多细菌进行交换，会疲惫，很麻烦。 但…… 只要是雄性，就会有这方面最底层的渴望。 他们，又不是颜一一。 并非顶级基因，这种行为并不会破坏掉整个高级智人的后代。 和人类，的确是严禁的。 但和人类如此这般，早也不是什么秘密：连小学生都可以组团去地球七号见识见识，更何况科技中心的长官呢？ 刘长官贪恋地看着她。 他是心理学颇有名气的人物，否则也不会做到长官。可是要知道，心理学这种东西，越研究越压抑。 压抑久了，总要释放的。 独立空间，也就是密室，是每个长官都有的，原则上来说，在这里进行的研究行为，数据都要共享。 但…… 仅仅是‘颇有名气’而已，又不是颜一一这种级别，谁会来查他呢？ 再说了，这可是川惠子。 一个刚刚研究完毕，此时毫无研究价值的女人，无人会关注。 “真美啊……”刘长官褪去了裤子，轻轻地将她抱下了器皿。 放到一旁的休息床上。 川惠子突然有些挣扎，她皱着眉头，手轻轻摆动着，做出了推的动作。 “乖，配合我，我给你栗子，三颗栗子，奖励你喔。”刘长官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听说，人类虽然是低等基因，体内有很多高级智人没有的病毒。 但是，她们充满了野生的生命力。 听到奖励和栗子这几个字，川惠子突然安静了下来，脸上浮现出温婉的笑容。 “这就乖了。”刘长官的脸因为兴奋，瞬间红了。 他爬了上去。 第628章 人的底色 第628章 川惠子着实是觉得有些奇怪，扭了扭脖子，看了看自己穿了一半的衣服，愈发觉得不对劲了。 刚刚我的拉链是拉上了的呀，她想。 站在原地，细细感受了下，再睁眼时的川惠子眼底弥漫上惊恐。 怎么会？！ 这明明是被人侵犯了的感觉！ 敏感的川惠子可以肯定这一点，她立刻四处看了看，这房间只有她一个人，而且怎么可能呢？ 只不过是从浴室里走出来，擦干身体，换上衣服而已。 头，又有些晕。 川惠子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伸手一摸，鼻血。 她不知道的是，召回虽然把辐射降低到了最低，但刚刚经历了13次召回，每一次召回都伴随着数据收集，需要注入不同的药物，不同的激素。 这对人体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不过，她的数据对高级智人心理学领域，贡献了一篇论文，算是很不错了。 这篇论文的下面，会有她的名字。 y0061。 与此同时，她的日记也同步影印了出来，作为资料覆盖在这篇论文的数据库里。 相对于无数实验室死去的如同蝼蚁般的人类而言，她在人间经历的这些年如同炼狱的生活造就了她独特的性格，能在高级智人心理学浩瀚的论文里，留下注脚，已经很幸运了。 至于，她之后是否死亡，又如何死亡。 无关紧要。 川惠子从始至终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紧要的是y0061,而y0061已经完成了使命。 刚刚弥漫在她周遭的生物萤虫在会议结束后，消失殆尽。 川惠子并没有多想，虽然觉得极其疑惑，但在她的概念里，不可能有折叠时间空间等东西的存在，她绝想不到会有一个能移动的黑洞，将她召回到实验室。 她只是揉了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一如既往地穿了两套衣服。 古亭，离破晓还早。 远处隐隐的灯光映在水面，水面的星星光波再映到她的身上。 虽然只有一点点光，可她的肌肤却很白，是那种动不动就被关到地窖里，常年不见光的白。 她看向了左边，左边是地下通道位置，眼底，充满了希望。 伸出手摸了摸心口挂着的小栗子的袋子，那袋子都被她摸得发了毛，脸上浮现出微笑。 “母亲，这一次我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得到表扬的。”她说道。 一只不显眼的生物萤虫落在远处，而这种萤虫的背后是一双充满了满足和贪婪的眼睛。 “呃……”刘长官的声音有些沙哑。 脑海里回想这刚刚那一幕，人类身体的曼妙难以言说。 突然，刘长官在景象中看到了另外两只生物萤虫。 “老张和老严……”他嘴角咧了咧，眉头挑了挑。 紧接着，屏幕微微闪动了下。 这说明此时的川惠子再一次被召回了。 末世的来临，带来的仅仅是科研中心对于科技追求的狂欢吗？ 不。 只要是人为底色，就会有人性之下汹涌的黑暗：贪婪。 末世，是乱的。 一个即将走向灭绝的群体，对于实验室来说是狂欢，昔日里很多不能做的实验，此时都能做。 极端的实验，会造成人的死亡或秩序的崩溃，但哪又如何呢？ 反正是末世了，本身人类就会大规模死亡，秩序也会崩溃。 而且历史证明，末世的人类会陷入自相残杀——每一次都是这样，人类永远不会一致对外。 在这种情况下，实验室的人趁乱去地球上玩玩，是心照不宣的一种消遣。 反正会死的，资源利用最大化而已。 召回几个女人，更是简单，你唯一需要规避的就是不要召回实验中的女人，仅此而已。 而川惠子的实验，已经结束了。 一条黑色的裤子被扯了下来，就像高级智人们拉开地球七号末世的序幕。 人类女人之所以曼妙，对于他们来说，来自于冒险：她们身上有不少病毒、细菌，但却有种野生的生命力。 与高级智人通过数据匹配交往不同，她们会分手、会愤怒、会生气，甚至会因为交往问题自杀或杀人。 这很危险。 但这种危险却带来一股难以言说的兴奋，而这种兴奋是长长久久在实验室循规蹈矩的高级智人，最期待的。 更何况，她还那么美。 男人急促的呼吸愈发地重，是那么地兴奋。 会有自责吗？毕竟这是一个命苦到f级扭曲人格的可怜少女。 怎么会自责呢？ 末世来了，只要末世来，遍地都是扭曲人格的人类，在绝望中瑟瑟发抖。 这是常态呀。 再说了，她不是川惠子，只是y0061号，是资源，对于资源而言，能用到极致难道不是好事吗？ 她区区一个人类，能在论文里留下注脚，如此幸运。 与刘长官般，这名长官陷入了疯狂。 这种绝对的占有深埋在人类的基因里，哪怕是高级智人都无法抽离。人，总是对能凌驾在另一个同类之上，而感觉到兴奋的。 否则，高级智人的研发室就不会分级别了。 “给你栗子，乖，我给你栗子……” 但听到‘给你栗子’那一刻，眉头的紧皱消失了，随后，脸上浮现出笑容。 那么地温婉。 “对，就是这个笑容，就是这个笑容……”长官浑身冒汗，极致的疯狂和释放之下，他的眸子都红了。 这个微笑，太让人有成就感了。 是那种明明知道她不开心，她在忍耐，却依旧浮起的微笑。 满足了人类、高级智人基因里对于嬴的渴望，满足了凌驾于另一个同类身上肆无忌惮的欲望。 这种基因底层的欲望，是哪怕像颜一一这种生物学专家一个纪元接一个纪元，一代人接一代人，都无法去掉的基因。 去掉了，便不是人了。 -------- 川惠子觉得很是奇怪，她的眼依旧看向地下通道的方向，方才眼底的希望消失殆尽。 她觉得奇怪，好累，也好痛，很不舒服，且有种浓浓的不安全感。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实在是不明白。 但随后，她找到了答案。 啊，对了，母亲说过，人生来不能有舒服、安全的感觉。 这种不舒服、不安全，才是对的。 想到这，她眼底再一次弥漫上希望，看向了远方。 第629章 海国之战 “太危险了，别去了吧。”尤雅伸出手，再一次抓住了白其索。 很明显感觉到，这一次她没有顾忌到自己的面子，而是单纯地不想白其索受伤。 “而且，看你这盘算，你独自赴约，这不是鸿门宴吗？！”尤雅猛地摇了摇头，手愈发用力，唇也用力，"不行！" 从卧室里出来的严老颇为玩味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以他对尤雅的了解，这么下去，怕是对白其索动了心。 目光落到白其索的身上，又看了看这跪了满地的人，他虽然觉得奇怪，却并不惶恐。 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的老狐狸了，虽然不知道白其索究竟是谁，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个男人是在保护尤雅。 况且，要去的是视频中的古窑基地。 光看看视频也觉得磅礴无比，若是去了现场恐怕更为惊人。 “尤雅，走吧，白总把飞机都准备好了，你在这也会影响他的拳脚的。”严老走到尤雅身边，说道。 尤雅看向严老。 严老愣了愣。 她露出了求助的表情。 尤雅已经很多年没有露出这种表情了，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个傲慢的小公主。 要她求助，那得是天塌下来才行。 “尤雅，这是生化武器，不是开玩笑的。”这一次，一直备受宠爱的小公主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严老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正因为是生化武器，所以不能去！”尤雅的下巴很是用力，看得出，这位小公主倔强了起来，“报警吧，报警不就好了？” “她要的是我去，如果报警，她会把这些生化武器倒入湖中。我们对这个武器很是陌生，太冒险了。”白其索的手，放到了抓着他胳膊的小手上。 果断地、坚定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扯开。 “那边太多人了，不能冒险。”白其索说着，深深地看着尤雅。 就这一眼，尤雅浑身都冒汗，发软。 他的眸子里非常坚定，有着如同湖泊般的淡定和安静，这种淡定和安静，让她明白这个男人下了的决定，不是她能左右的。 美色，抑或是友情，甚至爱情，恐怕都无法动摇他。 “可……”尤雅说不出什么了。 她很无力。 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束手无策，甚至连要去拉回他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你多虑了，这人完全不是我的对手。”白其索笑了起来。 “这么可怕的人，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尤雅只觉得鼻头一酸。 她怕白其索看出来，于是背过身去。 “尤雅小姐，可怕的是我们白行主。” “对啊，对方的情况被我们摸得很清楚了，她绝对伤不了他的。” 死士们自然知道白其索的厉害，海国之战，他宛若战神。 眼下，区区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这么厉害吗？”尤雅虽翻了个白眼，可语气中却带了几分娇嗔。 “那是自然，白行主的威名，那是杀出来的！” “我们都说，古时候的战神虽枭雄，但若与白行主一比，嘿嘿，那还是差了许多的。” “海国之战，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们虽然有古时记忆，也有忠骨，但真正的内心臣服是需要主子的的确确能征服他们，才行。 海国之战，他们彻底臣服。 以前只觉得云致鹤行主着实厉害，能在如此复杂的地下交易市场打出一片江山，每年妥妥入账一两个亿。 记得白其索接过扳指时，他们虽忠诚却也担忧：如此年轻的行主，靠谱吗？ 如今，他们眼里心里满是骄傲，乃至得意。 这样的行主，得之，我幸。 “现代社会，什么杀不杀的。”尤雅再一次翻了个白眼，但语气却愈发娇嗔，身体也下意识地靠了过去。 听到这句话，与尤雅的娇嗔不同的是，所有死士都安静了下来，面色凝重。 “主子，您确定让严老和尤雅小姐去古窑吗？”黄之唤显然有些担心。 古窑里头都是古时记忆的人，若去了，这事儿瞒不住。而且那里的人都知道白其索是兽化者，这事儿怕是也瞒不住。 白其索知道他的担心，想了想后，轻轻叹了口气。 “尤雅因为我的宴请才中毒，我得负责。而且你担心的事儿，瞒不住。” 说着，白其索走到窗户那。 透过窗帘，遥望，能看到远处灯火辉煌，哪怕是到了后半夜，影视城也热闹不已。 如此人间烟火气，很快就要没了。 正说着，一名下人走了过来，弯了弯腰，“飞机到了，在停机坪。” “去吧，那边很安全，你们不必担心，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最迟明天也会到。”白其索说道。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眼黄之唤。 黄之唤果然是个好管家，根本不需要主子再说什么，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明后天便要兽化了，得要暖被丫头们准备准备。 尤雅离开别墅，阵仗很大。 护宝行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而白其索则紧紧地贴在她的身后。 兽化全启，尤其是嗅觉。 “明天见。”上车后，白其索伸出手将她扶了扶。 尤雅只觉得他的手，极其炙热。 再看向他，总觉得他比刚刚强壮和高大了许多，可又觉得这种想法太过于荒谬，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突然长高，变壮呢？ “你要小心。”尤雅说道。 “聒噪。”白其索说罢，啪地一声将车门关闭。 -------- 飞机上。 严老一脸严肃。 “尤雅，你有没有觉得白总有些与众不同?” “我也说不上来，是觉得怪怪的，他总说什么这个世界要变了。” “不是要变了，是已经变了。”严老说着，取下老花眼镜，将手机递给尤雅。 一条最新的新闻点燃了网络。 海国，漂浮上万具尸体，清一色兽人。 这是一幅航拍图，只见海面上，无数被海水泡肿了的尸体被冲到岸边。 密密麻麻的。 有几张特写，能很明显地看到正是陆陆续续拍到的‘兽人’模样。 高大、强壮、哪怕被泡肿也能看到青筋暴起，有一些兽人眼睛是睁开的，绿色的瞳孔瘆人无比。 “好吓人！”尤雅捂住了眼睛。 突然，她浑身僵了僵。 眼睛从手指缝里露出，惊恐万分地看向严老，只见严老朝着她点了点头。 对，海国！ 这些死士在提到白其索如何英勇的时候，就提到了海国之战。 难道，是这场战役？！ 尤雅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手伸了过来，猛地抓出，往上一提，提得她五脏六腑都到了嗓子眼般。 打了个寒颤。 这里死了上万人，怎么可能呢？而且全部是兽化者，她想。 眼前浮现出白其索的模样。 强壮、威猛、走过来的时候有种威风凛凛的王之风范，像极了兽化者。 不由地，她浑身都麻了。 第630章 战场之物 尤雅和严老一走，白其索换了张脸，兽化全启的他，莹黄色的眸子，绿色那一点闪烁着。 死士们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他们的主子身上释放出的那种杀戮。 他们并不害怕，反而兴奋了起来。 一个强大的主将，燃起的杀心只会让跟随他的人倍感激动，畏惧的只有敌军而已。 更何况，不过区区一女子。 “为了确保安全，你们在外围等待，目的是不管发生什么，不能让群众过来。”白其索命令道。 “是！” “是！” “是！” 众人答道，震耳欲聋。 白其索站了起来，面朝东方半跪，手伸出手，一旁的黄之唤小心翼翼地端过玉石盘。 盘子上，放着两枚戒指。 一枚是青铜蛇头玉扳指，大窑头代代相传而来；另一枚则是猫眼玉戒指，云致鹤传给白其索的，是护宝行的信物。 上战场，是要佩戴扳指的。 上次海国之战，较为匆忙，匆匆佩戴，这次虽然对面只是一个女人，但她手握不可控的生化武器。 白其索思来想去，还是走个正规流程的好。 华夏文化，不养闲神。 若这个神无用，是会被弃用的。但华夏文化，上到皇帝老儿下到普通小民都会祭拜祖先。 祖先，是华夏人心目中永远不败的神。 这次，虽然对面只是一个女人，但她手握生化武器，对民众的潜在危害极大。 谨慎些，总是好的。 白其索面朝东方，伸出手，拿过这两枚扳指戴到了大拇指上。 护宝行，做的是运送古董或皇家祭祀器件的活儿，所以祖辈相传的扳指主要用来辟邪，墨绿色宝石的玉戒指，像极了猫的眼珠子。 玉环透黑，黑中夹杂着血丝，一股子邪气劈面而来。 而右手的青铜蛇头扳指，那蛇如同飞龙般，给人一种正义凌然的压迫感。 左右两手，一正一邪。 想来，大窑头和护宝行的祖先未曾想到，他们的后辈有一天面对的不是瓷器，而是众生吧。 深深跪拜。 愿我祖上，庇佑苍生，延绵不绝。 再抬起头时，白其索眼底杀意激增，眼睛陡然变成蝇眼，而刚刚佩戴着正好的扳指，此时如同掐入肉里般。 “恋物情节，人类的共性。”小呐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水杯。 这是她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一旁的颜一一眼神颇为羡慕，比起其他人，她父母没有什么东西给她作为念想。 “从生物学的角度说，这种物品没有任何意义，所有的意义都是人类赋予的情感和文化而已。”颜一一淡淡说道。 “害怕战争的父亲，摸着随身携带的女儿的照片，他的生物数据会改变。”小呐显然有不同的看法。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物就是物。 但从人的角度来说，这个物在关键时刻能改变人的生物数据。 “战场或末世，物能带给人安慰，这个是事实。”颜一一点了点头。 “还有恋爱的信物。”小呐偷偷笑了笑，“深爱的两个人，看到信物的时候，生物数据也会变化。” 这些都是常规知识。 颜一一淡淡点了点头后，突然觉察到了什么，她扭过头看向小呐，“你……你……你恋爱了？” 小呐的脸瞬间红了。 “嗯，系统计算出了七个匹配的人，我……我见了见，其中一人，我……我……” 她的声音小声而羞涩。 颜一一眼底迸发出光，笑容从她的脸上绽放开来，上前一步，握住小呐的手：“哇，真的？！恭喜你！” 小呐有些吓了一跳。 虽然她与颜长官同事多年，但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小女生的模样，眉眼皆是笑。 许是颜一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小小失态，立刻将手松开，松开的手慌乱地拨弄了下头发。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我有些激动，不好意思。”她恢复了淡定的笑容。 小呐只觉得心猛地仿佛被锤子击中。 既吃惊，又惶恐。 因为对于小呐来说，其实并没有把颜一一当做朋友，至少‘朋友’二字是不敢说出来的。 她不配。 颜一一是谁?她是整个科研中心能排到前五位置的人，而她的基因是下一代的希望。 这样的人，不能自主谈恋爱，不能交朋友，要全身心地投入到科研中，为高级智人的生物基因进一步完善，奉献终生。 当然了，这样的人，也不会有人敢和她交朋友，谈恋爱。 生物学的发展，让高级智人能通过计算筛选出最适合自己的伴侣，大概率地摆脱了因为‘不适合’而造成的分手伤痛。 正如小呐，系统帮她筛选出了七名男性，无论是地位、学识还是性格、喜爱都与她高度匹配，从计算方面来说，她随便挑选一个都不会错。 而高级智人是充满了自由呢。 小呐能从这七名中进行挑选喔。 至于颜一一，她没有选择的空间，作为最优秀的基因，她从出生就决定了由顶级实验室进行匹配，且不得恋爱。 因为哪怕是匹配过后的情侣，也只是大概率降低吵架的概率，而不是绝对。 为了确保基因的绝对安全，她不能恋爱，而是通过药物补充恋爱中会产生的各种激素。 遗憾的是，她补充药物的过程出了问题。 “现在，您的各项数据恢复了，您……您……”小呐显然不敢以‘朋友’的身份来面对颜一一，只是试图宽慰她。 依着多年的了解，她看得出颜一一是发自内心地恭喜她，而眼底也藏着羡慕。 小呐不忍心。 其实，若是做民意，大部分的高级智人都会不忍心，如此花季，为生物学不断地奋斗，从无二心。 她应该拥有甜甜的恋爱，至少拥有正常的男女交往，再不济，也要有初次吧。 可她不行。 若是做民意，高级智人们哪怕不忍心，却也依旧会认可这项决定：因为她的基因承载了后代，而她的智慧则能引领后代。 军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同理，身为最优秀的基因，就应该在这生物实验室里搏命到死，在合适的时候献出的基因。 至于情爱、朋友、甚至父母之爱，那都要放在高级智人发展的后面。 颜一一藏起那丝羡慕，看向了实验室上空的旗帜。 生物学，这三个字，就是父母留给她的物恋。 目光下移，落到了景象上。 夜色朦胧，天快破晓。 一个黑影极为矫健地从影视城的黑暗中穿过，势不可挡。 他手上的扳指，熠熠生辉。 第631章 稳操胜券 这场毫无悬念的绞杀，并没有引起实验室的注意，从任何数据分析，白其索都是碾压式的。 乃至，用的‘绞杀’，连‘战斗’二字都用不上。 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站到了古亭的湖边，遥望，见古亭内坐着一位黑衣女子，身姿苗条，一头黑发一丝不苟地盘于脑后。 坐着的时候，白皙大腿那露出了地下的衣服，让白其索吃惊的，这衣服并非里衣，而是旗袍的材质。 而这旗袍虽是乳白色，应温婉，花边却是黑鹫模样，显得很是违和。 等了应是蛮久了。 满脸倦色。 黑夜之中，这位少女下巴纤纤，虽说凹凸有致却让人有种‘若发育期，她能吃得更好些，想必会更圆润’之感。 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极为锋利挂不住水珠，但刀柄上却是有的。 弯腰，歪头，似乎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脸上灵动了起来，露出了几分少女的神态。 手握刀柄，猛地往下一扎！ 被刺穿的鱼绝望地拍打着，几下后就不再动弹，少女的脸上浮现出微笑来，肤白让她脸愈发地寒，笑容却很温婉。 “哼，第一次让你跑了，第二次还想跑？”她挑眉，一抬手甩去，死鱼便落到了水里。 “怎么是她？”白其索莹黄色的眸子透着惊讶，夜色中闪了两下后，隐入树后。 那个日本女人，川惠子，井下献给我的，就一眼，白其索就认出了她。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地下古董基地，当她走进来的时候，白其索便知道她是井下的棋子。 在床上，明明很痛，她却露出笑容。 这个笑容记忆太深刻了。 旁人看不出来，只觉得温婉，而他是一个从小失去了母亲，由毫无血缘关系的继父养大的孩子，在如今并不朴实的农村，察言观色已经是他的本能。 他当时就明白，身下的这个女人的笑是装出来的，而能装得这么娴熟，可见她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有时候，有的人，越是笑得像阳光，日子越是艰难。 记得当时，他微微轻了轻，可随后一想，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护宝行两百余人能否安全地撤出，都要靠他的出其不意。 那便只有对不住了。 之后，白其索恢复了‘沉迷美色’的新行主的状态，不再顾虑她的感受，记得她走出门的时候，嗓子都有些喊哑了。 这件事，的确对不住她，可她自己也动机不纯，至于要来杀了我吗？白其索疑惑地再一次打量。 只见她的脚腕处挂着一个如同绿色风精油瓶大小的瓶子。 看来，她把生化武器绑在脚上了，这样方便她投毒。 “联系井下，那个二道古董贩子，想办法让他向我低头。”白其索打了个电话。 初见井下，只觉得这位能在地下古董基地成为诸多商人为首的人，颇为忌惮。 毕竟，当时的他刚刚接任行主，说起来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嫩头青，所以才会接过井下递过来的这位‘棋子’。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井下在他眼底，的确不过是个小小地下古董交易市场的二道贩子而已。 资产加起来，不超过十个亿，连要白其索亲自出面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女人，必须死。 在我华夏大地上，用这么恶毒的武器且杀戮重重。 但为了确保生化武器的万无一失，联系她的父亲是最妥帖的，毕竟很大概率，除了她脚脖子上绑着的生化武器，怕是其他地方还有，防不胜防。 这女子果然敏感，哪怕离了这么快，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立刻拿起手中的望远镜朝着白其索的方向看了过来。 夜下，根本看不清。 她有些失望地放下望远镜后，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木然了起来。 隐入书后的白其索再次看了过去。 见此时的她虽无笑容，木然着一张脸，可整个人的神情要比微笑着的她要更为放松。 她那微笑，看似温婉，实则无比压抑。 不过只木然了秒，她脸上再次挂起微笑，生生地将自己从微微松弛的状态拉到了紧张的状态。 看了眼时间，天快破晓了。 “他还没来吗？”川惠子拿起手机，压低声音问道。 “没。”对方答道。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回答的人就在远处约莫七百米的地方，那有个路口。 “确定没人过来？”川惠子皱了皱眉，“他是兽人，速度很快的。” “我们八个人在这守着呢，您放心，哪怕有一只蚊子飞过，我们都能发现。”对方答道。 白其索忍不住冷冷笑了笑。 这川惠子居然连他是兽人都知道，可见确实下了一番功夫，可惜的是，她以常规兽人的能力来判断白其索。 那条路的确是唯一的通道，可白其索在夜色下掠过极为快速，区区八个人，他根本没注意到。 形同虚设。 “如果他不来，就再杀一人，在尸体上写好，告诉他晚来一个小时，就杀一个。” 川惠子的声音透着狠。 “小姐，这是华夏，动作这么大的话，怕是……”手下颇为担心。 “没时间了。” “什么没时间了？” 川惠子却并没有回答，只是挂了电话后，似乎有些虚弱，手扶住古亭的柱子。 她脸部木然，陷入了短暂的松弛后，再一次打起精神，眼角眉梢吊了吊，笑容浮现了出来。 “太久……太久没有得到表扬了。”她嘀咕着。 边说着，边伸出手摸了摸挂在胸前的装了两颗小栗子的袋子。 她痛苦地皱了皱眉头，手无意识地挥了挥，似乎在打着什么，又似乎在抓着什么。 死死地屏住呼吸，一直憋着，陷入了那种窒息感的川惠子仿佛才能得到某种安慰。 突然，眼底一亮。 猛地转过头，看向远方。 拿起望远镜往白其索的方向一看，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这个瞬间张开了般。 她激动地往前走了一步，眼睛飞速地眨了眨后，再一次透过望远镜看了过去。 白其索！ 就在那！ 呼…… 那种窒息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她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木然浮现了上来。 木然，才是她真正开心的表情。 但下一秒，她浮现出笑容，将自己拉回到紧张的状态中来。 远处的白其索如同一头猎豹，有着莹黄色的眸子，中间墨绿一点萦绕，极为可怕。 可对于川惠子来说，他并不可怕。 “我的栗子，来了。”她微笑着。 眉眼皆是笑。 太久没有得到表扬了，今天，她将得到母亲的第二次表扬。 一定会的。 “走地下通道！”川惠子用中文喊道，指了指一旁。 白其索看了看，只见栈桥被破坏了，一旁有一条被遗弃了的地下通道。 他明白，这是陷阱。 “不走，我就叫手下的人，将生化武器抛入湖中！”川惠子的声音极为挑衅。 她明白，眼下是打明牌。 而心中有大义的白其索既然来了这，就一定会听从她走地下通道。 这是他的短板。 只要他进去，便如同瓮中捉鳖，稳操胜券！ 第632章 步步破灭 一条信息出现在许多心理实验室的空中。 【y0061基础数据调用，用于po大学地球七号末世史研究生教学素材】 这是一条稀疏寻常的消息，但刘长官内心还是悄悄后怕了几秒钟，伸出手扯了扯自己的裤子。 此时，y0061的景象已经不能随时查看，毕竟对于心理学研究来说，她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生物学实验室的所有生物萤虫已经撤出。 脑海中浮现出川惠子躺在那的模样。 潮红的脸，扭动的身躯，试图抵抗却因为‘有栗子’几个字，便放弃抵抗并开始配合。 想到这，刘长官舒服得打了个尿颤。 私底下召回人类进行侵犯，并不少见但违反规则，而召回实验者的人类则是触发了法律。 触发法律与违反规则，不是一个级别。 后怕？ 的确是有的。 这种侵入伴随着危险，而危险则让此时的刘长官哪怕是想一想，都无比地兴奋。 刘长官瞟了一眼这条信息便忙别的去了，这种级别的信息，不需要他处理。 “这y0061的命真好呢，不但有论文专门写她，现在还被选中成为po大学末世史研究生们的课堂素材。” “奇怪，她又不是因为末世才造就的这种极端性格，为什么末世史会拿去当素材呢？”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地球七号进行了觉醒者实验吧，以前几个地球都没有进行觉醒者实验，具体的……隔行如隔山了。” 仿生研究员们议论了几句后，便不再讨论。 将他们搜集到的基础数据打包发送给教研组，便足够了。 此时，几个小小的生物萤虫再一次朝着川惠子飞了过去，底下的编号写着‘po’大学的字样。 末世史，是大学里一门非常重要的学科。 毕竟，对于高级智人来说，终究有一天会面临末世这一日。 不打无准备之仗，将末世的几种方式全部演练一遍积累经验。 觉醒者实验，的确是高级智人第一次进行的末世实验：告知人类，地球是一场实验且即将毁灭，看人类会如何应对，从中汲取经验和教训。 po大学是高级智人赫赫有名的大学，其中末世史便是他们的拳头专业，不过作为研究生们，他们无权进入科研中心，所有的数据通过打包的形势发到学校。 为了教学真实，他们可以通过申请，派出学校的生物萤虫进行跟踪。 x博士是此次的主讲。 “有哪位同学知道，我们末世史，为什么要研究她？”博士提出疑问。 同学们陷入短暂的安静后，空中浮现了几个小亮点，这说明有几个同学知道答案。 “87号同学，请讲。” “虽然是现代社会，但她生活在一个极其密闭空间，且拥有一个人格扭曲的母亲，塑造出类似于末世绝望感的微型环境的例子，可遇不可求。”87号同学答道。 博士满意地点了点头。 56号同学站了起来，进行了补充：“y0061号身处的环境，类似于地球七号觉醒者们面对的末世。” 同学们议论纷纷。 “怎么会呢，川惠子明明是不知道未来是末世。” “对啊，怎么会和觉醒者一样呢？” “哦？怎么说。”博士眼底欣慰，鼓励她继续往下。 “首先，她认知系统已经被环境所改变，而觉醒者的认知系统也被我们认为改变。” “其次，她知道自己是没有出路的，而觉醒者也知道人类与我们对抗，也是没有出路的。” “再者，根据数据，现在的她还抱有幻想，认为自己能抵抗1090号，我们观察的目的在于，看看觉醒者们在幻想破灭那一刻，会如何。” 果然是po大学的研究生，课堂还没开始便做足了预习。 这课上得真舒服，博士笑了起来。 “看来，大家都做好了预习，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来看川惠子的最后历程，看她的幻想是如何步步破灭。” 川惠子生长环境的特殊，让她处于一个独特的微型世界，她拥有了末世的人才会有的扭曲人格。 与此同时，她面对白其索，正如觉醒者们面对科技中心，处于被绝对碾压的状态。 那么通过她的‘希望’步步破灭，能找到地球七号末世来临后，觉醒者们的希望步步破灭，是类似的。 这就是她被选中的原因。 “对，接下来，我们看看川惠子的最后一程。”x博士边说着，边点开了景象。 景象里，白其索走向了地下通道。 “幻觉破灭第一点，她认为的危险对于1090号来说，根本不存在。”x博士说完，退到一旁。 聪明的学生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川惠子以为白其索中毒了，她只需要倒下第二波毒，他便会发作，浑身发软栽倒在地。 但实际上，白其索的基因恰巧不会被生化武器所影响。 她处心积虑的布局，其实荒唐可笑。 正如此刻，白其索试图抓住科技中心的肖博士，以此作为突破口般，对于肖博士而言，也幼稚得可笑。 --------- “你，进入地下通道！否则……”川惠子指向自己的脚，晃了晃上头挂着的生化武器。 她颇为得意，自信地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是兽化者，虽然离得远，但听得到！”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为了这一刻，川惠子做了很多准备，多少个日日夜夜分析数据，掌握材料，她知道，这个距离，兽化者绝对听得到。 也知道，大义是白其索的软肋，他绝对会进入通道。 果然，白其索点了点头。 转身，钻入了地下通道。 川惠子只觉得血液直往上涌，在白其索进入地下通道的那一刻，她飞速地翻开包，里头有一个小小的开关。 只要按下这个开关，放置在里头的第二波生化武器便会打翻。 那么，白其索便是囊中之物。 “大家可以看到，人类总是迷信所谓的努力。”x博士将镜头调整了下。 生物萤虫离白其索很远。 “老师，为什么不跟踪这个男人？” “对啊，靠近些。” “他是觉醒者，他以后要面对的崩溃与川惠子要面对的是类似的，我们为什么不跟踪他呢？”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 看得出，他们对白其索很感兴趣。 毕竟，他们在课堂上见过不少兽化者，却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强壮的，令人兴奋。 “他被特殊保护，是生物实验室颜一一长官的头号实验对象，我们不得近距离收集资料。” x博士的话一说完，所有学生露出了极为羡慕的表情。 “哇，颜一一！” “这可是我们高级智人最为完美基因的女人！能成为她的重点实验对象，难怪这个男人看着与众不同！” “不是重点，是头号！” 咚咚咚！ x博士敲了敲桌子。 同学们这才安静了下来，将目光移向了川惠子。 这场白其索必嬴的场面，正如人类无论怎么反抗，在高级智人的角度来说都不可能赢，一般无二。 只见她兴奋无比，看着秒表计算着时间。 十二秒，是一个兽化者走到地下通道正中间位置的时间。 她精准地计算过。 眼底充满了希望。 第633章 人类短板 进入地下通道的白其索，鼻子动了动。 炸i药，五个，中间位置，东南角；生化武器，两瓶，中间位置，一瓶东南角，一瓶西北。 正中间，还有个感应器。 耳朵动了动。 听到了川惠子拉开包的声音，伴随着她轻轻的嘀咕：只要十秒……一、二、三…… 很显然，她对兽化者的了解虽然不多，但的确是做了功课的—— 普通的兽化者走到中间的位置，需要四秒，而川惠子定为十秒，应是考虑了进入陌生密闭环境会谨慎，放慢脚步。 真是聪慧，可惜她的认知让她的所有努力，显得极为可笑。 因为白其索不是普通的兽化者。 他能在这端就听到川惠子所有的声音，能在进入地道的瞬间判断出她自以为聪明的生化武器布局。 打明牌，她输定了。 “同学们，注意数据。”x博士控制着生物萤虫直接飞到了川惠子的眼前。 贴脸，约莫20厘米。 川惠子浑然不知。 申请给学校的生物萤虫能收集的数据并不多，但对于学生来说足够了。 数据显示，川惠子距离崩溃，只差最后一击。 她极其紧张地盯着地下通道的洞口，时间一秒秒地在流失。 这个时间，总觉得格外地慢。 咚咚咚…… 她的心跳声传到了教室里，有力、兴奋又带着慌乱。 “注意到没有，她说过，时间不够了，有没有同学知道，为什么时间不够了？”x博士提问。 ”明天就是她生日。“ “22岁，她母亲说过，如果22岁之前还不能去家族祠堂的话，川惠子这辈子就毫无意义。” “她给自己定下的规定就是，要提着白其索的头，送给父亲作为贺礼。” 同学们纷纷答道。 作为优秀的po大学末世史的学生，果然让老师省心。 咚…… 她的心跳停滞了般，脸上的神色也变了，十五秒过去，白其索并没有走到地下通道的中央。 川惠子看了眼感应器，毫无反应。 “白其索逗她呢，你看，根本就没进去。" "心理战术啊，这下，她得慌。" 同学们笑了起来。 介于白其索的特殊性，他们无法监控，却能从监控川惠子的景象中看到他的背影。 此时的白其索就在这端洞口，一步未动。 “老师！”一名女同学站了起来，“您说，像白其索这种大义为上的人，知道川惠子是自己得到过的女人，一会儿也可能因为自己的操作而崩溃，甚至死亡，对他会有多大的冲击呢？“ x博士笑了起来，这是个好问题。 “白其索最怕什么？”他问道。 “最怕别人为他而死。” “对，你看，海国之站死了一个手下，他如此伤心，还专门去陵园挑选墓地。” “那是战场，必定会死人，这种情况下都难以介怀，更何况，川惠子是他得到过的女人。” 同学们再一次议论了起来。 景象中的白其索依旧站在洞口的这端没有进去，他们看不到他的表情，毕竟背对着，但紧握的拳头可以判断出——此刻的白其索内心是煎熬的。 莫说是兽化者了，就算是普通的人类，一个曾经得到过的女人，而且自己并未善待，在这种情况下再一次因为自己，疯了或死了…… 对他的打击，又将有多少？ “1090号身份特殊，我们不能进行监控，但是这种情况，在末世中非常常见。”x博士敲了敲桌子，大家安静了下来。 末世中，人类要面临的何止这些？ 灾难来临之时，慌乱的母亲只能抱走一个孩子，是大儿子，还是小女儿？ 深爱的女友，在极大的灾难来临之后，为了活着，抱住更为强壮的男人的胳膊。 资源短缺时，面对死去的父母和极度的饥饿，是吃，还是不吃，如果有孩子在呢？ 哭泣的婴儿会连累整个家族，是带着，还是遗弃；带着，都会死，而遗弃，则婴儿会死。 等等。 无数个击溃人性的事件，都将伴随着末世而来临。 末世为什么意味着绝望？ 正因为这些事情，一步步瓦解人的心，走向绝望，继而崩溃。 迄今为止，高级智人已经模拟过一次地球毁灭；五次人类毁灭。 如今，是第七次。 至于这一次究竟是地球毁灭还是人类毁灭，po大学自然是不知道的，这是最高级别的机密。 “川惠子，在和平年代来说，这种人格扭曲极少，但若在末世，遍地都是。”x博士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停了下来。 看向了景象。 只见白其索走了出来，隔着湖，看着川惠子。 “从地道过来！否则……”川惠子见他居然不走，怒火冲了上来，将绑了生化武器的脚往水里探了探。 他们依旧看不到白其索的脸，只能看到背影，却很明显能看到他的手握成了拳头，似乎在控制着情绪。 “果然，他犹豫了。” “兽化者嘛，再强大的兽化者都无法突破认知。” 正聊着，只见白其索的脸出现在景象中，虽然景象的重心是遥望远处的川惠子，拍摄全景，但白其索侧过来的脸，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 只见他蝇眼全开，身上一股极为独特的气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安静。 他，盯住了这只生物萤虫。 并走了过来。 全部学生屏住呼吸，同时缩了缩脖子。 与他们所想的‘犹豫’不同的是，白其索身上的杀气，太重了。 “这又是哪一家实验室？”白其索的声音有种压抑感，这种压抑感如同草原上滚滚而来的乌云。 所有学生立刻转移了目光，哪怕是隔着景象，都不敢直视。 “又在观察什么？她如何死，还是我的心理数据、身体数据？" 白其索走到生物萤虫的面前，冷冷笑了笑。 说罢，只听得咔地一声。 速度很快。 快到他们根本看不清他的手，景象就黑了。 白其索把这只生物萤虫，捏碎了。 整个教室安静了下来。 “看！”突然，一个女学生伸出手指向靠近川惠子的景象。 不过两三秒，白其索出现到了她的跟前。 咔！ 又是一声响，景象再一次灭了。 好在，还有一只生物萤虫，离得远，虽模糊却能很清楚地看到白其索以极快的速度从地下通道穿出，并将川惠子压制到了地上。 脚上的生化武器瞬间就到了他的手里。 如同预想的那样，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 第634章 末世心理 被完全兽化的白其索压住，是什么感觉？ 对于川惠子这一刻来说，没有感觉。 因为她太惊愕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脚上的生化武器被拿走，还呆了好几秒。 白其索盯着她。 只觉得一阵晕眩。 浓浓的动物激素让川惠子陷入了呆滞。 十五秒后。 为什么他看着我，我会浑身发麻没有力气？这是川惠子的第一个想法。 她知道有兽化者，却不知兽化者盯着人会释放如此恐怖的动物激素。 紧接着，继而连三的疑惑齐齐上来。 刚刚明明他还在湖对面，怎么眨眼之间就过来了？ 不对啊，感应器怎么没响呢？！穿过地下通道，一定会触发啊！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距是什么？ 认知。 对一件事情的看法有多全面和深刻，决定了差距。 川惠子的努力，对于白其索来说是如此可笑：他可是连颜一一都需要深入研究的兽化者，又怎么可能按照你的常规数据来判断？ 川惠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正俯身，单手将自己压制在地上，而另一只手则飞速地在全身游离。 经验告诉她，他在搜其他可能的危险物品。 她很是紧张，倒不是紧张白其索的手四处肆虐，她并没有女人的害羞，这种事情无所谓。 她紧张的是：挂在心口那的栗子。 炙热的手探了进来。 “别！”川惠子叫了起来。 叫起来的同时，她脸上浮现出极度的惊恐。 但随后，她立刻收起惊恐，露出了微笑。 她的世界告诉她：若是惊恐地求饶，是要被关到地窖里的，只有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保持微笑，才能将这种惩罚的概率降到最低。 白其索鼻子动了动。 闻着，心口挂着的东西似乎是某个早就变得碳化了的东西，应不是生化武器。 白其索的手离开了她的心口，正如她第一次献身，很痛却露出微笑时，一样。 他终究还是松了松，饶了一把。 “为什么要这么做。”白其索皱了皱眉头，“恨我？” “哼。”川惠子笑了起来，“男人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也太自大了。” “那为什么？”白其索手上微微紧了紧。 他知道，以他的力度，川惠子很疼。 可她没有哭，也没有求饶，只是哪怕疼得嘴皮子都紫了，却浮现出微笑。 “你突然离开，让我父亲受辱，我要杀了你。”川惠子一字一顿。 白其索有些疑惑。 听起来，这话实在是过于幼稚和可笑。 他带护宝行离开，羞辱的又何止井下一人？！就为了这么点没面子，居然不远万里追踪他，甚至用上了如此可怕的生化武器？ 于情于理于利，都说不通。 “只要我杀了你，把你的人头献给父亲，我就能跟随父亲，步入祠堂！”川惠子又说道。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她满眼放光。 而白其索则愈发觉得疑惑。 按照常理推断，井下不至于这么恨他，而且，他家的祠堂…… 区区十几个亿的家产而已，这种祠堂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白其索盯着川惠子。 她仿佛是一个极为密闭的世界出来的杀手，凶残又幼稚。 浓浓的动物激素再一次让她浑身酥软无力，在这十五秒里，他拿下了她心口的装了栗子的小袋子。 一抖，两颗摸得油光发亮的栗子掉到了地上。 十五秒过去了。 “你放开我！混蛋！！” 见栗子掉到地上，川惠子吼了起来，声嘶力竭，与之前哪怕被压制住面临生命危险都能保持微笑，截然不同。 她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教室里，学生们纷纷开始认真地记录，数据显示，此时的川惠子已经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恋物，在末世极为常见。 这物，对于她来说不是简单的栗子，甚至不是简单的母爱，而是希望。 她这一辈子，活着就是为了进入祠堂，而进入祠堂必须做出父亲满意开心的事，得到表扬。 所以，栗子=祠堂=表扬=一切。 眼下，只差最后一击了。 “以白其索的能力，他既然叫人联系井下，那么井下肯定是俯首称臣的。” “是啊，如果川惠子发现她一辈子的努力，比不上白其索的一句话，将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川惠子疯了或死了，估计对白其索的杀伤力很大，末世心理嘛，很残忍的啦。” 学生们立刻开始进行分组讨论。 人最痛苦是什么？知道真相后无法改变现实。 正如他们所推断，川惠子发现父亲母亲根本不爱她，而她从小学这个学那个，毕生追求的东西是如此荒谬可笑后。 她，将无法承受。 届时，人体将再一次发起自救。 以往的自救，她都击退了，因为22岁还没到，她总觉得还有希望。 但这一次，不一样。 白其索的手机响了，伴随着手机震动，教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哎呦，是白总吧？”电话那端，传来了井下极为讨好的声音。 川惠子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脸上立刻堆起笑容。 “你父亲会跟你说明白。” 白其索将手机放到一旁，开了外放，松开川惠子。 “父亲。”川惠子明明很慌乱，但她的声音却听不到半点恐惧，她立刻跪着，面对电话毕恭毕敬。 常年的训练，让她明白在父亲面前要如何表现。 “你这个无用的垃圾！居然敢动到白总的头上？！”井下骂了起来。 川惠子抖了抖。 不言语，只是低着头。 ---------- 下课了。 学生们脸上有些疲倦，头脑风暴满满，确实累。 但收获颇多。 “哎，可惜了，不能跟踪白其索，要不然精彩着呢。” “等以后我们考上了科技中心，就能跟踪这种核心人物了。” “末世来了，他又是觉醒者，之前战场上死了个人都对他打击很大，如今川惠子……” x博士扭了扭脖子，这一堂课很精彩，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不，远远超过了预期效果。 他伸出手，准备关闭景象。 看了眼最后的镜头，见一个女人倒在那，脸上神色木然，一动不动。 而白其索则弯腰，捡起地上的栗子。 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浑身肌肉都在无意识的用力。 人在痛苦的时候，浑身是会绷紧的。 “末世心理，谁也跑不了，尤其是觉醒者。”x博士吹了个口哨。 咔，关闭了景象。 第635章 回乡慰藉 死士们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的白行主到底是如何解决的这么棘手的问题。 区区半小时而已。 白其索不但解决了川惠子身上携带的生化武器的危机，还把她放在帝都各地的生化武器的位置都弄到了手。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报警，并把拿到的生化武器交给专家。 “到底是白行主，一出手就解决了。” “这川惠子正是个恶毒的人，居然把生化武器放了这么多地方。” “自然是为了威胁白行主了。” “这种女人，死了真是轻松她了，得千刀万剐才行。” 死士们神情轻松又骄傲，跟在白其索的身后，白其索脸上没什么表情。 在上车的那一刻，他止住脚步，回过头。 “吕云。”他喊道。 “到。”一个很是年轻的小伙子从后头走到了前头。 虽说早就知道白行主记忆力惊人，能记住整个古窑基地的所有人，但真的喊他的名字，还是受宠若惊。 “你明天生日？”他问道。 “是，您……你怎么知道？”吕云激动不已，汗都出来了。 白其索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啊，原来是听到的。 就在刚刚，他的确嘀咕了一句。 “你多大？” “22。” 白其索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明天你生日的时候，帮我多买一束花吧。” “玫瑰吗？” “不，菊花。” 一听是菊花，死士们相互看了眼，莫不是奠基川惠子的？ 她也配？ 这歹毒的女人。 说完这句后，白其索上了车，过了两秒钟，车刚要启动，他摇下车窗。 “算了，不用买了。”白其索说道。 众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只觉得他很是平静。 “生日快乐。”白其索微笑着，看着吕云，伸出手拍了拍副驾驶的黄之唤，“给他送个礼物。” “是。”黄之唤说道。 死士吕云激动地立刻跪地握拳，而其他死士则羡慕不已。 “这几天无事，明天趁着他生日，要不，你们就在这竹馆 聚聚，该吃吃，该喝喝，玩个几天，我会要黄伯拨款的。”白其索微笑着，说完后，关了车窗。 车辆往前开去，死士们纷纷半跪恭送。 “这动静有点大啊。”黄之唤从后视镜看了看，这乌泱泱跪一地，又清一色的黑色服装。 影视城门口颇多人，纷纷举起了手机。 “难怪您说在外面要摒弃掉旧时的规矩呢。”黄之唤颇有些担心地看着那些好奇的人群。 车辆行驶，渐渐地便看不着了。 按照规矩，他们会等主子消失到路的尽头之后，才会起身。 “记忆里的动作，条件反射了，很难改。”白其索将车窗微微打开了些，风吹了过来，”不用责备他们。“ 黄之唤回过头，深深地看了白其索一眼。 此时，他刚刚褪去兽化，但兽化的余温还在，身体依旧魁梧非常，眸子也还有些淡淡的莹黄。 天快微微亮了，这个时候，空气清新又凉爽。他的脸上很是平静，甚至可以说惬意。 “您怎么了？”黄之唤问道。 到底是经验极为丰富的管家，居然看出他情绪有些不对劲。 白其索边伸出手边解开胸前的一颗纽扣，看了黄之唤一眼：“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黄之唤微微思索了下，“多年的经验吧，而且您很少会在短时间内改变主意。” 黄之唤说的是要吕云买菊花这事儿。 伺候白其索这些日子，他是看出来了，这位主子杀戮果断，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黄之唤心里明白，主子这会子情绪有些不对，肯定和那川惠子有关，但他更明白的是，不该他问的，一句也不要问。 于是，只是转过头，看着前方。 “不回别墅了。”白其索突然说道。 黄之唤有些吃惊，回过头。 “订机票，或者私人飞机，安排我回一趟老家吧。”白其索又说道。 黄之唤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白行主这情绪很不对劲啊，通常来说，只有受挫的时候才会想着回家的。他边想着，边悄悄地看了看白其索。 见他只是侧过头看着窗外，目光如水，很是淡定，手里头盘着个小东西。 栗子？ 盘得油光发亮的，看着不是新捡的，再说了，这东西这会子公园里头也没有。 想必，是川惠子的。 黄之唤心里虽思索了一番，却没有多问一句，只是点了点头：“是，我这就安排。” “我快兽化了，就明天。”白其索又补了一句。 “是。” 黄之唤在古窑那安排了人，暖被丫头嘛，本就是为了应对他兽化的。 如今回老家，那必然是倩倩了。 想了想后，他开始着手安排了起来，总不能让主子到了那，倩倩却在学校上课吧？扑个空可不行。 “喊上胖子。”白其索又说道。 “是。”黄之唤答着。 此时，他眼底弥漫出担忧。 主子这不对劲啊，而且有些严重的，他想。 要是按照白其索以往的状态，安排个事儿都是一气呵成，不会一截一截的。 主子没说，自然是不问的，虽然忐忑，但还是一句没问，兢兢业业地安排着事情。 “什么？回老家？那怎么行，我这忙着呢！”胖子李一听，本睡得迷迷糊糊的，瞬间弹了起来。 这数学、物理之师，没这么好建。 虽说白其索弄好了面试试卷，但这东西不是靠公务员，按照成绩来排名只是个大概，况且，公司成立一堆的事儿呢。 “不去不去，我一赤脚农民要招呼这么大一群天之骄子，压力大着呢，回去干嘛？”胖子李连连摇头，“把电话给白总。” “主子。”黄之唤将电话递了过去。 “胖子。”白其索言简意赅，“我心里头不太舒服，陪我回趟老家吧。”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 “好。”胖子李说道，“我这就收拾东西。” 从小一起长大的胖子明白，白其索很少会暴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只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他母亲死亡，第二次是毕业典礼后，林沁墨消失那一夜，后来知道那是第一次兽化。 第三次，就是现在了。 接到电话的倩倩，倒很高兴，虽高兴，却也没有大笑大叫的，表现得很得体。 只是柔柔说了句：“好的，我在家里等他。” 声音里，透着期待和羞涩。 第636章 倩倩的魅力 “高主任，我是荣倩倩，嗯，我一会儿有点事，上午想调下课。” 倩倩一大早就打起了电话。 “荣老师，你调课？”对面的高主任很是吃惊，要知道倩倩极少请假，记得有一次高烧了都扛着。 “家里出事了吗？”高主任关切地问道，看了眼时间，此时才早上六点多。 “呃……没，家里没出事，但，但……呃……”倩倩停下急匆匆的脚步，拂晓的阳光打在她脸上柔柔的，红晕了一层，手有些慌乱地将几缕凌乱的长发拨到后面。 高主任是个年长的人，见她支支吾吾的，便也不再追问。 “好的，不过今天早上的诵读领读是你吧？这个……” “是我，早上我来得及的，现在我就在路上了。”倩倩连忙说道。 他们学校早上会有早自习，且每天会有十分钟的时候通过学校广播，由老师带领进行诵读。 这件事情是提前排好的，今天正好轮到倩倩。 “荣老师，今天挺早啊。”保安见倩倩进来，笑着打招呼。 “还好吧，平时也这么早。”倩倩笑道。 虽然学校是八点开校门，但这所县里重点小学要求老师七点到，各科组进行一个早会后，开始一天的工作。 倩倩比平日里早了十分钟。 “哎，荣老师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容光泛发的。” “好像最近一段日子心情都不错，不过今天看着格外好。” “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那可就伤了很多男老师的心喽……” 保安们看着倩倩的背影，笑道。 竹县虽然小，但山水很是养人，早在几十年前就有美人窝的称号。 荣倩倩虽然离婚了，可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美人，再加上又没孩子，追求者络绎不绝。 白其索虽然和她有那么一层关系，但倩倩并没有到处说，村里头虽说揣测，但左右琢磨着觉得不太可能。 白其索，刚上大学呢，虽说倩倩漂亮，但也是姐姐了，再说了，按辈分，她是倩倩姨。 而倩倩不怎么对外说，理由非常简单：她怕给白其索抹黑。 骨子里，总归是自卑。 不过，白其索要回来了，这事儿的确高兴，这种高兴是由内到外，由心到身体的。 “哎，荣老师这么早？” “早，今天我领读嘛。” “有什么好事吗？” “嗯？” “不是，看你容光泛发的。” 倩倩抿了抿唇，没有再接话，只是笑了笑后摆了摆手，朝着办公室急速走去。 拂晓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小腿和小鹿似的，急得很。 回到办公室，她火速地整理了下资料，又将今天要上的课程内容写了个纸条贴到了桌子上。 看了眼时间，估摸着，白其索坐飞机要两小时，再坐车过来…… 最快的速度也要三小时，也就是说，十点左右，就能见到他了。 想到这，倩倩只觉得浑身一热。 脑子里猛地浮现出谷仓的场景，那晚，他就在那…… 倩倩知道，那应该是他的第一次。 因为当时的他有些生疏，虽然很快便掌握了节奏。 那晚，其实可以更好的，当时我太紧张也太多顾虑了，倩倩心想，想到这，心跳猛地加速了。 紧张倒没什么，主要是顾虑。 当时心想着，他才刚上大学呢，总觉得还是个小孩。 却没想到当他很快就控制了全局，相比较之下，她反而很是稚嫩。 当时心想着，在谷仓？这也太危险了，狗不会叫吧？要是有人过来可怎么办？ 却没想到，狗无比地温顺，不但没叫，一有动静还时不时跑远了驱赶，对，还赶走了他爸爸李强。 当时又心想着，如何面对世俗？ 而之后，其实在他得到她的那一个瞬间，这一切其实都消失了。 只剩下死去又活来。 想到这，倩倩伸出手，将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一粒，又拿过作业本扇了扇。 好热。 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个木头的小盒子，她修长的手在盒子上哒哒哒敲了几下后，打开。 里面是一把稻谷。 就是那晚，谷仓里的稻谷。 每次想他的时候，她就打开盒子看一看，摸了摸这些稻谷，闭上眼睛回到那一天，那一夜。 “哎，荣老师，这么早？”身后，传来了很是惊讶又有些窃喜的声音。 扭过头一看，原来是赵老师。 赵老师是国内一流大学毕业的研究生，也是学校重点培养的骨干，他一直喜欢荣倩倩。 有人看出他的喜欢，劝过他。 他倒无所谓。 离过婚怎么了？像她这种女人哪里找？ “早。”荣倩倩将抽屉关上，礼貌而疏离地点了点头。 赵老师喜欢她，虽然没表白，但她并不是那种懵懂的少女，自然能感觉到的。 再说了，追她的多了，怎么拒绝，她很擅长。 “你那盒子里是什么啊？”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能单独相处的机会，赵老师不想错过，连忙走了过来，一则是找话题，二则是也好奇。 总见她时不时打开看一眼盒子，每次看完后都双霞绯红的。 “是我最爱的男人，送我的东西。”荣倩倩一字一顿，说得清楚。 空气凝固了一下。 赵老师脸上很是精彩，时而不信，时而震惊，又时而尴尬，时而沮丧。 “你……荣老师，你有男朋友了?”他问道。 荣倩倩微微思考了下。 她不想别人知道她和白其索的关系，怕对他影响不好，但又不希望别人来追自己。 “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能说这种隐私的程度。”她说道。 说罢，疏离地笑了笑，挥了挥手中的诵读纸，走出了办公室。 走的时候，身上散发的淡淡的茶香扑到赵老师的脸上。 下意识地，他闭上了眼睛。 这种女人味，是他喜欢的，也是很多女人没有的。 好多女人哪怕是个少女，就透露着一股子妇女的世俗；而荣倩倩则不同，她虽不是少女，却依旧有着少女的清香和气质，夹杂在她浓郁的女人味里，调皮又可爱。 荣倩倩，难追，这是公认。 荣倩倩，很多人追，也是众所周知的。 都说女人要靠男人滋养，这话不假，她虽然美，但日常的美和被男人滋养了后的美，还是有微妙的区别的。 就像一朵怒放的花，走起路来摇曳无比，且透着股张扬。 而倩倩不是，她这朵花虽美，却含苞待放，一看就是蛮久没有男人的样子。 很快，广播里传来了倩倩试音的声音。 声线甜美，妩媚又清澈。 “就这声音，怎么可能有男人？哼，我要是你男朋友，绝对天天让你哑着嗓子来。” 赵老师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第637章 何为故土 由于天气原因，私人飞机升空手续需要时间，最终还是选择了坐飞机回去。 一路上，白其索都没怎么说话。 一向喜欢交友的胖子李也难得一见地没有和旁边的聊，甚至没有搭讪空姐。 要知道，坐头等舱搭讪空姐，是他最近的乐趣。 “哥们，你怎么了？”飞机飞上去后，胖子李问道。 这头等舱有些不好，位置之间距离远。 “没什么，只是接下来我就要去非国，想着回老家一趟，再说了，你不也好久没回了。”白其索说道。 “哪有，我上周刚回。”胖子李伸出手，拍了他胳膊一下，“忘啦，你要我回去带我老爹装iii逼。” 荣归故里，是多少人期盼的。 胖子李这么一个没考上大学的人，按照村里头的常规来说，能进一家工厂就很不错了。 如今跟着白其索，身价千万，梦里都没这么美。 “那你怎么装ii逼的？”白其索问道。 胖子李晃了晃神。 要知道白其索这个人虽然和他同龄，却有着超过本身年龄的成熟和冷静。 他和大家玩得都挺好，但话少，对这种‘如何装逼’的废话，一般来说是听都不听的，更别说主动问了。 “你怎么了？川惠子的死，对你影响这么大？”胖子李说道。 可能听到‘死’这个字，路过的空姐神情微怔。 白其索神情虽平静，却对着胖子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问。 “他在老友面前，还是比较真实的。”颜一一表情严肃，看着眼前的景象。 白其索在黄之唤面前没有承认自己情绪有些波动，但在胖子李面前，却承认了。 “根据数据分析，他这种情绪波动是典型的末世心理。”小呐将一些整理的数据推到颜长官的面前。 这是川惠子死之前五分钟，白其索的所有生物方面的数据。 看得出，短短的五分钟，他的情绪有几次极大的波动。 虽然生物数据并没有情绪方面的资料，但情绪是会影响身体的。 末世心理，是人类在末世来临的时候会产生的心理问题。 川惠子虽不是科学家，但有一句话说对了：人类最大的痛苦是什么？是知道真相后却无法改变现实。 目前，高级智人已经进行过几次末世实验，对末世心理的了解颇多。 地球1号的末世，是由于瘟疫，短短的两年的时间，人类因为这场病毒，死亡了89。 从理论上来说，人越少，可用的资源就越多。 但在实际上却不是这样，当身边的人大范围地死亡，人往往在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至亲、好友后，陷入绝望。 人类似乎是为了别人而活着的生物。 当没了亲人、朋友之后，幸存者面对这场明明可以度过的灾难，却失去了活着的勇气。 那是高级智人第一次发现‘末世心理’。 绝望的幸存者三分之二死于自杀，而剩下的，疯的占据多数。 本就科技不发达的地球1号，在瘟疫结束的那一年，很快就步入了人类灭绝。 瘟疫杀死了绝大多数人类，而末世心理则灭掉了余下的人类。 此后还有几次末世实验。 其中包括全球变暖，科技失控，资源耗尽。 毫不例外地，地球上的人类都在灾难到来的时候出现了末世心理。 其实，对于高级智人的角度来说，这些人类灭绝实验其实都是有反转的希望的。 只要人类团结一致，都能将自己拯救出来。 全球变暖，属于老生常谈了，海水倒灌也不会猛地灌上半个地球，是一点点来的。 科技失控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是目前的地球七号，人类科学家都早就说白了，目前拥有的核武器足够毁灭地球n次，随时处于失控的边缘。 资源耗尽，就更好理解了。从资源开始匮乏到耗尽，有漫长的百年时间。 这些实验，都给与了人类足够的时间用来拯救自己。 末世心理，便是人类面对这种灾难时出现的渐渐绝望的心理。 “他没有出现恋物。”小呐有些吃惊，翻了翻资料后，解释道，“手上的扳指和古窑、护宝行有关，虽然戴着，却并没有依恋。” 恋物，是末世心理很典型的特征，也是人出现情绪依恋的时候很常见的特征。 正如小呐，她谈个恋爱会喜欢抱着男友送的杯子。 而末世中的人，在经历绝望和痛苦时，恋物情节会愈发地重，甚至有的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明明看到海水涌过来，却还是跑过去试图带上死去女儿的娃娃。 资源极其短缺的情况下，依旧不舍得吃掉死去的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块饼干，哪怕活活饿死。 等等。 “可是他的生理数据明明呈现出很痛苦的状态，怎么会连最常见的恋物都没出现呢？”小呐极其疑惑。 景象中，白其索下了飞机，坐在车内，车飞速行驶，朝着故乡。 “他有极强的自控能力，且擅长隐藏情绪，连兽化剂的痛苦都奈何不了他，所以肯定会比别人更能抵抗压力。” 颜一一将镜头拉近，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哪怕是经验如此丰富的颜一一，都从他面部表情看不到沮丧。 “隔着屏幕，很多情绪都捕捉不到。”小呐耸了耸肩。 胖子李能觉察到白其索不对劲，除了从小到大的熟悉之外，便是氛围。 人在处于隐藏情绪的情况下，周围的人若仔细体会，是能感觉到的。 隔着屏幕，总归只能通过冷冰冰的数据和图像来判断，确实不如现场。 “他的软肋是害怕别人因他而死，回到故土，说明他意识到自己需要疗伤。” 故土，对于大多数人类来说，有种神奇的力量。 受伤了，疲倦了，喜欢回到故土修养几天，仿佛就有了力量。 “还有，或许，他的恋物不是物……”说到这，颜一一指了指某项数据，“他是那种心里难受时，渴望通过女人身体取得安慰的人。” 白其索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在他母亲死去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了。 “请一下心理学专家凯伦长官，我会共享部分数据，他们提供1090号心理方面的专项研究数据库。”颜一一命令道。 这是她第一次愿意共享白其索的数据。 虽然是部分。 但这个部分肯定会和心理学研究息息相关，让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也很简单—— 正如小呐所说，情绪这种东西，隔着冰冷的数据和画面，不太准。 更何况，生物学的专家对于微妙情绪的研究，本就不是一个专业。 她必须掌握白其索所有的动态，确保她的头号实验对象万无一失。 第638章 想你【谢为伊而来】 心理学的凯伦长官接到颜实验室的邀请后，很是高兴，表示愿意全力配合。 毕竟白其索这种香馍馍，心理学专家们早就想跟踪了。 但让颜一一为难的是，心理学要求提供更为完整的数据，包括他繁衍时的数据。 “这很重要，末世心理中，男女之间的相互慰藉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对方解释道。 这个解释十分合理且必要。 毕竟，人类的情感里，爱情占了很大的一环，更何况，白其索本身就是通过女人慰藉能宽慰到内心的人。 “拒绝吧。”颜一一说道。 小呐有些吃惊，她很少看到颜长官会收回自己之前的决定。 “为什么？” 颜一一皱了皱眉头。 心理学实验更多的是近距离观摩对方的神色、动作，配合数据来判断此时对方的心理状况。 如果繁衍时也要观摩的话，白其索肯定不会同意。 “您是担心他的那20个名单吗？我们完全可以不理会的。”小呐说道。 的确，那种名单不过是颜一一和他私底下的协议，为了实验，完全可以打破。 “依着他的心理抗压能力，目前应该不会出大问题。”颜一一绕开了小呐的问题，命令道：“撤销合作项目。” 对于一个才十九岁的少年来说，哪怕他心理再成熟，在短短的十几天内经历了海国之战，上万人的命在他手中消失。 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心理问题，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心理问题。 否则，他不会亲自去挑选墓地，也刻意不去关注海国的新闻。 至于川惠子…… 颜一一看向了景象。 “说说，你这么装i逼的。”白其索绕过话题，他手里依旧拿着那两颗栗子。 他脸上的神色没变，可肌肉却下意识地紧了紧，一旁，他的数据显示他此时回忆起了什么，内心痛苦。 可惜，隔了层屏幕，冷冰冰的，无法更深刻地感受到。 说到这，胖子李可就来劲了，口沫横飞的。 说白了，无非是三件套：给钱盖房子买车子、请人下饭局、再带上金链子。 “我跟你说，我老爸笑得眼珠子都找不着了！和你爸一样，带了三根金链子在脖子上。”说到这，胖子李顿了顿。 伸出手，拍了拍白其索的肩膀：“谢了，兄弟，要不是你……” 他是发自内心的，若不是白其索，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荣归故里？ 再说了，如果不是白其索，熬一辈子能不能在城里头买套房，都不一定呢。 如今，这动辄千万上亿的，真是想都不敢想。 “我喊你跟着我出来做事，不一定是好事儿。”白其索却说道。 “你不是说地球是实验吗？再说了，现在到处都是兽化者，我能跟着你，才叫幸运呢。”胖子李压低了声音。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转过头静静地看着窗外。 窗外，白云朵朵，看这架势要下降了。 良久，白其索说道：“木已成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你们过好当下吧，这次回去，你老爸老妈，爷爷奶奶，想要什么，想买什么，可劲买。” “哎，晚上要不要约着光头他们吃饭？”胖子李问道。 约着一群以前的好兄弟，喝上一顿，开心。 “嗯，要和他们吃上一顿的。”白其索点了点头，“不过今天晚上不行。” “晚上你有事？” “有事。” "要干啥事儿啊？" “倩倩。”白其索扭过头，微微笑了笑，“晚上得陪倩倩。” 一听，胖子李立刻懂了。 哦地一声，拉得老长，透着羡慕。 “你不是喜欢小可吗？晚上去吃饭，喊上她啊。”白其索建议道。 小可，是隔壁班班花，也是胖子李的梦中情人。不过这女生成绩好，又漂亮，家境也好，他可不敢表白。 胖子李支支吾吾的。 别看他擅长社交，面对喜欢的女孩，胆儿形同于无。 “既然你都知道末世要来了，享受当下，她家里条件好又怎么了？你直接买套房送给她，要不，买两套三套的，都行。” “啧，她又不是那种势利眼。”胖子李一听，还护上了。 “展现经济实力，跟势利眼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样她父母也没顾虑，年轻的千万富翁追一个刚上大学的妹子，没多大难度的。” 听白其索说了这一嘴，胖子李伸出手扯了扯领子，又摸了摸鼻子。 “嗯，好，我约她。再说了，末世来了，我不护着她，谁护着她？”胖子李说道。 口吻中，有了底气，也很是霸气。 有实力真好。 “哎，你这次怎么回事？总觉得你跟安排后……”’后事‘两字到了嘴边，胖子李咽了下去。 呸呸呸！ 过几天白其索就要去非国，那边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可别乌鸦嘴。 “差不多吧，末世嘛，可能一天来，一年来，也可能十年。活在当下，要尽兴。”白其索微微笑了笑。 他的手，再一次盘了下栗子。 眼底漫出丝丝难以言说的情绪，但这种情绪伴随着故土的越来越近，渐渐淡去。 ------------ 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倩倩，飞速地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钟表。 九点半。 估摸着，白其索马上就到了。 连忙用浴巾将身体一裹，跑到了卧室里，床上放着早就准备好了的裙子。 淡绿色，到大腿那，前面是拉链的。 得用拉链的，否则这小子喜欢直接撕衣服，到时候…… 想到这，倩倩脑海中浮现出谷仓里的场景。 真是的，最后她都没衣服穿，等着白其索见完清北大学和北清大学的老师们送过来，才…… 拉链的话，他方便。 想到这，倩倩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发现自己仿佛比昨天要好看许多。 好看就行，他喜欢，她想着，抿着嘴娇羞地笑了笑。 正吹着头发呢，电话来了。 “荣老师，十一点，教育局的领导突击检查，有个全体会议必须参加。” “啊？”倩倩失色。 挂断学校电话后，倩倩沮丧无比地躺到了床上，快哭了。 原本想着，白其索一到家，第一时间就要和他见面的。 这下可好？ 想了想，又立刻拨打了过去：“主任，请问下午还开会吗？” “开呀，教育局一整个下午都在呢，你快过来。” 如果可以，倩倩想摔掉手机。 能不去吗？ 肯定是不能的。 她有些焦躁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其实她明白自己焦躁什么。 一则，想白其索，心里上特别想，好久没见了。 二则，想白其索，身体上特别想，好久没…… 第639章 我需要你 正烦躁着，白其索的电话来了。 “我快到了。” 白其索的声音压低着，但很明显能听得出他内心的涌动。 有的男人，真的不需要做什么的，光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倩倩就松开了裹着身体的浴巾。 阳光穿过竹叶，又穿过阳台，再穿过窗户落到了她的身上。 “好。”她有些慌乱地伸出手拂了拂凌乱的湿漉漉的头发。 镜子里映出她的脸。 都说十七八岁的少女最为娇羞，这话不对。 十七八岁的少女最为明媚，像那亮晃晃的太阳，但像她这种二十几岁的女人，在爱的人面前，才最为娇羞。 尤其是许久没见过面的情况下，娇羞伴随着浓郁的渴望，让他的人还没到，她就从心到身都做好了准备。 下一秒，倩倩反应了过来。 跺了跺脚。 落在她身上的阳光伴随着这跺脚的颠簸，仿佛在白色的棉花上弹了弹。 “学校临时要开会，11点就……” 倩倩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带着哭腔。 “哦？”白其索显然也有些吃惊。 此时，他开着车，窗外的竹林不断地往后，再有十几分钟就能到县城了，看了眼时间，现在九点半。 “临时决定的，下午还开呢，我现在就得去学校了。”倩倩越说越气，哭腔也愈发地浓。 听到这，白其索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一只生物萤虫静静地落在他的肩头，记录下这一切。 这是这两天以来，他露出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景象后的颜一一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眼数据。 大脑额叶、下丘脑运动明显，于此同时，他眼底浮现出一层头像，虽然没有在眼前浮现，却代表着他此时正在回忆。 画面，模糊的谷仓，里头交织的两人。 伴随着回忆，白其索的荷尔蒙稳定而有力地攀升，他再一次飞速地看了眼时间。 “没关系，现在才九点半，我约莫九点四十五就能到你学校对面，那里有酒店。” 说到这，白其索脑海中的回忆更浓了些。 记忆里，那晚，倩倩的旗袍早就被他撕烂，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极度快乐和痛苦中，以至于完全丧失了任何自主意识，死去活来。 酒店。 听到这两个字的颜一一只觉得心里一麻，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两个已经发生过关系的成年人，许久未见，约会绝对不会是只牵牵手，散散步那么简单。 酒店？ 虽然倩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猛不丁听到这两个字，耳朵红得不行。 “谁……谁说……谁说要去酒店了……”她的声音细细的。 有的男人，真的不要做什么的，光听着这两个字，她就仿佛被他抱住了，身体软了下去，坐到了床上。 听到这句，白其索的笑容愈发地浓，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看得出，此时的他与第一次与倩倩在谷仓时，已经截然不同——他的数据不再是直接冲到顶点。 而是缓缓地，稳定地，却有力地上扬。 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我说要去酒店。”他一字一顿，说得清楚。 对面安静了下来。 倩倩在他面前，根本无力招架。 他不知道的是，在倩倩面前，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此时，她就已经投降。 “讨厌。”倩倩娇羞地极小声地说道。 “酒店就在学校对面，一个多小时……能让你很开心的。“ 电话那端又沉默了会。 此时，倩倩拿着电话已经羞得滚到了床上，身体蜷缩到一起，手拿过枕头夹在腿间。 “那你直接回家吧，从家里开车过去也只要十几分钟。”倩倩说到这，眼底漫出丝丝魅惑。 “而且……我刚洗完澡，没穿衣服。”她说道。 说完，倩倩羞得一个转身，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哼，打情骂俏，我还能输给一个弟弟不成？她心想。 …… 车辆在她说这句话的那几秒，很明显加快了速度。 白其索咬了咬舌头，微微眯起眼，嘴角上扬，可没几秒，他眼底有些冷。 “嗯？”颜一一有些疑惑地仔细看了眼数据。 白其索体内的茶酚胺类物质很明显在这一刻释放过多，这说明在这几秒，他情绪十分低落。 低落？ 明明两个人打情骂俏得很是高兴，怎么低落了？是不是想起川惠子了？ 颜一一飞速地进行丘脑的数据跟踪，果然，眼底浮现出回忆。 川惠子浮现在前，她的脸有些模糊，可眼睛却很是清晰：这是一双充满了绝望的眼。 回忆浮现不过几秒钟。 与此同时，荷尔蒙猛地强而有力地往上涌了一把。 “不，你下午还要开会，中午有吃饭和休息的时候，你可以再来酒店。”白其索看了眼窗外的竹林，冷静地说道。 看来，今天上午开会前的时间、中午休息的时间，倩倩都有得忙了。 被子里的倩倩呼吸愈发重了。 “荣老师。”白其索的呼吸微微重了重，“上午这个把小时，可不能满足我，好了，我快到学校了，你过来吧。” 说完这句后，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很需要你，真的。”他说道。 这是倩倩出门最快的一次。 白其索给了她不少钱，买了辆小车，此刻当飞机般开起来。 好在学校里车位多，停好后，倩倩在校园里飞奔了起来。 绿色的裙子，将她绯红的脸承得愈发地妩媚。 “哎，荣老师，会议室在这边！” “荣老师，你去哪儿啊？这么急。” “哎哟，小心啊！荣老师，跑这么快！忘记什么了吗？” 一路上，临时通知的全校教师会议，老师们纷纷从校门口进来。 可倩倩的眼里根本没有他们，她仿佛看不到他们。 眼前，全是白其索的样子。 “我很需要你，真的。”他的这句话伴随他的模样，萦绕在旁。 有的男人，真的不需要做什么的。 就这么几句话，倩倩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可以抛弃一切，什么工作，什么世俗，什么性命。 统统可以不要。 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不耽误一分一秒，让他要。 第640章 嗓子哑了 跑到房间门口。 荣倩倩定了定神，一路跑来，喘得厉害。 白其索就在里面，一分钟之前，她收到了他发的房间号。 一想到这，荣倩倩便觉得浑身燥热得很，手有些怯怯的，刚放到门把那。 咔。 门开了。 只见白其索微笑着看着她，许久未见，他比之前更高大了，而且是非常真实的更高更壮，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突然，倩倩有些羞涩，她低下头想说点什么。 而下一秒，白其索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她呀地一声，话音未落便听到了房门关闭的声音。 颜一一的生物萤虫虽然落在白其索的肩头，却及时关闭了景象。 场面实在是太炙热了。 以至于哪怕关闭了景象，颜一一的目光依旧不敢看向景象出现的区域。 手在温度感应区晃了晃。 明明是舒适的温度，怎么会热呢？颜一一心想，扭过头看了眼自己的数据。 距离药物提取卵i子已经一段日子，自从上次数据异常后，便再也没有进行下一步。 身体需要恢复半年才行。 但看得出，药物的余温还是在的，此时，颜一一的雌性激素微微上扬。 还是高级智人的药物好，人类的那种，看着实在是……有些危险，颜一一心想。 虽关闭了景象，但数据是要盯着的。 末世心理，对于心理学来说是很关键的数据，对于生物学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分支。 这种心理问题有时候能熬十几年，有时候崩溃就在一瞬间。 虽然高级智人做过了好几次人类灭绝实验，获得了不少末世心理的数据。 但地球七号的这一次实验，是非常独特的。 这是高级智人科技中心第一次提前告诉部分人类：地球是一场实验，且即将被毁灭。 同时，赋予了这些觉醒者足够的知识。 其实，这是极为残酷的。 因为人类最大的痛苦就在于知道真相，却无能为力。 过往的人类灭绝实验，虽然也很残酷，但身处其中的人类是有希望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试验品。 有希望，就有活下去的动力。 而这一次的觉醒者们则不是，拥有了知识的他们，知道自己的挣扎是毫无希望的，但却又会被裹挟其中，不得不反抗。 觉醒者实验一开始，就疯掉了8900多人。 如今，其他觉醒者大多就进入了极度亢奋或极度沮丧的状态。 极度亢奋的，在全球各个角落已经组建了起了自己的队伍，在这末世中以求让自己活得更久一些。 极度沮丧的，则直接躺平，爱咋地咋地，放纵自己的身体，甚至连房子都懒得去修建。 修建什么？ 反正是试验品，指不定下一秒，人就没了。 而白其索这种，是少部分的。 “经历了海国之战，杀了那么多人，这才出现末世心理的苗头，白其索这人，果然卓尔不凡。”颜一一看了眼他的数据。 此时，很明显地能感觉到，他沮丧的情绪在高昂的荷尔蒙下，消失不见。 末世，哪种人能活到最后呢？ 并非成绩最好的，也并非家境最好的，能活到最后的往往是那群习惯了寂寞、习惯了冷遇、习惯了比别人弱的人。 这群人，在末世没来的时候，往往是最底层。 他们可能是留守儿童，早就习惯了父母不在身边；可能是工地工人，爱情是需要钱的，他们没有钱；可能是失败的求职者，投了无数简历依旧没人要。 这种人，面对亲人的离开、朋友的背叛、资源的被夺走，往往抗挫折能力更强。 而且，只要多一点点的温暖，就能瞬间治愈内心的伤痕。 这个温暖可能只是在末世时，捡到了半个包子，或者有个别人看起来丑得要命，但他见着却觉得贤惠的女伴。 颜一一飞速地将白其索进行归类。 他符合末世适存人员：从小父母离世、在村里头看着眼色长大、早熟、淡定。 “像尤雅那种，一旦意识到末世来临，估计是自杀死亡的第一批。”颜一一看了眼生命螺线，耸了耸肩，“不过，她有白其索护着。” 此时，已经到了古窑的尤雅，生命螺线不断地朝着白其索这探来。 而倩倩的生命螺线则与白其索死死地缠在一起，疯狂地颤抖。 颜一一看了眼，脸色绯红。 虽然没有监控倩倩的数据，但她生命螺线的这种非常规颤抖，说明此时的她正与白其索融为一体。 皱了皱眉头。 人类真是可怜，繁衍还需要这么麻烦，她想。 还不结束，这都十分钟了，她又看了眼。 这一次，她要提取白其索的基 因，再一次跟踪实验。 --------- 小别胜新婚，此话不假。 倩倩，快疯了。 说真的，她不想自己表现得这么疯的，但实在是控制不住。 倩倩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谷仓里，他仿佛另一个人，步步为营，很有节奏，目的性极强：得到你。 但这一次，他是带了感情的。 仿佛有一股子气，又仿佛又一股子委屈，极为贪婪，贪恋着她每一寸肌肤。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倩倩意乱神迷。 “这一层，我都包了，你不用在意，活得肆意一些。”白其索低声在她耳畔说道。 倩倩明白他什么意思，羞得捂住嘴。 “活下当下，倩倩，我们都要活在当下。”白其索说着，甩了甩头。 他的脸上浮现出丝丝痛苦。 眼前再一次浮现出川惠子临终前的眼神，还有海国那飘了整片海洋的尸体。 倩倩看在眼里，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可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痛苦，心都碎了。 “别想那么多，来，姐姐好好疼疼你。”倩倩是个会安慰人的姑娘，不像那些小丫头，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闭嘴。 刨根，倒是可以。 问底，就罢了。 “有什么委屈，什么火，什么怨气，都冲着我来。”伸出手，轻轻拂过白其索的脸庞，倩倩盈盈一笑，微微挑眉。 时间，是分很多种的。 其中一种，叫心理学时间。 我们只能记起过去的事，不可能记起未来的事儿，这形成了时间的天然方向：从过去，到现在。 这种时间的长短与记忆息息相关，不同人记忆不同，对时间的感知也不同。 譬如，初吻的几秒、临时前的几秒，都显得格外地漫长。 而愉快的暑假以及轻松的周末，总是一晃而过。 对于此时的倩倩而言，她的时间过得极慢，不过一个小时，仿佛重生又死去了无数次。 她有些后悔，不该说‘姐姐好好疼疼你’这种情话的。 逗他做什么呢？ 不逗他，都足够让她永生难忘了。 逗他…… 走向会议室的倩倩，只觉得浑身发软，几乎下一秒就会晕倒。 “荣老师，怎么了？呦，气色真好！滋润水灵的。”一旁同样赶着去开会的老师，打趣道。 “呃……”倩倩想说话来着。 嗓子哑了。 第641章 再次召回 冷静褪去，白其索躺在床上，看着许多生物萤火虫如同军训列队般从窗口那飞出。 很小、速度极快，显然和平常的生物萤虫不同。 啪。 他伸出手抓住一只，比细小沙粒还要小，半透明，肉眼根本看不清。 开启蝇眼。 小小的生物萤虫竟然在他开启蝇眼的瞬间，自动爆裂粉碎。 手心传来极细极细的焦臭味。 好在，在爆裂的瞬间，白其索还是清醒了其肚皮地下的字：y。 颜长官实验室的生物萤虫。 “看来，你现在度过难关了。”白其索边说着，便转过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那只笨拙又硕大的生物萤虫。 ‘硕大’，是相对而言的。 相比较这些细小如尘埃的高级生物萤虫，那只肉眼可见的如同萤虫般的，只能用‘硕大’来形容。 前段日子，身边只有极少数生物萤虫萦绕，这几天开始大量生物萤虫回归…… 看来，颜长官的危机的确度过了。 只是，此时这只生物萤虫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转过身来，而是依旧纹丝不动，静默状态。 看来，她此时不是单独一人，白其索心想。 目光再次尾随生物萤虫，方才那些极其精密的生物萤虫此时已经消失殆尽。 收集什么呢？ 最后那几秒钟，白其索全身心投入，根本没注意到。 正想着，又有几只常规生物萤虫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在窗帘附近某个点，消失。 “黑洞？”白其索死死地盯着那个点。 高级智人的科技之发达，令人不可想象。 召回的时候，我也是从这透明的看不到的点，穿过去的吗？ 黑洞，是白其索能想象到，或者通过现实判断到的最有可能的工具。 对，对于高级智人来说，这或许就是个工具。 而对于人类来说，对黑洞的了解还仅仅处于探索、了解的阶段。 说起来似乎也简单，根据人类的探索，黑洞只有三个物理量： 质量； 旋转产生的角动量； 吸入物体带的电荷量。 白其索站了起来，伸出手探向生物萤虫消失的区域，摸了摸，毫无感觉。这时，一只生物萤虫从他拂过的地方飞过，在他眼前消失。 他又在这消失的区域摸了摸，依旧毫无感觉：这就是窗帘前的一处而已。 科技真发达啊，白其索感叹道。 后退一步，哪怕是蝇眼全开，也捕捉不到任何黑洞的痕迹。 人类对黑洞的探索，早在1971年就很深入了。 霍金在1971年发布了一篇名为《超小质量的引力坍缩物体》的论文，这并不是一篇概念性论文，而是实打实地进行了很详细的数学论证。 只需要10的负5克物质，就可以坍塌成黑洞。 这相当于一团细菌。 “从理论上来说，霍金的数学论证和高级智人的这个东西……应该是吻合的。”白其索后退一步，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思索。 这东西，越想越绝望。 人类连黑洞究竟是什么，都没有办法得到准确的论证，而高级智人已经能运用了。 而且看得出，这对于他们而言，是简单的常见的运用——到处布局着看不见的黑洞，就仿佛人类到处能打电话似的。 况且，这东西还不一定是黑洞。 再说了，就算是捕捉到了他们这东西，时间又怎么解决呢？ 召回，看似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 假设，他们是将人体通过这个坍塌的黑洞，折叠了时间和空间将他运送到实验室。 在实验室里呆的时间，又长又短，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到地球的时候，他依旧停留在从离开那个瞬间的时间点。 想到这，白其索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只想着，咔。 熟悉的类似于金属短暂敲击的声音传来，他被召回了。 睁开眼，自己处于半透明的实验台上，一旁，是身穿工作服的颜长官。 “哎，好久不见。”白其索笑了起来，打了个招呼。 这与第一次被召回的惊恐和反感，截然不同，时间久了，白其索发现，或许，眼前这个美得像机器人般不真实的颜长官，是唯一靠得住的。 颜一一没说话。 人类而已，有什么好聊的。 只是脸微微红了红。 荣倩倩都走了几分钟了，他居然还不穿衣服，颜一一咬了咬牙。 不过，人类而已，见的多了。 颜一一转过身，拿过一旁的仪器，放到了实验室半透明器皿上。 这是从心理实验室借过来的仪器，颜一一心想着，心理学这东西虽然隔行如隔山，但依着她的才华，学一学，应该足以跟踪到白其索的情况。 “呦，实验室换了？看着怎么没之前大呢。”白其索微微抬起脖子，向四处看了看。 伸出手，触摸了下上方。 看不到的罩子瞬间散发出彩色的波纹。 颜一一瞟了眼，面罩浮现在她的头上，后退了一步，举起手，手上便浮现出半透明的喷雾，覆盖到了她的双手之上。 之后，再带上一双类似于手术室的手套。 一套流程下来，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个没穿衣服的人类男性，而是一堆可怕的病毒。 嗡…… 罩子打开了。 打开的瞬间，白其索闻到了一股极其干净的味道，怎么说呢，不是消毒液的那种干净，而是仿佛置身丛林之中，毫无任何工业污染痕迹的干净。 “颜长官，怎么就你一个人？”白其索四处看了看。 这个实验室比起之前他被召回的实验室，小非常多。 顶多200平的样子。 后面有床、有沙发，还有一排看不懂的装饰：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按钮。 闻了闻。 按钮的后方似乎连通着外界，很多食物的味道。 “你不担心，我一下子……”他做了个进攻的动作。 “这地方，不是实验室吧？怎么后头还有床呢？”白其索坐了起来，绕过颜一一的身体，看向了后面。 滋。 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喷出来。 他眼前一黑，身后立刻有股气流扶住他将倒的身体，缓缓落下。 “聒噪。”颜一一终于开口。 说话间，她看向了白其索的胸口，将仪器放了上去。 手，触碰到了他的身体。 颜一一皱了皱眉头，要不是考虑到他那20个名额，又何必由她来亲自操作呢？ 放好仪器后，颜一一的手飞速地抬了起来。 “消毒。”她命令道。 第642章 专业的颜一一 “这该死的仪器。”颜一一微微来了些火气。 她虽然是生物学的专家，而生物学和心理学也有很多交叉的地方。 毕竟，生物学是心理学的生理基础。 可虽说如此，两门学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尤其是落实到研究这个层面上的时候。 好在，操作方面，颜一一虽然没有亲自动手过，却也见过好几次—— 她怎么可能亲自动手做这种配合类型的工作呢？这不是浪费她时间吗？这些都是交给仿生研究员来做的。 但眼下…… 哐! 她将用完的一个小设备丢到了一旁，伸出手，将刚刚落下的一丝头发捋了上去。 心理学是心理变化规律的总结。 末世心理的规律，一代又一代的前辈通过一个又一个的实验已经得出了结论。 而觉醒者会有什么样的末世心理，这种末世心理又会带给人体什么变化，却是第一次。 毕竟，这是高级智人第一次直接将答案告诉人类：地球是一场实验。 之所以要进行末世实验，理由很简单：未来的某一天，或许，高级智人也会面临这个问题。 譬如，资源耗尽、温室效应、科技失控，甚至星球停摆。 谁知道呢。 也许，未来某一天高级智人也会被更高级的智人控制住，告诉他们:你们是一场实验。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应对？ 如今的高级智人已经能在资源耗尽、温室效应、科技失控、星球停摆这几个灾难来临之前，备好了大量的物质，包括药物。 其中，就包括末世心理的药物。 当面对灾难侵蚀时，高级智人不会再像人类那般脆弱，动辄自杀或疯癫，若出现了那方面的波动，可以吃药来进行缓冲。 就好像感冒了要吃药一样。 但是，这方面也并非全然解决，正如感冒也会夺人性命，药物并不完美。 这需要实验。 颜一一侧过头，看向了躺在实验台上的白其索。 “能在觉醒者实验里活到最后的人，是遭受了人类能遭受的最大痛苦的人，我希望你能活到最后。” 边说着，她紧了紧手上的手套。 “还好，我只需要跟踪你一个人的心理，否则……”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 实验台上的白其索，五官清隽，很是淡然，虽然出生农村，却有着股说不出的藏锋的气质。 “你太会隐藏情绪了。”颜一一皱起眉头。 她知道，在这看似淡然的背后，白其索阴狠凌厉得很。 就拿刚刚来说。 他像一个少年又似一个老友，跟她打着招呼，说什么好久不见，而且，还好奇地东张西望。 颜一一说他呱躁，并立刻用药物控制住了他。 是真的觉得他呱躁吗？ 不是。 是害怕。 如果不是这些心理学的仪器，颜一一差点被他骗了过去。 科技真好，能防身。 一旁，他的数据翻滚。 就在他刚打着招呼，说着这些有的没的那两三句的时间，他全眼将整个实验室的环境捕捉在内。 咔咔咔。 颜一一敲了敲仪器。 仪器里，白其索刚刚的眼底的图像浮现了出来：整个房间任何一个细节，都注意到了。 包括那张床。 这的确是颜一一的实验室，却不是公开实验室，而是独立空间。在独立空间里，是隔绝了外界所有的信息的，这样能确保隐秘性。 这种独立空间，只有她一个人能进来，也只有她一个人进来过。 颜一一将仪器的数据调整了下。 白其索眼底的图像更清晰了些，这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他居然将目光在短短的几秒内，便锁定到了她的数据上。 要知道，她的数据是机密，哪怕是助理也只能通过医务室的公开文件来看个一二。 这数据，并非浮现在空中，而是落在床边非常隐蔽的位置。 “就这么三两句话的时间，你就把这地方所有表象信息掌握了，确实有点儿厉害。”说到这，颜一一咬文嚼字了一番，“不，是作为人类来说，有点儿厉害。” 对于高级智人，尤其是像她这种长官来说…… 颜一一有些发虚。 如果不是仪器显示出他正飞速地收集资料，她还真的没看出来。 “所以，我必须跟踪你的心理数据。”颜一一说着，似乎是对白其索说，更多的是对自己说。 因为，她必须将心理学的小仪器手动安装到他身上。 小小的，通过生物萤虫就能安装的，用来检测当他在繁衍时，心理变化的仪器。 呼…… 她深深吸了口气。 没错，得安装在他……嗯，作为男性，哦不，作为雄性，最重要的器官上。 不是脑子。 是另一个器官。 专业些，虽然这种事通常是仿生研究员做，但为了科学…… 说起来，并不难：先清理、再安上仪器。 颜一一看了眼，只觉得眼睛有点儿花。 真是该死的，这种事居然只能我亲自出面，男人这玩意儿，恶心死了。 不，要专业。 呼…… 颜一一再一次深深地吸了口气。 手伸了过去，捏住，另一只手上则浮现出细管，水从细管中流出。 先清洗。 人类，不过是一堆元素而已，而且并非本届太阳铸造的，因为人类身上的元素有碳和铁。 要知道，太阳核心的温度不过1500万度，尽管很高，却根本不能把氦变成碳和铁。 碳和铁，需要一亿度到六亿度。 那么，人体身上的这些碳和铁是从哪儿来的？答案很明了了：是从太阳的前世，也就是超新星爆发的时候，残留下来的元素而来。 没错，人类不过是一堆元素而已。 没什么好紧张的。 要专业。 颜一一低头看了眼，瞬间眼珠子直翻，手也抖了抖。 真吓人。 她浑身都麻了麻。 立刻甩了甩头，专业，专业，一定要专业。 论，何谓贤者时间。 人类真是肤浅，男性繁衍行为之后陷入短暂的对女性失去兴趣的时间，他们称之为贤者时间。 好笑。 这可不是贤者时间，如果大脑空白，那说明身体不太好；身体的好的，譬如白其索，他几乎在离开倩倩身体的那一刻，就开始进入了专业的分析。 黑洞、时间、如何突破，等等。 再加上刚刚被召回，几句话的时间而已，便将整个实验室的表象情况瞬间记住。 对于弱的人来说，这的确是贤者时间，因为大脑营养跟不上。 但对于强的人来说，这叫大脑微管蛋白快速的自身震动，在表面形成量子叠加态，且达到一定的临界值，导致叠加态的波函数坍缩，在微管中形成瞬间的…… 瞬间的…… 呃…… 颜一一的手滞了滞。 ？？？ 刚刚不是软乎乎的吗？洗着洗着，怎么回事？ 又往白其索那看了一眼。 …… ！！！ 颜一一浑身一抖，眼珠子都快吓出来了。 第643章 打蛇随棍上【一】 白其索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仿佛睡了很久很久，说实在的，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科技果然发达。 在这种科技之下，失眠问题不会困扰到高级智人，而且能大大减少智人用在睡眠上的时间，增加可用时间。 浑身放松的同时，隐隐地，能感觉到似乎自己身下清爽了不少，好像被人清洗了过似的。 不过，白其索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这些上面，因为他目光落到了桌子一角。 11:09。 在晕过去之前，那个地方也显示这一组数字，看着似乎是时间，而且是地球七号的时间。 因为被召回来之前，大概就是这个时间点。 此时的颜长官正在低头通过一个像显微镜但线条和形状显得要高级很多的仪器面前，背对着他忙碌着。 “别乱动。” 颜长官的声音很有特色，悦耳，却并不高亢，听着像夏日里的泉水，很是舒服。 但是，却透着难以言说的距离。 白其索是个桀骜不驯的人，只是以前没能力，只能隐藏他的锋芒，而如今有了能力，却在颜长官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还是很听话地不再动弹。 聪明如他，明白自己在颜长官绝对碾压的高科技面前，不能抵抗。 就像蝼蚁面对的不是大象，大象肌肤的缝隙尚可藏身，面对的泼下来的开水呢？ 无处可逃。 “你真有自知之明，知道和我们的科技相比，就是开水下的蚂蚁。”颜长官依旧没有回头，只是笑了笑。 这一瞬间，白其索毛骨悚然。 她居然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 开水、蚂蚁，这不过是他大脑内一闪而过的念头，这种念头甚至连他在下一秒都会遗忘。 而她轻而易举地捕获了。 白其索立刻全身绷紧感受了下，他身上没有仪器，哪怕是像做心电图那种仪器也没有。 “你感受不到仪器的存在的。”颜长官轻轻笑了笑。 她再一次知道他在想什么。 边说着，颜一一转过身站了起来。 双手抬起。 在走向白其索的瞬间，她脸上原本没有的面罩浮现了出来，而举起的双手附近则漫起一层喷雾。 再带上一层手套。 “你别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颜一一说道。 白其索耸了耸肩，“我不紧张，但看上去，你似乎比我紧张。” 颜一一知道，他在嘲讽她的全副武装，她倒想反驳回去，无奈的是看了眼旁边，只见上头浮现的景象只是他在打量自己，确实并无其他。 他居然确实不紧张。 “你的心理素质确实极强。”颜一一虽落了下风，却是个很磊落的人，于是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以长辈对晚辈、上司对下属、绝对实力对极度弱势者的口吻，说，“这样的心理素质，只要不走弯路，应该能活到最后。” “什么叫弯路？” “比如，你试图用区区一两百个人类，通过数学和物理，抓我们的黑洞。”颜一一浮现出颇为玩味的笑容。 人类的科技，对于她来说，确实犹如儿戏。 正如1971年的霍金就已经用数学论证了，大概相当于一团细菌大小的物质就能坍塌成黑洞。 可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人类对这一块领域依旧停留在原地。 “你们对黑洞还停留在最初级的阶段，别说抓不到了，就算是抓到了，又能怎么样？别浪费精力了，好好想想怎么活得更久吧。” 颜一一说罢，将手背在身后，与白其索保持距离。 她的语言凌冽中透着傲慢。 有资格傲慢的。 毕竟，在很多领域，高级文明随意而为的一些动作，却被低级文明当过宇宙的铁律。 让颜一一没想到的是，面对这她的碾压级力量，白其索的数据居然没有变化。 不，有丝丝变化。 他开心了起来。 ？？？ 颜一一有些好奇，再一次看向数据，这是心理学的仪器，她操作起来还很是生疏，但数据显示得很清楚：白其索伴随着她这句话，开心了起来。 “你……在开心什么？”颜一一颇为疑惑地歪了歪头。 疑惑，这种情绪对于颜一一来说是很少见的，歪了歪头的瞬间，她意识到这个动作显得过于幼稚，所以立刻又将头放正。 背在身后的手也微微用力，挺了挺胸，恢复了强势。 “人类通过几百年的接力，才将费马大定律转换成弱化版的谷山治村猜想，最后由怀尔斯完成临门一脚。” 白其索笑了笑，看向颜一一。 果然，她对这段历史并不十分了解，只是在说道怀尔斯的那一刻，眼底流转。 她，不擅长隐藏。 “然后呢。”颜一一将胸挺得更强势些。 “一个费马大定律耗费了人类智囊三百多年才搞定，而你刚刚就告诉我，我要追踪的正是黑洞，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颜一一听罢，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愕的表情。 白其索笑了起来。 起初，他只是怀疑生物萤虫通过的位置是不是由黑洞组成，若是要去证明这一点…… 往多了说，可能需要上百年，按照他的计划将全部天才凝聚起来，可能浓缩到几年。 而如今，不需要他去证明，颜一一已经告诉了他：这就是黑洞。 帮了大忙了。 颜一一冷冷笑了笑。 “知道是黑洞又如何？从知道到应用，我们经历了整整几个纪元。” “连最基本的时间方向问题都没有想明白，给你一个黑洞，你也用不了。” 这话倒是说到了白其索的痛点。 他再一次看向了那一角的数字：11:09。 颜一一看了眼他大脑中的景象，笑了笑：“刚刚告诉你那个是黑洞，我可以再告诉我，你看到的11:09，正是地球七号你被召唤过来的时间。” 白其索脸上的神色未变，可大脑的景象却进入了疯狂地叠拓状态。 可见，此时的他在头脑风暴，短短的几秒内将自己所有关于时间的知识进行整合，试图找到突破口。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立刻再一次捕捉房间内与‘时间’有关的一切信息。 真是个厉害的人，颜一一心想。 这样的人，活到最后的话，对我的实验有利，她又想。 第644章 溃不成军 她看向白其索。 只见他神情放松地躺在实验器皿里，从肢体到脑部景象都能看出他的的确确极为松弛，微垂着眼帘斜过来瞟着她。 一个男人，居然拥有这么浓密的睫毛，盖在眸子上，显得眸子愈发地黑。 颜一一下意识地别过脸，不去对视。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只有在面对绝对的弱者面前，才会有着这种松弛的自信。 她不明白，从实力的角度出发，她应该才是那个松弛的强者才对。 “颜长官，你好像没有面对面和人类打交道的经验。”白其索坐了起来。 嗡…… 实验器皿发出了被肢体碰撞后的声音，同时彩纹荡漾。 “我做的实验，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颜一一勾了勾唇。 转过头直视他。 这真是一张美到令人心颤的脸，白其索心想。 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唇红齿白，且轮廓分明。 微卷的头发，似乎比第一次见她要微微发黄，如此将她立体的脸承托得更为精致。 “和人类打交道的经验，我……”突然，颜长官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白其索的脑部画面浮现了她没穿上衣的样子。 …… 这该死的！ “你！你……你想什么呢？！”颜一一面红耳赤，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住自己的前方。 “我想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啊。”白其索指了指仪器的方向。 边说着，白其索的目光缓缓往下。 颜一一有些慌了。 她立刻往后连退三四步，啪地打了个响指。 嗡…… 白其索的试验器皿半透明的罩子变成了黑色，将他遮得严严实实。 这样，从里头往外面看，白其索看不到任何，而颜一一却能清晰地看到他。 嗤…… 只见他轻轻笑了笑，缓缓躺下，甚至还抻了抻身子。 “如果没有科技的武装，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白其索说道。 颜一一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口气。 不可否认，白其索说对了。 她虽然做过无数次试验，见过无数身体，但是这么近距离，且在独立空间里，还是第一次。 更别说真正的和人类打交道了，那是从来也没有过的。 不过…… 颜一一挑了挑眉。 身为高级智人的颜长官，根本就不需要和人类打什么交道。 召回他来是做什么的？ 第一，手动植入心理学仪器设备到他体内； 第二，提醒他尽快进行末世布局，而不是搞什么捕捉黑洞之类的可笑示意。 第三，近距离观测他现在的末世心理的程度。 嗡…… 试验器皿再次变成半透明。 白其索一抬眼，见红着脸的颜一一挺着胸，骄傲地站在他面前，仿佛宣战似的。 真不是白其索流氓。 而是就这个饱满度，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实在是控制不住会有想法。 当然了，这种想法是转瞬即逝的。 就好像路上见着了性感的美女，男人们回头看那一眼，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就在这一眼，脑子里是浮现出了某种画面的。 颜一一瞟了眼画面。 …… 猛地，她再一次飞速地往后退去。 嗡…… 实验器皿罩子再一次变成了全黑。 哈哈哈哈…… 白其索的笑声肆无忌惮地传了出来。 只见屏幕上，白其索的脑子里居然浮现出和颜一一在做着那种事？！ 虽然很是模糊，但切切实实就是。 流氓！颜一一心里骂道。 人类男人真肤浅！满脑子尽是那些事！她又在心里骂道。 “颜长官，你该不会这么不专业，觉得我是个流氓吧？”白其索的声音徐缓，且微微拉长。 颜一一咬了咬牙。 从专业的角度上来说，这的确不是流氓。 作为一个成年的健康男性，对漂亮的女性有想法是很正常的，且是基因的必然性——这是本能。 颜一一看向了仪器。 这是一台普通的心理检测设备，都怪这台设备，显示得也太真实了。 想了想，心理学仪器，用得少，不太适应，关了景象就不会被影响了。 于是伸出手关掉了仪器的屏幕，只保留了仪器的记录。 嗡…… 实验器皿安全罩再次变成了半透明。 哼，颜一一双手抱胸，自信地看着他。 白其索从实验台上再一次坐起来，像鸦翅般的黑色睫毛覆盖下的眸子，黑得令人发麻。 颜一一却没动，更没后退，而是迎着他的眸子直视。 区区一个人类，还怕了你不成？ “呦呵。”白其索眼底的笑意突然弥漫了上来，他指了指仪器,"你把屏幕关了？" 咚…… 颜一一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猛地一下，仿佛被击中了般。 她有些慌乱地看了眼仪器。 不对啊，从白其索的角度来说，他根本看不到屏幕，怎么知道我把屏幕关了呢？！ “看来，果然是关了。”白其索笑了起来。 “你！你……你框我？！”颜一一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不是亲口承认自己上了一个人类的当吗？！ 哈哈哈哈…… 白其索再一次笑了起来，黑色的如同鸦翅的睫毛微微眯着，眼底却极快速地继续收集着房间内，他能收集的一切信息。 颜一一，的确没有任何和人类打交道的经验。 这是白其索得出的结论，且绝对正确。 她的专业水平在整个高级智人里，肯定是很厉害的角色，或许也能与高级智人勾心斗角一番。 但她绝对没有和人类，尤其是像白其索这种人类打交道的经验。 颜一一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不过片刻，她便毅然地站了起来。 看了眼时间。 作为一个高级智人没有道理让一个人类牵着鼻子走。 讨论？ 他还不配。 冷冷地转过身，再一次打开了心理捕捉的仪器，又抬起眸子看向控制器，打开。 输入密码。 一副巨大的屏幕展现在了白其索的面前，半透明，却似乎有着某种弹力。 “本长官不与你逞什么口舌，什么交道不交道，你没有资格。” 颜一一说着，指了指屏幕。 “我给你看几个片段。” “什么片段。” “末世的几个典型片段，真实的。” 说罢，屏幕上浮现出画面，这画面如此真实，真实到白其索觉得自己也深入其中。 且，有气味。 而且是非常真实的气味。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第645章 亮底牌 一股，类似于硫磺的味道袭来。 若不是拥有蝇眼，且知道这是影像，白其索会几乎以为这是现实中。 立刻，他看向了边缘。 按照常理推断，边缘最有可能记录下时间，正如我们拍摄一样。 “确实聪明。”颜一一再一次感叹。 边缘，写着地球4号，uol。 uol是什么，看不懂，但‘地球四号’这个信息告诉了白其索：这是地球4号当时末世来临的场景。 昏暗的地窖，很热。 景象虽然能闻到气味，可却无法传递温度，白其索知道地窖里很热，是从里头站着的人浑身湿透了，判断出来的。 一个中年男人低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约莫八岁的小女孩，而小女孩的另一侧则呆坐着一个约莫三岁的孩童。 女生似乎病了，有些微微发黑的唇，干涸无比。 “可可，爸爸去给你弄药。”一位头发乌糟糟的男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很。 女孩看向了父亲，又看了看一旁呆坐着的弟弟。 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父亲站了起来，将弟弟抱了起来。 见他抱起弟弟，女孩眼底的光在这一刻消失了。 这是一个闷热的地窖，也是他们逃往传说中的绿洲的路上找到的临时歇脚地。 在男人临出门的时候，女孩突然开口，“爸爸。” “嗯？”男人回过头，看向她，“别怕。” “弟弟。”她看向小男孩。 弟弟只是呆呆趴在父亲的肩头，黑色的眼睛看向小女孩，一言不发。 门开，门又关。 父亲抱着弟弟走了出去。 她伸出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破破烂烂的从结婚证上撕下来的照片。 “爸爸，再见，妈妈，再见，还有弟弟……”说到这，小女孩有些沮丧。 弟弟的照片，不见了。 小女孩闭上眼睛，将嘴贴在照片上，又亲了亲自己的右手，这手，刚刚摸过弟弟。 她小声地说，“弟弟，再见。” 时间快进，过了几分钟，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走了进来，将她扛了起来。 “叔叔，我能换多少东西？”女孩问道。 男人面无表情，伸出两个手指头：“两袋土豆。” 一旁，浮现出另一个画面。 抱着男孩的父亲，走出地窖后，面无血色地接过了黑色背心的男人手中的两袋子土豆。 再抬头，不远处是红了眼圈的女人，孩子的母亲。 一直呆呆的小男孩，趴在父亲的背上蹭了蹭鼻子，眼底流出泪来。 飞速地，三人消失在漫天的黄沙里。 咔，画面消失了。 “看明白了吗？”颜一一双手依旧抱胸，眼底浮现出丝丝同情，问道。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颜一一心理有些发麻，眼前的这个男人太会隐藏情绪，以至于她吃不准他究竟有没有明白。 “你觉得这对夫妻是坏人吗？不，在末世里，他们能带着两个孩子走到现在，是极少的好人。” “小女孩的疾病已经到了最末期，这个时候用她来换点土豆，能保住儿子的性命。” 颜一一说着，眸子看向控制器。 空中浮现出这三人的心理数据来，密密麻麻的，全是纯数字。 “这夫妻俩，在两个孩子都死了后，也自杀了，典型又普遍的末世心理。” “你的优点很明显，但缺点也很致命，你太仁慈了，如果区区一个川惠子……” 颜一一突然止语。 因为白其索脸上浮现出笑容，这笑容极为轻松，似乎刚刚看到的这些根本不足以震撼他。 她下意识地看向仪器的屏幕，才想起她关闭了。 “你是在担心川惠子的死、海国上万兽化者的死，会对我带来心理问题吗？”白其索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这让颜一一觉得幼稚且可笑。 “你的确出现出末世心理问题，这也是我单独召你回来的原因，如果这个问题你不想明白，很可能在……” “你们能扭转时间吗？”白其索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你想要我帮你回到川惠子死之前，想要…” “如果回到她死之前，我也不会救她，甚至会亲自动手杀了她。”白其索坐了起来，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底并无杀意，可话却是极狠的。 颜一一猜不到他的真实想法，飞速地打开了屏幕。 只见此刻，他的大脑内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挂了电话后的川惠子，突然笑了起来，抬起眼看向白其索：“如果当初，你带我走，就好了。” 就是这句话，就是这个情景，反反复复地在他的大脑内浮现。 除了心理数据，他的生理数据也出现了波动。 情绪是会影响身体的。 这说明，这个场景是伤害了他的，且伤得颇重。 “你明明对她的死，很痛苦。”颜一一挑了挑眉，凌厉地看着他,"在科技面前，你骗不了我。" “是，这是一个遗憾，如果当时我带走她……”白其索垂下眸子。 景象里，浮现出川惠子在他身下的场景。 她讨好而乖巧地微笑着，忍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作为献礼，她是无辜的，而无形中，白其索也成为了刽子手之一。 颜一一连忙将目光移开，脸色微愠，这种炙热的场景，她不喜欢看。 “但，既然是末世，就有末世的规矩，不是吗？”白其索再一次抬起眸子，直视颜一一。 “末世的规矩就是你要尽可能地占据资源，尽快速地让自己的团队强大，尽……” “不。”白其索利刃般的视线扫过全屋，最终落到了颜一一的脸上。 与此同时，第二人格在他脸上飞速地闪现。 颜一一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余光看了眼安全线，有些紧张。 “我想，你肯定觉得我城府很深，情绪很难捉摸，所以，这一次我坦荡地跟你亮底牌。” 主人格再次浮现。 白其索猛地兽化，莹黄色的眸子如同能将她拽如深渊般的噩梦。 身体迅猛地壮大。 手，抵住了半透明的安全罩，有弹性，软软的，却根本推不破。 嗡嗡嗡…… 实验台安全罩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嗡鸣，彩色的波纹如同平静的湖泊丢入了石子。 余光看了眼仪器，景象里显示出一个黑漆漆的深渊，而深渊上伸下一根长长的绳子。 这是白其索此时大脑里闪过的画面。 颜一一看不明白，但很淡定。 “什么底牌。”她微微抬头，问道。 下一秒，眼底猛地漫上惊慌。 第646章 底牌是你【一】 只见白其索的双手落到了实验台的左右两侧，而右手放的地方恰好是安全罩开关处！ 这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会知道开关在那个位置？ 虽然心理学由于其专业的弱势，仪器并没有生物学的好，但…… 隐藏开关这种事，是最基础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 颜一一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文学著作里所说的何谓瞬间冷汗，从头淋到脚。 她的瞳孔猛然睁大，看向了他的右手，于此同时，余光扫了白其索一眼。 只见他的嘴角竟浮现出一抹浅笑，同时，左手离开了手术器皿的左侧。 颜一一愣了那么一秒后，反应了过来。 “你！你……你又框我？！” 嗤…… 白其索眸子里露出奸计得逞的笑意，看向了右手的位置，“看来，这里是安全罩的开关。” 果然框我！ 颜一一唇瓣微微颤栗，这是她第二次上了一个人类的当。 羞辱感弥漫了上来。 “哼，你以为找到了开关的位置，就能打开吗？” 颜一一边说着，边将手中的手套丢到一旁，又转身走到那布满了手掌大按钮的地方，按下其中一个。 叮地一声，类似于水滴落下来，采取了大自然的声音，清爽悦耳却并不抓耳，适合实验室的环境。 巴掌大的按钮打开，一个小小的椭圆形的瓶子浮现了出来。 颜一一拿过来，喝了口。 奶。 …… 她一紧张就喜欢喝奶。 “不信，你可以试试，试试看能不能打开。”喝了奶的颜一一仿佛打开了任督二脉，恢复了镇定。 她将瓶子放到一旁，气定神闲地将身体靠在放仪器的台上上，鼻子吸了吸，颇为挑衅。 白其索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她微微吃惊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果然，那里残留了一些奶。 只见白其索眼底再次漫出极为浓郁的笑，这种笑让她很不适应，仿佛她没穿衣服似的。 有些慌乱，她看了眼仪器的屏幕。 …… 颜一一歪了歪头。 白其索脑子里在想什么呢？好奇怪的画面，只见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中，她跪在实验台那。 随后，景象里，她抬起头，嘴角残留着一些白色的如同牛奶一样的东西，伸出舌头，舔了舔。 颜一一的头再次歪了歪。 瞬间，她反应了过来。 “混账！”颜一一骂道。 前所未有的羞辱感瞬间从头淋到脚，她只觉得眼底都红了，瞪向白其索。 可白其索却只是轻轻地笑着，略为轻蔑地看着她。 也不知怎的，在这一瞬，颜一一觉得心里堵得慌。 说不上为什么堵，就是堵得慌。 或许，是接受不了一个人类对长官轻蔑吧。 她只觉得血液上涌，唇瓣微微颤抖，那边景象里，刚刚那一幕已然消失，此时他的大脑与景象同步。 只见她玉齿狠咬，走向前来，踏过安全警戒线，透着半透明的安全罩，微微昂起头看着他。 “怎么，长官生气了？”白其索明知故问。 他就坐在那，仿佛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似的，放松得很。 而颜一一则像一只斗鸡。 嗤…… 颜一一像他之前一样笑了笑，“生气，那得势均力敌才行，你还没有能力让我生气。” “人类，总是不自量力，在绝对的科技碾压面前，你连蝼蚁都不如。” “就拿刚刚的景象来说，我知道你聪明，立刻注意到那是地球四号的景象，那又如何？你知道那一次末世是怎么样的吗？” 说着，颜一一将手放在背后，刚要挺胸，脑子里响起他脑子里的景象，于是立刻不再挺。 “我知道。” “知道？” 颜一一翻了个白眼，她百分之百可以确定，白其索看向了边缘，找到了地球四号的字样，但是旁边的uol，他看不懂。 “那你说说，刚刚的画面，小女孩他们身处于哪种末世？” 地窖内，能有多少信息？ 核辐射危机，可以躲地窖；资源危机也可以躲地窖；病毒袭击同样可以。 他估计又想通过观察我的面部表情来框我，颜一一边想着，边聪明地背过身去，佯装踱步，不让他看到表情。 “地球四号的末世，是你们降低了地球核心的温度。”白其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笃定，自信。 颜一一猛地回过头，惊讶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温度，还有开门时候外面漫天的黄沙中有些彩色的光斑，并非两极却有太阳风的景象，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大气层消失到一定程度。” 此时，白其索的大脑景象里浮现出诸多元素：黄沙、光斑、天空的颜色还有温度。 “就这些元素，你……你怎么断定是大气层消失？”颜一一脸上露出了探求的表情。 真是个科研迷，白其索心想。 “推断出初步结果，再说出初步结果，再根据你的表情进行判断，看来，我说得没错。” …… 颜一一的唇瓣变得极为红，连带她的脸。 再一次，被框了。 但这一次被框，白其索是有理论基础的：他说的没错，地球四号的这次实验是所有地球实验中，唯一一次熄灭地球的实验。 熄灭地球和灭绝人类，不一样。 要灭地球，简单，如同白其索所说，只需要将地心核心温度降低即可。 “你们真的很厉害，生在地球上的人类距离抵达地心还很遥远，而你们居然能降低地核内部温度，导致内部的铁镍无法持续流动。” 白其索垂下眼帘，浓黑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眸子。 还好挡住了，否则颜一一是有些不敢看的，她有些畏惧，毕竟，如果要她来判断，她注意不到这么多细节。 甚至，当那父亲开门的一瞬间，白其索不但注意到了外面的黄沙、色斑等，还锁定了黄沙的近景。 地球内部的温度是极高的，6000摄氏度左右，这高温就像是电机效应，带动着铁镍流动，形成了磁场。 正是这股磁场，帮地球抵挡住了来自15亿公里外刮过来的太阳风，保住了地球大气层。 没了内部核心温度，也就没有了磁场，而没有了磁场…… 太阳，带来的猛烈的太阳风粒子流将以秒速800公里的迅猛，吹散大气层。 白其索注意到的光斑，在如今的地球上也能见到。 由于地球上有地磁场的存在，所有绝大多数太阳风和宇宙射线被分流到了太空中。 极小部分，进入地球的南北两极。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极光。 第647章 底牌是你【二】 “黄色，漫天的黄色。”白其索的右手在开关的位置轻轻触摸着。 没有了大气层的地球，海洋也将不复存在，而地球则从蓝白色变成土黄色。 就像今天的火星一样。 别说人类了，连生命迹象都不会有。 “这就是末世，人类不可能阻挡其灭亡的节奏，甚至只会加快。”颜一一站在安全线上，颇为怜悯地看着他。 这么聪明的人类，活得久一些就好了，她的研究才能持续得久一些。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活得久一点，你的实验就更持久一些？”白其索迎着她的怜悯，边说着，寒意从他眸子里漫出来。 颜一一惊讶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漫上，就被一股说不出的鼻头发酸的憋闷，抵过去。 他满是寒意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充满了恨和鄙视。 恨，对于颜一一来说不陌生，可以说很熟悉，人类被召回的人数不胜数，一些试验时，人类是清醒的。 他们总是这么看着自己。 但鄙视，却极少。 白其索眼底的鄙视是那么地浓，这种鄙视和她看人类不太一样，她看人类的鄙视是物种碾压的鄙视，而他的鄙视…… 是发自内心的、精神领域的鄙视。 颜一一再一次觉得有些憋闷，这种憋闷的感觉非常地让人不舒服，鼻头有些发酸。 奇怪的憋闷让她有些恼怒。 “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你20个名额……”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需要什么20个名额，我们活得好端端的。”白其索半蹲了起来。 “真是幼稚可笑，末世按钮已经启动，活得好端端的？你觉得，可能吗？”颜一一则上前一步，直视着在实验台上半蹲着的白其索。 对峙。 与以往不同，一直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白其索，在这一刻全然不掩饰。 他甚至将兽化猛地增到了最高。 嗡嗡嗡…… 由于身高和体重的变化，实验台发出了调整的声音。 诚然，全部兽化后的白其索，从身体到力量，都是杰作。 两米的身高，肌肉匀称强大，微微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肥肉，让他适合真实的战斗。 莹黄色的眸子，墨玉萦绕，看一眼就动人心魄。 而他拥有的知识量也是人类望尘莫及的，更不用说独特的碾压了高级智人的自控力。 如果说唯一的缺陷，那就是繁衍的时间太长了，得通过科技的力量降低到三秒以内，才行。 不过，瑕不掩瑜，他是杰作。 一时，颜一一竟看呆了几秒。 “怎么，难道，你还想我感激你吗？”白其索打断了她的慌神，嘴角的耻笑和不屑愈发地浓。 这种鄙视，让颜一一的心再次疼了下。 她歪了歪头，试图通过自己的理解来解释眼下自己这种情绪究竟是什么。 难道不应该感激我吗？颜一一心想。 脑海中浮现出刚刚从绝对静止室出来，如此虚弱却将所有时间投入到研发中，就是为了尽快地让自己的实验室等级提高上来，以护住他。 还有，除了她，还有哪个实验室会承诺20个名额？！ 如此憋闷，鼻头发酸，陌生的情绪再一次萦绕着她。 这是什么情绪呢？ 可刚要思索，白其索的动作再一次拉着她，让她止不住身体的战栗。 他的双手，同时放到了开关的位置。 猛地，他用力砸去！ 哐…… 安全罩发出警报的声音，像极了人类寺庙的钟声。 哐…… 再一次响起。 砰砰砰！ 白其索极其有力，而安全罩并非硬质，而是考虑到了撞击，微微发软。 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拳头印伴随着这一下下，清晰地浮现在安全罩上。 颜一一下颚绷得紧紧的，几乎不能开口说话。 从科技的角度出发，从数据的统计来讲，从材质的实验而言，她都明白：白其索不可能击碎安全罩。 她是绝对安全的。 她不明白的是，明明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为什么还会胆寒呢？ 眼前的白其索阴狠极了，强而有力地朝着开关的位置一下又一下，铁钳般的手掌，野兽般凶猛的眼神。 仿佛，想要撕碎她。 这不是颜一一第一次见识他的能力和攻击力，从兽化开始到如今，他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了很多次，哪一次不是这样？ 可她之前，没有过一次会漫出这种胆寒的心境。 哐…… 她的心猛地一揪。 哐…… 她觉得腿伴随着这有力的一击，猛地软了下。 哐…… 突然，她明白了。 心跳加速，额头冒汗，漆黑的瞳仁里透出顿悟的神情。 突然，一个词语浮现在脑海：同一纬度的真实场景。 以前，哪怕见了那么多次白其索愤怒、杀戮的景象，可毕竟没有在同一维度，也没有在同一场景。 这是第一次，她在同一个时空同一纬度同一个场景，面对一个人类对她发起进攻。 “你……”她想说，你要杀了我？ 但话到嘴边，发现根本不用说，因为盯着她的眸子里写满了杀戮。 浓郁、愤怒且毫不掩饰。 再一次，她感觉心里憋闷，鼻头发酸，陌生又奇怪的情绪猛烈地袭来。 她眼底，竟然发了红。 “你们将人类拉入深渊，将我们拉入深渊，你还想我感谢你？” 白其索恶狠狠地瞪着她，唇边裂开一抹冷笑，鄙视非常。 仪器上，浮现出他此时的脑内想象。 深渊，一根长长的绳探了下来。 “你不是问，我的底牌是什么吗？” “怎么，你的底牌就是想要拉住绳索，爬出深渊？”颜一一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只觉得体内的这股憋闷让她的身子都有发抖。 她很讨厌这种情绪。 这种讨厌，让她压制住内心的涌动，上前走了几步，直接突破安全线，站到了白其索的面前。 距离，不过半米。 再次对峙。 “通过黑洞，逃出生天？”颜一一笑了笑，摊开手指了指周遭，打了个响指。 显然，黑洞的背后，是高级智人的地盘。 逃出生天？ 不过是爬到了更大的黑暗里而已。 “如果我无法逃出生天，颜。”白其索并不知道颜一一的全名，这无关紧要。 代号而已。 “如何。”颜长官挑了挑眉，手放到背后，团在一起，不让白其索觉察到她在颤抖。 “我会将你，也拉入深渊。” “这，就是我的底牌。” 白其索说完，左脸的肌肉抽搐了下，伴随着鼻翼的抽动，露出了他能露出的最大的鄙视和厌恶。 这种鄙视和厌恶，瞬间将她包围。 那股奇怪的憋屈又鼻酸的情绪，猛地扬了起来。 无意识地，她连连后退了几步，只觉得眼前一糊。 第648章 非常幸福【谢谋书而已】 咔。 在颜一一感觉到眼底一糊的瞬间，白其索被送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实验台，颜一一这才觉得仿佛浑身被抽去力量一丝丝回来。 眼底，冒出的潮湿竟糊了视线。 泪？ 记得上一次落泪，还是孩童时期，为了和母亲吃一口蛋糕哭哭啼啼。 颜一一走到窗边，原本密闭的窗户打开，外面绿茵浓浓，鸟语花香，远处，荷花的清香扑鼻。 风，吹干了眼底的潮湿，却没有带走她憋屈的情绪。 一股气，堵在那，让人很是难过。 眼底，浮现出白其索被送回去的瞬间，他那么鄙视又厌恶地看着自己。 她明白，这是他刻意的。 因为如果他想要隐瞒，是完全可以隐瞒住情绪，这种刻意，似乎在嘲笑她所谓的良善。 难道，我还要感激你吗？他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不应该感激吗？ 末世，是我能决定的吗？ 辛辛苦苦，几日几夜连喝口水都怕浪费了时间，以最大的能力，不顾所有人的质疑，冒着被人胡乱议论的风险。 去数数看，多少代，几个纪元，有谁能做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从级别最低到长官？！ 其中心血，辛苦，都是为了…… 想到这，颜一一眼神微闪。 都是为了实验，不然呢，还能因为别的吗？ 【我现在是什么情绪】颜一一看着窗外莲花依依，问道。 【委屈】机器答道。 颜一一转过头，看向了一旁，手指了指，浮现出一面镜子来。 镜子里的自己，眼底泛红，胸前涌动，柔唇抿着，一副沮丧、难过、气愤交织在一起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委屈。 可是，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不过是为了实验而已。 颜一一关了窗户，走向检测台，那里头放着刚取的关于白其索的基因。 耽误了时间，得再取最新鲜的才行，不过无妨，看了眼地球七号的时间，11:09。 再过一个小时，倩倩便来了。 “将我拉下深渊？”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看向了一旁的景象。 景象里，白其索回到了地球七号学校对面的房间内。 他看向生物萤虫，轻薄地笑了笑后，将兽化慢慢收回，看向了生物萤虫穿梭的那一点。 黑洞。 他还是要追踪黑洞。 能在地球上活到最后，已然很难，居然还想着将我也拽下深渊？ “真是无知。”颜一一冷言道。 伸出手，将独立空间打开，里头乌泱泱的仿生研究们极为忙碌。 他想撞南墙，就让他去撞吧，反正，不过是个实验者而已。 她不想浪费时间，再去想这件事。 回过头，命令式的目光看向了机器人浮现出的结论。 浮现在半透明屏幕上的‘委屈’二字，烟消云散。 ----------- 真是幸福。 荣倩倩微微眯着眼，讲台上的校长滔滔不绝，音响声音颇大，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 眼前浮现出刚刚在房间内的画面。 想到这，她动了动腰，让自己换了个姿势。 低头看了眼时间，11:45了。 还有15分钟，就又能见到他。 “荣老师，你今天化妆了吗？”坐在左手边的莫老师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突然被打断了回忆，荣倩倩有些慌，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 脑子里却突然想到，在床上的时候，他俯下身来用唇拂过她的脖颈。 该不会是留下什么痕迹了吧？！ 心中猛地一惊。 立刻拉开包拿出镜子，看了眼，只见镜子中的自己红颜若花，一扫之前那种含苞待放的紧缩感，澎湃地绽放开来。 果然，男人是最好的化妆品。 “看你今天气色真好呢。”前面的周老师也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荣老师一直很好看啊。”坐她右手边的赵老师接过话头。 周围的老师听罢，轻轻笑了起来。 谁都知道赵老师喜欢她的，纷纷暧昧地看了看荣老师。 而倩倩则面色立刻严肃了起来，同时身体朝着左边尽可能地倒去，保持与赵老师之间的距离。 为了白其索声誉，她虽然没公开和他的关系，但很反感旁人来追求自己。 别说追求了，连多看几眼也不喜欢。 又飞速地看了眼时间，怎么才过去两分钟啊，11:点47…… 时间可真慢。 其实以白其索的能力，倩倩已经满足了，可她瘾大。 在认识了白其索后，瘾大得不行。 想到这，她有些羞涩，眼底浮现出白其索满足的表情。 腰，下意识又挪了挪位置。 倩倩并不懂什么叫心理学时间，她只知道，白其索在最后几秒脸上的满足，仿佛电影般不断地在眼前回放。 这镜头时而快，真实无比；时而慢，全是细节。 “荣老师，这个表格填一下。”老师递过来一张纸。 “嗯。”她哑着嗓子，伸出手将头发弄到耳后。 唰唰唰。 伴随着低头写表格的笔触的声音，脑子里却依旧浮现出白其索当时的模样。 她承认，自己的心思还是全然没有在上头的，以至于周老师收走表格的时候，她还慌了神。 “哎，我看看。”她连忙扯住。 “你嗓子怎么哑了？”周老师随口问了句。 脸，唰地一下红了。 “哎，你这名字怎么写的白……白……”周老师侧过身，看了眼。 只见倩倩在表格署名的地方，写着：白其索。 “呃。”倩倩慌忙划去，将自己的名字写到了划去的白其索名字的下面。 可下一秒，看着这两个名字，一上一下。 白其索在上。 荣倩倩在下。 字如其人，娟秀无比。 只是，她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动，白其索的名字死死地压住荣倩倩的名字，强而有力，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 体内波涛翻滚，全是暖浪。 她觉得非常幸福，非常非常幸福，以至于她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哪个男人能让女人这么幸福。 “改好了。”荣倩倩将纸递给周老师。 “很热吗？”周老师看了她一眼。 只见荣倩倩的鼻头上冒出了细汗。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扭过头去看着台前。 余光看了眼时间。 12:01分。 咦，幻想的时候，时间仿佛变快了般，怎么这就12:01分了？ 讨厌。 荣倩倩皱了皱眉头。 说好的12点就结束会议的，校长却还是滔滔不绝。 一时，又觉得这时间太慢了。 第649章 心机深沉 回到地球七号的白其索站在窗户前。 被万亩楠竹围绕的竹县，日出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朝阳起，浓雾没那么容易消散，反而会漫上来。 阳光泼洒在浓雾上，五彩斑斓很是好看，直到将近正午才会消散。 这么美的景色，这么小的县城，也难逃劫难吗？白其索看向太阳。 眼下，正午，阳光刺破长空。 想来，那地球四号没有按下毁灭键之前，也是如此磅礴，充满了生机。 科技之发达，令人瞠目结舌。 居然能降低地球内核的温度来让磁场消失，从而达到地球如同火星一样失去生命的程度。 这可比小行星撞击，要难多了也要残忍得多。 没有了地球磁场，人类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逃？ 无处可逃。 想到这，白其索伸出手，再一次捏了捏鼻梁。 怎么赢呢？ 似乎没有任何嬴的可能，如同地球四号上无处可逃的人类一样，绝望。 颜一一从景象里看到的白其索在深渊，一根绳子落了下来，这一幕，代表了他的真实想法—— 要赢，只有抓住这根绳子，将高级智人也拖下来，才行。 瞟了眼那只显得有些笨拙的生物萤虫，这是颜长官私底下的，这一点，他早就确认过了。 哪怕她有科技的加持，把她那些个能读懂人心的、读透生物数据的高科技全加上。 若论心机，白其索也是妥妥地吊打她的存在。 蠢女人。 自己被肖博士快卖了都不知道。 想到这，脑海中浮现出当他说出那句‘如果我无法逃出生天，我会将你也拉入深渊’时，颜长官的表情。 她就那么瞪大眼睛，仿佛难以置信。 放在背后的手，他虽然看不到，但从她的手臂肌肉线条来说，听到这句话后的她藏在背后的双手，团在一起，极为用力。 不到两秒钟，满脸的难以置信变成了委屈。 整个情绪的转变就这么写在脸上，一点儿掩饰都没有。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 不管是人类还是智人，会委屈，说明受了委屈。她之前连生物萤虫都派不出来，如今再次拥有实验室且能召回…… 说明，为了他这个实验，她是经过了不为人知的努力的。 白其索为了确定这一点，刻意地将自己的厌恶和鄙视加重。 演给她看。 果然，颜长官上当了。 伴随着白其索释放的鄙视和厌恶，她甚至往后退了几步，眼底一湿。 哒，随后，他就回来了。 何止不会掩饰情绪，控制情绪的能力也挺差的，居然能委屈得落泪也就算了，还瞬间将他放回地球。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对方，自己在意这句话吗？ 最起码，装一下。 显然，她也不会。 想到这，白其索眸子垂了下来，伸出手捏了捏鼻梁，手臂上的毛发比之前更浓密了，阳光落在上头，闪着光芒。 高智商、高能力又憨批的存在，真是第一次见。 他的底牌怎么可能是将颜拉下深渊呢？ 到目前为止，白其索明白，颜长官是非常专业且人品端正的，他应该和她成为同盟，而不是对手。 可……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庞大的信息图。 密密麻麻。 颜一一以为，这是白其索第一次这么注意整个会议室的情况，收集所有信息和细节。 那就错了。 从第一次被召回，到现在，包括肖博士来找他的那一次，他都是如此。 只是颜一一第一次使用心理学仪器，第一次能看到他内心所想，而已。 肖博士来沙滩的景象浮现了出来，他伸出手透过安全墙，与他握手。 他手部脉动的跳动，与人类一样。 但…… 颜长官实验室助理手部的脉搏，又不一样，似乎更慢。 再加上肖博士的为人处世…… 脑海中的信息图伴随着新的信息加入，调整着，而几条闪烁着的线索也微微变化，如同树叶的筋脉。 肖博士，有很大可能正盯着颜，等着颜和他进一步的交流，从而从中获利。 这句话，在脑海中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必须将颜一一推到与自己不那么深入的状态，才有机会将肖博士，拉下深渊。 这是白其索做出的判断。 这个判断，在被召回之前就做出来了，这一次召回，他需要的是肯定这个判断。 再一次闭上眼睛，白其索将今天召回过去的实验室和以前的实验室所有信息进行比对、整理。 大脑是很神奇的。 越多回想，细节也就浮现得越多。 正如此时还在会议上的倩倩，如果有人能进入到她的脑海的话，会发现她几乎原原本本地将白其索刚刚那一次，最后那几秒的表情，浮现了出来。 当时，他是极快乐的。 皱着的眉头，眉毛浓密如剑般，但左边眉毛那伸出来一根长一些的，显得更为野性。 他是咬着牙的。 伴随着快乐一阵又一阵地涌过来，他总是喜欢咬牙，可最后这几秒，他的咬牙不一样。 浑身肌肉全部绷紧，而倩倩在这一刻也充满了期待，且很是骄傲。 因为经验告诉她，人间至乐，来了。 细节，总是会在人类反复回忆中加强。 不同人记忆不同，对时间的感知不同，我们把过去的感受按照一定顺序排列起来，构成了我们感知的瞬间，这就是心理学时间。 在这种时间领域下，倩倩开着会，眼前却能浮现出白其索与她第一次在谷仓时的场景，而之所以真实，是因为记忆起来的细节，极多。 诚然，她在被白其索送上云霄的时间里，看其他东西似乎都是模糊的。 只剩下死去活来。 但当她停下来，目光所及之处都进入了脑海，只是她没有在意。 若白其索只是一个她不爱的人，这些场景很快就会遗忘。 可白其索不是。 白其索是她非常渴望去深爱，却又自卑地连跟去帝都都不敢的男人。 对于白其索来说，他不过出去了两三个月。 而对于倩倩来说，他出去的时间实在是太久太久了，几乎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在想他。 在这些想念的日子里，她疯狂地回忆谷仓里的那一幕，将所有细节反复回想。 正如现在，白其索看似轻松地看着学校的方向，追踪着散会后倩倩的身影。 可大脑中，密密麻麻的信息疯狂地重新排列，整理，新的脉络浮现了出来。 白其索眼底露出笑意。 第650章 心机深沉【二】 叮叮叮…… 下课的铃声响起，顿时，整个小学仿佛涌出了上万子青蛙，呱呱呱叫成一团，吵得人头疼。 这些天真烂漫的小学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童年将发生极大的改变，他们将失去学校，失去和平。 若能活到青少年，最大的挑战也并非高考，搞不好，是如何抢来几颗果腹的土豆。 就像地球四号上所发生的那样，小女孩用自己的身体换了两袋子土豆。 而有时间种植土豆，说明地球内核并非突然暂停。 这个时间可能是一年，可能是十年，甚至上百年。 这些漫长的时间，人类其实并不会那么快知道地球会毁灭。 想到这，白其索抬起眸子，看向了天空。 天空，有很多排列着飞翔的生物萤虫，哪怕是小小的竹县居然也有不少实验。 想必，地球末世的实验会越来越多。 呼…… 白其索微微睁开眼，或许是头脑风暴过于激烈，让他有些疲乏，觉得这太阳有些刺眼。 远远地，看到倩倩从教学楼走了出来，绿色的裙子下白皙的腿快速地摆动着。 走了两步，她便跑了起来。 迫不及待。 白其索看了眼一旁那笨拙硕大的生物萤虫，又看了看周围极为紧密的生物萤虫。 他有把握，此时他的脑部景象想必颜一一并不会目睹，按照她的性子，此时应该气冲冲地回到她的大会议室了。 眼前浮现出颜一一操作仪器的样子，她的动作虽然很是熟练，但比起之前远远地操控生物仪器来说，不够丝滑。 这说明她是私底下操作，且仪器并非生物学领域的。 每次她都能看到他的想法…… 再次大胆地推断，或许，那仪器是心理学或行为学之类的。 想到这，白其索微微松了口气。 有颜长官在，至少其他实验并不会靠近自己，这就是最大的安全。 要保住这安全。 那么…… 肖博士…… 想到这，白其索眼底闪过一抹狠。 闭眼。 第一步，得让颜不再使用能看得到他大脑想法的仪器。 第二步，将颜推到原来的位置：她不能再如此频繁地私底下跟踪，以免落入肖博士的陷阱。 而且，这个颜长官搞不好已经落入了肖博士的陷阱。 那笨拙的生物萤虫似乎动了动。 看来，气鼓鼓地冲到实验室后，又心有不甘回来继续私底下监控了，白其索心想。 立刻收回思绪，将目光落到倩倩身上。 -------- 颜一一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他们今天的长官似乎有些不对劲。 以往都是大步流星走进来，今天却叉着腰。 仿佛一个受气包。 但这个念头一出现，他们立刻摇了摇头。 受气包？ 这怎么可能呢？ “颜长官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她不会……”新来的仿生研究员脸色凝重，本能地加快了手中的活儿。 对人新来的仿生研究员来说，早就耳闻颜实验室非常严苛，光那要守的规矩就两万多条，更何况此时一抬眼，见颜长官怒气冲冲地从独立实验室走出来。 叉着腰，胸伴随着步履抖得厉害。 想到这，新来的仿生研究员立刻转移目光。 不能觊觎长官的身材，这可是拍在众多条规里排前面的一条。 是得排前面，身材确实太好了，好到都不敢看她了。 想到这，新来的仿生研究员飞速地看了眼监控灯，还好，还好，这个程度不算违规。 “你别紧张，虽然颜长官对实验要求很是严格，但是她为人公正，不会因为实验不顺利就胡乱发脾气的。” “对，我们长官是很专业的。” 其他几人见新来的同仁紧张，连忙宽慰道，也看向了颜一一。 只见颜一一满脸通红，双手抱于胸前，看上去的确心情不太好。 “会不会是因为别的，心情不好？”新来的又问道。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几乎是异口同声，周围的人齐齐说道。 众所周知，肩负着高级智人生物学重任的颜长官，如果生气的话，只有一个可能：因为实验。 绝对不可能因为别的。 “颜长官，白其索的实验，不顺利吗？”小呐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把心理学仪器弄过来，是私底下的行为，颜一一自然不会亲自出马，而是要最信任的助理去借的。 “他们说，这个仪器虽然不是最新的，但是能非常清晰并准确地将人类大脑所想，直接提取出图像。”小呐扭过头看了看独立实验室的门。 又看了看颜一一。 “难道，那白其索这么厉害，生物学数据和心理学数据双管齐下，都……” “顺利。”颜一一打断了她的话，浮出自信的笑容，“小实验而已。” “嗯，也是，生物学和心理学数据都拿捏了，若还不顺利，就真是太愚蠢了。” …… 颜一一脸色垮了垮。 小呐看在眼里，立刻解释,"我是说，我刚刚的担心，太愚蠢了。这种实验怎么可能会不顺利呢？闭着眼睛做，都顺利的。" 颜一一的脸愈发垮了。 突然，她想起白其索在实验台上通过自己的表情就判断出她的真实情绪，于是，立刻将垮掉的脸收起来，浮现出笑容。 小呐见颜一一笑了，顿时松了口气。 哼，我蛮会隐藏情绪的嘛，她想。 想到这，她心有不甘。 “你们做完实验后直接休息，我先进去继续。”颜一一指了指独立实验。 “没做完吗？”小呐有些吃惊，“顺利的话，应该五分钟就做完了呀。” 颜一一则愣了愣。 不过，她立刻控制好了情绪，皱了皱眉头，“要提取他最新的基因，忘啦？” 小呐恍然大悟。 连连点头。 “记得操控好，别让人发现了，他基因异常的情况，我还没有掌握清楚。”颜一一嘱咐道。 这一次能最快速度地将实验室从最低级拉到长官级，之前私底下藏着的诸多成果功不可没。 1090号的基因出现假死状态，这可是能深挖的研究。 藏一些成果，以备不时之需。 我可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她想。 想到这，愈发觉得自己刚刚不应该直接要他回地球，应镇定的。 罢了，继续研究看看，如果时机合适，再把他召回。 这一次…… 哼。 颜一一心机深沉地昂起头，再一次步入了独立实验室。 第651章 拿捏 肖博士的桌子上，浮现出一张仪器室的单子，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颜实验室借走心理学仪器122台。 “具体借走的什么仪器？”肖博士看了眼助理，眼底露出期待的神色。 助理摇了摇头：“长官级别，不允许查具体仪器，这是规矩，他们不肯。” “啧。”肖博士恨铁不成钢，压低声音，“你用点别的办法。” “用了，对方还是……不给。”助理为难地说道。 用点别的办法，自然是私底下要人通融通融，这确实有难度，毕竟仪器室归属于资源科。 为了确保资源的绝不出错，资料科的人拥有最严谨和无私的基因。 “怎么会呢？上次我还和李科长……”肖博士挤了挤眼。 再严谨、无私的基因，也是会有漏洞的，况且，在有末世实验的档口，极大量的实验要做的情况下，借仪器十分频繁。 “颜长官嘛，身份不一般。而且她心思缜密，听李科长的意思是，她提前就打好了招呼，她借的什么仪器，绝对不能泄露。”助理解释道。 “专门去打了招呼？” “对。”助理点了点头，“她的助理亲自借的设备，且启用了长官级别的保密条规。” 都说颜长官在实验方面滴水不漏，看来果真如此。 “怎么办，肖博士。”助理问道。 心理学那么多仪器，而生物学科借心理学仪器的也多，毕竟两者有些互通。 肖博士之所以想要找到颜一一具体借了哪些，是想着只要有了单子，再与她实验室启用的仪器一对比，若有不见的仪器，那肯定是用于私底下。 肖博士几乎可以断定：颜一一绝对会私底下研究白其索。 理由很简单：她春心萌动了，但自己浑然不知。 而只要捉住颜一一私底下借仪器，且是用于私底下，再加上只观察白其索一个人的话…… 那这将是高级智人长官级别的第一次实验室违规操作。 这很重要。 人文实验的研究中，用证据链来证明，是铁律。 正如记录地球七号的文化，大约在公元前10000年，地球七号有数千个人类文明，但到公元前2000年，这个数字已经只剩下数百个。 如何记录这些文明，是一定要有证据的，影音或资料。 而肖博士要记录的，是高级智人第一次有长官级别的科研工作者，与人类发生感情。 这属于高级智人地缘性文明。 何为地缘性文明？就是高级智人文明大退步的意思：最优秀的基因居然对人类动了春心，这不是退步，是什么？ 若是一切证据链确凿，将轰动整个世界。 “居然启动长官级别保密……”肖博士若有所思，嘴角咧了咧，“这说明，她的确有鬼。” 来回踱步。 脚步顿住。 “跟颜实验室发个文件，就说我要找颜长官探讨关于末世里，1090号的人文实验与生物实验合作的可能性。” “颜实验室不可能答应的，1090号是她的头号实验对象，她拒绝了所有……” "没错，我就等着她拒绝。"肖博士挑了挑眉。 助理神情微怔。 几秒后，明白了。 “她拒绝，您再登门拜访，请求她合作，对吗？”助理若有若无的笑了笑，眨了眨眼。 两人相视一笑。 颜一一虽然在实验领域心思缜密，但对耍黑手这块，那是白纸一张。 她这种最高级的完美基因，从未耍过黑手，也没有人敢针对她进行谋划。 可肖博士就不一样了。 人文实验的基因本就刻意保留了人类大部分的基因内容，以确保他们能有骨有肉地进行工作。 黑手，或花招，人文实验的人，是整个科技中心里，最会的。 见面了，找机会进入到她的独立实验室，搞不好就抓到证据了。 “颜长官如果不邀请您去独立实验室呢？”助理有些担心，问答。 “这太容易了。”肖博士耸了耸肩，“那我就直接说白其索涌出那么多钱，颜实验室却不查，这件事。” 如此这般，她一定会让他前往独立实验室。 -------- 颜一一再次步入独立实验室，看了眼一旁的心理学仪器。 又看了看景象。 此时，景象面朝墙壁，一片雪白，于是走了过去，手动操作让其对准白其索。 一转过去，就见白其索牵着倩倩的手，站在窗户那，两人依靠在一起看着街对面的学校。 "不知川惠子造成的末世心理，现在怎么样了。"颜一一嘀咕着，将生物萤虫飞得靠近了些。 生理学数据浮现了出来。 从数据上看，末世心理对身体还是造成了一定影响，但经过倩倩的温柔乡，缓和了许多。 颜一一微微松了口气。 “什么，你说，有可能时间能后退？”倩倩的声音传了过来，眼底满是惊讶。 “对。”白其索转过头，看着她。 “牛顿用万有引力和三大定律，搭建起了物理学，而通过物理学，我们知道了时间。” 倩倩点了点头。 “小球匀速滚动，我们用位移的长度除以速度，就是小球经历的时间。” 倩倩细细思索了一番，又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我们是怎么实际操作，让摸不着的时间可视的？”白其索问道。 倩倩有些懵，但到底是老师，想了想后，说道：“钟表。” 我们用机械的方法制造出一根匀速转动的指针，只要观察这根指针运动了多远的距离，就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 这就是将时间可视化。 听到这，颜一一翻了个白眼。 他还炫耀起来了，这人类的女人也真蠢，这么简单的知识，还需要听？ 不过，这也让颜一一松了口气，她最讨厌看到人类繁衍的场景，包括接吻。 口水交汇，恶心死了。 正常的交流，挺好。 低下头，边继续查看数据，边打开了心理学仪器。 “可是，这个经典的物理学定义的时间是有缺陷的。” “什么缺陷？” “滚动的小球不朝前走，而是朝后走呢？”白其索提醒道，“那时间依旧是位移除以速度，但方向却变了。” 听到这，倩倩入了神。 是呀，如果小球朝后走呢？那么时间也是朝后吗？ “你有没有发现，时间的正流或倒流，都不影响牛顿定律发挥作用。”白其索问道。 无聊的对话，颜一一心想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人类的女人，这种简单的知识也听得下去？要是我…… 边想着，她看了眼数据。 愣了下。 只见正儿八经说着知识的白其索，荷尔蒙数据居然微微上扬。 抬头一看。 只见白其索大脑的景象中，浮现出她被白其索压在床上，肆意欺负的模样来。 不是倩倩，而是颜。 …… ？？？ 颜一一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所以，你说，时间的方向到底是朝前还是朝后？或者说，时间有没有方向。”白其索微微笑着，转过身，看着倩倩。 他的表情很是淡定，语气也很镇静。 一丝丝一毫毫都看不出，此时他脑海里居然在幻想着那种事？！ 景象中，颜一一幸福又痛苦地闭着眼睛，白皙的手勾住白其索的脖子。 啪！ 颜一一猛地关掉了仪器。 第652章 蚂蚱【谢北斗天权】 “真是劣质基因！” 颜一一冷着眼，却红了脸。 怎么会有人一边道貌岸然地说着科学知识，脑子里却有这种龌龊的想法？ 科学，对于颜一一来说是神圣的。 哪怕只是地球七号对于时间的粗浅认识，但这也是科学。 她难以接受，也无法想象，居然会有人类一边说着科学知识，一边想着这种龌龊事。 快步走到满是按钮的墙壁那，伸出手取下一瓶奶。 猛地一口喝完，却还是觉得浑身抖得厉害。 白其索脑海里的景象，居然不是和倩倩，而是和她？！ 这是最不可接受的。 人类的劣质基因，果然是没有下限的，她想。 再转过头看向那台心理仪器，觉得这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的。 “哇，你懂得好多喔。”倩倩的声音充满了崇拜。 白其索笑了笑，余光，瞟了眼一旁的生物萤虫。 这只生物萤虫依旧在记录。 他眼底沉了沉。 其实，对于人类来说，边说着一件事情却想着另一件事情，是非常常见的。 开着会的倩倩，哪怕签个名，看着白其索和她的名字一上一下，也能幻想。 谁说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西装革履者，脑子里想别的呢？ 至于男人对女人，边说着道貌岸然的话，边在心里盘算着小九九，就更正常不过了。 可对于颜一一来说，她的基因太纯粹了。 从出生，她就是为了科学而生。 所以，她最重要的是好奇和专注；对科学好奇，再对科学专注。 这是一名优秀的研发人员必备的品质，而作为高级智人最优秀的基因，她将这种品质发挥到了极限。 “说到时间，我告诉你，有一种仪器能记录下我们大脑内此时你的所思所想。” “嗯？”倩倩双手托着腮。 哪个女人不喜欢知识丰富的男人呢？ 听到这，颜一一立刻扭过头。 难道他知道心理学仪器的原理？ 不可能。 骗小姑娘的吧。 想到这，颜一一看了眼心理学仪器的屏幕。 如果此时打开看看，就知道他是不是骗人的了。 但又怕…… 要是还是那种画面，这双眼睛怕是可以不要了。 “大脑是需要时间反应的，你认为这一刻正在发生的事，其实早就发生了。” 倩倩若有所思地看着白其索。 而颜一一脸上的表情则发生了异样，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紧张了起来。 “大脑从所有的这些感官信息，听到、看到、闻到、触摸到，要从中提取整理现实，需要时间。” 白其索哒地打了个响指。 “这个时间，约莫半秒。” 倩倩安静地侧着头，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懂了。 而颜一一则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白其索说出了一个似乎非常简单，但实际上正是这台心理学仪器的制作原理。 你以为当下发生的，实际上是半秒钟之前发生的。 因为大脑反应，需要半秒钟的时间。 这是发生的事件和你意识到的事件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半秒钟，能完成许多事情。 譬如，在这个时间段将白其索大脑中的景象进行收集、分析，并编制成影，进行转换，最后成为图像。 譬如，将转换好的图像，通过仪器的物理转换，呈现在屏幕上。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颜一一眼底弥漫上难以置信。 此时的地球七号对大脑的研究，确实能理解‘半秒钟’的含义，但是这么肯定地推断出来…… 怎么会呢？ 对于为了科学而生的颜一一来说，对科学的好奇大于一切。 她飞速地走到心理学仪器那。 手挥了挥，打开了屏幕。 …… 实验室应该准备根棍子的，当长官见到了令她根本无法承受的东西的时候，这根棍子就应该猛地冲后脑勺一击。 将其打晕。 看着屏幕的颜一一身体僵硬，只觉得浑身的血仿佛不听使唤，肆意疯狂地冲。 浓郁的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让她的大脑在短时间内竟然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 正如白其索大脑的景象里一样。 她在浴室内，站在那抬起腿，被他疯狂地欺负，而她的表情则满满的都是渴望和满足。 景象是那么地真实。 真实到仿佛真的发生过，而白其索不过是在回忆而已。 颜一一嫩红的唇瓣不断地抽动，只觉得浑身从头麻到脚。 这绝对不是羞涩，而是羞辱。 “真是……无耻！”终于，从牙齿缝隙里吐出这几个字。 手猛地一挥，屏幕关了。 她对这种繁衍的行为，从不去看。 因为没有意义。 对于心理学来说，繁衍行为是一定要跟踪的，因为人类能通过这种行为抚慰心灵。 而且心理问题，很大比例源自于爱情，而爱情往往与这个有关。 但对于生理学而言，掌握了数据即可。 她不去看这些，更不可能想象自己做这种低级的、低端的、不健康的、不卫生的、简直不可理喻的事情。 “不过，我觉得这种仪器，用处不大。”白其索耸了耸肩。 “为什么？”倩倩问道。 “因为人，每天每分每秒都会有无数想法、念头，有这么个仪器，反而是个累赘。”白其索说道。 说话间，他再一次用蝇眼看了下一旁的生物萤虫。 见这只生物萤虫黯淡了下去，可见没有再跟踪。 不出意料的话，颜长官应该不会再启动那台仪器，这是白其索的目的。 随时让人能读懂想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位颜长官很显然是个研发狂，却不通世故。 白其索不知道其他科研人员是不是都是这样，但最起码，人文实验室的肖博士，不是的。 他，就像人类。 有人类的劣性基因。 白其索大脑中的信息，其实并不能完完全全整理出肖博士对颜长官是何居心。 但天然的对危机的嗅觉，让他做出了这个下意识的决定：短时间内，必须尽可能地让颜长官远离自己，回到理智实验的轨道上来。 此时的白其索并没有很大把握，毕竟对方是庞大的难以想象其发达的高科技群体。 但…… 如果地球即将灭亡，而白其索想要活着，活得更久一些的话，唯一的道路难道不是将高级智人也拽下来，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吗？ 第653章 以我为主 白其索余光扫了眼，见那笨拙的生物萤虫背过身去，进入了静止状态，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按照对颜长官的了解，白其索的目的应该达到了。 余光瞟了眼远处的电线杆后，立刻拉回视线，那儿，停着一只生物萤虫，肖博士的。 白其索闭上眼睛。 大脑中再一次将所有信息进行整理，分析。 颜一一说的末世心理，他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任何一个善良的人在看到尸体的时候，都是会有不适感的。 想到这，脑海中浮现出海国那一片片的尸体。 还有川惠子，临终时的眼神。 死之前她是怪他的。 不该给她父亲电话的，白其索垂下眼帘，心中涌上懊恼。 如果不给她父亲电话，她不会崩溃，也不会求死。 如果当时不接受川下的献礼，能更成熟处理护宝行撤离，她或许有另一种人生。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要了她，当时应该带她做的，哪怕明知是棋子。 想到这，白其索觉得心里堵得慌。 其实末世心理最可怕的并非是面对死亡，而是因为面对过由于自己的参与而导致的死亡之后，害怕会有新的死亡。 白其索看向了倩倩。 末世来了，她跟着我活得久，还是不跟着活得久呢？ 毕竟，谁也不知道末世究竟有多久，会以多快、多剧烈的形势到来。 跟着，似乎是安全的，但由于他是兽化者，势必会被搅入战局，搞不好是最危险的中心。 不跟着，似乎是危险的，毕竟一个女人单枪匹马的，但如果末世需要一两百年才会导致人类灭亡呢？ 搞不好，她在这小山村自给自足，能活到老。 “怎么了？”倩倩感受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柔声问道。 “没什么。”白其索笑了笑，将内心的这些苦闷压了下去。 伸出手，轻轻地触摸她的唇。 倩倩的唇，很好。 白其索不喜薄唇，总觉得刻薄，而倩倩的唇很是丰满却又不大，小小的，合拢的时候像一颗娇艳欲滴的樱桃。 倩倩，会是什么结局呢？ 想到这，白其索俯身，轻轻地咬了咬她的唇，她的手便勾着他的脖子。 动作很是自然，充满了依偎感。 实验室将人的性格分成很多种，抗挫折能力、抗压能力、善良程度等等。 但白其索是属于比较边缘的那一种。 其实，对于他来说，爱情、亲情、友情都很重要，但似乎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做事步骤。 若失恋了，一般是是难过、哭泣，他也会难过，但绝对不会哭泣，更不会沉沦其中。 胖子李总说他冷血，但又仗义。 这种复杂和矛盾的性格，再加上一路卑微的出生，让白其索在很多时候表现得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 次人格，之所以会是35岁，这也意味着白其索的主人格其实也达到了35的心理年龄和处事水平。 伴随着白其索的深入，倩倩呼吸急促了起来，此时的她丝毫感觉不出白其索内心的异样。 地球七号之所以有觉醒者，恐怕就是要看这些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人类不可能赢的事实之下，人类会如何挣扎吧。 可对于白其索来说，其实，日子就像是打牌，牌要一张张打，日子是一天天过。 摸到了好牌，挺好。 摸到了坏牌，不行的话，就打出去，打不出去便留着。 正如川惠子，能救自然是最好的，救不了…… 按照村里头的说法，这都是命。 没那么多圣母心，也没那么多反省，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就推给命运。 人，不能太矫情。 眼下，既然心里头难受，那就回老家，回到这片他从小长到大的土壤，听着乡音，轻松下。 让父亲李强开心开心，让倩倩舒服舒服，也让自己回归到平凡的生活中，汲取力量。 平凡的生活，不是京都有别墅，不是海外有古窑，更不是有那杀气腾腾忠心耿耿的护宝行。 而是就在眼前。 能与村里最让人惦记的倩倩，在这普通的学校对面，共赴人间至乐。 白其索将倩倩松开，推到了床上。 “这一次，我们慢慢来。”他说道。 倩倩只觉得他的声音低沉又有力，充满了雌性，眸底黑得如同深渊。 目光落到了白其索的手臂那，只见强壮的手臂上，许多浓密的毛发彰显了他浓郁的荷尔蒙。 而底下，则有不少伤痕。 有圆的，像枪口；有长的，像刀口；还有一些触目惊心的，长长的，仿佛被什么尖利的爪子剐过般。 她内心是疑惑的。 但什么都没问。 “你不害怕？”白其索问道，他指的是这些伤口的背后，他发生了什么。 倩倩没说话，只是侧过头，轻轻地吻了吻。 “这一次，我为主吧。”她说道。白其索属实是愣了下，继而笑了起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倩倩用力试图将他翻身压过去，却发现他身体庞大，根本推不动。 于是嘟了嘟嘴。 “真是的，说了这次我为主。”她再次推了推。 白其索却依旧不动，而是看着底下这位比自己大几岁的女人。 “你确定，你能做到全程以你为主？”他挑了挑眉。 倩倩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喉结上，眼底闪过一丝妩媚。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喉结。 “试试？”她挑了挑眉。 ---------- 【奇怪，1090号的末世心理正在被治愈】 【海国之战，死了上万人，其中不乏很多是他的同龄人，也就十七八岁光景，这末世心理可没那么好治愈】 颜实验室负责跟踪白其索的仿生研究员们议论了起来，他们看不到画面，却能看到他数据的浮动。 正聊着，见独立实验室开了门，颜长官从里头走出来。 连忙纷纷闭嘴，用心工作。 【908e,798u的实验报告，立刻给我，开个会】颜一一命令道。 与之前出来相比，颜长官冷静而镇定。 说完后，她看了眼小呐，“把独立实验室的心理学仪器搬到实验室来，用于其他实验。” “啊？”小呐愣了下。 这可是颜长官之前专门交代，要她启动长官保密程序借过来的设备，这就不要了？ “长官，1090号进行心理实验吗？仪器够的。” “是呀，到底是颜长官，资料科的东西那么多家申请，都要排队，就我们长官要借多少就有多少。” 其他两名助理走了过来，问道。 颜一一摇了摇头。 “1090号的实验，暂时不需要使用到心理学的设备。” 一旁的小呐有些吃惊，看向颜长官。 她说的是‘暂时’，而不是不使用。 “我们对他的研究主要是大脑前额叶。”说话间，颜一一将白其索此时的生物数据调出来。 仔仔细细看了看后。 “从目前来看，末世心理并未对他的大脑前额叶产生影响，一旦产生影响，第一时间报告给我。” 说着，颜长官走向一旁的会议室。 908e,798u，是目前除了1090号实验之外，颜实验室正在攻克的项目。 “开会了。”颜长官看了眼愣住的小呐，皱了皱眉头，“别分心。” 第654章 衣锦还乡 傍晚时分，原本是约好了一起回家里的，但事毕后，倩倩就立刻睡得不省人事的。 想了想，罢了，睡这吧。 一踩油门，远远地便见到村中那棵树，树底下站着一群人。 其中两个老头在落日的余晖下金光闪闪的。 不用说，这两金光闪闪的老头就是白其索他爸和胖子李他爹：脖子上的黄金链子、白金链子挂得晃荡，简直夸张。 “哎，是不是那辆车？” “不晓得，这车没见过，看着很贵。” “很贵就对了，村里头谁能买贵车？不就是白其索和胖子？” 树底下站着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 村头有个牌子，车辆过去的时候，白其索瞟了眼，愣了下。 状元村？ 以前不是叫竹村吗？改名了？ “哎呦，是白其索，是我儿，是我儿！”李强眯了眯眼，看清减速行驶进来的白其索后，大声笑着。 边说，边冲了出去。 左手一挥：背牛！ 右手一挥：奏乐！ 车辆刚停下来，只听得右手边传过来叮叮哐哐的鼓声。 这声音，他熟。 村里头只要有人摆喜酒，就会有人请这种击鼓队，十几个老娘们穿红戴绿的，挎着鼓，跟在新郎官的身后，哐当哐当一通敲。 气派极了。 不便宜，十几个老娘们这么一支队伍，敲一天三千来块钱。 不过钱对于现在的李强来说，还真不是个事儿，三千算什么？ 他请了百来个老娘们。 轰咚咚地敲得震山响。 拉开车门，百来个老娘们的味道伴随着李强凑过来，铺天盖地的。 李强喜滋滋地递上一杯擂茶。 擂茶，是竹县特有的一道风味美食，以芝麻、花生、茶叶为主，用长长的棍子放在钵里不断摩擦，擦出乳白色的汁水后，兑上山泉水而成。 只要有客人上门，就需喝一杯擂茶。 白其索接了过去，一饮而尽，吃得出，这应该是李强亲自擂的。 他喜欢里头再多放点儿金银花，一尝就知道。 擂茶虽好吃，擂一钵却需要体力，得二十分钟才能人工擂好，且在盛夏容易酸臭。 约莫个把小时，就得喝，否则就没那个鲜味。 只见李强肩膀处的肌肉都在微微发抖，想必为了他儿子能喝上一口最新鲜的擂茶，反反复复不知道擂了多少钵。 白其索一饮而尽。 熟悉的味道顺着食道往下，暖得人心肝都是舒畅的。 “嘿嘿。”李强倒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拍了拍白其索的肩，“儿啊，回来了啊。” “嗯，我回来了。”白其索看着他，“家里擂茶真好喝。” 李强听罢，立刻扭过头不去看他，只是眼底微微红了红。 喝擂茶，除了客人进门便要来上一杯，平日里是日常的饮品。 只是之前，白其索家里穷，芝麻花生不是买不起，但没时间擂。 李强起早贪黑地在工地上干活，回到家还得忙着田里头，菜地里头的事儿，哪有什么精力去弄擂茶？ 喝口凉水就是了。 从小，白其索就馋那一口擂茶，可馋到骨子里，他也不会跟自己的父亲提这个要求。 “好喝就行，以后我都擂给你喝。”李强说着，立刻移开了目光。 手在他胳膊上捏了捏。 壮实。 孩子壮实就好，壮实，这心里头就落了地。 立刻转过身去，朝着围过来的老乡们摆了摆手,"让让，让让，还得宰牛呢！" 一头公牛就在地坪上拴着，似乎意识到自己死期将到，开始挣扎了起来。 其实，如今杀了牛去卖肉，通常是用电击，电击了后再分割，比较方便。 但进门杀牛，得飙血才行。 血飚得越高，越吉利。 “还宰牛吗？”白其索有些诧异，要知道进门宰牛这种习俗，以往都是祭祖的时候才会有。 还没听说过普通人家回家，要宰牛的呢。 “这合规矩吗？”白其索问道，看了眼李强。 这事儿，看着不太想是李强能办出来的事儿。他虽然因为儿子有钱了，金链子挂一脖子，但是习俗这种事儿，他很在意。 习俗浓郁的南方农村，对待进门宰牛的习俗，可不是有钱就行的。 “当然合规矩！你是状元啊。” “对，而且还是我们村的财神。” “指望着你这一刀子下去，我们村再多几个大学生呢！” “我姨娘癌症，指望着这点进门血，保佑他呢，状元下刀，绝对灵呀！” 村民们一听，立刻骚动了起来。 让白其索有些意外的是，这件事居然没有半个人反对，连一点点质疑都没有。 甚至，对白其索的担忧还很是生气。 “是不是排场不够，让我们状元不满意啊？” “我说了下车后除了擂茶，还得配好酒吧！” “啧，早知道就应该请东村那边的腰鼓队，敲得好一些！” 众人议论了起来。 这时，谭爷爷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当时，在哪里招待远道而来的清北大学和北清大学的招生老师，也是他拿的主意。 白其索考上大学的时候，他才102岁，上个月满了103岁，是村里头的权威。 白其索没时间回来，但管家送来了贺礼。 黄之唤是个顶好的管家，他并不是像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送一个什么好瓷器，而是打听了这边的习俗，送了一尊顶好的价值十来万的棺材，还在里头偷偷枕了十万元现金。 至于生日的礼本上，按照其他人的金额，并没有额外抬高，只给了五百。 送得恰到好处，又有面子，又尊重了习俗。 十来万的上好木头的棺材，据说，潭老头开心地一宿都没睡着。 “还雕了龙呢！”他到处炫耀。 104岁了，后事的东西早就得准备好，这没有可忌讳的，若是走了，也是喜丧。 而他的子孙们面子上也有光：方圆几个村，谁家老人家备了这么好的棺材？ 而且，是状元送的，铁定的，吉利，能保佑家族多出几个学生伢子。 “状元啊，来。”谭爷爷指了指一旁放在竹盘子里的杀牛刀。 一名童子举起盘子，将上头覆盖着的红布一掀，露出磨得锃亮的杀牛刀来。 “扯着点，别让牛跑了。” “对，白其索没单独杀过牛，可别出问题。” 不远处，感受到了杀戮气息的牛，哞叫声响了起来，四只脚则被绑上了麻绳。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安静了下来。 看得出，他们期待着白其索这一刀下去，血溅四方，毕竟溅得越高，越吉利。 但又有些担忧…… 毕竟还是个伢子，没杀过牛…… 第655章 宰杀【谢书童打赏】 “崽，你……小心点。”李强有些担心，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 这一抓，李强愣了愣。 白其索好像长高了特别多，看着怎么……比门框都高了？ “没事。”白其索朝着父亲笑了笑。 “别大意。”李强脸上露出了担心的神色，虽然孩子看着更高壮，但毕竟是个人，而且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 人在力量上，和牛是没法比的。 以前，杀牛并不用电击，都是这么白刀子进去，若是遇到了极为凶猛的牛，老屠夫也是会被踢的。 李强个子小，才一米六，又瘦，当时牛疯了起来，从他身上踩了过去，踩断了四根肋骨。 “都……都扯紧些！”他先是按着白其索，要他先别过去，随后自己跑到牛旁边再一次检查绑牛腿的绳索。 踢了自己没什么，要是踢坏了崽，那可怎么办，他很是紧张。 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加上李强走过去检查绳索，牛愈发狂了起来，哞叫之余，开始疯狂地原地起跳：想跑，但被绳子拉住了。 “都……都……都拽住啊！”李强立刻跑到后脚绳子那，猛地帮忙拽住。 众人都有些紧张了起来，好几个过去帮忙拽住绳子。 “小白哥哥，你敢杀牛吗？”隔壁家的小玲子妹妹才读初中，半捂着眼睛问道。 “哎呦，可别出危险啊。” “是啊，谁弄的牛啊，怎么这么野？” “应该弄头小点儿的，怎么弄个这么壮的。” 见这头牛疯起来，村民们也纷纷担心了起来，而负责选牛的曹老头则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连忙走到白其索的面前，从兜里摸出烟，哆哆嗦嗦地递过去。 白其索虽不抽烟，但明白若是不接，曹伯伯可能心里头能憋几年都不舒服，于是接了过去。 “状元郎啊，我……都是我考虑得不好，就想着血要溅得远。”曹伯伯很是不知所措。 而一旁的村民则纷纷埋怨地看着他。 牛愈发疯狂地哞叫了起来。 “要不，算了吧。”谭爷爷见这架势不好，拄着拐杖走过来，连连摆手，“我养牛一辈子了，这种牛发了狂，几个人都拉不住，得饿上几天才行。” 通常来说，牛不经饿，一饿就掉膘，卖不起价格。 毕竟，以往卖牛都没大型的铺地面上的电子秤，全靠眼力，若是掉了膘，随随便便就少不少钱。 但若是牛实在是太猛，哪怕是掉膘，也只能饿。 “牛狂起来，踩断肋骨是小事，踩断脊柱可就瘫了。”谭爷爷下定了决心。 什么都不如白其索的安全重要。 他正要朗声说什么，白其索却轻轻地将他这一把104岁的老骨头搂了过来。 他两米高的架子，搂这么个一米五几的小老头，像搂了个孩子。 “谭嗲。”白其索笑道，“见过牛把脖子伸过来，主动让宰的没？” “没……没见过。活了104岁了，没这种事。”谭爷爷笑了起来。 被状元郎这么搂着，他很是高兴。 “那就让你见一次。”白其索小心地轻轻地再一次搂了搂后，松开。 他的力度太大，怕把老人家给搂散架了。 “白哥哥，你吹牛！”小玲子大声说道，边说着边跑到白其索的面前，吐了吐舌头。 “哎呦，别瞎说。” “就是，嘘……” 立刻，几个人制止了她。 其实，众人的眼神里写满了不信，别说牛伸过脖子让他杀了，不受伤就已经是万幸。 还是，如今的白其索高高在上，有钱，社会地位又高，谁都知道是惹不起的存在。 人强了后，面对你的就都是笑脸了。 白其索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小玲子的头，笑了起来，朗声问道，“还有谁不信？说真话的，白哥哥送你们礼物。” 听白其索这么一说，村里头的小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不信！” “我也不信！” “怎么可能嘛！牛不可能站那不动，让你杀的，我不信！” 孩子们闹腾起来，那不是一般状况，仿佛几百个大妈正面临拆迁般的声音，瞬间点爆了场面。 众人一看，压不住了，不由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白其索见众人不再拘谨，也笑了起来，伸出手从盘子上拿过杀牛刀，扭了扭脖子。 杀牛刀是尖头的，方便直接捅入牛的脖子，刀把那加厚了许多。 “去那边看吧，看得清楚些。”白其索指了指牛附近。 孩子们一窝蜂地涌了过去。 “哎，这可不行，危险呢！” “对啊，发起疯来，绳子都弄断的。” “人扯不住的。” 家长们一听，急得不行，又一个个把孩子们提溜了远一些。 孩子们自然是不愿意的，却拗不过家长，只能伸长了脖子探看着。 村里头的孩子，谁家没见过杀牛？ 城里孩子认为的血腥，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而对于白其索来说，或许，杀人也是一样的，习惯了就好。 微笑着，一步步朝着牛走了过去，众人让开了一条道。 牛转过头，看到了从人群中走过来的白其索，目光落到了白刃上，猛地一抖。 看得出，求生的本能让它刹那进入了疯狂的状态。 众人纷纷紧张了起来，而104岁本不该走向前面的谭爷爷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走到前面，开始指挥。 但下一秒，让众人吃惊的事发生了： 它看向了白其索，就在看向白其索的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生灵。 老虎，或狮子什么的。 呜…… 牛瞬间安静了下来，且发出了呜呜呜的鸣叫。这种鸣叫极为少见，几乎没人听到过。 “它极度恐惧？”谭爷爷惊讶万分地看着牛。 这种声音，他小时候听到过一次，忘记什么状况下了，也是一头牛吓得发软的时候，发出的叫声。 听他的爷爷说，只有牛彻底放弃了抵抗，才会有这种绝望的叫声。 噗通。 让众人愈发不能理解的事，发生了。 刚刚还狂躁不已的牛，居然跪了下来，浑身直哆嗦，头也耷拉到了地上。 彻底放弃抵抗，并伸出了脖子。 “哇！白哥哥好厉害！！”小玲子叫了起来。 嘘！！ 身边的大人立刻捂住了她的嘴，生怕惊动了这一刻，他们都难以置信地看向白其索。 只见白其索微笑着蹲到了牛的面前，伸出手摸了摸脖子。 呜…… 牛惊恐无力的叫声伴随着他这一摸，似乎连叫都不敢太大声，只是抖得厉害。 “爸，是这下刀吗？”白其索指了指，问道。 为了确保血溅得远，吉利，刀要下得准，不太容易，他确实没杀过牛。 李强干涸的唇动了动，显然，他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好。”白其索微微笑了笑。 下一秒。 只听得咔地一声！！ 第656章 令人恐惧 屠i杀，若是有快i感的话，是不是证明是变ii态？ 白其索不清楚。 但这一刀子下去，再猛地抽出来，血溅开得十米时，白其索感觉到了快i感。 这种快i感似乎是骨子里的，在掌声和欢呼响起来之前就已经弥漫了上来。 其实，刀子从进去到出来，不过两三秒，可这短短的两三秒，却让他将海国之战以及川惠子之死，全部浮现了一遍。 滋滋滋…… 血疯狂地滋着，滋了白其索一身。 “哎呦，吉利，吉利啊！！”李强激动又自豪，冲到白其索的面前，将他拉到一旁后，立刻把碗伸了过去。 其他人也纷纷如此。 “状元杀的牛，吃了强身健体！” “哎呦，真是厉害啊！没见过牛这么听话的呢！” “废话，状元嘛！玄乎着呢！” “快快，快接血。” 村民们几乎是一拥而上，若不是谭爷爷维持秩序，怕不是要打起来。 让白其索没想到的是，他们倒不觉得是他厉害，而是觉得文曲星下凡，如同神明。 既然是神明，那牛乖乖挨宰，就容易理解了。 看得出，经过这一宰，白其索的传闻估计会愈发地夸张。 “崽，去刘伯家歇，还是去倩倩那？”李强将他拉到一旁，问道。 “倩倩那吧。”白其索想了想。 看了眼时间，明天就是兽化了，一会儿得把倩倩接回来才行。 想到这，白其索看了眼挂着血的刀。 奇怪，明明还过几个小时就兽化了，怎么身体的反应不大呢？ 难道是因为没兽化前就找倩倩温存了一番的原因吗？ 或者是，自己每一次都刻意压制着延长时间，身体的耐受性更强了？ 想到这，他内心有些高兴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似乎是好事。 正想着，见胖子李脸色惨白地急匆匆跑过来，一把将他拉到一旁。 “你不是晚上和老枪他们几个喝酒吗？怎么回来了？”白其索问道。 胖子李则不说话，继续拉着他远离人群。 有几个人好奇地想要跟上来，胖子李瞪了一眼，于是连忙走开了。 “非国那边，得到了一些资料。”胖子李从兜里拿出手机。 他浑身都在抖，以至于手机刚拿出来就掉到了田埂上。 白其索下一步就即将前往非国。 可非国的情况，如今根本搜不到什么，这个挺大的国家仿佛从地球上消失了般。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从战略的角度出发，白其索派出了八名护宝行死士前往探路。 “别慌。”白其索弯腰捡起手机，递给胖子，“解锁。” 胖子李惨白的脸，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气色倒有种虚幻的好，只是整个人似乎吓得有些虚脱了，伸出手扶住白其索，这才稳住身体。 “人，一个都没回，电话也关机了，这是他们发过来的最后一条视频。” 胖子李解锁后，点开社交软件，脸却根本不敢看，递到了白其索的面前。 接过来一看。 很短的一个视频，顶多三秒钟，镜头极为晃，似乎是临终前偷拍下来的。 仔细看，一晃而过的屏幕里，有五个人，浑身血淋淋的，而一旁是被剥离下来的皮。 几条狗在啃咬着。 随后，只听得里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嘻嘻索索了不到一秒钟后，镜头便黑了。 发过来的人，是小赵，这一次的死士之一。 看得出，这是他临终前发的最后几秒镜头，在听到那一阵脚步声后，黑了的画面之下，想必等待他的也是死亡。 “全死了。”胖子李抖得跟筛糠一样，“还被人剥……剥……” 剥了皮，他说不出口，眼泪猛地往下掉。 噗通一声，胖子李坐到了地上，巨大的恐惧和悲伤袭来，让他陷入了极大的不安全感中，以至于一阵阵晕眩。 呕…… 他猛地一口呕了出来。 “才……才二十出头，赵……赵周。”胖子李捂着脸哭了起来。 “还是我喊他去的，原本他是留下来守窑的，他说……他说没坐过飞机，我……我……” 胖子李哭着哭着，竟发现眼泪突然出不来，原来，人在极度难受的时候，果然是没有眼泪的。 如此这般，心里更憋得慌。 他捂住胸口，那种窒息感和后悔让他喘不过气来。 白其索了解这种感觉。 当他面对川惠子临终那一刻，她那双很是好看的眼睛弥漫上浓浓的仇恨，看着自己。 到最后一刻，她将匕首插入肚子。 这一切，都在白其索的眼下发生，他想制止，却不能制止。 比起胖子李隔着屏幕，白其索所遭受的心理暴击，要严重得多。 “跟你没关系，是我安排去探路的。”白其索蹲了下来，将手放到胖子李的肩膀。 后悔浮现了出来。 如果不是自己要求胖子李跟着出去闯天下，在工厂上班又如何，起码不必受这种煎熬。 但这种念头只浮现了一两秒，白其索就强行压制了下去。 有些事情，只能去面对。 摸到什么牌，就打什么牌。 “是我下的命令，跟你没关系，而且不是他去，也会是别人去，都是一条命。”白其索的手轻轻地在胖子李的肩膀上拍了起来。 许久，胖子李终于安静了下来。 “老白。”他抬起脸，哭得眼都肿了，很是认真地说道，“别去非国了，太危险了，不如，我们就在这农村随便弄个地窖得了。” 说着，他伸出手指了指。 “你看，我们把整个村围起来，再把后山往后挖挖。 “你说这末世，如果是地球一下爆炸了，我们挣扎也没用。 “如果是病毒什么的，这地方穷乡僻壤的，我们自给自足，也蛮好的。” 胖子李说得倒也没错。 但…… 他所想的事情与真实发生的事情，会有很大的鸿沟。 因为胖子李想的境况，是社会秩序还在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 一旦秩序崩乱，比末世先到的，恐怕是人类的自相残杀。 “也好，你就留在这，按照你所想，去做吧。”白其索说道。 何苦告诉他真相呢？ 知道真相，只会更痛苦而已。 “好，好！那……数学和物理那些人……”胖子李说到这，眼底闪过不安。 两百来号天之骄子，若是放弃他们，恐怕末世一到，都得死。 “他们，照常。”白其索将手机递给胖子李，“我另外安排人管理。” “照常？”胖子李紧张了起来。 用这些人，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建那极为科技的安全地窖，另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计算什么黑洞。 而白其索之所以去非国，也是因为地窖需要某些稀有金属，需要去争夺。 这些人照旧的话，岂不是意味着…… “难道，你还要去非国？！”胖子李声音一下失了真，有种恐惧的破音感。 “嗯。”白其索淡淡点了点头。 第657章 朝前走 人在极度恐惧中，是很无力的，正如胖子李此刻。 他只觉得手脚和面条一样软，听到白其索说还要去非国那一刻，这种恐惧更是飚到了顶点。 “你……你不怕吗？”胖子李问道。 这句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问错了，在海国能下达命令诛杀全部兽化者，上万名一个不留的白其索，本就不同寻常。 “怕。”没想到白其索答得很是利索。 蹲下来，坐到了浑身哆嗦站不起来的胖子李身边，手放到他肩膀上，发现他衣服都湿透了，全是汗。 “连这玩意儿都有可能是假的，怎么可能不怕。”伸出手，指了指远处的太阳。 胖子李虽早就听他说过地球是一场实验，也看到了兽化大战，但真正被召回回实验室与听别人说，还是两码事。 再者，他没有像白其索这么多的知识储备。 有句话挺对，无知者无畏。 知道得越多，距离真相越近，人只会越绝望，尤其是像白其索这般，把高级智人都计算在内，深入地试图了解他们，也会更恐惧。 可是，哪怕是对这些浑浑噩噩，觉得有些不真实的胖子李，见白其索这么说也还是打了个冷颤。 “是啊，你说，会不会太阳突然就没了？”胖子李问道。 白其索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后，目光落到了一旁的蒿草里。 里头，有只癞蛤蟆。 伸出手一抓，抓住腿后晃了晃,"你说，光头他们晚上吃大排档，有没有点口味蛙？" 胖子李觉得真是荒谬，现在还是说口味蛙的时候吗？！ 他咽了咽口水。 …… “喂，老白，我跟你说正事呢！”胖子李伸出手抓过那只癞蛤蟆，猛地丢进水稻田。 “什么正事？讨论这太阳会不会消失的正事？”白其索反问道。 这一反问倒是让胖子李吃了个憋。 好像是这个道理，讨论这太阳有什么用？根本无力去阻挡的事儿。 “你害怕就在竹县过你的日子就是，放心吧，我毕竟是兽化者，和护宝行的人不一样，不会有事的。” 白其索的声音很是淡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非国度假呢。 他的这种淡定和自信倒是让胖子李多了很多安全感。 “走，该干嘛就干嘛去。”白其索站了起来，伸出手抓住胖子李的胳膊。 胖子李虽说快一百八十斤，但在白其索的臂力面前，他就像只鸡仔，一下就被提溜了起来。 可比起白其索的镇定，他还是难以释怀。 别说吃大排档了，现在想到肉，都胆寒。 看了眼手机，里头护宝行的兄弟被人剥了皮的画面是如此地令人难受。 他摇了摇头，“这怎么吃得下，你吃得下？” “吃不下也得吃。”白其索转过头看向夕阳，胖子李看不到他的表情。 死了自己的兄弟，心里自然是难受的。 但日子是要往前过了，眼下，没有时间留给他去悲伤了。 “他们人都死了，我们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或伤春悲秋，而是活着，努力活下去，如果……”白其索眸子看向天空。 这竹县真是偏僻，数万亩竹林包裹着，小小的县城千年来也没出过什么厉害角色。 或许是因为这样，空中的生物萤虫并不多，少有的几组列队也都是冲着他而来。 “如果，能通过黑洞找到一线生机，那些死亡才有意义。” 说完，白其索站起身，走向了兴高采烈取了牛血的那些村民。 他的步履坚定，仿佛刚刚并未看到任何让他不适的内容，没有恐惧和惊恐。 阳光的余晖下，身影拉得老长。 而胖子李跟在身后，走得跌呛。 --------- “可惜颜长官不允许我们对1090号使用心理学仪器，否则真是精彩。” “你看他的数据，在看到视频那一刻，恐惧飚了上去，说明他看到的远比胖子李看到的要更细节，更宏观。” “好奇怪的人，又冷血又仁慈。” “或许，是因为仁慈才冷血吧。” 仿生研究员们议论了起来。 其他组的研究员们纷纷转过头，看得出，他们很是羡慕。 可惜的是，自己跟踪的不是1090号的数据，这种性格奇怪又强大的人类，跟踪起来都有意思许多。 白其索的数据不会骗人。 在看到视频的那一刻，他的确恐惧了。 不仅仅是因为几个人都被剥i皮，而是那一晃而过的镜头里模糊的背景。 背景里，能看到一片绿意盎然之下，隐隐地有排成一列的东西，若非常仔细地放大看，会看到这一排东西，是人。 全部像护宝行这几个一样的，被剥光皮的人，晒成了人干。 那感觉，有点儿像人类腌制晾干的鱼一样。 而镜头最后，右下角一侧能看到一双露出了一点点的脚，虽只露出约莫小半截，却也能判断出此人极为高大。 或许，非国已经被兽化者占据，人类所建立的文明的秩序，哦不，是人类所建立的秩序，已经全部被打破。 几乎可以断定的是：非国，已经沦为地狱。 “老白。”胖子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白其索并未回头，只是应了句，朝着远处对他招手的小孩摆了摆手。 小孩笑得极灿烂。 白其索也笑了起来。 “你真要去啊？” 胖子李再一次问道，他快走了几步，抓住他的胳膊，“那边这么凶残，怕是各种势力，就算是把整个护宝行的人带过去，也只有两百来号人。” 说到这，胖子李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实验室跟踪白其索的人则忍不住笑了起来 各种黑色势力？ 他想象力，过于肤浅了。 这可不是黑色势力能描述的，白其索深知这一点：能将人这么在太阳底下做成人干，可知人类文化已经全部崩坏。 而人类为了建立这种文化，从古至今经过了多少次战斗。 就拿二战来说。 这场地球七号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伤亡人数最多、参战人数和国家数也最多的世界大战，让全球60多个国家和地球，超过20亿人口被卷入这场战争。 20亿，是什么概念？ 2000000000，是这么多。 最终赢得了胜利后，人类这才开始进步下一阶段的稳定高速的发展。 说起来也奇怪得很。 无论是地球一号、二号还是七号，人类似乎总是无法进入到大一统的状态下。 文明的发展总是伴随着战争和死亡。 但，人类文明会永远发展吗？ 答案自然是未知的。 毕竟，地球七号的这一次文化的崩盘，是有高级智人从中作梗，才会导致的。 兽化者凌驾于人类之上，至少在护宝行成员到达的这个领域，是这样的。 这是一种崭新的文化，却并不文明。 人干，能文明到哪儿去？ “有兽化者的加入，非国回到比以往原始状态要更无序，更凶残的状态之下了。” “你说，这白其索真是厉害啊，明明知道那边情况比胖子李看到的还要凶残，怎么这笑容还这么真实呢？” “可惜，颜长官不允许对他用心理仪器，否则我真要看看，他是怎么控制住这种情绪的。” 助理们讨论了起来。 这种强大的自控力，令这些深耕科研的人，意乱神迷。 第658章 庞加莱回归 搞研发的人，面对独特的大脑会意乱神迷，是很正常的。 颜一一之前也很是兴奋，但这一次却表现得很是冷静。 当助理将白其索最新的资料递交上去后，她只是扫了眼，便放到了一边。 “长官，白其索表现出了惊人的控制情绪和恐惧能力，刚刚他看到非国……” “数据，我看到了。”颜一一打断了助理的话，手在桌子上敲了敲，“记得使用规范语言，这是1090号。” 小呐脸色微微变样，连忙点头。 见颜一一看向了其他资料，于是连忙将白其索……哦不，将1090号的资料收了起来。 她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颜长官突然对1090号的态度变了，但不敢问。 【生物学研究，就只需要关注生物学领域就行了】颜一一用了命令的口吻。 她的脸上恢复了以往的神色，身上散发的气质也回到从前。 那是种令人不由自主地保持距离且低头的威严，以及高级智人最优秀基因的骄傲。 小呐抿了抿嘴，眸子黯淡了下去。 她明白，这种气质之下，颜长官不会再当她是朋友了。 【是】她也恢复了工作的口吻，转身离开。 而颜一一则在小呐转身离开后，悄无声息地吸了口气，心里有些憋得慌。 机器回答过她，这种憋得慌，叫委屈。 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后。 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收集非国基本资料。 非国，由于早就存在觉醒者，所以社会秩序崩了好几年，如今加入了觉醒者，恐怕环境将极为恶劣。 从数据上，倒看不出白其索是否会去非国，但以颜一一对他的了解…… 不，不是了解。 ‘了解’这个词，太感情化了，应该用‘研究’二字。 想到着，颜一一红唇微抿，卷翘的睫毛似乎掉下来一根，有些难受，她揉了下眼睛。 镇定了会。 以对他的研究分析来说，他大概率在看到那段视频后，依旧会选择去非国。 有危险吗？ 当然有了。 但，这关她什么事？只要他那颗脑子还在，还活着就行了，再说了，万一死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研究，是不能去干预人类的生命线的。 以后，超过正常工作流程的事儿，她不会再做了。 这种人，刻意在脑子里想着那种龌龊事，羞辱我！想到这，颜一一觉得鼻子酸溜溜的。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机器说过，这种情绪叫委屈。 但机器并没有告诉她，要如何应对这种委屈。 ———— “你看，他的恐惧情绪被扶平了。” “这应该是人文实验研究的领域，资料里不是说么，故土对人类有着安慰的效果。” “那也不会安慰得恐惧全无吧，你看他后头那胖子，现在走路都打歪。” 仿生研究员们低声议论着。 小呐走了过来，手按在资料接收器上，上头显示出刚刚递交给颜一一关于1090号的资料，她已经阅读完毕。 “长官……不开会分析吗？” “对啊，这么神奇的数据，颜长官……” 也怪不得研究员们吃惊，要是按照以往的习惯，颜一一是肯定要开个小会，十分认真谨慎地分析一番才是。 谁不知1090号是她的心头肉？ 【1090号自控能力一向极强，目前末世心理并未影响到前额叶，不用开会】小呐用了命令的口吻。 顿时，几个仿生研究员安静了下来，进入了全身心工作的状态。 【生物学研究，就只需要关注生物学领域就行了】小呐说道。 说完后，几个仿生研究员抬起头，听得出，她们有些难过。 跟着颜长官做实验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工作得如此开心。 【这是颜长官的意思】小呐重申道。 话音刚落。 负责跟踪白其索的几个研究员的桌子上方浮现出一条命令。 【收集地球七号u9804号、u7934号的所有生物资料，并作出背景分析】 发送人：颜长官。 几人愣了愣。 这还是很少见的，颜长官居然直接下达命令给她们呢。 连忙输入查询，发现这个u，代表着：地球七号的非国。 “呀！你看，会不会这么巧？颜长官怎么要我们收集u国人的资料？” “不是说不要跟踪除了生物学意外的数据么……” 几名仿生研究员们很是意外地看着小呐。 而小呐则目瞪口呆地看着命令。 明明…… 刚刚明明颜长官十分严厉地说：生物学研究，就只需要关注生物学领域就行了。 这才不到42秒。 她看了眼时间。 怎么就变了？ ----------- “你为什么不怕呢？” 已经开车出了村了，胖子李还在纠结这件事，喋喋不休。 “人，是会自我攻略的。”白其索说道。 胖子李很是好奇地看着他。 “你别这么看着我，跟个娘们似的。”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哎…… 胖子李重重地叹了口气，眼前再次浮现出兄弟们死了的场景。 “以后，这种死亡会越来越多，且很难把控，只能习惯。”白其索说道。 胖子李只觉得他的眸子似乎有一层霜，冰冷又无情。 未来的残酷，是超过了胖子李的想象的。 由于知识储备的强大，以及对非国更多的线索把控，这种恐惧感和无力感，白其索只会比他多，不会比他少。 “这样，我跟你说个知识，或许你能好受些。”白其索看了他一眼。 “什么知识。” “庞加莱回归。” 胖子李看向了窗外，此时他心情郁结，对什么知识没什么兴趣。 “打牌，你知道的。我们抽出十张纸牌，从1到10，洗多少次，会自动回到从1到10的排序？”白其索问道。 胖子李依旧不说话。 “要几百万字，经过几百万次洗牌后，会回到从1到10的排序，这就是庞加莱回归。” 法国数学家庞加莱证明：在一个连续的物理系统中，只要经过足够长的时间，系统一定能回到最初的状态。 而回归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就叫庞加莱回归时间。 “这和他们的死，有什么关系。”胖子李有气无力地说道。 “关系大了。”白其索接过话头。 第659章 科学的疗愈 白其索将车窗按下，扑面而来的是竹县特有的气息：风中淡淡的竹林的味道。 故乡的味道，果然疗愈人心。 “这就意味着，在若干年后，我们能拥有一模一样的来世，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说到这，白其索笑了笑。 胖子李显然有些懵逼了，他挠了挠头，“你说的是科幻吧？” “不，我说的是科学。” “科学？就是科学家……认证了的那种科学？不是伪科学？”胖子李难以想象，“听着怎么像老人家说的转世呢。” “是真科学，不是宗教。” 科学，是真实的、可行的、能期待的。 我们只要不断地洗牌，洗上无数次，就能洗回最初的状态。 “这就意味着，人死之前无需懊恼或后悔，因为经过一场漫长的，你无法感知的时间流动的长眠后，你身上的108元素就将在某个时刻，重新凝聚。” 风，吹了过来。 “所以，失去的兄弟，朋友，孩子，都会经过漫长的时间，最后再次站立在这片地球上。” 如果，地球还存在的话。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瞟了胖子李一眼。 只见他眼底虽然有些不信，但神色很明显地镇定了下来。 “庞……庞……”他转过头看着白其索。 “庞加莱回归，你自己搜，是真的。”白其索说道。 这，或许就是科学的魅力。 正如庞加莱回归，以科学的姿态理智地、严谨地赋予人类超越任何宗教承诺的梦幻图景。 毕竟，宗教的承诺过于虚无缥缈。 但科学，是真的。 胖子李低着头搜索了下，他文化程度不高，只搜到了庞加莱的确是个法国的数学家，而且确实进行了所谓回归时间的证明。 吸了吸鼻子，胖子李哭了起来。 眼前，浮现出自己安排人给他们买飞机票时，定下名单的场景。 “李总，这次出国呀？”二十岁的小赵凑到胖子李的身边。 “嗯，非国，挺危险的。”胖子李随口答道。 胖子李虽然在古窑基地是二号人物，还管着财务大权，但他没有半点架子，特别擅长社交和人打成一片。 伸出手，搂住小赵，“怎的，想去？” “嘿嘿。”小赵挠了挠头，“嗯，没……没坐过飞机，想坐。” “那行，我给你加上就是。”胖子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个小事儿，当时就定下了。 其实，当时的胖子李知道非国会危险，但怎么说呢，护宝行派去四个人，不显山不露水的，也不去抢资源。 就是去打探打探情况，再危险，能危险到哪里去？ 没想到，这四个人居然让人剥了皮…… “不过，这个庞……庞什么的，既然是科学，那说明他总会回来的，对吧。”胖子李吸了吸鼻子，擦去了眼泪。 白其索将车窗关上。 七点整，车内放起了新闻，其中一条很是简约：科学研究证明，最近频频出现的‘兽人’是由于生化武器造成，目前正追踪溯源。 “新闻上都开始说了。”胖子李有些紧张，立刻点开社交平台看了眼。 果然，以往都是八卦新闻，或者说国内的一些人转载海外的相关新闻，属于猎奇类型。 大家的好奇赌极高，一些地方政府也开始发布了晚上出门小心的警告。 但这毕竟是官方最重要的新闻平台上，第一次正式发布。 果然，一点开平台，热搜炸锅了。 “别去想这些。”白其索关了新闻频道，车内响起了歌声，又伸出手将胖子李的手机拿走，“活在当下，最重要。” “你什么时候去非国？” “就这两天。” -------- 竹县，晚上和兄弟们吃酒，大多选择漫酒摊子，这是当地的特色。 一个大棚挨着一个大棚，棚内有几张圆桌，能点烧烤，能点菜，立着的卡拉ok还能唱歌。 从起初的就光头、胖子李、老曹他们这一桌，可这几个哥们太嘚瑟了，狂拍照片发到班级群。 得，女生们都疯了。 陆陆续续地来，听说隔壁班的班花为了赶上过来，专门从隔壁市的大学打的过来。 从一桌，到两桌，再到包下了整条漫酒街上的所有摊子。 “白其索，我能和你合个影吗？”一个娇俏的女生走过来，身后跟着给她打气的同样红着脸的女生。 “啊？可以。”白其索连忙站起来。 “哇……好高大……” “天啊，好帅……” 女生们纷纷拿出手机，一旁的光头羡慕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穿绿裙子的这个，是562班的班花！” “超短裙那个，考上了舞蹈学院，就学校跳舞一等奖那个！” “卧槽，这是隔壁学校的吧？” 所有男生们都羡慕嫉妒却不恨。 没法子，白其索实在是太优秀了，省状元不说，还有钱。 “白同学，听说你给老师买了辆宝马，对吗？”又走过来一个女生，问道。 白其索这刚拿起筷子呢，只好放下，点了点头。 “那……能拍张照吗？” …… 送宝马和拍照有哪门子联系？白其索实在是不明白，但大家都是同学，于是又应了。 一晚上，他啥也没干，全给人拍照啊，加社交软件啊，还有非拽着他一旁表白的。 “哎，他们怎么都知道我有钱？”抽了个空，白其索低声问胖子李。 虽然他在村里头盖了大房子，父亲李强满脖子的金链子，也给米老头买了个低配的宝马。 但…… 不至于这么威名远扬吧？ “呃，黄之唤给你的恩师们一人送了一辆宝马，不过是低配的。” 胖子李耸了耸肩。 “加起来才花了千把万，对你来说，小钱而已，忘了跟你说了。” 白其索恍然大悟。 “天啊，千把万？！” “千把万还说是小钱……” “真的太厉害了，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厉害的。” 女生们窃窃私语了起来，也不知是酒还是羞，脸红得极其一致。 正聊着，众人安静了下来。 只见远远地开过来几辆车，车门一开，一群人走了下来。 浩浩荡荡的，得二十几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李天泽。 “李天泽，和白其索一直有过节，追林沁墨那个。” “人家是官二代啦……看样子，来者不善。” “当然来者不善了，听说在小竹林里，白其索打了李天泽一顿，他鞋子都跑丢了。” 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白其索扭过头，看向了李天泽。 的确，他和李天泽是有过节的，第一次兽化的时候，打了他一顿。 应该说，其实没打，快要打的时候，他们吓得跑掉了，李天泽还跑丢了一只鞋。 据说，他那次崴到了脚，让人笑了好久。 第660章 把酒言欢 “老白，交给我。”胖子李立刻挡住了白其索。 当然不是怕白其索被揍，而是怕白其索把他们都打死了。 毕竟，还过三个小时，他就进入了兽化的状态。 “哎！在这！白其索在这！”这时，李天泽身后一人高声喊了起来，伸出手指向白其索的方向。 众人瞬间全部安静了下来。 李天泽转过头，看向了白其索，很显然他有些疑惑，白其索背对着他，看着很是魁梧。 虽然在学校的时候，白其索就很魁梧，但绝对没这么高大。 “不是啦，给我找！我听说他在这吃漫酒的。”李天泽摇了摇头，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随后，他脚步顿止。 目光落到了站起来的胖子李身上，又看了看那一桌，光头和老曹他们也在。 这些都是白其索在班上的好兄弟，难道…… 李天泽眼底一亮，快步朝着白其索的方向走了过去。 咔…… 只听得酒瓶子发出很是清脆破裂的响声。 胖子李低头一看，见白其索拿在手里的酒瓶被他捏碎了，好在他的手在桌子底下，才没有被人发现。 “你……你……你别动怒，我来。”这一刻，胖子李确实紧张了起来。 兽化时，哪怕没人招惹他，他都会表现得异常狂躁和愤怒。 一旦有人招惹…… 胖子李看向这气势汹汹走过来的二十几个人，别说他们是普通人类了，就算是强大的兽化者，也只有被杀的命。 “卧槽！真是白其索！”李天泽走到距离白其索约莫五六米的地上，猛地喊了起来。 兴奋极了。 他的手一挥，后头一人立刻递过来一个鞋盒子，打开鞋盒，举起了其中一只鞋子。 “这他娘的就是那天晚上，老子跑丢的！”李天泽边说着，边撸起了袖子。 白其索回过头。 胖子李慌忙看向了白其索，只见他黑色眸子十分冷静，波澜不惊。 这让胖子李更害怕了。 这说明，白其索进入了蛰伏的状态，一旦开始猎兽，对方将毫无生还可能。 “白其索！是我啊！李天泽！”李天泽见白其索看着他，突然咧嘴一笑，哒哒哒地跑过来。 一把推开想要挡住他的胖子。 一个滑跪。 把鞋子放到白其索的大腿上，从十分麻利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马克笔。 “来，哥们，老同学，给我在这鞋上签个名。”他说道。 实在是太激动了，口水喷了白其索一脸。 “签名？”白其索倒有些吃惊。 “当然，不然呢？”李天泽一脸理所当然，似乎生怕白其索不允，直接将笔塞到了他的手里，“快，快。” …… 胖子李呆了呆，挠了挠头后坐了下来。 “胖子老哥，好久不见。”李天泽笑呵呵地看向他。 “你……叫我老哥？”胖子李以为自己听错了。 整个高中，李天泽一直不把胖子李放眼里，原因很简单：胖子李的父亲在李天泽家的工厂里当保安。 李天泽这人吧，挺牛皮哄哄的。 “呃，大哥？”李天泽连忙改了称呼，嘿嘿笑道，“老哥听着，是不太好，没突出胖子李大哥你的威风。” …… 白其索唰唰唰签了名后，憋着笑看了胖子李一眼。 拍了拍李天泽的肩膀。 “来，一起吃酒吧，都是老同学。”他说道。 “是是是，先不忙吃酒，那什么，既然是老同学，不如你帮我把这些，也签了吧……” 说着，他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沓的照片。 白其索颇为吃惊，因为这上头的照片是他自己，也不知是谁偷拍的，站在学校高塔那，很是高大帅气。 “嘿嘿，学校里的小学妹对你迷恋得不得了，有这么一沓照片……兄弟，你懂的……”李天泽暧昧非常地挑了挑眉毛。 白其索疑惑地看了眼胖子李。 “不是，学校里的小学妹怎么会迷恋我啊？”他问道。 “又高又帅又有钱，还是省状元，又给十几个老师都送了宝马车，这还不迷恋？”李天泽抢过回答道。 又补充了一句。 “更何况，你给学校弄了个奖学基金，两千多万块呢。” 有这事儿？ 白其索再一次看向了胖子李。 “呃，好像是有这事，黄之唤办的。”胖子李喝了口酒，“至于奖学金是两千万还是一千万，不太记得了。” 说着，他打了个酒嗝。 “几千万的事儿，对你来说是小事，我就没跟你说，估摸着黄之唤也是觉得这种事，他自己操办了就是，也没说。” 黄之唤的确是个顶好的管家。 不但安置好了帝都别墅那的活儿，连让主子荣归故里的各个细节，都安排到位。 感谢恩师、捐赠学校、设立奖学金，这些是常规操作。 “哦，原来如此。”白其索点了点头，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吃酒，吃酒。”他说道。 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嫉妒？ 面对和自己差不多，或者比自己强很多的情况下，会嫉妒。 但当人面对比自己强得不是一个维度的时候，便不会有嫉妒之心。 譬如，你不会去嫉妒一国之君，嫉妒他的职位比你高，他的权利比你大。 不会去嫉妒马爸爸，嫉妒他的钱比你的多，商界成就比你高。 正如李天泽。 面对如今的白其索，他一丝一毫也不会嫉妒，反而充满了幸运感。 看着鞋子上签的名，笑得眼睛都找不着。 “当年，老子带一群人去打白其索，结果你猜这么着？哈哈哈，我被吓得跑丢了一只鞋！” “嗨，你还不信？不信你看看，这鞋子就是他给我签的名儿！” “那可不，我们可是不打不相识的好兄弟！不是一般关系！” 可以想象的是，李天泽到老了，每一次同学聚会都会炫耀这件事。 当然，如果世界一直这么平和地发展下去，他能活到老的话。 白其索低头喝着酒。 同学们把酒言欢，肆意欢笑。 隔壁桌的女同学频频地瞟向他，时不时过来拍照，白其索全部都来者不拒。 毕竟，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见见这些老同学，可真不一定了。 第661章 我爱你 吃完大排档，已经是晚上十点。 “哎，你别喝太高了。”白其索推了推喝得满脸通红的胖子，“小可在那儿。” 小可，是胖子李高中的暗恋对象，也是隔壁班班花。 “活在当下，有什么想追的，赶紧去追。”白其索将他手中的酒瓶拿走。 胖子李一听到小可，脸愈发地红了，他紧张地挠了挠头。 扭过头，小可就在隔壁桌，此时正喝着酒，笑声爽朗。 “她家条件太好了，父母……” “你条件也好，千万富翁。”白其索搂住胖子李的胳膊，“再说了，她就在隔壁市上大学，既然你想留在老家，就去大学附近买个房子，未来丈母娘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正说着，隔壁桌再次传来了笑声，小可的笑声最大，只见她站了起来，猛地一昂头，一口就干了杯子中的酒。 都说湘女多情，其实除了多情温柔，还有泼辣的一面。 而小可，显然是后者。 “放心，我给你兜底。”白其索拍了拍胖子李的肩膀。 十点了，还有两个小时便是20天一次的兽化，虽然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似乎没什么感觉，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先去了趟酒店，倩倩居然还睡着，看来的确是累坏了。 将打包了的食物放到一旁，想着还是要回家一趟，正打算走的时，听到了倩倩的喃喃低语。 “不要……不要走。”她的声音透着哭腔。 “我在。”白其索连忙过去，将她搂入怀里。 “好想你……我好想你。”做的似乎不是噩梦，也并非美梦，倩倩在他怀里哭了一阵后，便又睡了过去。 哭得有些闷热，白其索掀开被子。 房间只开了厕所的灯，这么看过去，倩倩的身躯有些朦胧，很是好看。 白其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又看了眼时间。 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是明日兽化，现在若是再享受下温柔乡…… 人有时候很奇怪，如果不回酒店，白其索根本不会想到要再入温柔乡，回了后，若倩倩没有这喃喃梦语，他也不会动这心思。 动了这心思，便开始如同蔓延的水草，看似柔软，却极其肆意地缠住了他的欲望。 “人生，真是很奇怪，一个念头就可能改变轨迹。”白其索说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唇。 说起来，第一次在谷仓，他对倩倩更多的是征服，且用的是次人格。 而现在，内心的情感显然更浓郁了些。 如果没有兽化，倩倩永远是倩倩姨，他不会动心思。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人生会有很多选择，但在择偶这一条，倩倩显然没有了第二条路。 “你以后，都只能是我的了。”黑暗里，白其索的眸子发出墨绿色的光芒。 倩倩觉得自己五脏六腑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塞满，这种异物感袭来的同时，她猛地睁开眼睛。 手，抓到了一些尖锐的颗粒。 谷？ 谷仓？ 怎么到谷仓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人间至乐凶猛地袭来。 几度，她以为是做梦，毕竟这种梦在白其索离开的岁月里，做了无数次。 但真实的触感和白其索比之前还要强壮的身躯，告诉她：这不是做梦。 不由地，她控制不住地落了泪。 “痛吗？”白其索立刻停了下来，有些担心地问道。 倩倩没回答，只是将手放在他的后背，用力推了推，将自己的身体靠得他再近一些。 不痛，只是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尤其是在此刻。 他像一条蛇一般，钻进她的心里，也钻入她的身体。 今晚与那晚不同，并没有月亮，也无月光。 似乎要下雨了。 闪电撕裂扯开乌云，而闷雷紧随其后。 若是平日里，她连去阳台收衣服都很是害怕，更别说来这夜晚无人的谷仓了。 可现在，她一点儿都不害怕。 看向了撑在她身体两旁的胳膊，离得近，皮肤上的伤痕愈发地触目惊心。 她的眼里再一次星光点点。 受了这么多的伤，得多疼啊，她想。 “停一下。”倩倩突然说道。 侧过头，靠近白其索的胳膊，柔软的唇落到他那些伤痕处，轻轻地舔舐着。 这个动作，让白其索整个人顿时如同被电击了般，全身的毛发似乎在这一刻都竖了起来。 很难得的，他的呼吸立刻开始无序了起来。 舔舐伤口，动物的最爱。 白其索自己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倩倩的身体似乎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 是女友，温柔地抚慰了他的身体。 又像姐姐，柔和地安慰了他的心灵。 “你……”白其索的肌肉微微颤抖，他努力克制着，“你不问我这些伤，哪来的吗？” “我哪舍得问。”倩倩眼泪唰地一下流了出来，她的手再一次拂过他的喉结，轻轻地抚摸着。 白其索想过很多种回答。 倩倩或许说，我不敢问；或者说，我怕你不想说，等等。 他不知道怎么和倩倩去诉说海国之站的惨烈，怎么说川惠子，又怎么说即将前往的非国。 这些伤痕，都是杀戮，每一条都是人命。 没想到，倩倩却说：她不舍得问。 倩倩泪眼婆娑，腿死死地缠着他，似乎生怕他走了。 “我……” 她立刻伸出手挡住他的唇。 “任何时候，你需要我，无论是什么情况，我都会翻山越岭去找你。” 说着，她的唇靠近他胸口。 那里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很是可怕。 她轻轻地舔舐着。 像母狮子舔舐着小狮子。 在这一刻，白其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叫故土的力量，什么叫温柔的力量。 故土的语言，故土的地，故土的谷仓，还有故土的人。 “来吧。”倩倩伴随着闷雷，哭着笑了笑。 不远处，一条绿色的竹叶青扭动着身体，顺着谷仓的脊梁往上，钻入了谷里头后，又钻了出来。 这条粗粗地蛇，探着头，看着底下伴随着闷雷的男女，微微眯了眯眼。 许是好奇，又许是动静实在是大，蛇钻出来又钻进去。 哒哒哒哒…… 大雨倾下。 酣畅淋漓。 “你什么时候走？”倩倩问道。 “明日。” “明日便走？！” “嗯。” 整个谷仓安静了会儿后，只听得倩倩的声音温柔而肯定。 “我爱你。” “白其索，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男人像你一样，能这么钻入我的心里。” “所以，当你需要我的时候，记得回家来，我会像这片故土一样，永远在这里，等着你。” 第662章 冷静的颜 从数据库出来的小呐，行色匆匆，疾步走到大会议室外头。 “颜长官还有多久散会？”她在门口问道。 “20分钟。” “麻烦提醒下颜长官，看一下实验室发过来的最新的数据。”小呐说道。 “闭门会议，不得打扰，不好意思。” 小呐一听，在门口转来转去，很是着急。 她刚刚给颜长官发过去最新的报道，非常简单：1090号生理数据已被完全修复。 通常来说，实验里极少会使用‘完全’这种绝对性词汇。 “这也太奇怪了，怎么会只用了短短的一晚上不到的时间，就修复了呢？” “得尽快对1090号上心理学设备才行。” “或许，从生物数据的角度来说，是修复了，但从心理的角度来说，没有呢？” “对，不可能这么快就修复的，人的情感创伤……” 小呐在实验室门口来来回回地走，不断地看着时间。 闭门会议，是科技中心非常重要但也很日常的会议：每周，都会由本学科最权威的干部进行统一的实验汇总和交流。 与人类的闭门会议不同，高级智人科技中心的闭门会议无需太多发言，更多的是直接进入解决问题和讨论问题的状态。 浮现在颜一一面前的，是密密麻麻上百条需要请教的实验。 她的太阳穴那贴着两个半透明的软膏，底下是精细无比的芯片。 通过意识进行对实验的判断，将如何解决这些难点描述出来，是最快的。 无需打字、无需讲解，只需通过意识即可。 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全场，陆陆续续有人收到了颜一一对于他们实验难点的反馈。 哒哒哒地，像雨滴，速度极快。 “颜长官真是厉害，光这种专注度就无人能敌。上次赵长官为我们解决难题用了她五倍的时间。” “赵长官怎么和她比？她拥有最优秀的基因。” “可最优秀的基因也得有后天的努力啊，专注度是要练的。” “她整体就做实验，别的什么也做，当然有专注度了。” 同行人纷纷赞叹。 嫉妒？ 不存在的。 在颜一一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根本不会去嫉妒。 至于专业性和难点之难，这些对于颜长官来说，都不是问题。 如果说这实验太难了，解决不了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这个实验本身是错的。 【都已解决完毕，各位看看，还有疑惑没？】颜一一抬起头。 脸上有些微微潮红，大脑运动很是辛苦，她身上浮现出疲惫的破碎感，极美。 不过，她身份摆在这，旁人根本不敢乱想。 会议室安静了下来，密密麻麻上千名实验室为首者开始认真地查看颜一一对于难点的解读。 嘟嘟嘟…… 十几份请求再次发了过来。 教了，还是不会，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颜一一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几十秒，再一次解决了这十几条疑问。 【还有吗】她问道。 三秒后，没请求发过来。 【散会】颜一一干净利落地结束了回忆。 结束了后，她这才看了眼手腕上的显示器，有十几条从颜实验室发过来的信息，其中最上面的一条言简意赅。 “白其索生理数据全部被修复？”颜一一长长的睫毛忽了忽。 身体僵滞了下。 【1090号生理数据全部被修复】她改了口吻，也改了称谓。 嗡…… 数据在眼前浮现。 “哎，你看，那不是1090号的数据吗？” “头号实验对象呢，之前，颜长官对他的数据非常保密，怎么这次……” “基础数据嘛，这又什么不能看的。” “哎呦，那你可不知道，之前连基础数据都不让看的。” 几名生物实验专家窃窃私语，眼睛瞟向颜一一这边。 他们倒是想看看，无奈颜一一的速度太快了，那些数据以极快速的速度在她面前闪过。 “这能力，真的太强了，我还没看清，她就过了脑子了。” “那可不，你看，我们上千人的难点，她才两个小时就全部解决。” “这么快的读据速度，我们根本看不清的。” 虽说已经散会，实验室里也开始熙熙攘攘，却没有一个人离开座位。 原因很简单：颜长官还没动位置。 与地球七号的人类一直致力于灌输一种‘所有人平等’的观念，以及每一个人种不存在高低不同，高级智人的社会对智人的身份地位，进行了严格的划分。 有的人，本身基因就是更完美，那肯定就拥有更好的社会地位。 很多规矩，是约定俗成的。 比如，在极高权威的人面前，得等对方先动身，你才能动身。 大家纷纷看向了实验室的助理。 而实验室的助理则很是为难地摇了摇头。 此时，颜一一正极其专注地看着1090号的数据，全然忘记了，若她不离开，别人根本不敢动。 自然也不敢去提醒她。 长官在如此专注进行数据分析的时候，你的提醒是会打断她的专注的。 哒，颜长官收起了数据，抬头看了眼。 “嗯，怎么都不走？”她下意识嘟囔了一身后，冷脸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身后，这才传来噼噼啪啪的众人起身的声音。 【长官】小呐迎了上去。 时间已经过去了20分钟，如果白其索不再进行繁衍行为，这心理仪器装上去，也错失了最佳时机。 【不用上心理学仪器】颜一一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前，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只要没有影响他的前额叶，都与我们的生物实验无关】 小呐着实是吃惊。 而更吃惊的，是站在小呐不远处的肖博士。 “可他的生物数据怎么会完全被修复呢？这不可能啊！” “只不过和同学们吃了顿饭，和那倩倩……” 小呐猛地住口。 因为颜长官露出了十分严厉的表情，这股严厉透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们不是人文实验，也不是心理实验，而是生物实验，只要他的生物数据能为我们所用，即可】 说到这，颜一一往前走去。 小呐紧跟其后。 【他最新的基因，收集到了吗？】她问道。 【收集到了】 【好，你立刻安排人进行检测，尤其要注意，他的基因有假死的症状，这一点我已经开始着手写论文了，所以这一次的数据要尽可能详细。】 听到这，小呐停下脚步，眼底漫上不可思议。 颜一一则继续大步流星朝前走。 “您是说，要我安排人去检测他的基因？”小呐快跑几步，压低了声音，问道。 【对】颜一一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663章 可怜 “奇怪，她怎么突然变了？”远处的肖博士将自己的听力辅助设备开到最大。 颜一一本就没压低声音，所以他听得很是清楚。 “难道，我分析错了？”肖博士扶住额头，开始怀疑自己。 如果喜欢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基因被其他人检测。 这也是肖博士之所以认为颜一一喜欢白其索的其中一条证据：她偷偷地在休息室，检测白其索的基因，且抹去了任何痕迹。 同样震惊的，还有小呐。 她再一次停滞脚步，在原地愣了几秒后，小跑赶上去。 “颜长官，您是说……” 【这么简单的工作安排，你要我说几次？】颜长官显然有些生气，丢下这么一句。 小呐连忙低头。 【以后他的基因收集和检测，你来安排，到时只需要给我数据，即可】 一路上，遇到她的人员们纷纷礼貌地示好，并让路，而她也只是淡淡点点头。 那个英姿飒爽，骄傲专业的颜长官，又回来了。 “肖博士，还要和颜实验室申请人文实验合作吗？”助理问道。 原计划是申请，等着颜一一拒绝，随后进入到实验室看颜一一有没有偷偷对白其索进行心理实验仪器的跟踪。 眼下看来，就算是去查，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肖博士看向了科技中心公园，这座被高级智人整个社会称之为艺术品的公园，地上美轮美奂，而空中，则漂浮着一块巨大的钟表。 滴答滴答。 一分一秒，仿佛悬挂在整个科研中心人头上的警戒，时刻提醒着他们时间的可贵。 “看样子，颜一一体内的药物全部褪去了，恢复了她原本的面目。”肖博士叹了口气。 相比较周围人的行色匆匆，只有人文实验的人悠闲淡定。 不过，他们的悠闲淡定，并不会引来其他人的嫉妒，毕竟他们不是人类，所追求的不一样。 他们的基因，纯粹是为了实验而生。 所以，这种悠闲淡定在其他科的人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而是值得同情和可怜的。 “她的本来面目？”助理若有所思。 “对，她的本来面目。”肖博士又燃起一根烟，看着公园上空挂着的这钟表。 颜长官可能对那个人类的新鲜劲过了，或者说，她身体的药物代谢完毕了，他想。 会对异性产生萌动，看来是因为之前为了繁衍而注射的药物吧。 “她可是那真正的以天下为己任的顶级存在。” 语气里，肖博士却流露出同情的神态。 “可怜，可怜呐！” 说罢，肖博士将烟头丢到地上，踩灭。 一个小型的机器人立刻嗖地一下冲过来，吸走了烟头，并原地猛旋了几下，擦拭干净。 “听到没，肖博士说颜长官可怜。” “一个博士，说级别比他高的长官可怜，酸葡萄心理。” “颜长官真是太强了，而且专注力也那么好，我看啊，可怜的是我们，怎么赶都赶不上的。” 会议结束，一哄而出的人员在短短的几分钟内，都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远处的公园，美到令人窒息，却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前去观赏，休息。 若是较真地定眼去看，这三三两两的，基本都是人文实验和心理实验的人员。 人文实验，保留了大部分人类基因，人类对生活很是看重，也喜欢欣赏自然界的美妙。 心理实验，由于长期进行人类心理分析和高级智人心理分析，见多了变态后，会影响到情绪。 虽然高级智人早就有了药物进行情绪方面的调整，但说来也奇怪，最好的药物，依旧是自然界。 “非国那边的实验，非常多，而且大多是已经进行了蛮久的，就是有些担心，您说，他会不会落地就死啊？” 肖博士听罢，皱起眉头。 “所以，得尽快和他进行下一个合作。得在他死之前，再捞点好处才行。” ---------- 哐…… 空中响起了极为悦耳的声音，提醒着整个科技中心，整点来临。 “哇，彩虹！”在要进门的时候，小呐冲到了栏杆那，伸出手指向远处。 “不是人工的呢！是天然的！”小呐雀跃不已。 天然的彩虹与人工比，有一个劣势：转瞬即逝。 颜一一抬起头看了眼，脑海中浮现出海国的画面。 当时，岛上火光连天，远处的海水映得通红，却突然起了彩虹。 白其索站在船头，扭头看彩虹的时候，火烧山的灰烬落到他伤口处。 他笑了笑。 不知是什么情绪，生物学的数据没有变化，但颜一一却也感受到了他的某种悲凉。 如果在同一个空间，或许能感受更深吧，她心想。 想到这，立刻将思绪拉回。 白其索的那种幻想行为，显然伤害到了颜一一的自尊，她感觉到了羞辱。 面对羞辱自己的人类，要做的不是去反击，而是无视。 “想去公园里头看吗？”颜一一问道。 “当然了。”小呐托着脸，“可是那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 去公园看，就意味着要近距离接触真实的荷花，她虽然是颜实验室的助理，却也没有资格。 “那公园里有很多细菌，虫子，还一直叫吵死人的蝉，而会形成天然的彩虹，就意味着那肯定很是闷热，潮湿，不舒服。” 颜一一皱起眉头，看得出，光说说，就让她觉得难受。 “可是，那里是模拟地球建的，是真实的荷花，真实的湖水，您是长官，想去那就能去那，我们一辈子也没资格去。” 小呐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那湖边，我虽去过，但天然的彩虹却没有过去看过，闷热的地方，令人不舒服，没什么好去的。” “难道，您不好奇吗？”小呐看着颜长官。 “好奇什么？” “对没体验过的事情好奇呀，这不是本能吗？”小呐问道。 本能？ 颜长官当然拥有好奇的本能，而且她好奇的本能要远远强于其他智人。 好奇，才能源源不断保持住对科学探索的渴望。 “您难道除了对科学抱有好奇，对其他不好奇吗？比如，真实的山，真实的水……或者，真实的恋爱。” 小呐应是麻着胆子问出的这句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边说着，她边偷偷瞟了瞟颜。 颜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谈了个恋爱，谈得智商都下降了。”颜一一说道。 伸出手，在小呐心口处的牌子上按了下，又在自己胸牌上输入了一些代码。 “去吧，和你的男友，我给你通行了。” “真的吗？！谢谢！！” 第664章 算法高手 此时，已经是下班时间。 科技中心热闹了起来，大家纷纷走向休息仓。 走到实验室里，里头还留了三分之一的研究员进行日常的跟踪和维护，依旧忙碌。 颜坐了下来，开始非常认真地思考那句话：对恋爱，有没有好奇。 有好奇。 诚实的基因，让她给出了答案。 而让颜一一有些惶恐的是，当她得到这个答案的那一瞬，脑袋里浮现的居然是白其索的画面。 “怎么回事？”颜一一有些口干舌燥，伸手，水杯移动过来，到了她手里。 画面转瞬即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出现的时候，是哪个场景。 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心理学仪器。 如果用上心理学仪器，就知道刚刚自己一闪而过的画面，究竟是什么场景。 但下一秒，她摇了摇头。 不行，她是长官，如果用仪器，一切数据都是会自动打包上传的。 若是让人发现她…… 想到这，颜一一死死地咬了咬唇，她自己也知道，脑海里有很多画面是和白其索有关的。 偷偷地在休息仓，看过他太多次了。 次数多到，颜一一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得看一眼。 “没想到这么羞辱我。”想到这，颜一一垂下眸子。 脑海中浮现出白其索脑海中龌龊的那一幕。 只能用龌龊来形容。 把我当成什么了？当成随意泄愤的物体，还是像古窑里的那种女人？ 想到这，她握紧了拳头。 滴滴滴…… 机器响了起来。 【请注意情绪，长官】 【请注意情绪，长官】 两声提醒，让实验室成员们抬起头看了过来，颜长官出现情绪波动且需要机器来提醒，很是少见。 取消所有除工作外的追踪吧，颜长官做出了决定。 这个决定似乎并不难下，她只用了几秒钟，毕竟她是个很果敢的人。 手飞速地输入代码，没有任何迟疑。 这些，都是超过了工作范围，且隐蔽排遣的生物萤虫，除了随身跟踪的那一只是颜一一亲自操控之外，其他都隐藏在算法之下。 莫说仿生研究员们不可能觉察，就算是稽查组来，都难以破译。 在科技中心，有一项技能几乎是每个科目扛鼎之人在青春期的时候，都会悄悄学习的：算法。 也就是人类类似于编程的东西。 在看似严苛的科研中心，大家都按照既定轨迹工作的同时，还是留下了一些漏洞，让各个级别的人有‘藏匿’秘密的渠道。 而算法就是其中一种。 将自己想做的事，隐藏在看似符合规矩的程序之下。 这就好比，科技中心允许，甚至可以让人文实验室这种人存在一样。 将精密的算法输入进去后，看着眼前数据的颜一一，很是意外。 “居然有这么多非工作追踪的生物萤虫。” 竹县，五只。 帝都别墅，三只。 清北大学，六只。 随身跟踪，一只。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颜长官第一次在一个人类身上，用上高达十几只生物萤虫，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竹县，她观看他的家庭。 虽说父亲并非亲生，也很愚笨，并未给过他好的生活，但却真心待他。 他们还有个菜园子，菜叶子总会被虫吃掉一些，这样的菜，白其索居然也吃。 这种菜，在高级智人中心，连猪都不吃的。 对了，为什么要把牛圈建在房子后面呢？就为了方便吗？那么多蚊子…… 而且，牛杀了后，就这么一刀刀割下来放入冰箱。里头那么多细菌…… 就这种牛肉，在高级智人中心，猪都不吃的。 对了，猪……吃牛肉吗？ 这种知识太粗浅了，不懂，一会儿得查查。 竹县，为什么能宽慰白其索的人心，颜一一觉得这应该是人类的基因并不完善导致的。 就像猪，脑子里想不了更高级的事儿。 但竹县有个事情，还蛮让她好奇的：究竟什么是带着竹叶清香的空气呢。 每一个从异乡回到竹县的人，几乎都会做同一个动作：深深地吸一口气。 啧。 真是无知。 空气，它主要由氮气、氧气、稀有气体，如氦、氖、氩、氪、氙、氡、氢，以及二氧化碳、其他杂质等组合而成。 竹叶的清香……属于其他杂质。 这有什么好闻的。 啧。 我才不好奇呢。 颜一一看着景象中，在工地上盘着腿，和夜工的工人们红着脸吹牛的李强。 “哈哈，我崽真的是来报恩的，从小就聪明，我跟你们说啊，他小时候撒尿，都比别人撒得远！” 真是愚昧。 撒尿和考上清北大学有什么关系？ “哎呦，我跟你们说啊，他就算是不念书，去做别的，也会是做得好的，真的，就是个聪明孩子。” 李强滔滔不绝，说起这前妻的儿子，自己的继子来，一脸的骄傲。 啧，真是个没什么见识的爸爸，优秀的人多了去了，颜一一嘟囔着。 虽这样嘟囔着，可她下意识地咬了咬手指甲。 “哎，你看，颜长官在咬手指头。” “压力很大或者心情有点抑郁吧。” “我以前在物理实验室工作，那里的长官也喜欢咬手指头。” “是啊，每天面对那么多难题……” 几个在最远处的仿生研究员们注意到了，倒没怎么吃惊。 这种解压的小动作，几乎每个长官都有的。 “真羡慕他们呢，有那么多压力。” “我也是，哎，没办法嘛，我们又不是真正的智人，只能做一些基础工作，自然就没压力喽。” 她们低声聊了几句，便再一次投入到工作里。 “再见了，白其索爸爸。”颜一一咬了会儿手指头后，开始输入代码。 正要按下取消键，只见景象中李强立刻站了起来，笑哈哈地走出工地。 “崽！过来！我给你留了酱牛肉，正好吃点。”他挥了挥手。 远处，白其索从谷仓的方向走过来。 这都晚上十二点多了。 酱牛肉？颜一一好奇地立刻操控着生物萤虫四处找。 原来就在刚刚聊天的地方，放在地上的那只敞开的红色塑料袋里。 啧……颜一一皱起眉头。 “这可是真的土黄牛，我亲手做的，好吃得很！”李强说着，又立刻跑到工棚，拿出来好些个卤肉、酱肉。 全部用红色塑料袋这么装着，一会儿就摆了一地。 “来来来，都停工过来吃，这可是我专门给我崽做的，都是土牛，土猪。” 李强招呼着。 “谢谢爸。” 白其索开心地笑了起来，拿过一块板砖坐了下去，猴急猴急的，也不用筷子，直接上手捏了一块，丢到嘴里。 “好吃吗？”李强死死地盯着白其索，眼里充满了期待。 第665章 优秀 颜一一并没有去看白其索，而是死死地盯着李强。 白其索觉得牛肉好吃不好吃，对他来说有那么重要吗？她想。 “嗯，好吃！就是这味儿，外头都吃不到。”白其索很满足地边吃边竖起大拇指，“爸，你做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哎！”李强一拍大腿，那一声哎，说得那叫一高兴！ 这个瞬间，哪怕是颜一一看不到他的生理数据，也隔着景象屏幕，却也感受到这位老父亲瞬间涌出的极其浓烈的满足感。 仅仅是孩子吃了一口他做的肉，他就这么高兴吗？颜一一垂下眸子。 眼底，流露出了疑惑。 再抬起眸子看向实验室内的标语。 什么时候才能见父亲一面，其实是非常清晰的：做到生物学有突破性成就的时候。 不是有所建树，不是达到了生物学实验顶级。 而是要对整个高级智人的生物学领域有着突破性成就的时候。 成为了‘先生’。 父亲，才会允许她去见一面。 “我崽真的好！从小肉都吃得多呢，看，长得多好的！” “我崽，哎，我不是吹啊，你们看他这个头窝旋旋，前面一个，后面一个，啧啧啧。” 李强何止是夸赞，完全是疯狂炫耀。 如果不是考虑到不妥，他恨不得扒了他裤子，给众人看看他腚后头是不是有一个‘特别独特’的胎记。 哼，真是没见识，颜一一嘟囔着，侧过头。 也不知怎的，她鼻头有些酸酸的，心里也堵得慌。 这是什么情绪？ 她问道。 【羡慕】机器人回答道。 舌头在齿缝间划过，舔了舔唇，颜一一歪了歪头，思考了下。 诚然，当听到‘羡慕’二字的时候，她有种面红耳赤的感觉，但她是个诚实的人，细细想想。 是的，羡慕。 羡慕他有这么个笨爸爸，没见过大世面，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非常多非常多比白其索更优秀的人。 才会觉得他这么优秀。 才会给他准备土牛肉土猪肉。 才会眼底充满了疼爱和赞许。 顿了几秒，颜一一不再看屏幕，而是飞速地再一次输入代码，按下了取消键。 瞬间，竹县的景象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数据，还有工作范畴的景象：工作，是不会这么去捕捉李强的表情的。 严谨、冰冷。 颜一一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环顾一周。 “怎么了，长官。”助理走过来，问道。 “呃……把实验室的奖牌啊，还有我们获得的奖杯什么的，擦擦。”颜一一说道。 全场，全部抬起头极为惊愕地看着她。 他们之所以吃惊，是因为颜长官从来都不把荣誉放在眼里。 甚至，送过来的奖牌再精致，她也不看一眼。 如果不是小呐助理非要留着，按照颜长官的作风，估计都给丢了。 占地方，有这空间，还不如多放台仪器呢，她当时如此说道。 “怎么了？”颜一一看了眼助理。 “啊，不是，我有点儿吃惊而已，您以前……新来的仿生研究员好奇，朝那儿看看，想拍个合照都不允许的。”助理连忙解释道。 “是吗？”颜一一抿了抿嘴，背过身去佯装整理了下资料，“还有人想合影？” “那是自然，那么多奖牌呢，密密麻麻的，很是壮观。” “我……我也想拍。” 助理红着脸，小声说道。 “你……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想拍就拍嘛。”颜一一依旧没转过身，声音听上去很是随性。 “真的吗？！”助理的眼睛猛地瞪得老大，几乎要跳起来。 “啧，多大的事儿，吵死人了。”说罢，颜一一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摆了摆手，“我回休息仓了。” 她走出门的瞬间。 哇！！！！ 全场所有的成员发出了极其激动和兴奋的叫声，尤其是仿生研究员们，全部达到了他们被设定之初的，对于‘激动’、‘兴奋’所能达到的最高值。 “我我我我！快快快！给我拍一个！” “走开点啦！！先拍个全景！” “啊哈哈哈哈哈，还好今天轮到我们晚班！” 众人一拥而上。 按理来说，作为晚班唯一的助理应该维持秩序的，但她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 “天呐，天呐，颜长官居然让我们和奖牌合照！天呐天呐！我要把大家这一幕拍下来！”助理泪流满面。 机器人的确能拍，但机器人哪有智人自己手工拍摄的有活力？ 那些激动的雀跃的，哪怕模糊有些身影的照片，将他们的高兴展现得淋漓尽致。 “哇，看社群！颜长官的奖牌墙！” “天啊！这么多？！妈呀！我家长官就三枚……” “哇，谁来救救我！这奖牌，都快密集恐惧症了……”“太夸张了吧！” 社群，是科技中心用来分享日常，交友聊天的地方。 多张分享的自拍照和全景照刚一出现，就立刻上了社群的热门。 颜一一躲在颜实验室外面长廊的卫生间里，她的胸牌发着光，空中漂浮着半透明的社群情况。 刷新一下，便多了上千条留言。 震惊、羡慕，也有几个酸溜溜的。 “她们这么高兴？”颜一一将其中一张照片拉大，看拍摄的角度，应该是助理的位置。 只见所有仿生研究员们都用到了奖牌墙那边，高高举起她们潜入手心的实时拍摄器。 每个人，嘴角都快咧到耳旁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们身上的那种能在颜实验室工作的自豪、骄傲。 “哼，听说颜实验室累死了，那个长官都不让人喘息的。” 这时，一条讯息浮现。 “笑死了，我们长官都是按时按量分配任务，还有如此成绩，轮得到你来笑？” “哎呦，谁是哪里来的酸娃呀？” “颜长官也是你能质疑的？闭嘴吧！看看这些奖牌！她的优秀，瞩目可见！” 刹那，那条信息就被群起而攻之。 颜一一抿着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笑意。 父亲说过： 荣誉，在没有得到之前是目标，得到了之后就该丢弃。 再多的荣誉，若没有为高级智人生物学做出里程碑的突破，连‘先生’荣誉都拿不到，那也是毫无意义的。 ‘先生’荣誉，整个纪元也就四人。 想到这，颜一一关闭了社群，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走出卫生间后看向了颜实验室。 突然，她想进去看看，感受感受她们的喜悦。 --------- “哎，我刚刚怎么好像看到颜长官的眼睛了？”一名仿生研究员疑惑地揉了揉眼。 “什么啊？” “在门口那，真的，刚刚好像看到颜长官偷偷在看，探出个头。”这名研究员学着样子，手扒拉在桌子那假装是门。 半个头悄悄探出来。 “眼睛和小鹿一样，就是她。”仿生员边说着，边头一缩躲起来，“我刚看过去，她就缩头了。” 说着，她指向门口。 众人看了过去。 鬼话，那里根本就没人，再说了，颜长官这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么可能躲那偷看呢？ 他们的身后，是满墙的荣誉。 密密麻麻，上万枚。 第666章 耻辱 回到休息仓的颜一一，心情很不错。 到了用餐时间，根据她当天的身体情况量身定制的食物，送到了眼前。 一个个半透明的小袋子，五袋，只需要打开按钮，挤到嘴里，再拿过一旁的硬质饼干，吃上几口。 既干净方便，又锻炼了咀嚼，且不会破坏容貌。 咀嚼的方法不对的话，智人在中年时期就会发生微妙的脸型变化，也就是人类所说的‘发腮’。 下颚那变得线条钝化。 但这种饮食方式，加上配备的饼干形状科学，将中年时期由于咀嚼而造成的局部肌肉变形、局部骨骼粗花情况，降低到最低。 “父亲才会做出的味道。”颜一一的手在腿上敲了敲，转身按下一个圆形按钮，“帮我准备一份牛肉。” 【是】 “要……要半加工的那种。” 【请说具体些】 “就是人类吃的那种，叫……酱牛肉。” 【抱歉，这种牛肉不适合您吃，会影响您的咬合……】 哒，颜一一关闭了和餐饮机器人的对话。 嗡…… 空中传来了钟声，哪怕是用于休息的休息仓，也是能时时听到科技中心公园上方，巨大钟表传来的整点报时。 还能休息半小时，颜一一心想。 蜷缩在沙发上，正打算再看看社群，突然，休息仓最醒目位置，一盏紫色的灯亮起。 瞬间，仿佛闷热的夏日午后吹过一阵凉风，又仿佛闷雷中闪过一道闪电。 颜一一只觉得浑身毛发瞬间竖起了起来，瞳孔放大，进入了极度的兴奋。 这种兴奋之下，以至于大脑仿佛宕机，无法指挥身体。 她有些手足无措，诚惶诚恐，期待得眼底都潮湿了起来。 “爸爸！”她小心翼翼地喊了句。 紫色的灯亮起，说明父亲给她发来了通话。 泪水猛地就冲了上来，她立刻别过头，将头微微抬起，让其不落下。 若是这么控制不好情绪，让父亲知道会失望的。 果然是最优秀的基因，拥有着最强的自控力，只要她想，她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住眼泪。 按下接听。“爸爸。”她的语调沉稳、冷静。 “我看到了社群里他们发的。”颜先生的声音传来，显然，比颜一一的更沉稳、更冷静。 颜一一只觉得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她死死地咬着唇。 没有说话，等待父亲继续往下说。 “上万枚奖牌，很是壮观。”颜先生说道。 终于，绷不住了，颜一一嘴角成功上扬。 “我是来提醒你，虽然有了上万枚奖牌，你却还没有做出里程碑的研发，你不觉得羞愧吗？” 虽是问话，颜先生的声音却依旧保持横竖。 就这么冷冷地，淡淡地问她。 颜一一上扬的嘴角僵持住了。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完后，紫色的灯灭了。 过了十分钟后。 社群所有关于颜实验室长官的荣耀墙照片，悉数删尽。 听说，是颜长官动用了长官特权，取消了这类传播。 还听说，当年晚上，颜长官应该要出席一个颁奖盛典的，却只派了助理前往。 负责打扫的机器人，不会主动泄露长官的隐私，但有一处却没有清扫。 两个脚印，就在紫色灯下。 站了一宿，纹丝不动，挡着扫地机器人，留下了两个脚印未打扫的痕迹。 实验室里的奖牌墙，倒是没有拆除，恢复了不许再拍摄传播的命令。 并将‘荣誉墙’三个字，改成了‘耻辱墙’。 “奇怪，颜长官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昨天明明很开心了，那么多人都在夸我们呢。” “为什么突然删除啊，明明是荣誉，怎么是耻辱了？” 众人觉得奇怪，却也不敢多问。 颜长官的情绪，是很好猜的，连最低等的仿生研究员都能猜到。 通常，这种将全部身心都放到科研中的长官、博士，都是如此。 人心难猜，那是对于弱者。 对于像颜长官这种绝对的强者，她把控好了研发，也就把控了一切—— 试问，知道她情绪好与不好，又能如何？ 实验方面，她有软肋吗？ 从无。 年纪轻轻就获得上万枚奖牌。 这是什么概念？ 隔壁那个同为长官的生物实验室，穷尽一生，才十四枚。 “啊，我知道为什么是耻辱墙了。”突然，一个助理说道。 众人纷纷看向她。 “别人的耻辱嘛……”助理笑了起来。 众人亦笑了起来。 也是。 此时，颜一一脸上的表情，已恢复如同，不喜不悲，专业严谨。 不似昨天，那般随意，生动。 【用心工作】她命令道。 ---------- 1090号，例行会议。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末世心理并未对1090号的大脑产生重创，只是留下了一些记忆的强化。” 小呐进行主要汇报，边说着，数据浮现在会议室的中间。 【滚动快一些】颜一一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时间。 小呐有些吃惊，毕竟之前每一次1090号例行会议，颜长官都会非常仔细地看所有数据，并说她的数据放得太快了。 【是】小呐立刻加快了速度。 一周一次例行会议，生物峰值发生变化，主要是集中在川惠子死亡后那几个小时。 【停】颜长官点住其中一项数据。 “川惠子死之前一分钟，和死之后一分钟，他的自控力被情绪击破，出现了大脑前额叶细胞受损的情况。” 小呐将这项数据拆分开来，又将其他与之相符的数据移动过来。 【景象】颜长官命令道。 能让颜长官要求重看景象，说明很可能有所发现。 会议室立刻进入了某种特别严肃的状态。 景象浮现。 川惠子一脸泪水看着他，“求求你，让我死吧，我快疯了，真的，还不死，我马上就要疯了。” 这句话一浮现，白其索的大脑似乎进入了某种重创，而肾上腺素和茶酚胺类物质则疯狂地飙涨。 “这些数据证明，此时的他极为痛苦。”小呐边说着，手指头挥了挥。 一些小数据补充了进来。 动脉小血管收缩强烈、供应皮肤的血液骤减。 景象伴随着这些小数据，镜头拉近，果然，此时的白其索面色惨白。 哒，一滴泪水滑落。 自控力，在这一刻崩盘。 第667章 自控力崩盘 “这是有史以来，我们第一次记录到他自控力崩盘。”小呐颇为自豪，说道。 其实，落泪并不等于自控力崩盘，这只是表象。 科学，从不看眼泪。 只是在落泪这一刻，他大脑内部很多路径的神经元，开始疯狂地断裂。 "他大脑试图删除一些记忆，好明显。" “是啊，崩溃了嘛，崩溃的时候就很想遗忘。” “这的确是第一次看到他想遗忘，之前哪怕兽化那么痛苦，也没有出现记忆路径断裂的场景。” “可能……这是他的短板吧，太过仁慈。” 会议室开始讨论了起来。 自控力，是1090号进入到头号研发对象很重要的一项能力。 “看！次人格出现了！” “上一次出现还是为了营救主体，这次出现是为了什么啊？” “可能是为了遗忘吧，主体的自控力太强了，所以唤起次人格出来遗忘？” 只见景象中，白其索的脸快速地闪动。 久违了的次人格，浮现了。 “如果当时，你带我走，就好了。”川惠子轻轻地说着，边说，边笑了起来。 显然，她已经进入了彻底崩溃进入疯了状态的边缘。 白其索的脸，不再闪烁，次人格稳定在那。 【调出这个时间点的大脑记忆路径，前后数据，以及删除记忆的大致内容对比】颜一一按下暂停，命令道。 “删除了两亿五千条，95是关于在地下古董交易市场时一些场景，但……” 小呐似乎有些疑惑，她再一次看了看。 “但他自控力似乎不允许大脑进行救助。” 拥有强大的自控力，对于人类情感来说，并不是一件事什么好事。 有的人，失恋十天就能遗忘。 有的人，需要十年，甚至一辈子。 这并非懦弱，也并非什么深情，其实就是大脑内部对于情感类的自控力，太强了。 【进行到下个景象】颜一一皱了皱眉头，【把下一幕的所有数据调出来】 “下一个景象好残忍……” “是啊，他就是因为知道下一步川惠子会死，才拼命地想删除和她的记忆吧。” “想删除的，都是让自己最后悔的记忆呀。” “如果再给白其索一次机会，他肯定不会在古董基地那么要了川惠子。” 正说着，景象翻了页。 跳过了中间一些对话，直接来到了让白其索崩溃的最高峰。 川惠子躺在那，伸出手，亲自将匕首扎入腹部。 而一旁的白其索浑身开始微微颤抖，能看到次人格与主人格再一次闪现。 手时不时伸向她，似乎想阻止。 时间很长，她缓缓地用匕首在腹部划了一个十字，中间有些划不动，还求助地看向了白其索。 此时，大脑疯狂地删除记忆路径，可下一秒，这些记忆路径又再一次链接了起来。 “次人格想要他遗忘，主人格不让。” “他的自控力还是很强的。” 白其索伸过手，握住匕首，再一次落泪。 “如果时间能倒流，你还会在那……要我吗？”川惠子问道。 白其索点了点头。 川惠子嘴角浮现出笑容。 “你……你不会觉得认识了我，让你痛苦吗？”她又问道。 白其索摇了摇头。 “我必须死，也渴望死，如果有下辈子，我不做人了，做人比做恶魔都可怕。”川惠子闭上眼睛，眼泪流淌了下来。 嘶…… 一阵皮肉裂开的声音传来，她完成了救赎。 "如果时间倒流，我一定会带你离开，最起码，让你好好地当一天的人。"白其索摸了摸她的头。 “哪怕就一天，正常的人类生活。” ------- 【1090号最新的生理数据如何】颜一一关闭了景象，脸上神情镇定、冷静。 这种生离死别，她见多了。 残忍吗？ 人类战争史里头，父亲连孩子都杀。 “生理数据已经恢复，大脑记忆破损了部分，但是对川惠子的记忆保留了大半，只删除了一些小细节。" 小呐将资料调出，展示。 会议开到这，情况已经很明了、简单。 川惠子之死，击中了生性仁慈的1090号，也成为了目前为止，他最后悔的事，这是其一。 其二，作为兽化者，看到曾经属于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死亡，带来了冲击。 次人格试图出来保护，想要让他记忆模糊：人在重大创伤面前，大脑有时会启动‘遗忘’本能，将一些人和一些事遗忘。 可遗忘失败，只删除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记忆。 “不仅如此，主人格白其索似乎刻意要背负这些。”小呐耸了耸肩。 展现出来了一条疯狂修复的记录路径图。 从图上能看出，白其索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但没有遗忘，而是反反复复地回想。 记忆就是这样，若你反复去想，便会巩固。 “自虐吧……” “仁慈嘛，难以介怀。” “没那么简单吧，我总觉得他做任何事，都不能以人类普通的程度来想。” 几个新来的心理学助手窃窃私语，虽然他们刚来颜实验室，但对1090号的超强大脑，早有耳闻。 “等等！”颜一一突然站了起来。 她从桌子那边离开，走到了前面，十分严肃又紧张地再一次看向数据。 【c65-b90这一段的数据，重放一遍】 几秒后，这一段的数据重放。 这是川惠子将刀扎入自己的一瞬，也是白其索想要删除一些记忆的最巅峰。 其中几段记忆链条，让颜一一面色有些发白。 【再重放一遍】她命令道。 实验室开始骚动了起来。 依着颜长官的能力，这么一小段记忆链，应该不需要重放的。 【放慢一点】她又补充道。 会议室再一次骚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一段有什么特别吗？” “不知道，看着……这数据平平无奇啊。” 嗡…… 颜一一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气上涌的声音。 咚…… 她的心跳疯狂地跳动。 记忆链显示：1090号在川惠子死亡之时，除了想删除川惠子的记忆之外，还有关于颜长官的记忆。 虽然生物数据远不如心理数据那么直观，能很简单地浮现出他大脑所想的画面。 按通过对记忆链的检索，能从往日拍下的景象里，匹配到他大致所想的场景。 手。 颜一一的手。 每一次，记忆链涌动想要阻断链接的时间点，都与1090号被召回有关。 且与他看向颜一一的手那一刻，有关。 “我的手……”颜一一低头看了看自己肿起蛮高的指尖。 她一难过，就喜欢咬自己的手。 这是从小时候就留下来的毛病，一直改不了。昨晚，和父亲对话后，她咬了一宿。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当他看向她的手时，浮现出的生理反应—— 同情。 第668章 同情 若是平日，被一个人类同情，她只会觉得羞辱。 她的生理数据发生了变化：垂体被激活，内咖肽、催产素、血管加压素不断地在浮动。 这说明，她高兴。 非常高兴。 高兴到什么程度呢？ 内咖肽4500rp 催产素3400orp 血管加压素908rp 这是一个人类女性在进行十分曼妙的繁衍行为时，在会产生的数据。 颅内，自主地飚到了这个程度。 不过，她的身体反应并不会像繁衍那般，而是纯粹的高兴。 同情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关心，且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也意味着，白其索在颜长官面前一直以来的憎恨和厌恶，包括上次刻意地幻想她与他那般，都是假的。 退一万步说，哪怕什么都不意味。 最直接的：他注意到了我的手，注意到了我不高兴的时候，会咬手。 这可是第一次有除了仪器以外的生物，第一次注意到我有压力就咬手！ 颜长官瞟了眼自己的数据，死死地抿着嘴。 【休息】她下达了命令。 可一开口，嘴角还是控制不住猛地扬了上去。 她自然还是那个根本藏不住情绪的长官，没这方面经验嘛。 “长官，有新突破吗？我立刻记录。”助理问道，边说着边开始准备记录。 能让颜长官这么控制不住笑的，那肯定是惊天动地的大突破！ “啊？没，没突破。” “没突破？！没突破……您……您笑得这么开心。” “我笑了吗？” “笑了啊。” “我可没笑！” “没笑，您干吗把前面牙齿都露出来……” …… 颜一一立刻咬住唇，瞪了小呐一眼，清了清嗓子【接下来的会议，你来主持，我回去休息了】 “好！”小呐眼底发亮。 她隐隐地觉得，刚刚的颜长官身上，再一次流露出一股生动。 作为智人，普通智人，比她基因差的智人都有的，有血有肉的生动。 颜长官走了几步后，又折返回来，将手伸到小呐的面前。 小呐看了眼，疑惑地看着她。 “这么多年，你没发现过我的手指头，有时候会肿吗？”颜一一问道。 “我知道。”小呐点了点头，“您有压力就会这样，像您这样的高级长官都会有类似的情况。” 说话间，小呐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不是谁都有能力，去背负这些压力的，而且能让长官级别的人感觉到压力，那都是大项目，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呢。” 小呐说着，又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颜一一没说话，只是嘴角抽了抽。 生平第一次，她开始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尤其是开心的情绪。 只可惜，抽了抽，失败了。 又露牙了。 还是八颗…… --------- 过了十二点，白其索依旧坐在那和父亲那群工友们吃着牛肉，喝着啤酒。 旁人根本看不出此时的他开始进入极度痛苦中，只觉得肌肉真是发达。 拿起啤酒瓶，那线条，绝了。 “在家里多住几天，我给你补补。”李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拍，便觉得很不对劲。 “这么硬？！”他敲了敲，只觉得这肌肉硬得跟石头一样。 能不硬吗？兽化开始了，身体的本能在痛苦的时候就会收缩肌肉。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少年呢，能不硬吗？” “就是，你以为像我们啊，尿个尿都分好几段呢，别说少女了，女人最爱……” “婆娘最喜欢喽……对了，状元，你有对象没？” 施工队的工人们大多是村里头的，说话间有些闪烁。 听得出，村里头有人议论倩倩。 “有。”白其索坦坦荡荡地喝了口酒，“倩倩。”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虽说村里头早就在议论，倩倩也很美，但是个寡妇啊…… 这怎么合适呢？ 众人又纷纷看向李强。 而李强全然没有他们所想的尴尬或呵斥自己的儿子，喝了口酒，“我崽做的决定，都是最好的，他比我可强多了。” 若是以前，他们肯定要嘲讽几句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于是纷纷附和。 “对，那肯定的，人家可是有大世面的人。” “你命真好，遇着这么好的儿子。” 李强只觉得神清气爽，微微笑着，与白其索对视一眼，那模样，得意得很。 “爸，家里有鞭炮没？”白其索问道。 “鞭……鞭炮？” “嗯，我一会儿去山上，爷爷和我妈妈那儿。” “大晚上的，你去祭奠干嘛？坟山，不吉利，不行。”李强摇了摇头。 “不止是奠基，我还有点事。”说着，白其索将爸爸拉到一旁，“爸，家里那个上好的盒子在不在？” “当然在了，那可是祖传的，以后啊，你结婚去请日子的时候，帖子是要放里面的。” 这可是家里以前唯一最值钱的东西，也是祖上传下来的。 不知什么木的，祖祖辈辈红白喜事的时候，会去祠堂求个日子，帖子就放在这里头。 有寓意的，能保佑人平安、幸福。 无论是喜事，还是丧事，都得用，是传统。 “给我吧。”白其索说道。 “啊？”一向听儿子话的李强却猛地后退好几步，声音都变了调，“给你？干嘛？！” 若是盒子丢了，以后白其索婚嫁，李强去世，请个日子都没好东西。 “这盒子不是用钱可以计算的，祖祖辈辈都用这个请。”李强意识到了不对劲。 祭奠、鞭炮。 “你这臭小子，该不会要用这个盒子……” “我一位故人去世了，她……”白其索说到这，呼吸重了重。 手探到裤子口袋里，摸了摸那三颗栗子。 见白其索眼眶泛红，李强一下就心软了，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会儿。 过了会，一个用红布很是郑重包裹着的盒子双手抱着，走了出来。 “拿去吧，崽。”他说道。 “哎，老李头，你疯了啊？！这可是龛盒！” “这东西可不能乱用，用了，以后子子孙孙可就没福气了！” “对啊，这可是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福气，可不能由着孩子来！” 一时，几个人涌了上来，纷纷说道。 “啧，搞什么搞什么。”李强却摆了摆手，“我崽既然要用，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没事！” 说着，他将盒子递到白其索的怀里。 什么也没说。 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臂。 倒是想拍肩膀来着，儿子长得太高了，而他才一米六五。 随后挠了挠花白的头，指了指那红塑料袋：“肉给你留着，忙完了，你早些去睡，对了，鞭炮……倩倩家有，放粮仓那。” 第669 长眠于此 夜晚的竹林，凉飕飕·、湿漉漉的，竹叶的气味萦绕，很是好闻。 虽黑，但白其索是兽化者，对他来说如同白昼。就在村庄一侧便是祖坟山脉，竹县的祖祖辈辈都埋这儿。 落叶归根，是传统。 母亲的墓地就在爷爷奶奶墓地下方一些位置，这些都有讲究。 白其索四处看了看后，在母亲的左侧选了个位置，蹲下来，伸出手刨出了一个长方向的洞。 比了下，放龛盒，刚刚好。 抬起头四处看了看，远处开着不知名的花，站起来一跃而起！ 夜色中，一个极迅猛的身影很快到了花的面前，细心地摘了一些后，又很小心地回到坟前。 放了一朵给妈妈，两朵给爷爷奶奶。 余下的，用草绳扎成一捆，放到了刨好的坑里。 “川惠子。”白其索从兜里掏出这三个小栗子，揉了揉，“把名字给你去掉吧，跟着我姓，白川惠子，如何？” 仿佛有某种感应，风吹了过来，一片竹叶落到了白其索的手心，盖到了栗子上。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白其索将这叶子也放入坑里，放到小花的上头。 “我想，你能求着我，让你离开这人世间，肯定不会想死了后，还跟井下姓。” 白其索边说着，边打开盒子的红布。 什么材质的，不太清楚，但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上面雕龙附凤。 祖上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这地方的传统是这样，龛盒装着祖祖辈辈的福气，自然也是精致的。 “这是我们家唯一的传家宝，大小事情请日子，都用它，很吉利的。” 轻轻地，将三颗小栗子放了进去。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团成的团，打开后，里面是几根头发。 “我是个糙人……应该用个好点的袋子装你的头发的，我……”白其索有些不好意思。 轻轻地，将她的头发也放入盒子里。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草木灰的味道。”白其索闻了闻，“我是挺喜欢，可能因为这盒子用了祖祖辈辈吧，家的味道。” 又一阵风，吹了过来。 几片竹叶落到了白其索的头上，微微颤动着。 “我不知道你之前过的什么日子，但我想，你经历的恐怕如同炼狱。” “当时，我应该带你走的。” 回忆一阵阵袭来。 白其索闭上眼，兽化的痛苦和内心的痛苦齐齐涌上，让他浑身体格暴涨。 站了起来，跪到了母亲的坟前。 “妈，我是你……你……”说到这，白其索红了眼眶，他深深吸了口气，“我是你儿子，白其索。” 许是怕自己的变化太大，白其索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抬起了胳膊。 咯吱窝下面，有一块胎记。 妈妈以前说过，哪怕他走丢了，凭着这块胎记也能找到他。 “妈，埋你旁边的叫川惠子，是个r国人，我知道你讨厌r国人，但是她……她来世会是个好人，你好好照顾她。” “她……也是我女人，可怜的，多疼疼她。” 说罢，白其索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再回到刚挖出的坑旁，看了眼盒子，不知什么时候，里头又飘进去几片竹叶。 其中两片相交，像个十字。 川惠子在肚子上拉出来的口子，也是个十字。 白其索将盒子盖上，放入了土里，再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其堆成了小山状。 一会儿，只听得山上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抱歉，不能白天埋你，毕竟……你杀了不少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白其索蹲了下来，摸了摸坟堆。 像在摸她的头。 “这是我们的习俗，你聪明，到了地下，跟我妈妈学，日子久了，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白其索微微笑了笑。 “你说，你没有过过一天人过的日子” “我们家这个龛盒，很是有福，祖祖辈辈累积下来的福气都在这了，都给你。” -------- “你看，他的大脑又在试图删除关于川惠子的记忆。” “可是自控力又在强行修复。” “哎，如果有心理仪器跟踪着，就好了，这么通过数据分析，太累了。” 颜实验室恢复了正常工作，大家跟踪着白其索的数据，也只是随口提起。 毕竟，这不会影响到他的前额叶。 至于川惠子…… 除了白其索会为她难过，的确不会有第二人难过。 她的母亲，早就死了。 之后的被关地下室的岁月，那都是她幻想出来的。 哪怕是如此恶毒的母亲，却也是她唯一的光，她不能接受她的离去。 至于父亲…… 又怎么会在意这么一个从小都没见过几次的私生女呢？ 死或没死，井下都没怎么过问。 “哎，她的生命螺线走向太差了。” “是啊，不过能到f级人格扭转的人，都有非常扭曲的父母或童年，必然的。” “不管我们的事……对了，u907的数据，你打包了吗？” 一个人类的死亡，对于颜实验室其他智人或研究员来说，的确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影响到了1090号的生物数据，她甚至不会出现在这。 对于实验室而言，川惠子早就死了。 死在她能提供给心理学实验室最后一个数据之时，死在她连被高级智人大学课堂利用，都不会再有之时。 死在了那个秋天。 她母亲去世的那一天。 只不过她求生欲望太强了，强到她母亲死的时候，居然幻想出了一个母亲。 依旧日日监督她、时时惩罚她、天天折磨她。 为了让这种感觉更真实，幻想中的母亲监督、惩罚、折磨的程度，更强。 她用回忆，努力地编制出一张大网，让自己有家可依。 这么强的求生欲望，在父亲打来电话，那么轻描淡写地放弃她，那一刻。 瞬间，没了。 井下电话里说：你的母亲早就死了。 白其索不会忘记，川惠子那绝望又惊恐的目光。 “睡吧。”白其索摸了摸小小的坟堆。 正要起身，电话响了，李彤之打来的，一接，脸色大变。 只听得那边枪声不断，哭声一片。 第670章 做我的女人 “有人攻击？” “对！”李彤之回了一句后，说话间，只听得她啪啪两声枪响。 “上，先打游击！” 吼声撕裂，几乎听不到她的丝毫恐惧，更多的是斗志昂扬。 吼完后，这才再对着手机说道，“白其索，快来！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群他娘的r国人！” 说完，那边便挂了电话。 r国人？ 白其索立刻明白了过来，看向了川惠子的衣冠冢，无奈地叹了口气。 走到母亲的墓地前，“妈，这事儿是井下川惠子做的，是井下的人，现在她是白川惠子，是我的人，好好对她。” 说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衣冠冢。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说着，白其索笑了笑，“居然能找到我的古窑基地，真聪明。” 话音刚落。 风猛地刮了起来，将那些掉落在地上的竹叶卷起，猛地朝着白其索身上忽了过来。 人死了后，究竟能不能听到这些呢？ 以前的白其索是不信的，毕竟这种迷信之事，虚无得很。 而拥有p46知识储备，并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的觉醒者，理性告诉他，哪怕存在第四维空间，高级智人也能调整时间的方向和速度。 但…… 人类这种肉胎，死了，他们不会去复活。 因为川惠子不会值得他们复活，且川惠子自己也不想活着。 但此刻，祭拜先人，埋葬新人之时。 白其索是相信的。 他相信天上的母亲能看到，相信白川惠子会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从未体会过做人快乐的她，会被母亲善待。 相信，有时候不是逃避，而是一种反抗。 白其索抬起头，看着风中漂着的竹叶，瞟向那漆黑中发着幽幽蓝光的天空。 冷冷地笑了笑，眼底的狠和希望并存。 ----------- 走得急。 最快的方式是用直升机直接接到机场，再转成私人飞机，这样能在两个小时内就到达。 半夜一点，当直升机飞往这个原本应该寂静的小山村时，却发现人声鼎沸。 父亲李强那会错过这种喊三姑六婆，七姑八婶看他崽辉煌腾达模样的机会？ 连104岁的谭爷爷都拄着拐杖，让孙子给他把摇椅搬大树底下，半眯着等着。 “爸，搞这么大阵仗……”白其索将李强拉到一旁，见他拿了啰，狂敲。 天狗咬日的时候，那啰都没他敲得狂。 “这叫什么大阵仗！你也真是的，有直升机来接你，不早说！”李强一说，就气不打一处来，口水喷了白其索一脸。 若是早知道。 不得请也一百个老娘们的礼仪队，敲他一晚上？！ “我说，真的会有直升机来接吗？” “那还用怀疑？他可是状元，而且，听说给那一中光捐的钱就几千万呢。” “直升机……不会把我们的脑壳削掉吧？” “不知道呢，就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我倒是害怕把我们卷天上……” 村民们激动又害怕，纷纷看向了站在自家工地上的白其索。 只见他气定神闲地在那吃着牛肉，喝啤酒，突然站了起来，看向远方。 看这架势，应该快来了。 一直关注着白其索的村民们，顿时开始骚动了起来，纷纷往前涌去，却也不敢更往前。 正如他们所说：怕被削了脑袋，也怕卷到天上。 没见过这么高级的玩意儿，大家兴奋极了。 “是不是快来了，白哥哥！”这时，小孩喊道。 “是。”白其索朗声答道。 “快来了吗？怎么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你听到了吗？” “没啊，直升机这么没声儿的？” “是不是特别小的那种……” 众人骚动了一阵后，又安静了下来，纷纷疑惑之余，开始窃窃私语。 独有一人，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白其索的背影。 倩倩，远远地站着。 她的嘴因为用力地抿着，咬着，竟有些发肿，红着眼看着白其索的背影。 白其索扭过头，看向了她。 她连忙将身体侧过去，不想在众人面前与他直接对视。 她怕自己影响了白其索的声誉，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村民们议论是议论，但总没有见到过，到时候白其索也有退路。 她是爱他的，也是自卑的。 只见白其索皱了皱眉头，大阔步朝着倩倩走了过去，众人见他出来，下意识地纷纷让开一条路。 倩倩一向柔情似水的眸子猛地瞪得老大，神情慌张。 “别。”她下意识说道。 晚了。 白其索就这么大步大步，坚定地、霸道地走向到了她的面前。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这一刻，所有的猜测和绯闻，都将有清晰的答案。 “你还年轻，不要，白……”倩倩的话还没说完。 白其索伸出手，将她猛地往怀里一拽。 低头，深吻。 “哇哦……” “我的天！！” “妈呀……” 村里头那些小娘子齐齐地发出惊叹又羡慕的叫声，害羞的捂着脸，而妇人则探长了脖子，恨不得凑过去看。 而男人们则齐齐愣住，喉结纷纷颤抖。 一时，这桩绯闻伴随着白其索极其炙热而霸道的吻，盖棺定论！ “不……你……”倩倩在怀中试图挣扎。 白其索则微微愈发用力了些。 她便软了下去，只能由着他。 这时，天空传来了一阵轰鸣声，这声音如同低雷，由远及近，呜呜呜呜的。 而万亩竹林，则伴随着这轰鸣，竹竿低垂，如同海浪般，气势恢宏！ “哇！快拍！快拍！” “天啊！！真的来了！我的天啊！” “我靠，快！开直播开直播！各位啊，那什么，快看啊，直升机啊！” 顿时，整个山村沸腾了起来。 直升机的轰鸣，比电视里大，比想象中大，压过了所有人的沸腾。 白其索微微松开倩倩。 此时的倩倩处于极度的羞涩和慌乱中，她看了眼越飞越近，悬停在水稻田上方的直升机。 “你疯啦！”她打了白其索一下，“你这样，你这样，他们……他们……” 轰鸣声太大了，倩倩说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她想说，她能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等着他，能在他需要她的时候，想到她。 知足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当众挑破那层窗户纸！这样会影响你的……” “做我的女人，没人敢笑你，也绝对不会有人敢笑我。”白其索将唇放到她的耳畔。 说来也奇怪，这轰鸣声如此之大，白其索说话也并不像倩倩那般声嘶力竭，却似乎有种某种穿透力。 她听得清清楚楚。 而那些村民也听得清清楚楚。 轰鸣声中，大家回过头来。 第671章 行事低调 “咦，他……他怎么……” “看着，怎么好像……” 虽离得远，可村民们对白其索很是熟悉，之前见他突然强壮本就隐隐奇怪。 如今…… 竹林的雾气萦绕一旁，兽化中的白其索，这么亲吻着倩倩的他，那身躯仿佛强壮到诡异。 头扭了扭。 脖颈处咔咔咔响，若隐若现的蝇眼，说明了他正处于极度克制之中。 眸子，盯住了悬停在水稻田上方的直升机。 好在离得慌，否则这双如同盯住了猎物的眸子，是会吓坏村民们的。 “哇，这怎么上去啊？” “我看电视剧里，好像是会递个梯子。” “这么大的风……梯子狂甩掉下来，岂不是死定了？” “所以悬停在水稻田上方嘛，防止摔下来死不了。” 年轻人们兴奋不已，再次看向了直升机。 这时，只见一个孩童举起手中的玩具望远镜：25块买的，只能看200米。 看向了白其索。 哒，他的玩具望远镜掉掉了地上。 “妈妈！白哥哥的眼睛一会儿绿一会儿黑，好吓人啊！”他搂住了母亲的大腿。 “看飞机，看飞机！”妇女将他抱了起来，并没议论他的话。 孩子嘛，童言童语的。 “真的！像……像……像狼！不对，像老虎，妈妈，像我们在舅舅家那边动物园看到的老虎！”孩子做了个嗷呜的模样。 直升机的声音太大了，孩子的声音只有妈妈听得到，而妈妈无心去听。 无人理他。 有人将一个梯子丢下，悬挂在直升机上，而原本悬停的直升机，试图再降低一些。 “哇，以前在电视剧里看不觉得，这么看，得三四层楼高啊！” “是啊，这谁敢爬啊……” “他这么强壮，应该没问题吧？” “再强壮，摔下来照样死！” 众人开始担心了起来，极大声地交流着。 孩童再一次回头，望远镜掉在地上，他看不太清，却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肯定没问题的，嗷呜！”他努力地做出恐怖的样子，奶凶奶凶的。 哈哈哈。 众人笑了起来。 李强有些担心，刚打算朝着白其索跑过来，却见白其索微微笑了笑。 猛地！ 肌肉绷紧，瞬间就冲了过去！ “哇！” “妈呀！” “我靠！！！” 众人疯狂地叫了起来，别说拍摄了，震惊得连手机都拿不稳！ 如同一头猛狮或强豹，浑身的肌肉绷着，下颚紧得如利刃般。 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水稻田那跑去！ “不会吧，他……他直接冲啊？！” “我以为他会走到田埂那等着梯子落地……” 众人的议论还没说完，看着起码五百米的距离，白其索居然转眼就到了田埂边。 一个跃起！ “我去！！！” “卧槽！” “妈呀！！！” 伴随着众人难以置信的欢呼声，只见白其索在空中靠近梯子的地方，轻松翻身！ 稳稳地，直接落到了直升机的门那。 抓住门，再一用力，便进入到了舱内。 梯子，仿佛是个摆设。 “真的假的？！你……你……你拍到了没？” “我我我，我，我全身都在抖！” “你拍到了没？是我眼花了吗？！” 少年少女们到底还是反应要快很多，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生怕没拍到这离奇的一幕。 而其他上了年纪的则直接呆在了原地。 发生了什么？ 他们下意识地再一次看向倩倩的方向。 刚刚一团黑影，是什么？ 眼见着，直升机伴随着加油，晃了晃后，缓缓升空，朝着远处飞去。 “哎……哎……”104岁的谭爷爷一看，从摇椅上颤巍巍地站起来，急得不行，“白……白……他还没上去呢！这飞机怎么走了？！” …… 众人看了眼这谭爷爷。 “活祖宗啊，他刚刚都上去了！” “是啊，就嗖……一团黑影般。” 谭爷爷很明显没反应过来，他推了推自己的老花眼镜，又看了眼随身携带的放大镜。 甩了甩发酸的手。 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带着老花镜，还就着放大镜…… “上……上去了？我怎么没见着呢？”谭爷爷疑惑不已。 咚咚咚地，将拐杖在地上敲了敲。 只是此时，没一个人再回答他，所有的人伴随着直升机开始往远处飞，纷纷开始飞奔起来，高高举起手中的手机，试图抓拍到这最后的画面。 “哇！直升机！白哥哥好厉害！” “白哥哥再见！” “哇哦，好帅！” 小孩们则放肆地用最大的声音，朝着远处的直升机喊着。 男人们则只是憋着，将所有力气都用到了奔跑上。 或许，这辈子就这么一次和真实的直升机近距离的机会！ 无论老少，每一个男人的眼底都迸发出欣喜，神采飞扬！ 而跑不过男人的女人们，则一个个跑了一阵后停下脚步，抓紧最后的时间，自拍。 “这么高的距离，他是怎么跳上去的？！” “妈呀，我靠得近，真的巨强壮！” “奇怪，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壮啊！好羡慕倩倩……” 好羡慕倩倩，这句话从那位大胆的少妇嘴里说出口后，女人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纷纷抿着嘴，害羞地笑着，极其羡慕地看向远处的倩倩。 “她一寡妇……”一人嘀咕着。 “你可闭嘴吧，她现在身份可不同了。” “就是，说这么难听，人家现在可是状元的女人。” “哎，我是羡慕的，像白其索这样的男人……别说倩倩本来就是我们村最美的，就算是我这种丑女，都难免……想得很呢。” 哈哈哈哈。 女人们笑了起来。 而这位嘀咕的女人则立刻也变了脸子，说道，“我是说，倩倩这朵鲜花，如今可有人浇灌了呢……” “你想被浇灌吗？”一人挑了挑眉。 “切，我想！”一位颇为泼辣的少女叉腰，挺了挺胸，伸出手指着其他几人，“你们敢说，你们不想？！” “这么霸道又厉害的男人，谁不想谁是有眼无珠！” “哈哈，就是！就是！” -------- “干得不错，还知道放个梯子下来。”白其索看了眼舱内的人，表扬道。 “那可不，不放梯子，怕他们怀疑您是兽化者嘛。”得到了表扬的手下，便整理着刚刚收上来的梯子。 “不会怀疑的。”白其索很是肯定地摇了摇头，“我刚刚刻意放慢了速度，连跃起都刻意在梯子那停了下，翻了个身才上来。” “嗯，我看行主确实放慢了速度。” “放慢了太多了，要是按照行主的力量，哪需要助跑？” “行主英明，人类嘛，那可不得助跑。” 几名护宝行的手下纷纷点头，无比崇拜地看着白其索。 直升机朝着机场飞去。 白其索探出头，不过短短的一两分钟，竹村边只有一些星星点点。 而只有到了空中，才能感受到这被万亩竹林包裹住的县城，是多么地娇俏美好。 不起眼，不发达。 若是能留在故土过好日子，谁想去外面呢？ 但若想让亲友能安安稳稳留在故土过好日子，就必须有人去外面厮杀。 “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白其索坐回位置，问道。 边说着，他无意识地浑身抽了抽。 兽化，难受得很。 急需释放。 不管是女人，还是杀人，都可。 第672章 三当家的 三小时前。 古窑内极为宁静。 这边地处北边，又是密林深处，虽已雪花春来，但在这深夜里，却还是很冷。 “真好看。” 在大帐内的尤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只见她里头一声暗绿间白的贴身汉式长裙，典雅非常。 微微皱了皱眉。 看着，虽妖而不媚，但自己的气质似乎和典雅有那么一点点小违和。 “再穿个颜色深的长袍就合适了。”边说着，边又从一旁的架子上挑了挑。 一水儿的长袍，极为精美。 “白其索怎么会有做事这么好的管家，人在帝都都能把这些安排得如此细致，连客人的衣着都考虑到位。” 尤雅眼前浮现出黄之唤那儒雅非常的模样，愈发觉得敬佩。 “白其索真是厉害呢。”边说着，边跳出一件暗黑色镶墨绿底纹的长袍。 果然，一披上娇俏却又典雅的感觉就出来了。 “准备好了吗？”正说着，严老一撩帘子走了进来。 这大半夜的，两人却神采奕奕，激动非常。 并没别的，而是听说今晚有一尊龙窑开窑，哪怕是阅历丰富的严老，也是从未见过的。 没见过，不丢人。 如今全世界能找到如此还原三朝三代古窑的地界，也就这独一处了。 “白总真是厉害，刚刚我又去溜达了一圈，啧啧啧。”严老连连赞叹。 他们来这古窑不过一日，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般。 “哎，我听说晚上，他们这会有个管事的过来。”尤雅说到这，狐狸眼闪闪发亮，“是个女的？” “嗯，好像是的，她好像这几天和个很小的娃娃，才十五岁吧，去什么地方运木头了，名字很特别……” 严老努力地回忆了，两人走到账旁，边立刻有人掀开帘子。 冷风夹杂着窑火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 “三当家的李彤之与青三两。”撩起帘子的随从轻声回道。 “啊，对对，青三两，名字特别吧，听说是个少年，烧窑火的一把好手。”严老连连点头。 颇为赞赏地朝着撩帘子的随从点了点头。 白其索的人管教得真好，严老心想。 只觉得后生可畏，却不再比较，毕竟偌大的古窑，他一落地就知道，这是个隐形富豪。 其经济实力，深不可测，绝对不是他这个区区做影视卖几个片子的人可比的。 “李彤之……”比起严老关注‘青三两’的名字，尤雅很明显更关注这个传说中的‘三当家的’。 “请。” 这时，一位侍从衣着看似朴素，细看却发现布料很是考究。 走过来弯了弯腰后，在前领路。 “不用这么客气，我知道是哪尊窑要开。”严老抬眼，看向了远方。 大帐建于高地，靠着左侧湖的那边的密林深处密密麻麻建起了不少小楼，用于居住。 而前方最中心的位置则是古窑聚集地。 十几座窑，听上去似乎不多，但若在现场方知那恢弘情景。 光放窑的地方，有足足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 窑火延绵，通红一片。 “那。”严老准确地指出了今天要开的那尊窑。 “嗯，对，我们去拍照吧！”尤雅眼底迸发出惊奇，今晚打扮得如此漂亮，拍出来定是好看的。 而一旁的侍从则垂下眸子，微微笑了笑后，上前拱了拱手，“真是抱歉，按照规矩，您等为贵客，有贵客的观赏位置。” 说罢，侍从指了指一侧。 严老和尤雅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一棵苍天大树那，有个围绕大树而建的观景台。 “离……离这么远？”尤雅颇为吃惊。 “对，开窑，是有规矩的。”侍从礼貌地解释道。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谁也不知说什么，却都很失望。 “这么多规矩。”尤雅嘟囔了一句。 严老忙瞪了她一眼，并立刻也拱了拱手，“辛苦这位小哥领路。” 侍从点了点头，在前方领路。 “他们之所以管理得这么好，也是因为规矩严苛，到人家的地盘，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严老低声教育道。 尤雅当惯了大明星，平日里无论哪个男人面对她，不是鞍前马后？ 到了这，每个人都只是说一句‘贵宾’，没有半点对她好奇。 甚至，连看她也只是这么礼貌而疏离地看一眼。 如今，妆都画好了，居然不让去窑边。 不过，她是个还算乖觉的人，也看出白其索的能耐，这无穷无尽望不到边的丛林中，人家的地盘，还是老实些的好。 “严老，你说，他这盘子得多少钱？”路上，尤雅问道。 严老摇了摇头，“这可不好说，光这些建筑往少了说都得百来亿，更别说他这藏了不少古董。” “听您这么一说，岂不是千来亿？”尤雅的狐狸眼在火把的照耀下亮晶晶的。 她是个慕强且崇拜有经济实力的女人。 这没什么羞于承认的。 身在娱乐圈，资本力量之强大，是普通百姓根本不可能体会到的。 她虽慕强，但从不卑躬屈膝，更不可能为了角色去讨好权贵。 所以，虽说听到千来亿，眼睛的确亮晶晶的，脸上的神色却不卑不亢。 “不好说。”严老叹了口气。 如此深不可测之人，的确第一次见。 不远处，一些工人在运送木材，湿漉漉的一般大小长短的放在一起；而另一些人则依旧在施工；远处，能看到所有的工匠都云集古窑附近。 一切，都井然有序。 突然，只听得立于一旁的高塔上传来了角笛的声音。 两长，两端。 “三当家的来了。” “快迎！” “三当家的来了！快！” 顿时，本安静立于一旁的侍女们瞬间忙碌了起来。 远远地，能看到侍从们将极其厚重的大门打开。 “我们进来的时候，好像走的不是大门。”尤雅低声说道。 严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整个古窑基地，虽庞大无比，却依旧修葺了如同城堡般厚重的围墙，将整个基地围了起来，像极了古时候的城市，只留了四扇大门。 传说中的三当家的，走的是正门。 严老和尤雅来的那会儿，正门的确未开，而是走的旁门。 说是旁门，也有约莫二十米高。 正门就更威武了，推开时，只听得呜呜呜地响声，声音低沉而有力。 “驾！” 只听得一个高亢潇洒的女声，伴随着马蹄声，从正门那传来。 “迎三当家的！”与此同时，不知从哪儿出现的悠扬声音，划破长空。 “迎三当家的！” “迎三当家的！” “迎三当家的！” 路旁，所有正忙碌的人纷纷半跪，拱手相迎。 第673章 内人外人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严老，也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感受到了那种穿越了时空的震撼。 正如同尤雅所说的那样。 规矩。 说不出的那种规矩，仿佛来自遥远的古代，有尊卑，主仆。 不远处那些拿着枪支，挎着长刀的，他们称之为护宝行的成员，更是有种甘愿为白其索肝脑涂地的赤胆忠心。 这让他想到了在帝都的时候，跟在白其索身边的那群‘保镖’，难怪一出场就和那些职业保镖不同。 一个是拿钱办事，一个似乎是骨子里的忠诚。 那种银钱三吊便换得奴骨一生的旧秩序文化，冲击着二人。 “迎三当家的！”在前方领路的随从也跪了下来，与此同时将火把插入泥土里。 火焰黄色的光印在他的脸上，写满了服从和忠诚。 演电视剧都没这么夸张……尤雅心想，虽这么想着，却一点儿也不敢说出口。 周围，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气氛。 几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独独他们两人站着，显得格格不入。 一股冷汗冒了出来。 “别慌，我们是客人。”严老的手伸了过来，拍了拍她微微颤抖的手背。 只是，他虽说着不慌，手心却也全是汗。 “驾！” 又是一声，只听得一阵马蹄声传来。 尤雅将脖子探长，只见夜色朦胧中，远远地见着一位少女身穿红色毛衣，下身蓝色牛仔裤，位列马队的最前方。 三当家的，居然是个少女？尤雅颇为吃惊。 白其索这么多的资产，想来二当家的是这古窑里的陆龟殷或……那个胖胖的李总。 怕是那种裙带关系吧…… 刚这么想着，马匹忽而靠近，技术娴熟，速度极快，这才看清。 只见这少女扎着高高的丸子头，可让尤雅有些吃惊的是，她虽一声少女装扮，脸上却有着一股英气。 很多男儿都没有的英气。 “哇，她……”尤雅不由地赞叹了起来，“她有一股野生的美。” 那种蓬勃的、野生的、肆无忌惮生长的美，是那么地鲜明。 “是个厉害角色。”严老下意识地直起腰杆，迎着李彤之的到来，脸上堆起了笑容。 而尤雅则顿时变成了有些怯怯的小狐狸，本能地微微低头。 吁！！ 伴随着李彤之这一声，哒哒哒，马匹减慢了速度，走到了严老和尤雅的面前。 “呀，来客人了？”李彤之的声音满是笑意，边说着，边飞速地打量了他们一番后，看向了一旁的侍从。 侍从点头。 她便咧嘴一笑，翻身下马。 “白行主的客人，可有人招待不周？”她边说着，边佯装怒骂边朝着严老伸出手，“老爷子，若是有那没眼力见的伙计，招待不周，那我定狠狠罚他！” 这姑娘看着左不过22岁，处事却霸气非常的同时，拿捏有度，严老心想。 “三当家的，久仰大名，打扰了，我姓严，您称呼我……” 说到这，严老却有些吃不准。 说喊严总吧……这偌大的古窑之所似乎一切都是按照古制…… 喊严老吧，这个‘老’字又有端大的嫌疑。 “严伯伯。”李彤之大大方方地接过话头，盈盈一笑。 真是伶俐，难怪能当三当家，严老心想。 这种伶俐绝非小女孩的聪明伶俐，一看便知是有社会阅历且接受过无数次生活鞭打的人，才能有的不显山，不露水，且让人感觉极其舒服的交际能力。 “这位是……”李彤之朝着尤雅伸出手，靠近了看了看后，“哇哦，这不是我们的大明星尤雅吗？！” 她的声音微微上扬，欣喜却不卑微。 尤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好，三当家的。” 李彤之则点了点头后，松开了手。 并未向对严老一样，表现任何小辈的姿态，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和威严。 此时的李彤之，与在帝都的时候单打独斗时，多了许多自信和底气。 她不再需要对人卑躬屈膝，哪怕是面对严老，若要客气，便喊一句‘严伯伯’，若不客气，是怎样都不怕的。 这底气，是白其索给的，她明白这一点。 “那我先去忙了。”李彤之微微笑了笑后，转身再次上马。 身后的马队，驮着大大小小许多东西。 “全部送到仓库。”她命令道。 “是，三当家的。” “是，三当家的。” “是，三当家的。” 众人答道。 扬鞭，抬眼，看向远处的窑，又看了眼自己的大帐，“沐浴，更衣，半小时后，我要守窑！” “是！” “是！” 众人齐齐听命，只听得话音刚落，便听到大帐上方立刻开始忙碌了起来，估计是备水、备衣。 “驾！”李彤之一扬鞭，马匹拐弯，消失在了路径深处。 等她走了，尤雅周遭的人这才站起来，一切恢复如常。 “哇……”尤雅这才发出感叹，看向严老。 只觉得心惊动魄，并非是怕对方会伤害自己，仅仅是被这种气势、氛围所紧张。 “二位，从这儿上去就行了，注意脚下。”随从将火把照了照地上。 只见一条蜿蜒小路，看着似乎得爬行约莫两百米，便到了那棵大树下。 “哎，小哥。”尤雅快走几步，低声问道，“你们三当家的，能去看开窑吗？” “那是自然。”随从回道。 “你不是说，开窑有规矩的吗？”尤雅有些不解，“不是只有窑工才能去吗？” “这倒不是。这开窑，只有属于这行当的人，也就是白行主的人，才行。”随从说到这，拱了拱手，“三当家的，自然是可以去的。” 白行主的人…… 尤雅只觉得心里头泛出一股淡淡的酸，这种酸从未出现过，让她有些憋闷。 一旁的严老倒没什么反应。 本来嘛，自己是客。 见尤雅垂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笑道：“这么想去看啊？” 尤雅没说话，只是继续低着头走。 “可以拿望远镜看嘛，而且，这是人家的规矩。窑嘛，手艺活，绝对机密的。”严老耐心地宽慰着。 尤雅点了点头。 道理是懂的。 平日里，她配合政府也做了不少文化宣传，的确很多手艺活都是不让靠近去观摩的。 更别说瓷器，这种代表了华夏文化深刻一笔的瑰宝了。 只是道理是道理，心里头却依旧酸溜溜的。 白行主的人……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琢磨着这句话。 他不是有女朋友吗？那个在京都的林沁墨，难道这里还有一个？ 想到这，心里愈发有些不舒服。 又上前两步，“小哥，你们三当家的是白行主的……呃……内人吗？” 侍从止住脚步，摇了摇头。 “不是啊？”听到这，尤雅眼底一亮，只觉得心中那股酸闷似乎突然就消失了。 伸出手，饶有兴趣地扯过旁边一朵小花，走路轻快了起来。 走了几步后，她想到了什么，又追了上去。 “我是说，她是不是你们白行主的女朋友？” 随从止住脚步，眼神微恙。 第674章 没见过世面 咻…… 尤雅把小花作势往前方一投，嘴里发出声音，而下一秒又将花插到了自己耳畔的头发里。 银幕上妩媚，现实中倒是调皮得很。 人好看，衬得花也很是好看。 “不得妄议白行主的私事。”这时，侍从停下脚步，转过身很认真地解释道。 …… 顿时，尤雅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你……你说什么？”她又问了次。 “这位贵客，真是不好意思，白行主的私事，不得过问，过问一概不知。” 随从的声音很明显地严肃了起来，且脸上也露出了十分警惕的表情。 这种表情，有着客气之下的疏离，似乎在提醒尤雅：你，只是客人。 刚刚插到耳畔的花，很没眼力见地掉了下来，让尤雅脸上的尴尬更浓了几分。 委屈和憋闷齐齐涌了上来。 作为演员，对于情绪的把控是很敏感的，这种情绪涌上来的瞬间，她立刻有些慌张了起来。 这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她本就是客人。 又有什么可憋闷的呢？ 她和白其索甚至谈不上是朋友，而李彤之则是三当家的，关系自然高下不同。 突然，她有些懊恼。 以前在拍摄戏的时候，有一幕被观众称之为封神，演的正是这种委屈和憋闷。 没演好。 应该还加上头皮都发麻那种尴尬、不忿，仿佛有个人，伸出手，抓住她的心。 猛地，拽一下。 速度又快又狠。 疼得很。 “呃，不好意思啊，她只是好奇多问了几句。”严老见尤雅呆着，连忙说道。 边说着，边轻轻推了推她。 尤雅也不知自己怎么走到的大树上这个观景台，总之，一路上再也没了什么心情。 但站上来，往前一看。 瞬间，眼前的恢弘将她从憋闷的情绪中拽了出来。 “哇……” “哇……” 尤雅与严老同时发出了赞叹。 只见，十几尊偌大的窑，与周围修葺的住房呈现出极为和谐的布局，城墙将其为主，中间一条蜿蜒的主路则像极了太极八卦中那条分割阴阳两极的线。 仿佛，一座城。 “从高处俯瞰，居然这么磅礴。”严老感叹道。 似乎不知如何是好，拿起手机，看了眼侍从后，又放了下来。 都说男儿至死是少年，这话不假。 此时的严老激动得像一个无措的少年。 “能拍吗？”他问道。 “抱歉，远景不行的。”侍从的声音依旧客气，却也听得出很坚定。 在飞机上的时候，白其索的人就第一时间告诉了他们：若是太想拍照留念，能拍近景，但远景不允许，且近景不得超过十张。 当时，尤雅的眼皮子翻到了天上，而严老虽说没说话，但在心里却也是觉得有些荒谬的。 这白其索，到底是年轻，装b也装过了吧？ 不就是个制作陶瓷的地界？ 还能让人激动得控制不住想拍照？再说了，远景又如何，影视城连整个皇宫都能一比一复还，不比你这搞瓷的场面磅礴？ 可一来这儿，严老便觉得自己的判断错了。 影视城的那些个腌臜，在这货真价实的古窑面前算什么啊？！ 只是建了个架子而已，空落落的，就算是有人，也仅仅是拍摄。 而这不同，这可是真正的制瓷！ 那一座座窑，火烧得呼呼的，哪怕离了这么远，鼎沸的人声伴随着那热气腾腾与丛林的冷，扑了过来。 仿佛带着千年的历史，厚重，又缠绵悱恻。 严老只觉得鸡皮疙瘩就这么疯狂地冒出来，他一手死死抓着手机，另一只手抓住栅栏。 此刻，哪怕是纵横影视界一辈子的严老，也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仿佛看到了古时候，那种窑火。”严老说道。 他甚至感受到了一股神圣，伴随着文化和历史，让他五体投地。 突然，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尤雅，你看那烟！” “哇！！这烟！！”尤雅叫了起来。 下意识地，她又想掏出手机，可看了眼侍从，只能忍下。 “烧的是柴，有烟属实是正常，莫要惊慌。”侍从连忙解释道。 严老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 倒没接话。 挺不好意思的，他哪是惊慌啊……是真的没见过这种世面。 谁见过？ 浓浓的白色烟雾从十几尊大窑上空，如同龙腾般，卷着腾起，与森林里的冷气交汇，形成一个个如同锅盖般的云雾，悬于上空。 远远看去，极为磅礴。 路上，匠人们忙碌而有序，人员众多，密密麻麻的，少说也有上千人。 伴随着陆龟殷将陶瓷技术的复原，又在海外卖出了不少‘真品’，和精致的仿品。 隐藏在这密林深处的窑，虽从未让世人见过，但那些如假包换的‘真品’却吸引到了全世界各地的古窑实验失败者。 这是白其索的计划之一，而陆龟殷将其运作得很是隐秘：在一些窑内出的，海外拍卖行最新拍卖出的‘真品’的介绍里，藏了玄机。 很快，实验失败者们根据介绍里透露的消息，来到了华夏，再由李彤之带过来。 “这么多人！”严老感叹道。 “对啊，白天怎么看着没这么多人啊！” “你看，都在往那窑里……哇，这排场真是……” 一旁的侍从有些好奇地看向严老。 这地方是他们这些记忆实验失败者的聚集地，虽这段时间开始对外散布信息，以求将所有失败者云集过来。 但…… 来客人，还是第一次。 这第一次来的客人，好像没什么见识，侍从心想。 见着窑，叫。 见着烟，叫。 见着一些人……居然也叫。 “哎，小哥，河流那边是什么？黑压压的一大片。”严老伸出手，指向东边。 尤雅眼睛好，却也看不清。 只觉得那河流在月色下波涛汹涌，似乎是通航的，而河面上黑压压一长串庞然大物。 “船吗？”尤雅问道，微微眯眼，“不会是这么多船吧？” “对，是船。”侍从问道。 “都是白总的？”严老问道。 “当然。” “打算开展旅游业吗？” “不是，用来云木头。” “就运木头？！” “对，就运木头。”侍从有些疑惑点了点头。 大轮渡或许是很贵吧，但这点对白行主来说不算什么，他们两个需要把嘴巴张那么大吗？ “哇……” 侍从垂下眸子。 又开始了。 看到个船而已，又叫起来了。 第675章 外人 “小哥，你们这是什么窑？”严老问道。 “鸾窑。” “鸾窑，我倒是了解。” “严老，你真像百科全书，什么都懂。”尤雅很是崇拜地看着他。 鸾窑，她听都没听过。 一般人，若懂瓷都是高深的行家，居然还懂窑，那的确少见。 “做影视做得久嘛，以前想要拍一部关于陶瓷的戏。这鸾窑是危氏一族所建，建法独特，从窑泥开始就很有讲究，在当年的景润镇，那可是几朝以来垄断性的存在。” “这个窑……这么难吗？”尤雅看向了远处，“我只觉得这些窑大小不一，很是气派……” “这可不仅仅是气派。”严老脸上浮现出疑惑，看向那随从，“我有个问题。” “请说。” “这鸾窑的技术，不是早就失传了吗？你们这个鸾窑，还能烧……难道……” “这就是当年的鸾窑，我们将技术寻回了。”随从答道。 “当真？”严老只觉得头发似乎都竖起来。 “当真。” “当真是以前的鸾窑？”他又问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随从内心并没有笑话他的意思，因为寻回如何制作鸾窑，确实费心费力。 “鸾窑复原，确实困难，我们白行主花费不少心血，才得以完成。”随从说到这，微微昂首。 “心血……是花了不少钱吧？”尤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现在愿意花在这种文化遗产方面的企业家，不多了。” “钱？”随从笑了笑，“这可不是钱能办到的事。” 听他这么一说，尤雅倒不是很相信。 不就是个窑吗？难道有钱还办不妥？ “这鸾窑，天下也只有白行主一人，能将所有匠人云集，复制成功。”随从气沉丹田。 这解释，有够中二的，尤雅心想。 但当她看向严老时，却发现他并未流露出丝毫不屑、不信的表情。 “这还真不是钱能办到的事，白总……不，白行主真是深不可测，令人敬佩。”严老边说着，边极为感叹地看着远处的窑火。“这鸾窑，真的这么……”尤雅很是好奇。 “对，当年这边好几个国家弄了专家团，历时几十年都没复原，而白行主这儿的，居然可以使用且烧出好瓷……如果非要用钱来衡量的话，我只能说，一窑，可值一城。” "一窑，就可值一城？"尤雅听罢，只觉得内心涌动。 “文化遗产，无价之宝。”严老万分敬佩。 以前只觉得他有钱，如今…… 连这种文化遗产都有心去做的，且做成功的人，这么年轻，还帅气…… 想到这，尤雅内心的涌动愈发地猛烈。 “真厉害。”她边说着，边将身体转向旁边，似乎有些羞涩。 严老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了几分。 “喜欢啊？”他压低声音，问道。 尤雅不说话，将头愈发扭了过去，看向旁边，佯装没听到。 严老却笑了起来。 他从小就带着尤雅，能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心思。 若是放在从前，他肯定是要说教几句的，毕竟白其索在帝都可是有女朋友的。 但此刻，他却发现若是说教，也是无用的。 毕竟，像白其索这种男人，年轻、有为、实力深不可测，放哪个姑娘，哪个姑娘扛得住？ 不过，这会子说教，不太合适。 再说了，虽然他和白其索接触不多，但看人还是准的，这个小伙子并非一般人，尤雅的确妩媚动人，又有大明星的光环，拿下其他男人，很是容易，但要拿下他…… 严老眼底露出了丝丝心疼。 罢了。 孩子大了，也得去喜欢喜欢人，碰碰壁，吃吃苦头，才能正常。 正想着呢，见尤雅的侧脸突然僵了僵，脸上浮现出一股难掩的酸楚。 严老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见远远地，在大帐那，李彤之出来了。 刚还想着让她碰碰壁，吃吃爱情的苦头呢，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啊，严老心想。 很是淡然地笑了笑后，继续饶有兴趣地看起了远景。 尤雅抿着嘴，此刻，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嫉妒一个女人。以往，都是别人嫉妒她，哪有她嫉妒别人的？ 只见从大帐那出来的李彤之，身穿一身暗红色长裙，外面披上乳白的披肩，很是妩媚。 她伸出手，将袖子掳上来了些，又从一旁拿过侍女递过来的黑色的东西，举了起来，瞄了瞄。 尤雅下意识往那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定眼努力看了过去。 “枪？！”她吓得一激灵。 这边护宝行的人随身都带了枪，她看都不敢看的，和平年代出来，养尊处优的大明星，哪见过这些？ 可李彤之却不。 她不但不怕，还将枪瞄向不远处。 砰！ 只听得猛地一声。 尤雅浑身都哆嗦了下。 而李彤之则瞬间绽放出笑容，似乎对这枪很是满意，翻身上马，极为英气。 扬鞭，马儿朝着窑的方向跑了过去，路过之地，所有人都让到一旁。 果然是三当家的，魄力非凡。 马跑到太极八卦阵那条主干道的门口，原以为她得下马，却没想到栅栏却直接打开。 策马而入。 尤雅胸口起伏得厉害。 这主干道的门口，她白天去过，别说骑马了，进去的时候连携带的包都得检查，进去后，一路两三个人跟着。 当时，她到觉得这古窑之地的人真是客气，现在想想，可能是以防她乱拍照吧。 正想着，见李彤之停下马，从兜里掏出手机，似乎在接听电话。 无人阻挡，无人干预。 三当家嘛，是白其索人，肯定是她不一样。 我只是个客人，连朋友都不是，尤雅心想。 再看了眼远景，依旧磅礴，令人震撼，可她却瞬间没有了心情。 “我先回去了。”尤雅的脸仿佛垮到了地上。 突然间，尤雅觉得自己什么兴趣都没了。 “我……我累了，不想看了。”她说完，便掉头就往回走。 严老倒没拦她。 拦什么呢？ 白其索这种男人，可没她想的那么好拿下，她早点知道这个事实，早点解脱。 “您放心，会有随从跟着她的，绝对安全。”侍从说道。 第676章 私情 “护宝行的人，什么时候能回？”李彤之将马鞭往身后一丢。 小厮连忙接住。 “快了，按照原计划，五天内就能回。”小厮回道。 李彤之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 如今，整个古窑当家的除了陆龟殷，便是她了。 护宝行的人派出去大部分，只留了小部分，虽不会去几天，这地方也很是隐蔽…… 可李彤之总觉得今天晚上，心慌得很。 “彤之，回来了啊。”陆龟殷从窑那走过来，满面红光的。 “看来，这新出的窑想必非常不错，才能让我们陆大窑头如此红光满面啊！” 与其他人对陆龟殷极为毕恭毕敬不同，李彤之每次声调扬起来，调皮得很。 “你啊。”陆龟殷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我如此不敬，要是放在古代，得吃板子的！” 白其索和陆龟殷专门说过李彤之，说她从小吃尽了苦头，在帝都赤手空拳的，一个女孩子自己买了个小户型，聪明伶俐。 刚开始，陆龟殷并不是特别喜欢这小姑娘。 她有个毛病，喜欢讨好男人，习惯性地话里话外地勾人。 “无依无靠嘛，自然要使用自己能用的一切资源，而她的容貌就是资源之一。”白其索解释道。 日子过得也快。 这段时间来，李彤之那喜欢讨好男人的毛病，渐渐不见了。 仿佛拨开了浓雾的太阳，活得炙热了起来。 “跟了白行主后，你活得是挺有靠山的啊。”陆龟殷心情不错，不但不责备她没大没小，还打趣了起来。 没成想，李彤之听了后却脸色微恙。 “陆大窑头，那你可就说错了，我现在活得肆意，是因为有钱，我最喜欢钱了。”李彤之很是认真地说道，似乎刻意要划清和白其索私情。 自然是有私情的。 在飞机上…… 李彤之眼前浮现出那日她给他那般的场景，不由地咬住唇，又松开，再咬住，又再松开。 回忆让她的脸，通红通红的。 好在，当时白其索兽化晕过去了，这事儿他不知道，再说了，我那可是为了救人，对，就是为了救人，李彤之这么想着，吸了口气，将羞涩瞬间就藏了起来。 “陆大窑头，今晚巡逻的可安排好了？” “当然。” “我总觉得心慌，不会有人摸过来吧？” 陆龟殷止住脚步，看着李彤之，很是严肃：“你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为了尽可能地云集所有记忆失败者，这几日卖去国际上很多古董拍卖行的物件，介绍里头都夹带了私货。 这办法是不错，很多记忆失败者本就一直找寻本根，自然会关注这些，但到底还是冒了一些风险的。 “异常倒没发现，我就是第六感而已……”李彤之边说着，边看向了城墙附近。 上头来回巡逻的护宝行兄弟，没有丝毫懈怠。 “按理来说，应该是安全的，最近来了不少护宝行记忆的人，赤胆忠心，人员也够。” 陆龟殷扭过头，看向那一车一车拉过去的瓷。 这些瓷，的确是上好的，值钱。 但…… “寻常人，不可能知道我们古瓷简介里的玄机，就算是知道，也找不到这地界，就算是找到了这地界，要杀进来……” 陆龟殷冷冷笑了笑。 而附近的青三两则意气风发地也冷冷笑了笑。 这可是青三两筛选了无数个地方找的好地界，适合制瓷，有湖，有河。 且远离人群居住地，深山老林里，旁人就是要进来，都得冒个生命危险。 更别说来进攻古窑基地了。 “这儿还有60几名护宝行的兄弟，加上这些工匠，若是有人来抢瓷，或破坏我们的古窑，大家都会拼命的。”陆龟殷将手背在身后。 与窑共存亡，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会不会有兽化者前来？”李彤之问道。 这话一出，周围人倒都笑了起来。 杀了万人兽化之师的角色，还会有兽化者敢前来挑衅？ “远远见着，估计都得给我白行主跪下来。” “那可不，我们在这这么久，没有一个兽化者前来。” “这里可是白行主的要塞，兽化者讲究地盘一说，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的。” 李彤之听罢，眼前浮现出白其索那英姿来，点了点头。 “可能我连夜赶路，脑子疲倦吧。”李彤之边说，边指了指前面刚刚开了的窑，“我想进去看看。” “那可不行，你是个女人。”陆龟殷断然拒绝。 “可是你都开了窑了呀，上次你说开窑仪式，女人不能参加，开窑之后若想去，是可以去的。”李彤之皱起眉头。 她在外头忙事，披星戴月地赶回，就是想第一时间看看开窑后的场景。 一想到这些场景是古人当年才有的，就很是激动。 “开窑之后，若是想去，女人的确是可以去。”陆龟殷点了点头。 李彤之听罢，丹凤眼一眯，撸起袖子就要往里头冲。 “可是，这个‘女人’的意思，是你得……得……”陆龟殷顿了顿。 面对一丫头，他还挺不意思开口的。 “三当家的，您得委身于白行主才行。”附近的一位老婆婆看出陆大窑头不好意思，结过话头说道。 委身…… 李彤之神情微怔，顿了几秒后，明白了。 “三当家的这么漂亮，不给我们白行主生几个胖娃娃，也太可惜了。” “是个生儿子的呢。” 几个老婆子说了起来。 这倒不是忤逆犯上，老婆子们很是喜欢三当家的。 这是夸赞，还带了阿谀奉承在里头：一看就是能生孩子的腚，这可是那个时候属于大宅子女人的赞誉。 “说什么呢？！”李彤之眉头一皱，从一旁小厮那拿过马鞭，指着那群人。 到底是有白行主护着了，的确活得和以前不一样，肆意得很。 老婆子们连忙不再言语。 小姑娘嘛，许是才侍寝那么一次两次的，害臊也是正常的。 “你……现在是白行主的女人了吗？”陆龟殷问得很是认真。 若是，这刚开了的窑，自然能去。 “不是。”李彤之回答得很是干脆,"我和他就是朋友，战友和伙伴，绝对不可能是男女之情，他对我没有，我对他……" 李彤之昂起头，像一棵倔强的小草。 “我对他，也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话音刚落，只听轰地一声！ 整个地面都震了下。 第677章 来敌 这是…… 狙i击炮？！ 一直酷爱军事的李彤之被自己的判断吓了一大跳。 若真是，那可真就来者不善，且极为危险了。这说明对方有备而来，且火力远在古窑之上。 呜…… 四面城墙的哨角吹了起来，有力，且急促。 顿时，周围人短暂地陷入安静后，下一秒所有人同时弹了起来。 “怎么了？刚刚是什么声音？是我听错了吗？哨角？！” “哨角，有人来劫？！” “看！那边有黑烟，有外敌侵入吗？！” 一时，整个古窑陷入了慌乱。 他们的记忆里，从未有过‘外敌’侵入。 那座以窑为运的景润镇，地处内陆，在那辉煌的三朝三代，虽伴随了朝代的更替，却并无战火染指。 他们见过的最大的杀戮，无非是没有按时完成圣上安排的瓷器，或者完成得不好，被赐死。 而现代记忆里，又有几个人见识过这种重火力？！ “妈妈！我怕！”孩童哭了起来。 这些记忆实验失败者分布制窑各行各业，许多在如今成家立业，拖儿带女地过来。 孩童们的哭声，架在在接下来一阵极为密集的哒哒哒的、极快速的枪声里。 顿时，整个古窑哭喊一片。 “妈妈，护宝行的能打退吗？”孩子被妈妈搂在怀里，哭着问道。 母亲脸色有些异样。 护宝行的记忆里，见过的最大的杀戮无非是运送重要瓷器的时候，被人劫镖。 且哪有这种重武器？ 别说他们了，纵使是陆龟殷，无论是记忆还是经验里，都没有如此抵抗外敌的过往。 虽管理着庞大的窑，手底下也管着众多负责‘秩序’的打帮。 但…… 打帮主要是为了镇压内部，并非对外。 拄着拐杖的陆龟殷陷入了短暂的惊恐之后，立刻猛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别慌！”他朗声喊道。 年纪大了，哪怕气沉丹田，以最大的力气，在如此嘈杂的慌乱之中听到的人并不多。 但权威的声音，是会高于人发出的声音的。 在他附近的人听到后，立刻停下脚步，闭上嘴巴，并提醒后面的人安静了下来。 这种骨子里的秩序感和对窑头的绝对顺从感，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感。 不到一分钟，原本沸腾如炉的古窑基地，安静了下来。 哒哒哒哒…… 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众人身体猛地一抖。 陆龟殷咬着牙，看向了枪声传来的方向，这时，只听得哒哒哒的枪声从城墙那边传来。 反击了！ 众人再一次骚动了起来，抬眼朝着北边城墙看去。 只见上头十几名护宝行的死士们毫不畏惧，一些正在瞄准，而另一些则走位飞快，在找寻隐藏在丛林中地位的位置。 “别慌。”陆龟殷开了口，他将拐杖递给青三两后。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依旧不大。 一个六十的老头了，又不是从军或武将出生，再气沉丹田，声音也大不到哪里去。 无论是记忆里还是现实中，他都没有经历过战场。 他害怕，长袍底下的腿，其实是在抖的。 但又不惧，腿虽抖，眼底的坚定却犹如日月光辉。 环顾四周，窑火正旺。 陆龟殷挺起胸膛，旁人丝毫看不出他有半分慌乱神色，只觉得陆大窑头无比镇定，且自信。 一时之间，大家也就都镇定了下来。 “陆大窑头在呢，别怕。” “是的，他可是我们的大窑头，他在，怕什么？！” “而且护宝行的也在呢，听上去，已经在反击了。” “对对对。” 从未见过战争的人们低声相互打气，纷纷靠近了陆龟殷。 太极八卦的建筑布局，陆龟殷站在最中心那一点，感受着人生第一次真正的流血的战场。 轰！ 忽然，又是一阵巨大的类似于炮的声音传来。 众人吓得齐齐地猛地一抖。 听上去，对方火力极猛。 这时，从武器库那边传来了极紧迫的脚步声，伴随着护宝行死士们的声音。 “武器库被炸了！” “快！去通知陆大窑头！” 死士们中气十足，吼声伴随着枪炮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家顿时又是一阵慌乱。 “武器库被炸了？！我的天！” “这不是前几天刚刚运过来的武器吗？敌人怎么知道放哪里？” “有备而来，对方有备而来啊！” “护宝行的人，大部分去了帝都，这可怎么办！” 顿时，人群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 陆龟殷皱了皱眉头，手往下压了压。 顿时，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我们虽只留下几十名死士，但他们可都是跟着白行主去海国战斗过的，上万名都宰了，还怕这几个？” 陆龟殷微微昂首，他脸上看不出半点惶恐，而是骄傲、自豪，伴随着杀戮，齐齐涌了上来。 一个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头，若是起了杀心，那可比强壮的小伙子，要更可怕。 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威严。 “老幼妇孺，躲入地下室；” “精壮男子，去地下室的武器库，全部操家伙！” “老年男子……” 说到这，陆龟殷左边的嘴角往上抖了抖，露出邪气十足的笑。 “最不怕死的，就是我们这种直面阎王好些年的老头了，敢来动我的窑？！” 说着，他从一旁拿过一把长枪。 哒哒哒哒！ 嗖嗖嗖就往天上甩了一梭子。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宰一对！人在，窑在！” 陆龟殷的声音虽苍老，却有力。 他的狠，不是那种壮年将军气拔山河的血气拉满，而是虽中气不足，却透着股大窑头身份尊贵，岂容尔等腌臜前来挑衅的傲慢。 这种傲慢，透着邪气，如同看似平静的湖水，实则内漩恐怖。 只要你来，我便要你死。 众人顿时有了主心骨。 “是！” “是！” “是！” 众人答道，声音再无惶恐，铿锵有力。 哒哒哒，又是一阵响声从外头传来。 陆龟殷扭过头，看了青三两，见他抱着枪，死死地守在窑面前。 看得出，护窑的童子，人在，窑在。 “怕吗？”陆龟殷走了过去。 青三两还是个小小少年，脸色惨白却极其坚定地摇了摇头。 “好，一会儿，匠人们拿了枪过来，你带上七八人，守着这三尊。”陆龟殷命令道。 情况紧急，虽是小小少年，却也只能拉出来顶着。 少年，总要变成男人的。 这可不是通过女人来成就，而是面对任何危险，绝不退缩的勇气，和实力。 陆龟殷拍了拍他的胳膊。 勇气，有了。 实力，就要看自己怎么杀敌了。 “是！”青三两声音嘹亮，热血沸腾，咬着牙，端起了枪。 那李彤之呢？ 陆龟殷几乎没有考虑，这肯定得立刻转移才行的。虽是三当家的，但她是个女人。 而且还是一个丫头片子呢。 22岁，花样的年华。 “你别怕，我……”陆龟殷回过头，看向李彤之的瞬间，他愣了愣。 第678章 战争 没想到一扭头，见李彤之口红，对着从兜里掏出的小镜子，在涂口红…… 叭叭叭。 涂完后，嘴巴飞速地抿了抿，头猛地左右扭了扭后，目光看向了交战最为激烈的北面城墙。 害怕？ 她嗨得不行。 一双丹凤眼亮得…… 陆龟殷想到了以前饿过的一条狗看到肉瞬间的眸子。 抬起头，露出了细长白皙的脖子，她接下长袍，啪地一声丢到一旁。 这时传来一阵枪声。 李彤之立刻抬起手腕，看着指针，约莫十几秒后，枪声停下。 看着，是个厉害角色啊！陆龟殷眼底一亮。 他早就听说李彤之酷爱军事，对她与白其索、胖子李一起去国际古董交易市场的事迹，更是耳熟能详。 据说，她在那鱼龙混杂的乱地，一点儿也不怕，拿着抢来的枪，极为英勇。 “反正，我是比不过她的，这娘们太猛了。”当时，胖子李喝着酒，红着脸和陆龟殷说道。 更别说最近这段日子，白其索命人采购了不少武器，那么喜欢搞钱做生意的她，听说只要回到古窑，哪怕是半夜回，都要去玩上几发。 搞不好，这是个军事奇才。 在历史长河里留下过名字的陆龟殷，见过了太多的能人将士，不敢菲薄，虽已经来到了她身后，却也不敢打扰。 只听得那一梭子子弹过后，她侧着耳朵，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某种判断思考之中。 过了一会儿。 只听得她骂了一句，“速度太快了，这怎么数得清一分钟多少发……” “哎，果然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啊……” …… 陆龟殷真情实感地呆了几秒后，无语地叹了口气。 罢了，这么一个临要作战还在涂口红的小丫头，没有临阵脱逃，没有哭哭啼啼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彤之。”陆龟殷伸出手指向地下室的方向，示意她快走。 李彤之却头也不抬，从腰间抽出匕首，抬起腿，将红色长裙底下直接撕掉，露出了里面修长白皙的腿。 “裙子真碍事！”她将裙摆丢到地上，这才瞟了眼陆龟殷，“陆大窑头，你放心，我保护你。” …… 陆龟殷顿了顿。 他再次上前一步，伸出手抓住李彤之的胳膊，“去，快去地下室。” 李彤之双眼瞪得溜圆，看着陆龟殷。 过了几秒后，她反应了过来。 “嗯！”重重地点了点头后，朝着地下室的入口处跑去。 “跑错了！这边！”陆龟殷吼道。 地下室入口有两个，一个是老弱妇孺进去躲避的入口，一处是放满了重要瓷器、古董以及武器的入口。 李彤之跑向的是男人们跑去的入口：那边，有武器。 过了不到两分钟，她跑回来了。 手里头拿着一把冲锋枪，嗖地一下站到了男人们队伍的最前面。 “胡闹！”陆龟殷怒斥道。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且绝不容挑衅，这是属于陆大窑头才有的气势！ “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打仗了？！“李彤之可不管那么多，上前一步，反问道。 “带走！”陆龟殷命令道。 “谁敢？！”李彤之却毫不退让。 可惜，她这句‘不敢’是无用的。 她不过是三当家的，白行主说过：窑，陆大窑头是老大。 真是跟着白行主以来，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泼辣，全然没了之前那种动辄讨好男人的做派了，陆龟殷心想。 看了眼一旁的人，冷霜浮上眸间。 几人立刻上前，准备带走李彤之。 哒哒哒哒！ 没想到李彤之举起枪，朝着天空猛地就是一梭子。 声音之响，枪打出去的震撼力，让在场的人猛地吸了口冷气。 “听！”李彤之指向北面。 只听得那边传来一阵极为密集的枪声。 “他们用的，和我手里头的这把，是一个型号。”李彤之举起手中的枪，“每秒800发，pp-91kedr冲锋枪。” 说罢，她朝着陆龟殷挑了下眉头。 虽说看时间听声，速度太快，但大致能判断一二，从库房里拿出心中大概判断出的，再打出一梭子。 一对比，就出来了。 “kedr重量较轻，在持续射击时很容易控制，所以，这把枪适合逐屋清除的cqb行动中使用。” 说着，李彤之猛地再一次上膛。 “cqb意思就是室内近距离作战。他们除了那门狙击炮厚重，其他人都用的是这一款武器，这说明他们大概率是亚洲地区的退役雇佣兵。” 一席话，说得众多男人们纷纷露出了敬佩的神色。 “真是厉害，对啊，你仔细听，这一梭子下去，好像真的是同一款枪！” “那可不，她在古董交易市场的时候，就飒气非凡！” “白行主的女人，自然英气！” 要说这女儿家，若是肤若凝脂，身材妖娆，再加上吴侬软语的，的确是惹人心痒。 但若是还有这英气，则真让人有种仰望神明般的存在。 众人顿时愈发有了斗志。 女子尚且如此，男子有什么可畏惧的？！虽是工匠，但 “陆大窑头，虽说您主管这窑口，但在这生死关头，我身为三当家的，哪有躲起来的道理？”说罢，她站到了陆龟殷的身边。 十分敬重地拱了拱手。 陆龟殷动了动唇，他有些不舍。 毕竟，面对的是生死未卜的战役，且他虽身为大窑头，却从无作战经验。 眼前这个少女如此英姿，才22岁而已，若是…… 不过，这些不舍和担忧，在陆龟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他只是很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何谓大窑头？ 不是永远英勇，没有胆怯。 而是和平时期，有实力有能力坐在窑头的位置，撑住整个窑火任何问题，将瓷带向世界。 战争时期，哪怕从未经历过战役，哪怕已年过六十，哪怕老眼昏发，甚至打不准一枚子弹！ 哪怕会胆怯、会迟疑、会担心自己的指挥会不会让工匠们葬身于此。 却依旧能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波动，让自己面对底下的人时，呈现出一股沉静的、无畏的、胸有成竹的气韵。 这种身份，除了权威，还有能从容面对任何灾难的魄力。 而灾难，包括自己指挥出错的后果。 后果，包括死亡。 他的目光从李彤之身上收了回来，扫过一旁脸庞青涩依旧是少年的青三两。 啪！ 他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甩了甩袖子，放在身后。 陆大窑头，威风更胜从前。 没有任何一人能看出他丝毫担忧，只觉得有他在，便有主心骨在。 “一组，跟着我上城楼！” “二组，跟着三大当家的，从偏门摸出去！” “泥匠们，跟着青三两，若城门被破，敌人围剿，人在，窑在；人不在，窑……” 他举起手，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 若是守不住，便要毁了这窑，也不能落于敌人之手。 “是！” “是！” “是！” 留下来的护宝行成员不过几十人，偌大的城墙必须守着。 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让李彤之带队出去摸情况，可见其用人之大胆，之霸道。 陆大窑头，红着眼看着李彤之带领队伍消失在眼前。 心，不狠不行。 这，是战争。 战争，从来都是要死人的。 第679章 咻 西城墙，偏门口。 “嘘。”李彤之等众人靠在墙壁上，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虽是偏门，但门也极厚重。 她半蹲在地上，打了个手势，身后十几人便齐齐蹲了下来。 远处，枪声不断，但不密集，而西边则颇为安静。 “听上去，这边似乎没人。” “不一定，搞不好他们声东击西。” “盘子太大，人太少了。” 跟在她身后的工匠显然很是紧张，说话止不住的发抖。 偌大的古窑，只有几十个经历过正式战争的护宝行成员。 若不是白行主早就有先见之明，要所有记忆失败者无论男女都进行练兵，否则，这会子跟在李彤之身后的工匠，会连枪都不会开。 只是，虽经历过练兵，去也只是短短个把月。 众人发怯，也是寻常。 “别怕，有我。”李彤之扭过头，只见夜色下，她长得实在是漂亮，而这种漂亮透着英气。 看着，她似乎真的一点儿也不怕。 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因为远处的窑火，在脸上映出影子不断地跳动。 听了会儿，她抬眼，将手放在偏门上。 “除了这两条小路，还有没有路能通向北城墙那边？” 西门，有两条主要的运柴道，一条大，走用于烧瓷的湿木；一条小，走生活用的干柴。 “没有。” “原计划是要修葺地下通道的，但还没来得及。” 匠人们答道。 别说地下通道了，那运柴的两条路也满是泥泞，毕竟来这儿时间还不就。 从大雪到化雪，两月有余。 建好了窑，修葺了住宿和城墙，这速度已经是在白行主强大的钞能力之下，才能办到。 城墙外，除了从这通往船只那，由于要从船上将木头运下，才有两条路。 其他地方，还保留着原始丛林的模样。 “那只能从丛林中穿过去了。”李彤之牙一咬，将偏门打开后，往外看了眼。 外头，黑漆漆一大片。 丛林太密的情况下，连月光都只有星星点点，别说人出去了，光看一眼都瘆得慌。 “我先出去看一眼，你们在这里等。”李彤之边说着，边将枪背在肩上，又从腰间拔出匕首。 跟在身后的男人们同时愣住了。 听错了吗？三当家的要第一个去探路？！ “这可不行，太危险了，搞不好一出门那就卧了一个。” “是啊，您可是三当家的，我来。” “外头是原始丛林，就算没敌人，那边枪声恐怕也把猛兽赶到了这边，我来。” 工匠们纷纷挤上前，他们虽都无战斗经验，但忠骨凌冽，断然不会让三当家的以身犯险。 更何况，她只是一介女子！ 向来，打仗都是男儿志。 “还知道我是三当家的？”李彤之微微挑眉，面露严肃之色，并不多话，只丢下四个字。 “这是命令。” 众人唯有不再开口，可握紧枪的手却都愈发紧了紧。 虽然，他们早就听说三当家的酷爱军事，也亲眼见哪怕她半夜回来，也要去练兵厂把玩把玩那些兵器。 记得她第一次把玩的时候，正是半夜。 密集的枪声惊扰了整个古窑，还让陆龟殷罚了，罚她站那湖边反思。 却没想到，她居然在湖边继续玩枪。 哒哒哒的，响了一宿。 但，也听说她枪法不准，只是内心喜欢而已，也是，打靶这种事靠的可不仅仅是天赋，还有日积月累的练习。 众人看向她的胳膊。 这细胳膊细腿的，倒的确不似其他女人那般柔软，一看是做事的人，但哪能和男子比的呢？ 夜色下，只见李彤之紧锁着眉头，目光如鹰般扫过这十几名工匠。 他们明白，三当家的命令，不能不从。 “把长裤脱给我。”李彤之看向最瘦小的工匠。 “啊？”这名工匠以为听岔了。 “脱了吧。”这时，另一名光着头的工匠开了口，“外头荆棘多。” 李彤之之前嫌弃那长裙碍事，把裙子隔了一半，却没考虑到丛林荆棘密布，挡着更好。 “还挺聪明。”李彤之看了那光头工匠一眼。 光头工匠俯首，“三当家的，小的在这一世做过屠夫，也当过兵，还是我出去吧。” 他能这么快就判断出来，自然是有些经验的。 而李彤之会割掉长裙，可见空有理论，并无经验。 她出去探路，危险系数是最大的。 “对啊，三当家的，这可是杀敌。” “子弹不长眼的。” “白行主若是知道了，也绝对不会让你出去杀敌的。” “对，若是白行主在，定然不会让您出去杀敌的！您可是她的女人！” 众人反对的声音愈发地坚定了些，他们甚至把白其索搬了出来。 李彤之穿上裤子，勒紧腰带后，冷冷地看着他们。 “听清楚了，第一，我不是白行主的女人，我是他的伙伴，是战友；第二，这是命令！” 说罢，她伸出用力推向偏门，偏门缓缓打开。 手往后一伸。 “战犬。” 战犬，自然是养了的。 这可是陆龟殷亲自挑选，一批好的，选了当守工犬，用来守护窑、材。 一批则专门经过顶级筛选，从国外引来的种，据说是国际军犬优中选优。 李彤之对这个很是感兴趣，回古窑的路上快马加鞭兴奋无比，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些战犬。 “让我挑一条最有眼缘的！”她在电话里对陆龟殷撒娇道。 这若是在以前，很是常见。 李彤之喜欢面对男人，尤其是她能利用的男人溜须拍马，似乎成为了本能。 但跟了白其索后，尤其是在这古窑里做得越来越顺手后，她便很少对人撒娇了。 “我从小就希望有一条军犬！”她说道。 “真是没见过，还有小姑娘想养这个的……”陆龟殷笑道，“这一批战犬，很是凶猛，可不是城市里那种狗。” 一条缰绳递到了李彤之手里。 她脸上浮现出笑容。 扭过头一看，呆住了。 只见细细的缰绳那端，一条看着顶多也就三个月的黑黢黢的奶狗，吐着小舌头。 …… 李彤之愣了愣。 “战犬，得从小养。”负责养狗的匠人答道。 好吧，有总比没有强。 “叫什么？”她问道。 “咻。”匠人答道。 “咻？”李彤之愣了愣后，立刻明白了。 若在平时，大声喊‘咻’，若在战时，尤其是需要隐蔽的时候，可小声地发出声音：咻咻咻。 将缰绳拉在手里，李彤之推开了偏门。 咻虽小，但毕竟是战犬，还吃着奶就开始接受训练，所以头先往外探了探。 嗅了嗅后，扭过头示意主人跟上。 李彤之跟上。 一人一狗，刚出偏门。 轰！ 只听得一阵闷响，黑色身躯从天而降，砸到了地上。 也砸到了咻的身上。 第680章 战犬 噗…… 一口热血，喷到了李彤之刚刚换的裤子上。 定眼看去，满脸的血，看不清他的容貌，头上的剂子摔得散落了开来。 这么高的城墙，摔得不轻。 “三……三当家的。”那人声音低闷无力。 血大口大口从耳朵那涌出来，被打掉了耳朵。 “自己人！”李彤之立刻后退一步，手摆了摆示意。 立刻，他们将他抬了进来。 关门的瞬间，李彤之看了眼地上。 只见咻嘴角流着血，瞪大眼睛看着前方，满眼的机警，而身体则被压扁了。 它的战犬生涯，结束在了开门后的这一刻。 啪。 李彤之关上了门，只觉得浑身开始微微颤抖，转过头，能看到所有工匠眼底都有恐惧。 但比恐惧多了一层的，是仇恨。 “允老弟！” “妈的，打掉了一只耳朵。” 匠人们的恨意，伴随着这位满脸是血的兄弟被伤，瞬间就飚了上来。 “子弹……子弹从那边……那边……”这被人称为允老弟的人，指了指北面，“我巡逻，没想到……” 说完，他捂住一边耳朵，浑身突然痉挛了起来，恐是从那么高的城墙上摔下来，摔得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命真大，还好打掉的只是耳朵，再偏一点……”李彤之蹲了下来。 手放到了他那出血的地方。 摸了摸。 黏糊糊的全是血，连块耳皮都摸不到，扯过一块布，按住出血口，“带回去。” 李彤之的声音极为冷静，下达的命令也是果决。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她身体正控制不住地在微微颤抖，而脸部也通红通红。 这些，都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三当家的，还是我出去探路吧。”光头说道。 “对啊，您也看到了，子弹可是不长眼的。” “允老弟只是在这边巡逻，就被那边飞过来的子弹打到了耳朵，子弹真是不长眼的！” “而且，正好打到耳朵，搞不好是那边有狙击手瞄着呢。” 此刻，刚刚还满脸惊恐的匠人们，仇恨和血气显然盖过了恐惧。 他们阻止李彤之出去的口吻，也愈发坚定。 “的确，我不能一个人出去，我对丛林不熟悉，如果有人摸过来……”李彤之点了点头。 众人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她抬起头来，问道，“有没有伐木工。”李彤之问道。 “在！”一名中年男人阴沉着脸，将枪瞬间上了膛。 “跟我走。”李彤之说罢，再一次将身体靠在了偏门上。 “三当家的！太危险了！” “不行啊！” “对，哪怕是违反规矩，也不能让您出去冒险啊！” 刚刚突如其来的血，让这些原本只拥有各种工匠类别记忆的人，更直观地看到了死亡。 有几个人甚至直接堵到了门口。 “让开。”李彤之咬着牙。 她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脸也依旧通红，但声音却也依旧魄力非凡。 若不看她，真会被她骗过去的。 说到底，她还只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国度的二十几岁的少女。 “这是命令，怎么，你要反吗？！”李彤之说着，唰地一下将匕首对准了挡住门的一人。 凌厉果决的目光，扫过他们。 他们立刻低头，虽万般不肯，却也只能让开。 这是命令，是规矩，是三当家的。 见他们让开了，李彤之脸上的神色这才微微缓了缓，她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伐木工，示意他跟上。 又看了眼养犬的。 那人立刻将另外一条狗的缰绳递给了李彤之。 “叫什么名？”她问道。 “咻。” 又是咻？ 李彤之不知道的是，古人备战犬不像现代人类，也不像现代军队。 现代军队，战犬只是用来探路、追踪。 而古代，战犬是要作战的。 除了给战犬命名会用咻、呜、咯等模仿风声、鸟声、昆虫声音的名字，以便隐蔽之外，还会根据战局不同，统一名字。 以便指挥所有犬，同时进攻。 而当单独作战时，虽是同一个名字，犬却能通过自己长期跟着的士兵的声音，来判断是否是喊它。 “走吧，咻。”李彤之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 黑黢黢的，约莫三个月大小，与刚那只差不多。 打开门。 咻动了动鼻子，率先出门，在出门的瞬间，李彤之目光落到了被砸死的那只上，下意识地扯了下它。 呜呜呜……咻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不到一秒钟，李彤之便不再扯着它，而是先放它出去。 身后的工匠们再一次不安了起来。 出了这扇门，外头可就生死难料了。 “战争，肯定是会死人的。”李彤之回过头，看着他们，“但你们的命，比我的命要珍贵。” 所有人脸上漫上惊讶。 他们不过是下人，怎么可能比三当家的命珍贵呢？！ 这是比都不能比的啊！ “你们都拥有古时制瓷记忆，是白行主、陆大窑头费劲了心力才找来的，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死了，对大局没有影响。” 李彤之说这段话的时候，十分认真。 众人动了动唇，一时不知说什么，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对于一个满是男人的古窑基地来说，虽有古人记忆，但也不意味着古人对一个美艳的女人，没有质疑，哪怕她是三当家的。 记得她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的时候，看向白行主的目光，算不上清白。 那腰肢一扭一扭的，透着引诱白行主的味道。 而她第一次骑着马巡地的时候，虽腰杆挺得直直的，可眼神却是怯怯的。 哪怕是护宝行的一些小头子看向她，她立刻露出微笑，更显怯。 后来，大家到是看到她的一些能力。 她特别会做生意，别人需要用一千多万拿下的木头，她去谈，总能少大几百万。 她还特别细心，许多人带了这世的老婆孩子，她安排得井井有条。 才短短的几个月，大家开始服她。 但服她，和佩服她，是两码事。 服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白行主。 还价这种事，旁人能做，做不了，白行主也有的是钱；至于安排老婆孩子，旁人也能做。 “我就像咻，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万个李彤之，我对于古窑来说，是可替换的。 "而你们不同，你们是瑰宝。虽说战争肯定会死人，但也要尽可能地让重要的人，在后面出场，像我这种，打前锋。” 她扭过头看了眼咻。 咻还小，却也是英勇，只见他在这附近窜来窜去，机警不已。 “探路，太过于危险，我来。”李彤之说罢，从兜里拿出镜子。 飞速地瞟了眼。 口红没花，蛮好。 不需要补妆。 “走！”李彤之说罢，猫着腰消失在了偏门之外，她的身后，伐木匠跟了上去。 第681章 多学 出了门，门一关。 李彤之便觉得一股冷意上涌，那种深山老林里才会有的那种掩埋了千年的凉。 若是旅游景点或是隔着屏幕，只会觉得空气清新，但若是像她这般，深夜在这，抬起头看着这遮天蔽日的大树，只会觉得人类，真是渺小。 咕咕咕…… 远处，原来了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听上去瘆得慌。 哒哒哒哒…… 枪声传了过来。 呜呜呜……咻飞速地回到了她的脚畔，最起码，附近五十米大概率没有敌人。 只能说‘大概率’，毕竟咻还是只奶狗，它的判断是会出错的。 “好狗。”李彤之摸了摸它的头，扭过头来看向跟在身后这名伐木工。 只见他不过十七八岁，到底是年轻，眼睛亮亮的，见她看向自己，目光立刻低垂。 “你叫什么。”李彤之低声问道。 “回三当家的，小的上一世记忆里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曹六狗。“这少年答道。 一开口，便知道他记忆里那个人，起码有三四十岁，有着在丛林面前游刃有余的自信。 “好，小曹。”李彤之看着他，伸出手指着这片密林，“以你记忆里的经验，我想，没有谁会比你更懂丛林。” 这话说的，让曹六狗红了脸。 他虽有些卑微，却麻着胆子，点了点头，却又疑惑，很想问三当家的，您怎么知道？ 李彤之自然知道了。 依靠着自己长大的孩子，总是会比别人要更懂得如何学习。 不学习，怎么赚钱吃饭呢？ 来到这古窑那一晚，她就开始用一切能用上的时间和资源，了解这对她来说极为陌生的行当。 砍伐工这种工种，本就是在丛林里存活的，而负责给瓷器砍伐的，和寻常砍伐工又有不同。 在砍伐之前，得先把整个要砍伐的地界，摸透。 每一条山脊，每一处沟壑。 究竟是那条路最适合托运砍伐好的木头下山，很是讲究。 所以，他们得在砍伐之前，用脚丈量丛林，选择最好的路线。 在这个过程中，会遇到猛兽，会遇到天幻莫测的天气，也会遇到山洪。 也可能遇到躲在老林子的山匪。 李彤之拍了拍曹六狗的肩，“靠你了。” 靠你了。 短短的这么一句话，让这位少年的血瞬间燃了起来。 这可是三当家的！ 以往的记忆里，他不够是区区一个运柴工，别说这么面对面和三当家的说话了，哪怕是远远看一眼，那也是不够格的。 在庞大的三窑九会的制瓷巨轮里，他是最为不起眼的存在。 他动了动唇。 这位三当家的，似乎比传闻中的更平易近人，他想。 曹六狗虽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却觉得眼底湿润，连忙微微抬头，让风吹干了。 只要有我在，就算是一只苍蝇摸过来，我也绝对找出来！他想。 “等等。”突然，曹老六猫下腰。 李彤之探过头，顺着他的目光，只见一团发灰的东西在厚厚的落叶上。 咻第一时间冲上去，闻了闻后，摇了摇尾巴。 这说明，这团东西是没危险的。 曹老六走上前去，将手指头直接伸进去约莫三四秒后，拔了出来。 抬起头，就着斑驳的月光看了看。 皱了皱眉。 “臭鼬的粪便。”他说道。 李彤之则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那团粪便，这经验真是骇人，这么看着居然就知道是臭鼬的粪便。 紧接着，他将这根手指头放到嘴里，尝了尝。 李彤之死死地盯着他，见他神情自若，仿佛品尝的不过是普通的吃食。 “新鲜的臭鼬粪便，刚拉不久。”紧接着，他做出了判断，“这边没敌人。” 最是机警，若能在这排泄，说明这边还是安全的。 “你怎么判断出来的？准确吗？”李彤之问道。 “绝对准备，通过粪便判断附近动物，是砍伐工的基本功。”曹六狗语气笃定。 在深山老林里砍伐，根据粪便来保证自己的安全，是砍伐工一项基本技能。 说着，曹六狗猫着腰继续往前走。 回过头看了眼。 却见李彤之居然也将手指头伸入那团粪便里，感受了下后，拔出来。 二话不说，将沾了粪便的手指头放入了嘴里。 “三当……”曹六狗连忙阻止。 只见李彤之脸上浮现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臭鼬的屁，是有能熏晕天敌作用的，那么它的屎又多臭，可想而知。 由于拉完，变凉了，又是在丛林里，所以不非常靠近感觉不到。 但若是品尝…… 其实，当李彤之将手指头伸入粪便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不对劲：此时距离已经变成了半米，那股臭味仿佛什么武器般。 疯狂地往她的脑子里钻！ 但她还是仔细又飞速地观察了下后，毫不犹豫地将手指头放入了嘴里。 “酸、涩，这个味道判断的吗？”李彤之边说着，边绕到曹六狗的前面，“多学点，总没错的。” 多学点，总是没错的。 没有读大学的李彤之，是那么地渴望学习。 可没办法，没钱。 那也没事，在生活中学也是一样的。 她总是比别人学得更多一些，虽说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万一有用呢？ 再说了，好多事情，别人有父母教，她没有的。 什么都只能靠自己。 此时的李彤之根本不会去考虑到，什么会不会死，如果死了，这些是不是就毫无意义。 因为没必要。 贱命一条。 以前在帝都住那地下室的时候，累得多少次都觉得自己很可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休息？ 你以为她不知道在这么肝下去，或许会猝死吗？你以为她不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 说这些话的人，都是有依靠的，不懂得最下层的苦。 最下层的人，永远是用身体在换钱的。 得多学一点，无论是什么，这种危机感让李彤之活到了现在，活到了白其索的眼前。 让他眼前一亮，赞叹一句：这女人真是厉害。 才有的今天。 “多学一点，才能站得更稳。”李彤之说着，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飞机上，她与白其索那般。 是他的女人吗？ 她在心里否定了。 那次是为了救人，白其索并不知情。就算知情了，又如何？ 除了伤害了林沁墨，再也不会有其他。 李彤之眨了眨眼，将这些痴心妄想眨出脑海，根本不需要多用力，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允许自己深想。 “对，还有股酸笋干的味道。”曹六狗低声，补上一句。 李彤之立刻记到了脑子里。 用匕首啪啪地砍掉前方的荆棘，一些刺刺破了她的手。 “小心。”她扭过头，伸出手将荆棘撑开，提醒身后的伐木工。 第682章 老了 曹六狗低着头，从李彤之用手撑起的保护圈下，钻过去的时候，他的脊背绷得很紧。 很显然，李彤之这个她看来很是寻常的东西，在曹六狗看来，却是极为震撼的。 他死死地握住枪。 抬起眼看向前方，目光湿润。 “我走前面。”他说道，以不容商量的口吻。 未知的丛林，越在前面越危险。 “这是规矩。”十八岁微微半蹲，极为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我必须保护你，因为你是三当家的。” 李彤之皱了皱眉头。 对着古窑而言，拥有记忆的匠人比她的命，要珍贵得多。 “除了白行主，以后，我唯您马首是瞻，以死效命。”曹六狗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三十几岁才有的神色。 这是穿越了千年的古人，面对李彤之的尊重和保护，发出内心的臣服。 此刻的李彤之并不懂，也没有时间去深想这句话背后，他内心的震撼和感动。 她刚要说什么，却被曹六狗下一句话堵住了。 “再说了，我比您更了解丛林。”他说道。 也是。 李彤之稳了稳心神，紧跟在后，咻则一直走在她的脚边。 ------------ “陆大窑头！” “陆大窑头！” 陆龟殷刚登上城楼，护宝行死士们均满眼血红，用枪瞄准着远处。 不到城墙不知道，到这城墙才知道，连堡垒都被轰掉了一半。 “刚子！”陆龟殷喊道。 “到！”这一组带领的死士刚子拖着一只手跑了过来。 血滴滴答答的，黑乎乎地往下淌。 中弹了，还挺严重，直接将肉都搅没了一大截。 陆龟殷看了眼，顿时只觉得血把眸子都冲得生疼，而他的眼白在这个瞬间也红了。 杀红了眼，是瞬间发生的。 “没事，我绑住了。”刚子见陆龟殷看着自己的手臂，指了指绑在上头的袖子，“打麻了，肉掉了这么多都不觉得疼。” 虽不是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陆龟殷也没深问。 他当大窑头一辈子，虽未打过仗，却深知人心。这么一位死士领头，哪怕有事，也得说没事。 正如他此刻，哪怕没底，也得让自己鼓起勇气，承担起一切。 让所有人，这城墙内的所有人。 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哪怕天塌下来了，都有他们的大窑主顶着。 这是一股气，是精神，是信仰。 身后，是短暂惊慌后，再次进入井然有序备战状态的古窑基地。 他们知道，大窑头去城墙了，绝对没问题。 眼前，是浴血奋战，却只有几十人数量的死士，他们虽经历过海国大战，但毕竟面对的是兽化者，白行主这么一个大魔头打的头阵。 陆龟殷必须让这些死士们知道：主心骨，来了。 陆龟殷点点了头，并未再多说什么，此时人员少，只能重伤不下火线。 伸出手，刚子连忙把望远镜放到他手里。 “什么情况。”他边问，边举起了望远镜。 举起来后，陆龟殷牙关紧了紧。 这虽是夜视的，但他依旧看不清，哪怕戴了老花眼镜，却也挡不住模糊。 况且，这是在丛林里。 “不知道有几支队伍，攻到最前面的只有五个人，已经被我们打死了。”刚子猫着腰，手往底下东南方向指了指。 陆龟殷也猫着腰，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刚子肉眼可见的位置，可他却依旧看不清楚，拿起望远镜看了眼。 难怪看不清。 这些人的尸体散落在林木里，且浑身迷彩服，连脸上都摸了流彩。 “这应该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刚子边说着，边猛地走到一位死士面前，猛地将他往下拽了拽。 “露头，你是要当活靶子吗？！” 说罢，他转过头看着陆龟殷，往地上吐了口血水，“后面这一波，妈的，心眼子多的是。” 正说着，只听得哒哒哒一阵响。 子弹落到了陆龟殷身后，打得石头乱飞，一些溅到他花白的头发上，割出了好多血道子。 噗…… 刚子猛地将陆龟殷扑倒。 “妈的！”他骂了句。 骂完后，脸色立刻变了变，解释道，“不是骂您，陆大窑头。” 谁不知道陆大窑头向来温文尔雅。 做瓷器这一行的，他又是专供官窑，连皇帝老儿的精品都出自他之首。 虽手底下管着数千打帮，偶有不听话的他姓窑，强行镇压是常识。 但在他面前，下人一律保持礼貌，是铁律。 护宝行都是些粗人，骂人是常事，以往虽与窑头合作紧密，但那毕竟是护宝行行主去交际。 他们这些粗人，习惯了粗鄙之语。 跟了陆龟殷之后，倒是收敛了许多，但关键时刻还是没忍住。 “我没在战场上打死，在这就被你扑死了，起来。”陆龟殷的声音很是低沉。 …… 220斤，185的刚子连忙爬了起来，看了眼被他扑到地上的60多岁的陆大窑头。 老花眼镜都被扑出去了。 刚子连忙将老花眼镜捡起来，又伸出手搀扶起陆龟殷，脸吓得惨白。 他刚要说什么。 陆大窑头却只是摇了摇头，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后，看向了枪声的方向。 “游击战的话，说明他们来的人不多。”陆龟殷不徐不慢地说着，风吹过他被刚子扑的凌乱的白发。 边说着，边伸出手将头发重新弄得板正。 微微半蹲，不戴老花镜，而是看向远方，模模糊糊地，能看到远处一些黑色的点，划过来又划过去。 应是鸟。 “这些人分散得很开，是群怕死的。”陆龟殷用布擦了擦老花眼镜。 “您怎么知道的？”刚子很是惊讶。 要知道，他记忆里虽然是个护宝行，没用过兵器，但这一世却是个当过兵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护宝行高手如林里，被挑选出来成为死士。 又从死士里，被选为队长。 而在刚刚这一场看似短暂，却实则激烈的初次交锋，他能面对强大的狙击炮，临危不乱。 死士们几十人，只被飘过去的子弹打落城墙一人，受伤三人。 全歼敌方来势汹汹的第一兵力。 “飞鸟。”陆龟殷眯着眼，远处的飞鸟虽看不清，但能从空中盘旋的影子辨别一二。 “四处盘旋却无一敢落，落下的位置说明没人，而不落的那些位置就说明大概率有人。”陆龟殷指了指。 说着，陆龟殷举了举老花眼镜。 “您……”刚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欲言又止。 “我老了，看不清。“陆龟殷说道。 让人意外的是，他的声音并未压低，甚至冷冷地笑了笑。 第683章 窑之狠 听到这话，附近的死士们都转过头来。 脸上浮现出难以言说的神色，颇为担心。 且不说大窑头并没有战斗经验，他可是连枪都没摸过啊！ 非要说摸过的话，这批武器进来的时候，倒真是摸过。当时陆大窑头拿起其中一杆，比了比样子便放下了。 再说了，年过六十，本就是老者。 刚刚那一扑，他被强壮的刚子压在地上，摔得老花眼镜都飞出去。 刚子吓得面色惨白，生怕这一扑要了窑主的命。 老人，摔不得。 陆大窑头应不能作战，这是死士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心里都在想的一件事。 倒也不怕。 毕竟，这大后方也需要人管。 但这一仗，虽第一波进攻被压制了下去，却也暴露了自己这边人员不多的情况。 而对方什么情况，浑然不知。 “老花眼，看不清。” “不碍事，打仗本就是我们的事。” “对，拼命便是。” 死士低声相互鼓励着，回过头看了陆龟殷一眼，只见他将老花眼镜再次戴上后，头微微抵着，眼睛从老花眼镜上方探出。 他眼底毫无老人那种日落西山的悲凉，也无连目光都看不清的沮丧。 而是淡定自如。 仿佛面对的不是他陌生的战场，而是他熟悉得不再熟悉的窑口。 “以这杆子为中心，15分钟方向、25分钟方向、40分钟方向，在……” 陆龟殷的声音很是徐缓。 他似乎不急。 将头微微抬起，眼睛再次透过老花眼镜，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约莫……2300米左右。”他伸出手指了指那几个点，又把表凑向刚子，眯着眼，“这是46分钟的地方吧？” 刚子眼睛锐，瞟了眼后连忙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全部在距离这2300米左右，并排的。”说到这，陆龟殷取下老花眼镜，发出了笑声，“这群怂包。” 这笑声，仿佛拨开了迷雾的阳光，瞬间将死士的担忧一扫而光。 这笑，他们熟啊。 巡窑的时候，陆大窑头总是会这样笑。 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背在身后，走到窑面前看了看后，若是不满意，则缓缓转过身，斜着眼睛扫一眼站在窑前，那密密麻麻的工匠们。 每次，只要一眼。 他们便吓得直哆嗦。 因为，陆大窑头在制瓷这一块实在是太厉害了，明明窑火还烧着，他却仿佛能看到似的。 “窑泥不揉透，功亏一篑！”淡淡几句话，在瓷还没出窑，便做出了判断。 而若他笑笑。 呵呵。 笑声从鼻孔里出来，闭着嘴，听着明明有些不屑，可满意却从目光里流露出来。 他们便知道，这一窑瓷，稳了。 就像现在这样。 游刃有余。 “这群傻子。”陆龟殷挥了挥手，“去吧，按照我的思路，你眼神尖，找找去，看看我判断得对不对。” “是！”刚子领命。 往前一百米，那儿视野最好。 哒哒哒，远处的子弹又打了过来，打得城墙上的石头一个劲地崩。 “现在先别回枪，第一次暴露了火力，这会子开枪，他们会摸到我们的底子，不开枪，让他们发毛。”陆龟殷命令道。 边说着，边一手以枪当做拐杖，一手背在身后。 仿佛巡窑。 唯一不同的，他猫着腰，以免成为活靶子。 死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又看向刚子，看得出，他们有些吃不准。 要知道刚子是队长，他作战经验极为丰富，按照他下达的命令：哪里有枪声，立刻还击。 虽说陆大窑头最大，但这毕竟是战场。 “别开枪。”一人说道。 “对，陆大窑头虽然没打过仗，但他以前可是管着上前打手的。” “嗯，当年景润镇他贵为行主，没点狠本事，怎么可能呢？” 陆大窑头太镇定自若了，没十足的底气，没藐视那火力之后敌人的定力，他不可能有着如此轻松的状态。 约莫过了一分钟。 哒哒哒哒，只听得那边又传来了枪声。 死士们依旧没开枪。 又过了一分钟。 只见刚子猫着腰，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过来，他直勾勾地盯着陆龟殷。 “神了！真的神了！”刚子控制不住澎湃的心想，边跑边惊叹。 这时，谁也没有发现的是，陆龟殷藏在背后紧握拳头的手，松了松。 “还真是！就在那！陆大窑头，您说了四个点，我在三个点都看到了！那几个点有人！有人！” 刚子说到这，差点给陆龟殷跪下。 他从未见过这种判断力。 “大惊小怪什么？”陆龟殷神情微愠，“还不打你的仗去？” “是！”刚子低沉丹田，领命而去。 很明显的是，士气一下就稳定了。 “陆大窑头真是厉害！” “那可不，他那眼睛，是看瓷的眼睛，锐着呢！” “老花眼都不妨碍他判断，难怪以前能成为千窑之会的行主！” 丛林深处，最难找的便是敌人的位置，既然有了大概位置，那接下来，便是刚子的主战场了。 他立刻重新排兵布阵。 谁也没注意到的是，陆龟殷偷偷地松了口气，飞速地拭去了额头冒出的汗珠。 看鸟辨方位，这的确是陆龟殷练习过的。 但那是年轻时候的事儿了：生在古代，骑马狩猎是贵族的游戏。 他本就是大窑头之子，哪怕是在内陆区域，也常去狩猎。 不过，虽说看鸟辨别兽的方位是基本功，但毕竟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还在精神病医院里被关了那么多年。 这人和畜生，想必是差不多的，虽说生疏了点儿，也可以试试。 不过是试试，陆龟殷却做出极其轻松的姿态。 作为大窑主，在大战来临之际，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军心是最重要的。 这个军心，若是白其索来，很容易。 他大杀四方，死士们跟着，心底有底。 可若是六十的老朽呢？ 呵呵。 陆龟殷微微眯着眼笑了笑，将手背在身后。 若是六十的老朽。 那便用积累了两世的大窑头之经验、魄力，就在这前线，告诉将士们： 对面，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别怕。 杀了便是。 毕竟，这老朽并非一般老翁，那可是当年千窑之会长。 儒雅，且狠。 “给我把躺椅搬来。”他甩了甩袖子。 第684章 耳朵三两 躺椅很快就搬了上来，陆龟殷躺下去的瞬间，身体是有些微微发颤的。 他自嘲又淡然地笑了笑。 这身体，到底是不如往昔了。 眼前，这些死士们血气方刚，孔武有力，在这黑夜中，眸子亮得如鹰般。 他摸了摸自己的老花眼镜。 “三组，六组，从左侧摸过去！” “一组，从右侧，走到那边山坳处后，亮火力，强势压制。” 刚子说到这，眼底的狠比那火力更要猛烈。 一组，三个人，必须打出30个人的气势才能骗到对方。 “将他们吸引过去后，三组、六组，包抄。” “与此同时……” 刚子指了指城墙，“与城墙这组火力，形成合力，包他们一顿饺子！” “是！” “是！” “是！” 众人听令。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陆龟殷凭借飞鸟斡旋于空，判断出敌军大致位置，且推断出他们一群怕死的敌人位置。 哼。 战场上，谁怕死，谁就输了一截了。 “陆大窑头，您看这打法，可行？”刚子快步走到陆龟殷身边，半跪。 他抬起眼。 那目光，杀戮重重且自信满满，虽伤了手，胳膊都抬不起，却还有一身的力气足够去厮杀。 陆龟殷很是羡慕这种目光，一个身躯衰老的人，是没有如此炙热又凶残的目光的。 记得年轻时，他也如此。 “具体如何去杀，我不懂。”陆龟殷缓缓开口，手撑着扶椅，微微直起身体。 明明白白告诉将士们，自己不擅长这方面，却有着坦荡荡的自信。 风拂过他的皱纹，他的白发，他哪怕坐在躺椅上依旧疲惫的身躯。 脸上露出了一如既往儒雅的笑容。 摸了摸下巴花白的长须。 这种临危不惧的淡定，藐视敌军的魄力，让他的坦荡更显威严。 文人领军，本就如此。 宋朝，规定必须文人带兵，文官指挥武官，那范仲淹、沈括、虞允文，便是名扬万古的例子。 而更为耳熟能详，恐是曾国藩了。 若没有这名文官率领大军收复新疆，恐如今华夏是会缺一块的。 要说这近代。 那位率领将士们四渡赤水的教员，更是叱咤风云，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是，您放心，怎么摘下这群狗娘养的头踩成屎，我最擅长！”刚子一激动，粗鄙之言又冒出。 说出后，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偷偷看了陆龟殷一眼。 陆大窑头儒雅非常，听说以前虽说管着打手上前，但也从不爆粗。 果然，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战场上，不拘小节。 罢了。 “我刚听你的打法，意思是要将他们引到600米处，包饺子？”他问道。 “是！” “包饺子的时候，若加上攻心。”陆龟殷的身体后仰，躺回了躺椅，“事半功倍。” 微微用力，躺椅吱呀吱呀地摇晃了起来。 攻心？ 刚子疑惑地看着他，“我会安排五组，火力加到最大。” 陆龟殷摇了摇头：“去，把死了的那几个拖回来。” “拖回来？”刚子愈发疑惑。 死都死了，拖回来做什么？ “割了头，挂于墙头。”陆龟殷指了指，“打上灯，让他们看得清楚些。” 说到这，他浅浅笑了笑。 火力压制让对方心惊，这属于现代战役。 而割头挂城墙，属于古代战役的打法，这种现代人看来野蛮的、无人权的打法，是不能坦荡地展示出来的。 笑话，打起仗来，人权？ 胆敢来犯，无论老幼妇孺，壮年少年，一概以尸体论。 …… 刚子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却嘴笨说不出来，只觉得内心涌动一股安全。 “是！”领命，再次跪拜。 “去吧，我坐镇，莫慌。”陆龟殷摆了摆手。 ---------- 当人将那几具尸体拖上来，只见他们穿着极为专业的迷彩服，一身行头很是专业。 在古董基地干了那么久的死士们的枪法，究竟有多准，不太清楚。 满身的窟窿，死得倒是快。 “r国人？！” “d，小r本。” “奶奶个腿，小r本，又想来偷我们的瓷？” 说到小r本，死士们气不打一处来，侵犯古窑和祖辈仇恨交织在一起，三下五除二便将头割了下来。 陆龟殷微微沉思。 站了起来，面朝窑口那。 远远地，能看到青三两正在窑口来回巡逻，这小孩像只猴子，蹿得很是快。 嘘…… 陆龟殷将手放在唇边，用力吹了声口哨。 口哨声在这喧闹中，并不大，可青三两还是立刻停住了脚步。 只见他极为机警地四处看了看。 “哎呦，青三两这耳朵，真是绝了。”这时，巡逻的死士看了眼，忍不住赞叹道。 青三两有一双好耳朵，这是整个古窑都知道的。 没有好耳朵的人，是守不好窑火的。 “哎，你听到陆大窑头的口哨了吗？”青三两拉过一旁同和他一样守窑火的刘麻子。 刘麻子的右耳动了动，“我倒是听到了这口窑里头得舔柴的动响。” 守窑火，耳朵得好使才行。 这火烧得太旺了，瓷器容易裂口，而小了哪怕一丝丝，又容易不出彩。 这柴窑不似现代的窑，温度不恒定。 风、昨夜下过的雨、湿度不等的木头等等，都会影响。 除了用眼，看这火究竟如何之外，更多的是用耳朵：听那声音，细微的裂开和呼呼的风声、火声。 在这一块，青三两有着极强的天赋。 他在古代只是一个普通的守窑童子，没赶上好师傅，天赋并未被开掘出来，到了现代遇到陆龟殷，反而归了正途。 “没听到？明明刚刚……”青三两说到这，立刻止声。 周遭的嘈杂，来回搬运东西的马蹄声，还有远处密集的枪声。 远远地，他听到了‘嘘’地一声…… 并不悠扬、并不洪亮、甚至并不连贯，断断续续的。 “那儿！”青三两伸出手，指向了陆龟殷的方向。 “真是好耳力。”刘麻子自愧不如。 “陆大窑头总是吹这种哨声，练我耳朵。”青三两解释了一句，拔腿就往城墙跑去。 刘麻子看着青三两像只猴子一样消失在拐角处，露出了很是羡慕的表情。 嘘……刘麻子也吹了下，他耳朵动了动，实在是不明白听哨声，练了后会有什么效果。 吹哨，这是关门弟子的待遇了。 古代的师徒学艺，那都是藏一手，不会倾囊相助的，除非是关门弟子。 否则，怕机密流出。 “陆大窑头。”青三两握拳。 到底还小，十几岁光景的人，跑这么远也不怎么带大喘气的。 “去，拿一颗头来。”陆龟殷指了指那堆尸体。 青三两看了过去，脸一白。 第685章 莽勇之间 青三两看向了那堆尸体，只见现在已经人头分离，躯体上全是枪孔，但地上的血却并不多。 可见，这应该是在死了一会儿才拖上来的。 “敌军的。”青三两的手抓了抓背在肩头的枪带。 他脸上浮现出残酷草原上被猛兽追咬，极其惊恐的小鹿般的神情。 陆龟殷抬起眸子，很是严肃，似乎在说：还不快拿？ 就在刚刚，不到五分钟之前，青三两还说过类似的话：如果敌军闯进来，我把他们头割下来当球踢！ 在那一刻，他不是吹牛，而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做到，且一定会做到。 甚至期待赶快来个敌人，让他杀一个，割下头当球踢。 而这一刻来临时，他却愕然发现，原来自己没有想象中勇敢。 虽说刚刚还蹿得飞起，但到底还是个十四五的孩子，真实的战场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人头…… 青三两又看了眼。 说来也是巧，这些人身体被打了那么多窟窿，血肉模糊的，可头却都没受伤，很是完整。 一两颗后脑勺面对他，余下的则都能看到眼睛。 许是战斗到最后一刻，又许这种死亡之下，眼皮子会有某种力量：他们都睁着眼睛。 瞪着浑圆的那种，在夜色下，已经死去的眸子空洞又绝望。 “是。”青三两听到自己颤抖的‘是’，觉得有些丢人，于是深深吸了口气，走向那些人头。 “陆……”一名死士上前，想要说些什么。 青三两才十几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而在古时的记忆里，他也只是个活到了八岁的守窑童子。 此后，便是现代的记忆了。 现代童年、少年，几个见过这种杀戮，他能看到这堆尸体，只是颤抖而没有立刻连爬带滚地跑走，已然不易。 忠骨是有的，但胆量却是幻想中的。 陆龟殷摆了摆手，制止了死士的话，只是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转身看向窑内的方向。 老弱妇孺已经躲到了地下室，在地面上奔跑巡逻的只留下男人。 扭过头，看向青三两。 只见青三两走到了人头面前，腿哆嗦得厉害，他很害怕。 尤其是当弯腰伸出，摸到了人头毛发的那一刻。 这种一股仿佛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就像在池塘里抓到女人的头发，或在丛林里被冰冷的蛇缠到了的瞬间。 毛骨悚然，在这一刻有了注解。 本能地，手指头如同触电般松开。 呼…… 青三两甚至觉得这一刻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眼底发黑，他连忙调整了下情绪。 远处，传来了交火的声音。 不能怂，这个时候怂，太龟孙了！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牙一压，猛地抓住其中一颗头的头发，一提溜。 比想象中要沉多了，在这之前，他觉得应该和西瓜一样的重量，但提溜起来却发现，这不是重量不重量的问题。 而是死沉。 那种死亡的力量，有着似乎超过物理学规律的某种，往下拉着青三两的手，沉。 但，总归是提起来了。 虽然鸡皮疙瘩和冷汗齐涌，但不管怎么说，提起来了。 青三两只觉得自己的牙咬得咯咯响，低着人头走到了陆龟殷的面前。 “提高点，看着他。”陆龟殷命令道。 再一次，那种骨子里的恐惧涌起来。 再此之前，他做过最恶的事情是小时候在奶奶家，拿石头砸鸡，砸得鸡瘸了。 看着他？青三两只觉得一阵胆寒。 但必须照做。 手臂用力，将这颗人头聚到了自己目光所及的位置，与之对视。 此人眼睛瞪着，似乎看着他，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眼白全红了，而瞳孔则格外地黑，黑到仿佛里面有恶魔。 这一刻，青三两头皮发麻。 “怕吗？”陆龟殷问道。 “不怕。”青三两答道。 “说实话。”陆龟殷看着他，只见此时的青三两满脸是汗，而抓着那头头发的手，一个劲地抖。 “怕。” “告诉我，他大概几岁。” “二……二十几。” “年轻吗？” “年轻。” 陆龟殷走到青三两面前，看了看青三两，又看了看他手里头的那颗人头。 摸了摸下巴，手突然伸向青三两的头。 青三两本能地脖子一缩，可陆龟殷脸上却轻轻笑了笑，他连忙又将缩起的脖子恢复原状。 陆大窑头的笑，可仁慈可凛冽，不可违背。 青三两只觉得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剂子，抓着他的头发，提溜着。 正如此刻，他抓着人头，提溜着。 “记住，在战场上，命只有一次，你能这么提溜着别人，不小心的话，别人也会这么提溜着你。” 陆龟殷抓住青三两的手，紧了紧，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在他的脖子那划过去。 划过喉结的时候，青三两不大的喉结猛地颤了颤。 “是。”青三两的气都有些虚了。 “勇，可以；莽，却不行。“ “是。” 陆龟殷松开手，目光看向了青三两的耳朵，“你的命不仅仅是条命，还是这千年窑火能否延续下去，很关键的一环。” 这种耳朵，不好找。 陆龟殷还没有把守窑的所有技艺教给他，教会他，若是青三两就这么死了，再要找一双这种耳朵，还愿意前来学如此枯燥技艺的人，可就难了。 文化遗产，重要的就是传承的人。 难道，要我躲那地下室吗？青三两心想着，又看了眼提溜着的头。 虽然他的确害怕死人，但内心却也不想躲入地下室。 “如果我的命因为窑火而重要，那么那些窑泥的工匠、砌窑的工匠、揉胚的、捏胚的等等，统统都重要！”青三两说道。 “战争是不请自来。”陆龟殷指了指那几具尸体，“这些，是小r本，他们来者不善，估计是冲着我们的窑来的。” “小……小r本？！”瞬间，青三两只觉得血气瞬间就涌了起来，再看向手中的人头，便瞬间没有了发麻的感觉。 而是恶心。 厌恶。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人头，呸地一口。 浓痰挂到了那人头的脸上。 青三两突然怔了怔，他一下明白了陆大窑头的意思。 战争，是不请自来的。 死亡也是。 正如陆龟殷所说，命是很珍贵的，尤其是古窑里头这些人的命。 古窑技艺还没有得到传承，他们代表着这几朝几代积累下来的文化遗产。 所以，当面对战争的时候，勇，可以；莽，却不行。 要惜命。 但，对待对方死，不但不用怕，更不用仁慈和圣母心泛滥。 因为他们是敌人。 来这儿，就是来你亲友，抢你资源，夺你生命的敌人。 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哪怕是此刻被提溜在手上的人头，也才二十几。 看到他们，就要杀了他们，毫不留情。 “我懂了。”青三两眼底弥漫上坚定。 他紧了紧背枪的带子，依旧保留了刚刚跑过来时候少年的意气和热血，却多了几分谨慎和小心。 “去吧。”陆大窑头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的人头，“拿一个过去，挂窑口的位置，还有，告诉所有人，来犯者，是r国人。” 对于华夏人来说，有时候‘军心’，只需要'r国人'三个字。 不共戴天之仇。 又来犯？ 真是贱骨头。 第686章 前方有敌 生命，有高低贵贱吗？ 对于旧秩序文化成长出来的陆龟殷来说，自然是有的。 他自打一出生，就贵为窑头门列之内。 无需努力，无需证明，只需要从母亲的肚子里呱呱坠地那一声啼哭。 未来的日子，大窑头将一切技艺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 看看门口的叫花子，没有高低贵贱吗？ 哪怕是砍伐工这种看似普通的工种，只要和‘技术’二字挂上关系，虽不像制瓷核心领域一样，传男不传女，但也是有师徒关系的。 正如此时走在李彤之前面的曹六狗。 他在古代，是师傅收入内门的弟子，也是他师傅的亲侄子。 所以，他除了会砍伐之外，还学到了只有‘内门’弟子才会如何在这山脊之中，找到最适合运木头下山的那条线。 这种核心技术，是其他伐木工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学的。 难道没有高低贵贱吗？ 对于新秩序之下成长起来的李彤之，在此刻并不会那么深入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仅仅从‘谁对于古窑更有用’出发，做出了判断。 “给你。”李彤之说着，将战犬递给了曹六狗。 伐木工在伐木之前，巡山之时是牵着猎犬的，他来领着战犬，是最合适的。 眼前，是一道沟壑，地下流水潺潺。 这丛林并不陡峻，地形也不复杂，但由于很是原始，导致路径复杂。 “两百米为半径，推过去。”曹六狗做出了判断。 “这么推过去的话，多久能把这一片搜完？”李彤之皱了皱眉头，“兵分两路。” 将这边约莫半径五百米的范围搜一遍，若无敌军，就得要工匠们出来。 他们原地等候，李彤之他们继续推进。 这么一层层来，毕竟战区，形成包抄。 “兵分两路太危险了，您是个女人，没力气的。”曹六狗立刻表示反对。 “战场上不分男女，再说了，我有这个。”李彤之拍了拍背着的枪。 又从腰间拔出一把短的。 只见这把手枪很小，哪怕是在女人的手里，也不显得大。 “格洛克26手枪，至今所有格洛克手枪中最小的系列之一，方便得很。” 李彤之说着，朝着一脸惊讶的曹六狗打了个响舌。 要说到武器，从小就喜欢，积累了这么多年，整个古窑里，她的理论知识应是最全面的。 “一个弹匣里能放十发，我们以两百米半径分两路推，就算是有事，也能听到枪声，赶过来也来得及的。” 说着，李彤之便朝着西边走去。 “三当家的！”曹六狗依旧觉得不放心。 但她已经消失在了密林中。 这种密林，拐个弯就看不到了，只听得她发出了嘘的声音，示意他不要喊。 又传来一阵枪声，这一次与之前不同，极为激烈，似乎是双方杠上了。 这个时候，唯有加快速度搜索了。 “走，去找三当家的。”曹六狗将战犬的绳子松开。 咻虽小，倒真是天生做战犬的料，吱溜一下就跟了上去，消失在眼前。 李彤之嘴虽硬，行动也很果断，但真的深处着丛林之中，还是胆寒的。 四周仅有星星点点的月光，好在在这黑暗之中呆久了后，看得会稍微清楚一些些。 远处的枪声依旧在持续，可周遭却安静了下来，连咕咕咕的鸟声都没有。 虽带了小灯，却不敢开，怕暴露。 啪！ 一声。 有个什么软哒哒黏糊糊的东西掉到了手臂上，立刻，觉得手臂火辣辣的。 下意识，她猛地甩了甩。 不但没甩掉，这软哒哒的东西还开始蠕动了起来，而手臂上那种麻辣火烧的感觉，愈发地浓。 什么啊？李彤之皱起眉头，将手放到斑斓月色处，眼睛靠近看了看。 月色下，一直长约七八厘米的巨大的长了长长绿毛的毛毛虫，正在蠕动。 …… 李彤之在这一刻，浑身一抖差点叫出来，但立刻压制住了。 疯狂地再一次猛甩几下。 这丛林就是丛林，连毛毛虫都比人类居住的地方出现的，要厉害得多。 这么猛甩，丝毫不影响它在她手臂上蠕动的速度，甚至还加快了。 不到十秒钟，就从上臂爬到了锁骨处。 呜……李彤之发出了极度克制的呜咽声，她剧烈地抖动了起来，试图甩掉爬到了锁骨处的毛毛虫。 甩都甩不掉，又怎么可能抖掉呢？ 麻辣火烧的感觉是远没有内心伸出涌出的那股恶心来得瘆人。 李彤之一咬牙，伸出手手猛地抓住那条毛毛虫，一抓，却发现没那么简单。 毛茸茸软哒哒的，似乎有无处触足，瞬间吸到了她的手心里。 丢不掉。 且再一次在手心蠕动了起来。 李彤之只觉得浑身的毛发都仿佛竖起来了，正想着要怎么处理的时候。 啪。 又一条掉了下来，落到了手腕处。 两条在手腕处交汇后，许是不知道要往哪里爬，趴回了手心。 马德！ 李彤之猛地一咬牙，啪地一下，将手心朝着树木一拍。 再松开时，两条巨大的毛毛虫已经不再动弹，似乎死了，又似乎只是晕了过去。 触足依旧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心，正想着要用草刮掉，突然，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传来。 朝着自己的方向，断断续续的。 月色下的李彤之，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顿时，毛毛虫所带来的瘆人变得丝毫不重要。 飞速地，她举起了枪。 死死地盯着前方。 只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从丛林里钻出来，来到了她的蜕变。 原来是咻。 李彤之松了口气，蹲了下来，刚要摸它的头，它却立刻抬头，伸出手舌头添香了她的手心。 只觉得一股温热，舌头席卷了一会儿，毛毛虫便全没了。 犬，是不吃这种昆虫的。 但战犬不同，尤其是面对丛林的战犬。 “好狗。”李彤之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毛毛虫爬过的地方，短短的十几米便红肿了起来。 毒性真大。 “走。”她猫着腰，继续前行。 前方，五十米处，大树上，一双眼睛正透过夜视望远镜，看向城墙。 虽只有五十米，但丛林实在是太密了。 李彤之没有发现他，而他们也没有发现李彤之。 他们。 没错，两个人。 一人在树上，而另外一人则在树下，两个人身穿迷彩服，很会隐蔽。 而大树后面，是一条流着口水，凶狠无比的战犬，此时似乎嗅到了什么。 尾巴猛地摇了起来。 朝着李彤之的方向，它往前冲了冲。 这是一条训练极为有素的战犬，很显然，它发现了远在五十米的地方有人靠近，但却没有发出吠叫。 而是轻轻地，用身体撞击自己主人的腿，很有规律，撞了三下。 前方有敌。 第687章 头颅 肖实验室，一派喜庆。 上次肖博士提前预判云一谷会成为帝都头号兽化者，最终预判成功，让实验室积分上升了不少。 而肖博士没闲着，将这一次成功的预判写成了论文。 好不容易获得个成果，不得用尽它？ 论文发表了后，果然，如同肖博士所设想的那般，获得了年度人文实验中思想实验的银奖。 消息传来，整个实验室都沸腾了。 所谓预判，是一种通俗的说法。 提前判断可能出现的情况，这种实验在科技中心有个专业的词汇：思想实验。 这种实验，在地球上也有。 只要科技进展到了现代化程度，无论是地球一号、三号，还是七号，都有思想实验。 人类，或智人开始在科学中提出任何问题，都会从一个思想实验开始。 具体方式，也很一致：对一项要研究的内容，在还没有办法进行非常细的计算之前，快速探索、并预判其各种可能性。 地球七号的科学分类中，使用思想实验最多的是宇宙学。 毕竟浩瀚的宇宙，此时的人类根本没有能力触摸那庞大的世界。 只有思想能抵达。 黑洞、银河系等等，宇宙学许多领域都只能仰仗思想实验：合理地想象、推演，而并非切切实实计算。 正如人文实验，他们根据数据来判断这个地区，谁最有可能为王。 因为王，才有可能撼动历史。 对于人文实验来说，只有能撼动历史的那个人，才值得记录，其余的，如同蝼蚁。 这个时候，肖博士开启了思想实验，大胆地预测：云一谷最成为帝都的兽化者之王。 只是众人不知的是，肖博士并非通过真正的思想实验推演成功，而是与白其索私底下合作而成。 这种方式，不可告人，但效果却很是惊人。 这不，银牌到手。 “一会儿，我就去领这块小牌子。” 肖博士说完，吹着口哨，很是难得地穿上了熨得笔直的工作服。 比起颜长官那上万枚奖牌，且清一色金牌，他实验室的奖牌就显得磕碜很多了：加上这枚还没拿到手的银牌，才两枚。 “恭喜。”助理笑得眼睛亮晶晶的，“今年所有人文实验室里，我们实验室是唯一获奖的呢。” 肖博士裂开嘴，颇为得意。 虽然云一谷成为帝都兽化者之王，并非出自他的真实推断。 哪又如何？ 要知道，他最厉害的推断可不是这个，而是推断出了：白其索将能成为地球七号极为重要的人物。 而且，他已经成为了颜实验室头号实验者。 这种比其他人要更早的推断，让他占据了先锋。 “只要有1090号，我们会有更多奖牌的。”肖博士笑了笑，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突然，另一名助理声音急切地喊住了他。 “肖博士，古窑实验出了问题。” 失败了的古窑实验重启，这是给肖实验室加了分的。 白其索在这件事上办得非常不错，如今十几座古窑囊括三朝三代，完整地复原了他曾经想要做的实验。 “出问题？他们把技术都搞出来了，能出什么问题？” 肖博士看了助理一眼，双手插入裤兜，身体微微后倾。 明明一件很是正规职业的工作服，却让他穿出了有些痞气的风格。 “您看。”助理操作了一番后，古窑的景象浮现了出来。 古窑属于人文实验，布及了生物萤虫，但由于是一项已经成功的，而非正在进行中的实验，所以布及得并不多。 只见夜色下，老弱妇孺躲进了还未完全修葺好的地下室，而地面上则风声鹤唳。 远处，传来了很是密集的枪声。 “哎呦，这是清朝的窑。”肖博士眼底一亮，指了指实验室一旁的一尊瓷。 那瓷看着并不大，红色为主，很是喜庆。 助理将自己的工作牌面朝那尊瓷，按下指纹，却发现找不到这瓷的感应区。 感应区，实际上类似于人类博物馆中，在重要文物旁放着的二维码，只要一扫描，就能得到这件物品的具体解释。 而感应区则不需要二维码，只需要靠近感应，或远程遥控感应，都能读取该物品的介绍、解释。 “这是真品，不属于实验室，读取不出来的。”肖博士颇为得意地解释道。 肖博士实验室陈列着不少人类古董，从原始动物獠牙到皇帝老儿的精品，只要他想要，都有。 “这个叫洋彩鹤鹿如意瓶，你别看它小，才28公分，在拍卖行拍出了一两个亿的天价呢。” 那位买回去的买家，到现在都不知道，其实真品已经被肖博士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 肖博士边说着，边操控着生物萤虫往那尊新窑飞去。 他对外面的战火连天，并不感兴趣，对这满古窑的人的生命，也并不担心。 一项已经成功了的实验，就如同心理学实验室对川惠子一样，不再有任何科研价值。 可肖博士依旧在投入，那是他真的很喜欢华夏的古瓷。 若不是喜欢，当年也不会心血来潮申请做这个实验。 比起这些人是否正在经历战争和死亡，肖博士更在乎的是被复原出来的瓷。 指挥着生物萤虫飞到窑内，只见满窑的清朝瓷器，琳琅满目。 “陆龟殷真是厉害啊。”肖博士感叹道。 陆龟殷并非这个朝代的人，居然也复原了，真是制瓷奇才。 “你看！居然有洋彩鹤鹿如意瓶！”生物萤虫在高温下，景象依旧清晰。 “哇，好神奇，真的一模一样，只是一个还在烧，一个……”助理惊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纵使是人文实验工作者，对这些历史很是明白，但也是头一次见到真章：平日里只停留在理论和数据层面，顶多也就是看看历史的景象。 但像这种深入到窑内，还是第一次。 正说着，一旁另一个景象里，只见石板路上有人抬着血淋淋的伤员。 看得出，这伤员没救了。 肖博士这才从瓷瓶身上转移了目光，瞟了眼，“哎，陆龟殷的景象呢？” 助理调取了下。 只见此时的陆龟殷站在城墙上，以枪当杖，虽年过六十，风烛残年很是疲惫，却依旧挺着腰杆。 生物萤虫飞到他的面前，他浑然不知。 只觉得他的眼底悲凉又坚定。 来敌汹汹，而白其索最快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他们至少得撑这么久。 而真正有作战经验的，只有几十人。 “他是古窑实验的灵魂人物，没有他，这古窑无法成功。”肖博士伸出手，摸了摸景象上陆龟殷的头。 “这颗世界上最擅长做瓷的头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说到这，肖博士笑了笑，“可惜，他从无任何作战经验，却也不得不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来。” 只听得砰地一声。 子弹的声音。 闷、快、只有一声。 是狙。 第688章 死亡 “听听！，这声！”听到狙击声的肖博士，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炫美的乐章。 早就远离战争的高级智人，好几个纪元都没有过枪声了，更别说狙的声音。 这，可是最靠近死亡的声音。 “要是在现场听，肯定更好。”肖博士微微眯眼，手伸向自己的头颅。 狙并非打向陆龟殷，而是另一侧，不知打的哪儿。 狙应是加了消声器，且被掩盖在不远处激烈的战火中。 “这要是打到了陆龟殷，那岂不是……”助理有些紧张。 肖博士却不怎么在意。 伸出手整理了下仪容后，目光依旧盯着景象里的瓷。 “川惠子的本意只是声东击西，让窑内大乱，以防在帝都杀不了他的情况下，留个后手。可是这些人间这瓷价格昂贵，所以动了别的心思。” 助理说着，又调出一个景象。 只见前方在丛林的这十几人，只是前头部队，在后面，一处低凹处还握着约莫四十几人。 “全部是训练有素的退役部队。”助理说道。 实时的战地分析图浮现了出来。 与陆龟殷判断的没错的是，对方的位置正是那几个位置，但唯一有出入的，便是靠近李彤之那两个人。 而他们的身后，四十几人的退役部队只等前面的摸完路，就会发起总攻。 “川惠子只想打草惊蛇，她的目的很明确而唯一，就是白其索，也只有白其索。” “她只派了五个人，就是先头部队，但这支队伍的目的却是古瓷。” 助理指了指其中一人。 只见这人正在树上，拿着夜视望远镜观察着。 “他？”肖博士颇为惊讶，“绰号瓷鬼的那个？” 这位在树上，且与李彤之很快就会贴脸怼上的男人，是r本国非常有名的瓷器贩子，且是军人退役身份。 实验室跟踪过他，由于此人也极爱瓷器，所以给肖博士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对，就是他，瓷鬼。川惠子找到他，他发现这里头古窑很不一般，这才动了要过来抢夺的心思，川惠子被他利用了。” 有备而来，且懂瓷器，又是军人退役出生，且后备军力充足。 “这一波，陆龟殷他们得被团灭啊。”肖博士皱起眉头。 一旁，战局胜负率波动得并不厉害：敌方，稳赢。 “白其索还有多久来？”肖博士一看这架势，愈发紧张了起来。 “最快也得一个半小时，现在刚上私人飞机呢。”助理回道。 一个半小时。 对于一个总共有着五十几个人的国际退役特种兵队伍来说，剿灭整个窑，且还吃上一顿烧烤，时间都绰绰有余。 “护宝行的死士能抵抗不了这么久吧。” “那是自然了，这些死士虽然有经验，但真正参加这种团战，他们哪比得过国际退役特种兵们？” “这么多窑，少说上百亿的钱财，这人又是瓷痴，让人垂涎三尺也正常。” 仿生研究员们讨论了起来。 “哎呦，那可不行。”肖博士眉头紧锁，来回踱步之后，看了助理一眼，开启了封闭空间。 封闭空间，外界听不到声音，也无法捕捉频道，绝对安全。 她的助理明白，只要开启这个空间，肖博士就有不便对外的命令。 “现在窑这儿没人观察，顶多也就是颜实验室，你得想办法，第一时间把窑内烧好的瓷，给我巩固啦。”肖博士命令道。 助理愣了下。 “您是说……您只要瓷。” 她以为肖博士担心的是古窑的消失，还有这文化遗传的消失。 “当然了。”肖博士耸了耸肩，“实验已经成功完成了，他们存在或不存在，必要性不大了。” 说到这，肖博士微微弯腰，亲自操控生物萤虫，飞到了窑内那尊瓷。 “别搞错了，是这尊，瓶身绘有寿松，奇石、祥鹿、丹顶白鹤的。” 肖博士一看到这尊瓷，眼底就漫出了笑意，“寓意着福寿康宁，好得很呢。” “是。” 助理毕竟是拥有人类基因的人文类工作者，她颇为惋惜地看着陆龟殷的景象，“您不是说，他拥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制瓷大脑吗？若是死了……” “他在宋朝的时候，就死了，现在的记忆若不是我的实验，他能活？活了两辈子，足够了。”肖博士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李彤之呢？”助理将景象调出。 只见此时的李彤之，浑然不知死神就在前方，牵着那条小犬，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去。 密林之中，哪怕是距离十米，在这种夜色下都很难发现对方，更别说远在两百米外的树上了。 小犬的鼻子动了动。 它闻到了异样。 尾巴猛地摇了起来，呼吸瞬间急促。 “你看，这犬发现了同类的气味，还不如不发现呢，它的同类……” 助理指挥着生物萤虫落到了瓷鬼那。 树底下，瓷鬼的同伴牵着的战犬，黑夜的獠牙无比骇人。 这才是真正的战犬。 比咻要提前发现对方，且拥有着训练有素的现代战役训练。 它不发出声音，而是猛地甩了下头，通过牵绳的震动提醒主人：前方，有人。 而咻呢？ 呜……发出了呜咽，虽然听得出，它已经努力地克制，听上去也不像狗的声音，具备迷惑性。 但毕竟是条小狗，且接受也是古代战犬的训练。 “她是白其索带过来的人，虽然不是他心爱的人的，但如果就这么死了……”助理颇为担心。 依白其索那种性格的人，将会受到非常沉重的打击。 “这和我们人文实验无关，而且，白其索受到打击又如何？” “他马上就要去非国，死的将一大片一大片的，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 肖博士看了眼时间。 得去领奖了。 “记住了，这窑估计还有十几分钟就烧好了，把瓷第一时间带回来，这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不要去动，现在我们获奖了，很多人盯着呢，别出岔子。” “是。” 只是拿个瓷，哪怕被发现了，也没人说的。 谁没个小爱好？ 隔壁人文实验室的长官喜欢珠宝，俗不可耐的，在地球上搞了不少过来。 听说连卫生间都用珠宝镶嵌。 末世模式启动，这种小违规，中心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要你不影响到实验，无碍。 “盯着白其索的数据，如果这李彤之死了，更好些，搞不好他就会有大动作了。” 要成为一名历史性人物，是注定要有大的冲突、大的痛苦，才能成长。 肖博士眼底充满了期待。 第689章 命运 “从技术的角度出发，帮不了。”小呐皱起眉头。 陆龟殷、李彤之、青三两都是在白其索提供的20人保护名单里。颜实验室自然也关注到了古窑危机。 “这个名单只是颜长官和1090号私底下的一个口头协议而已。” “而且，眼下1090号并未处于危险之中，我们不可能冒风险去阻止战争的发生。” “这么多来敌，肯定有实验室进行跟踪，不能干预。” 四名助理很快速地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很显然，结论是清晰的：不得干预。 20名保护名单，答应的是颜实验室不对名单内的人，进行任何实验。 不等于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 而且，颜实验室也无法做出这种承诺。 汇报给颜长官后，颜长官微微晃了晃神，“李彤之此时很危险？” “都很危险，对方来势汹汹，团战已经开始了，而1090号赶过来需要时间。”小呐言简意赅。 颜一一从繁重的公务中抬起头，面色凝重地看向景象。 陆龟殷，在城墙上，远处激战焦灼。 更远处，还卧着四十几个。 一侧，对方都快摸到李彤之脸上了，危机重重。 “那个玩圆月弯刀的呢？叫什么来着……老……老吊。”颜一一问道。 “他被派去运木头了，那边乱。”小呐摇了摇头，“他在保护名单里，我们没有派生物萤虫，这会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回。” “估计回不来，这大半夜的。”颜一一叹了口气，揉了揉鼻梁。 她研究白其索蛮长日子了，知道这个人的秉性，若是古窑全军覆没，对他打击极大。 “没办法，这就是末世。”颜一一松开捏着鼻梁的手，迟疑了下后，看了眼小呐。 站起身，朝着独立实验室走去。 小呐连忙跟上。 “你现在弄个空间，去地球七号李彤之的旁边，告诉她前面有危险，先折返到古窑内部，等白其索前来救援。” 一进到独立空间，颜一一说道。 她很少做这种违规的操作，所以哪怕是到了绝对保护隐私的独立空间，声音也还是压得很低。 说的时候，眼珠子飘到一旁，不敢直视小呐。 小呐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真是第一次见颜长官这模样呢，她想。 下一秒，小呐收起笑容摇了摇头，“不行啊，颜长官。” "怎么了？" “实验室下午进行体检，您忘啦？如果我先去地球七号，会被检测出微量辐射的。” 好巧不巧，今天轮到a区进行体检，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必须参加。 颜一一自然是不用的，她是长官，有长官的体检内容。 去地球七号，的确是会有微量辐射，但这并不影响身体，可是体检是肯定会查出来的。 查出来，那就麻烦了。 “这样，通过语音，要她马上回去，离开。”颜一一有些焦急。 她知道，如果李彤之死了，对白其索的打击将会是巨大的。 “颜长官，治标不治本，这些队伍眼看着就要摸过来了，李彤之哪怕退到城内也没用的。”小呐说得认真，也理智。 实验中，这种情况常见。 别说这个古窑已经完成了人文实验，就算是没完成，也是不能去干预的。 这是铁律。 “末世的到来，本来就要面对这些的，颜长官，我相信您比我更了解这一点。” 颜长官听罢，没言语。 她是一个非常成熟的科技人员了，自然知道末世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死亡将是一种常态。 “这些死亡，是有意义的，对我们生物学有益，对其他人的研究也有益。”颜长官的声音回归了理智。 科学是如何来的？ 先通过思想实验，提出想法。 再通过实验和观察，来检验这个想法；依据通过检验的想法，来建造理论。 最后驳回未通过检验的想法。 这就是科学形成的过程。 而末世存在意义是什么？ 高级智人的思想实验里，提出了：未来，高级智人将面临什么末世，且如何应对。 所以，他们会在地球1号到7号进行各种实验，除了为高级智人更美好的未来进行的各类实验之外，还会进行末世实验。 高级智人与人类是同一种族基因，只是他们通过更高科技的技术，将基因完善了而已。 所以，各种不同的末世实验，除了能让高级智人提前模拟他们有可能遇到的场景之外，也能通过人类的各种反应，模拟高级智人们的反应。 高级智人老百姓们，到时候将如何反应，而政府如何应对，才最完美。 以最大可能，保护高级智人，并引领大家走向更光明的未来，这便是实验的意义。 “1090号，现在备受瞩目，他有着极强的自控力，又悲悯与残忍并存，如何面对死亡，是众人都在关注的，颜长官，我们不能，也无法阻止。” 临出门，小呐回过头，再次说道。 她必须提醒这位天赋与努力并存的，这个纪元里最备受瞩目的长官：切莫感情行事。 两个人都备受瞩目，有时候不是好事。 “我不会感情行事，注射的药效早就过了，放心吧。”颜一一说道。 ---------- 小呐出去后，颜一一安静了片刻。 几种方案浮现。 第一，通过生物萤虫传送语音，告诉她：速度撤回窑内。 摇了摇头，否决了。 这是最蠢的。 因为，李彤之可能不会相信不说，撤回去了意义也不大，正如小呐所说，队伍很快会攻破。 第二，将这些队伍里的人，召回几个，以实验的名义。 摇了摇头，又否决了。 这是最最蠢的。 首先，召回是需要消耗大量资源的，所以审核严格，旁人或许公示不公示，都没人过问，但颜实验室的一定会有人盯着。 树大招风。 第三，与肖博士合作，通过他…… 想到这，颜一一再次摇了摇头。 且不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把柄，就算肖博士不出卖自己，眼下也来不及了。 敌方，已经发现了李彤之，且如此近的距离，很快就贴脸上。 一切，只能看李彤之的命运了。 颜一一看向了白其索的生命螺线，此刻，李彤之的生命螺线开始急速地在他上下抖动。 这说明，命运的转轮，开始了，谁也料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第690章 优劣 有人？！ 李彤之猛地举起枪，看了眼咻。 夜色浓重，黑色毛发的咻在没有月色的书影斑驳处，与丛林的黑融为一体。 蹲下来，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却发现它浑身都在抖，但尾巴却拼命地摇，并没有夹起来。 可见，虽害怕却并不退缩。 “好狗。” 李彤之俯下，伏到最低，靠近咻毛茸茸的耳朵，以极低的声音说道。 咻身上狗的气味淡淡的，它似乎在刚刚撒了点尿。 但李彤之却不嫌弃，她很喜欢这股味道。 这让她想起了以前被房东赶出来，没钱押一付三找下一套房子的那段日子，住在桥底下。 桥底下，其实挺热闹。 蛮多人住的。 左边是流量了十年的老哥，他说自己以前是高考状元，说这话的时候，总是贼兮兮地看着她，还时不时咬牙，舔唇。 右边，是得了癌症的老伯，也不知是个什么癌，浑身溃烂，发出一股子臭味，天天感叹命运的不公，半夜总在磨刀。 磨刀的声音伴随着他绝望又愤怒的骂骂咧咧，说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李彤之当时虽然才十七岁，但她不怕，一点儿都不怕。 一天三班倒的工作做完了，提溜着东西到桥底下，那儿有小黑等着她。 小黑是条流浪犬，和她一样，没爹没妈的，也和她一样，战斗力爆表：隔壁的老哥半夜突然压到她身上，被小黑咬得裤裆都在滴血。 李彤之喜欢狗。 狗也喜欢她。 只要到了冬天，无缘无故的，她走路上都会有流浪狗跟着她，她总会给些食物。 同事们说，可能狗会看人心，看你心善，这天寒地冻的，投靠你来了。 李彤之却不这么认为。 饿着肚子的人，光有心善可活不下来。 “它们啊，可能看我是同类，来抱团取暖的。”她总是这样回答。 “同类？”旁人不解。 是啊，同类。 在这寒冷的冬天，漆黑的夜里，没妈妈没爸爸没房子没馒头，只能靠着自己活下去的同类。 听到李彤之的话，咻的耳朵动了动，毛茸茸的，转过头，李彤之只觉得鼻头湿热。 它舔了舔。 就像当年在桥底下保护她的小黑一样。 李彤之心中一暖，目光瞬间变得凌冽了起来，看向了前方。 咻低声呜咽着，尾巴疯狂地摇，鼻头朝着东北风，似乎有些不确定，一个劲猛探。 突然，它猛地蹿了出去！ 毫无征兆，却没有丝毫犹豫，黑色的小身影瞬间消失在丛林里。 李彤之只觉得瞬间一股寒意涌了上来。 “咻！”她低声发出了咻口哨般的声音，想要制止它。 回应她的，只有一些昆虫和鸟类的叫声，还有远处的枪鸣。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无力袭来，趴在草丛里的李彤之觉得自己浑身冷得很，冷得抖如糠筛。 怎么办！咻会死的！心里这句话在狂喊，脑子里浮现出门口那只咻，也如同这般冲出去，然后被压扁了的惨状。 咻！ 她再次将唇微微紧着，发出了咻的极低的口哨声。 这种呼唤隐藏在丛林那些嘈杂的昆虫叫声里，隐蔽、急切。 侧耳，眼睛瞪到了最大，却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李彤之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从鼻头掉了下来。 古代的战犬如何训练，她不清楚，但清楚的是，咻还小，才三四个月，又接受过多少训练？ 想着，应该是前方有人，它闻到了什么，本能让它冲向敌人。 嗡……李彤之出现了耳鸣。 她明白自己此刻的惊恐已经达到了巅峰，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下，在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的瞬间，一个声音从耳畔响起。 别怕，李彤之，靠自己，不仅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好！比所有人都好！ 每一次，她惊恐、无助的时候，都会响起这句话。 自己对自己说，别怕，靠自己，活下去。 李彤之默默念了几遍，便镇定了下来。 这本事，是独自一人生，经历苦难、无助后练就出来的。 她的目光再一次变得刚毅了起来。 咻…… 她再一次发出极为隐蔽的声音，而这一次，她面向的不是战犬消失的方向，而是曹六狗的方向。 在这一秒，内心深处，她强行让自己接受了咻会阵亡的事实。 等了几秒钟，依旧没有回应。 看来，曹六狗与她的距离有些远，这么低的声音是听不到的。 我会活下去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狗娘养的就敢来这！李彤之默默念着。 旁人只觉得她不怕战争。 诚然，比起一般女人或男人，她是没那么害怕，因为她觉得这是机会。 若在这战役中，她表现英勇，甚至立下大功，是在古窑能收获所有人真正的臣服，至少是真心接纳她的机会。 哪怕是三当家的，这些人也尊敬她，但李彤之明白，这些人的尊敬是因为白其索。 其他人都是记忆实验失败者，唯独她不是。 她是个外人。 江山，是要靠自己打的，尊重也是。 况且，若真要死的话，死了她是最划算的：古窑里，最没用的就是她了。 呸。 我才不会死呢。 我要活着，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李彤之咬着牙，原地不动，将短枪收起，拿起了背在肩上的pp-91kedr冲锋枪。 正如之前她在窑内所说，这款枪重量较轻，在持续设计的时候很容易控制，适合逐屋清除的室内近距离作战， 独立面对生活的苦，让李彤之非常明白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虽然酷爱军事，但理论和实际操作是不一样的。 她明白自己的劣势就在此：实操不行，且没什么体力。 所以，不要妄想着主动出击，而应该原地隐藏。 “背靠大树。”李彤之心想，眼睛飞速地在四周看了看。 附近有很多大树，最适合的则是左手边这一棵： 有藤蔓，有荆棘，是最好的隐藏位置。 没有犹豫，也没有站起，而是保持着伏地，匍匐前进靠近大树后，手抓住带刺的荆棘。 刺刺透她的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也不知是太紧张了，还是这荆棘有毒性。 扯开一些后，她火速钻了进去，又扯过一些藤蔓，盖住。 将冲锋枪的枪口，探出去一点点。 劣势很清楚，那优势呢？ 优势便是这把枪。 她积累的知识告诉她：这把pp-91kedr冲锋枪。 所以，当她步入地下室，面对一堆还没整理好的武器时，能非常精准地找到它。 它不是最厉害的，却是最适合自己的。 轻便、后坐力小，且每分钟八百发。 她很可能瞄不准，但每分钟八百发，足够她乱枪打死老师傅。 当然，这得老天垂怜她。 否则，老师傅会在你乱枪没亮之前，就杀了你。 老天，会垂怜她吗？ 第691章 对峙 树底下的人叫木村，他负责配合，飞速地打了个响舌后，蹲到了大树后。 大树上的瓷鬼面色骤变。 这意味着，前方有人。 只听得哗啦树皮摩擦的声音，他如同猿猴般以极最快的速度爬下树，半蹲着，手放在战犬的背上。 战犬因为兴奋，背部的肌肉一抽一抽的，伸出舌头也开始流淌着口水。 真的有人！ 警惕的神情浮现在瓷鬼的脸上，他是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细长的眉眼，标准身材。 爱瓷，尤其是华夏的瓷，又精通的话，是需要深钻华夏文化的，所以在身上有股子华夏知识分子才有的文气。 但他的眼，极冷。 仿佛眸子上头覆了层霜，这种冷，是属于杀手的，没有温度。 鼻的附近，有条刀疤，将他身上那文气撕裂开来，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瓷鬼立刻后退了一步，躲到了树后，而同伴木村也立刻趴下，将自己藏匿起来。 他们是训练有素的。 轻轻地，松开了战犬颈项上的绳索，摸了摸它的头。 伸出手，在它的手上敲了两下。 战犬领命，冲了出去。 战犬的作用很清晰：在不惊动敌军的情况下，探听对方虚实。 这一点，不难，尤其是在夜色下丛林里。 黑色的狼犬，极容易隐蔽，且躲过人类的眼睛，哪怕是拿着夜视仪，也是如此。 但却很难躲过对方的战犬。 犬，在黑夜里眼睛比人类强太多，更不用说听力和嗅觉。 若被对方战犬发现，它要做的就稍微复杂一些：同类相见，瞬间就能大概判断出是否能赢对方。 若能赢，则一口咬死。 若不能，则立刻逃跑，且朝着主人相反的方向跑，以免暴露。 瓷鬼爬上树，架起狙击枪，而木村则开始用夜视仪仔仔细细地，一寸寸看过去。 ---------- 咻钻过荆棘。 它的鼻子动了动，头歪了歪，似乎有些犹豫。 距离隔得太远了，它有些闻不清，于是呆在原地，挠了挠耳朵。 古时的战犬与今时的不同。 狗命，不值钱的。 当发现有敌情时，它们所接受的训练是只要主人出去探路危险，那么就是它们上。 有时候，冲出去就是为了死的：诱惑对方隐藏起来的弓箭手，一箭刺破长空，也扎透它们的胸膛。 刺破那一刻，对方的位置就暴露了。 咻还小，它知道它要冲，但冲出去后，却发现刚刚问道的那丝丝气味，又捕捉不到了。 原地转了圈，抬起腿，尿了泡尿。 它回过头看了看李彤之的方向，虽然才接触了短短十几分钟，但它明白，这个就是主人。 鼻子朝着西边又嗅了嗅，耳朵动了动。 曹六狗就在西边，不知多远的地方。 它知道，曹六狗也是主人。 总之，在战场上，只要是自己这边的士兵，都是主人，而自己是犬。 犬，是要保护主人的。 在必要的时候，让敌人杀了自己，方便主人看到敌方位置，这也是一种保护。 突然，咻猛地进入了极其紧张的状态。 它闻到了同类的气味。 咻立刻站了起来，并朝着狼犬的方向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 咻的目的，是用自己的命，暴露敌人的位置，以保护主人。 敌人，自然也包括对方的战犬。 它还小得很，一路跑，摔了很多次，很快就来到了距离狼犬约莫十几米的地方。 汪汪汪！！它开始疯狂地叫了起来。 在树上拿着夜视仪的木村立刻找到了它的踪迹。 打了个手势给瓷鬼。 瓷鬼按照这个手势，将狙击枪的枪口调准位置，瞄向了咻。 咻暴露了，但对方的战犬也暴露了。 远处的曹六狗立刻也爬上了树，躲在树干之后，顺着咻叫声的方向。 很快，他看到了那条狼犬。 只见那条狼犬足足比咻大了得二十倍有余，在小小的咻面前，它如同庞然大物。 极其训练有素，哪怕咻这么狂吠，它也没有根据自己的本能，吠叫起来。 而是安静地，身体绷紧且微微压下，做出进攻的姿态。 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曹六狗知道，只要那条狼犬进攻，咻必死无疑；他也知道，如果此时他开枪，那狼犬也必死无疑。 但…… 咻是战犬。 战犬是什么？ 在古人的心目中，这种战犬存在的意义，便是保护主人的安全，用它们的命，换主人的命。 就这么简单。 当然了，还有其他类别的战犬，但咻这种，就是如此。 曹六狗通过夜视望远镜，小心且快速地找着对方的踪迹。 可惜的是，丛林太密了，他找不到。 连李彤之现在在哪，都找不到。 唯有死死地盯着咻。 汪汪汪！！咻不断地朝着眼前的狼犬疯狂地吠叫，并步步向前。 仿佛要逼退它，又像是要挑衅它。 狼犬显然有些疑惑，它上战场很多次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蠢的狗—— 哪有上来就自爆位置的？ 有素的训练告诉它，遇到同类的时候，怎么着来着？ 若是打不过，就朝着主人相反的方向跑。 若是打得过，能一口咬死就一口咬死。 眼前的咻，在狼犬的面前简直是自寻死路，蠢到极限的狗。 还是奶气未脱的那种。 一口？ 半口就够了。 呜呜呜呜……狼犬半蹲，发出了攻击的恐怖低吼，与此同时，它再一次观察了下周遭。 没有犬的同类，没有敌方。 很明显，在狼犬发出恐怖低吼的瞬间，咻眼底漫上一股兴奋。 汪汪汪！ 咻再次疯狂地吼叫了起来，似乎在进行最后的位置信息的传递。 它的声音显然喊到了它能喊的最大，虽已如此，却还有种奶声奶气之感。 浑身黑色绒毛竖起来，可哪怕竖起来，在对面这条成熟的、凶狠的狼犬面前，犹如笑话。 “那狗……”木村极其疑惑。 从未见过如此傻b又挑衅的狗。 “奶狗，没训练过。”瓷鬼鼻附近的疤痕扯了扯，露出了笑容。 这条奶犬实在是太傻了，傻到他们怀疑这背后的训犬师，真是太业余。 “没发现有人过来。”瓷鬼打了个手势，眼睛离开了狙击枪。 这种小狗，不会离开主人太远，而且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丛林里的荆棘和藤蔓虽多，却视野还算通透。 没有看到人。 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再说了，带这种狗出来，想必对方也不专业。 吱…… 木村从兜里掏出一个很小的哨子，轻轻一吹，这哨子发出某种昆虫般的声音。 狼犬的耳朵动了动。 领命。 只要听到这种声音，命令很明晰：尽快结束战斗，回到主人身边。 也就是：咬死眼前的这只蠢狗。 发出这个命令的同时，两人再次进入了观察状态。 第692章 配合 远处，传来了咻的吠叫。 清脆、有力、稚嫩。 咻！ 听到咻叫声的瞬间，李彤之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让自己没有冲出去，但控制不住的，是眼泪。 伴随着心跳的加速，眼前模糊一边，她刚想伸出手拭去，却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能动。 咻在叫，说明它发现了敌人！ 而且，就在不远处。 黑夜里，荆棘下，李彤之用力挤了挤眼睛，将眼泪挤出来后，顶着涌上心口的后怕，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肢体。 不能动。 远处，就在咻发出的吠叫的不远处，很可能有个黑色枪口，正在搜索着她的位置。 是一个人，还是一组人，不得而知。 深知自己是战场菜鸟的李彤之，让自己尽可能地镇定，挤出眼泪的眼睛，重新清澈了起来，死死地看着前方。 夜色里，她像一只受惊的狐狸，浑身虽绷紧着，可柔软的身躯却告诉这丛林，她是不强大的； 但眼底的光，像厉鬼。 那种连死神都不怕的厉鬼。 我不会死在这，死在这黑暗里，死在好日子已经来临的前夕。 李彤之冷静地等着。 汪汪汪！ 咻的吠叫声再一次传来。 它的声音没动，也就是说，敌方也没动，且就在远处约莫……100，或80米的地方。 她没经验，判断不清楚，但方位总归是没错的。 摸过去吗？李彤之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咻用叫声告诉了它对方的位置，从战局上看，她应该摸过去，因为如果不摸过去，咻的情报就没了意义—— 敌人，是会转移的。 摸过去，而且得快一些，在敌人没有转移之前，锁定对方。 这是理智的、正确的做法。 但…… 这需要极其高超的经验才行，因为这一片很可能散落了其他敌军。 摸过去？搞不好摸到别人脸上，撞枪口上。 正想着，只听得咻的叫声突然达到了顶峰，听着有种吠破喉咙之感。 李彤之眼前再一次湿润了起来，但这一次，她控制住了自己，强行压制下去了。 紧了紧枪。 侧耳，凝听。凝听小小的咻，用它仅有一次的生命为诱饵，传送的这最重要的情报。 --------- 狼犬露出了獠牙。 哪怕只有斑驳的夜色，也阻挡不住它势不可挡的力量。 呜呜呜…… 低吼，伴随着愤怒，它将兽性的一面释放了出来，身体微微压着，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小犬。 滋…… 脸部用力，鼻孔里喷出了些水。 舌头，收了进去。 咻也是犬，它自然明白眼前这个同类这做派意味着什么。 决战。 咻黑黑的、圆圆的脑袋也压了下来，身体往后，牟足了劲，如同一支待发之箭。 不同的是，它的獠牙虽然也露着，舌头却没有缩回去。 而目光，也没有盯着对方。 狼犬鼻子的位置再次抽了抽，看得出它有些疑惑：眼前这只战犬做出了决战的态势，为什么却……不盯着目标呢？ 而让它愈发疑惑的事，发生了。 汪汪汪！ 咻疯狂地吠叫起来，与此同时，它开始疯狂地跑了起来！ 并不是逃跑，也不是进攻。 而是游离在周遭。 靠近狼犬，在距离它约莫十米左右，又飞速离开，再围着它左侧怕跑一个圈。 狼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它，看得出，它极为疑惑。 而下一秒，咻再一次朝着它冲了过来！ 呜呜呜呜…… 狼犬发出了愤怒的低吼，正要进攻时，咻却又在靠近它约莫十米的地方，再次飞速离开。 朝着它的左侧，又跑了一个圈。 狼犬显然从未见过这种方式，若是以犬的角度来说，要么就是硬杠，要么逃跑；以战犬的角度，要么咬死对方，要么找到对方。 而咻的这个动作，时而靠近，时而远离。 极度挑衅。 呜呜呜…… 狼犬终于忍不住，低吼的声音变大了，他的舌头伸了出来，滴着口水。 死死地盯住一会儿在左边跑一个圈，一会儿又在右边跑一个圈，且圈的位置越来越大，找寻着一击致命的下口机会。 那犬……真是奇怪。 远处的瓷鬼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的眼睛离开夜视望远镜，与一旁的木村对视一眼。 此刻，木村脸上的表情也极为微妙。 这犬，似乎是在毫无章法地挑衅，但又似乎…… 两人有些慌乱，再一次举起望远镜，在密集的丛林中找寻着不断奔跑的咻的位置。 咻太小了，又黑，在这么茂密的丛林里，有数目遮挡，人类的眼睛试图捕捉它的路径，显然很不容易。 “好像……围绕我们的狗，在画8字型？”木村有些吃不准。 瓷鬼皱起了眉头。 他根据木村的判断，尽最大努力找寻着咻的路径。 “是，8字型，且越转越大了，这是训练过的，但……为什么呢？”瓷鬼很是不解。 他是r国的退役军人，却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打法。 汪汪汪！突然，丛林中传来了狼犬愤怒到极致的叫声。 显然，狼犬的兽性被咻挑得燃了起来。 畜生就是畜生，在这一刻，它终于被咻这么不断地靠近，远离，激怒了。 它可不知道什么8字不8字。 “糟糕。”瓷鬼手中的枪紧了紧，看了眼木村，而木村则也同样面色凝重。 狼犬在偷袭和潜伏的行动中，露了吠叫，就等于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霎时，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的咻，成为了训练有素的战犬。 “已经暴露了，先灭了它。”瓷鬼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他举起狙击枪，头靠了过去，目光穿过瞄准镜，鼻附近的疤痕抽动。 瞄准镜，对准了此刻正边疯狂吠叫，边奔跑的咻。 “死狗。”他咒骂道。 黑黑的、小小的咻，不断地在丛林中穿梭着，很是不好瞄。 瓷鬼瞄了一阵，发现根本捉不到，脸上那疤痕猛地抖了起来。 呼…… 他重重地呼吸，调整着角度。 瞄准镜下，狼犬也如同一样，浑身绷紧，进入了进攻的状态，死死盯着咻。 都在找寻着咻短暂的停留，那就将是它死亡的号角。 别说一条小犬了，就算是再强壮的战犬，在这种急速不断画圈奔跑下，也是会慢下来的。 哪怕只慢下一瞬。 一瞬。 就够了。 第693章 使命 汪汪汪！ 李彤之只听得咻的叫声开始转移，从一个点，转移到左边，又到右边。 什么意思呢？ 李彤之有些焦急了起来。 她知道咻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它为什么这么做呢？ 战犬训练了两三个月，但她并没有跟着训练，只听到一些皮毛，而这些皮毛在实战中却显得那么地脆弱。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咻的叫声都是三声连发，这肯定是规律，而且伴随着着吠叫，所扩散的位置越来越大。 突然，丛林里出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这眼睛伴随着它的跃起、落下。 咻！ 李彤之只觉得仿佛有个人瞬间抓住了她整个灵魂，她死死地盯着那团黑色的快速移动的影子。 咻的眼睛侧了过来，看了她一眼。 嗅觉和听力，让它捕捉到了李彤之的位置，但它却没有吠叫，也没有停留，而是背过身，朝着远离她的方向。 再一次，奔跑呈现半圈。 汪汪汪！ 汪汪汪！ 它的吠叫回荡在丛林内，声音开始有些气喘吁吁。 突然，李彤之明白了！ 咻的使命是什么？ 是找出对手的位置，哪怕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么，只要咻路过吠叫过的地方，便是他侦查过的地方！ 人类哪怕配置上夜视仪、望远镜和探测仪，在这杀气腾腾的战场里，也比不上战犬的一跃而过。 咻侦查过的地方，若没有敌军，他就会发出吠叫。 汪汪汪。 告诉主人：这儿，是安全的；这片区域，是没有敌人的。 李彤之果断地从荆棘中爬了出来，猫着腰，飞速地边躲闪，边朝着左边走去。 那里是斜坡，能最大可能地隐藏，且咻在那发出了好些吠叫，说明安全度颇高。 汪汪汪！ 忽然，一声极为骇人的狗叫在前方响了起来，震得树叶都往下掉！ 光听这声音，就让李彤之呼吸都快停滞。 是敌人的战犬！ 依着战犬的能力，再往前走，恐怕就会被发现，而不往前走，又怎么能抓住这难得机会，找到对方的行踪呢？！ 汪汪汪！ 又是一阵吠叫，而这一次，这吠叫稚嫩、沙哑、有些奶气却透着毫不犹豫。 在远处，也是李彤之的正地方，传来。 李彤之虽然看不到，但却明白，这是咻用身体挡住了对方的战犬，且用吠叫挑衅它。 汪汪汪！ 咻是那么地稚嫩，却又是那么地坚定、毫不犹豫。似乎这并非是一种英勇的行为，而是自然。 似乎，它的生命的意义就是为了引诱敌人；而它活着的理由，就是为了战死这一刻，能交换到主人要的信息。 呜呜呜呜…… 狼犬被彻底挑得兽性四溢，它发出了极为愤怒的吼叫，眼睛死死盯着咻。 远处的狙击枪不断地调整角度，追踪着咻。 突然间，咻停了下来。 停在了李彤之和狼犬的中间，不再变幻位置地奔跑，而是站那，疯狂地朝着狼犬发出最后的吠叫。 机会，来了！ 狼犬的獠牙猛地亮出，与此同时，浑身肌肉一缩，猛地跃起！ 猛虎扑向毫无反抗能力的羔羊！ 而子弹，永远比动物的速度更快，尤其是狙击的弹。 噗…… 一声闷响。 带了消音器的狙击枪枪响时，杀戮划破长空，在黑色枪口的背后，是瓷鬼眼底迸发出的杀意。 伴随着这声枪响，李彤之浑身一抖。 子弹的声音暴露了敌人的位置，咻做到了！ 在那儿！ 李彤之飞速地弯腰沿着斜坡朝着最佳射击点跑去。 咻，死了吗？ 在这一刻，李彤之的脑海中冒出这句话，她的眼底又开始湿润。 不能哭！ 这是咻的使命！ 它用命告诉了敌人的方位，用命换来的情报，绝对不能错过。 李彤之蹲下来的瞬间，将冲锋枪举起，朝向了刚刚发出狙击枪枪声的方向。 黑漆漆的丛林，一寸寸、飞速地找。 在哪棵树上呢？哪棵？！ 李彤之恨自己的无能，却不退缩，她死死地咬着牙，控制着自己发抖的手。 一寸寸、飞速地找！ 这可是咻用命换来的，换来的！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否则敌人会立刻转移的！ 突然，只听得一阵吠叫。 汪汪汪！ 嘶哑、无力、奶声奶气、却英勇无敌。 咻！ --------- 瓷鬼瞄准了它。 “死狗。”他内心咒骂着。 咻太小了，也太黑，不像成年狗好歹会有一些其他发色的地方，哪怕没有，肚皮总不会是全黑的。 但咻太小了，它的肚皮圆鼓鼓的，藏在了还没有褪去的偏长的胎毛与重新长出的短毛之下。 穿梭在黑色丛林之中的咻，令这位退役了的狙击手很是恼火。 但瓷鬼保持着镇静。 虽然咻不断地消失在视野，但也会不断地出现，他追踪着它。 再强壮的犬，都会有喘息的那一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咻突然停了下来，面朝着狼犬，疯狂地吠叫。 呵，死狗。 瓷鬼抓住机会，立刻锁定住它，只见它躲在一截凸起的树根那，不太好瞄。 但…… 树根不大，能击穿的。 噗…… 果断开枪，在狼犬同时扑过去的那一刻。 狼犬似乎被吓了一跳，跃起后猛地一缩，摔到了地上后，回过头看向了瓷鬼的方向。 打准了吗？瓷鬼有些吃不准。 突然，只听一阵吠叫。 汪汪汪！那只黑色的小黑狗突然从树根地下跃起，朝着他的方向，疯狂地跑了过来！ 这一刻，瓷鬼和木村都愣住了。 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战犬，这边有枪，且也没有听到附近有主人下令的声音。 它怎么会冲向死亡的方向呢？！ 而狼犬被枪声吓了一条后，彻底遗忘了自己的训练，见咻往前跑去，本能地在后面追踪。 “该死！”瓷鬼骂了句。 如果还让那狗跑过来，就彻底暴露位置了！ 瓷鬼再一次举起手中的狙击枪，他的确是慌乱了，否则怎么会面对着越跑越近的咻，用狙击呢？ 应该用冲锋枪才对啊！ 用密集的火力，覆盖过去，它便必死无疑！ 咻疯狂地朝着瓷鬼的方向跑去，这一次，它虽依旧会有躲避的动作，却不再绕弯。 直接、毫无畏惧，朝着瓷鬼跑了过去！ 汪汪汪！边跑，它边发出吠叫，给主人传递着它能传递的信号。 哒哒哒哒…… 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 第694章 反击 李彤之，开枪了！ 咻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也暴露了他们的行踪，给了她机会。 伴随着咻吠叫的方向，瞬间就帮她在这黑夜之中排除了十几颗树的目标。 锁定到了前方三四棵树上。 那棵庞大的树，枝冠散开密密麻麻，厚重的树叶压得月光都只有那么两三点透进来。 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但眼见的李彤之还是发现了他露出一截的下肢，看到的瞬间，她微微往旁边挪了挪。 让目标最大范围地暴露在自己的枪口之下。 “去死吧！”李彤之咬着牙，默念着，猛地按下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机枪的声音比那雨点还要密集，呼啸而出！ 书上说，这款冲锋枪的后坐力不强，但真正打起来，才知道这个‘不强’，是分人的。 对于非军人来说，这种每分钟八百发子弹的后坐力，在这一刻几乎要将她掀倒。 几乎快要握不住枪，最大的感觉是腮，腮都仿佛抖麻了。 只见子弹朝着大致的方向，疯狂地扫。 而咻呢？ 此时的它，被跃起的狼犬死死地压在地上，獠牙，朝着它的脖颈咬去！ 哒哒哒哒，另一个方向传来的枪声。 曹六狗，在同一时间也发起了扫射。 乱枪能不能打死老师傅，李彤之不知道。 但乱枪，肯定能打死你死东西！李彤之咬着牙，咔咔换膛。 在这个几秒钟的空隙，她努力地听着声音，希望能听到咻的吠叫。 可曹六狗那边的枪声实在是太大了，又或许是自己的枪声让她耳鸣了。 她听不到咻的吠叫。 对，肯定是因为这两个原因才听不到，不会是因为其他。 此时，顾不上想那么多。 子弹再次上膛。 哒哒哒哒！ 李彤之朝着那棵树的方向，疯狂地扫射，并加大了范围。 ----------- 噗…… 木村掉到了地上，他被打中了，且打中好几个窟窿。 其中一颗，命中咽喉。 血从大动脉中如同喷泉般。 枪声是极其密集的，但也是很杂乱无章的，这是掉落下来的瓷鬼做出的判断。 这个判断，很对，饱含了他这些年的经验。 他看了眼一旁正在喷血的木村，又看了眼远处枪声之下，飞速地朝着自己相反方向跑的狼犬。 枪声唤起了狼犬训练的痕迹。 蠢狗，可算做了一件正确的事，躲在大树后的瓷鬼心想着。 侧耳听了听。 在密集且杂乱的枪声下，他没有再听到那幼犬的吠叫，这让他松了口气。 从未见过这种战犬，他心想。 这一刻，咻在他眼里已经是一条战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这条战犬似乎没了动静，这就是最好的，否则又冲过来吠叫，那可真是…… 想到这，瓷鬼眼前浮现出这条小黑狗无畏地朝着自己方向冲过来的情景。 它是那么地勇敢，勇敢到仿佛本就该如此，勇敢到丝毫不畏惧死神。 不，它才是死神！ 想到这，瓷鬼眼底漫上恐惧，比起此时不断响起的杂乱无章的枪声，和周围被打得飞起来的树皮。 他更害怕那条狗。 将狙击枪丢在原地，摸出手枪与匕首，再一次凝神听了会儿。 没有狗吠。 这让瓷鬼再一次松了一口气。 趴在地上，在荆棘之下匍匐前进，贴着头发嗖嗖嗖的子弹，一个翻身，滚到了附近凹陷处。 他选择这棵树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视野最合适，而树干又颇多，足以抵挡四方的视野。 另一方面，便是这凹处了。 他连木村都没告知，木村这个新手，只当了几年兵，为了钱就跟着来了。 凹处只能容纳一人，关键时刻肯定是自己用，最合适。 躲入凹处后的瓷鬼，拥有了片刻的安全，这片刻的安全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判断：是先杀了左边这个，还是先宰了右边这个。 两个菜鸟，瓷鬼脸上浮现出极为凶残的模样。 “右边这个，是个男人。”他心想。 “左边这个……应该是个女人，就算不是女人，也是个很羸弱的男人。”他又想。 判断的理由很简单：右边这个虽然打出的子弹也很是杂乱，一看就是闷头扫射，但并没有被枪的后坐力影响到。 这说明他身体强壮。 而左边这个…… 哼，瓷鬼抬眼，，枝干和树叶在左边的位置，纷纷掉落，很多树叶子落到了他身上。 这说明，左边这个被后坐力给震得枪都飘起老高，许多都打到了天上。 咔。 瓷鬼将手枪插入了枪袋，拔出了匕首，在枪声暂停的瞬间，连续翻滚。 不到十几秒，他回过头看向他躲避的那棵树。 密集的枪声再一次传来，这两个蠢货，他将匕首刀柄抓在手里，猫着腰，沿着下陷处，摸了过去。 黑夜里，一团黑影如同鬼魅，朝着李彤之的方向飞速地移动。 当被夹击，且有时间缓冲的时候，自然是先杀掉容易杀掉的。 选择女人这一边，是正确的。 地上踩过干的树枝，用刀劈开挡路的藤蔓和荆棘，丝毫不减的速度说明了他的凶悍和大胆。 经验告诉他：震耳欲聋的枪声里，是听不到这些小动静的。 而且，这种枪声几乎等于‘白给’，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便摸到了一侧。 约莫十米，那个女人。 黑夜下，她举着枪依旧在对着树那扫射，看得出她很是机警，边扫射，边还扭头四处看。 当她看过来的前一秒，瓷骨躲到了树后，透过密集的藤蔓叶子，看到了李彤之。 看到那个女人的瞬间，他的口鼻像被人捂住，呼吸都扯得疼。 就是这个女人，刚刚差点要了他的命。 这股死亡的后怕，让瓷鬼内心的愤怒腾起，转变成杀戮。 匕首紧了紧。 而下一秒，他眼底划过一丝疑惑，这女人……似乎见过。 枪声停了。 扫射的时间不过一分钟多一点点，两边都停了，可见他们也知道长久地射击是会暴露的。 这个女人微微拱起身体，又猫下腰。 咻…… 她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侧过脸，瓷鬼再一次看到了她的模样。 白皙的脸上虽涂了泥巴，一脸英气却是挡不住的。 是那个女人吗？川惠子说的跟白其索一起去了古董基地的女人。 川惠子给瓷鬼看过照片，但此时夜黑风高，这女人脸上又抹了泥巴，不好判断。 又一想。 不对，若真是那女人，她就是白其索很亲近的朋友，这种级别的人，会出来打头阵？ 不可能。 瓷鬼的目光在李彤之的身上转了转。 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个漂亮的、身材也很好的女人，而且脸上一股子英气，是他瓷鬼想吃的类型。 但是真正的杀手，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被美色所迷惑的。 尤其是一分钟前，她还差点杀了他。 为了防止月色反光，瓷鬼抓住匕首的刀柄，将刀身收到了手腕下方。 不远处的李彤之正准备转移地方，她非常小心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瓷鬼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只需要在这等着，让她再近一些，一刀，轻松、安静，就能了结了她。 就算是她发现了，以瓷鬼的速度和体力，能瞬间扑倒她，再了结了她。 这就是战场。 死神往往站在强壮的人，那一边。 第695章 死神 危险靠近的时候，人会有感觉吗？ 有的人会有，而有的人则没有，这东西，恐怕因人而异。 但李彤之总是有所感觉的。 太累的时候，她在心脏微微发闷的时候，都会立刻带上一块常备的毛巾，盖在合上盖子的马桶盖上，再将整个身体趴在上头。 将整个身体趴上面，头也垂下来，放松。 只要十分钟，就能将心脏发闷的感觉驱走。 很管用。 这种办法，让她在同时兼顾三份工作的极度疲惫下，击退了很多次死神的索命。 她将这个方法告诉别人，别人却说：无法放松啊，在卫生间怎么可能彻底放松，总感觉脏。 李彤之起先很是疑惑，不会啊，这个动作明明…… 但随后，她便明白了：旁人，又怎么会有她这么累呢？ 初中的时··候，她第一次感受到死神来临，是饿得发晕，最后她靠着捡垃圾桶里的食物，击退了死神。 独自一声闯帝都的时候，根本付不起押一付三，住在桥洞底下挨饿，兼职达到了四份，最巅峰的状态，她天天能看到死神。 死神，总是会跟着最底层的人。 拿命赚的钱，一点点，几十、一百、上千慢慢地存。 都说她傻，没格局。 “这钱呢存不来的，要开源才行。” “就是，这么几块十几块，吃什么利息？要投入，产出，做点儿生意什么的。” “哎呀，她小地方出来的，又没读什么书……” 格局？ 格局是要钱来奠定的。 没钱，连住处都在桥洞底下，最基本的安全都保障不了。 他们总是这么笑话她。 谁都可以笑话她。 那些大学生前来兼职，可以笑话她没读书；和她一样读书的，会笑话她没有爱；而没读书，父母也没有这么关照的人，最起码也有个老家可回。 李彤之知道自己是不可爱的。 尤其在女生看来。 她们都说她是绿茶，明明没读大学，不知道从哪儿认识个人，弄了个文凭包装。 而，就会讨好男人。 男客户来了，那狐狸眼一抬，啧啧。 “说话那语调，真令人恶心。” “那可不？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除了长得好看，她还有什么呀！“ 她们总是这么说。 李彤之自己也知道，她就是她们口中的绿茶。 笑死，好不容易从小小的只有一个门面的租房公司，走到了卖别墅这一步。 不讨好男客户，难道讨好你们？ “我才不是来交朋友的，我是来赚钱的。”她从卫生间走出来，冷冷地看了这几个嚼舌头的。 从只能听着，到能反击。 其中经历的心酸刻薄，都写到了她的脸上。 她是能嗅到死神到来的气息的，但这一次，她的注意力却在远处的射击点：那里，也有死神。 此刻，刚刚度过一劫的李彤之却没有觉察到旁边，就在自己身体的左侧那一处密林和石头处，死神再次出现。 枪真重，李彤之边想着，边咬着牙，颤抖着胳膊将枪放下。 其实前后开枪顶多一分钟，中间还停了好几次。冲锋枪在突突突的时候，要控制住枪支稳定，需要身体的强壮。 李彤之一直认为她的身体是强壮的。 但却忘记了，说到底，她还是一个丫头片子，一个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少女。 应该打准了吧？李彤之有些吃不准。 根本压不住枪，好几次甚至飘着天空打，不过还是有那么几次打准了的。 扫射，这可不是电视剧，只要挨上一弹，就够他受得了。 应该死了，曹六狗也开枪了，想到这，李彤之拨开一些树枝，看向了远处的树干。 原本在树干上的那个人，不见了。 微微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她想到了咻。 瞬间，这股松了的气再一次提了起来，憋在嗓子眼那。 咻…… 死了吗？ 侧耳听了听，没有听到任何吠叫声，包括对方的狼犬。 战犬对战犬应该是最凶残的，咻那么挑衅那狼犬，若它没有倒下的话，狼犬怎么会离开呢？ 李彤之伸出手，将胸口的衣服扯了扯，让自己呼吸顺畅些，又查看了下自己的双手。 毛毛虫的毒性挺大，它挨过的地方都开始冒出细密的水珠且肿起来。 打起仗来，这点儿小伤就不觉得疼了。 手腕怎么青了一块？李彤之有些吃惊，右手手腕到虎口的位置的青紫色很是骇人。 那有一根筋，自主地不断地跳动。 仿佛依旧在射击般。 咻，等我探完路，就带你回家，李彤之心想着，努力地着控制这自己的思维。 将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握成拳又松了松。 目光看向咻消失的方向。 这是战场。 战场必然伴随着死亡，就像人要呼吸一样。 咻的使命就是找到敌人的位置。 它很好地完成了它的任务，并且超额完成：还保护了她。 想到这，她就觉得仿佛身处水里，一双魔爪把她往下拉，窒息的溺水感，憋得整颗心都仿佛了要炸了。 若一切顺利，再…… 再去找咻。 弯着腰，正打算转移的时候，李彤之突然滞住。 有人？！ 就在不远处，林木中有人！ 这人的迷彩服不知是什么材质，像一条变色狼般，在黑夜里与丛林融于一体。 蹲在那，藏在浓密的林叶之后。 暴露他的，是他那双发凉、发亮的眸子，像死神一样无情。 此刻，就这么盯着她！ 怎么会有人呢？咻明明探过这一片，李彤之努力地让自己准备转移的动作，自然些。 突然出现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他，是刚刚寻着枪声，摸过来的。 不过一秒钟，她脑子就做出了判断。 可哪怕做出了冷静而理智的判断，眸子却在这一瞬间，紧张得连焦距都似乎对不上。 眼前所有的东西一晃一晃的，仿佛还在打枪似的。 这时，干树枝动了！ 李彤之只知道，这意味着这个藏在深草和干树枝后面的人，准备动手了。 想到这，李彤之觉得瞳孔都在抖。 这一次，她非常明显地感觉，死神的呼啸而来。 职业选手。 伺机而动。 如何反击？ 第696章 凶多 也不知怎的，明明害怕得眼睛都模糊的李彤之，心里却冒出来这六个字： 杀了他，活下去。 至于如何杀了他…… 不知道。 但她知道，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走到这一步，成为三当家的。 她得活下去! 要活下去，就必须杀了他。 李彤之看向枪口的位置，刚刚打完，那里很烫，她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挂着灰，飞速地忽了几下。 她佯装什么都没看到，若无其事地将冲锋枪收了起来，在要背到身后的时候，枪口‘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腿。 她明白，她必须做得滴水不漏，仿佛根本不知道枪口会很烫这种事，才有可能骗过旁边的这个男人。 嘶…… 发烫的枪口拂过她的腿，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好痛！”她低声说了句，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有克制。 说完后，她飞速地四处看了看。 目光掠过那个男人的地方，并未停留。 看到了。 那是个眉目冷厉的男人，蹲着的身躯并不庞大，也就一米七左右。 当她的目光掠过那个男人藏身的地方时，他很是娴熟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知道藏起瞳孔的男人，绝对是她李彤之根本不可能硬杠的高手。 李彤之是个非常知道自己优势和劣势的人。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打消他冲过来了结自己的念头。 先逃，再反杀。 怎么逃呢？ 佯装四处看了看后，李彤之将匕首拔了出来，弯腰将裤子撕开一些。 白皙的腿，在月光下是会吸光的，仿佛牛奶般，发着微微的光芒。 被枪口灼伤了一些的位置，很红。 像停留在白皙牛奶上的樱桃水。 她不知道这一步有什么用，毕竟一个职业的杀手是不会在如此危险的战场上沉迷于女色的。 而且看得出，他要在曹六狗和她汇合之前，杀了她。 将匕首依旧卧在手里，收起冲锋枪，拔出了手枪。 此时，若对方扑过来，用冲锋枪显然是不合适的。 还未上膛，弹夹打空了。 若此时上膛，无疑告诉对方：他暴露了。 这时，干树枝再一次抖动，一条腿从里面轻轻探出。 看得出，他下一秒就会出击。 哒哒哒。 空中响起了李彤之刻意用舌头发出的声音，颇响。 那条腿立刻缩了回去。 瓷鬼握着匕首冒气的青筋，在这一刻跳了跳。 这附近，还有她的同类？瓷鬼心想。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李彤之再一次用舌头发出声音，且变得有规律了起来。 四下轻，三下重，交替。 看来，真有她的同类，瓷鬼往后微微推了推。 若同类很近，这个时候出去了结她，自己无疑暴露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李彤之透过匕首的刀面，往后看了看，刚刚还探出的腿，现在消失了。 那男人，藏得更隐秘了。 他上当了。 就是这个时候，趁着他有些迟疑，立刻转移地方，这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李彤之猫着腰，往反方向开始快速撤离。 为了骗到他，她甚至将枪口对准的前方位置，佯装对身后的危险浑然不知。 瓷鬼在这一刻，浑身都绷紧，握着匕首的手背青筋突突突地跳动着。 李彤之装得太像了，以至于瓷鬼的确有些吃不准她究竟是真的在和同伴打暗号，还是…… 发现了端倪？ 不，不可能的。 一个连枪口都会烫到腿的菜鸟，不可能发现他。 计不旋踵，在战场上尤其如此，就这个瞬间，瓷鬼选择了跟上她。 只需要再等五秒钟，如果她发出舌头的这个声音没有任何反馈的话，就必须立刻悄无声息地了结她。 毕竟，刚开枪的另一个人，而且是个强壮的男人，就在西边约莫百米的位置。 拖不得。 瓷鬼亮出了匕首，跟在了身后。 怎么办？怎么办！李彤之感觉到了身后如影随形的危险。 她知道，敢这么跟着的人，不会留给她多少时间的。 或许是五秒钟，最多十秒钟。 “我是三当家的，你们先别出来。”突然，她蹲了下来，手放到胸口的位置。 假装有麦，非常清晰又快速地说出了这句话。 眼下，就靠着‘我是三当家的’这几个字，看看会不会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瓷鬼的耳朵动了动。 他觉察到了不对劲，她胸口应该没有对讲机，因为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在看到目标的那一刻就已经将她全身扫了一边。 胸是很大的，因为呈现出来的状态是那种软软的、像水滴般的感觉。 而且伴随着冲锋枪的狂扫，她那儿抖得很厉害。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虽然在战场上不可能因为色而影响决定，但这个部位，他重点看了下。 那儿并没有麦。 至于对讲机…… 除了臀部和大腿旁边的口袋可以放，其他地方放了都不适合作战。 她大腿旁没有口袋。 至于臀…… 那儿没有口袋，有的，只是…… 瓷鬼眼底扫过她的腿，真白，想来，浑身都白，喉结上下动了动。 诈我？！ 瓷鬼鼻子附近的疤痕扯了扯。 漂亮的女人很多，但像她这么漂亮的少之又少；而能在发现了他之后，居然还能做到这么冷静理智，且真的骗过了他的。 头一次见。 哼，可惜了，见阎王去吧！ 说那时，那时快，李彤之只听得身后传来很是密集的脚步声。 暴露？！ 在这一刻，求生的欲望让她没有任何地犹豫，她知道自己没有其他选择。 回过身，一枪！ 砰！ 没打中。 噗…… 她被扑倒到了地上。 --------- 曹六狗听到了枪声。 他猛地蹲了下来，脸上的汗瞬间就涌了出来。 从方向上判断，是李彤之开枪不远的位置，这说明那边还有敌人。 咻…… 他发出声音。 咻没有任何回应，李彤之也没有。 一时，曹六狗不知该怎么办，他刚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几步后，又蹲了下来。 不行，这么跑过去的话，除了找死没有任何意义。 那儿有敌人，是一人，两人，还是一支队伍？ 不得而知。 只能偷偷摸过去。 但偷偷摸过去，时间上来得及吗？ 想到这，曹六狗咬着唇的地方，渗出血来，他意识到，三当家的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第697章 死境 人在被逼入死境，会爆发出令自己都想不到的勇猛。 什么恐慌，什么怯懦，在死亡面前显得是那么地不堪一击。 被扑倒那一刻，李彤之知道，别人救不了她了。 真的救不了。 只有自己救自己。 好在，她从小到大就过的这样的日子，不知多少次了，在黑暗里，她哭了不知多少次。 都是靠着自己，从深渊里爬出来。 一次又一次被养父母遗弃，一次又一次地挨饿，数不清的白眼，记不清的被欺负。 天知道，她吃了多少苦，才从那些黢黑的、肮脏的深渊里，爬出来！ 终于成为了三当家的，不要再为每天赚多少钱，不要过再为会不会挨饿而畏惧的日子！ 我一定要活下去！ 好日子刚刚撕开那黑色的天幕，阳光刚刚洒进来！ 好日子刚刚开始呢，我一定要活下去！ 肯定是这股子野生野长，天生天养的爆发力，才让她被扑倒的瞬间，极快速又清晰地说出几只个字：“我真的是三当家的！” 下一秒，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是一个鼻子附近有很重刀疤的男人，虽不高大的身体压着她，却是绰绰有余。 手肘压着她的咽喉，而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她的嘴。 瓷鬼知道，只要用力，她的咽喉就会在咔嚓一声闷响下，被他的手肘碾碎。 但眼前这个女人在被扑倒前说的那几个字，让他迟疑了下。 李彤之试图还要开口，但怎么可能呢？ 这种力度，连呼吸都不可能。 “真是个极为冷静的女人。”瓷鬼开了口，声音很低。 他火速地抬头看了眼周遭，而侧耳听了听，她那个开枪的同伴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过来。 三当家的，这几个字，确实吸引了他。 来这儿，就是为了瓷。 当川惠子将那模模糊糊的航拍图发给他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 十几个窑，一尊一尊的，居然全部是真的，而且在使用！ 他是瓷痴，就一眼，他就知道这一波，得捞。 但不太好捞。 在这其实快27个小时了，他连摸进门的机会都没有：这些人，也太赤胆忠心了。 但若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三当家的……那就不一样了。 瓷鬼看向李彤之的脸。 此时，她的脸已经变得通红，发青。 微微松了松肘。 呼吸的突然顺畅，让她剧烈地吸了几口气后，咳嗽了起来起来。 可哪怕是咳嗽，她还隐忍着声音。 似乎，比其他，她更怕同伴过来。 这个女人，是漂亮的，且身材也是极好，尤其是她刚刚这么大吸气的那一刻，让战场经验丰富的瓷鬼，竟也心神荡漾了起来。 他在川惠子好像见到过这个女人的照片，但记得不太清楚。 而且，在古董基地的这个女人，化着妆，曼妙不已，眼前这个女人，脸上糊了泥。 不过，眼底的那股子气韵，似乎是一样的。 “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怎么证明你是三当家的？”瓷鬼压低声音，问道。 他的中文说得很不流利，磕磕碰碰，这让那种杀戮感平添了几分变态，令人畏惧。 可李彤之不畏惧，她嗅到了活着的气息。 “手机。”她说道。 瓷鬼挑了挑眉，这倒是。 “手机里，我有转账可以证明，每天有多少钱从我手里过。”李彤之也挑了挑眉。 钱，让瓷鬼眼底的杀戮褪去了许多。 是啊，他来这不就是为了钱？ “你很聪明。”瓷鬼赞叹，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后，用力，掰开了她的嘴。 露出了她的牙齿。 “管好你的牙，若是乱咬人。”说着，他的匕首划过她的脖颈。 真实地划过。 李彤之只觉得一阵火辣的疼，伴随着刀尖的掠过，脖子处皮开肉绽。 一道，虽没有割破主动脉，却也鲜血直流。 瓷鬼伸出手，在脖子上划过的位置摸了摸，红色的血液温热得，他舔了舔手指上的。 “一秒钟，是不够的，毕竟脖子这儿吧……有骨头。”瓷鬼露出了变态般谦逊的微笑，“我退役多年了，得13秒钟，才能滑断你的脖子。” 这个瞬间，能感受到压着的这具绵软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这个女人，脸上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随之而来的，是讨好。 她动了动唇，“你看手机，在我裤兜里，我是白其索的女人，也是三当家的。” 李彤之的呼吸急促，像一只人畜无害的被吓坏了的小白兔。 但刚刚，这只小白兔还扛着枪朝着他扫射呢。 瓷鬼冷冷笑了笑，他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一手抓住她的双手手腕，再将手腕直接压到她的脖颈处，整个人骑在她身上。 另一只手，探入了她的裤子口袋。 按下手机屏幕，他愣了愣，只见屏幕上赫然出现的是财神的图。 将屏幕对准她的脸，却无法进入页面。 “我脸上有泥，做面膜的时候也进不去的，用指纹。”李彤之说道。 “指纹？”瓷鬼冷笑，“说密码。” 李彤之抿了抿嘴，“247903。” 输入密码，进入界面。 “照片里，有我和他在床上的照片。”李彤之说道。 瓷鬼微微挑眉。 “很好找的，里头绝大多数都是资料的截图，我照片很少。”李彤之又说道，“有转账的截图，和那几张照片。” 瓷鬼点进去，果然。 和其他女人自拍照堆满不同的是，这个女人相册里竟然都是些工作的截图。 点开。 转账购买木头，一千多万。 转账购买石头，两百多万。 入账记录，则密密麻麻，几乎每天都有，且流水保持在每日一千万左右。 这种程度，这女人看来真的是三当家的，瓷鬼心想。 往上拉，在一堆工作截图的里，她的照片格外地显眼，非常好找。 那是在飞机上，两个人躺在床上，白其索应是睡着了，而这个女人则躺在他的胳膊那，自拍了几张。 看得出，似乎刚刚两人都格外地疲惫。 尤其是这个女人。 照片里，她的唇都肿了，水泽无比，看着…… 瓷鬼的喉结再次上下动了动。 这女人没骗人，是三当家的，且是白其索的女人。 “合作？”李彤之言简意赅。 瓷鬼冷冷笑了笑。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伸出手扯过一块布，猛地掰开她的嘴巴，将布塞了进去。 靠在她的耳畔。 “你猜，你的头值多少钱？”他的声音，诡秘又阴森。 第698章 死亡 第698章 在这一刻，李彤之的脸上浮现出极其剧烈的恐惧，她的瞳孔甚至能肉眼可见地在颤抖。 呼吸一阵一阵地，带着女人的沁香，扑到他脸上，痒痒的。 这让瓷鬼内心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情绪。 三当家的，他女人在他瓷鬼眼底如此恐惧，这种快乐，真是曼妙。 李彤之看着这个男人，全力地隐藏着内心涌出的喜悦—— 他用布挡住她的嘴，这就是生的希望！ 否则，死人才是最安静的，不是吗？ 李彤之第一时间冷静地分析了出来，她真是个聪明女人。 身体，迸发出发现了生的希望后，或许是害怕这种本能被发现，又或许是后怕这种生的希望消失。 她听到了自己牙齿上下碰撞的声音，感受到了自己的毛发突然竖起来那种兴奋。 身体，感受到了生的希望，从而不受控地颤抖了起来。 下一刻，她意识到身体的这种喜悦会害了自己，几乎是本能，她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恐。 配合这种身体的不可控，将极度的喜悦转换为惊恐。 毫无痕迹。 甚至，她还加上了讨好的神情。 “你啊，就会讨好男人。” “真是绿茶，刚刚还见她一副贪财的模样，见了客户，立刻变个样。” “变色龙呗，为了钱，什么都能做，你要她脱裤子，啧啧啧，巴不得喽。” 她们总是那样说她。 是啊，她就是个绿茶，就是条变色龙，为了活着，她早就练就了如何隐藏真实的情绪。 虽然这段日子在古窑的生活，让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也不需要讨好男人，但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经验。 如何讨好和欺骗男人，她最擅长了。 她藏起最近才浓郁的英气，将惊恐和讨好，展现得淋漓尽致。 “大……大……大哥，求……求……求求你，别……别……我真的是……三……是……三……” 她的声音是那么地恐惧而卑微，颤抖着，求饶着。 如果可以，她似乎巴不得跪下来。 那双充满了水的眼睛就这么惊恐无助地看着他，眼泪滑过脸，红唇疯狂地抖着。 瓷鬼杀过很多人，但大多是在战场上。 战场上，倒是有女人。 可没有这种。 手无缚鸡之力，绝对不是对手的漂亮的战场菜鸟，真是第一次见。 他虽没说话，目光却在她的唇那停了停，不过晃了一小会儿神，便收回了思绪。 松了松扼制住她的身体，半蹲到了一侧。 伸出手，猛地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微微抬起，细长白皙的脖子愈发地展现在眼前。 像一只在猫面前毫无反击之力的幼鼠。 既然她的确是三当家的，那么现在杀了她，不如先留着，搞不好真的能派上用场。 拍晕了，先放一边。 不过不能在这儿，这儿地势不好。 这时，一双腿突然抬起，夹住了他的腿，这让他浑身猛地一震。 冷眼看了过去。 却见这女人居然露出了那种勾引男人的表情，本应该直接打下她的腿的，可目光落到那露出的肌肤时，瓷鬼却迟疑了下。 她隔开的裤子，雪白的腿晃得人心绪有些乱。 难怪能当上三当家的，勾男人的本事挺好，他心想着，却并没有被拿捏住。 而是伸出手，咔住她的脖子，抬头看了看周围。 远处有个下坡，把这女人放那儿……或者再左侧，有个山坳。 他判断着。 得快些了，她的同伴，搞不好快到了。 ---------- 得快些了，李彤之心想。 她的腿缠住他的双腿，并不用力，她明白，如果一用力，他就会觉察到不对劲，杀了他。 战场上，经验丰富的杀手的确不会被美色所诱，但越经验丰富的杀手，越容易轻敌。 尤其是面对一个看上去丧失了全部战斗力，甚至想要用美色勾引他的女人。 瓷鬼，轻敌了。 他在李彤之多年练就的‘绿茶’演技下，轻敌了。 她的身体因为恐惧在颤抖，瞳孔因为畏惧在抖动，这些是做不了假的，他想。 但他不懂的是，李彤之深知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且能把这些全部运用起来。 只为了：活下去。 没多少时间了，就是现在！ 她的目光看向一旁，手的一侧便是匕首，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等他勘探好地形，那就晚了。 目光落到他的咽喉处。 有些奇怪的是，这个人的咽喉那很多伤痕，想想也是，他虽然退役了，但接受训练的时候，这种重要的部位肯定是加重练习的。 割破一个人的咽喉，需要13秒。 那是瓷鬼通过割破咽喉杀死一个人的时间。 那么我李彤之，需要多久呢？ 两秒，只能两秒，最多两秒，拿起匕首，刺向他！ 只要刺进去了，刺中了，就行！ 那是一击致命的地方。 两种秒，我只有两秒钟生还的机会，李彤之做出了判断。 她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时间去惧怕。 趁着现在，他连匕首都没怎么顾忌且抬头查看地形的此时！ 再也找不到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 李彤之心一狠！ 她知道，这很难。尤其是抓住匕首后挥起来，准备地刺中，有多难。 但没办法。 命运已经把她逼到了死境！ 李彤之看着这张脸，眼泪疯狂地涌出，她不去压制，让其肆意地流。 呜呜呜地，哭出了声。 瓷鬼扯了扯唇，笑了笑。 就是现在！ 此刻，她明白，只有两秒钟的机会。 或者说，她在这世界上，只有两秒钟的时间了。 李彤之右手悄无声息的探了过去，抓住了匕首的刀柄，握在了手里。 呜呜呜，她边哭着，边拿起匕首，唰地一下，朝着他的咽喉…… 扎去！ --------- 滋…… 匕首扎了进去。 扎进去的瞬间，李彤之觉得有点儿像小时候砍竹子，血滋到了她的脸上。 糊住了她的眼。 在这一刻，瓷鬼转过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还吓得浑身颤抖，满眼哀求的女人。 怎么在瞬间，变成了厉鬼。 她眼底的狠，极为果决，咬着牙，像要吃了他。 可惜的是，她抖得实在是太厉害了，以至于虽然扎进去了，却扎歪了。 训练有素的杀手，是能第一时间感受到有利器朝着咽喉挥来的。 当年光这个，就训练了无数遍。 刚刚太大意了，居然让这个臭biao子骗了！ 他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做出那么真实的恐惧的表情的！ 好在，身体的肌肉反应救了他，在那瞬间，他的脖子猛地一扭。 她扎中的，是他不致命的地方。 第699章 何必 “这边怎么会有这么密集的枪声？！” “那还用说，肯定是三当家的遇到了敌人，交火了！” “这可怎么办？不行，我们杀出去吧！” 在墙内待命的工匠们听到枪声后，举枪就要往外冲，可刚到门口，却又齐齐停下脚步。 不行啊，得听军令。 三当家的出发的时候怎么说的？ 她和曹六狗先去探路，探路回来后，大家再一起上。 工匠们没有经验，空有一腔热血，一时记得脸都煞白煞白的。 “不行，得有军令。”年长一些的工匠堵住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很可能陷三当家的于更大的危险之中。” 众人安静了下来。 全军覆没，这是他们能承受的，但若是反而让三当家的…… “去，跟陆大窑头汇报，要他们派一名经验丰富的死士来，速度！” “你，去地下室去请最好的医师来这，带足药物！” 年长者飞速地做出了抉择。 两名年纪最小的工匠，拔腿就跑，其中一人由于太过于着急，摔了个大跟头。 在高处的石板路上，滚了十几下后，顾不上疼痛，再一次拔腿就跑。 “那边有枪声，莫不是出事了？” “那边……三当家带的队，难不成，三当家出去打头阵？！” “不可能吧，三当家呀！她……她又不会打仗。” “对啊，三当家的算钱很厉害，可是仗不会打的，而且，一介女流。” 守窑火的人见工匠摔得鼻青脸肿，知道这事儿怕是不简单。 “哎！”青三两一把抓住跑过去的工匠。 还没开口。 工匠呸地一口吐出颗牙，刚刚摔的，都来不及吐，哭腔一起，让众人顿时陷入了不安。 “三当家的！她只带了曹六狗一人出去探路，交火……” 话音未落，只听得刚刚还密集的枪声落了。 工匠再一次拔腿就往地下室跑去，得喊最好的医师，最好的！带上最好的药物，最好的！ 工匠哭了起来。 他知道在战场上，交火意味着什么，停火又意味着。 原先，他才不想要什么最好的医师去门口守着呢，不是应该大家一起冲出去吗？ 但这一刻…… 如果医师能真的派上用场，就好了……他想。 ---------- “什么？！三当家的打头阵？！” “她一个女儿家家的，你们怎么回事啊！” “这可怎么办，怎么跟白行主交代啊！” 地下室的人，都是老弱妇孺，听到这个消息后，好些人哭了起来。 医师提起药箱跟在了小工匠的身后，他面色凝重，走到门口后，又转身。 “得多……多备点绷带，对……对了，谁是b型血？大家快分配下。” 一向镇定的医师，在这一刻也有些慌乱了起来。他是个西医，也有中医的记忆，是和自己的朋友，另一个古瓷记忆失败者一起来的。 起先，陆龟殷是不收他的。 理由很简单：不收外夷。 没错，他不但不是古瓷记忆者，而且还是个老外：金发碧眼，不折不扣的外夷。 “你说，你是个外国人，却有中医的记忆？”记得那天，他将被赶出去那一天，一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女，问他。 他们说，这是三当家的。 这听上去是个很大的官儿，可眼前这个，明明是个极为年轻的少女。 “我们也需要个医师，再说了，既然有古瓷记忆实验，想必也有什么中医记忆实验之类的，这老外……” 坐在马背上的李彤之蹬地一下下了马，快步走到他跟前。 医师下意识地低下头。 可李彤之却说，“抬起头来。” 靠近了看，只觉得这三当家的虽是少女，却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英气，嘴巴抿着，颇为倔强。 不似那种温室花朵，倒像寒霜腊梅。 “留下吧。”李彤之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这金发碧眼的，又有我们中医的记忆，不像华夏人，又不是老外，没家……” 这句话，说到了医师的心坎里。 就这样，三当家的发了话，陆龟殷也得给个面子，在加上这医师确实记忆里是个华夏中医，派得上用场，又有工匠作保。 大家都叫他洋医师。 “洋医师，我们三当家的……她……”一位老婆婆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底子很好的，您放心。”洋医师说着，跟着工匠一路跑出了地下室。 他没撒谎。 给三当家的搭过一次脉，身体底子是不错。听说她从小靠着自己长大，饥一顿饱一顿的，但…… 真是个强健的少女呢。 不过，子弹可不管什么强健不强健，那是穿堂而过的杀人法器。 ---------- “严老，他们说，三当家的只带了一个人出去探路，现在……”尤雅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难过，她与那李彤之只有一面之缘。 而是说不出的震撼。 想也想不到，刚刚这么英姿飒爽的少女，居然胆子大到敢就带着一名工匠，去那枪声密集的战场！ 而且，是探路，最危险的那一种。 “所以，她能成为三当家的。”严老感叹道。 枪声一响起，他们就被第一时间送到了地下室，且有一间单独的房间。 这房间里，还陈列了不少瓷器装饰，除了没有窗户，一切都仿佛身在酒店。 尤雅打开门，只听得外面的人议论纷纷。 “他们好像并不是十分敬重她，更多的是担心她。” 听了一会儿，尤雅说道。 “嗯，我也感觉到了，在这地方要令人敬重……”严老轻轻笑了笑。 冲着这十几口窑，便知道有多少巧匠能人，随便拉出一个，放到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专家级。 再说了，那黄之唤是个什么角色？ 这么厉害的人，八面玲珑又思维缜密，将人伺候得如沐春风。 却也仅仅是个管家而已。 她李彤之，凭什么当三当家的？ “严老，您说，她是不是为了立威，才去这么冒险的？”尤雅问道。 严老微微眯了眯眼。 “虽说这理由不一定仅仅是为了立威，但想必，立威会是她其中一个理由。” “立威，有这么重要吗？比命还重要？”尤雅的声音有些哽咽。 对她来说，有了一定的金钱，快乐的活着不好吗？ 哪怕就依附着白其索活着，有什么不好呢？ 这么优秀的男人，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不当那三当家的，有什么的？ 那可是战场，会死人的！ “人各有志，再说了，每个人都觉得，下一个死亡的，不会是自己。”严老说罢，幽幽地叹了口气。 第700章 自卑 “我……我想去帮帮忙。”尤雅说着，走向房门。 严老快走几步，挡住：“在地下室是最安全的，他们肯定会通知白其索回来，他那么多保镖，杀回来就安全了。” 说着，他伸出手，将她拽回沙发。 “我们只是客人，没必要蹚这趟浑水，而且，你用什么身份蹚这趟浑水？” 严老到底是老江湖，这话一说，点醒了尤雅。 “什么身份……”尤雅垂下眸子。 是啊，什么身份呢？ 严老说过，这专家们联合都没有复原的古窑，价值连城，她连去拍照都被禁止。 如今外敌入侵，想来也是为了古窑而来的，混乱之中，更会提防她这个客人。 “客人，其实也就是外人。”尤雅突然发现说话没有了力气。 她靠在门上，整个人松弛着，低着头，头发散落下来也懒得拨开。 严老看着她，举起手机拍下照片。 “人啊，要经历些精神上的暴击，才能演绎深刻的角色，你看。”他将照片转向她。 只见照片里她，虽垂下的头发盖住了她的脸，光影也并不是很好，可整个人却呈现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自卑感。 尤雅见罢，眼底如同萤火，亮了下后又熄灭了。 以前总是演不好自卑。 尤其是高级的自卑。 这并不是叹口气，垂下眸子就行的，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心理。 “你的肢体动作越少，脸部肌肉扯动越少，这种情绪就表现得愈发高级。” 导演看了眼屏幕，指挥着化妆师将她的妆容全部卸掉。 “你的脸部其他表情不要动，不能动。”导演皱起眉头，哪怕卸了妆，她还是太美了。 这么美的人，若是能表现出自卑，那对镜头来说将是一种何等的震撼？ 所有的情绪要通过眼睛，展现出来。 尤雅擅长的，她是天生的演员。 但再天生的演员，也会有短板：类似这种自卑、对爱情求而不得的痛苦之类的，如何演绎便是她的短板。 她用技巧完成了那一场演绎，但心里明白，并没有展现出真正的自卑。 可看到照片那一刻，连她自己都被震撼到了。 只露出半边脸，身体松弛着，连眼睛都没有看向镜头，而是看着地。 可那种自卑、求而不得、渴望却又不敢上前的情绪，却从如此简陋的照片里，展现了出来。 “我说过，你需要成长，成长了之后，你将成为这个世纪，最年轻也最伟大的演员。”说到这，严老摇了摇头，“不，是艺术家。” 尤雅的嘴角扯了扯。 此刻，她对什么演员不演员，艺术家不艺术家并不感兴趣。 “好多孩子在哭。”她将门微微打开一些，眉眼之下很是心疼，“我就在地下室里，去安抚下孩子们吧，他们……他们应该看过我的戏。” 华夏，何人不识尤雅？ 想到这，尤雅直起身体，径直拉开房门，身后的严老并未阻挡她，而是也跟了出去。 一出去，一名正在哭泣的孩子突然止住，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后，问道，“妈妈，这是月亮仙女吗？” “对，这是月亮仙女！” “哇，妈妈，你来看，月亮仙女来了！” 月亮仙女，是她刚出道的时候演过一部仙侠戏里的角色。 都说看一个人火不火，就去小学问问，认不认识。 那虽然是一部甜俗仙侠剧，却也是很多人的童年，也是她的青春：演那部戏的时候，她才十四岁。 “对，我是月亮仙女，小朋友们，别哭喔。”尤雅笑着，摆了摆手。 不出一分钟内，几乎所有小朋友都乖乖地坐成了两排。 显然，他们已经不再惧怕外面的枪林弹雨：有月亮仙女在，还怕什么呢？ 没有了孩子们的吵闹，整个地下室这才真正地安静了下来。 “哪里最安全？先把孩子带过去，我会要他们乖乖的，不到处乱跑。”尤雅抬眼，问道。 众人眼底闪过丝丝犹豫。 严老的担忧没错，对于古窑而言，哪怕你是华夏无人不知的大明星，也是贵宾的，但确实是个外人。 “我……我不会到处乱看的，主要是想帮点忙。”尤雅解释道。 “感谢，这样，把孩子们都放到左室吧，伤员在这过，他们也害怕。”这时，黄之唤的徒弟，黄愠走走了过来。 到底是黄之唤教出来，虽年仅十六，却也已然有了那股子小管家的派头，温文尔雅，遇事不慌。 “谢谢尤雅小姐。”黄愠拱了拱手，“外头危险，但您不用担心，白行主半小时后就到了，只要他到了，外头那些个腌腌臜臜，全部荡平。” 半小时？ 尤雅松了口气。 听着这外头的战况，加上这些工匠们惊人的齐心协力，抵挡半小时想必没什么问题。 也不知怎的，虽然她从未见过白其索作战，但眼前浮现出他那模样的时候，却也觉得他应是个能打的。 “半小时，这可怎么办，三当家那边是一分钟，一秒钟都耽误不得啊！” “对啊，她可是我们白行主带过来的三当家，若是出了什么事，如何交代？” “怎么会让她出探路呢？这是谁做的决定？这可怎么办！她这么一个小姑娘……” 众人一听白其索还有半小时才到，顿时炸开了锅。 外头枪声愈发地激烈。 听得出，他们虽然尊重李彤之，但更多的是臣服于白其索的能力，对这位三当家的，更多的是担心。 因为白行主而尊重，却并不敬重她。 敬重，这种事唯有自己来。 “她可能太想证明自己了。” “能当好白行主的女人，我们便会臣服的呀！” 人们涌到地下室的通风口，惦着脚尖看着外面，渴望能听到一些最新的消息。 这时，地下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名满是血的死士跑了进来，“快，伤员需要血，还有水，大家组织一下，出来帮忙！” 说罢，他又跑了出去。 不到几秒钟，又有一名工匠跑进来,"城墙一面垮了，但我们击退了敌人，组织人，立刻出来修复城墙！" 说罢，他也跑了出去。 地下室再一次喧闹了起来。 打到这个程度，可见其激烈，其残酷，其危险万分。 “大家安静，所有……所有婆婆们，拿上房间里干净的衣服和剪刀，列队，前往伤员区。” 黄愠站了出来，十六岁的他脸色苍白，却保持镇定。 他是黄之唤带出来的，下一代管家的接管人，从小接受的最重要的一项训练便是：临危不惧。 “还有，年轻的，前往城墙区砌墙，年老的，跟在后面，负责地砖和其他后勤。” 说罢，他手一挥。 众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哎。”尤雅抓住黄愠，欲言又止。 “您别怕。”黄愠以为她害怕，连忙宽慰，“只需半小时，白行主一来，便……” “我懂包扎。”尤雅打断了他的话，“我为了演一名护士，专门学过。” “您……”他犹豫了下。 “你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跑的，我……我就在那包扎伤员。” 说到这，尤雅动了动唇，停了停后，“再说了，医师是男的，若是三当家的受伤……我来包扎最为合适。” 如果她只是受伤，就好了，她心想。 第701章 杀！ 外头，和地下室截然不同。 一出去，便觉得冷，明明温度不低，却让人不由自主打颤的冷。 尤雅紧了紧身子，刚抬起眸子，便看到原本挂了旗帜的旁边，挂了一个…… 她将手放到了眉头那，迎着火光，微微眯眼定眼看了下。 “啊？！”她连连后退，“头！” 那里，挂着一颗人头。 人，不断地从她身边穿过，跑向了各自要去的地方，他们都看到了那颗头，却无人害怕。 “狗日的，还是个r国人！” “就是r国人，昔日杀我祖辈，今日居然妄想前来抢夺我古窑？！” “草他娘的！” 众人不但不害怕，看到这颗人头后，瞬间激起战斗力，脚步跑得更快、更坚定。 r本人？尤雅听罢，捂住胸口。 虽害怕，却也镇定了许多。 “该死！”她低声骂了句。 骂完后，跟着大部队，朝着城墙一脚跑去，这时，一位老婆婆拉住她。 “姑娘，您不是说，万一三当家的……三当家的……”这婆婆说话间，眼泪簌簌地掉。 “对，若是你们三当家的受伤，我……我给她包扎，可，可她在哪儿呢？我应该在哪儿等她？”尤雅慌乱地四处看了看。 方才，她还在那大树上眺望。 这一派磅礴，却在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仿佛天地都变了。 “让让！”工匠们抬着伤员。 路上，滴了满地的血。 “那儿！那个偏门！三当家的就是从那出去的！若是能回……” 说到这，那老婆婆啪啪扇了自己两耳光。 呸呸呸。 “什么若是能回，是一定能回！”她说道。 尤雅拔腿就往那偏门跑去，一路上，她路过之前很想来看的窑，却一眼都不看。 啊！ 一不小心，没注意到地上的血，滑倒了，啪地一下摔到地上，疼得她半晌说不出话。 哒哒哒哒哒！！ 枪声传来，她吓得一哆嗦。 又疼又怕，那李彤之居然敢就这么出去探路？！尤雅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前方。 前方，偏门口，工匠们一个个浑身颤抖着，抓着枪，通红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外头的枪声停了许久了。 这种场景，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探路时遇到的敌方，赢了；第二，李彤之赢了。 尤雅只觉得心脏堵得厉害。 眼前浮现出尤雅刚刚在马背上的情景，她是那么地活色生香，只有浸染了生活的苦，才会拥有那么倔强的笑容。 ----------- 李彤之将匕首扎入了他的脖颈。 那一刻。 她其实没有任何情绪。 不激动，不害怕，也没有什么镇定不镇定，而是眯了眯眼。 血滋到了她的眼睛里，模糊一片。 就那么一两秒的功夫，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去体会其中种种是何情绪。 只觉得自己抓住刀柄的手，抖得厉害。 身上的人，他的手刚刚还没有那么全力地压制住她，可扎进去这一刻，李彤之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浑身一沉。 瞬间，她的脖子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卡住了。 脖子那本就被划破，一时也不知是那人手心里的汗，还是她的血，在卡住的瞬间，发出了滋地一声。 很是瘆人。 瓷鬼转过头，眼底满是不信。 这个刚刚还满脸求饶，吓得浑身发抖的女人，这会子居然咬着牙，满脸血，手里抓着匕首扎入了他的脖颈？！ 哒哒哒…… 他脖子上的血就这么滴在李彤之的脸上。 手，愈发用力。 呃…… 李彤之发出了绝望的挣扎，她明白，掐死一个人实在是太久了，需要一分多钟，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没耐性让她再多活一秒。 他，要直接捏碎她的咽喉！ 我要活下去！要活下去！李彤之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呐喊。 她的脖子使劲用力，用最大的力气调动那儿的肌肉，身体的本能让她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试图从咽喉处剥离。 且不断地扭动身体，试图要推开他。 这是求生的本能。 这种本能迸发出她身体能迸发出的最大的力量，在进行最后的求生突围。 可，对方是个男人，且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如果不是大意，挨了这么一刀，李彤之连这么扭动几下、挣扎几下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知是他的血滴得太多，糊住了她的眼，还是因为窒息，她只觉得眼前发黑。 “臭biao子……”瓷鬼的牙都快咬碎了。 脖颈左侧中刀，虽躲过了大动脉要害处，但毕竟是脖颈，他越用力，血就滋得越厉害。 眼底的凶狠，令人光看一眼便足够吓得不敢动弹。 他很想速战速决，但身下这个娘们实在是太过顽强了，尤其是面对死亡的时候，太过顽强。 他遇到过太多经验丰富的对手，太多了。 但这么顽强的，还是头一个。 就那野草，踩也踩也死，烧也烧不死！连根拔起！却还会残留根系，依旧不死！ 李彤之的脸，渐渐地发紫。 她终究是人，不是草。 嗡嗡嗡…… 李彤之只觉得仿佛漫天都在放防空警报似的，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只有嗡嗡嗡的鸣叫。 耳鸣，强烈的耳鸣，这是死亡的声音。 我要活下去！要活下去！李彤之再一次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呐喊。 她的身体猛地抽搐了起来，求生的本能让她挣扎着想要将他推开。 想要呼吸，想要空气。 突然，李彤之猛地睁开眼，双腿一下抬起盘上他的腰。 用尽全身的力气，不但没有推开他，反而是将他往自己身前拉近！ 瓷鬼眼底漫出一丝疑惑。 她疯了吗？这个动作是反求生本能的啊！ 继而，这丝疑惑变成了恐惧！ 这个动作的确是反求生本能的，但这是能杀了他的唯一通道！ 伴随着两人身体的靠近，李彤之抓住刀柄的手，顺着自己身体的重量，猛地往他脖颈下方一拉！ 滋滋滋…… 血如同突然崩开的水龙头般，瞬间糊了她一脸。 瓷骨的身体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倒到了她的身上。 他的肌肉还在发着隐隐的抽搐，血不断地喷到李彤之的头上。 咽喉被松开，新鲜的充满了血腥的空气从鼻腔里如同海啸般涌入。 冲到大脑，冲到全身。 死的阴霾消失了，留下的是生的力量。 随后，剧烈的想要咳嗽和干呕的感觉袭来，可李彤之根本不敢遵从这本能。 正如她没有遵从刚刚要推开他的本能一般，她屏住呼吸。 让自己再一次处于窒息中，不松手。 用尽全力，将刀扎得更深，划过去，划得更宽！ 第702章 戮 门，被轻轻敲了敲。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死一般安静，齐齐看了过去。 以为是幻听。 哒哒哒。 偏门又敲了两下。 “三当家的！”一人叫了起来。 伴随着这一声，尤雅只觉得血都快从头顶上冲出来般，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 门一打开。 一个满身是血，满头是血的女人站在那。 血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哪怕她抬眼，都还是会有血从她头上流下来，挡住视线的程度。 “三……三……” “三当家的？！” “是三当家的！三当家的！” 工匠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竟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尤雅则吓得连连后退。 满身是血的李彤之，手上抓着一颗头。 新鲜的，还在滴血的头。 “三当家的回来了！三当家的回来了！”站在窑门上的青三两眼睛尖，耳朵更尖。 眺望，侧耳，随后跳了起来，高喊道。 瞬间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古窑。 “回来了？三当家的回来了？” “她能回来？！太好了！太好了！” “快，去看看，哪里伤着了？快！” 不约而同地，很多人涌到了偏门这条路上。显然，他们是极其意外、惊喜的。 听得出，虽然没人说，但也没人会觉得李彤之真的能从那枪战中，活着回来。 当他们涌到这条路上，看了过去时。 整个空间都安静了。 只见李彤之，哦不。 只见三当家的，一身鲜血，原本扎起的头发乱糟糟、黏答答地，手里抓着一颗头。 她原本漂亮的脸，此刻犹如恶魔，浑身肌肉克制不住地抽搐着。 举起手中这颗头。 这是一颗壮年男人的头，习武之人一看便知，这是多么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上眼皮很是紧致，这便是特征。 眼睛，睁开着。 满眼，都是不信和恐惧。 呜呜呜……一只同样浑身是血的战犬，发着奇怪的极其沙哑的声音，仿佛喊破了喉咙，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它脖颈那受伤了。 很深的咬痕。 让它有些发不出声音。 它就这么一瘸一拐跟在李彤之的身后，嘴上咬着什么，呜呜呜地。 跑到她的身边，浑身也抖得厉害，克制不住的那种。 咻。 它没死。 只是被那狼犬咬了一口，咬到了脖颈，运气好，不是最要害的部位。 李彤之蹲了下来，摸了摸咻的头。 “好狗。” 她的声音如同咻般，几乎发不出来，像失了声，只有丝丝气声这么涌出来。 曹六狗从后头跑了过来，满脸通红。 整个古窑，静得能听得到窑火的声音，他们就这么惊愕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彤之。 看着她手里的头。 “三当家的，是您杀……杀……”一向稳健的黄愠说话结巴了下，上前拱手问道。 “是。”李彤之轻声说道。 她发不出声音来，也不知怎的，在割掉他咽喉那一刻，或许是耗费了所有力气，或许是被血噎住了。 嗓子哑得不行。 但此刻，她无需再说其他。 举起手中的头，嘴角倔强地扬起，扭过头看着曹六狗挑了挑眉。 曹六狗上前一步，气沉丹田，声如洪钟。 “没错！三当家的……三当家的！”他显然过于激动，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后，这才往下继续说道，“三当家的，一对一，宰了他！” 整个古窑，再一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过了几秒后。 全员轰动！ “我的天啊！三当家的……” “这个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啊！你看他的脸！” “丛林之中，一对一，三当家的居然宰了这狗日的？！” 战场上，什么最激动？ 当惊恐不已、危机压顶的时候，来胜利的战报，最激动！ 大家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想着李彤之的方向；又不由自主地分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他们的眼底，写满了敬佩。 在这一刻，李彤之再也不是那个白行主的好朋友，也不是那个白行主封的三当家的。 而是他们心目中，真正的三当家的！ 呸。 李彤之往旁边吐了口血，也不知是她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 伸出手，抓着曹六狗的头。 曹六狗本能地一缩头，吓得。 哈哈哈哈，众人笑了起来。 “说重点啊，六狗。”李彤之哑着声音，头抓着他的头发，晃了晃他的脑袋。 呜……一旁的咻似乎也很是不满，围着它吐出的叼着的东西，哑着嗓子吠叫。 “啊，对。”曹六狗这才反应过来，但他求饶地看着李彤之，“三……三当家，您……您别这么抓着我的头，瘆……瘆得慌。” 哈哈哈哈…… 众人又笑了起来。 “此人，名为下川伐工，是s军团退役的战士，这是他的胸牌。”曹六狗从地上捡起咻吐出的东西。 那是一块小的生锈了的胸牌。 上战场，为了避免自己死了后，战友运尸的时候不明白明白，都会戴上特定的标识，上头写好自己的名字和职位。 这瓷鬼用的是在部队时候的胸牌。 “这么厉害的人，居然死在了我们三当家的手里。” “这估摸着，得是这队敌人的头头了。” “那肯定，这可是s军团。” “s军团，是什么军团？” s军团，是r国当年颇有名气的狙击队军团，喜爱军事的都知道。 这简直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厮杀，李彤之抬头，看着天空。 只觉得这天，是红的，血一样红。 脑海里浮现出瓷鬼的脖子被刀划过去那一刻，血冲到她的脸上。 根本看不请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眼。 也就不知道在最后一刻，他在想什么，又能想什么。 任何一个环节，任何一线生机，只要错误一丁点，此时，被割下头颅的，恐怕就是李彤之。 “死士。”李彤之伸出手，擦了擦眼睛。 这头发里都是血，不断地淌下来。 “到！” “到！” “到！” 路过的死士声如洪钟，冲到了李彤之的跟前，抱拳单膝跪下，等待军令。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微微低头，静静等待三当家的发布命令。 李彤之的眼，环顾一周。 众人愈发安静了些，似乎连呼吸都尽可能地调得轻了些。 他们知道，三当家的嗓子哑了，任何嘈杂都会影响她发布命令的声音。 哒哒哒…… 远处的枪声再一次传来。 “把他，挂到城楼上去，最显眼的位置。”李彤之说着。 在枪声中，她的声音愈发显得嘶哑。 可众人却听得是那么地清楚，甚至，震耳欲聋。 “用这颗头，告诉那群r本鬼子，此人，被宰了！” 第703章 击退【第四章】 “是我眼花了吗？”远处，藏于峡口附近的敌军，一名拿着望远镜的退役军人疑惑不已。 再一次，他将望远镜举了起来。 夜色下、城墙上，拿灯照着地方，一排的人头，中一颗，刚刚挂上去。 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瓷鬼？！”他连忙调整了下望远镜的焦距，眼底迸发出恐惧。 不会吧，他明明是去的没有火点的那边，应该安全才对。 镜头拉近。 落到了那满是血的头鼻子那，没错，那里有一道疤痕。 居然真的是瓷鬼！ 正震惊着，只见城墙上又走过来一人，挂上了另一颗头。 木村。 头被打爆了半截，但从耳朵那能看得出，是木村。 哗哗哗…… 伴随着树皮的掉落，他从树上爬了下来。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且绝望了，要知道瓷鬼是这次行动的主力军。 没有他辨别瓷，其他人不懂啊。 “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撤。” “对，只能先撤，再做打算。” 很快，这群雇佣兵做出了决定。这决定并不难做，毕竟大家都是拿钱办事。 瓷鬼死了，大家又何必冒险呢？ 很快，枪声停了。 停得极为突兀，以至于古窑死士们以为对方诈降，于是停在原地，静观其变。 “刚子，他们好像撤了。” “真的撤了？”刚子打了多年的仗，他很是警惕。 “应该是，你看，城楼那边多了两个人头，刚刚西边有枪声，搞不好这两个人头是很重要的人。” 刚子回过头，拿起望远镜看了眼，“一看就是个狠角色，眼皮子好紧，不知是谁杀的。” 死士们纷纷扭头看了眼。 同为练武之前，一看就知道对方是狠角色。 “刚报信的兄弟说，三当家的带着曹六狗出去探的路。” “那边刚刚有枪声，应该是扫射，乱抢打死老师傅吧。” “三当家的也真是胆大，居然自己出来探路，好在有曹六狗保护。” 死士们说道，边说着，边往回。 不管对方是真的撤了，还是被打退进入短暂的修整，他们往回，等待白行主是最明智的。 “哼。”刚子扯过一根草，叼在嘴里，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是曹六狗保护三当家的。” “怎的，男儿还能让女人保护？” “就是，三当家的别说杀人了，鸡都没杀过吧！” “会算账，会做生意，和这打仗可是两码事，刚子，你憨啦？” 死士们轻轻笑了起来。 眼看，就到了城墙下，抬头一看，见那新的头还在滴血。 刚子将草吐到地上，指了指那墙上的人头，“婆娘看到这个，会如何？” “吓哭呗……” “那可不，尤其我家那婆娘，估计这会子在地下室都吓得哆嗦。” 刚子止住脚步，“所以啊，你们想想，像三当家的，都已经是当家的了，吃香的喝辣的，她居然还能出来打头阵，这是一般女人吗？” 这倒是。 死士们连连点头。 “对啊，如果是我，都三当家了，何必出来？”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别说，她还真是勇猛。” “这么一想，比咱们可都强。” 刚子冷哼了两声，扭了扭脖子，“三当家的，身上有股子别的婆娘没有的狠劲，总之，是个角色。” 正聊着呢，众人抬头，吓得一哆嗦。 ------------ “你得把这个人的头，挂得更中间点儿。”城墙上，李彤之想要亲自重新挂一下。 “别。”陆龟殷拦住了她，“你倒真是一点儿也不怕啊？” “怕，我怎么不怕。”李彤之压低了声音，靠近陆龟殷，“我差点死他手上，就差那么一点！你看。” 说着，她抬起脖子。 只见脖子底下，那长长的一刀刀伤，触目惊心。 “这狗杂碎，吓唬我，这么划拉下，再往下一点儿，我就死了。”李彤之轻轻地摸了摸脖子。 不远处，城墙上的死士们露出了极为敬佩又后怕的表情。 他们知道，这种程度几乎约等于死亡了。 那当时的战局，得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医师。”陆龟殷一见，眉头皱起，立刻喊道。 “等会儿。”李彤之却立刻摇了摇头，指了指城墙上的头，“说了没挂好，得挂正点。” 说话间，她将头探了出去。 “小心，有狙击！”死士连忙提醒。 “这人就是狙击手。”李彤之嘿嘿笑着，身体低了低，“我杀的第一个人呢，可得挂好些。” 说着，她再一次将头探了出去。 呦呵，底下有人，自己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统统吓得一哆嗦。 真是胆小鬼，连人头都怕吗？李彤之心想。 调整好了她满意的角度后，又将光弄了弄，这才转过身，将手机递给陆龟殷。 “来，给我拍个照。” …… 陆龟殷属实没见过这种，愣了愣,"先看医师吧，你脖子那皮肉都开着的，这会子拍什……" “这会子不拍照，那什么时候拍？”李彤之斜着眼睛嘟了嘟嘴，“一会儿就没那么英姿飒爽了。” 说到这，她指了指挂着的人头。 “再说了，一会儿可就不滴血了。” …… 陆龟殷叹了口气，好吧，她虽然是个宰了个人，割了颗头的三当家的，令人佩服。 但也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喜欢自拍。 咔嚓一下，拍好了。 “啧，再多来几张啊！”李彤之很是不满，“我胸还没挺起来呢！” 边说着，她拿过手机一看。 呀！ 猛地，手机飞了出去。 难怪底下那些死士吓得一哆嗦呢…… 这满头满脸的血，就眼白和牙齿是白的，像个恶魔。 “我说刚刚古窑里头那些个人，看着我一脸敬重，还以为是佩服我宰了他，原来是我这丑样子吓到他们了。” 李彤之哭丧着脸。 伸出手，想要拭去脸上的血，却发现手上的血更是结了一层疙瘩。 “不，我们不是被你的样子吓到了，是真的敬重你。”这时，传来了陆龟殷徐缓，却坚定的声音。 他，说的是‘我们’。 显然，敬重李彤之的人里，也包括了他陆大窑头。 李彤之愣了愣，抬眼看向陆龟殷。 第704章 敬重 明明是夜晚，战火纷飞，血腥四溢。可这一刻，李彤之分明看到了那旭日爬上了天际的肩膀，在浩瀚黑暗中，凝聚成光，劈了过来。 劈过层层黑暗，劈过她所受过的那些伤。 阳光落到她身上时候，会疼。 这是李彤之一直以来就会有的幻想，当她在桥洞底下生活时，当她挨饿时，当她被人欺负却无力反击时。 她总幻想，阳光的来临。 可哪怕是幻想，那阳光也不会是温柔地、轻纱般笼罩她，而是像一把剑，劈向她。 这一刻，李彤之扭过头，佯装凝望苍穹，并不去看陆龟殷。 聪慧如她，自然明白陆龟殷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终于接纳她了。 不是因为白行主的命令，也不是因为白行主的安排。 而是真的单纯地从‘李彤之’这三个字、这个人，接纳她了。 其实，李彤之在踏入这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些人虽然对她恭敬，但骨子里并没有认可她。 她并没有古代记忆，和这儿格格不入。 狐假虎威罢了。 “我……我之所以带队出去，有私心的。”李彤之说道。 她坦荡。 本来就是如此，拼了命出去，若没点私心，还是她李彤之吗？ 私心，自然是想得到大家的认可，成为真正的三当家的。 从小到大，没有过一个地方接纳她。 她不愿意去回想，这前半生怎么过的，那些颠沛流离，那些孤独寒心，造就了今天的她。 而今，陆龟殷说敬佩她。 李彤之不习惯这种赞赏。 她不敢要这种赞赏。 世界上最无形的毒物，便是期待。 她连忙转过身去，让自己离陆龟殷远了几步，可这讨厌的陆龟殷偏偏又往前走了几步。 "清贵之家养出来的姑娘，矜贵又漂亮，白衣翠簪，占尽柔美，我陆龟殷见得多了。” "但像三当家的如此这般，铮铮铁骨，巾帼不让须眉，少之又少，令人敬佩。" 说罢，陆龟殷非常郑重地拱了拱手。 其他死士亦拱了拱手、低头。 李彤之有些惶恐、慌乱，似乎比她在与那瓷鬼对峙的时候，更无措。 她虽出生草芥，但这些年在帝都摸爬滚打，倒也是个见过大场面。 但从未见过这种，对她如此…… 如此…… 她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此时的场景。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踏踏实实的，还有点儿不大好意思。 没被长辈这么表扬过嘛，不习惯。 “不就是杀了个鬼子嘛。”李彤之于是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陆大窑头，你也太夸张了。” 陆龟殷笑了笑，将拱的手收起，再次背到了身上。 他之所以这么郑重，是内心却是赞叹。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的眼里，李彤之的的确确不过是一个靠着白行主裙摆上来的女人而已。 封个三当家的，并不服众。 再说真切点，他，有点儿看不起她。 “好了，去治疗吧，清洗下，弄久了怕是会发炎。” 说着，陆龟殷伸出手，从自己腰带下方取出一个玉质的小扳指。 递给李彤之，“拿着，三当家的。” “这……这是什么？”李彤之眼底一亮，作为帝都抓钱小能手，这么一打眼她就知道，这可是好东西。 玉，是顶级的好。 “三当家该有的。”陆龟殷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之前……” 总不能说，之前看不起你，就一直没给你。 “之前没合适的时机，对吧？”李彤之聪慧地接过话头，唰地一下伸出手，拿过戒指后戴上。 “嘻嘻，还挺合适。”她习惯性地朝着陆龟殷调皮地耸肩、吐舌。 这满脸是血的，真是怪吓人的。 陆龟殷心中直发麻，唯有反复催促她快去治疗，清洗，并仿佛交代，路过有孩子的地方，不要吐舌头。 ---------- 她好厉害啊，尤雅心想。 远远地，见李彤之站在城墙那，与陆龟殷说着什么。 城墙的杆子上，人头在风中摇晃着。 眼前浮现出李彤之推开偏门，走进来的那一幕，浑身的血，她拎着头。 如果是我，我是做不到的，尤雅摇了摇头。 此时的她，并不自卑，当对方在某个领域过于强大的时候，你在其面前，是不会自卑的。 唯有敬佩。 正想着，远远地，见李彤之走了过来。 当她走过来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会弯腰、拱手，这与尤雅第一次见她，似乎是一样的。 当时，她坐在马上，意气风发，而其他人则弯腰、拱手，还有一些会半跪迎接。 可又似乎不同。 这一次，他们的相迎很明显多了敬重和臣服，这种发自内心的臣服会有着某种气场，这种气场则让尤雅也不由自主地也拱手，低头。 “嗯？怎么让贵客到外头来了？”李彤之停下脚步，看着尤雅。 客人和主人，终究是不同的。 “这外面危险，不如……”李彤之正说着，远处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白其索，来了。 “这家伙，仗都快打完了，他倒是来了。”李彤之哼地一声，嘟了嘟嘴。 同为女人的尤雅，立刻意识到李彤之的不同：刚刚拎着头，没有丝毫畏惧感的三当家的，此刻竟有种小女人之态。 委屈巴巴的。 女人，只有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才会如此。 难道，她和他……尤雅心中有些酸酸的。 抬眼看去，见直升机悬停在上方，白其索根本不等什么梯子不梯子，居然直接从上头这么跳了起来！ 啊？！ 尤雅尖叫了起来。 会摔死的！她喊道。 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盖住她的惊恐，而一旁的李彤之却听得很是清楚。 她转过头，朝着尤雅眨了眨眼。 “这厮，就知道耍帅。”她满嘴讥讽。 虽讥讽着，可哪怕满脸是血，尤雅却依旧能看到她的脸，在这一刻似乎飞上了绯红。 呼…… 没等尤雅反应过来，白其索已然到了眼前。 “怎么回事？”他关切地看着李彤之，目光立刻落到了她的脖颈那。 那儿长长一刀裂口，虽已经不流血，却触目惊心。 “起开！”李彤之后退了两步后，斜着眼睛瞪着，“仗都打完了，你倒是来了？” 这句话，像刚刚那般，充满了讥讽。 可也像刚刚那般，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婆娘，在面对自己回来的丈夫时，生气地甩脸子。 第705章 愤怒 休息仓内，颜一一通过模模糊糊的景象，看着李彤之与瓷鬼搏杀的画面。 与白其索有20个名额的约定，她并没有派生物萤虫靠近，但拍摄全景的生物萤虫是有的。 远是远了点，但动作大概是能看清楚的。 只见她被一个男人压制着，生死就在分秒之间，从绝无悬念的必死无疑，到探到生机，再到绝杀反击。 颜一一就这么看着这画面，反反复复，看了很多次。 每一次，都震撼了她。 震撼，这种情绪她是熟悉的。 七岁，第一次看到庞大的科研中心，发现科技之绚丽，她是震撼的。 十四岁，第一次跟随检测地球五号的生物实验，发现科技之无所不能，她是震撼的。 十五岁，第一次发现生命螺线的计算法则，与生物学的淘汰法则，结果一致，原来命运真的可计算，她是震撼的。 颜一一生命中的每一次震撼，都与科技紧密相关。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一个人类，所震撼到。 “她是怎么做到的？”颜一一实在是不敢相信。 从李彤之发现被人盯上，到完成绝杀，不到两分钟。 这两分钟的所有动态，都可以用数据来进行计算。 从计算的角度出发，任何一个细小的变化，都会导致结果的不同，且截然不同。 可在每一个节点，李彤之都抓住了命运的要害，将其扯到有利于她的这一面，哪怕只有利于一点点。 她赢了。 嬴在了每一个生死节点之时，做出的正常的选择。 对于人类说，这是运气。 按对于理性的高级智人科学家来说，这些都要找到客观的、不以虚无人类意志，比如说运气之类的，为转移的命运尺度。 命运明明是可以计算的。 生命螺线就在那里，明白、清楚。 颜一一看向白其索的生命螺线，此刻，李彤之的螺线就这么靠着他，并未纠缠，却亲密无间。 只可惜，与白其索签订了20位保护协议，否则，李彤之的这一战，若是加以分析的话，可能会出点儿成果的。 命运计算实验室，最渴望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情景了。 想到这，颜一一迟疑了下。 按照科学规章制度，她应该以智人的科技为先，将李彤之这段视频送上去，分享给生命计算实验室的。 但…… “答应了他的，总不能食言。”她轻轻念着。 但是她也知道，伴随着末世的来临，实验将会越来越多。 毕竟，当老鼠药贵到一定程度，就有人放老鼠。 混乱中，她也保不住所有人。 ------------- 白其索一落地，便闻到了满场的血腥气，环顾一周，见居然伤了十几人。 一股愤怒，猛地冲了上来，就像打开啤酒前摇晃了几下一样。 冲得白其索眼底一片血红。 他明白，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这种强烈的本能，兽的本能。 自己的地盘被人践踏，自己的人被人伤害，这是兽最能不忍受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对这种事。 第一次真的伤到了他的人，且让血，洒在了他的地盘上。 他快走几步，走到李彤之的跟前，浑身顿时绷紧。 还有，眼前这个女人，浑身都是血！ “狗娘养的混账东西，我的人，也敢动？！”白其索的声音，从他紧咬的齿里，伴随着他的愤怒，震得人耳朵都疼。 这一声，仿佛是个什么利器，将李彤之身上的铠甲瞬间敲碎。 她动了动唇，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这眼泪让她很是错愕。 错愕到以为是错觉，连忙伸出手摸了摸，没错，手上是泪，混着血。 止也止不住。 一个劲地流。 “都打完了，你才来。”她又说了一句，不过这一句，不再生气，而是充满了委屈。 脆弱，就这么伴随着白其索的到来，席卷而至。 她面对瓷鬼的匕首时，面对自己脖子被那么划拉了一刀时，也落泪。 但那泪，是假的。 她为了迷惑敌人的。 那个时候都没有真的哭泣的李彤之，却伴随着白其索那么愤怒地低吼一句，泪如雨下。 她仿佛一个在外头受了委屈的孩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看嘛。” 声音颤抖着，发着嗲，全然没了之前的什么英气，什么强悍。 白其索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脖颈那，全是血，一到刀痕从脖子这端滑到那端。 皮开肉绽。 “你受苦了。”白其索的声音似乎镇定了下来，他很是温和。 但李彤之却突然发现不对劲。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冷了，冷到似乎要隐藏他真实的情绪。 正疑惑着，白其索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她脖颈的伤痕处。 不对！ 他兽化了！ 当白其索的手靠上李彤之那瞬间，她就明白了。 他的手极其炙热，炙热的同时，皮肤会有某种说不出的钝感。 这种钝感，是肌肉带来的。 正常的人和没有兽化的兽化者，手指尖是不会有那种强硬肌肉带来的触感的。 她熟悉这种触感。 脑海中浮现出在飞机上的场景。 当时，兽化了的白其索为了不动她，晕了过去，而她为了救他…… 她俯下头，嘴…… 想到这，李彤之面红耳赤，抿了抿嘴。 当时，他的手指头就是这样的，极其有力，或许是太舒服了，或许是太想释放，而她实在是第一次，很多地方不太会。 总之，白其索哪怕晕过去了，也还是无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头发，似乎想要控制住她。 疼得很。 所以她停了停，伸出手将他的手指头拉开。 手一碰到他的手，李彤之就愣住了。 人的手指头若是粗糙、长茧，她是见过的。但白其索不是，他的手，皮肤摸起来还是柔软的，但底下，却能感觉到肌肉极其发达。 连手指头的肌肉，都发达。 那种极其硬的，有力的触感，令人终身难忘。 而此刻，白其索拂过她脖子的手指头，动作轻柔，语气温和。 可触感，却与当时在飞机上，因为克制从而晕过去的他，一模一样。 “这么多伤。”白其索的语速依旧缓慢。 可呼吸，却重了重。 手从她的脖颈，落到了肩膀那，轻轻地掀起她肩膀处的衣服。 这个角度，别人是看不到她的身体，但白其索却能一览无余。 第706章 撑腰 “你！”李彤之下意识想要挡住胸口 可一抬眼，迎上他眸子的瞬间，一阵头晕目眩加身体僵硬传来。 没错，兽化了。 眼底浓浓的动物激素如同海啸般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 李彤之僵在了原地。 白其索看了过去，脸猛地抽动了几下，愤怒瞬间席卷了他，冲击着他本就很是艰难才维持住的理智。 “这么多的伤……”白其索的声音如同猛兽的低吼。 连李彤之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上有这么多的伤。 一些是荆棘里头划的，一些是弹片蹭的，还有毛毛虫引的红色的水泡，密密麻麻。 至于其他，便全是与那瓷鬼对峙的时候，撞出来的。 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 人在生死之间，是觉察不到这些疼痛的，求生的欲望将疼痛的本能强势地压制住。 李彤之浑身僵硬着，听着白其索嗓子眼里一阵又一阵控制不住的低吼，她很是担心。 尤雅和严老，他们知道他是兽化者吗？！ 这一次的十五秒，比以前更漫长，还是这一次，超过了十五秒？ 李彤之不得而知，她只知道，麻醉掠过的那一刻，浑身软了下来。 白其索立刻伸出手扶住了她。 而当她整个人软到他怀里的那一刻，她浮现出又紧张又担心的非常复杂的情绪。 紧张的是，白其索真的兽化了。 而且可想而知，现在是晚上近三点，他兽化了整整三个小时，且是在那狭小的直升机上。 如同炼狱。 此刻，他继续一场发泄。 战斗，或女人。 而担心的是，白其索是兽化者这件事，在尤雅和严老面前，怕是瞒不住了。 “那个女的，知道你……你……”李彤之连忙将他拉到侧面，压低了声音。 她想帮他隐瞒。 如今，整个古窑都是自己人，除了尤雅和严老，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传出去，是个威胁。 “很疼吧？” 白其索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轻地，将她抱入了怀里，让她以最舒服的姿势，坐到他的腿上。 这么一坐，李彤之的脸瞬间就红了。 他兽化后的大腿，她实在是熟悉。 飞机上…… 她的手就这么放在他的腿上，内侧的青筋跳动之有力，只有这么触摸过的人才知道那种强壮的程度。 正如此刻。 她坐在他的腿上，身下能感觉到他肌肉和血管的跳动。 这种跳动，让她面红耳赤。 没办法，饮食男女，不由地就会往那方面想。 “我没事，我还杀了他呢。”李彤之低声说着，伸出手指了指城墙。 不指还好，一指，白其索的火再一次猛地冒了起来。 虽然他表情依旧保持着冷静，但李彤之知道，他极怒。 因为，她身下坐着的这大腿，肌肉猛地跳了下，震得她浑身的肉都颤了颤。 “混账东西。”白其索的牙都快咬碎了。 低吼，再一次伴随着他说的话，从嗓子眼如同雷般，滚滚而来。 李彤之紧张了起来。 白其索以为她害怕，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这她的背，“别怕。” 这一抚摸，李彤之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如同被电了般，无力又酥麻。 他的手心，炙热到仿佛已经穿透衣服，直接落到她的肌肤上。 那么大，那么温暖，在他的手下，她仿佛一只小猫。 忍不住，鼻头一酸。 从小，她就盼着自己被人欺负了后，有人能这么搂着她，宽慰她。 可是没有一次。 一次都没有！ 可偏偏，像她这种没人护着的孩子，总会有格外多的人来欺负；而大些了后，像她这种漂亮的，又无依无靠的女生，也总会有人抱团来欺负。 小时候，李彤之选择的是打回去，打不赢也打回去。 长大了，李彤之选择的是超过她，谁抱团欺负她，她就在业绩上超过谁。 但…… 再坚强的人，都渴望在脆弱的，被人欺负，被人凌辱的时候，有人出来帮忙的。 就算不帮忙，宽慰一下，也是顶顶好、比天好、比地好的事。 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 “哼，受了点委屈就哭哭啼啼，真没出息，我才不会这样呢。” “哭有什么用？除了浪费力气，任何用处都没有！” 李彤之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小时候，她边哭边说；长大了，她边喝边说；再到最近几年。 她不用哭，也不用喝，而是淡淡地、冷冷地、心平气和地将这些话说出来。 她以为她真的成为了那样的人，坚强、勇敢，不浪费时间和情绪在没必要的事情上的那种女强人。 但这一刻，当白其索将她团入怀里，让她坐到他腿上，在他的保护圈内。 愤怒地、咬牙切齿地，看向那瓷鬼的说，低声骂出那句‘混账’的这一刻。 李彤之发现她错了。 她是坚强、勇敢，但…… 她一直一直，在等着、在期盼着：有人宽慰她的这一刻。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白其索的手，轻轻地拂过她的脸。 依旧是那种肌肉极其发达的、克制的、猛兽般的触感。 但她不害怕。 因为她知道，就这双手，能把那些个r本鬼子，打个稀巴烂！ 正想着，见白其索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微微转身，猛地！ 他将石头丢了出去！ 咔…… 一声闷响。 “哇……我的天……” “真是吓人啊，还好这是我们的白行主，要是敌人，呵呵，准备准备棺材吧。” “哼，该！看一会儿白行主怎么收拾他们！全部打爆！” 李彤之有些懵，扭过头看了过去，只见城墙上挂着的头…… 少了一颗。 被白其索丢过去的石头，直接将整个头打爆，碎了一地。 打了个稀巴烂！ 虽说，这是死了的瓷鬼的头，但李彤之却感受到了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帮他出气的快乐。 她动了动唇。 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一想着自己这满脸的血，还流泪的话，可真是丑，但又控制不住。 于是将头埋入白其索的胸膛，呜呜地哭，蹭了蹭后，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和我对杀的人是那颗头？” 问题一问出来，她就觉得自己很傻。 那还用问吗？他那鼻子…… 真厉害，她心想着，安全感又愈发浓了些。可余光一看，落到了尤雅身上。 心中一紧。 第707章 哄男人 只见尤雅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白其索这边。 其实，当白其索出现在直升机的那一刻，尤雅就知道不对劲，很不对劲。 直升机飞来的时候，轰鸣声很大，大家都看着，尤雅视力好，看得很清楚。 白其索从直升机的门口探了出来，哪怕隔得这么远，她还是忍不住哇地一声。 哇…… 好壮啊。 在这种完美的身材之下，她本能地发出了女人能发出的最为娇媚的声音。 这种强壮，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演员，哪怕是最厉害的打戏老师，还要硬派。 虽然现在年轻人都很高，动辄一米八几一米九，但像白其索这种如同庞然大物的人，却还是极少的。 尤雅以前去看过国外的篮球赛，那儿倒挺多。 所以，当她在帝都第一次看到白其索的时候，虽觉得他魁梧，却也不会觉得过于异常。 可他从直升机探了下身子的那一刻，却截然不同。 说不上哪里不同，似乎还是那么高，还是这么壮，却有着哪怕隔了四层楼的距离，却也挡不住的那种野性。 那一刻，李彤之就觉得不对劲。 然而，绝对不对劲的来了。 那么高，白其索居然就这么跳了下来？！ 速度之快，之矫健，她根本没看清，就这么咚地一下下来了。 她震惊到头脑发晕。 使劲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镇静，是不是梦中？是不是眼花了？ 都不是。 他真的这么从那么高的直升机上，跳了下来，且震得地板都一动。 “妈呀！”她叫了起来。 最为诡异的是，周围的人一派镇定，甚至还很是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似乎在说，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仿佛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眼下，白其索居然转过身，用一块石头，打脆了一颗头？！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尤其，是他的眼睛，怎么…… 尤雅身体不断地战栗。 他的眼睛怎么看上去，像一头猛兽！不，准确地说，像豹子、狮子、老虎什么的。 兽人！ 这两个字浮现在了脑海里。 为了印证自己的判断，她再一次以极快的速度上下打量起了白其索。 国外新闻上对兽人的判断： 一，兽眼，对上。 二，脖子处青筋发黑，对上。 三，…… 突然，她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被人定住了般，因为白其索在这一刻，转过头来，盯上了她。 尤雅的战栗，更甚了。 在这一刻，她突然冒出个想法：我是国民妖矜，带了个妖，他会不会因为我是半个同类，放我一马？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下一秒，她的双眼不由自主地对上了白其索的双眼。 天旋地转。 尤雅只觉得似乎整个世界，只有他的那双眼睛，莹黄色的光，里面夹杂着丝丝缕缕黑，底下墨绿色的雾缭。 有些看不清。 一种被猛兽盯住的那种死亡感席卷了她，于此同时，身体的反应仿佛海浪般，阵阵加剧。 先是仿佛被注入了什么麻醉剂般，整个麻木，僵硬，手脚僵硬，如同被人钉在了原地。 而身上所有的肉…… 不，是所有的柔软的肉，一阵有一阵地酥麻，如同浪涌。 “你……你这样，她就什么都知道了！”李彤之急了。 她明白，若是这两人将消息泄露出去，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现在兽化者众多，早晚会知道，但毕竟这儿还有古窑，且地下室没有修葺完毕。 若不让他们知道…… 那么，只有两种情况：第一，囚禁；第二，杀害。 这两种，都是李彤之不愿看到的。 十五秒，很快就过了。 僵硬之后的一阵疲软传了过来，尤雅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扶住。 没够着，瞬间软到了地上。 身体依旧在微微地不可控地颤抖，而刚刚仿佛停止了的心脏，在恢复的瞬间疯狂地跳了起来。 “兽……兽……兽人。”尤雅结结巴巴地说着，只觉得头一阵又一阵地发晕。 没错，就是兽人，新闻上说的那一种。 不！比新闻上说的，更骇人！ “这可怎么办？！”尤雅急了，她伸出手，扯了扯白其索的衣服。 却发现，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尤雅是否知道，而是将目光看向远方。 看向敌人的方向。 他仍处于愤怒中。 兽，地盘被人践踏、自己的人被伤害，还有……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李彤之的后背，缓缓地往上，放到她的脖颈处。 自己的女人，差点被人杀了！ 这种愤怒，让李彤之的身下强烈地感觉到他肌肉的跳动。 这种跳动不再是一下，两下，而是强而有力地进入了非常快速的、跟随着心跳的跳动一致的痉挛般的抽搐。她感受过。 在飞机上！ 当她累得精疲力尽，感觉到脸都快麻木的那个时候，他的腿就是这样的。 肌肉很有节奏地极有力量地抽搐，手，再一次无意识地抓住了她的头。 她知道，这种力量有多可怕。 也知道，力量释放爆发的那一刻，有多可怕。 “白行主。”陆龟殷的声音传来，刚从城墙下来的他有些气喘吁吁。 见到白其索后，立刻整理好仪容，拱了拱手，“湖的那边，应该有三四十几人，就在两千……” “41人。”白其索轻轻地抱起李彤之，下巴朝着远处点了点，“就在那。” 不远处的尤雅眼底迸发出错愕和难以置信，他明明刚来，连望远镜都没拿，而且陆龟殷都不知道具体多少人。 他怎么知道？ 41人，精准无比。 而诡异的是，在场的所有人，连一丝丝怀疑都没有。 “我去杀了他们。”白其索冷言。 边说着，他边扭了扭头，咯咯咯地响。 尤雅又怔了怔。 听上去，他是要一个人去杀了他们？ 这怎么可能。 虽然新闻里也说了，兽人极为可怕和凶残，但对方毕竟是41个杀手，且一看就是退役特种兵。 当然了，如果41，这个数字准确的话。 哪怕不准确，十几个拿着枪的人，也够杀他几百次了。 正想着，白其索再一次看向了她。 “别！”李彤之伸出手，挡住了白其索。 “你放心，我能让他们来，就有十足的把握，他们绝对不会将秘密说出去。”白其索摸了摸李彤之的下巴。 眉头又皱了皱。 “医师。”他说道。 “是！” “带三当家的去治疗。”他命令道。 “是！” 李彤之却抓着他的手，摇了摇头，“不，我不走。” “你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要去看我杀敌？”白其索皱起眉头。 他看出李彤之眼底的担心。 居然也在那担心他会被区区41个人所伤？！ “不是，我……我……”尤雅抿了抿嘴，她的确担心，虽然知道白其索厉害。 可…… 就是担心。 万一呢？这枪弹不长眼的。 "我想看你给我出气。"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了狐狸的神色来，说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帮我出头呢，我想看看嘛……” 到底是李彤之，真的很会哄男人。 哪怕，这个男人兽化了。 第708章 绝对实力 他的目光落到她脖颈伤痕处，倒是没出血了，但得尽快处理才行。 “真的想看？”他问道。 “嗯嗯！”李彤之用上了毕生所学之哄男人大法，嘟嘴眨眼。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现在满脸是血，还有几道泪痕的她，如此这般，真的挺丑。 白其索倒是犹豫了几秒钟。 "那好吧，我速战速决，一两分钟就搞定回来。"他说道。 “一两分钟？”这时，尤雅没忍住嘀咕了一句，声音里显然透着不信。 李彤之扶住额头。 这蠢女人，什么国民妖矜，真的是一点儿保护自己的经验都没有，没被社会毒打过吗？！ 这个时候，不应该趁着她缠着白其索，赶紧地回自己房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 还在这嘀咕嘀咕什么呢？！ 的确，国民妖矜哪有什么被社会毒打的经验？脑子是挺好使的，那也是在学习方面。 话一出口，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因为白其索看向了她。 “怎么，尤雅小姐，你不信？”让尤雅意外的是，这一次，白其索并没有将目光锁定她，让她一阵又一阵地晕眩。 而是淡淡地扫过，似乎刻意让她保持清醒。 声音，很是镇定。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不符合逻辑。”尤雅怯怯又认真地解释道。 啪。 李彤之再一次扶额，且重重地扶，啪地一声扶出了声音的那种。 这国民妖矜，真是一点儿毒打没受过，居然没听出白其索声音底下的暴戾。 他是兽。 兽最无法忍受的事情便是被人抢夺地盘、抢走女人、伤害自己的人。 这三点，这些r国人全部踩中。 这要是换了别的兽化者，早就暴走了，而白其索能在忍耐了近三个小时，看到这些之后，压制住愤怒。 温柔地、冷静地检查李彤之的伤势，并宽慰她。 没有极强的自控力，做不到这一点。 但李彤之知道，他已经打算杀戮全场了，从他腿部跳动的肌肉，和手臂鼓起的青筋，就能看出。 而这个时候，你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等待这兽王，去杀戮。 而不是挑衅他。 不符合逻辑？！ …… 这不但是挑衅他，简直是在羞辱他的尊严。 “是吗？”白其索走到尤雅的面前，微微弯下身子，并不去看她的眸子。 给与了她清醒。 伸出食指，轻轻地摸了摸她的下巴。 李彤之懂这种触感，足以惊到任何一个女人，果然，虽然就这么轻轻地被他的手指头碰了下下巴，尤雅却猛地往后一退。 手指头…… 怎么会有那种肌肉炸裂的触感呢？！ 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后勃颈一紧，一只手轻轻地落到了她脖颈那。 并不用力。 甚至能感觉到他刻意地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就捏碎了她般。 炙热、强硬。 “这样，李彤之一个人陪着我去，我怕她害怕，你也一起陪着吧，如何？” 白其索的声音和他的身体所呈现出的暴戾不同，冷静，甚至可以说很吻合。 但他虽然用的商量的语气，却没有给她半点拒绝的机会。 没等她回答，便轻轻笑了笑。 眸子对上她的眸子。 顿时，再一次天旋地转，浑身僵硬，在恍恍惚惚中，只听得白其索的声音传来。 “陆龟殷，把中间这儿空出来，不让过人，其他地方，恢复如常。” 白其索指了指中间的位置。 那儿，有旗帜，有人头，是整个太极八卦的正中间。 “一会儿，人头会从这掉下来，注意点儿孩子。”他说道。 -------------- “麻生君，我们就这么撤了？” “是啊，什么都没摸到呢。” “他们死了，我们分得更多。” 撤退的队伍，起先行进得很快，毕竟出钱的瓷鬼死了。 而另一个负责出钱的，就只剩下麻生君。 但走着走着，他们的讨论倒是越来越走心。 麻生君停下脚步，说得也是啊！ 虽然没了一个出钱的，那就说明，只要捞到了，就都是自己的。 “麻生君，懂不懂瓷，不重要的呀，既然瓷鬼判断出这都是古窑，那么我们杀了他们全部，统统运走不就行了？” “运走？不如直接占了！” “而且，他们人也不多，打了这么久，来来回回地，就几十个，又被我们伤了这么多。” “真正受过训练的，我看顶多还剩二三十个。” 麻生君听罢，停下脚步。 越分析，越是那么回事。 “不过，听川惠子说，他们的大当家的是个兽化者。”麻生君心有余悸，“在帝都带了两百来个保镖呢。” “啧，兽化者怎么了？我们又不是没杀过兽化者。” “就是。” “再说了，白其索厉害又如何？我们抢了这一波，立刻走，销声匿迹……” 众人围成一团，眼底的贪婪是显而易见的。 这么大的古窑，能让瓷鬼这种家里一堆古董瓷器的人眼睛都放光，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过来。 且还打头阵！ 可见，这里头包含的金钱，少说得几十亿。 “搞不好，上百亿！” “百亿……不知有没有，几十亿肯定有的。” “搞了这一票，大家都能退休了。” 巨大的金钱面前，本就吃着提溜着头淘江湖的饭，这一行人动心，是肯定的。 正说着，只听得天空中传来了一阵直升机的轰鸣声。 “给我！”麻生君拿过望远镜，而其他带了望远镜的也立刻看了起来。 众人一看，一名年轻的极为强壮的男人，出现在直升机的门口，随后，往下一跳！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 “呦呵！！” 这群r国人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开心又轻松。 理由很简单：白其索回来了。 但…… 就一架直升机，就他一个人，没有带那浩浩荡荡的两百名保镖。 放下望远镜的麻生君，往地上呸地吐了口浓痰，又伸出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送上门的钱，当然得要！”他说道。 二三十个没经验的死士，还有满院子没有经验的工匠。 里面还有女人、老人、孩子。 上百亿啊！ 送上门的、送到嘴边的，不要？ 区区一个兽化者，而已。 “宰了他！”麻生君下了令！ 第709章 反杀 约莫十层楼高的树，遮天蔽日。 不过坐在上头，正好能看到打斗的地方，且很好隐蔽。 李彤之坐在高大的树枝上，看着白其索远去的背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古窑的方向。 她已经习惯了他背着她急速前行，而兽化的时候，这种速度理应更快。 但感觉得到，白其索跑得有些小心翼翼，似乎很担心她的身体。 好几次还停了下来，仔细查看她的脖颈。 “你……兽化还好吗？”路上，她问道。 如果不是她的胸口能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抽搐，还有炙热的肌肤。 她都会被他骗过去。 这可是兽化！ 在飞机上，她亲眼目睹他为了不动她，生生地被兽化憋到晕眩，心脏骤停。 便可知，这是何等残酷的发作！ “痛苦是必然的。”白其索淡淡笑了笑，“也是我必须忍受的。” 轻轻地将她放到树枝上，又仔细查看了周围后，告诉她不到三十秒就会来，不要害怕。 “你就在这，不要探头，他们不会发现你，就算发现了，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你前面，有我在，绝对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他的声音是那么地温柔，温柔到李彤之很是心疼他。 兽化这么痛苦的……她咬着唇。 她看着白其索，不知他究竟打算如何处理尤雅。 处理，这个词本身就很是可怕。 “把你的心，放到肚子里，我不会杀了她，也不会囚禁她，而她和严老，也绝对不敢吐露半个字。” 白其索似乎懂人心，她还没开口问，他便说了她最担忧的事。 转身，消失在林木里。 果然，不出三十秒，身后一阵风声。 尤雅被他捂住嘴，提溜了过来，放到了李彤之的旁边。 …… “你……你还好吧？”李彤之连忙问道。 尤雅根本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战栗，手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地上。 不用说，快被白其索吓晕了。 “别怕，他……他很强的，这些，对他不算什么。”李彤之伸出手，刚想要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却止住了。 她的手，全是血疙瘩，脏死了。 而尤雅，则肤白貌美，娇滴滴的，哪怕吓成这个样子了，却还透着股妩媚劲儿。 这种妩媚，和她的妩媚不一样。 尤雅的妩媚是骨子里的，发自内心的自信和天然的妩媚，让她妖而矜贵。 可李彤之的…… 她的妩媚，都是在必要的场合，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装的。 她有些自卑偷偷打量了起尤雅来。 真是好看啊，距离这么近，会觉得那种不敢直视的好看。 "他……他……不，不，不拿枪吗？"尤雅浑身哆嗦着，眼见白其索消失在了丛林中，问道。 “不用，几十个人而已，没问题的。”李彤之语调轻松，伸出手指了指远处，“看，他们在那儿。” 远远地，只见一群人朝着古窑的方向，再次移动。 乌云散开，月光洒落。 湖边那一片，很是透亮。 “好多枪。”尤雅捂住胸口，脸上愈发地恐惧，她四处看了看。 这么高的树，自己是断然下不去的。 “说了没事，喽。”李彤之指了指，“死了一个。” 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 ----------------- 麻生君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他是个惜命的人，没道理让雇主走前面的，更何况，这古窑的诱惑太大了。 走前面？ 若是这群人是反骨仔，反而把他杀了，怎么办？ 都是特种兵退役，从事了这种刀尖舔血的营生，几个人能凑一万个心眼子。 突然，麻生停下脚步。 疑惑地歪了歪头，也不知怎的，虽然在队伍的最后面，却总觉得在最前面，似乎有人。 且，在盯着他。 这是一种本能，而有时候本能往往出自经验，而经验来自于经手的死亡。 不能大意。 哒哒，他打了两声响舌。 队伍立刻停了下来，很有经验配合默契地立刻分成两队，藏于长草中。 听了一会儿，除了昆虫鸟鸣，并没有听到什么。 队伍再次起身，准备前行。 突然，前方草丛中传来轻轻的一声笑，很是不屑。咔咔咔…… 子弹统统拉满，上膛，每一个人脸上都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恐惧。 有人？！ 且就在前方。 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刚刚他们路过了这儿，之后折返，这才几十米而已，绝对是没有人的。 难道，有人刚刚……跑过来？ 那也不可能。 笑声，再一次传来，而这一次，透着一阵又一阵的低吼。 像…… 愤怒，却压抑着的猛兽，对闯入它领土的入侵者，发出死亡的低吼。 麻生君打了个手势。 众人立刻分成了四组，呈现出包抄的态势，枪齐齐地对准了笑声发出的大概的方向。 而这个人，似乎毫无经验。 甚至，压根不怕暴露出自己的方位。 “就你们，也敢动来我的地盘？！”声音，低沉地响起。 伴随着低吼，一阵又一阵。 明明是人的声音，却有着某种似乎能撕破黑暗的力量。 震得人，心肝儿都在颤。 麻生君有些发慌，他意识到，这是兽化者。而此处就一名兽化者。 那就是，白其索。 杀了他，这场战役就等于结束了。 他扯了扯嘴角，而其余人员也不约而同地扯了扯嘴角，纷纷抑制住内心的喜悦。 微微压腰，半蹲，调整队伍。 目标已经十分清晰地暴露了，眼下，只需要齐齐射击。 不需要瞄准。 这么多人，齐齐射击，就能将他打个稀巴烂。 麻生君举起手……往下一压！ 咔…… 一声闷响。 他的头，被掰了下来。 在被掰下来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黑影，从笑声的位置嗖地一下，从左边离开，消失。 随后，头瞬间被人抓住。 掉了。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响起，伴随着他的头掉落的那一刻。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哒哒哒哒…… 枪声还在想，白其索提溜着这颗新鲜的人头，猛地朝着古窑的方向一丢！ 枪声落了。 “麻生君，这下他肯定死了。” “死透了。” 众人低声说着，其中一人转过头看了眼。 麻生君呢？ 刚刚还在的。 第710章 敢降？ 众人回头，刚刚明明就在身后的麻生，不见了。 咔咔咔…… 众人立刻再次下蹲，眼底纷纷流出极为警惕，且很是惊恐的目光。 阴森、诡秘。 这是战场上最害怕出现的感觉就是这种。 手头沾过血，且人命越多的杀手，越明白这种直觉的可怕。 “脚！”突然，一人用手指了指。 只见湖边长草的深处，刚刚麻生君位置约莫两三米处，一只脚，躺着的角度出现在眼前。 这意味着麻生君已经倒下了。 呼呼呼…… 训练有素的他们飞速地往侧边的树林里匍匐前进，寻找掩体。 “有狙！”一人打了手势。 但看得出，他这个手势也有些迟疑，毕竟，狙再静音，也有声音。 方才，明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头……头没了？！”突然，一人叫了起来，这在战场上很像个菜鸟，且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畏惧。 在他的位置，风压长草，能很清楚地看到：麻生君的头，没了。 恐惧，如同这风般，肆意地疯狂地在这一行人心里疯长。 头，没了。 那就意味着，敌人已经到了他们的身后，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割掉了麻生的头！ 人类绝不可能做到。 “白其索。”这时，一人低声说着。 这三个字，比鬼魅更邪，比阎罗更煞，让众人瞬间乱了手脚。 “怎么会这么强？！” “刚刚没有听到半点声音！” “他刚刚不是被我们乱枪……乱枪。” 大家边说着，边下意识地开始相互靠近，枪口对外，并朝着刚刚开枪的地方挪去。 没道理的，这么多人开枪，肯定死了。 靠近后，一人伸出枪口，缓缓拨开长草，看到了一个人。 白其索，坐在那，没死。 还冲他笑了笑。 ……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这人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只留下身体被拖走的地上残留的痕迹。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 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刚要拨开长草确认白其索尸体的杀手，就这被拖入了密林深处。 哒哒哒哒！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几人无法自控，开始猛地朝着自己对外的方向扫射。 而正在扫射间，只见一个黑黑的如同球状的东西，嗖地一下从天空划过，往古窑的方向飞去。 那是什么？ 有几人看到了，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了挡。 “头！”一人突然惨叫了起来。 不远处，刚刚被拖走的人，没了头，就放在麻生的旁边。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刚刚还在西边，怎么尸体到了东边？！” “不对啊，我的枪口对准的是麻生的方向，刚刚我……我就晃了下眼而已，不可能，不可能！” 顿时，整个队伍陷入了慌乱中。 若不是眼前实实在在摆着两具尸体，他们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不可能的！ 兽化者，他们见过的！ 川惠子为了杀白其索，专门捕捉过兽化者，并训练过他们和兽化者对打。 “这么强大……”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呢？” “肯定是……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正在他们方寸大乱，神经紧绷到极致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我的地盘，你们也敢闯？” 声音低沉、有力，伴随着低吼，有种某种仿佛人掉入水里，头顶却又被盖住的窒息和绝望。 啪！ 啪！ 啪！ 三个人，在这个瞬间便丢下枪，并抱着头离开离开了队伍，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蹲了下来。 “白总！我投降！投降！我是被逼的，被逼的啊！” “我也是，我……我可没开一枪啊！” “都是瓷鬼，还有……” 这三人，叽叽哇哇说了一堆，除了投降两个字是中文外，全是日文。 白其索的声音透着愤怒，“投降？！” “对，投降！我们投降！” “投降，投！降！” 这几个抖成筛糠般，反反复复强调会说的中文‘投降’二字，并从兜里掏出了白色的手帕，挥了挥。 见此情况，又有几人立刻跪了下去，爬着到了投降那几人身边，抽出口袋里的手帕，齐齐举了起来。 不到十秒钟。 所有人都跪到了地上，举起了手中的白色手帕，抖成一团。 “哇，你看……他们都跪了！”远处，尤雅惊讶不已，伸出手指着。 只见长草中，三四十人竟齐齐地爬过去，将枪丢到一旁，抱头跪到一起。 抱着头的手，抓着白帕子。 而白其索则从长草后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这就嬴了？！哇喔……吓死我了。”尤雅松了口气。 她握成拳头的手松开，放到了胸口。 刚刚，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其实，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根本看不清白其索做了什么，但从树上倒是能看到丢过去的黑点。 人头，一个又一个，才十秒钟不到，便两个了。 拔个萝卜也没他快的。 “怎么可能，白其索不会接受投降的。”李彤之却摇了摇头。 “不接受？”尤雅有些不信。 "当然不会。你不了解他，我了解。"李彤之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昂起头，笑了笑。 尤雅欲言又止。 她自然明白，李彤之与白其索交情匪浅，但是在不懂，既然别人投降了，又为什么还…… 正想着，远处传来了白其索的怒吼。 “我来都来了，你们居然敢投降？！” 日文，咬字清楚，很是纯正，且极为愤怒。 尤雅怔了怔，她的外婆有r本人血统，所以她懂日文，她听得出，这发音实在是地道。 但更吃惊的是，白其索果然不接受投降，且对投降这种行为，极为愤怒。 “投降有用的话，那死神颜面何在？”李彤之轻轻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况且，他们到来，伤了我，伤了兄弟们，并闯入了他的地盘。” 还有一句话，李彤之没说。 白其索此时，正在兽化。 他那满腔满身的痛苦，亟待发泄。 投降？ 正如他所说，他人来都来了，你居然敢降？！ 说话间，只见那跪下的人，立刻陷入了某种混乱，竟伴随着白其索的步步靠近，吓得连滚带爬。 风，在这一刻，迅猛地刮过。 血气，漾了起来。 第711章 别勾他 众人不敢抬头。 白其索刚刚的话，滚过来的时候，脑瓜子疼得很，他们不明白，为何明明自己都降了，白其索却更愤怒了。 这种愤怒，并非是呼啸而出，而是很明显在克制着。 “什么意思？是说我们不该降吗？” “怎么可能，投降肯定是对的。” “可他刚刚明明说，来都来了，你们居然敢投降……” 跪在最后面的几人低声说道，虽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白其索从长草后方走出。 朝着他们走过来。 其中一人悄悄抬眼看了过去，就一抬眼，便吓得立刻低下了头。 “是他吗？”旁边一人问道。 “是。” “和照片上的一样吗？” “不一样。” 照片，只觉得魁梧。可这个世界上魁梧的人多了，尤其是白种人。 川惠子捕获的给他们练手的兽化者，也魁梧。 但这是现实。 这人根本就没敢抬头看清楚白其索的脸，只觉得他这么走过来的时候，犹如神明。 步履不快，身体有些微微摇晃，走过来的时候，一股腾腾的杀气给人死亡压境之感。 他只觉得浑身冰凉、发抖，脚软得不行。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川惠子之前说的话： 川惠子说：这个男人发起狂来，身上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让人止不住地腿软。 说到这，她眼里迸发出一种难言的神情，补充道，“会让人忍不住一阵又一阵地战栗。” 他们当时背地里还八卦呢。 “腿软，川惠子这是看到硬派男人，走不动道了吧。” “如果她让我也搞一搞，我让她也腿软。哈哈。” “一阵又一阵地战栗，嘿，我看人类男人满足不了川惠子，这得兽化者才行。你能让她一阵又一阵战栗？” “女人见着勇猛的男人，腿软是正常的，我们男人不一样，这样的，老子一拳一个。” 当时，他也加入了讨论，说得口沫横飞的。那个说‘这种人，老子一拳一个’的，就是他。 可这一刻，他明白了川惠子所说的意思。 “哪儿不一样？”旁边的人又低声问道。 可这人却不敢说话，只是趴得更低些，感受着浑身那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裆下一热，竟尿了。 旁边的人见他吓得脱了形，于是飞速地抬起眼，看向白其索。 他胆子要大一些，直接看向的白其索的脸。 只见白其索满眼黄绿萦绕，伴随着脸部肌肉的微微抽搐，这目光愈发骇人。 他立刻明白了旁边这人的说的那些，也明白了川惠子说得那些。 只有当你真正靠近他，才能感受到那种气势，令人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心惊肉跳且手脚发软。 滋…… 只觉得裆下一热，竟也吓尿了。 这腾腾而来的杀气，让他们跪着往后退去，除了退，根本不敢抬头看。 可越退，前头这尊魔似乎越愤怒。 “我再问一次，谁降？！”白其索的声音传来，风也迅猛地吹来。 吹得这些人脑子都乱了。 “降！我降！”一人开了口。 “对，我也降！”另个人立刻接话。 他们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只想投降，活着。 话音刚落，只听得呼地一声，黑影掠近，白其索在这二人面前蹲了下来。 “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听清楚了，我既然来这儿了，就不能降。”白其索指了指他们为表投降诚意而丢在一旁的枪，“拿枪。” 这二人却根本不敢动。 只是浑身抖着。 “拿匕首也行。”白其索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扭过头看了眼远处大树上。 此时，李彤之和尤雅正眺望着。 他的目光主要落在李彤之的脖子那，得快些让她去治疗才行，他想。 再回过头，却见这二人居然还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抖。 “妈的，一个有种的都没有！”白其索骂了一句。 伸出手，咔咔。 两声。 这两人便整个人软到了地上，死得极为安静且快速。 顿时，整个湖畔的人类，都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风声、水声、昆虫的声音，和死亡的声音。 “都看明白了吗？”白其索站起了身，后退了几步后，指着那堆枪。 “敢投降的，立刻死。“ “不投降的，打两下才死，选一个吧。” “给你们十秒钟。” 说罢，白其索嗖地一下消失了。 ---------- 李彤之和尤雅正看着热闹，只觉得树干往下一沉。 “啊！”尤雅忍不住叫了起来。 刚刚还看到他在湖面，怎么突然就到了跟前？！尤雅吓得往后一倒。 正当她以为自己这条小命会交代到这儿的时候，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胳膊，跟提溜鸡仔一样，将她捞了上来。 再坐下的时候，便坐到了白其索的腿上。 一坐上去，尤雅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脸瞬间白了。 “我一会儿先送你回去。”白其索说道。 尤雅刚要回答，却见他看向的是李彤之，并伸出手将她轻轻地放到了树干上。 “还没打完呢，小心点。”李彤之点了点头。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一会儿会很凶残，你们要是害怕，就赏月吧，给我一分钟就足够了。” 他伸出手指了指远处。 远处的皓月，极美，红色的，仿佛被血染了般。 “兄弟们，横竖是死，反抗！”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只听得湖边传来了一人的声音。 他的嘴角扯了扯，浮现出笑容。 看向远方。 “终于有点意思了。”他说道。 “尽情杀一场吧，我看你也太痛苦了。”李彤之边说着，边伸出手轻轻地拭去他脸上的一些污垢。 伴随着她这一触碰，白其索浑身紧了紧。 嗯，他嗓子里发出的回答，充满了荷尔蒙的性素。 李彤之倒没怎么着，一旁的尤雅却只觉得腿发软，死死地抓住树，感觉自己会再一次掉下去。 “别怕。”李彤之伸出手，抓住了尤雅。 “不，不，不怕。”尤雅哆哆嗦嗦的。 “是不是觉得腿发软？”李彤之说着，轻轻笑了笑，“他正在兽化，靠近他的人，会被他身上释放出的那种说不出的压力，吓得发抖，是很正常的。” 说着，李彤之伸出她的手。 月色下，她满是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你也……抖？”尤雅有些吃惊。 因为刚刚李彤之的声音、神情，丝毫看不出她居然吓得发抖。 “嗯，我的腿也软，而且身体会一阵又一阵控制不住地颤栗。”李彤之点了点头。 伸出手，抓住尤雅的手。 两个人，都抖个不停， “不怕，他说不伤害我们，就不会伤害我们。”李彤之说到这，顿了顿。 她看向了尤雅的脸。 月光之下，由于害怕而惨白，却愈发勾人的脸。 “不过，你千万别勾他，现在的他没有克制力的，求生的欲望会大于理智。”她解释道。 尤雅有些听不懂。 求生的欲望？ 远处，传来了枪声，转过头看了眼后，她立刻闭眼，将头转了过来。 白其索说得没错，太凶残了，看不了，会留下阴影的。 “嗯，总之，你别勾他就行。”李彤之再一次交代道。 第712章 漫长 “兽人……”尤雅欲言又止。 “兽化者。”李彤之纠正道。 远处，于此说是厮杀，不如说是单方面屠戮而已，只见一团黑影在那群人中反复地穿梭，时而枪声响起。 一片混乱。 “好可怕……”尤雅将手放在胸口，只觉得浑身凉得很，而另一只用力地掐了掐大腿外侧。 疼。 这是真的，不是梦境。 “世界，已经变了。”李彤之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下方。 白其索的到来让她安全感倍增，恐惧褪去后，身体便能感觉到疼痛了。 “人类，真的不可能打赢兽……兽化者。”哪怕距离这么远，看到这完全碾压性一幕的尤雅，还是吓得瑟瑟发抖。 只见他们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有几个甚至开始闭着眼睛疯狂开枪，扫射到了同伴。 只要有眼睛，就知道他们打不赢白其索。 “也不是所有兽化者都有他这么厉害的。”李彤之微微笑了笑。 她本想说，白其索可是杀了上万人兽化者军队的人，但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下了。 余光看了眼尤雅。 这人的确是好看，是那种在镜头里好看极了，出了镜头外，却发现她其实不上镜的那种顶级的好看。 难怪是公认的国民妖矜了。 别说男人了，就李彤之这种有一万个心眼的女人，见了她这瑟瑟发抖的娇媚模样儿，都被美色蒙蔽了一半的心眼。 但…… 目前来说，她总归是个外人。 说话间，那四十几个人已经倒下去了一半，而另一半则彻底丧失了反抗的心力。 逃的逃，散的散，还有几个僵持在了原地。 “这黑灯瞎火的，他怎么看得见的？”尤雅伸长了脖子，前方的一根树干挡住了她的视野。 “兽嘛。”李彤之淡淡说道。 显然，比起李彤之的又惊又怕又好奇，她这个‘过来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杀了这么多人……”尤雅说到这，脸色突然变了，她转过头看向李彤之。 只见李彤之满身是血。 就在刚刚，她提着人头…… 这不就是一个深山老林里的犯罪团伙吗？！那自己还有什么活路？ 想到这，尤雅再一次伸出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不是做梦。 这下完了。 “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杀你们。”李彤之果真是七窍玲珑心，见她这情景，将手伸到她的手背，“别哆嗦了，掉下去，不死也残。” “他说了不杀我们？”尤雅问道。 “嗯。” “他说不杀就真的不会杀？” “对。” “是吗？” “是。” 李彤之的回答非常肯定，她之前也有这方面的担忧，毕竟外人知道了这秘密，再回帝都的话，若是说出去，百害而无一利。 “他既然亲口跟我说，不会杀你们，会放你们回帝都，就会做到。尤雅，你不了解他，但我非常了解。” 说到这，李彤之微微昂首。 “他是个非常言而有信之人，真正的君子。” 说着，李彤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底也愈发地明亮。 尤雅转过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李彤之对白其索，绝对有超乎寻常的感情。 “你……喜欢他？”尤雅问道。 李彤之听罢，并没什么反应。 只是抿了抿嘴，伸出手指向远处，“还有最后两个人，马上就结束了。” “我知道，你喜欢他。”见她不回答，尤雅愈发肯定地说道。 李彤之笑了笑，低着头抠了抠自己手上的血疙瘩。 “尤雅，我和你们这些女生不同。”她说道。 “怎么不同。” 李彤之冷冷笑了笑。 “你们这些小丫头呀，眼里心里爱这个，爱那个。“ “那是因为吃饱了都没事做。“ “我不一样，不让自己挨饿、活下去，这就很难了，爱情？那是温饱思y欲的玩意儿。” 李彤之话音刚落。 呼…… 黑影呼啸而来，白其索出现在了眼前。 紧接着，风呼了过来。 一声的血气，极浓。 他微微皱眉，看着李彤之，眼底的动物激素弄得她一阵又一阵地发僵、发软。 “我说，你现在手里头有多少钱？”白其索问道。 李彤之动了动嘴，动物激素让她根本说不了话。 “少说，我到目前为止，几个亿……还是给了吧？”白其索问道。 一旁的尤雅眼睛瞪到了最大。 几个亿？！ “八个多亿。”动物激素过了，李彤之声音发软，有些发虚。 “八个多亿，还不够你吃饭的？”白其索反问道。 …… 李彤之动了动唇，一时不知说什么。 “这么没安全感的丫头，这么着，嗯……”白其索微微思索了下，“去买海岛的项目，也归你吧，在给你几个亿，写你名儿，怎么样？” …… 尤雅再一次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没做梦。 几个亿，在眼前这个浑身血气的兽化者面前，仿佛几千。 “好，那可说定了。”李彤之一听，眼睛直发光，应得倒是挺快…… “走，先去治疗。”白其索嘟囔着，“几个亿拿手里，还在着说什么挨饿不挨饿，你这一路长大，吃得苦可真是够多的。” 听到这句话的李彤之，立刻将头低下，埋到他怀里。 她只觉得鼻头一酸，控制不住想要落泪。 真是奇怪。 怎么白其索来了，自己怎么动不动就委屈上了？不就说了句’你这一路长大，吃的苦可真够多的‘吗？ 这本来就是事实。 吃苦的时候都没哭，这会儿倒嘤嘤嘤。 李彤之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于是脸一板，硬声硬气道，“废话那么多，快回去了。” “又凶起来了，你这婆娘真是的。”白其索说罢，看了眼尤雅，“你在这等着，我几十秒就回来。” 说着，他边消失在了丛林里。 --------- “几个亿，这么多钱，他眼皮子都不眨就给了她？！” 尤雅是见过大钱的人，但这么多钱就这么给，还真是头一次见。 白其索和李彤之一走，周围就变得阴森森的。 昆虫的叫声，风声，还有远处…… 尤雅看了过去，只见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好些头首分离，惨状很是瘆人。 她打了个冷颤，眼底露出极为惊恐的神情。 白其索说了，几十秒就过来。 可几十秒，怎么这么漫长？ 第713章 脱敏 “白行主，三当家的。” “白行主，三当家的。” 白其索抱着李彤之走到路上，众人纷纷让路。 此时，古窑城内已经开始恢复如常，陆龟殷指挥众人将孩童们领回各自房间睡觉。 一位母亲，用纱巾将孩童的眼睛蒙上。 路过窑火旁，那几颗人头血淋淋的。 “倒不用蒙着眼，就是个人头，习惯了就好。”陆龟殷皱了皱眉头，命令道。 “这……他才八岁。”女人很是担忧。 八岁，看这么凶残的场面，合适吗？ 白其索抱着李彤之走了过来，看了眼，那女人求助般地看向他。 若是和平年代，这种场面自然是不合适的，哪怕出现在屏幕上的影视而已，也不能这么直白。 但…… 如今时代不同了。 “平静的水面培养不出优质的水手。”白其索淡淡说道。 应对已经到来的社会混乱，保护孩子们最佳的方式，是让他们直面危机。 对眼前的杀戮，提前进行心理脱敏。 心理脱敏，简单来说便是减弱心理反应的强度，由过敏状态转化成正常状态。 见多了，麻木了，等大的灾难来袭时，便会更快地冷静下来，有更多的理智去应对灾难。 听上去很是残酷，但这才是眼下的生存之道。 见白行主和陆大窑头都如此说，女人们虽心里怕得很，却也镇定了不少。 听大当家的，总是没错的。 却没想到，孩子们都看了过去后，虽一打眼有些害怕，但立刻就适应了。 “臭敌人，该死！” “就是，敢来犯，该死！” “等我长大了，也要拿枪击敌！” 尤其是小男孩儿们，一个个握紧了拳头，远比大人们想的接受能力要强得多。 这些头颅，不但不害怕，反而成为了激励他们的动力。 “难怪之前听老吊说，他记忆里，那些人头都是码在村头。” “看来，这世界真的变天了。” “怕什么，白行主在呢，再说了，地下室马上就会修葺好。” “不是说缺资源吗？” “白行主会想办法的。” 众人边说着，边开始忙了起来，这一场战打下来，四处乱糟糟的。 白其索一回来，整个古窑的人的心都安定了下来，仿佛只要他在哪，战争就会远离哪。 “放我到这就行，你去接尤雅吧。”李彤之说到这，目光看向窑火那。 青三两在那盯着，忙得很，看得出，她想去帮忙。 “你先治疗。”白其索十分严肃。 “窑火很重要，我去看……” “先治疗。”白其索皱起眉头，看了眼医师一眼，医师连忙过来。 “带去治疗，记住了，如果三当家的要去忙什么窑火，都不允许，治疗为上。”白其索强调。 “是。” 临要走的时候，李彤之一把抓住了他，眼底闪烁着一些难言的思绪。 “怎么了？”白其索有些疑惑。 “给你备了暖被的。”她动了动唇，轻声说道，目光落到他脖颈处，那儿的筋脉仿佛即将爆裂。 白其索看了眼时间，摇了摇头。 李彤之知道，他在尽可能地拖延时间，让自己对兽化来袭的痛苦，渐渐脱敏。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 “上次，他延长到了六个小时，直接晕死过去，如果不是李彤之……可能已经死了。” “没有六个小时吧，兽化剂的人体极限才六个小时。” “他这种办法根本是徒劳无功的，只是病毒，如果脱敏有用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死亡了。” “可是，他区区一个人类，除了这个办法，也没其他办法了吧。” 实验室里，关于白其索的讨论总是很多的。 不过，比起之前他面对兽化表现出的极强自控力，实验室集体惊讶、追踪，到如今，他们也淡定了许多。 这时，一名仿生研究员笑了起来。 “你说，我们这算不算也是一种脱敏？习惯了他极强的自控力，也习惯了他这都兽化了四个小时了，居然还能强忍。” “天啊，四个小时了，要是放到别的人类身上，我们都炸开锅了。” “说得也是呢，现在总觉得，他拖延到四五个小时，仿佛是寻常事。” 仿生研究员们轻轻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他们潜意识也觉得，1090号天生就这么强。 一旁的数据疯狂地涌动着，显示着此时白其索体内的痛苦。 这种痛苦，放到任何一个人类身上，都是不可能承受的。但他却表现得很是冷静，轻轻地放下李彤之后，连说话的声音都控制得很好。 整个古窑城内，大家都很是安心。 俨然忘记了，他们的王此时正在兽化，正经受着人间炼狱。 只是李彤之却知道他此时，极为痛苦。 他抱着她，这一路过来，手臂越来越炙热，且血液带着青筋跳动得很是厉害。 那股子涌动的热浪，说明他极为痛苦，但很明显的是，这一次的他，比上一次的他更能忍耐。 如果不是李彤之这么和他靠得近，又在飞机上有过亲密接触，否则连她都看不出白其索此时的痛苦。 但忍得越狠，释放的时候，恐怕也越可怕。 毕竟，白其索进行的是心理透明，这仅仅是通过内心强大的自控力，强行地让自己不去理会身体的痛苦。 但心理脱敏不等于机体脱敏。 痛苦，依旧存在，并没有消失。 而且，李彤之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不但没有消失，也并无减弱。 不由地，她有些担心尤雅。 “希望她不要去勾他，否则……”李彤之看着白其索远去的背影，颇为担心。 “陆大窑头。”她喊道。 陆龟殷走了过来。 “暖被的……”她压低声音。 “白行主说，得天亮之后，他还想再忍忍。”陆龟殷倒很是镇定，“你放心，暖被的丫鬟自然是备好了。” 说到这，陆龟殷将李彤之扯到了旁边一些，“上次听白行主说，打一架也会让人舒服很多，难道那些人，他打得不够解气？” “才四十几个，而且又是人类……哎，别提了。”李彤之摇了摇头。 李彤之虽然离得远，但看那战况，对方那群人连反抗之心都是溃散的。 不到一分钟，就解决了战斗。 解气？ 置气还差不多。 都什么玩意儿，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远处，一名暖被少女正裹着长袍，外头白色的长袍，里头粉色的绸缎裙子，娇媚得很。 骑上了马，准备去沐浴更衣，准备侍寝。 她自然是高兴。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盼着主子回来了，这又是古董基地之后第一次再见到白行主，一时激动得双霞绯红。 只恨这马儿，走得太慢了。 听陆大窑头说，天亮之时，就是她侍寝之时，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呢。 第714章 狗皮膏药 丛林里，冷得很。 在大树上窝着的尤雅总觉得这时间，一秒一秒，过得实在是太慢了。 慢到觉得这林下漏的月光，都放加了慢镜头。 咕咕咕…… 远处是什么在叫？听着不像城市里听着的鸟叫，有种长了牙的那种狰狞。 又看了眼时间，怎么才过去五秒钟？ 此时的尤雅，连发抖都不敢。 她看了看一旁，只觉得应该躲到这棵树的主干和她这条枝干的交叉口才是。 那儿有个窝，稳妥些。 又看了眼时间，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才过去十秒钟？ 几十秒，他能打个来回吗？尤雅心想着，扭过头看向远处的古窑城内。 那儿灯火通明，若是侧耳听着，还能听到丝丝声音飘过来。 现在肯定人声鼎沸，又忙碌起来了，他不会到了那，把我给忘了，开始忙他的事儿了吧？尤雅嘟囔着。 越想越害怕。 对啊，他是这儿的什么行主，虽然不知道行主是什么，但肯定是老大。 刚刚打完仗，那陆龟殷给他汇报一下估计就得好几分钟。 若是把我忘了…… 想到这，尤雅低下头。 所有人都说她天生是吃明星这碗饭的，一般人身材好无非是前凸后翘，可她不但前凸后翘，且骨头很小。 骨头的大小，是很有南北差距的。 正如北方总会说，好女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那其实是因为北方姑娘高挑的同时，骨架也要大一些。 而像尤雅这种，身高一米六五，体重并未过百却很是前凸后翘，且要比一般的身体更为柔软。 原因很简单：她天生骨头很小。 这种身体，在影视圈极为吃香，尤其是应对如今扁平的大银幕，大家得骨瘦如柴上镜才不会胖。 但骨头很小的她，虽只有96斤，却是肉眼可见的柔软。 这种柔软透过屏幕浮现出来，便是欲。 有那个男人能拒绝一个白白的、软软的，走过来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如同果冻般q弹的漂亮姑娘呢？ 她是男性杀手。 不仅仅是脸蛋狙击了男人的审美，更大的原因是身材。 从男性的基因来说，他们是向往这种‘柔弱无骨’的生物的，从一生下来，便喜欢那种柔软。 这是骨子里不可抵抗的。 而尤雅的出现，唤醒了男性的本能，她被封为国民妖矜，而第二名与她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全靠天赐。 被人遗忘，这是叫她从未想过的，若是以前，那是一丝丝一毫毫都没想过。 她怎么可能被人遗忘呢？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狗屁。 这不过是丑女用来安慰自己的话罢了，好看的皮囊才是万里挑一。 况且，雄竞的本能就是追逐那皮囊。 她从未担心过自己被遗忘，只怕争夺自己的那些个男人，打破了头。 可现在…… 白其索，不是一般男人，他很可能会遗忘我的，尤雅心想。 在别墅里，他靠她那么近，要知道现实中的她，比屏幕中的她更为诱人。 可他也没有表现出如何。 仿佛这种美色，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似的。 抬头看了眼远处，那横七竖八地躺着那么多尸体，就在刚刚，白其索一己之力秒杀了他们。 哪怕是在游戏里，都没见过这种杀戮。 在身体方面，他是绝对的强者，而财力方面…… 身后的古窑，则说明了实力。 风吹了过来，带着湖边的血腥气，也搅动着远处古窑的火气 “白其索看向李彤之的目光，是很温和的，他基本就没怎么看我。” 垂头，含胸。 国民妖矜露出了很是罕见的对自己魅力的不自信来。 这时，她似乎看到左侧上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浑身一麻。 跟冷水从头往下浇似的。 蛇吗？ 蛇要是这么大的眼睛，那得多大一条蛇？！ 尤雅根本不敢抬头看，余光瞟了眼，绿色眼睛眯了眯，看着，似乎是蛇。 她最怕蛇了。 一向在众人的保护圈长大的当红女明星，在这种环境之下，她根本没有李彤之那种自救的本能。 尖叫的本能倒是有。 啊！！！ 叫得感觉灵魂都快出窍了，她身体猛地往后一倒，失去了平衡。 唰地一下掉了下。 咔。 裙子挂住了，挡了一把。 她倒挂在树上，一半裙子挂在树上，一半则落了下来，挡住了她头。 从惊恐万分到觉得有一线生机，不过一两秒而已。 还好挂住了，尤雅心想。 一直练舞的她，核心力很强，只要有东西挂住，她就有办法翻身上去。 滋…… 下一秒，裙子那传来了被撕裂的声音。 啊！！！ 尤雅再一次尖叫了起来。 实验室判断得没错，末世来临，这类娇生惯养的家伙，死得最快。 伴随着尖叫，尤雅的手疯狂又徒劳无功地在空中抓着，突然，柔软的身体被一个十分硬的身躯搂住。 她立刻整个人都扒拉到了这具身体上，用脚盘着，用手勾着。 狗皮膏药都没她贴得紧。 “你怎么才来？！”尤雅没工夫抬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几十秒啊，跟你说了的。”白其索的声音传来。 能感觉到，他伸出手扯了扯，想扯下她。 怎么可能。 狗皮膏药可没那么好扯。 尤雅整个人挂到他身上，脚盘再腰间，盘得死死地，浑身一个劲地抖。 白其索眉宇间微微颤了颤。 狗皮膏药…… 也没这么柔软。 “那！那！那！那有蛇。”尤雅也不伸手，整个人像条蚯蚓一样在他身上拱，语无伦次的。 白其索四处看了看。 耳朵动了动。 四周是有蛇，还挺多，但是伴随着他的到来，这些蛇都退避三舍，远离了。 “你下来。”白其索再一次说道，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 以他的力量，要将她拉下来是很容易的，但这么一抓胳膊，很明显能感觉到她的骨头特别小。 看着很瘦，全是肉，裹住小小的骨头。 白其索此时在兽化，他有些估不到自己的力量，要是硬扯，把她弄骨折了也是不好。 “下来吧，周围没蛇。”白其索说道。 “怎么可能！那有的！”尤雅在他胸口抬起头，看向了刚刚有眼睛的地方。 怔了怔。 还真是，蛇呢？ “没蛇了，动物都怕我，你下来吧。”白其索的声音很是冷静。 不，不止是冷静。 而是冰冷。 冰冷到尤雅没有拒绝的余地。 “就这样回古窑城内不行吗？”尤雅倔强地说道。 “是吗，可是你裙子都没了，露个裤衩子，可以吗？”白其索的声音，更冷了。 第715章 春到草长 这话一下点醒了尤雅。 脸瞬间通红，立刻就松开了，低头一看，瞬间蹲下。 抬起头，眼睛飞速地瞟了白其索一眼，本想骂一句流氓的，却发现他的目光压根就没往她这儿看。 而且，对她冷冰冰的。 这么一想着，她的脸愈发红了。 左右，感觉自己倒像个流氓，满脑子黄色思想。 “你就在这，我回去给你拿件衣服。”白其索转身就准备走。 “哎。”尤雅抓住他的裤腿。 “刚刚有蛇过来，是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刚抱了你一会儿，你身上沾染了我的气息，别的不说，这些个蛇之类的小畜生，不敢过来的。” 白其索说罢，微微弯腰，看向她。 若是寻常男人，看到她这衣不蔽体的模样，肯定垂涎三尺，可白其索只是瞳孔急遂缩紧了那么一下，便不再看她。 “真的？”尤雅虽是问，语气却也笃定了许多。 隐隐地，她觉得白其索有这种能力。 白其索看向不远处，蝇眼肆杀，一条蛇便耷拉着脑袋，探出头。 “呀！”尤雅吓得立刻躲到了他的腿后。 白其索摆了摆手。 那蛇便晃晃悠悠跟喝醉了酒似的，离开了。 不是说，蛇是冷血吗？看这模样，冷血不冷血的且不说，倒是挺狗腿，听话得很。 尤雅震惊之余，倒弥生出一股丛林之王无所畏惧的感觉来了。 “走了。”白其索说罢，正要走。 尤雅却又抓住了他的裤腿，“箱子里头，左边有一个袋子，是粉色的，里面那套红色的裙子，最新款的。” …… 白其索颇为无语，看来她是真不怕了，还跳起款式来了。 等他走了，这一次，尤雅的心镇定了许多，看看这四周，只觉得，还是丛林好。 哪怕是在月色下，也能看到这些树木长得是绿油肥硕，潮湿凉爽的空中，还有股奇异的花香。 风吹过，又隐隐挟来一些果香。 估计，这附近有野果吧。 又看了刚刚的蛇离去的方向，哼，怕你？ 狐假虎威的感觉，还真不错。 ------------ 很快，白其索就回来了。 不过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红色的最新款的衣服，而是将一件干净的白色男士短袖和牛仔裤递给了她。 “衣服是我的，裤子是李彤之的。”· “我不是说了，想要那件红色的，就在箱……”尤雅本能地嘀咕了起来。 可嘀咕着，底气也不足。 那些个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唯她马首是瞻的男人才会给她去拿什么最新款呢。 白其索？ 他可没看上我，尤雅心想。 于是把接下来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抿了抿嘴，想看白其索一眼的，见他背过了身，显然在等她换衣服。 非礼勿视嘛。 这么不稀罕看我的人，还真是头一个，尤雅心想。 又抿了抿嘴。 “谢谢啊。”她说道。 “嗯，快点换。”白其索的声音很是冷漠，甚至还透着一丝丝不耐烦。 既然拿了一套，尤雅便索性将这套裙子都脱了，一脱，发现里头的小衣服湿透了。 很是不舒服。 又一捏白其索带过的他的短袖，男人的衣服嘛，大，且是那种比较厚的质地。 想了想，将这件小衣服从胸前取了下来，里头什么也不穿，套上了。 将里头小衣，丢到一旁。 丢到一旁的时候，白其索身体似乎在这一刻滞了滞，随后往前走了一步。 “快点。”他再一次催促道。 言语中，愈发不耐烦和冰冷。 “好。”尤雅有些战战兢兢。 当一个女人拿捏不住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又很有能力的时候，这个女人便会有些畏惧。 尤雅有点儿怕白其索。 “我……我还没穿裤子，我在穿……好多刺，所以慢了点儿。”许是因为有些怕，她解释道。 白其索没有再说话。 说来也奇怪，他虽然没有说半句话，可身上在这个瞬间，却释放出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他像一座沉默的山，看似冷静，可里头似乎藏着什么魔怪，若是发作起来，是会吞噬她的。 看他这样，尤雅竟有些高兴。 她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在这个男人面前居然毫无展现，这让她挫败。 如果能看到白其索为她疯狂，哪怕只是因为她貌美，便也是好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想要征服一个男人呢。 爱情和征服的渴望，究竟是谁先漫起，尤雅并不知道。 情和欲，谁生成了谁，她也不知道。 眼前浮现出白其索对她爱到死活来的模样，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 他先为她疯狂，她要不要，且看心情。 不就是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 哪怕是她自己，看着自己的这躯身体，每一次见着都会觉得惊艳的程度。 她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对她这国民妖矜不动心的男人。 滋…… 拉上了牛仔裤的拉链。 与此同时，她看向了白其索的后背，能很明显地看到在听到拉拉链这个瞬间，他的肌肉紧了紧。 尤雅的嘴巴愈发上扬。 哼，果然，装什么？ “真是自以为是。”白其索突然开口，语带嘲讽。 尤雅脸一沉。 她以为他在嘲讽她，抬眼一看，却见他似乎不是在和自己说话，而是将头侧到一边，似乎在盯着什么什么。 他的眼睛看向飞过来的生物萤虫。 久而久之，这些日常的生物萤虫种类，他也没摸得差不离。 飞过来的生物萤虫小而轻软，一看就知道是来采集基因的。 兽化嘛，实验室等着收集呢。 白其索蝇眼全开，看着他们鱼贯而入，进了裤子。 科技真发达。 哪怕他看到了的情况下，这么上百只生物萤虫进入到这么敏感的地方，却也没什么感觉。 若全力去体会，会有种一根毛发心情扯了扯的痒感。 仅此而已。 “你们32分钟零7秒就得换一班，来早了。”白其索并没有去试图抵挡，而是冷言道。 实验室，自然是惊讶的。 “他怎么知道，我们负责收集基因的生物萤虫是32分钟零七秒就换一班？” “他观察力虽然很强，但居然注意到了这个？” “每次繁衍的时候，看他都很兴奋，居然还注意了这个……” 仿生研究员们议论了起来。 坐在座位上的颜一一则只是看着他，内心一阵发麻。 是啊，他的观察力是那么地强。 若不是上一次通过心理学仪器，都不知道他的观察力是那么地强——居然每一次被召回，都记下了整个场景的任何细节。 那么，萦绕在他身边日常的生物萤虫种类，要记下来又有何难呢？ “看来，他不会还那么快繁衍，上次忍了多久？” “上次忍到晕死过去，这次肯定会比上次更久。” “又浪费一波生物萤虫，真是可惜。” 仿生研究员们边说着，边叹了口气。 此时，他们对白其索的自控力早就习惯，知道他一定会进行脱敏，将忍耐的时间延长到更长。 虽然，这毫无意义。 兽化并不会因为你忍耐时间更长，就能缓解的。 这东西，根本就不能脱敏。 就像春天到了，草一定会长。 但…… 他除了采取这种办法来试图对抗，还有什么办法呢？ “你……在和我说话吗？”尤雅走了过去，将手放到了他的后背。 一放上去，她便吓得立刻弹开了。 第716章 真是霸道 就这么一下，她立刻明白了李彤之的那句话，“你别勾他。” 她底下的肌肉猛地抽了两下，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其实，当一个男人对女人有身体上的欲望时，女人是知道的。 大多数时候，是通过眸子，男人的眸子里再怎么隐藏，都会流露出欲望。 其次，则是身体的一种本能感应。这种感应仿佛大自然赋予的磁场。 所以，才会有半推半就、装傻充愣这种词汇。 正如此刻，哪怕只是将手轻轻地这么放到他后背这一刻，尤雅便明白了：他对自己有欲望。 这本是件高兴的事儿。 这说明尤雅的魅力是不可抵挡的。 可此时的她，却惧怕了起来。 这么靠近，发现他实在是强壮而高大，大半夜的，惹他做什么呢？ “他正在兽化，这个时候是没有理智的，你千万别勾她。”李彤之的话，回荡在耳畔。 瞬间，她有些害怕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这细胳膊细腿，虽很多肉肉，但哪扛得住这种男人呢？ “回去吧。”白其索缓缓开口。 他一开口，尤雅便觉得自己多虑了。 他的声线很是冷静，甚至可以说慵懒，就这么回过头，之前战斗时莹黄墨绿交织的瞳孔，变成了黑色。 一弯腰，将她抱在了怀里。 以他的能力，二三十秒就能回到那古窑城内，人声鼎沸的地界。 被他抱在怀里的尤雅，明明能感受到他手臂上传来的炙热，身上汹涌而来的对异性的渴望，那么明显，明显到她不由自主地脸红。 可与此同时。 他又是那么地慵懒。 那种，真正的强者在面对极限挑战，才会有的慵懒。 这一刻，尤雅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她想拿下就能下，更不是她能想拿捏其他男人一样，能拿捏的。 她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酸涩。 失落。 “哦。”她唯有轻轻点头。 “你不用害怕，能让你和严老来，我就对这一些都有把握，你不要对外说这些就是。”白其索说道。 尤雅本可能点点头就行，但她却还想多说几句，于是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往外说？” 白其索轻轻笑了笑，“因为，严老是个聪明人，他得掂量掂量往外说的后果，是什么。” 尤雅的心，猛地揪了下，很疼。 这答案与她想得不一样。 她以为他会说：“因为我们是朋友”，或者，“因为我是你的粉丝。” 他说过的，刚见面的时候就说很喜欢她的戏。 再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一句：因为我有绝对的实力，让你们不敢说。 尤雅垂下眸子，心里头愈发地憋闷。 “还有，你不要喜欢我。”白其索又说道。 嗤…… 尤雅翻了个白眼，本就憋闷，还能让你继续张狂？ “谁喜欢你了，自作多情。” “我闻得到。” …… 闻得到？ 尤雅有些疑惑，看向了白其索，四目相对之时，之觉得他的眸子格外地深邃，能感觉到是强行将兽化压制下去。 眸子里，非常浓郁的占有欲，让她本能地腿发软。 下面的肌肉，快速地抽搐了下。 他的鼻子动了动。 瞬间，尤雅明白他说的‘闻得到’是什么意思。脸唰地一下红到了极致。 “我……”她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嘴硬，“胡说八道，我对你可没半点感觉！” “我也听得到。”白其索说道。 他说的，自然是她此刻的心跳。 被拿捏得死死的尤雅顿时哑了口，光红着脸，不知怎么办。 “川惠子已经解决了，你安全了。一早会有飞机送你离开。”白其索冷着脸，声音没有带任何情感。 尤雅欲言又止。 按照原计划，本就是如此，川惠子既然解决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喜欢尤雅的，海了去了，她才不喜欢他呢。 可也不知怎的，心中却愈发憋闷了。 “世界已经变了，你我相识一场，如果以后需要我帮忙，你大可以找我。” 尤雅咬了咬唇，眼睛转悠了一下。 “那，如果是我想要带资入组，钱不够呢？”她问道。 “这个是小事情。”白其索轻轻笑了笑。 “一千万？” “嗯。” “三千万？” “好。” 钱，对于白其索来说，的确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那，如果是……有兽化者盯上我了呢？”尤雅又问道。 “这事儿，就更简单了。”白其索忍不住轻轻地又笑了笑。 打败兽化者，这是比钱，还要简单的事。 “很凶残，会受伤。”尤雅提醒道。 “嗯，我很凶残，对方会受伤。”白其索顿了顿，纠正道，“我很凶残，对方会死。” 说到这，尤雅抿嘴一笑。 微微挑眉，露出了骨子里天然的妩媚和自信，她微微昂首，露出了细长的脖子。 “那你还说，对我没兴趣？”尤雅不等白其索回答，噼里啪啦又说了起来。 “通常来说，男人只会对自己感兴趣的女人，会真的伸以援手吧。” “况且，你愿意出钱又出力的。” “我又不是你亲戚，更不是你发小，没这么深的情缘吧……” 尤雅小嘴巴巴的，说了一通。 这话倒是真的，若不是有意思，男人谁会这么出手？ 白其索听罢，看向她。 尤雅瞬间就没再说话。 他的睫毛真的很长，像鸦翅，一对视，她便有种不敢造次的感觉。 “我并没有说，我对你没兴趣。”白其索的声音依旧慵懒，却让尤雅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你……” “我是说要你不要喜欢我。我对你是有非常浓的兴趣的，尤其是此刻，尤其是身体。”白其索很认真地回答。 越认真，尤雅的脸越红。 她觉得脑子晕晕的，这种对白太过于直白而有力，有些吃不消。 这是表白吗？她想。 但下一秒，白其索便冷冷地抬起眼，并不看她。 “我是兽化者，对于你这种漂亮的女人，潜意识里，进入了我的地盘，就是我的女人。” “尤其是，此时我正在兽化，这种圈地属性会愈发地明显。” “所以，我对你很有兴趣，如果不是我理智尚存，这衣服……” 他的目光落到了她的牛仔裤上。 目光，烫得慌。 仿佛能烧掉她的裤子。 “你是说，对于兽化者而言，我……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女人？”尤雅忍不住开口。 “不然呢？”白其索反问道。 他的声线很是慵懒，仿佛在述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真是霸道，尤雅心想。 第717章 囊中之物 尤雅看着白其索，他身上所释放出来的那种强者的慵懒，伴随着这句如同宣誓主权的言语，显得愈发地明显。 她忽然觉察到，眼前这个人，的确不是个正常的人。 不仅仅是身体上如同野兽，他的思想也是。 仿佛，在他圈地里的，就是他的，没有文化、没有道理可言。 能绕开基因组的文化力量，却绕不开他，他的身上，似乎全是兽性。 “你……”尤雅黑色的瞳仁骤然变大了些。 白其索看向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炙热，而他的嘴角，则微不可见地翘了翘。 这个笑容，这很可怕。 仿佛，只要他想，她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而下一秒，尤雅也意识到：的确，只要他想，她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野外、孤男寡女。 左侧是堆积如山的他杀掉的敌人，右侧则是他的古窑城。 周遭，连动物都听他的。 尤雅在这一刻，明白了李彤之为什么会反复强调：不要勾他。 若不勾他，或许能全身而退。 动了勾他的心，并幼稚地试图通过这个来证明自己的魅力，恐怕，他会将自己啃得连那小骨头，都撞成渣渣。 他自然是有这个能力的，哪怕她未经人事，也明白这一点。 “是啊，不然呢。”尤雅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人只觉得仿佛被钉在了远处。 “不过，我不会动你。”正当她不安时，白其索的声音很淡，很慵懒地传来。 这种慵懒，让尤雅有些糊涂：就在刚刚这棵大树上，李彤之说他正在兽化。 “什么是兽化？” “应该是一种如同炼狱的感觉，他必须通过女人或战斗发泄，否则……”当时，说到这的李彤之舔了舔唇，似乎回忆到了什么惊险的事。 “否则怎样？” “死亡。” 若是平日，尤雅是不信的，这太过于诡秘荒谬了，可眼前这些事，却让她不得不信。 白其索的强大，是远超人类的，她亲眼见着，且当时正在发生。 "他这么强壮的人，都会觉得如同炼狱，那是怎样的痛苦？"尤雅只觉得难以想象。 “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李彤之垂睫片刻，神色复杂。 可…… 眼前的白其索却表现得十分慵懒，仿佛午睡后刚起的狮子，一旁有早已捕好的猎物。 可明明，他的肌肉都在克制不住抽搐。 “不……不会动我？”尤雅看着他，斑驳的月色落在她如墨的长发上，柔了一层光，很是好看。 他微微耸了耸肩。 冷淡和疏离也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 “我不会动你。” 这是他第三次，强调这一点。 似乎是说给尤雅听的，又似乎是用来提醒自己的。 兽化袭来的更大的痛苦，是思想上的。 有女朋友。 而她也不是自己女朋友。 诸如此类的现代文明传达的东西，在他的思想里慢慢地淡去。 这才是最可怕的。 内心却根本不听大脑所传达出来的伦理、社会准则等方面的呼唤，而是开始倾向兽的角度。 他想征服她。 这就是最原始的想法，那么直接而清晰。 不仅仅是得到，而是征服。 白其索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dna已经被兽化剂所形塑。 身体、情感和认知，不再遵守人类法则，而是遵守生物法则。 他，依然是动物，只不过是披着人皮而已。 动物要的，很简单：征服。 想要她湿润的眸子里蒙着浓雾，失控。 想要这白皙得如同揉了一团光晕的美，酣畅淋漓。 就是这种简单而直接的欲望，如潮水那般，一层层冲过来，涌过来。 凶得很。 至于要不要征服灵魂。 倒没想。 兽，不会考虑这个。 突然，他脑海中浮现几个字：留下痕迹。 对，就是这种感觉。 他想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唇齿间、头发、任何地方。 他试图控制这种念头，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住。 这便是兽化剂的可怕吗？ 他笑了笑。 【兽化剂已成功深入基因，控制大脑】 【收到】 这一幕的数据，疯狂地翻滚，计算也得出了结果：经过了几次兽化后的1090号，已经开始具备兽的思维。 这种思维，不受人的控制。 正如此刻。 “天亮了，飞机一到，你就离开，回到你属于你自己的世界里，过你的人生。”白其索语调轻松，理智。 可眼前，却浮现出别的男人酣畅淋漓的场景。 这个画面一浮现，他试图驱赶，却发现幻觉不听指挥，反而更加清晰。 醋意在他眼中如同暴风雨般酝酿着。 尤雅不知他在想什么。 只觉得，他明明是极平静的语气，可里面却透着翻滚的愤怒。 醋意，转瞬即逝。 随之带来的，是圈地被入侵，女人会被抢夺的本能愤怒。 白其索闭上眼睛。 这种愤怒如同巨浪般拍来，在几乎要将他拍得支离破碎的时候。 他睁开了眼。 蝇眼，在极度痛苦中，不受控地启动。 尤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僵在了原地的同时，软到了地上。 哼。 白其索笑了笑，看向朝着自己飞过来，飞到裤子底下的生物萤虫。 兽化剂的影响，让他的确控制不住思想，他目光炙热到仿佛眼前这个女人，是没有穿任何的。 但，行为却能控制。 欲望，并未从眼中散去，只是冰霜浮上他的双眸，挡住了。 “来。”他说道。 实验室，刚刚准备上传最新数据的仿生员愣了愣。 她看了眼数据。 数据依旧翻腾，但他却在这种极大的痛苦中间，选择了抵抗。 这有什么意义呢？ 仿生员不明白。 与兽化剂抵抗是毫无意义的。 犹豫了下，上传的资料暂停，她决定再观察下。 只见白其索走到尤雅面前，弯腰，抱起。 并不却并不跑向古窑城内，而是一转身，往湖边，那些轮渡上跑去。 嗯？仿生员挑了挑眉，嘴角浮现出笑容。 “还以为他不要她呢。” “怎么可能呢，这么一个大美女进入了自己的圈地，如果没有兽化，倒是会放走，现在在兽化呢，不可能放走的。” “再收集下资料，到临界点上传吧。” 几名仿生研究员你一言我一语，她们明白，这种炼狱中的痛苦，不可承受。 前面几次兽化，他都通过自己的方式延缓，已经足够惊艳。 这一次，无非是延迟时间而已。 此时，天已微微发白。 来自高级智人的顶端科技就站在那，如同死神般，嘲笑着人类的无能。 第718章 拿捏 甲板上。 风很大。 白其索将她放下后，便走到了桅杆那，眺望着远方，一改之前的慵懒，严肃了起来。 尤雅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好奇。 远远地见着，便知道十几艘轮船颇大，但走进了，眼睛的尺度是不太准的—— 这可不是颇大，是很大！ 难怪严老那么感叹，这得多少钱啊……尤雅忍不住咋舌。 “你帮我拍一下。”白其索突然回过头，将手机递给她，又伸出手指向了天空一处。 “拍照片吗？” 这大半夜的，日出都还有一两个小时呢。 “不是，这一片，录像。”白其索蹲了下来，指了个范围。 范围是桅杆到天空之上。 尤雅愈发奇怪，看了眼白其索，方才的慵懒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下颚绷着，线条冷厉。 “拍到我喊停为止。”虽说是要她帮忙，可语调却是命令式的，有着不可拒绝威严。 这种威严，让尤雅不敢问别的，唯有点头，老老实实地拿着手机，对准那一块。 白其索之所以突然来轮渡，是因为肖博士传来了声音，言简意赅：来湖边，亮一些、宽敞些的地方。 那就只有甲板这儿了。 其实白其索知道，哪怕肖博士像上次一样来地球，哦不，是地球七号。 大概率，手机也是拍不到的。 如果能拍到，恐怕人类早就拍到了很多‘灵异’事件。 但…… 万一呢。 况且，人类也的的确确拍到过很多灵异事件。 既然要宽敞的、明亮的地方，大概率是会像上次一样来地球，想到这，白其索的眸子聚焦了起来，看向天空。 面对李彤之和尤雅时，他克制了兽化，怕吓着她们。 但此刻…… 镜头里的白其索，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壮，且眼睛再一次露出莹黄与墨绿来。 尤雅的手抖了起来。 哪怕离了这么远，对强者的本能敬畏，像疯长的野草抓住了她的心脏。 她有些喘不过气，只觉得浑身瞬间出了一身汗。 “别紧张，只是兽化而已。”白其索似乎什么都知道，他并没有看她，却知道她紧张。 兽化，还而已？ 李彤之肯定骗人了，什么如同炼狱般的痛苦，在他身上似乎感觉不到，尤雅心想。 她的确紧张，敬畏。 但并不害怕。 这地盘都是他的，动物也怕他，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不知道一会儿还会有什么离奇的事，拍下来也蛮好的，她想。 ----------- 嗯？ 颜一一颇为意外地看了眼信息，这是一条私人信息，肖博士的。 她很少会有私人邮件，见是肖博士发过来的，脸色微恙，修长的手指头立刻挥了下。 这信息却只是个空包，里头什么也没有。 眸子凝了凝，便明白了。 【1090号，只记录基础数据，其他暂停】会议室，传来了颜长官的命令。 肖博士应该会去找白其索，这是颜长官的判断，很聪明，也很准确。 也是她需要的。 之前给了大量的金钱，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让白其索省去了去赚钱的精力和时间，在这末世里，资金是很重要的。 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不重要，重要的是肖博士的出现，是对白其索有利的。 再说了，能有什么交易？ 颜一一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 在实验的领域，她是极聪明的，肖实验室那么多年没出成果，偏偏最近出了，且与白其索前往海国息息相关。 不就是私底下合作，让实验取点儿小成果吗？ 是的，小成果。 就肖博士那么大张旗鼓地将奖牌领回来的成果，对于颜一一来说，是小到不能再小的成果。 毕竟，她有上万块，且都是高级别的。 “长官，暂停1090号的景象跟踪吗？”小呐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 “那……需要派……” “嗯。” 不多会儿，一只私用的生物萤虫派了出去，小呐派的，而控制者则是颜长官。 颜一一起了身，离开会议室，前往休息室。 那儿操控，最为安全。 临走的时候，小呐目送她，嘴角浮现出丝丝笑容。 她是她最亲密的属下，也是最信任的，她自然知道突然暂停跟踪意味着什么。 “助理，突然暂停跟踪1090号，时间多久？”一名研究员问道。 “基础数据依旧跟踪，其他数据……负责的相关人员，可以先行休息，大概……”小呐看了眼时间，“20分钟吧。” “怎么会突然暂停呢？正是兽化关键时刻呢。”研究员嘀咕道。 “听从命令就是。”小呐严肃地制止。 她愿意帮助颜一一做这些所谓的违规操作，甚至，她觉得颜长官应该有一些违规的操作。 末世来临，那么多人都违规，凭什么颜长官一定要活得这么中规中矩呢？ 小呐想到这，眼底漫出同情来。 抬眼，看向那满腔的奖牌。 明明是荣誉，偏偏写上了耻辱二字，她抿了抿嘴，恨恨地看着‘耻辱’那两个字，恨不得撕下来，踩地上。 虽然颜先生在科研中心很是权威，但她也忍不住暗自腹诽：什么嘛，哪有这种父亲！ 想到这，她再次折返，认真地检查了起来。 这种父亲，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有须臾的思想上的走神和犯错。 除去基础数据，所有跟踪都停止了，包括景象。 小呐严肃的神情这才微微放松，瞟了眼此时滚动的数据。 挑了挑眉，很是惊叹。 “他现在承受的痛苦，是身体能承受的顶级，真是厉害。” 想到这，嘴角却撇了撇，脸上一红。 再厉害，也没有自己心爱之人有魅力，她想。 都说谈恋爱的高级智人，会出现很多人类才出现的情绪，看来是真的。 正如这段时间谈了恋爱的小呐，便出现了人类才会出现的情绪和行为。 毕竟，再高级的智人，依旧是人。 虽然形塑了更高级的dna，却依旧是人类的dna延续而来。 “这个1090号能和肖博士合作，恐怕也是拿捏了高级智人的这一点。”小呐心想，突然，她脸色凝重了起来。 第719章 再次合作 白其索，会不会也拿捏颜长官这一点呢？ 这个念头像冬天从刚刚打开的门缝里钻进来的风，迅猛，却也很快伴随着门的关闭，而消失。 怎么可能呢？小呐摇着头笑了笑。 肖博士是因为实力不行，只有靠这种见不得人的方法，和一个人类打配合才能获得成果。 但颜长官不用。 真是想多了。 ------- 镜头里的白其索，后背都湿透了。 衣服贴在他的背部，将刚硬的线条展露无余，尤雅忍不住伸出两根手指头，刚落到屏幕上，想拉近看看。 “别动，拍全景。”白其索的声音传来。 …… 尤雅便再也不敢动。 这人也太可怕了，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白其索抬起头，蝇眼将整个天空捕捉在内，能看到一些生物萤虫从某处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你在看什么？”尤雅怯怯的，又控制不住好奇的声音传来。 “宇宙。” “宇宙？”尤雅来了兴趣，爱好数学的人，又怎会不爱好宇宙呢？ “如果谁发现了新的小行星，就能命名呢，你知道吗？”她佯装问，却已经做好了要滔滔不绝的准备。 “知道，国际天文学联合会，有一个小天体提名工作组，负责这件事。”却没想到，白其索居然接过话头，“命名也有一定规则的，比如政治家、军事家们，他们的名字得死后一百年才能用。” 他不但知道，且知道得比她更清楚。 尤雅的唇瓣被咬得湿润，她有些恼火，怎么会有这种男人，不懂得要给女生表现的机会吗？这样才会让女生开心的。 但又一想。 他与其他男人不同，对自己又没意思，没有要讨好自己，让自己开心的道理。 想到这，只觉得心里有股气横冲直撞，最终却不敢冲嘴里涌出，而是瘪回了肚子里。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买一个命名。”谁知，白其索说了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 从发现了新的小行星的人手里，买命名权，这事儿尤雅自然是知道。 “蛮贵呢。”尤雅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白其索没有接话，连嘴角都没有扯一下。 也是，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在这种强大的深不见底的经济实力下，他根本没必要去回应这么一句话。 “宇宙，无穷大，也不知这无穷大，究竟是多大，好在现在我们探索宇宙已经迈向了浩瀚的星空，未来肯定会知道更多的。”尤雅说道。 白其索扯了扯嘴角。 “望远镜的存在，才不过区区四百年，而真正能用于天文学的望远镜，一百年；至于如今掌握的能走出地球的现代科学技术，就更短了，不过几十年而与。” 白其索说到这，蝇眼闪了闪。 高级智人的科技对于人类而言，是碾压性的，人类才刚探索宇宙，而他们已经开始创造地球。 宇宙，是他们创造的吗？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但不可能，不等于不是，因为人类的想象是会被认知所禁锢住的。 怎么赢？ 似乎，没有任何赢面。 但…… 白其索莹黄色的眸子幽暗了下来。 他们既然对人类进行实验，就说明了一点：他们的基因，再高级，也是由人类的基因演变而来。 大家都是同一个dna所形塑，不过是形塑的范围不同而已。 一个几乎全靠自然进化，一个仰仗科学。 可再仰仗科学，颜长官却对我如此器重，甚至肖博士这么来找我，她都佯装不见，可见，有时候仰仗科学，不如自然进化。 白其索垂下眸子，盯着一只飞过来的生物萤虫，嘴角浮现出不易觉察的微笑。 颜长官的生物萤虫，一看就知道是私人的。 这，就是机会：利用这些高级智人，斡旋其中，找到突破口。 末世，与人斗，是必须的。 人类本就如此，在资源缺少之时，永远是自相残杀。 但要活着，活得更久，活到实验结束依旧能保护好亲友，只有一条路：将高级智人，尤其是像颜长官这种级别的。 拉下水。 要快、狠、稳、准。 这一次肖博士如果来，就意味着除了肖博士，颜长官也已经下水。 要做的，就是找准机会，猛地将她拉下来，就像肖博士这样。 来地球七号，与自己面对面，谈判、合作。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 嗡…… 耳畔传来了一阵很独特的声音，刺挠挠的，在昔日的沙滩边，他也听到过，夹杂在风里。 当时不知道这是高级智人到来的声音，只是习惯性地捕捉着一切细节。 如今一听，这细节很重要。 肖博士果然来了。 白其索的脸上很是镇定，蝇眼却立刻看了眼不远处拍摄的尤雅。 她的心跳没有变化，可见，嗡地这一声，人类是听不到的。 ------------ “好久不见，1090号。”肖博士笑道。 白其索飞速地打量了下来周围。 与上次一样，依旧是一个约莫二十平大小的空间，透明的，如同结界。 中间有安全墙，淡蓝色，水气样。 肖博士一身工作服，穿戴整齐，眉眼皆笑，看得出，他心情很不错。 “好久不见。”白其索微笑着点了点头。 “啧啧。”肖博士走到气状的安全墙前，突然想到上次白其索就这么硬生生地将手探过安全墙，与他握手。 于是，立刻伸出手挥了挥，将安全墙加厚了些。 “啧啧。”这第二次感叹，才安心了许多，他微微笑着，上下打量着白其索，“兽化了这么久，居然还能这么镇定，难怪颜一一对你这么上心。” 原来，她叫颜一一，白其索心想。 “你的忍耐力真的很强，行动力也很不错。”肖博士说着，打了个响指。 空中浮现出他放在实验室里的那块奖牌。 银色的，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可见其得意。 “上一次的合作，很愉悦，所以这一次，我又来了。”肖博士看着白其索。 这一次，‘合作’二字，他说得很是自然。 不像上次，不愿意承认是合作，还恼火来着。 第720章 拿捏 不过，白其索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得意，但也没有露出半分卑微。 这种态度，让肖博士有一丝丝不适，但又不至于生气。 白其索将这个度，拿捏得很好。 很显然，第二次见面，他肯定要在第一次之上，将两个人的关系，绑定得更紧密，也更平等一些。 肖博士往后退了一步，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类。 良久。 “你在兽化中，居然还能这么克制，难怪当时你的手，可以穿透这堵安全墙。”肖博士指了指眼前这堵淡蓝色的气状墙。 上一次，白其索的手就这么伸了过来，这种安全墙有很强大的电波，不致命却生不如死。 不小心摸到电，人会本能地弹开手。 可当时的白其索，就克制住了痛苦和求生的本能，就这么伸出手，穿过这堵墙，与他握手。 “上一次，这堵墙是透明的，看不见的，现在是淡蓝色，看来，肖博士，您的实验室应该升级了，设备更先进了。” 说话间，白其索伸出手，就这么在肖博士的震惊中，微笑着探过这堵淡蓝色的加厚过的气流墙。 手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但微笑却没有丝毫改变，比起上次的微笑，显得松弛很多。 强者的慵懒，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的确，蛮安全的。”白其索点评道。 收回手，整个手臂被烧得皮肤焦黑，冒着烟。 就这？ 比兽化的痛苦，差远了。 …… 肖博士的手团成拳，放到身后，他明白，这堵所谓的安全气墙，对于白其索来说，形同虚设。 虽然他依旧是安全的，因为只需要虹膜控制，他能指挥这房间内的武器，将白其索击得粉碎。 但，白其索这种超强的面对痛苦的自控力，还是让他心惊胆战。 咳…… 肖博士干咳了两声，试图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就这两声，将一些信息暴露给了白其索。 这些高级智人的研究人员们，很有可能都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肖博士要稍微比颜长官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 属于几个人也凑不出一个心眼子的程度。 或许，是一直在科技的保护下，没有什么人情世故的历练的缘故吧。 得再试探试探。 计不旋踵，说试探便试探。 “肖博士，这次要合作什么？我目前的钱……够用了。”白其索说道。 “哎呦，钱哪有够用的？”肖博士一听，脸上倒没慌，但往前走了步，“你不是打算去非国争夺资源吗？” “对。” “我和你合作的项目，就在非国，一举两得。”肖博士就这么看着他。 他眼底闪动着狡猾和些许紧张。 这种狡猾，是颜长官没有的，她的助理也没有，可见，肖博士保留的人类基因应该较多。 属于有心眼子的那一类。 但…… 这种狡猾就这么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颜长官那群人或许看不出来，但白其索却看得很明白。 心里有了数。 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 他们看人类，如同看蠢猪，但在玩心眼这个领域，从小看着人脸色长大的白其索，看他们也如此。 “具体要我做什么。”白其索不动声色，问道。 肖博士一听，脸上浮现出笑容，但他立刻藏了藏，转过身，手朝着左上角挥了挥。 画面浮现了出来。 一片草原，远处是沙漠，上面的房子支离破碎，看上去似乎毫无生气，但随着生物萤虫往下。 庞大的地下室，潮湿、颇黑，却错综复杂，里面时不时有人类走动。 “你看到了吗？”肖博士指着其中一处。 那儿有只生物萤虫，很小，且由于镜头的距离远，也很是模糊，连白其索这种蝇眼都需要费力才能看清。 “不能再过去些吗？”白其索皱起眉头，这个程度，他看不清这只生物萤虫背上的字。 “不能。这是实验室的，也是像我一样，私底下派的生物萤虫。” 一听，白其索就明白了。 末世，实验很多，大家抢得激烈，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颜一一的能力，通过真实本领获得实验的突破。 私底下动手脚，是有的。 但绝对不多见。 从肖博士这生物萤虫离得那么远，却不敢靠近，怕被暴露就可以判断出。 “我要你做的，很简单，当我要做什么实验的时候，如果旁边出现了其他实验的私底下的生物萤虫，你把它们捏碎。”肖博士直接了当。 听上去，这是个不难的项目。 “很简单的。”肖博士强调道。 “是吗？”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肖博士应该不会亲自跑一趟。 “当然。”肖博士扬了扬眉。 “既然简单，肖博士，您为什么不找那边的人类或兽化者，和您合作呢？”白其索反问道。 …… 沉默。 肖博士清了清嗓子，皱起眉头，脸色很不好：“1090号，这是我给你的机会。” “机会？”白其索冷冷地笑了笑，回答得极为干脆，“那算了。” 被一个人类拒绝，这是前所未有的，肖博士取下装饰用的眼睛，瞪着白其索。 “你说什么？！” “我是说，合作就是合作，如果说这是你给的机会的话，那就算了。”白其索一字一顿，说得很是清楚。 上一次，肖博士嘴里说‘合作’，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合作，是你情我愿，而不是你单方面高高在上。 碾压性的科技，让他高高在上。 但白其索已经找到了突破口：在高端的科技，也是由智人控制的。 智人和人，是同一条dna所形塑。 你抓住科技，我抓住你，这就是生存之道。 “1090号，你知不知道，我随时可以让你死。”肖博士的脸都红了，眼底迸发出狠。 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 人类的生命就一次，弥足珍贵，肖博士明白这一点。 谁知道，眼前这个人类似乎并不怕，反而笑了起来。 哼。 如果是上一次合作时，白其索还惧怕，但这一次，他掌握的信息量足以让他不会被这种威胁所恐吓住。 因为，连颜一一都不能去影响别人的实验，更何况需要耍小手段的肖博士？ 颜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杀了？ 骗谁呢。 白其索甚至懒得回答，而是双手插入口袋，看着他。 微微笑着。 慵懒，从而显得愈发地挑衅。 这一步是有些冒险的，但他必须通过这个来试探眼前这个肖博士的底线，究竟在哪儿。 合作？ 那是上一次的事儿了。 这一次，他要的，是拿捏。 第721章 三嬴 颜一一有些着急。 她控制着生物萤虫在外头转着，想要看到里头，是不可能的。 由于人文实验的特殊性，肖博士必须经常来往地球七号进行实地工作，所以他的安全室虽然不大，却颇好。 而生物实验虽然是高级智人里最强势的实验室，但通常情况并不需要来地球七号进行资料收集，而是采取将某个生物，人类或动物，召回回去的方式。 所以，生物实验室的召回系统，更为优秀。 “这可怎么办？”颜一一有些着急。 她控制的生物萤虫在甲板上飞来飞去，透过仪器，能看到安全室的所在，但通过这只生物萤虫的视野，却看不到。 正如此刻，尤雅的肉眼，以及她通过收集的屏幕也看不到一般。 人类看到的世界，并非是真实的、全部的世界。 因为人类的眼睛只能分别出数百万种波长的组合，高级智人只需要在身上铺一层人类视野捕捉不到的光谱衣服，就能在人类面前完美地隐身。 其实这一点，人类自己都能做到，只是做不到高级智人如何丝滑而已。 “得换一只生物萤虫。”颜一一皱起眉头。 换一只能捕捉到披在这安全室之外的光谱屏障的生物萤虫，便能完美捕捉到内部的视野。 但遗憾的是，这种生物萤虫是人文实验室所独有的。 倒不是不能去材料科申请，那儿有。 但你一个做生物实验的，申请这个做什么呢？这让本就用于私人观察的颜一一，犯了难。 “你在那一动不动看什么呢？”尤雅问道。 在她的眼睛里，此时的白其索的状态和他进入安全室的状态，是一样的。 他就站在那，看着远方。 “你保持拍摄。”白其索的声音传来。 声音是他的，只是话不是他说的，高级智人的科技做点儿这个，太简单了。 ------ “1090号，你是不是太自视过高了？”肖博士下颚微绷，脸上露出了令人会不由地惧怕的神情。 高级智人的确没有那么多心眼，但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和碾压人类的自信。 这种神情明明白白地告诉白其索：你，过分了。 以前，他在科技中心是边缘性的科学家，不被重视，到了这，地球七号的人类面前，还能让你给羞辱了？ “这和自视清高没什么关系。”白其索丝毫不惧，但又加上一句稍稍放软的几个字：“您误会了。” 如果肖博士此时转身就走，那就说明他的底线就在这：得让人稍微捧着点。 如果不走，那就再往下踩一踩，看看他的底线究竟在哪儿。 “那你说说，误会了什么？”肖博士语调依旧愤怒。 但，他没走。 说明刺激一下他的自尊，甚至讥讽几句，不是他的底线。 白其索微微稳了稳神，兽化所带来的痛苦越来越强，但还忍得住。 “如果您愿意合作，自然是我的荣幸，但……”白其索顿了顿。 余光看了眼外头，尤雅还在拍摄，而颜一一则操纵着那只私底下的生物萤虫，游离在安全室之外。 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是她亲自操纵，因为这生物萤虫撞来撞去的，飞得很不丝滑。 看得出，她想进来，但进不来。 “如果是合作，肯定要尽可能地达到三赢。” "三嬴？" “对。”白其索指了指那只颜实验室的生物萤虫。 肖博士的脸，变了变。 他找白其索私底下合作，是为了自己的实验取得成果，这种事本就不光彩。 让颜长官知道？ 哪怕她不往外说，那也是让他没面子的。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合作，扯她做什么？”肖博士显得很不满。 只是不满而已，没有拂袖而去，说明，底线还可以踩一踩。 白其索伸出手摸了摸鼻子，踱步一二后，决定直点痛点：“扯？没有颜长官的默许，肖博士难道有能耐如此无痕地来找我吗？“ …… 肖博士阴着脸，难以反驳。 “三嬴，肖博士，这对你才会好。” “哦？” “你想，如果我死了，那你和颜长官之间就没有了可合作的地方，所以，要趁着我没死，你们二人有点儿什么利益相通的，那么下次就还可以合作，你觉得呢？” 肖博士微微侧头。 这倒是。 “那……让她进来？”他犹豫了下。 “当然。”白其索微微昂首。 “她能得到什么呢？”肖博士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看她要什么，我们又能给她什么。” 听上去，很有道理。 肖博士来回踱步，思考了一番。 颜长官配合他把生物萤虫都暂停，无非是看他对白其索是无害且是有利的。 她想白其索活得久一些，这样实验也能做得久一些。 再说了，如果颜长官对他有私情…… 想到这，肖博士眼底亮了亮。 若是有私情，他推波助澜一番，正好是机会，记录下来，那可是大轰动！ “行，那你说，怎么办。”肖博士拿定了主意，问道。 “把她这只生物萤虫放进来，其他的，等她想好了，要什么，我们能给什么，就给什么，如何？” 听上去，这好像也还好。 不过是让一只生物萤虫进来而已。 “好。”肖博士点了点头。 游戏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纵使肖博士不愿意承认，也必须接受。 第一次，是他利用白其索；而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合作。 平等的、且每个人都有嬴面。 白其索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转身，将手伸向生物萤虫，安全房破裂开一个小洞。 他的手探了出去，一把抓住。 ---------- 正在休息仓里疯狂编辑数字代码的颜一一，神情高度紧张。 她正试图通过破译代码来破解肖博士的安全房，很难。 但只要给她时间。 两天，应该能找出一个漏洞，让她进去。 正边操控，边破译，只见一只手伸了出来，咔地一下把她抓住了。 哦不，把她的生物萤虫抓住了。 景象全黑，一秒后，他的手打开，脸浮现了出来。 “颜一一，你在我肩膀上先呆着。”他说道。 边说着，边将生物萤虫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让颜长官惊愕的不仅仅是为什么肖博士会放自己进来，而是…… 他怎么知道，我叫颜一一？ 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722章 共情 刚这么想着，生物萤虫以最快的速度调整了角度，拍到了白其索的脸。 非常近非常近，进到仿佛他的鼻子都快碰到她的鼻子。 他的脸是有一些汗在上头的，应是因为兽化痛苦才这样，但极镇定。 这种镇定和痛苦，仿佛地狱与天堂，在他脸上不断涌动，交织辉映。 虽然颜一一早就见识过他的自控力，但这么近距离地感受，虽隔着景象，还是让她心惊肉跳。 而且，他的眸子里有着一股她根本读不懂的汹涌。 冷、狠，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她觉得不适。 仿佛湖泊中密密麻麻的水草缠住了她，将她往下拽，她试图挣扎，却根本逃不掉。 可转眼，他将生物萤虫放到了肩头，再捕捉他的脸部表情时，却发现这种冷狠，消失了。 面色如常。 颜一一控制着生物萤虫，就这么一晃眼，她觉得浑身便出了一身汗。 真不知如果面对面，我能如何招架，边想着，边将镜头大部分对准了肖博士。 “能进来，记录下这一切，倒是对我有利。”颜一一进入了备份程序。 这个程序能让她在清理完数据，不让别人发现她私底下使用生物萤虫之余，依旧保留在这一段的记录。 他倒是考虑得挺全面，居然能让肖博士放我的生物萤虫进来。 伸出手，取消了刚刚费了不少心力输入的破译代码，颜一一将全部心思放到了生物萤虫所传达过来的景象上。 她是个聪明人，这场谈判里，她不会说话，旁观、记录。 景象里，肖博士看向生物萤虫，显然，以他的视力看不太清楚，但脸上的尴尬却很明显。 都是同行，谁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背地里动手脚呢？ 没好气地看了眼白其索，又无可奈何。 “没时间废话了，长话短说，多少钱，报个价。”肖博士皱起眉头催促着，口气很不好。 没面子，总要找点补的。 白其索却并不在意，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被气到或怼到的神情，镇定而冷静地说道：“我需要一份非国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非国，最近几年在世界新闻里出现得很少，偶尔出现也是一些非常官方的场景。 兽化者，白其索不是第一批。 觉醒者，白其索也不是第一批。 这就意味着，非国那边应该早就开始斗起来了，而且最近争夺资源极为厉害，可见这地界，应该早就生灵涂炭。 派过去的死士，死得那么惨，也没打听到什么，如果能拿到非国现在的资料，那就最好不过。 “这不能给。”没想到，肖博士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语气里没有半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这倒是让白其索颇为吃惊。 “为什么？” “这是最基本的规则，会破坏很多实验的起始数据，也会破坏颜实验室，我自己实验室对你的实验的起始数据。” 肖博士的语气极为坚定。 白其索是颜实验室和肖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无论是生物实验还是人文实验，当他去了一个重要区域，身体和思想所面对的任何事情，都会有独一无二的数据呈现。 如果提前告诉非国情况，无疑会破坏实验的平衡，让实验的结果出现问题。 “你有能耐，所以我才和你合作，但你最大的能耐，是成为我们的实验对象，被我们实验而已。”肖博士说着，嘴角有些讥笑。 小白鼠最重要的，是做好小白鼠。 余光看了眼生物萤虫，纹丝不动。 颜一一静静地看着景象，这事儿，肖博士没说错。 如果提供非国这些年的资料，那无疑是让白其索打明牌，这会直接影响到实验。 她倒是很期待，白其索落地非国的那一瞬间，会有什么样的生理数据。 如果提前知道了情况，势必会影响数据。 “地图呢，提供一张地图。”白其索退了一步。 “不行。” “你要我解决掉的生物萤虫，围绕的这个人，他的背景资料，他所在位置的情况。” “不行。” 肖博士回答得非常干脆，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景象里，能看到白其索的下颚紧了紧，显然他咬了咬牙。 "兽化剂的解药。" “不行。” “缓解说话剂痛苦的解药，就这一次。”“没有。” 不大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氛，颜一一光通过落在白其索肩头的生物萤虫捕捉到的景象，都能感觉到肖博士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压迫。 绝对性的地位悬殊，来源于科技的悬殊。 以往，颜一一是站在肖博士的那个角度，看着人类，看着白其索。 这是第一次，她站在白其索的角度，看向自己的同类。 她抿着嘴，飞速地看了眼白其索。 只见，他的下颚线愈发地紧，在咬着牙。 白其索虽不知，但颜一一是知道的，此时的非国非常凶险。 早在几年前，那个地方就如同炼狱。 第二批觉醒者出来后，杀戮更是残酷，但究竟有多残酷，社会结构如何，的的确确不能告诉白其索。 规则不允许，这倒不是最重要的。 毕竟，规则也不允许肖博士此刻这种私底下联系的行为。 最重要的，还是如果告诉了白其索，会影响到实验的结果。 仅此而已。 “肖博士，如果什么都不告诉我，搞不好，我落地就会死亡，那个时候可就没帮你了。”白其索的声音，并没有求饶。 理智，冷静。 但他的身体数据却在疯狂地翻滚。 “那就死亡。”肖博士耸了耸肩，“你搞清楚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 “对，你的身份是颜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也是我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你最大的作用是为我们的实验提供数据，其次才是和我合作，我给你一些钱，你帮我做点事。” 肖博士的声音，冰冷中透着傲慢。 他说的是事实，颜一一也认可这种事实，但也不知怎的，她心里堵得慌。 或许是落在的白其索的肩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听到，更容易共情。 或许是，景象之下的肖博士，他脸上的神情一分一寸，都看得是那么地清楚。 或许…… 是白其索的数据疯狂地翻滚，但他的脸却没有什么变化。 她明白，他在克制。 颜一一第一次感受到了高级智人的高高在上，带来的却不是往常那般的习以为常，而是有些羞愧。 第723章 攻心计 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 肖博士不再说话，只是微微昂着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白其索。 白其索，侧过头看向了肩头的生物萤虫。 颜一一只觉得瞬间面红耳赤，控制生物萤虫的手心也出了汗。 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坐立难安。 死死地咬着唇，只觉得冲动一阵又一阵地往上涌。 情感告诉她，其实可以透露一二的。 理智告诉她，绝对不可以。 肖博士说得没错，非国的资料，不能给。 “如果你只是一名普通人类，那么告诉你非国的情况，也没什么的，但你太强大了，是生物实验头号关注对象，如果不是我挡着，其他实验恐怕都会将你定为头号实验对象……” “太优秀了，有太多的概率成为末世里的伟人，一旦让你提前知道了非国的情况，影响的，将不是一项实验，而是很多项。” 颜一一内心疯狂地理智地分析着。 非国，表面上看，似乎只是一个几年没有在世界新闻上露面的区域。 资源丰富、战乱后沉默的领域。 但实际上…… 非国，是目前地球七号上最为重要的区域，也是后续末世实验至关重要的一环。 许许多多的实验，已经在非国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几年。 出了非常多的成果，哪怕是普通的高级智人民众，都知道的“实验圣地”。 众多的实验，在这块土地上已经进行了地球七号末世的‘预测’，一切，都只能接下来几个月内，末世正式爆发后，印证他们的‘预测’。 白其索的前往，是末世实验里，具备里程碑的一幕。 “你太重要了啊……你踏入非国那片土地的时候，全国是会直播的。” 颜一一理智地，将放在生物萤虫上手，拿开了。 白其索的脸就这么浮现在景象那，她知道，这是他向自己求助。 她的心揪得厉害。 但…… 颜长官，最终还是选择了实验，站在了高级智人的那一边。 白其索见生物萤虫毫无反应，眼帘微微垂下，几秒种后，他侧过头看向了肖博士。 生物萤虫捕捉到了肖博士的表情。 高级智人果然没有什么隐藏自己情绪的能力，只见见生物萤虫没有丝毫反应的肖博士，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双手抱于胸前，如同看笑话一样看着白其索。 颜一一只觉得唇那儿透出血来，冰凉的手再次放到操控器上。 但，她却有些不敢将生物萤虫转向他。 不敢看他。 “其实，我知道非国的情况。”白其索的声音传来，听不到他任何情绪。 颜一一心里咯噔了一下。 肖博士的脸上也瞬间浮现出诧异。 难道，颜一一告诉他了？肖博士心想。 难道，肖博士其实早就透露了什么？颜一一心想。 “非国，现在已经进入了末世状态，是末世的前行区域。”白其索说道。 空间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肖博士脸上浮现出震惊。 看来，颜长官果然提前透露了她什么，他想。 颜一一则满脸通红，身体猛地往前一些。 该死，这肖博士居然透露了这么重要的信息给他！她想。 看来，我的判断没错，白其索心想。 后退了一步，嘴角浮现出捉摸不透的笑容，就这么看着肖博士。 “你……你……”肖博士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非国，现在进行的并不是现代化战争，而是半现代化，半原始的战争。” “在末世启动之前，非国在几年前就已经到了末世的模拟状态。” “没有核武器、甚至没有高新武器。” 白其索边说着，边来回踱步，他透过安全空间的透明墙，看向了远处。 远处，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变得有些墨黑。 再过个把小时，天就亮了。 他必须把握这一次会面，将能利用的所有，将这两个人拉下水！ 而他唯一的优势：心机。 他们依靠发达的科技，而白其索试图抓住他们，此刻，无论这件事将如何发展，谁会赢。 游戏，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改变： 白其索的确依旧是一颗棋子，但他们也成为了他的棋子。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肖博士忍不住开了口，看向白其索。 而白其索则不言不语。本能地，肖博士看向了他肩头放生物萤虫的方向。 显然，此时的他愈发怀疑是颜长官。 “果然是你！”颜一一的脸则变得愈发愤怒。 景象里，肖博士佯装问白其索怎么知道的，可眸子却鬼鬼祟祟地看向生物萤虫。 “没有任何人告诉我这些，是我分析出来的。”白其索耸了耸肩。 其实，这的确是他分析出来的。 如果刚刚他要非国资料，而他们给了的话，白其索还不会做出这么准备的判断。 可他们不给。 这就说明非国绝对不是一个仅仅大家都在争夺资源的地方而已。 再加上派过去的死士，死得那么惨且传过来的景象，虽然只有几秒钟也足够骇人。 那么多尸体，被晒成了人干，可见战争有惨烈。 若是有网络，传上去，绝对轩然大波。 但非国却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 “分析？你怎么可能自己分析出来？！你怎么知道那边现在不是现代化战争？”肖博士虽是和白其索说这话，目光却不断地看向他的肩头。 他很是愤怒。 对于人文实验来说，白其索踏入非国的那个瞬间，他会如何反应，又将如何应对。 十分重要。 可以说，是他们追踪白其索最关键的数据之一。 提前告诉他非国的情况，等于破坏了这项人文实验，肖博士怎能不愤怒？ “可恶！”看着景象的颜一一则更加气愤。 这肖博士明明自己告诉了他，还做这副样子，来来回回走来走去，时不时瞟向生物萤虫。 一看，就心里有鬼。 白其索却不答，只是淡淡笑了笑。 理由很简单：如果他是第一批觉醒者，早两三年知道地球即将毁灭，而非国资源又极为重要。 他会用两三年的时间，占领这块地方。 第一时间，打掉所有网络，切断能与外界联系的所有通道。 第二时间，打掉所有空中武器，高新现代化武器，将战斗降到自己可控的范围之内。 如若不如此，外界一个核武器过来，这地方就平了，还完什么？ 但…… 白其索不说，只是这么看着肖博士。 第724章 独立空间 一时，空间内再一次陷入了某种诡秘的氛围。 颜一一怀疑肖博士，而肖博士则怀疑颜一一，且双方都没有证据。 这种场景，对于白其索来说司空见惯，但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高级智人来说，很是少见。 尤其是颜一一。 对她来说，与实验有关的事情，都是可以通过规则和计算来进行评判的。 哪怕是肖博士的这种私底下的往来，若真掀开来，也是能通过空间搭建的痕迹来进行判断。 但像这种，纯粹靠内心博弈的判断，极少。 可以说，几乎没有过。 “呃……”肖博士觉得嗓子有些哑，他虽保留了大部分人类基因，在高级智人里也是颇有心机的那一类。 但与白其索比起来，简直是幼儿园水平。 “说正事。”肖博士皱了皱眉头，“我告诉你的是，在某个时间段，具体是什么时间，我到时候告诉你。你帮我解决掉约莫三个人身边的，其他人的私人萤虫，就这样。” 什么时间段，什么人，多少私人萤虫，他都没说，一切都是待命的状态。 想必，如果仔细说，会暴露非国的具体情况。 “你要什么，说点靠谱的。”肖博士挑了挑眉，“钱，没问题的，要多少有多少。” “钱，我要。但我还要一个东西。”白其索边说着，边伸出手，将生物萤虫拿到了手心，举了起来。 颜一一很是紧张，他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要做什么啊？！难道，他和肖博士一起来算计我？！ 糟糕，我的生物萤虫已经进入了他的安全房，这就是铁证！ 颜一一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又急又恼。 而肖博士更是如此，看着他手中的生物萤虫。 该死！颜长官肯定和他私底下有某种勾结，自己入了套了！ 颜长官的生物萤虫已经到了安全房，录下了这一切，这就是是铁证！ 空间内，再一次浮现出一股诡异的对峙的、相互猜疑的状态。 “你、你、你说。”肖博士的脸涨得通红。 “既然颜长官能让你来，说明她在某种程度下是帮了忙，是认可的，但我和你，在你的安全房进行详聊，不安全。”白其索轻轻地，再一次将她放到了肩头，“我的意思是，对她而言，信息方面很不安全。” 听到这席话，肖博士的脸上不可谓不精彩。 他居然是为了颜长官的安全，而争取？！我就说！他们俩不一般，嘿嘿，我的人文实验有戏了！ 而与此同时，颜一一的脸色，则更是复杂。 刚刚我没帮他，让他陷入孤立无援，眼下，他却为了我争取权益？！这…… 下意识地，她控制着生物萤虫，转向他。 侧面，捕捉不到他的神情，只觉得镇定，甚至还有一丝老实本分。 真是个憨厚的人呢，她想。 “独立的安全房？”肖博士颇感兴趣地往前走了一步，眼底闪着光，“你是说，你担心颜长官的安危……” “一方面吧。”白其索露出了弱者的神情，“另一方面，是为了以后的合作，我能更安全，我想有颜长官参与的安全房，应该会更无痕。” 这倒是真的。 颜长官拥有的黑洞比肖博士要多，但肖博士又有她所没有的到达地球七号的安全房材料。 若两人合作…… “这事儿，我自己答应了不算，得颜长官点头才行。”肖博士微笑着看向生物萤虫的方向。 此时的颜一一，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这事儿，对她来说究竟值不值得。 毕竟，她一个搞生物学的，要研究什么生物，将其召回就是，不需要安全房。 她没有要前往地球七号的理由。 “颜长官，我想活得久一些。”白其索的声音传来，转过头，看向了生物萤虫。 景象里，浮现出他恳切又无力的眼。 这双眼，和刚刚一闪而过的冷狠截然不同，却与她前几分钟站在肖博士那一刻，很是类似。 颜一一陷入沉默。 生物萤虫一动不动。 “昔日项羽无敌，韩信十面埋伏围他，却依旧网开一面，为何？”白其索看向肖博士。 肖博士愣了愣。 身为人文实验者，自然知道这段历史。 “怕他背水一战。”肖博士回道。 “对，如果逼一个人上绝路，是最下策。二位，你们都知道非国那边有多残酷和危险，我只是想活着，一个独立的空间，对你们也有益，而我也能更安全，如果这都不能答应的话……” 白其索再一次看向生物萤虫。 颜一一倒吸一口冷气，虽隔着屏幕，他都感受到了他的无力和绝望。 如果逼到绝境，他可能扛不下去的，她想。 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心软。 是啊，活得久一些，她的实验也就能做得久一些，对实验也是有利的，她想着。 而肖博士则死死地盯着，他内心紧张不已。 只要颜一一点头，他与颜实验室可就有了更深一层关系，这对他的实验，也有利。 的确，这是三嬴。 滋…… 生物萤虫做了个点头的姿势。 ----------- 尤雅觉得有些奇怪。 白其索只是眺望了会儿，似乎心情便变得不错，走了过来后，看着她。 “手机给我。”他的嘴角浮现出微笑。 “拍了，黑漆漆的。”尤雅递给他。 白其索看了看，的确，月光虽亮，但拍出来依旧黑乎乎的。 “什么都看不到。”尤雅凑了过来。 她的心口压到了白其索的手臂上，软软的，温温的。 “看得到。”白其索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远方：“看着是黑的，但现在的黑，比刚刚要亮一些。” 说完，他仔细地看向屏幕。 屏幕上，果然看不到肖博士安全房的丝毫，白其索仿佛就在那远眺，且发丝伴随着微分有些摆动。 多可怕的高科技。 尤雅离得那么近，拿着手机一直拍摄，可却丝毫没有觉察到。 “没有啊，我视力15呢，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尤雅愈发靠近白其索。 白其索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喉结颤了颤。 “忍了五个小时了，不忍了。”他说道。 “什么不忍了？”尤雅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却见他微笑着，低头正看着自己，仿佛猎人看着猎物。 眼底，全是欲望。 尤雅心中咯噔了一下，她有些害怕，却也有些得意。 哼，还以为真是个坐怀不乱的呢，还不是上钩了？她挑了挑眉。 往后退了退。 “我……我可不喜欢你。”她说道。 将心口压到他的手臂，是刻意的，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而已。 最佳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的。 白其索听罢，笑了笑。 手，缓缓拂过她的脸，在拂过的瞬间，能感受到她浑身的颤抖。 软软的，弱弱的。 在身体方面，白其索对尤雅，是毋庸置疑的、碾压性的。 正如高级智人的科技，在面对人类的时候一般无二。 他们看我，也像我此刻看你，一样吧，白其索心想。 高高在上，绝对能拿捏的姿态，应是一样的。 “有了房，是第一步。”他的手停留在她的唇那，嘴角浮现出笑容。 尤雅的心猛地挑了挑。 因为白其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一场巨大的权谋，深不见底。 “走。”白其索站了起来，将她扛到了肩膀上。 第725章 浮想联翩 白其索的速度很快，其实顶多也就二十几秒就到了古窑城外。 但尤雅却觉得很慢。 在这短短的二十几秒，她想了很多。 她是个成熟的女人了，虽然未经人事，但白其索身上释放出的那种信息，她明白意味着什么。 从某些角度来说，白其索是个很不错的对象。 有钱、有实力且还年轻帅气，最致命的是他的性格很符合她的口味：话少，霸道。 所以，在会馆的时候，她才会忍不住不断地向他靠近。 她是个演员，见过的帅哥实在是太多了，与此同时，资本家更是见了绝大多数。 说实在的，让她这么心动的，还是头一次。 但是…… 抬眼，伴随着白其索的离去，飞速后退的远处躺得横七竖八的尸体，触目惊心。 再说了，他并不爱自己。 用身体让他爱上自己？不得不承认的是，哪怕是如此幼稚的想法，尤雅其实也曾有过一闪而过。 但马上，她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是个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女人，且是国民演员，不至于如此卑微。 正想着，只觉得白其索的脚步骤然慢了下来，火光亮起。 这就到了窑内？ 尤雅心里咯噔了下，许是刚刚自己想得实在是过于深入，又被他这么扛回来，羞得狠，连忙捂住脸。 “拜见白行主。” “拜见白行主。” “拜见白行主。” 一听上，只听得窑内民众已然恢复了往昔，甚至连问一句：行主，那边战况如何，都没有。 能如何？ 肯定被白行主打死啊。 看来，白其索在他们心目中何止是威望，简直是神明般的存在，可那么多人，都拿了武器，他们真的那么确信能搞定吗？ 尤雅心想着。 兽化者，显然并非都这么厉害，那他是最好的兽化者吗？ 兽化者……很凶残。 脑海中又浮现出新闻里那个被兽化者那什么的女人，她是那么地惨。 想着，身体尺寸应该不匹配吧？ 想到这，又觉得自己羞愧不已。 怎么会想到这一层呢？难道我在期待着什么吗？ 不，绝对不期待。 正胡思乱想着，白其索停下脚步，将扛着她，变成了打横抱着，也就是公主抱。 她的头发散落了下来，捂住脸的她整个人窝在白其索的怀里。 又觉得这样实在是欲盖弥彰，于是松开了捂着脸的手。 一看，陆龟殷便在前方。 本能地，她想下来打招呼，毕竟这可是古窑内的大窑头，身份尊贵。 但没想到的是…… “白行主。”陆龟殷跪下。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 尤雅只觉得浑身不适，毕竟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且身份尊贵，连严老见了都是万分地尊敬。 况且，严老还说，这位陆大窑头若自称天下第二的制瓷人，无人称第一。 “这么厉害？！”当时的尤雅震惊不已。 “冲着这几口窑，这属于国家级需要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专家。”严老十分肯定，说话间再次流露出极其的尊敬。 可此刻，这个人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跪在了白其索的面前？！ 尤雅只觉得浑身都发烫，出了一身汗，抬眼看向白其索，却见他极为淡定。 似乎，这事儿理所当然一般。 轻轻地放下她。 尤雅的脚一落地，眼前陆大窑头跪着，她恨不得自己也跪下，否则实在是坐立不安。 周围的人看了过来，很自然地走到了陆龟殷的身后，也齐齐跪下。 这下，尤雅愈发坐立不安了。 她本能地连忙跑到一旁，站到了人群的后面后，想了想，从众，也跪了下去。 “恭迎白行主。”陆大窑头低头，抱拳。 恭迎这种事，只有他才有身份率领。 众人听罢，齐齐低头、抱拳。 “恭迎白行主。” “恭迎白行主。” “恭迎白行主。” 声音响彻整个古窑。 也不知怎的，尤雅下意识地也跟着这么说了起来。 “恭迎……白行主。”她的声音软软的，还带了颤音。 白其索极为淡定地点了点头。 低头，把玩了下大拇指上的扳指。 尤雅这才注意到，他大拇指上有看着很贵的扳指…… 原谅她，她不懂古董，好东西见得多，第一反应就是：很贵。 “大家放心，敌人已经全部被杀，在西北方向湖畔，去把人头割回来后，尸体埋葬。” 白其索边说着，边取下手指上的扳指。 陆龟殷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 扳指染了血，得第一时间去清洗，这是规矩，也是陆龟殷之所以在此时毕恭毕敬跪下的原因。 规矩，挺多。但习惯了，就好。 “带尤雅去看看，她腿那受伤了。”白其索指了指尤雅。 尤雅愣了愣。 腿受伤了？ 低头这一看，还真是，大腿那被荆棘划破了不少，刚刚太紧张了，竟然没发现。 不过…… 听他这意思，他没有打算要和我…… 想到这，尤雅又觉得自己实在龌龊，别人没这个想法，自己居然想那么多。 但…… 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安顿好了吗？”白其索喉结颤了颤，问道。 “安顿好了，您是要去温泉那儿，还是账内？”陆龟殷问道。 “温泉那吧，正好洗洗。”白其索看了看自己这满身的血，挥了挥手，“都忙去吧。” “是。”陆龟殷站了起来。 众人这才站了起来。 尤雅也从众站了起来。 陆龟殷打了个响指，立刻便有人将马牵了过来，白其索翻身上马。 驾！ 转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中，朝着古窑东北角跑去。 “白行主……这是去哪儿啊？大帐不是在另一边吗？”尤雅好奇，问道。 “宠幸。”一人言简意赅。 尤雅愣在原地。 宠幸？！ 这个词……好久远。 久远到不真实。 “什……什么宠幸？”尤雅以为自己理解错误，扯住一旁的婆婆，问道。 婆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嘴角浮现出一抹暧昧的笑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孩子，你喜欢我们行主，但要得到他的宠幸，要更努力才行。”说罢，捏了下她的下巴。 又后退了一步，看了看她的腰臀。 “啧，看这身架子，能生个儿子。” …… 尤雅楞在原地。 “尤雅小姐，您想去温泉吗？可以先清洗下，再给您上药，您这伤并不严重。”医师走了过来，问道。 温泉？ 白其索去的不就是温泉吗？ “您放心，我们这有好几个泉眼，分了女士用的温泉泉眼，男士用的，还有白行主独有的。” 医师说到这，青三两正好经过。 他得意地挺起了腰杆。 这种好地方，是青三两挑选而来的，自然好不得意。 “三当家的，也在泉眼呢，她刚刚上完药，那儿备了吃的，正好有个伴。”这位医师是个婆婆，笑容和蔼。 边说着，边与之前那个婆婆一样，打量起她的腰臀来。 第726章 羡慕【一】 “真是又精致，又狂野的地方。”尤雅裹着浴巾，好奇地四处看着。 泡温泉，对尤雅来说是个寻常事。 中医说她体质常泡温泉为上，所以她泡过很多顶好的温泉。 但像在这儿的温暖，还是头一遭。 经过这段日子的修葺，原本很荒芜简单的天然泉眼，修葺得比以前更为雅致，增加了便利性，但也保留了其‘野外’的特征。 “树好高啊……”尤雅忍不住感叹。 真正的丛林，与那些个修葺过的产物，自然是云泥之别。 “一共多少口温泉？”尤雅指了指，问道。 “五处。”侍女答道，边说着，忍不住看了看尤雅，脸浸红，“您真摄魂。” 只见尤雅只裹了一层浴巾，虽头发凌乱，却有着一股夺人的美。 摄魂，这词儿用得倒很是贴切。 “五处啊，光这一处就挺大的了。”尤雅对别人称赞她美，很显然已经免疫，注意力放到了‘五处’。 “白行主单独的那处，才大呢。”侍女笑道。 “多大？在哪儿呢？”尤雅好奇了起来。 “池子有这个五倍大，在山的另一侧，离得远，隔音好。”说到这，侍女脸微微红了红。 隔音……好。 尤雅的脸，也红了红，只觉得身上热得慌。 “您需要我伺候的话，我就在这儿伺候，若是您有点儿不适应……”侍女很会察言观色，见她浑身都有些发红，连忙说道。 “呃，我不需要伺候。”说到这，尤雅又有些担忧，四处看了看，“不会有蛇吧？” 虽然修葺得很是雅致，但这毕竟是原始丛林。 “白行主就在他的温泉池呢，他在，蛇怎么敢来？”侍女说道。 …… 也是。 “再说了，若是有危险，以白行主的能力，从那儿到这，不过几秒钟的功夫。而且，婢子会在那儿，您有什么虽是喊我。”侍女指了指底下一处。 这么看过去，那儿的房子露出了一角。 “嗯。对了，你不是说三当家的也在吗？”尤雅问道。 正说着，只听得竹制的栅栏那，铃铛叮咚一响，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李彤之走了进来。 此时，李彤之已经洗干净了一身，穿了一身舒服的短款纯棉睡衣。 身上的伤，触目惊心。 手上、腿上，全是淤青，尤其是脖子上的伤，被贴了起来，看不到。 但想想也吓人，那可是主动脉的位置，刀再往里头深一些，命就没了。 尤雅佩服这种女人。 “三当家的。”她连忙从水里站了起来。 “快，给尤雅看看伤口。”李彤之点了点头，显然，此时的她也已经习惯了别人管她叫三当家的。 “是。”跟在身后的女医师回道。 跟李彤之比起来，李彤之的伤，显得非常微不足道：腿上，被荆棘划拉了一些伤口，早就不流血了。 再晚点，估计都长好了。 “看看用点什么药，千万不能留疤。”李彤之却依旧很是关切，皱起眉头交代。 “不碍事啦，比起你的伤，我这……”尤雅有些不好意思。 她瞟了眼李彤之，见她的手指头那打了个绷带。 “骨头裂了点，不碍事。”李彤之见她看着，轻描淡写地说道。 “手指头的骨头啊？！”尤雅倒吸一口冷气。 十指连心，这得多疼！ “嗯，不碍事。倒是你这，千万不能留疤。”李彤之再一次跟医师强调，“她可是全国有名的演员，腿上留疤，会影响她的职业的。” “您放心，这不会留疤的。”女医师气定神闲，这才让李彤之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白行主反复交代的。”李彤之说道。 尤雅的脸立刻变得生动了起来，也不知怎的，一听到‘白行主’三个字，心就疯狂地跳。 “你说，白……白行主交代的？”她脱口而出问道。 “是。” “他交代……怎么交代的？”尤雅一紧张，身上的浴巾滑了一半都浑然不知。 李彤之是何等人？ 抬眼一看她这模样，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你回去还得演戏，一会儿飞机就来接你，放心，他交代了，一定要配好药，总不能请你来游玩一下，让你留了疤回去。” 李彤之的声音显得很理智，甚至刻意地疏离。其实，白其索还交代了一句话：我就不去送她了。 能让白其索刻意不去送的女人，想必他是有想法的。再加上此时他正在兽化，这种尤物…… 李彤之的目光在尤雅身上只停留了几秒，就羞得不敢看她。 别说男人了，就算是女人，都有种美得让人无法直视之感。 “哦，这样啊……”很显然，听到这个回复的尤雅，有些失落，垂下眸子，看着医师给她抹药。 “伤口不重，您要是想泡温泉，可以继续泡，一会儿不泡了，我再给您处理一下。”医师说道。 “哦。” “看您脾胃有些虚弱，一会儿再给您配点儿脾胃的药。”医师又说道。 “嗯。” 尤雅无精打采的，嗯嗯啊啊应着，突然，她眼底一亮。 “那我上飞机前，白行主会来吗？”尤雅抬起的眸子，充满了期待。 李彤之在心里只觉得惋惜。 爱上白其索，的确是容易的，又高又帅、身材好、有钱，而且身体还好。 哪怕是李彤之，她自己也好几次快把持不住。 李彤之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每隔一段时间没见他，他都会变得比以前更成熟，手段也更为凌厉。 如果是以前的白其索，恐怕会拿下尤雅，但此时的他，想法却琢磨不透。 是啊，连我李彤之都摸不透他想什么了，要知道，还没有男人的心思，是我抓不住的呢，李彤之心想。 “不会。”李彤之回答得很是干脆。 尤雅的脸，顿时垮了。 而李彤之也没有再多解释，没有说他事情多之类的客气话。 既然白其索交代了，要保持距离，那就保持距离。 正聊着，只见一位侍女匆匆赶来。 “三当家的，白行主请您过去。” “我？”李彤之愣了愣，伸出手指了指小山的另一侧，“去他温泉那？” “亭子那。”侍女伸出手，指了指。 在温泉与温泉的交汇处，修葺了好些个凉亭，其中一个就在东边。 “他现在不是……正……正……”李彤之欲言又止。 从时间上来说，没道理啊。 他不可能才十几分钟就结束的。 第727章 羡慕【二】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凉亭里的白其索。 他点了盏灯，还燃了驱蚊的香，背对着她，明明是坐在躺椅那，却梗着脖子。 汗水从头上躺下，满脖子满后背都是，衣服都湿透了。 此刻，他应该处于极度痛苦之中，李彤之皱了皱眉。 她不明白，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先让自己身体舒服下来，不行吗？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转过头，目光落到李彤之身上那一刻，很明显能看到他的牙，咬得很死。 眉头一皱，眼底冒出火来。 这一身的伤！ 起身，走下台阶，一弯腰就将李彤之打横抱起。其实这个动作碰到了她一些淤青的地方，反而很疼，但李彤之却没说什么。 皱了皱眉头，眼底隐忍，抬眼却很是温柔。 “看你这一身！”白其索透着怒。 “看你这一身……”李彤之透着恼。 两人同时说出这句话，又同时怔了怔，白其索将头昂起不去看她，抬腿继续往上走，而李彤之则佯装看风景，将头扭成很奇怪的模样。 到了亭子那，白其索将她到躺椅上，而自己则坐到了一旁的石桌上头。 “什么事啊，你电话安排我就行了，先忙你的去。”李彤之看着远处。 远处的天空已经由墨黑，变得有丝微微发亮。 “没事，我能忍。”白其索说到这，头下意识地抽了抽。 “你看你，都痛苦成什么样了？还能忍呢，装什么装。”李彤之看在眼里，咬了咬牙，气不打一处来。 “那是因为面对的是你，面对你，我放松，要是别人，你看我头抽不抽。”白其索看着她的腿，一大片一大片的淤青，愈发咬牙切齿。 “面对的是我，就能忍？你知不知道在飞机上，你忍成什么德行？濒死晕迷状态，要不是我用……”说到这，李彤之瞬间闭上嘴。 差点说漏嘴！ “你用什么？”白其索看着她。 李彤之抿了抿嘴，扭过头，心里暗中庆幸这是晚上，黑不隆冬的，否则要被他看到自己面红耳赤了。 但下一秒，只觉得脑子仿佛被棍子猛地敲了下。 不对啊！ 他有蝇眼，再黑也看得到！ “你脸怎么这么红。”白其索的声音传来。李彤之有些慌，但她并非那种遇到事情就吓得不行的温室花朵，而是立刻稳住心神，扭过头看着他：“红光满面，不行吗？” …… 白其索有些吃不准，刚刚明明听到她心跳加快，似乎有什么事情隐瞒，但这一句话出口的瞬间，心跳也减缓了，极为镇定。 看着，又不像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模样。 白其索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脖子那，刀子拉了一处的地方，贴上了纱布，触目惊心。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擅自出去做这种作死的事。”他的声音透着命令，更多的是狠。 对敌人的狠。 不应该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的！ “什么作死的事？我是出去战斗。”李彤之怼道。 她可不是什么甜心少女，这会子挺有三当家的气魄。 “是吗，战斗，战斗就是伤都在你身上？”白其索反问道。 “是啊，我有伤，但他没了头。”李彤之毫不客气，继续回怼。 …… 一时，竟把白其索怼得说不出话。 本就兽化，愤怒之下，他只觉得脑袋嗡嗡嗡地响。 此时，已经距离他上次忍耐的时间，超过了二十分钟。 头，又抽了抽。 李彤之看在眼里，很是心疼，真不知道这个时候非要聊，做什么啊？还不如先去和那姑娘快活快活，消消痛苦。 可话到了嘴边却变得凶巴巴的：“快说，什么事，我还得去泡温泉呢。” “你别嚷嚷，我是刻意延长时间，坐好，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白其索边说着，边四处看了看。 此时，周围的生物萤虫依旧停了大半，可见颜长官和肖博士此时应该正在商量、或谈判。 “前往非国的事吗?”李彤之问道。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非国的情况，很是复杂，且残酷，我……” “我跟你一起去。”李彤之打断他的话，说出口后，又怕他不许，于是站了起来，本想着站起来气势会足一些，却没想到白其索哪怕是坐在石凳上，还是很高。 于是，下颚扬起来一些。 “如果不让我和你一起去，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她先来了个下马威。 白其索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其实，他也是要说这事儿的。 “你先听我说完。” “不，你先答应我，否则没必要听。” 李彤之很是坚持，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指着远处挂头颅的地方，“我有实力，你也看到了。” 旁人都以为，她出去打这一仗是为了自己的地位。 诚然，的确有这个原因。 她这个三当家的，经过这一战，真正在这古窑站稳了脚跟。 但另一个原因，谁都没想到。 李彤之之所以冒这么大的危险，提溜着命出去打先锋，是为了证明给白其索看，告诉他：我行。 而告诉他，我行，为了什么？ “我就是为了要和你去非国，才做到的。”李彤之一字一顿，说得极清晰。 她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对白其索的感情，浓烈的情欲立刻被她藏起来。 更多的，是那种公事公办的理直气壮，似乎有种：我都这样了，你不提拔我，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非国的情况，比你想的更凶残。”白其索看着她。 眼前，浮现出非国的景象来。 将目前所有的信息整合起来的话，非国应该已经有了一位或两位厉害的君王。 因为那边已经形成了人类和兽化者两个阶层的社会。 非常明显的是，占尽优势的，是兽化者。 兽化者占尽优势，死死地碾压住人类，才会将非国所有的现代化联系方式、设备全部毁掉。 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兽化者的绝对优势：身体的优势。 那是一个非常残酷的世界。 是末世来临之前，高级智人在地球七号上的提前预演：末世一旦在全球来临，局面也将差不多，兽化者第一时间控制住社会，消灭掉高科技。 全体人类联合起来对抗高级智人？ 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人类的基因里，贪婪和自私，占据了前列，且在求生欲的拱火下，不可能联合协作。 内斗，是人类历史不断出现，常常记录和分析，却从未从中获取到经验的境况。 白其索认真地看着李彤之，将这些都告诉她。 而李彤之却并不害怕，嘴角很是惊喜地勾了勾，歪着头，伸出手摸了下白其索的下巴。 颇为得意。 “那你就更要带我去，且没有第二选择。”她说道。 第728章 羡慕【三】 “为什么。”白其索看着她。 “那个视频我看了，我们派过去的人死得很惨，正如你所推断，在非国，人类是被兽人所奴役，那你去那儿，就一定要有人类配合才行。”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从小靠着自己长大的杂草，的确不一样，看事情通透，又很会抓人心思。 “人类如果嬴兽化者，只能从科技上嬴，而兽化者将高科技剥去，占据了优势，但既然是奴役人类，就说明需要用到人类，或许是人手不够，需要人类挖矿。” 李彤之说到这，转过头看着白其索。 “而你，是兽化者，在那儿的人类，一眼就能认出兽化者，如若需要去人类所在地的任务，你根本混不进去。所以，你需要我。” “我可以带护宝行的人。”白其索说道。 “是吗？可人类，分男人和女人，如果是女人才能去的场合呢？”李彤之反问道。 白其索没说话，看向了远处。 天空愈发地亮，但今天云很重，重到那股亮有些透不出来。 丝丝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此时的他呼吸急促，痛苦不堪，但脸上的神情却无恙。 此时的李彤之，哪怕如此聪明，却也确实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带着她去。 喊她来凉亭，其实就是想着要带着她去。 危险，的确是危险。 可哪儿不危险呢？ 这不危险吗？ 伴随着末世的来临，或许，自己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况且，李彤之没说错，他白其索，需要她。 想到这，白其索垂下眸子，非常隐秘地笑了笑，斜着眼睛瞟了眼李彤之。 难怪这女人能靠着自己在帝都买房，她会的，不仅仅是讨好男人，还有懂得如何让自己被需要。 李彤之看了眼白其索。 与她表现出来的很是笃定不同，其实她内心很是惶恐，因为此时的白其索，心思已经完全与最初见他的时候不一样。 她能猜透帝都那么多男人的心思，但却猜不透眼前这个男人的。 她想去。 也一定要去。 必须说服他，她想。“首先，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可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跟着你去的。”李彤之脸上浮现出对那种追求爱情的女人的讥笑，“你知道的，男人和事业，我选事业。” “其次，你仔细想想，你能带过去的人类的女人，是不是只有我？我跟着你去了地下古董交易市场，刚刚又割了敌人的头，除了我李彤之，没有第二个。” “还有，我身上没有你的印章，这点能让我最大可能地混进去。是，你可以请女杀手，可女杀手，有我跟你关系铁吗？” 李彤之就这么看着他。 眼底没有一丝丝对非国的害怕，而是异常地坚定。 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这一拍，她眼底沉了沉。 他的肩膀湿透了，血管涨起到了最大，肌肤炙热非常。 这个触觉，是她上次在飞机上触摸过的，他晕死过去前的触觉。 白其索站起身，将她揽入怀里。 --------- 温泉池里的尤雅，裹着薄薄的浴巾走到了池子的最边上。 在这个位置，她能看到白其索和李彤之所在凉亭，虽看不太清楚，却能瞄到个轮廓。 他们俩，一直在交谈。 “真的是很好的关系，战友，朋友，或许也有情愫在。”尤雅眼底流露出羡慕来。 羡慕却并不嫉妒。 她敬佩李彤之。 当李彤之抓着那颗头，走过来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这个女人不是她能比的。 眼见着，李彤之将手放到白其索的肩头，白其索站起来，将她揽入怀里。 “尤雅小姐。”这时，医师走了进来。 尤雅连忙别过头去，做贼心虚地立刻回到了温泉池，连浴巾都忘了弄掉，到了温泉里才意识到。 “这还有干净的。”医师连忙拿过一块干的，递了过去，“您腿上还有伤，不能泡太久了，先把这个药吃了吧。” 尤雅这才注意到她端进来一个盘子，上头放着几个小碟子，里头放了一些药丸。 大大小小的，得七八颗。 “这么多？”尤雅皱了皱眉。 从小，她就怕吃药打针，每次都得家里人哄上老半天，答应她一堆条件才吃的。 可在这，一开口就觉得有些臊得慌，于是连忙不再说话，伸出手抓过这些药丸。 “不是的，这几颗墨绿色的是给白行主的，这一颗是给您的，这是三当家的。”医师笑了起来，连忙说道。 “啊？哦。”尤雅拿过药丸，丢到嘴里后皱起眉头嚼了嚼，目光却看向那几个墨绿色的药丸，只觉得芳香扑鼻，很是好闻。 闻着，不像是什么正经药丸。 想着白其索刚刚大战，又奔波劳碌的…… “你们白行主，也的确需要补补。”她问道。 许是‘补’这个字和白其索实在是太过于不搭界，医师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哑然失笑。 “我们行主身体太好了，一般人承受不住，所以这些是给伺候白行主的娘子用的。”她解释道。 听到这，尤雅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只觉得胸口实在是堵得慌，还酸溜溜的，眼皮子朝着凉亭方向看了过去，只是这个位置被树挡住了，看不到。 这人，也太那啥了吧，刚刚又揽着李彤之，一会儿还得和别人睡觉？！ 正想着，却见李彤之出现在了远处的小径那，与她一起出现的，还有白其索。 她虽被白其索打横抱着，身体却并不柔软，而是有些僵硬。 似乎刻意地保持住距离，还有些挣扎。 尤雅连忙扯过飘在温泉池的浴巾，将自己裹了起来。 “他……他会过来吗？”尤雅问道。 “这……不清楚的。”侍女笑道，“这里，无论哪儿，白行主都是畅通无阻的。” 正说着，再一抬眼，就见白其索抱着李彤之，已然到了温泉池边。 这速度，真是没得说。 尤雅连连往后退，将自己整个人浸到了水里，浴巾却反而飘了上来，挡了上面，没挡下面。 “叫你别动，非要动。”白其索的声音透着怒，轻轻地将李彤之放下后，看了眼医师，“喊人来，把她抬过去。” 尤雅这才发现，李彤之的脚踝处，居然肿起了一圈。 崴了脚，很是严重。 第729章 说一不二【一】 “只是个拥抱而已，你紧张个什么？这下好了，瘸子一个。”白其索冷着脸，低声骂了她。 一向嘴巴比刀子还锐的李彤之，这会子却没说什么话，只是低着头。 刚刚在凉亭的那个拥抱，白其索的确仅仅是拥抱。 说他感动也好，说他情绪到了那份上也罢。 毕竟，去非国极度危险，哪怕白其索告诉自己，她在自己身边或许更安全。 但…… 谁能保证呢？ 只是人的命运是会被裹挟，想法和安排也只能根绝情况不断地调整。 从最初，白其索只想在老家有一栋大房子，护住老爹和倩倩，最多加上胖子李一家。 再到现在…… 乌泱泱这么一大帮子人。 去非国，必须带一些人类，而李彤之说得没错，女人里，她是首选，且是唯一选择。 道理是通透的，但心理上却波澜起伏不已。 黑色下，黎明前，李彤之一身的淤青，脖子上的包扎，泛出的血看着触目惊心。 若再深入一点点！只要一点点！此刻，她就是一具尸体。 想到这，白其索只觉得血液都变得冰凉。 后怕。一阵阵涌来。 眼前的李彤之却似乎不怕，顶着这一身的伤倔强地昂起头，看着他。 满脸满眼告诉他：我也要去非国。 她身上有股生机勃勃的力量，像怎么踩都才不是的野草，春风吹又生。 在那个瞬间，他就想拥抱下，想紧紧地抱着她。 却没想到，刚抱上去，李彤之却跟被电打了似的，猛地推开他。 没站稳，往后一倒。 他伸出手要抓，这女人居然手立刻缩了缩，好在白其索的速度很快，在这片刻之间，立刻上前一步搂住了她的腰。 脚却还是崴了。 “这次怎么不怼了？”白其索没好气地说着，边说着边一弯腰，又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温泉池子旁的躺椅上。 本想伸出手却探下她受伤的脚踝，却停住了。 “你看看，我手重。”他转过头看向医师，眉头紧锁，命令道，“看伤到骨头了没？” 刚刚那一崴，看上去很重。 “崴个脚而已，没事的。”李彤之却不让医师检查，还作势要起来走两步给你看看。 “你再动一个试试！”白其索怒道。 在温泉水池里的尤雅见着，也不知自己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 又酸楚又羡慕。最初见到李彤之，这位威风凛凛的三当家的，着实是漂亮，很容易让人联想。 长得漂亮，会让人容易忽视掉她的能力。 但李彤之的能力，何止能用惊艳来形容？她就像一个困兽，拿命在博。 比起来，她这个温室里的花朵，显得那么地无趣，哪有凌风长起的花，从骨子里的夺目？ 想到这，尤雅有些自卑地低下了头。 医师连忙跪了下来，细细查看后，眉头起了起：“崴得蛮厉害呢，得养着。” “哪有那么厉害？没事，我……”李彤之一听，急得眼都蹬老大，作势又要起。 “老实坐着！”白其索低声一呵，伸出手，压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到了躺椅上。 如猛虎，似战兽，连温泉的水都被震得抖了抖，更别说泡在里头的尤雅，整个人一软全身变坐了进去。 兽化已经到了他能承受的临界点，不断地蚕食着他的理智，放大他的情绪。 李彤之动了动唇，却没去怼他，目光落到他不断渗出的汗珠上。 “好，我听你的，你……你快去。”她难得地放柔声音，伸出手推了推他。 白其索闭上眼，感受着体内一阵一阵的痛苦，尽最大能力让自己克制住情绪。 眼白，却不听话。 全憋红了。 “你放心，我说带你去，就会带你去，崴了脚我抱也抱着你去。” 说罢，白其索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后，回过头瞪了她一眼。 “朋友之间的拥抱而已，这么抗拒做什么？” 说罢，一个跃起，攀到了温泉峭壁上，消失在了黑夜里。 李彤之心跳得很快，却也松了口气。 可算是走了，还扛下去，晕死过去就麻烦了，她想。 她定了定神。 回顾刚刚当他拥抱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反应，旁人看来是过激了点，可对于她来说…… 脑海里又浮现出飞机上的那一幕。 刚刚浮现，她连忙甩了甩头。 过去的事，忘了吧，就像他说的，朋友之间的拥抱，朋友而已。 “三当家的，这会子您这脚，哪儿也不能去呀。”医师边低声说着，边飞速地处理。 “你用点猛药。”李彤之淡淡笑了笑，“鬼门关，哪能让他一个人闯？得去的。” ------- 温泉池边，两人躺在那，吃点吃的，休息片刻。 “三当家的。” “嗯？” “你和白行主，要去哪儿啊？听上去很危险。” 李彤之只是笑了笑，并没回答，而是拿过一颗梅子递给了她。 这个动作就告诉了尤雅：这事儿是机密，你一个外人，不会告诉你。 尤雅是个聪明人，自然是明白的，接过梅子后没再问。 正说着，电话响了，李彤之拿起手机。 “喂，啊，什么价？这么便宜？” “一两千万的岛，买了吧。” “嗯，五个，都买了。” “西边不是有几个位置更好的吗？嗯，发我手机上，我看看，总觉得这些位置不大好，而且那边的关系究竟这么样，也不了解的。” 寥寥几句，便挂了电话。 一旁的尤雅听得目瞪口呆。 “买……海岛吗？”她忍不住又问道。 “嗯。” “五个？！” “不止。” 李彤之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答着，拿起手机看了起来，对方发过来的好一些的岛屿的地理位置和一些信息。 “啧，不了解那边，这可怎么办。” 尤雅瞟了眼，继而笑了起来：“西海线那边的岛屿啊？！” “怎么了，你熟？”李彤之眼底亮了起来。 “嗯，我在那买过一个岛。”尤雅点了点头，“不过这几年没去过了，那边乱起来了，有海盗。” 这倒是让李彤之颇为惊喜。 也是，像尤雅这种大明星，多了不说，几个亿还是有的。 “那你说，哪几个岛屿好？”她问道。 尤雅伸出手，指了指其中几处，“这几个岛，景色很好的，但是价格有点高，我没买。” “不是，我不是说景色，我意思是吃水量，是否能航行。” “航行？”尤雅歪着头很是疑惑，“过去度假，都是用直升飞机的，很少航行，吃水量……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李彤之有些失望。 她要的可不是景色，而是如何从非国将物资运送到岛屿上，且要悄无声息。 所以岛屿靠海的位置不能有暗滩，否则会搁浅。 “你还要买船吗？快艇的话，都能上的。”尤雅说道。 “白行主要买大轮渡，能承载物资，比如矿石之类的那种，所以……”李彤之点到即止。 “他……他……他的生意都做到了非国吗？！”尤雅愈发吃惊，结结巴巴了起来。 “你对非国很了解？”李彤之眼底再一次亮了起来。 第730章 说一不二【二】 尤雅眼底漫出丝丝恐惧，“那地方，这几年太乱了。” 那边海岛很多，而且这几年特别乱，至于到底怎么乱的，有多乱，她没消息。 要知道，她的海岛距离非国并不远，直升机两小时即可到达，以前，常去非国看狮子老虎什么的，可这几年，非国突然不能进了。 问当地的地头蛇，却也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没消息，才更可怕。 “听说好多浮尸，密密麻麻的飘到四处的小岛的岸边，可吓人了。”尤雅说着，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浮尸？”李彤之心中惊了惊。 非国是个地域辽阔的联合国家，四周临海，但海洋偌大，如果连附近的小岛岸边都有密密麻麻的浮尸的那…… 那说明死亡的人数，得十万以上。 “我有照片，还是三年前，给我守岛的黑人管家拍的。”尤雅边说着，边探出手拿过手机，说到这些，她手抖得厉害。 “管家拍了后，就不愿意给我守岛了，多少钱都不干了，可吓人了，我存在邮箱里。” 在点开邮箱的时候，尤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番。 照片上，清晨，阳光落在沙滩上，而密密麻麻如同死鱼般的尸体，被冲到了岸边。 大人、老人、小孩。 李彤之倒吸一口冷气，将照片放大，这些人的身体被泡得肿大得极为夸张，又离得远，看不出究竟是溺水死亡，还是先杀害再推入海里。 “照片能发给我吗？”李彤之问道。 “可以。”尤雅点了点头，边加好友发送，边说道，“你们还去吗？” “去。” 李彤之的回答没有丝毫畏惧和迟疑，仿佛她刚刚看到的不是惨绝人寰的现场。 “你跟着去？”尤雅惊讶地抬起头，又问道。 “对。” 李彤之看了眼发到她手机上的照片，回答得极为淡然。 尤雅的唇开了又合，显然，她很担心，亦觉得没有必要去—— 生意都做得这么大了，又何必呢？ 不过又一想，或许，非国有白其索想要的东西，比如能治好他的兽化之类的重要物件。 她好奇，但却不敢问。 毕竟，她只是一个外人。 “我买岛屿的时候，在那认识个蛇头，你们想要的岛屿的情况，我可以帮忙，不过这个蛇头非常谨慎，但没事，我飞一趟就是了。” 飞一趟？ 李彤之颇为吃惊，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 白其索的吸引力，确实很致命，尤其是对一个见识过他战斗的女人来说。显然，尤雅对白其索的好奇和崇拜，已经突破了男女之间的界限。 “我……我一会跟他说一下，看他的意思吧。” “嗯！”尤雅重重地点了点头。 顿时，心里头那种又堵又酸涩的感觉消失了。 如果能帮上忙，那也就不算是外人，最起码，算是朋友了吧，她想。 ---------- 直升机来的时候，天空微微亮。 东西早就被收拾好，白行主真是个极阔气的人，送了好些瓷，把严老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 “看看，哎呦，可得小心呐，就这瓷，花钱都买不到啊！”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这也送给我？” “陆大窑头，这白行主真是深不见底，深不见底啊！” 一向都不拍马屁的严老，嘴巴说个不停。 但又一想，他也不是拍马屁，称述事实而已。 尤雅看了看那一大箱子瓷，又看了看一旁乐不可支的严老。 难怪白其索说，让我们来，就有本事让我们回去后闭嘴，她心想。 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准备落地。 正想着，见从温泉到古窑的那条路，一匹马慢悠悠地过来，上头坐着个身穿薄衣的少女。 面色潮红，虽看上去着实是疲惫，却一脸满足得很。 一看，就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 白其索的身体，自然是极好的，从他能以一敌四十一人来看，就知道。想到这，尤雅的柔软红润的舌头舔了舔唇。 目光继续盯着那条路的尽头，看了好久，却再也没动静。 他，真的不来送我吗？ 尤雅的脸越来越垮，心里也越来越堵，这对她来说，确实是前所未有的来自于男人的冷落。 要是寻常，别说那些为她疯狂的粉丝了，就算是资本的老总们，见了她都像失了魂。 而他居然连送都不来送？ 虽然李彤之之前就转达过白其索的意思，他不会来送。但尤雅却总是不太相信。 这时，只听得马蹄声哒哒地过来。 来了！ 尤雅惊喜地扭过头一看，脸瞬间凝成了冰霜。 来的不是白其索，而是李彤之。 陆龟殷年纪大了，要起码到这儿太过颠簸，不便送客，再说了，这种级别的客人，他倒也没有需要送到这一步的程度。 李彤之身为三当家的，来送送，倒很客气。 “三当家的，你……你问了吗？”尤雅快步走了过去，今天她穿了一身丝绸的旗袍，走起来风情万种，连李彤之见着都痴了痴。 “问了，白行主说……”李彤之见尤雅的眸子里满是期待，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措辞。 她给白其索打了电话，汇报了这件事，而他的回答也很是干脆：不用。 “他说，谢谢你，但非国那边这三年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而且颇为危险，所以……” 尤雅听罢，眼底的期望冷了下去，她感到无比的失落，也尴尬。 耳朵都红了，总觉得旁人的都在笑话她。 身后的严老却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现在方便吗？我……我打个电话。”尤雅鼓起勇气，抬头问道。 李彤之犹豫了下，看着如此貌美的尤雅被这么冷冰冰的拒绝，别说，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他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电话恐怕没什么用。” “没事，要走了嘛，本来也应该电话感谢下这几天他的款待，再说了，送了这么丰厚的礼物。” 尤雅的胸口起伏得厉害，别说男人了，李彤之都我见犹怜。 点了点头。 电话通了。 “喂，白……白行主，我是尤雅。嗯，那什么……” “谢谢，非国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白其索打断了她的话，没有给她往下说的机会。 尤雅楞在原地。 耳朵红得仿佛快被火烧化了。 “哦，那……那……谢谢你送这么、么、么多瓷。”她结结巴巴的。 “小事，一路平安。”白其索说完，便挂了电话。 果真是说一不二，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第731章 强者的心眼 从高级智人的科研角度来说，白其索做出这种举动，实在是震惊。 人类是有自成体系的一套大自然赋予的编码的。 而男性的编码里，有着非常强烈的想要繁衍后代的渴望，且后代越多越好。 如果想要实现自身基因复制概率的最大化，那么，没有女人是不行的。 或者说，女人应该是越多，越好的。 不过，这是大自然赋予的编码，现代社会的人类通过文化进行约束，将这种强烈的想要复制自身基因的渴望，压制了下去。 而兽化剂的存在，会将这种渴望原始地再一次展现出来。 “你看，他居然在兽化期间，放走了这种尤物。”肖博士看着景象，声音有些异样。 他的目光在尤雅的身上滚动着。 此时，尤雅正在上直升机，往上攀爬的角度以及丝绸旗袍的质感，将她的身材勾勒得让人魂魄都快要被抓了去。 咔。 颜一一止住了景象，冷冷地看向肖博士，显然，她对这个人文实验的男人这种非专业的态度，很是反感。 “人文实验，肯定要感同身受，才能记录下那些改变世界的大人物的真情实感嘛。” 肖博士显然能看出颜一一的鄙视，倒不恼，而是笑了笑。 “是要感同身受，但不是去用目光猥亵。”颜一一明眸透着威严，微微向前倾，就这么冷眼审视般看着肖博士。 肖博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人看破的尴尬。 “他在试图抵抗兽化，抵抗的不仅仅是身体的痛苦，还有基因上的痛苦，不过，徒劳无功。”肖博士的声音恢复了理智。 此时，肖博士在颜长官的独立实验室里。 外头偌大的实验室成员，显然有些好奇，毕竟，颜长官很少会与其他实验室负责人在独立实验室见面，且就算是见面，也不会这么长的时间。 “颜长官推迟足足半小时的会议。” “肖博士究竟什么事找我们长官啊？” “人文实验室的人，总觉得不那么靠谱。” 颜的几个助手讨论着，嘴上虽然嫌弃人文实验得紧，可眼底却透着亮。 这类实验的高级智人，保留了大量人类的特征。他们张狂又不冷静，喜欢玩点心眼，还经常在末世实验中上蹿下跳。 “听说，每次末世实验进行扫尾阶段的时候，搜罗出来的违反规则最多的，就是人文实验室们。” “那可不，而且他们有独立空间，上次地球五号末世实验，还有人在地球上怀孕了呢……” 小呐看了眼这几位讨论的助理，她们便立刻闭了嘴。 实验室允许这么一个特殊群体的存在，或许意义就在这：在那绝对的一丝不苟中，有那么一丝丝生动。 而这些生动，让科技中心维持住了某种平衡。 严苛的生物实验，瞧不上作用不大的人文实验，却也会好奇，渴望。 ------- “肖博士，白其索……1090号提出的我们三方设立一个独立空间的事，你是怎么考虑的。”颜一一直入主题。 肖博士挑了挑眉，内心盘算了一番。 虽然他的心眼在面对白其索的时候犹如幼稚园小朋友的小盘算，但面对颜一一，却绰绰有余。 建与不建，对方说出来更好，这是谈判的技巧之一。 “您觉得呢？”聪明的肖博士将球踢给了颜一一，眼底闪过狡猾。 “我觉得？”颜一一皱起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肖博士，忍不住笑了笑，摊开手,"我是长官，我问你这事儿你怎么安排，你回答打算怎么安排，就是。" …… 肖博士面色顿时如同被霜打。 颜一一是没什么心眼，但她有实力，还有地位。 长官问博士，博士级别肯定只有作答的份。 所以她难以置信，他居然反问？有资格？ “颜长官，这是私底下的合作，您……用权利来压我，不合适吧？”肖博士上前一步，语调颇为玩味。 “什么意思？”颜一一愈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歪了歪头，“不合作？” 她的确难以相信。 哪怕是私底下的合作，她的实验室也是远远强于肖博士的实验室。 私底下，她也是远远强于他的。 “倒……倒也不是不合作。”肖博士一听，立刻慌了。 肖博士虽然有使用独立空间的权利和材料，但是如果额外要弄一个出来，需要黑洞。 而黑洞的数量，颜长官远远大于他。 相比较之下，他的人文实验在实验环节中，需要前往地球七号，而生物实验室并不需要。 “好，既然合作，你现在给一个方案出来，出来后，我们再讨论。”颜一一点了点头。 …… 强者的心眼，就是没有心眼，只有实力。 “好。”肖博士老老实实回答道，转身正要离开，却见颜一一满面严肃地看着他。 “还……还有事？”他问道。 “我不是说了，要你拿出个方案吗？” “现在？” “不然呢？” …… 好吧，早就听闻颜长官做事雷厉风行，果然不同凡响，能拿下万枚奖章的人，在她手底下工作那真是争分夺秒。 肖博士有些胆怯地瞅了她一眼，却见她看了眼时间…… 好家伙，这就开始计时了？！ “呃，颜长官，这方案需要点时间。”肖博士试图争取点权利，或者说争取点面子。 “我刚查了，关于一套地球七号的常规独立空间搭建方案的平均时间是四十分钟零六秒，考虑到你一个人搭建，给你一个小时。” 说到这，颜一一露出了笑容，“其实，我合作起来没有传闻中那么严苛的，你不用急。” …… 肖博士只觉得脑子有点发麻。 “开始。”颜长官说道。 …… 肖博士只觉得，脑子真的麻了。 ------ 虽然说独立空间的方案大同小异，但毕竟是为了地球七号量身定制，还要考虑到生物实验室的一些设备，写下来还是辛苦。 脑力劳动，且是高强度的，写完后，肖博士一身的汗，几乎虚脱。 抬眼，颜长官并未闲着，一直在做实验，分秒不停。 “颜长官。”肖博士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您一直这么高强度工作吗？” “怎么会呢。”颜一一头也没抬，“睡觉的时候，我不工作的。” “那你一天睡多久？” “三个小时。”说到这颜一一皱了皱眉头，“医药学得更努力才行，他们的药物如果能让我们把睡眠也取消，就好了。” 三个小时，太长了。 第732章 第一次 独立空间搭建起来了。 耗费了不少时间，毕竟这事儿要严格保密，只有颜一一和肖博士知道。 亲自动作做一些最基础的事情，比如组装什么的，对于这二位来说，反而有一定难度，但也能克服。 “好了，现在就差接入黑洞了。”肖博士看了看独立空间。 这是一个透明的气态泡形成的空间。 与科幻小说里通常说的三维、四维空间不同，实际上，这种透明的气态泡是会占据掉地球七号上真实的面积的。 气态泡可以通过黑洞进行随意搬移到地球七号不同的地方，通常落在人迹稀少的区域。 人类看不到它，这科技很简单，毕竟人类看不到的东西多了去了，用人类眼睛看不到的射线涂抹一层就行。 人类看到的世界，本来就不是完整的世界。 但由于气态泡是实实在在要占据掉空间的，所以人类也不可能从中间穿过去。 解决的办法，比较原始：在气态泡外壳，浮现出同场景的景象，当有人类靠近的时候，根据情况，会智能地变幻景象。 比如尤雅拍摄的时候，她看到的白其索其实只是气泡房这种独立空间，经过智能的计算，自动变幻出来的场景。 还有，人类所谓的‘鬼打墙’。 遇到‘鬼打墙’，大多出现在野外，也是气泡房最容易出现的地方。 人类靠近，气泡房精准地捕捉到后，根据情况浮现出让人类不至于撞到墙上的场景：原本的路，消失了，变成了荆棘或悬崖。 于是，只好绕路。 “明明刚刚这里有路的啊？” 人类会发出质疑，但是绝大多数不会走到荆棘或悬崖那，伸出手摸一摸。 毕竟，那很危险。 当然，也有浮现出一棵树上一条毒蛇的情况：这个办法往往很管用，人类的基因里，对毒蛇有着天然的惧怕。 “您看，一共五间房，一间卧室配套一间实验室，还有个共享客厅。”肖博士对自己搭建的作品，很是满意。 颜一一皱了皱眉头。 她觉得，床，没有必要。 但肖博士的说法也有道理：您不需要睡，但人类需要。而且如果白其索遇到了危险，受伤了，躺床上总比躺实验台要舒服很多。 方案是颜长官看过的，而肖博士能做到博士这个级别，也非等闲之辈。 “嗯，不错。”颜一一勾了勾唇，露出了笑容，“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气泡房呢。” 她的笑容很是坦荡。 像是孩童吃到了甜甜的棒棒糖，买到了心仪的气球，进入了憧憬的游乐场。 生物实验室从来不需要气泡房，这个东西虽广泛地存在，她却从未这么认真地看过。 肖博士看着她，被这一笑，竟看痴了。 “您真可爱。”几乎是无意识地，他说道。 “可爱？”颜一一脸一沉,"你的文学课需要重修。" 她怎么会可爱呢？ 一个伟大的、卓越的、在生物学这科最为重要的学科学领域，要带领整体高级智人走向更光明未来的、本纪元最优秀基因的颜长官，不能用‘可爱’来形容。 显得不敬重、不端重。 肖博士听罢，却愈发笑了起来，仿佛她这样的严肃，更可爱了般。 “您真的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气泡房？”肖博士有些吃惊。 虽然生物实验室不用前往地球七号进行现场试验，但…… 许多其他学科的人员会以‘两科会议’为名头，跟着人文实验一起前往地球进行观摩，是常见的。 譬如。 生物实验室与人文实验室，在末世实验里，进行一场两科交流的会议。 而会议的地址，选择在地球七号风景优美的著名景点。 这是官方行为，中心是允许的。 “嗯，我没有时间参加那种会议。”颜一一冷笑了声，"那叫什么开会？借以开会的名义，旅游而已。" “也不能完全说是旅游，去地球上，感受下不同的风情嘛，我们智人也不能生命中只有实验。”肖博士颇为同情地看着颜一一。 连气泡房都没去过，就说明眼前这位貌美的长官，生命里只有实验。 “我的生命，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实验。”颜一一微微昂起头，说道。 这倒是。 她与旁人不同，基因优良，是整个智人的未来之光。 “规则，要记牢，切莫逾越。”颜一一将话题拉回正事。 她定的规矩，很明了。 一人一套卧室和实验室，绝对隐私。 肖博士没有任何渠道可以窥视到颜长官的，而颜长官也无法窥视到肖博士的。 共享的数据，在客厅。 “是。”肖博士点了点头。 虽然，他很想在属于颜一一的房间安插摄像，毕竟这样才能捕捉到她和白其索究竟有没有发生实验之外的感情。 男女之间的那种。 慢慢来吧，反正从客厅经过这一段路，能捕捉到，肖博士心想。 “肖博士，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突然，颜一一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肖博士心里咯噔一下。 莫不是，她看出了自己的想法？ "气泡房从黑洞通过，能带过去的物质能量是有限的，从地球上能获得后续所有能源吗？" 没想到，颜一一问了个非常专业的问题。 果然，这个天才大脑，脑子更多的是扑在研发上。 肖博士松了口气，笑了起来，解释道：“地球七号上的物质很丰富，质量也与地球其他几个型号不同。光从质量上说，地球七号的质量有60万亿亿吨。” 60万亿亿吨，是什么概念。 “6的后面，加21个零。”肖博士指了指气泡房，空中浮现出其需要的所有元素。 “如果宏观世界1+1=2，那么量子世界则是2=1+1，地球上的元素，足够我们分解了后再利用。” 颜长官若有所思，理解了后点了点头。 “颜长官，我也有问题问您。”肖博士见此时机开了口。 “请说。” “您觉得，1090号的基因突破，能不能克服兽化剂？”肖博士也问了一个非常专业的问题。 不过，与颜一一问的目的不同。 颜一一的目的，很纯粹：由于是私底下的气泡房，所以无法去公用的黑洞资源区进行充能，她担心这气泡房用自带的能源，撑不住多久。 既然能从地球上摄取资源，那就放心了。 而肖博士的目的，则不纯粹：以往，他没有机会询问颜长官专业的问题，这一次有了机会。 他想问1090号的问题，以此观察颜一一脸上的表情。 看看她回答这些问题的是，专业之后，阳光之下，有没有暗涌的情愫。 越是深耕科研的长官，越是单纯。 肖博士有信心，只要颜一一对他有额外的想法，躲不过他的眼睛。 第733章 愉快与克服 “这……”颜一一摇了摇头，“没有通过实验验证的事，不能下结论。” …… 严谨。 “闲聊嘛。”肖博士不愿放弃。 “闲聊？”颜一一看了眼时间，“肖博士，你的文学课时间到了。” …… ？？？ “文、文学课？”肖博士愣住了。 “对。”颜一一点了点头。 说她‘可爱’，这词用得是真不好，文学课得重修的程度。 肖博士反应了过来，只觉得脑子抽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眼前却一黑。 看什么都模糊了。 文学课，是整个科技中心最麻烦的课，七个地球的文学史、整个高级智人的文学史…… 多少纪元啊！ 那么多伟人，他们放了什么屁都得考！ 虽然这些硬邦邦的知识点是输入到大脑的，不需要去死记硬背，但这更可怕：这意味着，考题很是灵活，需要你灵活运用且深刻理解。 “我用的是我的特殊名额，不用谢，就当送给你的合作大礼。”颜一一拍了拍肖博士的肩膀，真心实意地说道。 这人文实验室的智人，的确拥有了人类大部分基因，这么感性的。 怎么还感动双眼湿润了呢？颜一一心想。 “我用的是最好的课，比一般人的课要多一倍，相信对你的文化水平提升，会有很大的帮助，好好努力吧。” …… 肖博士的泪，滑落了下来。 到底是人文实验的人，控制不住情绪，居然感动得哭了。 “不用这么感动，如果你还需要其他课程……” “不，不需要了。”肖博士立刻打断了颜一一的话，却又怕得罪她，于是解释道，“我意思是，暂时不需要了，先学完文学，把重要的课留给其他人吧！” “好，那我会请求我当年的老师对你进行考试，这可是我才有的特权喔。”颜一一笑了笑。 众所周知，只有最优秀的基因，才配最优秀的导师。 而最优秀的导师，有着最严苛的考试要求。 颜一一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是挺愉快。 ------ 肖博士走后，颜一一又参加了几个会议，到了夜晚才也有时间打开数据盘，开始进行编程。 气泡房已经落成，但如何打通运送到地球七号的通道，需要大量的黑洞。 她的权限下，黑洞数量是有的，但这个气泡房颇大，且要隐秘，所以搭建的数据链挺繁琐。 不过倒没事，在白其索到非国之前，能弄完。 看了眼景象，此时，白其索已经离开了温泉水池，到了他自己所在的大帐。 看得出，离开了古窑一段日子，积下了蛮多需要他来把控的事情，大帐内前来汇报的人络绎不绝。 又看了眼数据。 经过了温柔乡的安抚，他的痛苦被压制下去很多，但并未完全消除，按照兽化发作的规矩，在三个小时后，数据会再次上扬。 “1090号的新鲜基因，送过来。”她发出命令。 “是。” 自从上次亲自检测白其索的新鲜基因后，颜一一一直觉得非常疑惑：他的基因究竟是如何假死的，又为什么会唤醒。 眼前浮现出当时，他的基因在器皿上突然醒来，疯狂地朝着她的方向撞击的情景。 不由地，面红耳赤。 这段日子，她对这种现象进行了非常多的学习，翻阅了十几个纪元所有对于这类现象的资料。 基因假死，是伪命题。 因为从未有成功的数据显示：人类男性的基因会有假死状态。 但基因的大小和冲击力，却找到了类似的资料：地球四号曾经有一种凶兽，它的基因就如同这般强大。 “不一定是面对我的方向，很可能是我恰好在那个方向，或者我身上有种某种合适的温度。”颜一一正想着，基因已经输送到了她的手术台上。 她看到的一瞬间，立刻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后，飞速地转过头看着气镜检查起了自己的实验服是否安妥。 检查完毕后，一抬眼，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神情。 只见，她眼底满是慌乱。 颜一一见自己居然慌乱，愈发慌乱，脸瞬间红了，鼻尖竟都出了汗。 无论多难的实验，她从未慌乱过。 为什么…… 她侧过眼，看着放在器皿的白色粘稠液体，咽了咽口水。 别慌，镇定，她默默跟自己说。 之所以慌乱，肯定是因为她面对的或许是这个纪元以来，最为伟大的发现。 正如肖博士问的那个问题：1090号的基因突破，能不能克服兽化剂？ 其实，他的问题本身就是荒谬的。目前的证据已经显示：白其索的基因突破，已经在开始克服兽化剂的影响。 在第一次兽化的时候，这种‘克服’就开始了。 第二人格的分裂，便是铁证。 而如今…… 颜一一看向他的景象，只见此时的他正低头看着资料。 高大的身躯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雕刻，充满了男性阳刚之美的他，拿着笔飞速地在文件上圈出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小错误。 “您这实力，真是没得说。”一旁的陆龟殷推了推老花镜，看到这一处错误后，颇为感叹,"我都没看出来。" 他控制住了第二人格吗？颜一一端详起了他。 不，没有控制住。 他的脸隐隐地能看到第二人格不断浮现的模样，暗涌之下，旁人无法发现而已。 正如此刻，其实他依旧非常痛苦。 这种痛苦比起没有被抚慰之前，显得微不足道而已。但痛苦就是痛苦，此时的痛苦，若是放到旁人身上，早就满地打滚，哭天喊地。 可白其索却神情自若。 强大的、令人赞叹的、高级智人十几个纪元的生物学突破都无法达到的自控力，让他神色如常。 “我的慌乱，肯定是因为你太过于特殊，不，是因为1090号基因对于我们高级智人来说，如同天赐，面对这有可能达到的巨大突破，我惶恐。” “是的，肯定是这样。” 颜一一边说着，再一次看向了器皿。 这一次，她换成了软器皿，也没有等最新鲜的时候做实验。 而是等了一个多小时。 生物学，尤其是人类生物学，多神秘啊。 只拿繁衍来说。 男性蝌蚪与女性卵i子相结合，怀孕八周。 只需要八周的时间，一个单一细胞就能分裂为数十亿独特的细胞，并共同形成人类胚胎。 数十亿！ 这，是颜一一存在的意义，她要从中发现突破口，而其他学科则依附她的发现，发明能改变基因的药物。 让高级智人一代又一代，更为完美。 拥有如同白其索一样的自控力，是一项目标。 发现人类基因存在假死，是另一项目标。 想到这，颜一一开始了一系列的流程：双手消毒、戴上双层手套、护目、护耳。 靠近了放着今日收集到的白其索的新鲜基因前。 第734章 伟大突破 与之前一样，在颜一一浑身穿戴得严严实实，连辐射都无法透过的情况下，软器皿内的白色浓稠液体没有丝毫动静。 她取出一些，放到仪器上，先人工检测。 靠近一看。 身体颤了颤。 只见底下无数密密麻麻的硕大无比的基因，拖着长长的尾巴，远比普通人类，也比高级智人的个头硕大足足87倍。 这种质量，按理来说，只要对方拥有一颗成熟的、健康的卵子，它们冲刺的速度将极快，且犹如进入无人之境，百发百中。 可，这些明明硕大、强壮无比的基因，却静静地躺在那。 【死亡】颜一一在旁边记录道。 随后，她并没有像上一次一样结束，而是将测片放入了一旁的仪器中。 人工是有局限性的，毕竟人眼的观察是有限的，但机器不会。 果然，仪器很快就给出了让颜一一心惊胆战的答案。 【假死】仪器浮现出了结果。 虽然内心早已有了答案，但当仪器浮现出结果的时候，颜一一还是出了一身汗。 只听得心跳疯狂而炙热，前所未有的兴奋涌了上来。 假死！ 真的假死！ 人类男性基因出现假死行为，光这一项发明，就足以让她震惊整个纪元。 这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发现人类的基因居然会有假死！ 高级智人都没有！ 颜一一只觉得浑身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虽然她拥有过上万枚奖章，但也深知这一次的发现，是碾压级的。 身为高级智人的顶级基因，颜长官拥有调整情绪的强大能力，为了实验这一能力，在基因结合之时，便修改了额叶的结构。 额叶，也控制着自控力。 很快，她镇定了下来。 【开启一级记录】她命令道。 发现，是需要完整记录下来的，刚刚虽然也记录了，但以她对科研的严谨态度，一级记录的级别，才稳妥。 【已开启一级记录】机器说道。 将程序再来一次，颜一一伸出手，拿过一套新的工作服漂浮在旁。 按照一级记录的要求，从穿戴新的实验服开始，都需要符合程序。 与以往她用手自己脱掉工作服不同，这一次，颜一一将手抬起。 只听得滋地一声，一双机器手过来，扯住工作服的一角，轻轻一扯，整个工作服便脱落了下来。 这时，只听得仪器滴滴滴地疯狂地响了起来。 莫非…… 颜一一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底下往上蹿，冲到头顶后，耳朵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她弯腰，朝着器皿看了过去。 只见整个器皿内原本安安静静的白色粘稠液体，开始出现了浮动，一阵一阵朝着她的方向冲击！ 而伴随着她这么一弯腰，白色粘稠液体愈发地涌动了起来。 假死状态消失，进入了进攻状态。 颜一一立刻拿过设备放到眼睛上，她想看看具体情况，但这么一靠近，机器立刻发出警告。 【违规操作，请按照流程进行实验】 【违规操作，请按照流程进行实验】 【违规操作，请按照流程进行实验】 【停止！】颜一一立刻命令道。 这是1090号的基因，不是病毒也不是细菌，也不可能通过皮肤的接触让她如何。 再说了，她不会触碰到。 弯腰，一个小小的设备移了过来，透过一看。 颜一一浑身再一次颤抖了起来，只觉得刚刚涌到头顶的那股暖流，瞬间倾泻而下，淋到了她浑身每一个角落。 只见高分辨率之下，原本粘稠的白色物体，能看到一颗颗极为清晰的蝌蚪。 硕大、强壮，如同被唤醒的雄狮，疯狂地朝着颜一的方向冲击。 哒哒哒…… 冲到器皿边，没了去处却依旧不放弃，后退几步后，继续往前冲！ 千军万马，汹涌而来。 颜一一的嘴角止不住地颤抖，她立刻在旁边记录道：假死消失，原因：1、温度；2、气味；3…… 她顿了顿。 原因是什么，自然是她的推测，这需要做实验去验证。 但写了这两个后，她唰唰唰地去除。 不对，如果温度和气味就能唤醒假死状态的话，那为什么那么多女性人类都没怀孕呢？ 她们的体内是最适合的暖床，为什么却…… 难道，基因不吻合？兽化者基因变异导致与人类无法匹配？ 一时，无数个推测从脑海中浮现。 至于白其索的基因会和高级智人的匹配…… 这需要做实验。 因为隔着衣服、身体，他的基因不可能能感受到她是雌性。 这是违背最基本的生物学常理的。 接下来，两个实验要做的。 第一，要做一个他和人类卵子结合的实验，在实验室里做，用最适合的环境。 第二，做与高级智人卵子结合的实验。 颜一一甩了甩头，这些都放到后面，目前将假死过程完整地记录下来，便是一向伟大的发现。 重来。 这一次要改变一下流程：先离远一些换了衣服，再过去记录人工检测结果、机器检测结果。 即可。 因为机器检测的结果显示假死，就足以证明。 至于脱掉衣服后靠近，基因疯狂冲击，自然也要记录，不过这得放到第二次。 --------- 全部记录完毕，颜一一很是辛苦。 看上去简单的流程，正要做到符合一级标准，是很难的。 况且，白其索的基因假死率多少、复活率又是多少，大大小小的，都得记录在内。 每一个小流程，她都要重新按照程序来一次。 噗…… 她倒到了床上，只觉得脑子嗡嗡嗡地，虽疲惫，脸上却浮现出很满足的微笑。 翻了个身，将白其索的景象点了出来。 此时，地球七号白其索所在的时间已经是正午十二点，他正在吃饭。 桌子上，满满一大盆牛肉。 高体能自然就伴随着摄入量增多，就这么一大盆牛肉，也就够他一顿的。 “如果，我们的基因也能假死，那就好了。”颜一一嘴角勾着，伸出手，摸了摸景象里他的脸。 “可遇不可求。” 脸上的笑容绽放了开来。 “白行主，吃完了就去温泉吗？”侍从轻声问道。 几个小时过去，兽化剂再一次进行临界点，让他痛苦不堪。 从数据上看，这种痛苦是极为难忍的。 但白其索的脸上很是淡然，只是伸出手擦了擦汗：身体不会骗人，痛苦就是痛苦，会下意识消耗体能。 他将一块肉丢到嘴里。 抬眼，看向那只落在前方的操控起来的生物萤虫。 目光如火，仿佛能烧得颜一一的骨头都没了。 第735章 伟大发现 接下来的几天，颜一一进入了没日没夜的工作中，如果说以前她还每天睡那么三四个小时的话，这几天则连吃饭都能省都省，睡眠则全靠药物来代谢疲劳。 “颜长官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太疲惫了。” “连续几天，都没有离开过实验室。” 助理们很是担心。 高级智人，虽有高科技的药物能保障身体的运转，但科技依旧不如人体的自恰：再能代谢掉大脑疲惫的药物，也不如沉沉地睡上一觉。 正说着，只见她停下工作的手，将头发散开来，又将手呈爪状，抓着头皮。 皱起眉头，可见头是很痛的。 其中一名助理立刻准备上前，可小呐却拉住了她，“别去打扰，我跟了她这些年，这是第二次见她进入这种状态。” “我……我帮她按按。”说话间，这名助理便红了眼眶。 虽无人提及，可谁却都知道颜长官为何如此拼命。 她们看向了远处的万枚奖牌墙，上头几个字如同一把利刃，刺入心脏：耻辱墙。 哪有这种父亲？！记得当这三个字浮现出来，替代掉先前的‘荣誉墙’三个字时，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每个人，眼里都噙着泪。 小呐一辈子都记得颜长官走进来之时，看到‘耻辱墙’这三个字时的表情。 她没有震惊，也没有哭泣，只是这么看了一眼后，垂下眸子。 旁人觉得，她只是垂下眸子。 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呐，却能看到她非常小心、非常慢地叹了口气。 这一口重重的、憋在心里的委屈，实在是克制不住了，却也不敢一口气这么叹出来，而是将这一口分成一小截一小截，轻轻地、慢慢地、悄无声息地叹出来。 再抬起头时，脸上淡淡笑了笑,"工作吧。" 她说得云淡风轻，实验室的仿生研究员们也伴随着她这句命令进入了工作的状态。 但每个人，心里都憋着委屈。 不是为自己委屈，而是替她。 “身为最顶尖基因的拥有着，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么多年了，再也没见过父亲。”突然，一名助理喃喃道。 “住嘴！你疯了吗，议论颜先生？！”小呐脸色大变，立刻低声呵斥。 倒不是违反规则，规则不会管到女人的嘴皮上，她们是助理，不是仿生研究员。 智人，议论下是很正常的。 小呐的紧张是因为这里是颜实验室，若是让颜先生知道了，恐怕…… 若是责备，也还好，毕竟责备也是一种关切；可颜先生这些年，连责备都没有。 从颜长官的童年，八岁生日那天见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这次，若是个伟大的发现，轰动的那种，你们说，颜先生会不会见长官？” “那得看这项发现，有多伟大了。” 她们都知道，颜长官拼了命的工作，一方面是为了高级智人的未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得到父亲的承认。 这种承认，哪怕是见一面，都需要付出极大的、旁人不可想象的努力。 几个人正担忧着，只见颜长官站了起来，站起来的瞬间，眼前一黑。 刚要往后一倒，机器立刻扶住了她。 “好了。”她低声说着，气若游丝。 小呐与其他三名助理听罢，一直紧张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 那就意味着，她终于能休息了。 “这是一项……一项……”颜长官的话没说完，站不稳，往凳子上重重地瘫去。 “您先休息，往上递交之类的事，我……”小呐扶住颜长官，突然止住了话。 她看向了浮现资料的名字。 【发现人类基因假死现象】 顿时，小呐浑身的毛孔仿佛在这个瞬间全部张开，连扶着长官的手都没有意识地猛地用力。 颜长官疼得哎呦一声。 可哪怕如此，小呐却仿佛没有听到，瞳孔放大，看着那标题仿佛定住了。 手愈发用力，抓得颜长官的胳膊通红。 “哎，你怎……”其他助理见状，刚要制止，但她们的目光也落到了文件名称上时，集体呆在了原地。 这一次，应该能撼动颜先生冰冷残酷的心，见上一面吧？ 这是每个助理看到后，心中所想。 正想着，只听得咚地一声，颜长官栽到了地上，机器人在第一时间护住了大脑，但身体却整个瘫软了下去。 ------- “颜实验室发来了新的科研成果。” “她可真厉害，到底留了多少成果在手里头？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把实验室从最低级拉到了长官级别。” 负责统计最新科研成果的人员，见颜实验室发过来的新项目，虽敬佩，却并未很讶异。 毕竟，颜长官的强大，他们有目共睹。 万枚奖牌，这个纪元以来她们光登记都登记得头都麻了。 “先看颜实验室的。”负责人走了过来。 显示墙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最新科研成果，这都是今日发过来的。 科研成果管理室，专门负责将每日的科研成果进行流程上的审核，并根据重要程度分类，再推向各科的最顶级管理人员处。 颜实验室的成果，自然是重要的，但负责人的语气也很是平淡。 庞大的科研中心，是高级智人社会的大脑中枢，数不胜数的科研部门，无数优秀的天才。 优秀成果，他见多了。 可当颜实验室这一项成果显示出来的瞬间，他有些恍惚。 “等等，什么？基因假死？”负责人再一次确认。 标题没错，发现人类基因假死。 并不是设定、模拟，而是发现。 后续的资料，多达厚厚的五百多页，可见，这是一份非常成熟的、有了完整资料和数据支撑的成果。 “快，快！快去通知生物实验室的颜先生！”负责人脸色大变，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负责登记项目的人员，自然没有这位负责人那么渊博的学识和丰富的经验，不太明白生物实验室这项发现，意味着什么。 但要通知颜先生…… 这肯定是一项会撼动整个生物学的大成果，才有这个机会，通知生物学领域最令人尊敬的大佬。 第736章 前往地球七号 颜先生所在的实验室，在整个科技中心的最中间。 最中间那栋椭圆形的房子，隐匿在青山绿水之中想，看上去很不显眼。 但这却是科技中心最为核心的人物的所在地。 若是有一双手，将这椭圆形的房子的顶打开的话，会看到里面有非常多的房间。 密密麻麻，如同蝇眼。 如此庞大的高级智人社会，哪怕是位于最核心的人物，也有三千多人。 房间，都非常大，设计极为合理。 而最中间，类似于蝇眼中心那一点墨绿的位置，就是整个高级智人不超过五位‘先生’的所在地。 其中，颜先生是资格足够，且实力强大的。 他的隔壁，则是给颜一一选定的最年轻的‘先生’——黑先生。 “急什么呢？”此时，黑先生正好从房内走出，远远地见颜先生的助手一路狂奔。 这极为罕见。 “黑先生好。”路过黑先生的旁边，助理猛地刹车，匆匆弯腰行礼后，准备再次奔跑。 “什么事？这么着急，通过信息传达过去不行吗？”黑先生喊住，皱起眉头，“颜先生这会儿应该正午睡，别扰了他。” “回黑先生，信息已经发过去了，就像您说的，黑先生这会儿可能正在休息，没看到，我得赶快去告知。”助理喘着气。 “叫机器人喊下就行了，怎……”说到这，黑先生突然眼底一亮，“难道有里程碑式的成果？！” “对！” 黑先生脸上浮现出难掩的欣喜，如果生物实验室谁最有可能出里程碑式的成果，那就只有颜一一了。 ---------- 颜先生的房间里，静得只听得到水滴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每个大佬都会有自己的小小癖好，而他的癖好就是习惯听着滴水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难以置信。”颜先生翻看完最后一页后，又调到前面看了看。 嘴角浮现出微笑。 “人类基因能假死，那会为之后药剂科的发明，大大地助力。宇宙学那边听到了消息，现在也都兴奋得不行呢。”助力笑道。 人类基因能假死，对高级智人的科学界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高级智人的基因也有实现基因假死的可能，毕竟人类与高级智人同属一类。 而假死，能带来什么？ 其一，能将繁衍率大大增强，且提高质量。 男性的基因是很脆弱的，泡温泉泡久了，都会影响起存活率，大大提高畸形率。 若能假死，便有可能让基因随时都保持在最为优秀的状态，只等着最后呼啸而出的时候，恢复。 其二，能将探索宇宙的道路，推进得更广。 正如清华大学那个学子所说的那般，人类是无法凭借现在的血肉之躯走向宇宙。 因为血肉之躯太过于脆弱。 所以，人类必然要经过机械飞升意识，并上传后，以机械的姿态走向宇宙。 但…… 自然界有自然的进化，这种人工的进化，会导致很多问题，比如，机械之下拥有人类大脑的‘人’，还是人吗？ 人类的科学知识是极为有限的，他们还无法随意地改变时间和空间。 何止，他们连时间的方向在哪儿，都还不清楚呢。 所以，当人类探索宇宙的时候，面临的第一道关卡便是时间。 生命是有时间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人类能想到的，最靠近他们科技能力的，也就是将意识存在机械里。 但高级智人不同。 彼时的高级智人早就能做到折叠时间与空间，探索宇宙也就不需要经过那么浩瀚的时间。 人类依旧是人类，只是将基因进行了最先进的改良。 但高级智人要面对的，并不是如何去探索宇宙，而是在探索宇宙的过程中，怎么面对其非常复杂的状态。 其中，脆弱的男性基因很容易被各种情况，造成致命的伤害，便是一条一直难以攻克的项目。 冰冻起来，也就是取出来后进入架势状态，自然是选择之一。 “这项发现证明了，哪怕是在男性的体内，也能呈现假死状态，这简直打开了基因领域的新纪元。” 颜先生给出了结论。 这就好比，人类第一次发现地球是圆的。 “晚上召开发布会，您会参加吗？”助理问道，“我得回复发布会的成员，他们要提前安排。” 颜先生伸出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 “不知道发布会，颜先生会不会来。” “应该会吧，这可是这个纪元以来，最伟大的，而且真正跨越了台阶的发现！” “别人都说颜长官的基因好，却不知道她有多努力。” “何止是努力，她简直是拿命在博。” 颜实验室里，一片沸腾。 这么重大的发现，按照规则，全实验室可以休息半天，并准备晚上的发布会。 发布会，是面向全社会的。 只有真正获得足以震惊世界的成果，才会需要向全社会进行第一时间发布。 毕竟，在此之前，学生们接受的生物学教育依旧是：将蝌蚪取出，进行冷静假死；体内不会假死。 新的发现，得推翻原来的理论。 颜一一坐在实验室的最上方，静静地，似乎在看着他们，但余光却死死地盯着信息显示处。 她，在等待父亲的回复。 叮！一声响。 组委会的邮件到了，以最快的速度点开，看了眼与会人员后，颜一一浑身不可控地抖了起来。 与会人员：颜先生。 他来！ 父亲，来！ 没有意识地，她的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在这一刻，其实她自己感觉不到悲伤或喜悦，只是这么浑身发抖着看着这几个字。 但眼泪却不听话，簌簌地往下掉。 她拥有着控制情绪的最佳基因，却在极端的环境下，指挥不了眼泪。 不过下一秒，在别人都没有发现的状况下，飞速地拭去了眼泪，深深吸了口气，控制住了。 目光看向了白其索的景象。 此时，已经是下午，白其索依旧在埋头看着资料。 都说工作状态的男人，最为迷人。 果真。 颜一一的目光落到了他的眼睛，又到高高的鼻梁，继而往下。 突然，她想到，几天下来，地球七号的气泡房作为独立空间已经建好并能运行了。 这一刻，她涌起一股有种冲动：她想把这好消息，与他分享。 毕竟，如若不是他，她不可能有如此成果。 第737章 心碎 不过，不是此时。 “颜长官，您得回休息室好好梳洗打扮下了。”小呐笑盈盈，手指头在感应器那划过，媒体的行程表浮现。 面向全社会的专业发布会，意味着某项科学取得了重大突破，这种情况很少。 按照往日的习俗，她得穿长官级别的官方服装，而非平日里的工作服，且会有专门的人为她化妆。 “我还没见过您化妆呢。” “长得这么美，再化个妆还了得？” 应是喜事临门，大家说话也都肆无忌惮了些，而颜一一也没制止，低头浅浅笑了笑。 自从八岁开始，就再也没有面对面见到过父亲，一晃多年过去，如今已亭亭玉立矣。 父亲，也很想我吧，她想。 ------- 【各位观众，科研中心生物实验室今日有一项重大发现】 学术发布会，一向使用绝对不会出错的顶级仿生主持人来主持。 从颜一一发布详细的学术成果到召开发布会，只用了短短的半天时间。 但这并不妨碍发布会的专业、详尽以及有趣。高级智人早就实现了很多领域的模块化制作，这点时间绰绰有余。 后台，颜一一有些拘谨。 按照行程，还有20秒，颜先生就会从门口进来，并在后台与她一起，等待约莫四分钟，再和科技中心的领导一起走向棚内，坐下，面向所有民众。 19秒。 18秒。 颜一一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手脚冰凉，而脸和耳朵却又很红。 目光看向门口，又不敢死死地盯着，佯装不在意，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 其他科技中心的同仁们，与父母的接触都要多于自己。 而她，哪怕是童年时期，父亲都来得极少。 “你爸爸肩负着整个高级智人生物学领域的进步，没时间。”偶尔，母亲来的时候，总会说这句话。 “看我，只要半小时而已。”年幼的她总是不理解的。 不过，生活不是你理解或不理解，就能去改变的，她只能接受。 10秒。 颜一一只觉得眼底湿润了起来。 她飞速地再一次审视了下自己的着装，希望能给父亲一个最完美的印象。 告诉他：你的女儿没有给你丢脸。 她的确没给他丢脸，这些年，她没日没夜地工作着，切身体会到了何谓‘半小时都不敢耽误’的紧凑。 她背负着‘最强基因’的光环，而要打破这光环，则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她是最年轻拥有实验室的科研人员。 她是最年轻成为博士的天之骄子。 她是最年轻成为长官的举国皆知的专家。 如今，她也是最年轻的、本纪元首次得到重大突破，且能和父亲一起站在这，面对全社会接受专业发布会的生物学领路人！ 是的，从这一刻开始，她成为当之无愧的，生物学唯一有资格从先辈手中接过生物学接力棒的领路！ 5秒。 门口，传来了很密集的脚步声。 颜一一愈发手足无措了起来，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又偷偷地，慢慢地，将这口气轻轻放出。 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大喜或大悲。这是父亲对她情绪方面的要求。 咧嘴大笑是大喜，叹口气便是大悲。 就这么严苛。 2秒。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努力地克制着鼻头的酸，死死地咬着后槽牙。 门，开了。 一群人走了进来。 颜一一却愣了愣。 谁，是她父亲呢？ 她飞速地将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了一遍，努力地调动自己记忆。 无奈的是，为了研发，她童年的记忆已经被清除，而青少年时期，又从未见过。 加上颜先生不太喜欢抛头露面，很少接受采访。不过好在，上一次的采访就在五年前，露了脸。 很快，颜一一将目光落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上。 只见他头发浓密，往后梳成大背头，面带疏离却也礼貌克制微笑的中年男人，与一群人走了进来。 抬眼，与她对视。 只见颜一一穿着长官级别的服装，这是一套墨绿色的很板正的类似于军装的款式，头发盘起，将她的貌美往下压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 脸上有淡淡的妆容，一双眸子睿智也单纯。 “颜先生，您好。”颜一一走了过去，声音清脆却不失有力，微笑着伸出手，“我是颜一一。” “你好，颜长官。”颜先生眸子里的笑意很浓，但声音却很冷静，仿佛眼前这位的确只是一为做出了成绩的同行，却不是多年未见的女儿，“恭喜。” 颜一一只觉得父亲的手很热，而她的手很凉。 握了握后，颜先生便松开了，再一次上下审视地看了看她后，这才说道，“我这女儿，转眼就这么大了。” 听到这一句，颜一一只觉得仿佛瞬间穿越了千山万水，过往的那些辛苦和煎熬瞬间涌了过来，却又刹那消散。 女儿，这两个字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唯有尽全力控制着发抖的身体，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一定要给父亲留个好印象。 “是啊，虎父无犬子，您的女儿很优秀。” “颜长官的才干，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颜先生，后生可畏啊，搞不好，她将成为高级智人历史以来最年轻的先生！” 哈哈哈…… 众人笑了起来。 而他们则都是与颜先生地位相差无几，能被他们发自内心地表扬，是极大的尊重。 而尊重，是颜一一赢来的，是她这些年日夜不休的努力，是这项卓越的发现赋予的。 “嗯。”颜先生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周遭的装饰上。 发布会的后台，到处是颜一一这次伟大发现的介绍，以及她的简介。 记录了她这一路来的，所有的官方给与的褒奖。 “发现了人类男性基因假死，的确是一项极其伟大的发现。”颜先生说到这，脸色严肃了起来。 而颜一一也本能地双腿并拢，腰杆挺得笔直。 像极了，听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 她胸口起伏得厉害，可呼吸却调整得很是舒缓，一点点地出气，一点点地吸气。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大喜或大悲。 咧嘴笑，是大喜；叹口气，是大悲。这是父亲对她情绪的要求，她牢记于心。 这是八岁之后，父亲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是她用了这些年努力，争取到的，堂堂正正且风风光光。 如果可以，此刻的她多想喊一声爸爸。 又多想开心地笑起来。 但她忍住了，就这么站得笔直，微笑着接收着来自父亲对她的评判。 “运气不错。”颜先生说道。 第738章 这可不兴摸 运气不错？ 在这一刻，颜一一并没有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父亲的声音是那么地清晰，而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只是，她觉得耳鸣。 嗡嗡嗡地响，响到她根本听不到别的声音。 运气不错。 运气不错。 运气不错。 这几个字反反复复地在耳畔，像追魂夺魄的恶鬼。 也不知怎的，她觉得喉咙好痛，痛得仿佛要裂开了。 喉咙里咸咸的，像有血。 使劲咽了咽，应该喝点水的，她想。 父亲说得没错，科研嘛，的确是需要点运气的。运气好，撞到了白其索。 但真的只是运气好吗？ 颜一一有些站不稳。 昨天应该多睡一个小时的，睡上四个小时，今天就有体力了，她想。 “那也不能这么说，运气总是给有准备的人嘛。” “是啊，看看，上万枚奖章呢。” “能在地球七号那么多人类中发现1090号，本身就是一种实力。” 其他人看出了颜一一脸上的错愕、难过和不知所措，纷纷说了起来。 糟糕，我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们都看出我难过了吗？颜一一心想着。 目光看向了颜先生，只见颜先生的脸则沉了沉。 无法影响情绪，这不怪她，她从来没有练习过，怎么有时间练习呢？ 她的生活，只有实验而已。 而生物学实验，面对的都是冰冷的仪器和活跃的细胞。 “各位，要准备进场了。” 颜先生听罢，极其严厉地瞪了她一眼。 颜一一连忙跟在他身后，她只觉得浑身的发抖根本就控制不住，而鼻头的酸也疯狂地涌了上来。 眼前，模糊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浮了上来。 呼…… 她连忙轻轻地、缓缓地、将一大口气变成一小段一小段吸了进去。 竭尽全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只是耳畔依旧不断地回响：运气不错、运气不错、运气不错…… --------- 发布会开得很成功。 在颜一一与其他领导一起出现在画面之前，媒体已经将她的这项发明所代表的意义，掰开了揉碎了进行了讲解。 老幼妇孺，都能听懂。 “哇，颜长官好漂亮啊！” “废话，她可是拥有最优秀基因的女人！”“前段日子，我看新闻不是说她繁衍失败了吗？现在没有在调养，而是出了这么大的成果？！” “你看，旁边那个男人颜先生，是她的父亲。” “我们高级智人能有这么一位竭尽全力的科研人员，大幸啊。” 在湖边、路上、各个娱乐场所，几乎所有高级智人，都在收看这条举世瞩目的发布会。 他们对颜长官，除了肯定便是赞美。 她的成就早就如雷贯耳，上万枚奖章的获得，几乎每一次都会在新闻中被播报。 在民众们看来，她能获得如此伟大的发明，是注定的。 上天，总会偏好努力的人，不是吗？ “妈妈，我怎么觉得颜长官好像快哭了呀。”这时，一位孩童伸出手，指着颜一一说道。 “感动，或激动吧，不过我没看出她要哭了呀。”妈妈温柔地说道。 湖边，浮现在湖面上空的景象里，墨绿色制服很是挺括，将颜一一的美承托得有种权威感：让人不敢亵念。 她的眸子是那么地深邃，而笑容则浅浅地挂在脸上，得体又端庄。 “我快哭了，要忍住的时候就会这样。”小女孩歪着头，夸张地将牙齿露出来，做出一副死死咬牙的模样。 惹得周围人笑了起来。 今天，可真是个开心的日子。 ------- 白其索回到古窑的这几天，大家都很开心，连战犬都比平日里要嚣张许多。 尤其是跟在李彤之腿边一直蹿的咻，动不动就跑到村口挂着人头的低头，将身上的毛发都竖起来，汪汪汪地朝着人头奶吠几声。 四十几颗敌人的头，被剥了皮，隔了肉，只留下头骨，垒到了门口。 以前，每次在历史文献中看到类似的描述时，李彤之总会皱起眉头，觉得毛骨悚然。 可当自己真的经历了后，却发现根本不会害怕，孩子们也不会，反而会很有安全感：胆敢前来挑衅者，这就是下场。 “咻，让我看看你的脖子。”李彤之蹲了下来，将咻提溜过来后，看了看。 到底是小狗，恢复起来挺快，才几天而已，就长得差不多了。 见好了许多，李彤之甜甜地笑了起来，“比我恢复得快呢。” 她身上的淤青斑斑点点的，估摸着至少得十几天才会消失。 站起来，看着周遭的人，每个人都洋溢着微笑，忙忙碌碌的，仿佛之前的战役不过是一场小插曲。 白其索在，他们不怕。 所有人都很开心，唯独一人。 老吊黑着脸，耷拉着头，蹲在大门口，看着垒起来的人头。 咔咔咔…… 他拿着的镰刀敲击着石头。 真是太倒霉了，这种割头的好事，怎么让自己给错过了呢？！ 老吊越想越郁闷。 这几天，他别派去l国盯着木头交易的事，如今这世界上也不知怎的了，连木头交易都乱了起来。 l国那边黑党云集，得有个能打的才行。 可惜的是，一切顺利。 也就是说，l国没打成，还错过这古窑这一波。老吊越想越郁闷，猛地抓了抓头。 “吊伯伯，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别怕，这些人头都是敌人的！” “这个是肖哥哥割的，这个是我爸爸割的！” 几个孩子围了过来，见老吊蹲在那垒得整整齐齐的人头墙旁，红着眼，咬着牙，纷纷宽慰道。 不过，这宽慰中透着炫耀。 尤其是那个自己爸爸或哥哥割了头的孩子，头昂得高高的，恨不得拿鼻孔看其他人。 这些孩子都是后来者，陆龟殷通过海外拍卖行卖出瓷器，里头藏有玄机，记忆者看到后寻觅过来后，带过的家属。 他们不知道，老吊有多厉害。 “你吊伯伯怎么会是害怕呢？他是气不过。” “哈哈，对啊，老吊，你运气太差了吧，拿手好戏让人抢了。” 两位巡逻的护宝行兄弟见状，大笑了起来。 “我才不信呢，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五岁了！”一个小孩叉着腰，歪着头看着老吊。 只见这个中年男人黑瘦，个子也不高，腰间永远配一把镰刀，仿佛下一秒就准备要去割猪草。 这么一个憨厚老实的人，怎么可能能割头呢？ 听罢，老吊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裂开来，如同那干涸的黄土地。 “你这小鬼。”老吊摸了摸他的头。 “哎呦，这可不兴摸……”一旁，女人立刻走了孩子。 …… 老吊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也不怪这女人，老吊现在的情况…… 一言难尽。 第739章 非国情况 他的记忆是残缺的，虽然经过海国一战修复了很多，但很不稳定。 一会儿憨厚，一会儿凶残的。 失败的实验，这脑子里的事儿，能不能完全自我修复，很难讲。 正聊着，只听得一阵马蹄很是急促，抬眼一看，青三两骑得满脸通红。 到了门口，马还没挺稳呢，他就蹿了下来，哎呦一声摔了个大马哈。 “你这娃子，也不小心点。”老吊连忙上前，本想将他提溜起来，却发现青三两长高了不少。 少年，朝着成年男人迈入。 “地图？！”老吊看了眼他怀里的东西，脸上的神情仿佛看到了成熟的麦子，兴奋了起来。 人，不打无准备之仗。 既然要正式前往非国，那么就得搜集到一切可收集的关于这块区域最新的资料。 从官方，看不到什么。 “那就从国际地下市场下手。”几天前，白其索果断下令。 “国际地下市场，没什么门路。”陆龟殷手里头的门路都是关于瓷的，地下古董市场他倒不少。 可这什么都卖的国际地下市场，却的确还没摸入门。 “不然，找胖子李去打探打探？他这个人脑子活，又……” “不。”白其索摇了摇头，“他……他留在老家。” “什么？他不出来了吗？” “对。”白其索淡定地点点头。 和胖子从小长到大，他理解胖子。 胖子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大志向，胆儿也贼小。对于他来说，所谓的光宗耀祖无非是在县里头能买一套房子。 你看，连市里头买套，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再娶个贤妻，生个大胖小子。 而且必须得是儿子。 别人再说他重男轻女，那也不管，他们家就这个环境，就这个道理。 这就是胖子李所渴望的人生。 而如今，他足以实现：他能在县里头买栋别墅，如果想，市里头买也是毫无问题的。 而且，还能追到梦中的女神，至于大胖小子，那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吗？ “哎呦，可惜了，胖子李脑子很好使的，尤其在社交方面，真是洞庭湖的麻雀，鬼精得很呢。”陆龟殷满眼遗憾。 这段日子，没有胖子李的古窑，陆龟殷才知道他的厉害：有他的日子，井井有条。 他身上，有股接地气，能和人打成一片，又能让人对他服服帖帖的气质。 遗憾吗？ 白其索并不觉得遗憾。 他知道胖子惜命得很，跟着他这刀山火海的，子弹是不长眼的，死了才遗憾呢。 他是他家独苗，四代单传。 “如果不是看在我是他兄弟的份上，他不会去海国，麻雀嘛，胆儿小。”说到这，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胆小。”这一点，陆龟殷倒是很认可。 这不，没了胖子李，只能派青三两这么个少年去想办法联络国际地下市场的门路。 青三两怯怯的。 但白其索给了他底气，“没事的，拿钱砸。” 砸了不少，一些砸得影子都没有，青三两自然远不如胖子李会社交，好在这钱的确是快敲门砖。 这不，青三两终于拿到了地图，兴奋得一路狂奔。 “白行主！”进了大帐的青三两，啪地一下把地图拍到了白其索的桌子上。 “拿到了！”他气沉丹田，兴奋得喷了白其索一脸唾沫。 这是一张国军方卫星拍摄的，日期为上周的关于非国的俯瞰图。 花得不多，一个亿。 这个‘不多’，是白其索的评判。 白其索沉眼拿过来仔细看了看。 非国地域辽阔，从地图上能很清楚看到，目前已经从昔日的23个国家，糅合成了四块。 东边西边，是茂密的山林。 但很多山林秃了，且从地图上能看到呈现出坍塌的凹陷，可见不是普通的山林，而是富含各种矿物质的宝藏之所。 “东西两块，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白其索指了指这两处。 “北面是戈壁，奇怪，这些戈壁怎么看着人工痕迹这么重？”陆龟殷有些看不太清楚，拿过放大镜靠在上头看了起来。 一片荒芜的戈壁滩，外围是沙漠。 戈壁有一些很明显的人工工事的痕迹，从地图上看去，仿佛叶子的筋脉。 “这是地下室的脊梁，说明这一大片的地下，都是有地下室的，而且估计修葺得很好。”说到这，白其索摸了摸下巴。 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往往，当他有所收获的时候，都会这样。 如若真的修葺得很科技，那就意味着这底下，保不齐有高超的数学团队和物理团队。 想到这，白其索有些为了难。 这个团队的建立和维护，是交给胖子李的，要应对两百来号高智慧人群，需要非常强大的社交能力和管理能力。 眼下，还真没有人可以代替胖子。 好在黄之唤现在的事情不多，他可以代管，先往后挪挪吧，把地下室需要的所有资源都弄齐了再说。 “这草原上，这么多小圆点，是什么？”青三两问道。 俯瞰图很全，这也意味着距离颇远，看不清楚。 “帐篷。”李彤之走了进来，用手在上头敲了敲，“我去过草原，但这种大帐篷还真是少见。” 俯瞰，这种帐篷的确庞大。 “可能要应对一些打斗，又需要随时逃亡吧。”白其索揉了揉太阳穴。 “戈壁那的，应该是最厉害的，强王；而草原上的，应也是个角色，但相对而言弱小许多。”李彤之得出了结论。 白其索点了点头。 一切都只是推测，但有个大致的推测，总比什么都不知道黑眼瞎进去的强。 “最南边的岛屿，情况怎么样？” “不知。” “西边的呢？” “不知。” 非国两面环海，要将物资运出来，需要最起码十几艘轮渡。 再不济，只弄到古窑地下室、帝都地下室、老家地下室的物质，最少最少也得四五艘轮渡。 而轮渡出来后，最佳的办法是先隐匿到海岛上，再想办法运回来。 海岛的选择，也就成了目前的重中之重。 “尤雅认识那边的地头蛇，不过那地头蛇很是谨慎，她说她亲自去的话，那人会来，要不……”李彤之提议道。 “地头蛇很谨慎？”陆龟殷皱起眉头，“拿钱砸呢？” “恐怕不行。”青三两用手揉了揉鼻子，“那边情况复杂，周围海岛倒挺多，但最近很多人想要去弄物质……本复杂的环境也就更复杂了，他们都很怕死，钱在命面前，难搞得很。” “是，若是以前合作过的雇主联系，这地头蛇倒是会接个头，早些年，尤雅在那买过一个岛屿。”李彤之接话道。 第740章 呵，男人 “不了。” 没想到，白其索非常果断且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让李彤之余下的话都没机会开口。 李彤之嘴角划出一抹看破不说破的笑容，将小臂平放于桌子上，身体下压，侧过头看向白其索，“为什么？” “她本就不用卷入这里头。”白其索皱起眉头看着李彤之。 她这个姿势，整个人半趴在桌子上，领口微微打开，容易走光。 准确地说，已经看到了一些。 “你穿衣服注意点。”白其索没好气地说道。 …… 李彤之愣了愣，低头看了眼后，这算什么？她李彤之一直是呛口小辣椒的风格，以前比这更大胆的都有呢。 再说了，好身材不就是用来炫的吗？ “你管我。”李彤之翻了个白眼，手在桌子上敲了敲，“说正事，尤雅那既然有关系，为什么不用，大不了给她钱就是了。” “你先把领子给我扣上。”白其索冷着脸。 …… 李彤之咬了咬牙，要是平时，她一爪子挠过去了，你管我穿什么？管得比太平洋还宽。 可见白其索这脸色，的确有些生气，她还是决定不跟他对抗，乖乖扣上了锁骨那高度的扣子。 见她扣上了，白其索这才语气平和，“她只是在会馆和我认识，不是深交，没有必要再把她牵扯进来。” “况且，之前要她来古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时……” “得得得。”李彤之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少说这些道貌岸然的话了。” “哪里道貌岸然了？”白其索看着她，以最理智的口吻，“我已经将她送走了，她和我们没有关系了，没必要扯进来。” “是吗？那你为什么在这三个剧组，花了六千多万？”李彤之歪着头。 伸出手，将笔记本拿过来，里头账目清清楚楚。 …… “呃……”白其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们知道古窑的秘密，我总得展现实力，她和严才会嘴巴紧。” “是吗？那为什么取消了她所有吻戏？”李彤之左边的眉头挑了挑。 …… 白其索伸出手，扯了扯领口，将一个扣子解开。 “啊，说错了，不止吻戏，连拥抱戏都取消了。” “啧啧啧，要不是你把她今年这三部戏都买下，这剧本根本不可能这么魔改。” “人家可是国民妖矜，放着这么一个尤物不来电收视率高的镜头，被你花钱硬生生改成了清水文。” 白其索清了清嗓子。 略尴尬。 但没事，还能圆。 “我是仰慕她的才华，她转型拍证据，无需搂搂抱抱，这样……”白其索脸上写满了真诚。 “是吗，那你为什么喊人打了她所有拍过吻戏的三个男艺人？”李彤之双手抱胸，脸上写满了认真。 …… 白其索动了动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打得可惨了，都断了好几根肋骨，尤其是嘴巴，都成猪头了，对了，这不就是今天发生的事吗？热搜还挂着呢。”李彤之边说着，边将手机递了过去。 的确，就是今天的事儿，热搜正爆着呢。 与尤雅能拍对手戏的，自然不是老戏骨就是顶尖流量小生。 老戏骨合作的，通常是历史正剧，不需要什么亲密戏。但流量小生就不一样。 通常，热搜都只爆一两个，今天爆了十个。 四个顶尖流量小生，让他派人打了三个，而这三个恰恰都是和尤雅拍过戏的。 可怜的哥哥，让人打成了猪头。 咳…… 白其索干咳了下。 这事的确是他安排的，主要是昨天晚上忙完了后，闲来无事看了下尤雅的戏，越看越恼火……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恼火，明明已经放她走了，而且也没有在兽化期。 但一看到戏里头的亲热戏，火腾地就上来了。 看来，尤雅就是通过这些顺藤摸瓜，加上账本清清楚楚，推测出来的。 “打了有几个小时了啊，晚上打的……”白其索看了眼时间。 他凌晨看的戏，早上六点到七点，这三人挨的揍，自然不是他亲自去打，而是派了人—— 不过，要是他亲自打，那可就不是打成猪头这么简单了。 “都是顶尖的流量小生，他们的粉丝心疼得不行，持续发酵，现在应该影响到了尤雅了。”李彤之说道。 粉丝都是非常敏感的，一通分析下来，矛头直指尤雅。 虽无证据，但…… 热搜，尤雅的名字，开始强势地往上蹿。 -------- “导演，为什么改剧本？！” 尤雅冲到导演的面前，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几天的戏，都被魔改了剧本。 “男主女主到了这个情况下，本来就应该亲吻，再不济也得拥抱，怎么改成了：男生掏出试卷，一起做起了题？！” 尤雅气得脸发红。 离谱。 这是一部仙侠剧，剧组在山里，信号不太好，此时的她还不不知道外头涌起了轩然大波。 这时，男主凌浩跑了进来，“导演，剧本的事……” “对，凌浩，你也说说，这剧本怎么能这么改！”尤雅一见，连忙说道。 尤雅是个非常专业的演员，只要剧情合理，她都不会推辞。 冬天演夏天的戏，跳下冰湖。 吊威亚，一拍就是一上午，大腿淤青。 包括亲热戏，除了不脱不露，正常的亲热戏，她都是一条过。 “不是，我意思是，得改剧本，麻烦将我和尤雅……哦不，和尤雅老师之间的亲热戏，全部修改，我愿意为此支付赔款。” 凌浩边说着，边慌忙朝着旁边躲了两步，离尤雅远了些。 …… 尤雅愣了愣。 这时，只见她的经纪人狂奔而来，慌得不得了，啪地一声摔到了导演的器材前。 爬起来，顾不得摔得手都出了血，她看向尤雅，“不得了了，四大小生被打了三个，现在网友都在说这三个都和你拍过吻戏，把原因怪到了你头上！” 说着，她将手机递了过去。 这地方信号不好，尤雅拍戏的时候也不带手机，热搜最起初爆的时候是男艺人被打，与她无关。 但现在，伴随着大家的猜测，只见尤雅的名字以火箭般的速度，在热搜上往上窜。 第741章 口是心非 白其索看了李彤之一眼，他深知瞒不过这只嗅着危机长大的女人。 应是兽化剂的原因，兽化者的占有欲深深刻入基因，此时的他根本无法接受别的男人碰她。 他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他并未和尤雅有过什么身体上的接触。 或许，是兽化剂将男人的占有欲最大化了吧。 他指了指热搜，“花点钱，立刻将她的热搜降了吧，影响人家的事业，不太好。” “三个本子都被你魔改了，再加上这一波，事业也影响得差不多了。”李彤之半讥笑半看热闹。 尤雅拍戏，挑剧本的。 本子被魔改，三部垃圾片子起了堆，可想而知到时候口碑将有极大的下滑。 “接下来可以给她接几部正剧，直接走高大上路线就是。”白其索倒不以为然。 再说了，世界马上就变了，到时候影视业一片萧条，或者说，这个行业会消失。 “这次买海岛，真不带她？”李彤之再次问道。 “不带。”白其索回答得极为坚定。 “怎么这么坚决？” “我不想太多人卷入进来，眼下太危险，而且，她是女人，还很……”白其索喉结上下动了动，“很貌美。” 对于貌美的女人，他担心自己无法控制住自己，这就是最真实的想法。 准确地说，此时，他的这些行为已经证明他已经无法自控。 及时刹车，对她好。 “如果真的带去海岛，她能不能完整地从那儿回来，我不敢保证。”白其索说着。 眼前浮现出尤雅的模样来。 国民妖矜，的确是诱人。 这种诱人无关思想，无关喜好，就是单单站在那，她那细小骨头之外，柔软的躯体。 就让白其索有种本能的冲动。 这种冲动，并仅仅是想从灵魂上征服她，更多的出于原始：想在身体上征服她。 想感受下她的柔软，是否如同肉眼看到的一般，那么销魂蚀骨。 想听到她那一刻，声音是如何的。 想看到她从害羞到痛苦再到迎合。 想…… 想到这，白其索闭上了眼睛，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念头。 尤雅的身影不断在眼前浮现，与此同时，她在电视剧里与男主挽着手，拥抱的画面也浮现。 白其索握紧了拳头。 但下一秒，他意识到这样不行，死死咬着牙，费了很大力气，狠狠地，将她从脑海中移出。 最终，他战胜了兽化者的占有欲，理智地睁开眼，目光落到了地图上。 办正事。 “什么完整不完整，怎的，你还能卸了她胳膊不成？”没想到，李彤之却接了这么一句。 几乎顷刻之间， 白其索只觉得那些画面再一次疯狂地涌入，哪儿不完整，你说哪儿不完整？！ 李彤之只觉得旁边有一束比狼还狠的目光瞪向自己，瞟了眼后，心中一颤。 “呃，我……我刚没反应过来，现在知道了。”李彤之瞬间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不过，你如果真不打算和她再有瓜葛，她不早晚不完整，只是不是和你，和别的男人而已。” …… 这话一说完，李彤之发现自己摊上事了。 因为白其索的目光何止是狠，仿佛要将她剥皮抽筋。 “你为什么非要她陪我去？”白其索皱起眉头，“我说了和你一起去。” “因为她有地头蛇的关系，能帮上忙。” “花钱就是。” “能少花钱啊。” “我钱多得是。” “那地方不危险，我放心。”李彤之有些恼了，脱口而出。 白其索怔了怔。 李彤之的脸猛地抽了抽，她连忙将身体背过去，慌乱不已。 李彤之，只陪他去危险的地方，这是她给自己的规矩。 因为，若是这种购买海岛的事儿也跟着去的话，她很担心自己会爱上他。 或者说，她怕白其索会发现他们在飞机上的，只有她知道的过往。 谁知道呢？ 在安全的地方，若是没忍住喝了酒，稀里糊涂说出来可怎么办？ “白其索，我们是朋友，哥们那种。”李彤之的声音低低的，很是理智。 边说着，边回过头，身体再一次前倾，半趴在桌子上，靠近白其索。 她是个靠着自己长大的人，早就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想法。 一双明眸，半讥笑半看热闹般直视白其索，仿佛一个看热闹的路人，全然没有与他男女之间情愫。 “你不会对我，动心了吧？” “没有。” “没有就好，我可不会喜欢你，我只喜欢钱。”李彤之挑了挑眉，说着，她直起腰。 哒。 解开了之前扣上的扣子。 “海岛那的活儿，我不感兴趣。” “你也知道，我已经帮你买过海岛了，学会了的技能，我不想浪费时间。” 这倒是真的。 李彤之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但又十分积极。这样的人，往往很是擅学。 她什么都学。 “你带着青三两去买海岛吧，带不带尤雅，随便你，反正我学过了的技能，不想再浪费时间。” “我想去帝都，接过胖子李的活儿，你那一群数学、物理大军交给黄之唤，终究不是个办法，他年纪大了。” 李彤之说着，转过身，葱白的手摆了摆。 “好啦，既然你要我搞定尤雅的热搜，我忙去了。” 刚走到门口，听得白其索的声音带着怒气。 “把扣子扣上。” 李彤之迟疑了下，没回头，伸出手扣上了刚刚解开的扣子。 “好的，老板。”她说道。 -------- “去非国需要买不少东西，除了海岛，还得在那边买轮渡，如果胖子李在就好了。”陆龟殷叹了口气。 胖子李不在，白其索失去了左膀右臂其中一条。 “李彤之去，也是顶好的，可是这丫头固执，不过，白行主，她真的不是你女人？”陆龟殷的眼睛从老花眼镜中探出，看着白其索。 白其索迟疑了下，摇了摇头。 “我们是伙伴。”他说道。 陆龟殷倒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聊，毕竟李彤之不止一次明确表示不会喜欢白行主。 “其实，如若带着尤雅，这事儿的确能顺畅很多，有个地头蛇的关系……”陆龟殷看了眼白其索。 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很难理解现代的这观念：女人，不是越多越好吗？ 再说了，哪家行主没个三妻四妾的？ 况且，那尤雅……妖不妖矜的，不清楚，那腚看着是能生几个大胖小子的。 不过又一想，白行主更多的不是顾虑三妻四妾，而是不想再拉本可以过自己生活的人，入局。 至少，在天下真正大乱之前，不想。 白其索没回答，只是面露不悦。 他连忙闭嘴。 “明天，就去海岛，安排下行李。”白其索命令道。 “是。” 第742章 完美闭环 “三当家的。” “三当家的。” 走出大帐的李彤之一路上只是微微点头，古窑内，她的威信已经树立。 虽然同样是一句‘三当家的’，靠着白其索的面子和权威，与她自己挣来的，还是不同。 走到了离白其索的大帐有一定距离后，李彤之脸上的微笑才微微垮了垮。 呼……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着白其索的大帐。 他的帐，在高处。 正如他这个人，高高在上，那么威武那么强大。 呼…… 李彤之又轻轻叹了口气，手放到了胸口，感受着一阵又一阵的难过。 白其索不会带尤雅，是因为他对她有欲望，哪怕是没有兽化，也会有；而他，只有在兽化的时候，才会对我……想到这，李彤之的手用力压着心口。 只觉得鼻头酸，心里堵，难过和嫉妒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心头生长着，让人喘不上气来。 是啊，他不爱她。 在正常的时刻，他对她也没有男女之间的占有。 “三当家的。”一位孩童跑过，见了她立刻止住，恭敬又可爱。 “嗯。”李彤之的脸上再次浮现笑容。 这句三当家的，将她那些缠着她心脏的难受的情绪驱散开来。 是啊，我是三当家的，是白其索这偌大的古窑，是他打下的庞大基业里，三当家的。 这是她在没有遇到白其索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层次。 已经很幸运了。 能遇见你，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李彤之嘴角噙着笑，再次看向白其索的大帐。 他的大帐，在最高处。 正如他这个人，在李彤之心里头的最高处，那么威武，那么高不可攀。 “我会陪你去任何危险的地方。” “我会努力成长，成为你最得力的伙伴。” “伙伴，比男女之间，更牢靠。” 李彤之微笑着，在心里默默念道。 ------ 尤雅被突如其来的热搜弄得彻底懵了，由于她一直被严老保护得很好，四周关系也都不错，所以并没有背靠大型经纪团队，基本是家庭运营模式。 这种模式有很好的好处：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挑选本子；也能根据自己身体情况、或者心情来安排工作。 不必沦为资本的工具。 但最大的弊端是：遇到突发的、棘手的公众事件，将很难应对。 而这类事件往往是口碑崩盘的事件。 以往，尤雅觉得自己根本不会遇到什么口碑崩盘的情况。 第一，她改税的，好好缴税。 第二，她没睡过，不存在男女情事的新闻。 除了这两个，她的演技还很过硬，从小就是童星的她，这么多年从无黑料。 口碑，从何崩起？ “真是荒谬，他们被打跟我有什么关系？！”尤雅回到酒店，刚关上门看向自己的经纪人：闺蜜米米。 而闺蜜米米也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好吧，家庭式工作室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我问问严老。”尤雅立刻给严老打电话，拨过去问了一通后，沮丧地挂了电话。 严老自然也关注到了热搜，但是这一次被打的三个顶流，且切切实实都和她拍过吻戏。 “一共四个顶流，打了三个，还有一个没打，网友发现这个没打的，虽然和你合作过，但拍的是正剧，没有亲热戏。”严老显得很无奈。 顶流男星的女粉丝，战斗力不可小觑。 更何况是三个？！ “打得很惨吗？我再看看。”尤雅飞速地翻了翻最新的消息。 看了眼后，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之前看着打得像猪头，现在经过了半小时的流逝，愈发肿起来……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和我拍了吻戏就被打？他们胡说八道什么啊！”尤雅扶住额头，气愤不已。 “可能是因为，她们本来就嫉妒你能和她们的哥哥拍吻戏……加上打得惨，就……”米米做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判断。 突然，尤雅想到了一个点。 “他们怎么都不报警呢？”她狐疑。 “所以啊，他们的粉丝更加发酵，说打他们的肯定是一个包养你的超级大佬……”米米低声说道。 四大男星流量顶流都与尤雅拍过戏，其中三人被打，且都与她拍过吻戏。 推断出：因为与尤雅拍吻戏，才知道可怜的哥哥被打。 为什么打？ 只有一个可能：吃醋、嫉妒。 推断出：尤雅被大佬包养，大佬吃醋、嫉妒。 为什么哥哥不敢报警？ 连我们犹如神明一样的哥哥都不敢报警！ 推断出：这个大佬非常强大，哥哥们不敢报警。 对，能包养这种国民妖矜的、在严老保护下的尤雅，肯定是顶级强大的大佬，而哥哥们不报警，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形成完美闭环。 评论区分析得头头是道，一条条一杠杠的。 尤雅紧张又郁闷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眼见着，她的粉丝数疯狂地上涨： 全是黑粉。 不是来夸她的，就为了来骂她。 “你先别急，严老在那边运作，会尽快把热搜给你撤下来的。”米米看了眼信息。 严老已经在调动一切力量，只是三个顶流的流量实在是吓人，再加上尤雅的国民性…… 此时，哪怕是专业的团队恐怕也很难压住了。 “我也太冤枉了吧！什么鬼啊！”尤雅气得浑身发抖，出了一身汗。 她很是烦躁地猛地脱了外头的衣服，穿着内ii衣走来走去。 房间内就她的闺蜜兼经纪人，都是女孩子，不用在意。 可哪怕米米和她从小长到大，见到如此活色生香，也不由地看痴了。 “会不会真的是什么大佬，吃醋呢？”米米的目光落在尤雅的身上。 让女人都会痴迷的尤雅，搞不好真的是什么大佬吃醋。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没谈过恋爱！”尤雅声音高又尖，像一只被惹怒的狐狸。 话音一落，也不知怎的，她的眼前浮现出白其索的样子来。 会是他吗？ 不会吧。 他连送都不送自己。 而且，哪怕在温泉那…… 她裹着浴巾，软玉温香地泡在温泉池里，他也看都没不看，目光全在李彤之的身上。 关注李彤之的伤，仿佛她不存在。 “是不是有？！”一向了解她的米米看尤雅露出从未见过的神色，立刻跳了起来。 “没有啦，我只裹了层浴巾在那泡温泉，他都不看。”尤雅摇了摇头。 米米一听，眼底亮得像皓月。 “就是他！”她斩钉截铁，“百分之百！” “为什么？”尤雅左边的眉头挑了挑，心中突然漫起了某种期待。 “因为，没有男人，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对泡在浴室里的你视而不见！唯一的可能，那就是他知道自己只要看一眼，就会沦陷！” 米米走到尤雅的面前，她极其肯定。 第743章 实力 “真的？” “废话！” 米米指着镜子。 只见镜子里的尤雅，国色天香，莫过于此。 “除非这男人，不行，否则如果你在温泉池里，他看都不看一眼的话，反而有问题，肯定是在逃避。”米米说到这，伸出手戳了她心口一下。 别说男人了，她这么一个女人在这一下都觉得仿佛灵魂都被提溜了起来，甩到了空中。 麻酥酥，软绵绵。 听米米这么说，只觉得热搜带来的难过和紧张，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尤雅脸上忍不住泛起笑容。 “你对自己的魅力，太不了解了。”米米兴奋地搓了搓手，“那个人，是谁？” 尤雅听罢，立刻背过身去，摇了摇头。 她答应了白其索，去古窑的事一个字也不能说，况且在那见到了战况，也知道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说。 “呦，我们的尤雅有了秘密呢。”米米愈发兴奋。 这可真是一个不专业的经纪人…… 危机公关当头，还在八卦。 “讨厌……没有啦。”尤雅则羞红了脸，愈发将身体背了过去。 好吧，这真是个恋i爱i脑的演员…… 演艺生涯崩盘当头，还在害羞。 “我，我打个电话。”尤雅说着，快步走到卧室内，将门一关。 白其索给过她名片，而她也早就把电话号码存到了手机上。 犹豫了两秒钟，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拨了过去。 ------ 白其索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串数字，并未保存名字，但他看了眼就知道来电的是尤雅。 她给过他名片，虽然他只看了眼就给了黄之唤保管，但他记忆里极好，一眼，足够了。 再说了，美女的电话号码，总是格外地容易记忆。 “喂，哪位？”拿起电话的白其索，镇定而疏离，佯装不知。 “你……你没存我号码啊？”尤雅听到他的声音后，声音诧异又尴尬。 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清脆又软绵，有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哪位？”白其索又问道，声音愈发冰冷的同时，还带了一丝丝不想闲聊的距离感。 “我是尤……尤雅。”尤雅只觉得浑身都臊得慌，尴尬席卷全身。 连电话都没存，也听不出她的声音，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哦，是你。” “嗯。” 电话那端不再说话，而尤雅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因为通常和男人聊天，不需要她想话题。 静默了几秒钟，尤雅只觉得愈发地尴尬，正想着要不然说打错了，挂断好了，却听到白其索问道，“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这让尤雅很是意外。 “呃……我……呃……”她有些紧张。 “新闻，我看了，热搜的话，如果你需要，我现在就给你降下来。”白其索接过她支支吾吾的话头。 “严老已经在降了，可是三名顶流被打，降不下来的。”尤雅无力地叹了口气。 “我说能降就能降。”白其索看了眼时间，“你等十五分钟。” 说罢，他便挂了电话。 这事儿吧，白其索还是有把握的：交给云一谷去做就是。 帝都，云一谷是兽化者老大，关系极多。 有的事情能用钱办，有的事用拳办，而有的，用拳头也能办。 三管齐下，十五分钟，足够了。 “十五分钟？”尤雅看着挂断的电话，摇了摇头。 话音未落，严老打电话过来。 “这热搜很难降啊，三个顶流的粉丝齐齐加起来，你在哪？我们得马上开个会，否则影响将会是长期的。”严老纵横娱乐圈一辈子了，虽不慌乱，但也能听出其中无力。 三大顶流，粉丝们撕起来，确实恐怖。 “而且，越降热搜，越会反弹，搞不好会引起更大的舆论，譬如你的大佬是政府人员之类的。”严老的分析，的确很有远见。 这些年，尤雅得罪的人也不少。 并非得罪的业内的同行，而是很多想要包养她或者想要组个‘饭局’的大佬。 趁着这个机会，如若推波助澜一番的话…… 很可能就会把尤雅拉到资本都敬而远之的程度。 “现在有人下场暗中作梗吗？！”尤雅这才真正感受到了害怕，连瞬间白了。 在演艺圈这么久，她见多了没有处理好危机，无辜的、活该的各种被打入冷宫甚至封杀的同行。 如若只是低估，她能接受；但若是万劫不复，永远不能演戏…… 这可是她的命！ “有。”严老肯定地做了回复，“我刚刚收到了一张照片，现在发给你，你看看。” 照片很隐秘，但能很清楚看到尤雅被一个全身打了马赛克的人搂在怀里。 “这……这不是那个想包养我，借了醉酒强抱，然后被我推开的那厮吗？！”看到照片后的尤雅，只觉得血滋滋地往上冲。 在私底下，尤雅从未跟人这么搂抱过，唯一一次：一位做服装的企业家，国内排名很靠前，当时请她做代言人的时候就意图不轨。 董总，如今在服装行业已经做到了前五的位置。 “他什么意思？！” “你说呢？” 意思很简单，答应和他单独‘吃个饭’，否则，和照片就曝光。 眼下，如果降热搜，会反噬，且还有这个董总虎视眈眈。 “现在不能降热搜，你先别急，我立刻飞帝都。”严老那边喧闹得很。 这位老人显然已经出了门，准备去找人想办法。 挂了电话后，尤雅只觉得浑身恍惚快要晕眩，一回神，不好！ 白其索在降热搜！ 她立刻拿起手机打了过去，“白其索，不能降热搜！” 一急，连名带姓地这么称呼了。 “为什么？”比起她的慌乱，白其索显得很是镇定。 “第一，压不下去，这几个是顶流；第二，会反噬！”尤雅的声音颤抖了起来，“顶流被打，这种情况根本压不下去，你不懂，我在演艺圈这么久，我……” “已经压下去了。”白其索许是见她似乎快哭了，语气柔和了些，“你看看热搜。” “压下去了？”尤雅难以置信。 “对。” “那几个顶流……” “他们会配合的，你稍等下。” “他们会配合？” “对。” “他们是顶流啊！会配合你？” 白其索那端静了静，轻轻笑了笑。 打都打了，要他们配合，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要是别人这么说，尤雅是不信的，但白其索实在是很笃定，且云淡风轻。 “你先看热搜，再等最多五分钟，这三个被打的会同时出来回应，还有需要帮忙的，给我电话。”白其索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米米闯了进来。 只见她拿着手机，眼睛瞪得溜圆，激动的样子让尤雅很怕她下一秒，会撅过去。 第744章 实力【二】 热搜，真的没了。 仿佛被按下了一键清除键，不但尤雅的热搜没了，连三个被打的流量的热搜，也没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上一刻的喧闹就停留在上一刻，如同从未发生。 “他是怎么做到的？”哪怕这是事实，且正在发生，尤雅依旧难以置信。 显然，这不是用钱能搞定的。 一项娱乐新闻的发酵，且是井喷式的爆炸性发酵，会有成千上万的账号一起跟进——其中一些，是对家除了钱；而另一些，是纯粹的蹭热度。 再加上普通民众会制作短视频，吸引流量。 这种场面，很难控制住。 哪怕你用钱，最快地速度收买了那几个重要账号，也无法做到这么干净利落的‘一键清除’。 “他？”米米如同老鼠盯着大米，看着尤雅，“谁？哪个温泉池不离你的男人吗？” 尤雅不说话，只是拿着手机，来回踱步一番，想着该如何给白其索电话。 其实，这事说难，的确难。 当云一谷接到白其索的这条命令时，脸都白了。 他的确是京都第一兽，而兽化者里除了财阀，也有权贵。 但舆论发酵这事儿，比较复杂。 “这没法做到十几分钟就清楚的，老大，我最少最少也需要三到四天。”云一谷说道。 三到四天，等这一波舆论过去了一些，制出另一个大新闻出来吸引火力。 “这样，你联系相关人士，如今的舆论已经给青少年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前段日子刚发布了‘净网’方针。” 白其索点到即止。 很显然，眼下的情况与大局是相违背的，的确不能任由其发酵下去。 “是。”云一谷茅塞顿开。 这事，说难的确难，毕竟要用政府的力量，且要合理合法；说简单也简单，抓住了关键，又有和相关人员直接对话的通道。 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至于那几个顶流…… 顶流，而已，不代表他们有权利，不能拿捏，他们的背后是各路想要盈利的资本，是代言。 这些人，都不希望利益受损。 当发现这件事发酵到影响社会主旋律的时候，便会收敛。 解决的办法，也不难。 几分钟后，这三位顶流便同时发布了消息：并非被打，而是剧照。 逼他们了吗？ 这，不好说。 云一谷的手腕很是强硬，厉害；而白其索则要看似柔和，却做到了真正的一击致命。 --------- “尤雅，你认识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事儿也解决得太漂亮了吧！” 经纪人米米看着三大顶流同时发布的‘剧照’，楞在了原地。 “原来是乌龙一场，现在的操作真是……”她骂道。 粉丝们再次沸腾了起来。 因为，这‘剧照’，特真。 “哇，这肯定是大制作啊！吓死我了，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敢打我哥哥呢？” “剧照质感好牛啊！哥哥勇敢飞，我们永相随！” “你们太过分吧，这种操作，把我们尤雅拉下水！” “可怜的尤雅……” 粉丝们纷纷留言。 一时，谁赢麻了？ “尤雅，你赢麻了。”米米竖起大拇指。 风向瞬间转变，从痛骂尤雅到同情她，刚刚有多爆，遭受了多少抨击，现在就能收获多少同情。 她的粉丝，疯狂地涨着。 这一次，黑粉淡去，全是前来道歉的。 严老的电话来了，倒没说什么，只问了句：“尤雅，你和白行主有联系吗？” “嗯，刚刚打了电话。” “难怪。” “什么？” “没什么，也就只有他有这个能耐了。”严老说罢，松了口气。 刚上车，正打算前往机场，现在看来，不必了。 他还在有一句话在肚子里没说：也就他有这个心思，愿意用这么大的阵仗帮你解决。 白其索，对尤雅有意思。 这是严老早就看出来的，他一个商界老手，要是这么点男女之间的情愫都看不出来，岂不是白混了？ 只是白其索实在太深不可测，且目睹了那张战役，让哪怕社会经验丰富的严老都不敢随意揣摩。 正想着，董总那边又派人暗搓搓发信息过来，而这一次，严老并没搭理，转发给尤雅后，冷冷笑了笑。 区区一个董总，在白其索面前又算个什么东西？ 打开窗，风灌了进来。 地处北方，立秋了，开始冷起来了。 “这天，要变了。”他将头靠近窗外，看着天空，喃喃说道。 “是啊，入秋了。”司机附和道。 变的，何止是季节？ 白其索能一己之力，用这么快的速度搞定这件事，可见兽化者已经无处不在。 这世界，已经变了。 “清之，你把我妈祖传的那个药方的书，拿出来，包装好，我要送人。”他给老伴打了个电话。 老伴请之沉默了很久很久，再开口时便有些发抖，“你……你犯事了？” 祖传药方的书，是孤本，也是他们老严家代代相传的家宝。 如果不是犯了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需要疏通关系，是无论如何不可能送人的。 “没犯事，但是……得想退路了，你包好，送过来。”严老说道。 送礼，往往要绞尽脑汁。 揣测对方喜欢什么，需要什么。 但给白其索送礼，严老不需要这么绞尽脑汁：他只需要把家里最贵重的东西，拿出来。 因为白其索，恐怕什么都有。 得和白其索处好关系，深交才行，接下来的日子，恐怕要活着，都很难了，严老想到这，紧了紧衣服。 凉飕飕的。 他打了个寒颤。 ------- 与严老所想的没错，尤雅这个沉不住气的，把董总发的内容转发给了白其索。 这件事，对于尤雅来说，很棘手。 “我对他没有意思，是他强抱我，我立刻就推开了！” 尤雅的声音有些焦急，一半是解释，一半是怕白其索误会。 她不想他误会。 白其索咬了咬牙，看着这照片，只觉得怒火腾地一下起来了。 “你……你不要太过火啊，不能杀人的。”尤雅听到他微微加重的呼吸，有些胆怯。 “我没有在兽化中，会很克制解决这个问题。”白其索的声线，极其冷静。 第745章 实力【三】 杀人？ 当然不会了。 白其索既然答应了尤雅要克制，那就一定会克制。 只是尤雅觉得很奇怪，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个服装企业能排前五的董总，颤颤巍巍地给她打电话，痛哭流涕地道歉的。 而且，这种道歉，能听出来的的确确发自内心。 “我真的知道错了，尤雅小姐！” “我错了，我错了，我是条狗啊，发了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是条狗吧！” 电话那端，董总哭得抖成了筛子。 但尤雅却也没第一时间就说原谅，而是咬着牙，“错哪儿了？” 与此同时，她按下了录音键。 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她能做到片叶不沾身，唯一一次吃亏就是这老男人酒后拥抱了下，也立刻推开了。 她是聪明的，知道这个时候，不是用来心软的，她必须留下证据。 “错在不该喝酒，喝了酒我这狗脑子被冲晕了。” “不该对您动手动脚。” “还有……” 董总像一个小学生，一个劲地反思着自己的错误，听得出，他能觉察到尤雅可能在录音，但似乎也顾不上那么多。 等到尤雅说出那句下不为例，董总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挂了电话后的尤雅，只觉得心头扎扎实实地出了一口恶气。 痛快！ “他道歉了这么久？！”米米的脸都憋红了，拳头握紧。 这个董总，向来就是个跋扈的人，圈内被他染指的女孩儿，数不胜数。 “嗯。”尤雅点点头，忍不住笑了起来，“哭得像条狗。” “这男人真厉害。”米米露出了又羡慕又崇拜的表情，“我是说，温泉的那个神秘男人。” 是啊，真厉害。 尤雅咬着她柔软娇嫩的唇瓣，笑了笑，很是羞涩，虽然她不明白自己为何羞涩。 “不会也把他打成了猪头吧？明天有企业家大会，到时候又是一场轩然大波。”米米有些担心。 听到这消息，尤雅担心了起来。 “我打个电话。”连忙转过身，跑到自己的房间，并关上了门。 “白其索。”电话打过去，她开了口，并没喊白总，也未喊白行主，她就想叫白其索。这样，觉得两人的距离近一些。 “你打了他吗？”她问道，没等他回答，连忙提醒，“明天有企业家大会，他要出席。” “打？”白其索冷冷笑了笑，“没打他。” 打人，是最轻的，拿人七寸，才是最狠的。 让这位资产丰厚，极其好色又很会运营的董总，能如此求饶的，是放在他桌子上的那个小小的u盘。 几乎任何企业，只要是民营企业，在成立之初，在获得第一桶金的那会儿，都会黑色或灰色的部分。 这就是为什么企业家会谈及早期创业的艰辛，却从不去细说第一桶金如何艰辛的原因。 这个七寸，足以将他送进监狱。 “没打？” “对。” “那他怎么……” “事情处理完了，我这边还有其他事要忙，先这样。” “谢……”尤雅谢谢两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电话那端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挂她的电话挂得这样快。 真的是在逃避吗？ 这么厉害的男人，怎么可能逃避呢？他应该知道，只要他愿意，自己是会答应的。 尤雅看着电话，自卑和胆怯弥漫了上来。 走进浴室，褪去衣物，淅淅沥沥的水洒到她的身上，以往，她对自己的身体很是自信，从来不会去细细端详。 但这一次，她刻意地站到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 以前总觉得自己怎么这样好看。 现在却觉得，好看的确是依旧好看。 该丰腴的地方浑圆，该纤细的地方又是巴掌可握，最令人惊叹的是她的皮肤，通体雪白。 而一头的秀发从未怎么保养过，却乌黑亮泽，接下来不少天价代言。 容貌身姿，能扛得住大荧幕的镜头拉近，且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就风姿妩媚娇俏。 大家都说她是天生的大明星，是女娲的炫技之作。 她将脚轻轻地抬了起来，如同压腿般放到台子上，修长白皙的湿漉漉的腿，看似完美。 但…… 左边的膝盖骨如果更圆一点儿，就更好了。 --------- “尤雅小姐对您，很有情愫。”一旁的陆龟殷嘿嘿笑了笑。 这老头，自打有了古窑，精神分裂再也没犯过一次不说，还越发有种朝着老顽童的方向发展了。 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 陆龟殷这才端正了起来。 “收了她，也挺好的。”他哼哼着如同蚊子。 “现在不是古代，三妻四妾那么寻常。”白其索摇了摇头，“你给我的暖被丫头，着实多了些。” “这可不是我弄的，这是习俗，是上一代行主留给您的。”陆龟殷可不认这一茬，“她们有要为护宝行生下下一任行主的重任。” 的确是重任。 这么久了，这些人肚子那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想到这，白其索也有些为难。 要说努力，他是真努力了，这些天都没闲着。 正说着，只见一位暖被丫头拿着茶壶，一扭一扭走了进来·。 “白行主。”走到跟前，她欠过身，恭敬拜见，“这茶，安神养脑，您喝喝。” 说着，又一扭一扭地走到桌子前，给他满上。 “你走路就走路，怎么扭成这样？没个体统。”陆龟殷皱起眉头。 说是个暖被的，但这勾栏模样，大宅门里可见不得。 丫头脸露尴尬，娇羞地看了眼白其索。 咳…… 白其索则略尴尬地咳了下。 他的确挺努力的，没闲着。 这一声，陆龟殷虽是个老人，但人家也年轻过在，立刻反应了过来。 拿看制瓷的那双老眼在白其索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难怪那瓷是好是坏都逃不过他那双眼。 连白其索都被他盯得毛骨悚然的。 “不应该啊……”陆龟殷欲言又止。 虽说生不出孩子，在他的观念里，这是女人的过错，但其实他也明白，有时候和男人也有关系：就拿以前他那老伙计马窑头来说，家里头弄了好几房，就是生不出孩子来。 “兽化者，可能没法生孩子。”白其索说道。 云一谷手底下的兽化者够多了，虽说偶有一两个也曾让女人怀孕，但不是中途自然流了，便是生出来也活不久。 想来，这是实验室刻意设定的：如果让兽化者和人类能生孩子，不可控。 一旁盏茶的丫头听到这句话，眸底大惊，一时竟扶不住茶，洒了一桌子。 第746章 帝王无情 白其索这话，说得听上去轻松，但他心里其实也是不好受的。 其实在之前，他根本没想过孩子这事儿。 尤其是当知道已经来到了末世之后，更是觉得没有孩子，是件好事：又不是多好的世界，来了做什么呢？吃苦吗？ 可人就是这样。 若能生孩子，这孩子便觉得可有可无；若发现自己很可能不能生，那便不一样了。 骨子里想要繁衍的欲望，伴随着遗憾，将喷涌得更激烈。 只是他极擅长隐藏情绪，这话出来，听着很是寡淡。 “这话可不能乱说。”陆龟殷难得地在白其索面前露出长辈的模样了。 很明显，他也被白其索冷静又寡淡的语调迷惑了，以为他真的不在意。 “叫死士们集合，我要挑选挑选一起去非国的队伍。”白其索说着，挥了挥手。 暖被丫头连忙欠了欠身，离开了。 --------- 一间飘着淡淡兰香的屋子里，七个姑娘哭成了一团。 “白行主当真这么说？”一人泪眼婆娑，显然难以置信。 “是的，我听得真真切切的，说是恐怕兽化者不能生。” 这一番对话过后，又是一阵哭泣。 这可如何是好？ 她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云致鹤将她们挑选出来养着，从小婴儿养到十七八那么大。 接受的文化便是：她们是暖被丫头，一则是婢女，是奴，是要伺候主子的；二则，繁衍后代。 现代文明之下，对她们断然难以理解，觉得她们可怜又可悲。 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大好年华，居然在这儿排队伺候一个男人。 贱，也蠢。 放到网上，那是要被骂得祖宗十八台都挫骨扬灰的。 可她们是云致鹤这等古人养大的，旧秩序文化里，她们并不贱，也不蠢。 恰恰相反，而是无上荣耀，且幸运至极。 行主的女人啊，这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 锦衣玉食，养在大宅子里，除了伺候主子，十指不沾阳春水。 若是怀上个一儿半女的，那就更不必说了，一辈子都有了依靠。 况且，白行主还如此英俊潇洒！ 身体…… 就更不必说了，想来，这世界上再也没有男人有比他好的，比他厉害的。 而且还很疼爱她们。 不疼爱？ 每次来古窑，白其索都会给她们带上一些小东西，什么玩偶娃娃，漂亮衣服什么的。 心里有她们，也从来没骂过她们，更别说打她们了。 “上次，我煲汤放多了盐，他一句责罚都没有，并全部喝完了呢。” “云行主说，我们要谨言慎行，伺候人的奴，没有抬头说法的份，可白行主只要只有我们二人在，从不要我跪着，也让我抬起头来说话。” 丫头们总是在房内，为白其索每一次到来，而高兴、而欣喜、而骄傲。 不记得名字？ 那又如何。 名字，重要吗？历史上那些大宅子的当家主母，也没名字。 “这可怎么办呢，我们得努力给他生个孩子呀！” “要不，我们去拜拜吧。” “可是，没有生子观音，怎么拜？” 七个姑娘哭红了眼。 这件事，对于白其索来说只是一个遗憾，而对她们而言，却是失去了人生意义的晴天霹雳。 总要想法子的，只是她们的使命啊！ “叫陆窑头给我们请一个吗？” “对，走，我们去。” “现在不行。”一个最为年长的姑娘站了起来，“这是大事，我们需沐浴更衣，焚香祷告足足七日，在与凌晨跪于月下一宿，方能有资格去求陆大窑头，为我们请一尊回来。” 不过是暖被的，身份不同。 这菩萨可不是谁想请就能请的，哪怕开这个口，也得讲究规矩才行。 门外，传来一阵齐齐的男人低吼的声音。 “白行主！” “白行主！” “白行主！” 白其索到达了校场。 姑娘们立刻推开了窗户，齐刷刷地趴到了那，阳光洒在她们的脸上。 养在深闺的女人，白皙得很。 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校场，只见白其索站在众人的面前，叉着腰，看着他们。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那么威武，那么强壮。 在她们的心中，犹如神灵。 不记得名字，真的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们男人的名字。 重要的，是‘白’这个姓氏，属于她们男人的姓氏。 白其索，还有他的儿子们，这才是她们心目中最为重要，也是此生的意义。 “拜！”随着一声高喝。 噗噗噗…… 众人跪下，这次并非单膝抱拳，而是双膝跪下。 陆龟殷端着极其精致的木盘，上头那猫眼指环在阳光下晕开了层五彩斑斓，夺目又诡异的光。 传说，这颗祖辈相传的猫眼指环，它的身上染的血，数不胜数，有着通灵的效果。 辟邪、庇佑。 今天，是白行主挑选与他一起前往非国死士的日子，此行极为危险。 按规矩，在执行愈危险行动前，必要的仪式是要有的。 这一次，走的自然是护宝行的仪式。 白其索伸出手，将猫眼指环戴到了大拇指上，高高举起。 众人伏地。 “众死士听令！”白其索的声音，雄厚、有力，透着威严。 “是！我等肝脑涂地！” “是！我等肝脑涂地！” “是！我等肝脑涂地！” 数百人，齐齐回道，声音中气十足，震动远处的飞鸟都惊得饶了路。 --------- “比起第一次戴这枚指环，他变了好多。”颜一一看着景象。 想了想后，将他第一次戴上指环的景象调了出来。 只见当时的他，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面对几分钟之前云致鹤的自刎而亡，没有惊慌失措已然很难。 更别说，他很是镇定。 但气质却与此刻，很是不同。 当时的他身上还有这一股书卷气，带着新秩序之下的拘谨。 而此时，他身上多了杀戮。 这种杀戮不能用匪气或江湖气来形容，而是一股君王之气。 君王，人类历史上有许多。 无论历史书上如何粉饰，却都难以掩盖征战四方、死亡遍地的事实：帝王宝座，从来都是沾满鲜血的。 如若你不比它更冷冰、更无情，坐不上去的。 “此番前往非国，残酷非常，故，我要挑选的死士也必须具备非同常人的技能、非同常人的手段、以及非同常人的狠。” 白其索的声音，依旧如同他第一次戴上指环那般冷静。 却多了浓浓的血气。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只挑选十人。" “只带十个人？！”颜一一吃惊地看着他。 十个人，去那末世炼狱，岂不是送死？ 第747章 训犬之王 筛选的模式，听上去很是简单。 陆龟殷早早地派人将十件特制的信物藏到了深山老林里，所有人出去找。 找到后，最先将信物放到校场最中间这个圆圈内的，取前十名。 “大家看清楚了，信物长这个样子。”陆龟殷举起了手中一块牌子。 这是一块黑色的瓷制的牌子，上头有祖师爷的图像，约莫掌心大小。 “这么小？” “黑乎乎的，很不好找呢。” “对啊，这么大的老林子……虽说画了一块区域，但区域挺大，从湖的这头，绵延到那端。” “河边也是区域范围内。” 校场内讨论了起来，摩拳擦掌又有些担心，的确，这事儿难度大。 但争取和白行主出去的机会，难度不大也不行，就这几百人里，谁不是能人？ 海国之站、古窑之战。 “战犬。”白其索命令道。 这时，只听得一旁栅栏一开，嘤嘤嘤跑进来一群奶犬…… 模样很是英俊不禁。 咻们。 几百只同为‘咻’这个名字。 其中一只，显得格外地嚣张，就它单单敢围着白其索跑一圈，尾巴都快摇断，这才回到队伍中。 这只，便是与李彤之并肩出战过的那只咻。 自然嚣张了。 这么多战犬里，就它有真正的实战经验。 “这狗，真是见风长呢，十几天一个样。”陆龟殷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个月的犬接回来，如今，咻们已经长到了三四个月。 三四个月，毛发已经从全黑，胸口的位置已经有一些黄色的毛发。 再长一个月，就与成年狗普通犬一般大小了。 不过，距离它们完全长成，得一年的时间，届时，它们将威风凛凛，前脚若抬起，一米六以上。 “有战犬，那还好，狗鼻子灵。” “是好一些，但是这也考验战犬的能力，毕竟偌大的丛林，气味很淡。” “嘿嘿，这些小犬。” 到底是小动物，哪怕是护宝行的男人们再爷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训犬师。”白其索也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指了指战犬们。 “遵！”训犬师显得比其他记忆者更要古朴。 拱了拱手后，站到了高台前，低头将手腕上的一只小锣鼓松开后，晃了下。 只听得咚地声。 鼓声很轻。 但瞬间，所有战犬便安静了下来，竖起了耳朵看向了训犬师。 “咻！”训犬师朗声道。 “汪！” “汪！” “汪！” 奶气中，开始带着成年狗的一丝丝雄厚的吠叫，齐齐地在校场上响起。 “咻，咻！”训犬师连喊两声。 所有的咻竖起耳朵，尾巴高高举起，立刻分列成两队，站到了队伍的两侧。 全程，无一只咻发出半点声音，连犬的习惯性甩头挠耳都没有。 “很不错。”陆龟殷极其认可地点了点头。 “哪儿来的。”白其索看了眼训犬师，只见这训犬师并不大，左右看着也就青三两那般大小，十几岁。 “记忆失败者，通过拍卖行释放出的信息，自己找过来的，但他不是护宝行，也不是我们古窑，是昔日战场上的专业训犬师。” 陆龟殷说着，朝着白其索走进了一步。 白其索弯下腰，他覆在耳畔，低声继续往下说。 “我本不要他，因为我们有训犬师了，你也知道的，护宝行有训犬师，但这个人毅力极强，跪在门口，跪了足足两天两夜。” 这倒是让白其索着实震惊。 能跪两天两夜并不稀奇，可这人虽然看着和青三两一般高，一米七几，还在长个子，但脸却还很稚嫩。 “比青三两小吧？”他问道。 “嗯，才十二。”陆龟殷说到这，噗嗤一笑，“老朽我见过跪两天两夜的，却还是头一次见一边哭，一边求着给口饭吃，却还是跪着的。” 这孩子，死活不肯走。 可抵不住肚子饿，人又累，说是在门口晕过去又爬起来。 一些婆娘见着，实在是于心不忍，本想给口饭吃的，可陆龟殷却不许。 原以为他铁定会走，却没成想，他硬是不走。 “天公也做美，下了两场雨，他就抬头张开嘴接雨，边哭边嗷，也不走。” 说到这，陆龟殷忍不住又笑了笑。 他不接受，一方面是因为不是护宝行，也不归古窑的记忆，这属于外人。 再则，他这个孩子，有父有母的，据说家境还挺好，完全可以回到父母的身边过日子。 没成想，他这么固执。 “这么小，心性如此坚定，确实少见。”白其索赞叹道。 只见此时这位年轻的训犬师，高高举起手中的小锣，数百只奶犬，在短短的三个月训练之下，在他手下，极其听话。 “我看那架势，不收他，他真能活活跪死，再说了，这可真是个天生的战犬驯养师。” 才十二，就长得一米七几。 这伙子，真长成了，可不得了。 要知道，战犬有小型犬，但更多的是大型犬，要训练他们，需要极大的体力。 没点身子骨，那可不行。 “天生的训犬胚子？”白其索看着陆龟殷，见这位见多识广的老人满眼佩服。 要知道，能让陆大窑头佩服的人，可没几人。 “怎么说？”白其索有些好奇。 “他的记忆，本身也是个孩子。” "什么？"短短一分钟内，同一个人能让白其索吃惊两次，不多见。 如果记忆里也是个孩子的话，那就意味着他并没有完整的训犬记忆。 “嗯，记忆里也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不过是训犬师之后，说是家中的长子，耳濡目染。”陆龟殷摸了摸鼻子。 说起来，他也是家中长子，人都说家中长子位列家族窑头之列，是胜在身份。 本就只传给长子。 但实际上，陆龟殷能位于窑头门列，靠得不仅仅是其长子的身份，而是天赋。 “说起来，我十一二岁的时候，也懂了许多了，这东西，吃天赋，这小子也是。”英雄惜也英雄，陆龟殷满眼慈爱。 白其索对这训犬师愈发来了兴趣，上前一步，开启蝇眼看了过去。 只见这小孩朗声道，“咻！” 少年的声音，刚刚变声，稚嫩中透着清脆，听着实在是个学生伢子的调性，可背却挺得直直的，很有倔强之风骨。 且在数百名死士，身后还有白行主、陆大窑头的凝视之下，面对数百只小畜生，毫无慌乱。 “汪！” “汪！” “汪！” 校场内响起了小战犬们的回应，如同这位少年，这些三四个月的战犬，一些还未脱离奶音，一些则刚刚步入变声器。 听上去，实在是一群奶狗的调性。 可它们却叫得出奇的一致，且就叫一声，半声都没有多的。 训犬师晃了下绑在手上的小锣鼓。 咚！咚！咚！ 三声一落，让众人惊叹的一幕发生了。 第748章 犬王 只见咻们瞬间乱成一团，在校场内疯狂地跑了起来。 怎么回事？ 白其索和陆龟殷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好奇。 真正上战场的战犬，古时如何训练。 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是未见过的。 白其索看了一会儿后，明白了，“他是让战犬自己挑主人，你看，每只犬都围绕这些死士转一个圈。” 陆龟殷看了过去，果真。 小战犬们飞速地在各个死士面前嗅一嗅，若感兴趣，则绕着跑一圈，再跑向下一人。 全场嗅一遍后，最终跑向自己认可的主人。 “你看青三两面前，哈哈。”陆龟殷没忍住，昂头笑了起来。 只见青三两的面前，三只战犬都选定了他，可一人只能带一条战犬。 此时，这三只战犬正龇牙咧嘴地，陷入了混战中。 汪汪汪！ 顿时，全场好些处战况激烈，狗毛扬起。 “嘿嘿嘿……”颜一一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从景象上看得出来，飞扬在空中的狗毛，很轻很软。 狗还小嘛。 “真有趣。”她托着腮，眼底依旧红着，脸上还有一些未干的眼泪。 可见，刚哭过。 旁人都以为她刚刚面向所有高级智人做了新闻发布会是何等荣耀，却见她居然回了休息室，缺席了庆功宴。 只道她低调。 却不知她是憋不住难过，再晚一分钟，怕是会哭出来。 运气不错，这四个字，伤她太深。 进了休息仓后，立刻就开始查看白其索的画面，果然，一看到他的画面，便开心了许多。 再见这么多战犬，愈发觉得有趣。 一时，把难过暂时压制了下去。 莫说此种场景，对于白其索和陆龟殷来说也是第一次见，对于颜一一又何尝不是？ 高级智人的社会，自然是狗的。 不过都是宠物。 如同智人基因一样，狗的基因也进行了调整，让他们绝对不会伤害智人，尤其是智人的孩子。 战犬？ 这东西自然没有了。 要知道高级智人早就实现了全部统一，且实现了十几个纪元。 远离战争的社会，才能所有资源、所有科学力量投入到真正带领智人走向更好未来的道路上。 战犬，也就从历史上消失了。 科技中心实验室区域没有狗、没有猫、没有任何宠物。 这很好理解，科技中心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全体智人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这些东西，玩物丧志。 不过科技中心是很人性化的：专门在外围设置了宠物房。 若你想玩宠物，随时可以去。 机器人宠物，什么样的都有。 “可惜了，我们没有真宠物可以玩。”颜一一嘟了嘟嘴。 高级智人的普通民众能养真宠物，那是因为他们哪怕被狗舔了，也不碍事。 但科学家不行。 畜生终究是畜生，若是为了玩一下宠物，影响了身体，那是全高级智人社会的损失。 想到这，颜一一脸色突然变了变。 她猛地直起身体。 “奇怪，为什么我会羡慕人类有真的战犬？这东西那么脏！” 景象里，战犬们还在为了自己选中的主人进行激战，狗毛舞得到处都是。 在阳光下，绒绒的、轻轻的。 若是以前的她，定然看到后立刻皱眉，哪怕隔着景象闻不到气味，也会下意识地捂住鼻子。 以前，她还只是个博士的时候，曾受邀前往某大学进行讲座。 在路上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学生牵着一条狗。 哪怕离得远，且为了保护她，她周围本就规定好了路线，狗是绝对不可能跑过来的。 可哪怕如此，她还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多脏啊。 那么多细菌。 就像男女之间接吻一样。 “不过，是真的挺可爱啊。”颜一一歪了歪头，决定先不管那么多。 继续看看先。 目光落到了白其索的脸上，见他满眼笑意，这种笑是那么地纯粹，有着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轻松、自在。 少年气，浮现了丝丝。 说实在的，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笑得这么轻松过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没见过的呢？ “或许，是从我选定他成为实验对象，开始吧。”颜一一默默念着。 想到这，她心里浮出难言的滋味。 对于科学的挚爱，对人类不过是试验品的想法，在这一刻，仿佛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汪汪汪！ 满场的狗吠奶叫，再一次将颜一一的想法拉了过去。 她也笑了起来。 满眼的笑。 少女之气，浮了出来。 她上一次这种笑容是什么时候？或许，她从未这么笑过吧。 谁知道呢？ 无人关心。 -------- “训……” 趁着战犬还在挑选主人，白其索开了口，他的声音并不大。 但那训犬师的耳朵，真是很灵。 ‘训犬师’三个字还只说出第一个字，他便回了头，恭敬地弯腰，“遵。” 旁人都说‘是’，他却说‘遵。’ 看来记忆里的职业不同，朝代不同，应答也不同，但相同的是你为主，我为奴的谦卑。 “你记忆里可有完整的训犬记忆？” “无。” “耳濡目染？” “是。” 白其索认可地点了点头，以前做事情讲究传承，且很多都是传内不传外。 身为长子，从小就跟在父亲的身后学习，是肯定的，但毕竟才十二岁，这门记忆看似简单，却十分难学，又怎么可能这么小就掌握呢？ “还未学成，就能驾驭这么多幼犬，实在是厉害。”白其索由衷地赞道。 “对。”这少年答道。 …… 这倒是坦荡，惹得一旁的陆龟殷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何让犬挑选主子，而不你分配，或者人来挑狗呢？”陆龟殷问道。 “回陆大窑头。”少年拱了拱手，“万物有灵，战犬能感应到谁与它最为合适，这是其一；其二，万物有灵，被战犬挑选中的人类，也会更高兴，觉得这是命中注定。” 说罢，他摊开手，指向了场内。 果然，那些被战犬挑中的死士们一个个眉开眼笑，蹲下来或摸或抱。 再强的汉子，面对一个小战犬在众人之中选中自己，心也会软化的。 “你这训犬师，小小年轻，不但懂训犬，还懂人性。”陆龟殷不由地赞到。 “是。”没想到，这少年倒依旧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连个‘过奖’都不说，只是点头认可。 …… 见此情况，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少年，自有少年之张狂；也自有少年之坦荡。 “这是你父亲教给你的吗？”白其索问道。 “不是，我父亲只负责训练战犬，送到军营之后，便不归他管。所以，战犬主动挑选士兵，是我悟出来的。” 这倒是让白其索和陆龟殷颇感意外。 这也是在短短几分钟内，第三次，同一个人让白其索感到吃惊。 破了纪录了。 第749章 青六两 “你很有天赋。”白其索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您说得很对，我也这么认为。”少年连忙弯腰，拱手，虽谦卑倒很是坦荡，声音清脆又有力，透着少年的一些惹人赞许的嚣张。 …… 哈哈哈。 白其索和陆龟殷齐齐笑了起来。 这位少年虽一米七几，但到底只有十二岁，见白其索他们笑起来，于是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白其索问道。 这少年却不答，而是看了眼陆龟殷。 陆龟殷当时也问过他名字，他说过一次，叫袁李。 父亲姓袁、母亲姓李。 “回白行主，原名袁李，但此时已经不用这名字了，这一世，我名字是青六两。”少年答道。 青六两？ 白其索看向了站在场内的青三两，此时，那四只奶狗已经分出了胜负，只见他竖起耳朵听着这边动静的。 要说听力，这少年应很厉害，但青三两显然更胜一筹：守窑童子，靠的就是这一双耳朵辨听那变幻莫测的窑火。 听到这少年如此说，青三两显然急了，上前两步似乎想上前驳他，但左右看了看，又止住了脚步。此时是在校场内，他的身份不再是活动自由的守窑童子，而是一名士。 且是死士。 军令如山，不可乱动。 “不必改名的。”白其索笑道。 在这，没这规矩，正如老吊依旧叫老吊，而若你想换，也可以，就像青三两就叫回了以前的名字。 “要改名的，既然决定来到这地方，便与以前一刀两断了，我……”少年昂起头，眼睛突然漫上了热泪，伸出手揉了揉鼻子，“便要与以前的父母一刀两断。” 陆龟殷看了眼白其索，似乎在说，你看，就是这种调性，打动了我。 依旧是个容易哭泣的少年，却有着极其坚韧的心性。 “你……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白其索看着他。 他家境极好，成绩好不好倒不清楚，但想来也不会差到那里去，父慈母爱，能过上很好的生活。 能跪在门外两天两夜，哭嚎却依旧不退。 如今连名字都舍弃。 一个少年，对自己着实有些狠。 “因为人各有命，命运如此，便是如此，何须无谓伤感。” “再说了，唯有与过去一刀两断，日后若我死了，父母才不会伤心第二次。” 少年昂起头，阳光洒在他的脸庞，泪痕闪闪，见眸子里却坚定异常。 小小年轻，就有如此魄力和心性，这一席话对白其索倒是一番触动。 白其索看向这满场的死士。 此番，他只挑十人前往，因为这十人是打头阵，去摸清楚情况的。 上次四人前往，无一生还，可见其凶险。哪怕他带队，非国如此之大，很多时候也不得不分工协作，几路展开。 死亡，如影随形且大概率发生。 这十人，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跟着他前往。至于究竟是哪十人，与他的决定又息息相关。 是啊，命运如此，又何须无谓伤感，白其索看向这少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跟我去吧。”白其索说道。 “真的？！”这少年眼底变得铮亮，“属下……属下正想求您这件事呢！” 一旁的陆龟殷颇为不舍地看了他一眼。 才十二。 而远处站在那面露喜色，与这少年关系很是交好的青三两，也不过十四五。 哦不，前段日子他刚过了生辰。 已经十五了。 末世已经来临，命运让他们遭遇了实验，拥有了过去的记忆。 但过去毕竟已经过去了。 青三两不能永远当一个守窑童子，他必须利用他的耳朵，成长为一名真正能在惨烈环境中，护住自己，也护住别人的成熟的战士。 而士兵，一定要上前行才能积累经验。 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只是这条路上，很多人还没有抵达终点，便死了。 “感谢白行主！白行主，以后您就叫我青六两吧。”说道这个名字，少年笑了起来。 说着，他朝着远处的青三两挑了挑眉头。 此时，战犬已经全部造好了自己的主人，而一旁几只战败了的犬则没有再次挑选，而是垂头丧气地站到了校场边缘。 能被选为战犬，都是性格刚毅的。 显然，它们需要再次训练，下次才有机会挑选自己的主人。 “你为什么要叫青六两？”白其索饶有兴趣问道。 “因为我要比青三两，多三两！谁要他整天以哥哥自居，嘿嘿嘿。”少年说话间，选好了主人的战犬齐齐地趴下。 一时，这位训犬师的专业强大与他的天真少年气，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由地会心一笑。 “那好吧。”白其索点了点头。 “遵！” 少年跪下，双手伏地，头重重在地上猛磕了三个响头。 抬起头，看向白其索。 脸上，是为这个名字拿到手，以后他在这新交的朋友面前能以‘多三两’的名字耀武扬威，得意又开心。 但眼底，却再次闪烁着泪花。 以他的心性，自然明白，虽说他来到这，已经和过去挥别，但名字却还在。 改名，他便与过去，一刀两断了。 爸爸姓袁，妈妈姓李，取名袁李，与‘远离’二字很是谐音。 人各有命，命中注定，也就无谓伤感。 只是眼泪，终究有些控制不住。 眨了下眼，眼泪落下两颗，小小少年还不懂避讳，就这么看着白其索，飞速地拭去了泪。 站起身，高举起了手。 手腕上的小锣鼓，呈环状，一旁垂下两根红绳，上头系着两个小圆球。 一晃。 咚！ “汪！” “汪！” “汪！” 全场的犬，应声而答，齐而有力。 他环顾一周，目光一落到这些犬身上，犬便会身体微微下压，耳朵垂了下来，呈现出绝对臣服的态势。 父亲说过，犬就是犬。 训他们的时候，你不能把它们当人，要严苛且按部就班。 否则，蹬鼻子上眼，你无威信，它们便不会听你的。 “犬就是犬，是畜生，你得让它们服，才行。”父亲的声音从大脑伸出某个神秘的地方传来。 可他却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父亲的方法需要改进。 的确，犬是畜生，在训练期间不能惯着，你得让它服。 但不能完全以一个人的姿态让它们服，而是也要有一部分的，你要以犬的姿态，让它们服。 只见高举起手腕上锣鼓的青六两，头朝着左边飞速地探了探。 鼻子嗅了嗅，像一只犬。 嘴咧开，露出了牙齿。 所有的战犬，与他一般，头也朝着左边飞速地探了探，鼻子嗅了嗅。 嘴裂开，露出了獠牙。 进入了，备战状态，只等一声令下。 第750章 君王的松弛 当队伍都消失在丛林中后，青六两走到那几只败犬面前，蹲了下来，摸了摸它们的头。 呜呜呜…… 败犬们发出了呜咽声。 失败，谁都不想，犬也是。 只见这几只败犬无比渴望地看着青六两，尾巴疯狂地摇。 “好好训练，在这古窑里当一名守窑犬，也是很好的。”青六两虽这么温柔地抚摸这它们，话却没什么松动。 或许，这几只败犬经过训练依旧能上战场，但概率却不大了。 呜呜呜…… 战犬们垂下了头。 这时，一只也留了下来却毫无呜咽之声的战犬，头昂得高高的，立在那，眼睛看向校场的门口。 “那只怎么回事？”陆龟殷问道。 “这只是和三当家上过战场的咻。”青六两答道。 这只犬，已认主。 战犬倒是在这个领域能重新认主，毕竟战场上，主人会死。 但它若投入这次比赛，会不公平，毕竟外面的地形它探测过了部分。 “那它和你一样，都不需要通过这次比赛就能入选，因为如果你也比赛，就太不公平了。”白其索笑道。 青六两愣了愣，笑了起来。 这倒是。 他可是训犬师，到了竞争中，一声令下，所有战犬都听令他。 那别人还怎么玩？ “是啊，就算不允许他指挥别人的战犬，但有他这层能力在，其他人还不拉拢？”陆龟殷摸了摸下巴的山羊须。 这次比拼，没有规则，就是最灵活也最需要能力的规则。 光找到瓷牌，不代表胜利。 能把瓷牌安全地、以前十名的速度放到校场内这红色圆圈内，才是成功。 而这个过程里，他们会竞争、结盟。 想方设法有，强取豪夺也会有。 这倒没什么，末世里，战场上，不存在纯粹的君子，只要能赢，够忠诚，能活着，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他需要的这十人，并不仅仅是战斗能力最强的十人，还得有如蜂窝煤般心窍的人。 “十个人，不够吧。”陆龟殷有些担忧。 “前头部队，尽量减少死亡。”白其索说到这，语气微微凝滞。 陆龟殷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你在这边抓紧了练兵，这次去海岛，如果有机会，我会先进去探探路。” “知道，我办事，你放心。”陆龟殷深深地看了白其索一眼，“可惜我这把老骨头只懂制瓷，不懂用兵，否则，我这年纪了，死了也就死了，又何须你们年轻人拿命去……去……” 说着，他的手伸到白其索的胳膊拿，用力捏了捏。 老人的手，和女人的手、年轻人的手还是不同的，皮肤有种粗糙感，哪怕他用力捏了捏，但白其索还是觉得这力道轻飘飘的。 岁月，真是很无情。 “过谦了，这一仗，没你这个主心骨，哪能打得这么精彩？”白其索看着他。 陆龟殷抬起眼，看着白其索。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白其索的确变了，说这句话的他有一股说不上的威严。 仿佛君王表扬一个臣子。 “我见过皇帝。”陆龟殷突然开口，他后退一步看向白其索。 “哦？” “当时，我跪在地上，他就是这种语调与我说的话。”陆龟殷又后退了一步，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拱了拱手。 白其索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只觉得此时的陆龟殷仿佛看到了什么新大陆般，眼底满是震惊和对权威的敬重。 “他当时说话就是这样，说不上来，很松弛，很松弛……”陆龟殷描述不出此刻的心情，他只觉得心跳得很快，仿佛见到了当年的圣上。 白其索的身上，有了一种松弛感。 这种松弛感是面对陆龟殷的时候，从心到身不再有拘谨，要知道当时，刚刚成为行主的时候，每一次，他朝着白其索下跪，甚至只是弯腰拱手，白其索都会有些不适。 而今，这种不适消失了，他能发自内心地以行主的身份，表扬他这一战指挥得不错。 就仿佛当年皇帝，轻描淡写地表扬他瓷做得不错一般。 还有，这种松弛感在战局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哪怕对非国的情况并不了解，这个少年却依旧能扛起大梁，安排布局。 而他这种面对复杂情况的气定神闲，让战士们不由自主地向着他靠拢。 等等。 太多太多方面了。 陆龟殷一时不知如何去形容。 其实，这便是强者的松弛感，如同午后悠闲眯着眼睛假寐的雄狮。 雄狮早已习惯这片土壤之下，它是王，所以这种松弛感是骨子里带来的。 而皇帝，亦早已习惯万人之上，又坐拥百万雄兵，这种松弛感则是实力带来的。 而白其索的松弛感，与他们都不同。 他是一拳一拳，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一只生物萤虫，飞到了白其索的面前，晃晃悠悠两下后，朝着他的肩头落去。 白其索看在眼里，嘴角轻轻勾了勾。 可惜，陆龟殷这老头虽说饱读诗书，这会子却没把白其索身上的这种松弛感具体是什么，说出来。 所以，颜一一也觉得很疑惑。 与陆龟殷同样的疑惑。 颜一一也觉得很奇怪，她不明白白其索究竟是有什么样的魅力，让她不由自主地靠近。 “是因为，他基因很独特吗？”颜一一刚说出来，立刻又咬了咬头否定了。 独特的基因，多了，那上万枚奖牌里就有数千个震惊生物界的独特基因。 诚然，白其索的基因是独特的，但不至于让颜长官重视到连休息时间也看他，而且还形成了习惯。 她透过落在白其索肩头的生物萤虫，看了过去，捕捉到了他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 脸，有些微微发红。 她明白，这一抹笑，是白其索在笑她。 以他的蝇眼，莫说颜一一自己操控生物萤虫并不丝滑了，就算是极其细小如同尘埃的萤虫，他要捕捉也不在话下。 自然是知道她来了，且落到了肩头。 “哼，我就来了，怎么着。” 颜一一咬着柔软丰腴的下嘴唇唇瓣，操控着生物萤虫从他的肩头起飞，晃悠到他的眼前。 刻意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飞到左边拱拱。 飞到右边拱拱。 白其索实在是没忍住，咧嘴笑了起来，伸出手，一把抓住后，硬按到了肩头。 嘻嘻。 颜一一笑得眼角眉梢如若桃花，啪地一声，关掉了景象。 闭眼，准备睡觉。 睡前，例行流程，她看了眼自己的数据。 呀？ 颇为吃惊。 要知道今天是个开心的一天，父亲的冷漠和质疑给了颜一一最为痛苦的一击。 中午的时候，数据显示她情绪极差，差到什么地步呢？ 差到下午的时候，医务处来人询问的程度。 她不好说因为父亲的言词令人伤心，只说发布会背后的压力太大，担心接下来的实验会失败，诸如此类等等。 想来也实在是可笑，她颜一一也开始学会说场面话了。 可此刻…… 只见她的数据显示，心情很好，且能极其有助于睡眠。 第751章 胖子李来了 正说着，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看向了远方，脸色微微异样。 虽还看不到，但耳朵捕捉到了一阵轰鸣，是直升机的声音。 “谁来了？”他问道。 陆龟殷摘下老花眼镜看了看，他自然看不到，也听不到，但看白其索这模样，也就明白了几分。 “今天没有访客啊？”他说道。 古窑这个地方，地址虽然隐藏在拍卖行的古董里，但若记忆失败者前来，鲜少会有直升机。 “难不成，是严老和那演员？”陆龟殷看向白其索。 这二人知道地址，也有购买直升机的底子。 “不会，严老这个人是个老道的，如果他来，可定会提前招呼。况且，尤雅……”白其索欲言又止。 也不知怎的，一说到尤雅，他就不自觉的会泛起一股冲动。 男人，果然会惦记着那个没吃到嘴里的。 白其索显然也不例外。 不过他的占有欲会更强一些，他是想吃的，哪怕自己不吃，也不许别人碰。 这时，直升机出现在了空中浓雾朦胧中，仓门开着，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探出了头。 头盔带得严严实实，还背了降落伞的包，探出头来后，又瞬间缩了回去。 “胖子李？”白其索吃了一惊。 就这怂包样，每次做直升机都怕出事故，木乃伊都没他裹得严实，不是他又能是谁？ “您不是说，他留在竹县吗？”陆龟殷虽诧异，但听到胖子李三个字，脸上克制不住泛起笑容。 如果是胖子李，那可太好了！ 平日里不觉得这小胖子有什么能耐，可他离开这些天，真是快把陆龟殷累死！ 这时，直升机悬停到了古窑的上方，技术很高，也就两层楼的高度。这个高度，放下梯子爬下来即可。 却见这个包裹严实的男人往下探了探，朝着底下看了看，又看了看垂下来的梯子，脖子一缩。 怂得要命。 一看就是不敢悬停着爬梯子下去。 得，就这肥腚，不是胖子能是谁？ 这时，直升机上传来了胖子李骂骂咧咧的声音，“悬停做什么？这也太危险了，停下去啊！” “李总，下头没有安顿好，不好停啊，这才两层楼高，您放心，不会摔的。”手下很是为难。 “你个蛋，两层楼高的梯子，你告诉我不危险？！”胖子李惜命得不行，胸脯拍得哐当响，“老子现在可是千万富翁，不冒这险。” …… 白其索无奈地摇了摇头。 身体微微蹲下后，朝着直升机悬停的方向跑了过去，扒着梯子瞬间往上！ 伴随着胖子李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被白其索提溜着落了地。 …… 再叫大点声，别人以为白其索爆了他的菊花，且是第一次。 “卧槽！”胖子李骂了句，“老子吓尿了！” 是真尿了，白其索都闻到了。 …… “我说，你不是留在竹县吗？怎么跑来了？”白其索伸出手，将他的头盔扒了下来，这才发现里头居然孩他娘的有一层头盔…… 又扒一层。 这才看到他汗津津的脸。 “你要去非国送死，我只能跟着来啊。”胖子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声音倒不大，因为看到了远处跑过来前来伺候的下人。 “白行主的命令，我这二当家的能不听？”他装腔作势地拱了拱手。 “不是，我跟你说了，你要是想留在竹县，没问题的，非国很危险，我可没把握你能活着回来。”白其索的手，摆了摆。 远处跑过来的人，立刻止住脚步。 这事儿，他得和胖子李单独聊清楚。 “你要是不说这话，我还真留竹县了，吃香的喝辣的，我买了好几套房子呢，何必来？”胖子李将降落伞的背包丢到地上。 “什么？”白其索有些没明白。 “这么危险，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去？” …… 白其索顿了顿。 他将胖子李愈发拉到一旁，“这件事你可得想好了，你祖上单传，非国的情况，眼下，我就拿到一张俯瞰图，但光从俯瞰图上，就……” “一张？花了多少钱？谁去办的。”胖子李打断了白其索的话，甩了甩汗津津的头。 “你别扯开话题。” “我没扯开话题。”胖子李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个娘们，扯开什么话题，我跟你去非国，就这么个事儿。” 胖子李这话说的，听上去的确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颇有种气壮山河的架势。 “会死的！胖子！”白其索压低了声音。 眼前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发小，白其索心里明白，再也没有一个人会有与他这般情义。 毕竟，童年只有一次。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胖子，他没什么大志向，眼下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且远远超过了预期。 “死就死喽，我会怕？”胖子李回道。 语气是很硬的。 就是那腿不听使唤，抖了左腿，抖右腿。 “隔壁那班花，你也追到了,若是想留在竹县……”白其索看到了胖子李在前几天得意洋洋的官宣。 那个笑颜如花的女生，眉眼透着湘省辣妹子特有的倔强，而一旁的胖子笑得贱兮兮的。 老婆孩子热炕头，有车有房有现金，这就是胖子李最向往的生活，哪怕末世来临，他在竹县也能抵抗一二。 “是啊，追到了。”胖子李一说到这，眉眼又变得贱兮兮起来。 贱兮兮，是胖子李最开心的时候才会有的状态。 “那你来这，她……” “切！”胖子李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一个‘切字’喷了白其索一脸的唾沫星子。 “一个娘们而已，老子都得手了，到手的鱼不用喂鱼食，到手的娘们儿不值钱了，你不必在意。” …… 白其索刚要说话，只听得胖子李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电话，脸色立刻变了。 “这死婆娘，又来电话，啧，要说，这娘们真是不叼不行啊！等我一分钟。”胖子李粗着嗓子，拿着手机火速走到一旁，压低声音。 “咳……哎，我的小乖乖！对对对，到了，嗯，刚到。” “啊？对对对，我的小祖宗，是我不对，以后一定一落地立刻就给你电话。” “乖乖呦，小祖宗呦，好，我学你最喜欢的猫叫呦。” “喵，喵，喵！” “我的小亲亲，你先挂，嗯，喵喵！” …… 真是听不下去。 白其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电话挂断后，背对着白其索的胖子李直起腰杆，回过头来后，指了指手机，得意非凡。 “看到没，一个娘们而已，老子搞定了。” 第752章 损人又利己 此后，胖子李再也不说为什么会回来这件事，他只问白其索，什么是兄弟？ 问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极其真诚，就这么盯着白其索，盯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是兄弟？”白其索反问道。 胖子李伸出手，老友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后退一步，与陆龟殷那般，郑重又虔诚地跪了下来，低头拱手。 啪啪，甩了甩袖子。 单膝抱拳拜见后，全跪了下去，伏地。 并无他言。 ------- “二当家的！” “二当家的！” “二当家的！” 一路上，所有人见着胖子李，立刻拜见且肉眼可见地高兴，但又有些惧怕。 一抹斜阳之下，胖子李沐浴更衣完毕，只见他一身黑袍，骑在马背上。这厮，这么久了，骑马还是不太利索，哪怕用了最温顺的马，还是骑得晃晃悠悠的。 只见胖子李手持马鞭，指着不远处干活的人，“嘿，做事麻利点！” “是，二当家的。” 那几个确实做事情确实不太利索，这古人和今人都是人，惰性都是有的。 “好好做，有赏，做不好的，有鞭子。”胖子李说罢。 一扬鞭。 啪地一声脆响。 “是，二当家的。” “是，二当家的。” 众人答道了，手里头的活儿愈发地麻利了起来。 二当家的，别看胖得眼珠子都看不到，但目光确实锐利得很：谁干活实在，谁偷懒，他瞟一眼就知道。 罚起来，不留情。 “白行主虽然有钱，但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也不许偷懒！”他总是这样说，也这么执行。 但有些时候，他又能褪去二当家的身份，半夜和这些人在地窖里打牌。 牌技实在是不好，每次都输，大把大把地输。 嬴得这些伙计开心乐呵，而胖子李却并不在意输赢，还要厨子做好肉，就着酒和人席地而坐，好不逍遥。 所以，哪怕大家都知道这二当家的，胆儿小，却很是得民心，上到陆龟殷，下到那穿着开裆裤的娃娃，都喜欢他。 不过，胖子李一般不发火，一发火就是大的。 这不，和李彤之一对账，气得他又拍桌子又骂娘的。 “什么鬼？！这么一张破图，妈的，花了一个亿？！” 桌子上，是青三两买来的国军方的非国俯瞰图，一旁的李彤之被他这突然一拍桌子，吓得正喝水呢，喷出来。 “不是一个亿。”李彤之纠正道。 “哦？我看错了？嘿嘿，我就说嘛，这么一张破图，怎么可能要一……一……”胖子李眯着眼，刚笑呵呵，瞬间脸又垮了下来。 的确不是一个亿。 一个亿，是付给这个国军官的，还花了四千多万给各种人。 “被骗了一些。”李彤之说道。 “四千万，这叫‘一些’？！”胖子李差点气得撅过去。 要不是青三两此时在那深山老林里与其他人斗法，否则…… 此时已经被胖子李提溜过来，打烂了腚。 不过一个多亿而已，对于白其索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他也懒得和那卖地图的军官计较。 忙活着校场的事儿，没停歇，也没那功夫。 但胖子李就不这么想了，他是个把钱看得很重，又是金牛座。 这个星座的人有个通病：大多喜欢存折上有存款。钱可以花，但亏不能吃。 看着老实，实际上在钱方面，贼精。 胖子李能吃这个亏？ 自然是不能。 等到了次日，校场那还没分出胜负，他这边倒是有了成果。 啪地一声，将另外五副地图拍到了桌子上。 “非国的区域地图，共四张，分东南西北，还有一张周围海岛的俯瞰图。”胖子李敲了敲桌子。 这实在是震惊了陆龟殷，而白其索却似乎早就意料，只是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多，多少钱？”一向不怎么问钱财的陆龟殷好奇地问道。 “没花钱，还赚回了六千多万。”胖子李有些气愤，似乎很不满意，指着图骂骂咧咧的，“这该死的，挥霍掉了两千万。” 听上去，他这是找那个国军官去了。 陆龟殷的眼睛从老花镜背后透过来，显然被惊住了，“什么法子？” 而白其索依旧一副看穿一起的表情。 “我胖子李做事，向来是损人又利己的，自然是见不得光的法子。”胖子李拍了拍胸。 陆龟殷这种大宅门出来的，虽说治理管家很有一套，也管理打手几千。 但到底是走的堂堂正正的路子。 而胖子李…… 他与白其索对视一眼，贼笑了两声。 他的法子与白其索对付那董总差不离，能拿到上个月的军方俯瞰图的人，不是现在在任便是和在任的人联手，做了个二道贩子卖给青三两。 “能从青三两这个娃娃手里头，这么贪婪地薅上一个亿，他定是个惯手。” 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买卖军方地图的人，就靠这个发财。 “所以你用我们的交易，去威胁他？”陆龟殷问道。 “自然不是，那哪行，我们白行主做事向来磊落，买卖离手，必不会改，更没有返回去找人威胁的道理。”胖子李摇了摇头。 陆龟殷这才松了口气。 他这个大宅门的人，做事磊落，但也常与那三教九流打交道。 买卖离手，是规矩。 若是破规矩，怕是以后没人跟你做生意了。 “我花了小钱，从别人那买来大量他与别人交易的证据……”胖子李嘿嘿笑了笑。 能拿到军方地图的人，最怕什么？ 最怕被曝光。 这手段，又黑又贱。 果然是损人又利己。 “不过我没有赶尽杀绝，给他留了两千万，而且这厮花了两千万第一时间买了房子，总不能逼着他把房子卖了，对吧？不过既然讹了讹了，就顺手多讹了用五张详细点儿的图……” 一个亿，花掉两千万，还给人留了两千万，下手黑却留了口子，很江湖，很胖子。 拿过这五张详细的图一看。 白其索的脸黑了半截。 与他之前判断得差不多，但情况显然要被他预想得更凶残： 沙漠上，晒着的人干，数不胜数。 一旁堆起来的衣物是刻意留着的，看得出，这些都是试图来犯的人。 因为，这些衣物上喷了漆，上头写着：来犯者，这就是下场。 除了中文，还有了很多国家的文字，大抵都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他们知道会有地图被卖出，且已经有多支队伍来犯，但全部被消灭，且做成了人干。 第753章 骇人 “挺……挺骇人啊。”胖子李看了眼后，立刻将头转到一旁，不去看第二眼。 坐在那，左腿抖完，抖右腿。 这次的俯瞰图很明显要比上次的全图的距离要近得多，甚至能看到南边马路上的人头。 “戈壁这，和我之前判断的没错，是最强者占据的地方。”白其索稳声分析道。 戈壁上，怕是这种俯瞰图都摸不到他们太多的痕迹，可见早就防备了这一处，将所有的活动都转入了地下。 “这地下，远比我们之前想的要庞大。”李彤之将身体探了过来后，深深地看了白其索一眼。 她突然有些打退堂鼓。 从地图上看，光戈壁处就有约莫整个湘省那么大，而要在这么大的地方建立同等的地下城，实力极强。 “不碍事，别怕。”白其索抬眼看了看她，“我们的目的不是去那儿当王，而是弄些资源就走。” 李彤之红润的唇瓣动了动。 她倒不是怕自己去那危险，而是怕白其索出事。 “而且地盘越大，越会有破绽。”白其索看了眼胖子。 见胖子虽然抖腿抖得下巴的肥肉不断地颤，听到这话后倒是立刻点了点头，“对对对。” “看这儿。”白其索将手指向南边靠海处，见那有个建造起来挺大的建筑，似乎是个纯屋顶，刻意将这个小港口挡了起来。 “船。”李彤之眼尖，看到了。 庞大的建筑屋顶，也不可能完全的遮挡得严严实实，只见一角露出了轮渡。 轮渡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集装箱。 “食物。”白其索看向胖子李，咧嘴笑了笑，“你判断得没错，里头那么多人和兽化者，不可能完全自给自足，总要吃饭和买卖的。” 唯一的港口，就在这。 “所以，这附近的海岛肯定承担了中转站的作用，而不远处，一定会有大型交易市场，但这个大型交易市场，一定远离海岸线。” 白其索边说着，边拿起了海岛的地图。 “还真是！”李彤之忍不住再一次看向白其索，“你可真厉害。” 这话，若是以前的李彤之，那十有八九只是哄着男人而已，但此刻却是发自内心。 正如白其索所判断的那般。 距离海岸线很远很远的一座大型岛屿上，私人飞机、直升机云集，且从建筑物的模样能看出很是奢华。 但面对民众的地图上，却没有这座岛屿的存在。 “传说中的国际地下交易市场。”胖子李的眼睛好奇又兴奋。 网络上，早就有这种传闻。 这个世界上有个国际地下交易市场，除了原子弹和氢弹这种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搞不来，其他的，全部有的卖。 黑ii帮，白ii帮云集。 黑的，可以理解。 白的，也不难理解：若不是世界各国的领袖知道这地方，刻意隐瞒的话，为什么任何国家发布的任何一张世界地图上，都没有这个岛屿的存在呢？ 国家与国家之前，也有很多黑色交易嘛。 存在，即意义。 “你看，从这个交易市场，从东走，便到了非国附近的岛屿，这些岛屿，全部由他们控制。” 白其索皱起了眉头，这是最棘手的地方。 无论附近的国际交易市场有多繁荣，恐怕也很难买到靠近非国这唯一通道的消息。 而附近的岛屿，他们全部牢牢地控制住了。 如若不然，也不会这几年下来，那么多人前来抢夺资源，都晒成了人干。 最麻烦的是，以白其索的体力，倒完全可以绕开这片海域，甚至凭借着游泳摸到岸上。 但…… 前往非国的目的是什么？ 是拿走资源，资源并不用太多，五六艘轮渡的量即可，再去世界上找另外一处地方，修葺好能容纳自己的人的安全堡垒。 即可。 但运送资源，就一定需要轮渡靠岸，而能靠岸的地方，只有他们控制的这一片而已。 此题，似乎无解。 “嘿嘿，有这个国际交易市场，我们绝对能买到消息!”胖子李来了精神。 "是啊，网络上的传闻居然是真的！我对这地方太感兴趣了，我也要去。"李彤之也兴趣满满。 白其索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他并未将自己内心的判断表露在外。 做事情，总要有盼头才行，没了盼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依旧稳得住心神的。 “你也去？之前你不是说不去吗？”白其索看了眼李彤之。 “这可是国际交易市场！天啊，传闻中的！”李彤之搓搓手，充满了期待。 传说中，这儿交易的货币只有 一个：金条。 且帮派云集。 能让国与国之间，尤其是各种小国之间暗地里交易频繁的地界，那可不是之前那地下古董交易市场能比的。 “不过，那帮派云集……”李彤之欲言又止。 “怕个屁啊！”胖子李倒是雄起了，胸脯拍得哐当响，“我们带上个百来号人，也是一大帮派。” “不是说只带十个人吗？”李彤之提醒道。 胖子李哑了火，嚣张劲瞬间就没了，看向了白其索。 “那就带百来人吧。”白其索淡淡笑了笑，顺着他们的话头立刻松了口。 非国的情况，比他想的要复杂太多，而附近的海岛恐怕不能通过买卖，得有些非常手段。 人，得多一些。 不过此时不能和他们说实情。 “瞧瞧，还是白行主有魄力！百来人啊，啧啧啧，想想我们下飞机后，那架势！”胖子李满脸通红。 “那岂不是更拍电影大片一样？”李彤之笑得开怀。 他们两个开始叽叽喳喳说了起来，一旁的陆龟殷都露出了很是憧憬的模样。 白其索只是淡淡笑着，低头继续看着地图，仿佛一切都会如同他们所想的那般，顺利。 无人，能看出他内心真实所想。 ------- “这白其索确实稳得住。” 虽然是远景，但肖博士也能判断一二，不由地赞叹道。 他调出了此时，靠近非国那唯一的港口处的景象。 只见轮渡上，跪着一排瑟瑟发抖的工人。 “这位头儿，别……别杀我们！求求您了！” “对啊，我们是史密斯的人啊！说好的，我们把东西运过来后就走，绝不逗留！” 他们哭嚎着，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将货物运送过来，且不允许开启记录航程的记录仪，跑这一趟便有了荣华富贵。 这是史密斯给他们的说法。 若不去？ 他们的子女都在史密斯的手里，别无选择。 “我们没有记录航线，没有记录啊！求求您了！”一个女人爬着走向了一双腿。 伸出手，抱着那双腿。 抬起眼来，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面孔姣好，一双蓝色的眸子，璀璨迷人。 “求求您了，您只要放了我，做什么都可以。”她哭着，抱着他的腿。 将心口靠了上去。 第754章 人为奴役 啪！啪！啪！ 一名木着脸的男人，抡起铁棍，没有丝毫迟疑，朝着这群跪着的人的头，抡了过去 几声闷响。 一排的工人悉数倒下，头破血流，由于是钝器打死，所以哪怕死了，身体的肌肉却还是有反应。 颤抖着，在初升的阳光下，漫上一层金色。 唯独留下了这个女人。 “亚博先生，解决了。”木着脸的男人跪在地上，说道。 他是个人类，也是个颇为强壮的人类，但跪在这名亚博先生的面前，依旧显得很是弱小。 “嗯，拖下去丢海里吧。” “是。” “谢谢，谢谢！”女人操着一口带着来自浪漫小国的口音，卷曲的黄色长发在金色阳光下，显得更是好看。 她的美，救了她吗？ “卸货！” 只听得一个雄厚男人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数百人上了那几艘轮渡，里头的东西被井然有序地往陆地上搬。 并未使用现代化仪器搬运，全部由人工搬运。 不是兽化者，而是人类。 其中一个工人抬起头来，看向了桅杆那，只见那女人被一个极其高大强壮的兽化者提溜着，跪在那瑟瑟发抖。 “还不如直接一棒子打死呢。”一个年轻人低声嘀咕了句。 “嘘！你不要命了？”旁边年老的惊恐地瞪了他一眼，连忙扭过头看向桅杆。 好在桅杆那的男人似乎被眼前这个女人迷住了，并未在意。 “我是说，临死前能伺候一番，是她的福气。”年轻的小伙子连忙将话圆了过来。 过了许久，船上的东西还没搬完，只听得噗通一声，很轻，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海面上。 几个人往下看了看。 海面上，飘着一具女尸，未穿衣服，黄色的头发凌乱，腿分得开开的。 哪怕海浪汹涌，也无法并拢。 血，从她的嘴里和双腿之间漫出，咕噜噜的。 蓝色的眸子看着天空，直勾勾的，已没了气息。 嘎嘎嘎…… 天空中的不知是何鸟群，迫不及待地往下冲，争夺着她那双蓝色的眼睛。 转眼之间，只留下两个带血的空空的眼眶。 桅杆那,那个叫亚博的浑身黢黑的男人，提溜了下裤子，只见他肌肉极其强壮，金色的阳光下，毛发光泽非常。 “嘘……”他颇为满足地吹了声口哨。 目光落到了那具女尸身上，手比划成照相的模样，咔地一声。 真是一副美轮美奂的照片。 “蠢而美的女人，我的最爱，再见了。”他将手放到唇边，飞吻一下后，咧嘴笑了笑。 黑色的肌肤，承得他的牙齿格外地白，闪着光。 这时，他将目光落到了手指甲上，并不长但极其坚硬的指甲里，有血，也有新鲜的肉。 人i肉。 那女人身上的。 目光又瞟了眼海面。 这一处洋流，此时，那些工人的尸体已经顺着洋流飘得挺远，不怎么能看清，而女人则依旧可见。 她浑身，到处是淤青和伤痕。 “尤物。”男人微微眯眼，似乎在回味刚刚那一幕，手下意识地抓了抓。 太尤物了，兴奋起来就想抓。 突然，只听得轰动一声，他转过头看了过去，只见几个人搬运货物的时候，其中一人倒到了地上。 那箩筐鸡蛋，被打碎了不少。 男人脸色一沉。 只见他从最高处的桅杆那跃起，径直从船上跳下后，如同黑影般的速度到了那几人面前。 这几个人类见他来临，眼底露出恐惧，却没有半点反抗。 连解释都没有。 只是跪下。 眼底的恐惧浮现在木然的脸上，在阳光下显得诡异而绝望。 “在非国，兽化者是统治者，为了维持他们的统治，势必要打掉高科技，因为身体比人类卓越，是他们的优势。” 肖博士微微眯眼，关掉了景象。 不用说，那几个工人有没有逃过一死，无关大局。 “人文实验的判断是这地方是末世的前兆，根据推演，末世真正席卷全球后，也会是这种格局。”助理边说着，边看向肖博士，“您认为呢？” 肖博士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他如实回答道。 的确不知道，这地方之所以比其他区域提前进入了末世般的场景，那是因为第一批觉醒者投入后，已经在短短三年内经历了一番厮杀。 他们抢夺了地球上唯一一块能建立起防辐射、防导弹、甚至防原子弹袭击的地下室，所需要的一切有色金属、矿物质等资源的土地。 这也是当时的他们，能争夺的唯一一块适合的土地。 “白其索，是第二批觉醒者，从理论上分析，已经比第一批觉醒者晚了一步。”肖博士摸了摸鼻子。 人家连王国都建立起来了，霸占了资源，而其他国家也有自己的资源，举国之力，你不可能抢得到。 不好说。 “不过，越不好说的事儿，若是能像上一次一样，您的推演卓越而优秀……”助理笑了笑。 肖博士却并不认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上次云一谷的推演，我敢做，是因为白其索只需要打败海国的人，海国……看着是万人，但还未成体系，而非国则截然不同。” 助理认真地看着肖博士，听着他的讲解。 “1090号，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要运走这五个轮渡的资料。” 肖博士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显然，他不认为白其索会成功。 那里的王，盘踞了三年，且能与远处统一海域的国际地下交易市场保持良好关系。 能让你把他的脸，给打了？ 肖博士拿过茶，喝了口。 眉眼惊喜。 这茶是从地球七号新摘来的，果然青润可口。 “得多摘些，很快这地方就要被污染了。”他说道。 抬眼看了下末世倒计时表。 已经走了68天了。 病毒悄然席卷了全球，引起了恐慌，与此同时，兽化者在世界各地出没，将民众的恐慌加剧。 第二代觉醒者们，在争夺资源的领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很多，已经控制住了各个小国家的领袖，直接从国家的层面抢夺资源。 相比之下，白其索落后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呢。 又喝了口茶，肖博士走向了独立空间，关上了门。 助理觉得有些奇怪，最近肖博士总会进入独立空间，不知在忙什么。 以往，他可没这么勤快。 第755章 反攻 最近，肖博士频频进入独立空间，自然是因为地球七号建立气泡房的事儿。 助理说得没错，他一辈子都没这么认真过。 要是以往，别说这种基础的搭建工作根本不需要他插手了，就算之前地球四号那个颇为关键的人文实验，他也没有这么努力过。 肖博士有句名言：若是努力有用的话，还要天赋干吗？ 人文实验作为科技中心边缘实验，本就不可能走向主流。 但又不可或缺。 所以，那么努力做什么呢？ 但最近肖博士却不这么想了，他看到了人文实验的未来：如果他的推演正确的话，或许，未来的人文实验将不会以记录人类为重点。 而转向人类与高级智人之间的纠葛为主。 这听上去实在是荒谬，哪怕是肖博士本人，当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也觉得可笑。 人类，不管是地球几号的人类，都在十几个纪元之前注定了沦为试验品。 你说他们是被奴役也要，被利用也罢。 大自然的法则在这：不进则退。 人类长长久久地生活在地球上，却并没有进化得太多，而是没等科技发展到某个程度，就开始自相残杀。 怪谁呢？ 而高级智人就不一样了，早早地结束了战斗，并将所有力量对准让智人本身更加完善。 为了实现这一点，高级智人开始大量地在人类上做实验。 刚开始，也有智人高举人权旗帜反对来着。 但…… 人性是自私的，智人也是如此。 实验不是做在自己同族身上，便总有办法压制下去。而当一件事情压制下去了后，开始频繁发生后，便成了自然。 就如同那狮子老虎，就应该被关在动物园里，那鸡鸭鱼肉本就一道吃食。 久而久之，人类不够用了。 于是，很自然地，开始制造新的地球，一个、两个、三个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人类有可能撼动高级智人吗？ 不可能。 绝不可能。 这一点，肖博士也坚定地这么认为。 而他的推演是：哪怕人类绝对不可能撼动高级智能，那么是不是存在一种可能：人类有可能反抗。 哪怕就一个人反抗。 哪怕，就一点点反抗。 刚开始的时候，肖博士浮现出这个想法，连自己都不信，但此刻…… 他发现，他的推演是很有可能，且正在实施的。 “看，这气泡房不就是证据吗？” 他微微眯眼，看着这亲手搭建起来的气泡房，目前来说，这是他唯一一座自己亲手搭建的； 且，是与颜长官第一次合作，搭建的。 “恐怕，也是颜长官的第一间气泡房。”肖博士哒地燃上一根烟。 科技中心是不允许抽烟的，这会伤害身体。 但他可不管那个。 科技中心没有烟，而高级智人的社会也没有，他是通过气泡房前往地球上游玩的时候，学会的。 这可是个好东西，饭后一根快活似神仙。 “嗯，从颜长官目前所透露出的来判断，这搞不好真的是她第一间气泡房。” 想到这，肖博士嘴角咧出微笑。 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白其索，这个地球七号的人类，颜实验室与肖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而成立，难道不是吗？ 目前，走到这，白其索已经创造了人文实验新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纪元—— 何曾，有过一个人类这么撬动过两位大名鼎鼎的长官和博士？！ 肖博士猛地吸了口后，将烟头按灭。 飞速而专注地投入了工作：他要记录下这一切，并开始着手实验成果的记录。 本身，就是足以轰动整个人文实验的事实，但却并未形成完美的闭环： 颜长官可以说，她是为了实验，并非对人类动情，更没有被人类拿捏。 而肖博士也能如此说。 人文实验里，人类与高级智人这种情况，才是完美的闭环呢？ 那就是，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颜一一，因为个人感情而非实验追求，对他施以援手。 或，肖博士因为某种原因，被白其索拿捏。 这才是完美的闭环。 “从我这攻破，不太可能，从颜一一那儿，可就不一定喽。”肖博士笑了起来。 目光看了眼景象。 虽然距离很远，但若仔细看，能看到白其索的肩膀上停着一只生物萤虫。 那就是颜一一私底下的萤虫。 正忙着，抬眼见时间到了，他立刻站了起来简单收拾了下后，风风火火出去了。 “咦，肖博士去哪儿？” “看行程申请，是去颜实验室。” “最近肖博士努力得很反常呀，你说，会不会和颜实验室合作，有望？” 助理们眉开眼笑。 这段日子，去颜实验室确实频繁，莫说能和颜实验室合作了，就算是能搭上什么关系，那都是令人羡慕的。 -------- 颜长官的独立实验室。 肖博士进来的时候，本试图努力藏一藏满脸的春风得意，但喜上眉梢，任是藏也藏不住。 这已经是近期，他第四次进入到颜实验室，且是独立实验室了。 只要进入颜实验室，这消息其实就传开了。 毕竟，眼前这个穿着研究服低头认真工作的女人，是本纪元最耀眼的新星，且刚刚做完全社会专业发布会。 这个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而一向作为边缘性学科的肖博士频频进入实验室，不由得让人想到：他们之间，恐怕会有合作。 光这一点，肖博士从走过来的这一路上就感受到了别人的尊敬。 原来，被人瞩目的感觉，是这样的，他想。 “请坐。”颜长官头也没抬，“稍等我两分钟，我把这个完成。” “好，您忙，您的时间值钱啊，我的时间不值钱。”肖博士连忙说道。 趁着颜长官在忙，他飞速地打量起她的独立研究室来。 头几次，颜长官做事讲究效率，根本没有给他闲看的时间和功夫，再说了，在这女人的注视之下，他也不敢看。 这一扫眼。 啧啧。 这应该是全科技中心最枯燥无味的独立实验室了：除了仪器设备，什么也没有。 要知道独立实验科技中心留给科学家相对很自由的、仅次于休息仓的空间。 里头进行实验、会客等等，外头皆不知，除了做实验的时候设备会重点记录下来之外，若你是想关闭景象监控和机器人监控，都是允许的。 且允许科学家在这里头，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稀奇古怪的实验。 几乎每个人都会把独立实验室布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肖博士就布置成了人类书房的模样，里头放满了他从地球七号搜刮来的各种小物件。 不，怎么能说搜刮呢？ 那可是他和其他实验室合作，一起去地球七号开会的时候，当地领的一些小特产。 什么皇帝的印章、宝剑、孤本等。 可颜长官的独立实验室里，除了设备，什么也没有！ 真是无趣的人，肖博士心想。 所以，这样的人整天观测白其索那种性格强烈又能力极强的人类，更会容易爱上他吧，他又想。 “好了。”颜长官放下手中的工作，松了口气，看来做完了，“我找你来，是要去一趟地球七号。” 第756章 前往旅游 “去……去地球七号？!”肖博士内心狂喜，瞧瞧，肯定是她动了心！说什么来什么！ “嗯，公开的，我颜实验室的部分成员与你实验室的部分成员，一起去地球七号，开个会。”颜一一边说着，边看向了一旁的日历。 伴随着她的目光，工作室近一个月的日程安排浮现了出来。 光这安排，就吓得肖博士一麻。 好家伙，这项目密密麻麻的，看着密集恐惧症都出来了。 这女人，真的是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啊！ “就这个时间吧。”颜一一伸出手，将其中两项调了个位置后。 两天后，清晨，空出了四个小时时间。 “时间有点紧，你那边能安排吗？”她问道。 “能！”肖博士立刻回道。 能公开和颜实验室一起外出开会，这将对肖实验室是一场巨大的身份提升：他将是诸多人文实验室里，唯一一位和颜实验室联合举行过会议的。 且，是去地球七号。 这得关系非常紧密，才行。 众所周知，这种会议基本走的是旅游路线，会议内容是次要的。 “您想去哪儿？”肖博士问道。 “我？我没去过地球七号，这一次我也不去。”颜一一耸了耸肩，“你来定吧，去风景优美的地方，毕竟末世要来了，这些地方马上就要消失了，让大家去看看，也好。” “您……您不去？！”这倒是让肖博士很是意外。 “我的时间宝贵。”颜一一淡淡笑了笑，“没有必要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这怎么会是没有意义呢？地球七号的大好河山，去看看，有益于……” “对生物研究有益吗？”颜一一问道。 …… 肖博士楞住。 “好了，肖博士，我马上要进行实验，那就按我们所定的那样，两天后的清晨六点到十点。”颜长官边说着，边提醒道，“已经过去了三分钟四十秒。” …… 肖博士再次愣住。 不过，从上次做气泡房，他就感受过颜长官对工作的严苛，这次也就没那么吃惊。 只是觉得很是遗憾。 “长官，这次我应该会选择八个景点，有人文景点，也有自然景观，您真的不去？其实去看看，对……” 高级智人旅游，不需要像人类一样跋山涉水，折叠空间，能无痕地通过布及全球的黑点自由穿梭。 四个小时，能很愉悦又享受地看八个景点，每个地方逗留半小时。 地球七号的真山真水真景观，令人震撼。 肖博士虽算计着颜长官,但也十分佩服她，尤其现在这么密切接触下来，她真的是全智人的荣耀：上哪去找这么天赋强，又全身心投入的长官呢？ 况且，听闻，那颜先生居然说她：运气好。 肖博士一想到这件事，便愤愤不平。 如果能游历山水一番，心情肯定会好很多。 “又过去了二十秒。”颜长官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 肖博士唯有立刻转身，回到自己实验室去准备这一次会议的诸多事项。 他不知道的是，哪怕颜一一那么喜欢看白其索的景象，那也都是她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三四个小时的睡眠，她有时候牺牲半小时，有时候一个小时。 从不耽误自己的工作试验。 她的这一生，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为了高级智人的生物实验而来。 不过，最近颜长官却想明白了一件事：她的一生是注定要分秒必争地工作的，但实验室的这些智人，不是，包括那些仿生研究员，也不是。 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也羡慕别人能前往地球七号。 那么，为何不让他们去玩玩呢？ 再说了，取得专业发布会，按照传统都是要庆祝下的。 让他们去庆祝吧。 --------- 【以下成员参加《颜、肖实验室关于基因对人文的影响会议》，会议地点，地球七号；时间……】 当颜长官这条命令浮现在颜实验室上空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 “怎么回事？”连小呐都呆在了原地。 这时，见颜一一从独立实验室出来，朝着大家笑了笑，淡淡解释道，“这一次取得重大成果，大家都付出了努力，这一趟就好好休息下。” “真的吗？！地球七号！” “我的天！！看，这名单里有我！” “我要哭了……地球七号啊！那个蔚蓝色的星球！听说那里风景如画。” “而且到处是人类呢！人类可好玩了！” 实验室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因为颜实验室所谓的‘部分人’，似乎是所有人。 因为每一个人都出现在了名单上。 “不对啊，如果是所有人，一定会写‘所有人’，不会写‘部分人’的。”小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看向了颜长官。 是的，部分人。 除了颜一一之外。 四个小时，她要去参加两个闭门会议，帮助其他生物实验室解决难题，很重要。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也去这一趟旅行。 她的时间，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太宝贵了，必须争分夺秒。 而她心情…… 无关紧要。 见满场欢腾，颜一一笑了起来，这种满场的愉悦，从他人身上一阵又一阵地涌来。 让她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啊，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氛围吧？伙伴们快乐，我也就快乐，她想。 不知道地球七号，又会有什么氛围呢？听说那真山真水真风光。 想到这，颜的眼前浮现出白其索与他父亲，还有那群工人在工地上吃夜宵的场景。 那么其乐融融。 可惜啊，这儿不做那种食物，也不知好吃不好吃。 哼，肯定不好吃。 她默默咽了咽口水。 眼前又浮现出那些个女人面对白其索靠近的时候，那个娇俏的模样。 她实在是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无非就是繁衍。 但小呐说，你不懂，只有经历过才知道，那是一种非常独特的氛围，让你不由地含羞、憧憬又有一些害怕。 舔了舔唇，她让自己回到现实中，见着这满实验室的欢腾，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那种快乐一阵又一阵地涌来。 颜一一脸上的笑容愈发地浓郁。 “颜长官好美啊，你看，她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容，那肯定美了，而且这一次，颜长官也能好好休息下。” “哼，颜先生说什么运气不错，想想就气人，这样颜长官的心情能好一些。” “真的好美啊……我感觉，她这么一笑，我人都酥麻了……” 此时，除了小呐，其他人还不知道他们的长官并不会参加这次旅游。 她将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浪费每一分钟工作时间，为高级智人的未来，而奋斗。 不过几秒钟，颜一一收起了笑容，坐到了座位前，敲了敲桌子。 顿时，整个实验室仿佛按下了静音键。 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 几秒种后，所有人再一次投入了工作。 这边，两日后即将前往地球七号旅游；而白其索那边，两日后即将前往非国区域，那片人干遍野的末世。 第757章 一儿半女【四】 比拼持续了半个白天和整整一个夜晚，才决出胜负。 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是意料之中的。 要知道，当年能护送给皇帝那么重要瓷器的队伍，能是平庸之辈？ 更别说经历了海国之站和古窑之战，再加上白其索很是舍得在练兵上下本钱，每日的操练很是勤勉。 斗智斗勇，十人的牌子放到了校场指定范围。 “青三两入围了？” 当放着十名获胜者牌子的盘子端入大帐后，陆龟殷一眼就看到了写着青三两名字的牌子。 他是有私心的，青三两的牌子是他亲自捏的瓷，自然一看便知。 “他武术不行，枪法也很一般，怎么会嬴呢？”陆龟殷说话间，声音有些哽咽。 青三两，这可是罕见的守窑童子，他的耳朵听力非凡，陆龟殷亲自带了他这么久，感情最深。 “他耳朵好，是前三名呢。”萧克敌说道。 萧克敌，是护宝行的大队长，也是前三名中第一名的存在。 32岁，身高一米八五，孔武有力且冷静聪明，有非常卓越的战地领导能力。 海国之站里，最让白其索放心的，就是他带的大部队。 “他听力好，在黑夜中能听到其他人的位置，人又聪明，应该是和人合作了吧？”白其索问答。 萧克敌点了点头。 一旁的陆龟殷脸上露出自家孩子真有本事的欣慰之色，但更多的是沉重。 从私心出发，他想留着青三两。 从大局出发，末世已经来临，每个人必须尽可能多地掌握一些对抗的技能。 瓷，放在生存之后。 白其索看了眼名单，老吊、青三两、李求之等人，这时，他抬起眼：“萧制胜？你那个弟弟？” 听到这个名字，萧克敌脸上泛起一阵酸楚：“是，我弟弟。” 要知道萧克敌这人能成为护宝行大队长，是有他的魄力在的。 他为人豪迈，又骁勇善战，练兵时严厉，休息时又很是随和，从不拿架子。 虽不拿架子，却令所有兄弟都敬佩。 酸楚，这种神色居然浮现在他的脸上，白其索看了眼后，没等他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把弟弟从名单上划出？” 萧克敌听罢，立刻走到白其索面前，半跪拱手，“白行主，我等死士，从不惧死，只是……只是……” “说。” “只是弟妹刚刚有孕，我想让萧制胜进入二队，而非十人敢死队。”萧克敌说得，满脸通红。 可见他自认为提出这种想法，是很羞耻的，是不符合死士精神的。 若是他自己的妻子有孕，他绝对不会含糊，照去不误，但这是弟弟…… 弟媳怀孕不过两个月，是古窑里怀上的，当时大家欢天喜地的，称之为古窑宝宝。 十人死士，想来也只恐怕是有去无回。 “若您同意，我回来后，褪去这层护宝行的身份，愿以罪奴身份，在古窑劳作终身，或以死谢罪！” 萧克敌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的惩罚，对于古人而言，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被组织抛弃。 被逐出宗门。 他之所以愿意如此，无非是他并未娶妻，而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儿是女并不知晓。 若是两个人都去…… 那萧家，很可能无后了。 白其索听罢，哑然失笑。 “这才多大点事，你弟弟要当父亲了，是喜事，这样，他就留在古窑吧。” 萧克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白其索，又看了那陆龟殷。 陆龟殷许是想说点什么，因死士就是死士，是不能有选择权的，主子说去哪，就得去哪。 萧克敌提出这件事，本就是违规的，所以他才会给与自己那么重的惩罚，希望主子能网开一面。 “起来吧。”白其索淡淡说着，把萧制胜的牌子放了出去，“就这九个人和我一起走，其他百人名单，也拿过去。” 胖子李递过一份名单。 这是他精挑细选的，作为先头部队，先去国际地下交易中心。 兵分两步，一前一后。 “晚上，叫厨子杀十头牛，五头猪，再杀五头羊，把好酒搬上来，我们彻夜狂欢，践行。”白其索看着陆龟殷，命令道。 “是。” 晚上喝酒完毕，次日清晨，前头部队就要离开了。 而白其索会晚一些，与十名死士低调前往。 这是他的布局。 ------- 晚上，篝火升起。 古窑内一片欢腾。 牛羊猪架起来烤，护宝行的兄弟那叫一个能吃，十头牛烤一头没一头。 吃得吭哧吭哧的。 惹得古窑内的婆娘们眼底流波，窃窃私语，哪个是自己的中意郎。 “人是越来越多了，居然还有下一代了。”白其索站在廊头，远远看着这一片欢腾。 “是啊，世界各地居然有这么多记忆失败者，要知道这还只来了极小部分，那些个看不懂我隐藏在拍卖行瓷器里信息的，不知有多少。” 陆龟殷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只抿了一小口酒，便递给了随从。 “今晚高兴，可以喝。”白其索说道。 “不喝，我怕犯病。”陆龟殷坚定地摇了摇头。 自从有了这古窑，他的病几乎没有犯过了，但喝了酒就不一定。 “万一喝酒犯病……总不能丢了你白行主的脸，也不能丢了我陆大窑头的脸。”陆龟殷笑着，指了指远处几个婆娘。 只见那几个婆娘，小心翼翼的，还未显怀，但一看便知怀上了。 “好几个古窑宝宝呢。”他说道。 白其索看了过去，又看了看远处古窑内那一片欢腾。 目光捕捉到了那树林子里，好几个护宝行兄弟，匠人搂着婆娘，那在卿卿我我。 饮食男女，生儿育女。 “得建个私塾教这些孩子知识，再弄个医院，光那几个医师，恐怕不够。”白其索交代道，“越快越好。” “是。” “小型的足球场，篮球场什么的，得弄上，还有姑娘家家喜欢的，这我就不懂了，你去问问那些婆娘，总之，都备上。” “是。” 这要保护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得尽快弄来足够的资料，才行，否则大乱起来，全军覆没，死伤满地。 正聊着，见大帐那站着一排女人，眼底星光闪闪，朝着他这边眺望。 七人。 都是他的女人。 “来，婆娘，跟我回房！”不远处，只见一名护宝行的打横抱起一个女人。 “讨厌！”那女人虽娇羞，却并不阻拦。 反而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皮糖一样黏到了他身上。 践行，温柔乡自是少不了的。 陆龟殷见罢，嘿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得留个一儿半女的。” 人类，总是渴望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留下些什么。 历史书上留个名，流芳百世，这恐怕是几乎所有古人都有的梦想。 到了近代。 留下作品，哪怕是个小视频；留下文字，一篇发表的文章；哪怕是考学，若你是个状元，那便载入县志；若211,985，那族谱上也定要加上这一笔。 或，你什么也没有。 没有才华，也没有能耐。 但只要你是个男孩儿，族谱上也有你的名字。 再不济，留个后代，无论男女。 尤其是，留个后代，无论男女。这是刻入基因的执念。 第758章 萧家二郎 以前，白其索对此不屑一顾。 什么孩子不孩子，最讨厌吵吵闹闹的孩子了。 但当自己真的发现似乎无法让女人怀孕之后，他的想法也变了。 变得渴望。 白其索走入人群中，大家喝得满脸通红，男女老少喊着白行主。 酒和火，印在这些人的笑脸上，他们笑得是那么开怀，吃得又是那般肆意。 大家都明白，此番践行，恐有去无回。 正喝着，只听得那边一阵喧闹。 “哎，你们怎么打成这样？” “萧家两兄弟，好端端的，打什么架？” 人群中，萧家两兄弟鼻青脸肿地走到了白其索面前，众人连忙让开，腾出块地。 “白行主！”先行跪下的，是一名打的满嘴是血的28岁的弟弟，萧制胜，只见他呸地往旁边吐出血和一颗牙齿后，“我萧制胜，本入了前十，是我哥哥求情将我剔除前十，这点，我不服！” 到底才28岁，火气正旺，哪怕面对白行主，一口气冲上来，口气也很是汹涌。 “对白行主，你怎么说话呢？！”哥哥萧克敌立刻也跪下，猛地瞪了他一眼后，伏地，“我弟冲动，还请白……” “白行主，既然规则定下的是前十人把牌子投入校场红圈，就定那个，为何改变！” 萧制胜却气急了，根本不管那么多。 跪着上前了几步，抬起头，拱手高声问道。 周围安静了下来，静得只能听到那篝火的冉饶。 大家心里都明白，因为他婆娘怀孕了，而且萧家就两兄弟，若是都去，都死了，可就无后了。 “你……你婆娘刚怀上，且……”白其索刚开口。 这萧制胜却猛地摇了摇头。 伸出手指着周围。 “我婆娘怀孕了，那李曹的婆娘也怀孕了；刘工头的婆娘也怀孕了。我萧家的确就我们两兄弟，但大家，有多少人都是独苗？！” 他指着一位不过十七岁的少年，是家中长子。 又指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他上有老下有小。 更别说那些刚刚谈上恋爱，刚刚成亲难舍难分的人们。 命，都只有一条。 任何一条都是别人的儿子，或丈夫、或父亲。 “这一次，共110人前往，其中十人死士，每个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凭什么我单单要这个个例，贪生怕死？！” 萧制胜的声音中气十足，铿锵有力。 他能进入前十，虽说没有哥哥的沉稳内敛，但实力是看得见的。 古时，他耍刀是一流。 今日，枪法出类拔萃。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呜咽声，只见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女人，手下意识地护着并未显怀的肚子。 “哭什么？！”萧制胜打眼瞪了过去，怒道。 那女人便连忙止住。 萧制胜再次转过头看向白其索，只见他满眼通红，里头有对哥哥的盛怒，更多的是对白其索的恳求。 咚咚咚。 他猛地磕了三个头。 “白行主，您就让我去吧！”说话间，这个硬汉眼底竟泛起了泪。 而一旁的长兄萧克敌不再言语，只是将头扭到一边，拳头紧握控制着自己。 白其索动了动唇，又看了看那个噙着泪的女人，目光落到了她的腹部。 听陆龟殷说，这女子是两个月前来的，记忆里她是柴房里头干活的普通人。 长得…… 很是普通。 可如此普通的她，却一眼爱上了萧家二郎，这位 “我的娃生下来，他父亲不能是一个临阵脱逃的孬种！” “我萧家也绝对容不下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萧制胜字字恳切，眼含热泪。 白其索明白，他并非不敬，而是太着急。 从名单上划出，如若今晚不加入进去，明天大部队拔营，恐怕就由不得他了。 白其索看了看萧家长兄，萧克敌。 此时的他亦跪着，却没再多说半子，在大帐内划去他弟弟的名字的时，虽是他求的，却也面红耳赤。 如今，与弟弟打了一架，看来也不会再反对弟弟的决定。 身为护宝行大队长的他，此时也不能站出来反对。 一侧怀上了的女人，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你怎么看？”白其索问她。 那女人极为惊讶，许是根本没想到这种大事居然会问她这么一个女人。 吓得她噗通一声跪下，“奴家听命。” 这噗通的，吓了白其索一跳，才两个月，胎还不稳呢。 “站起来说话，莫要害怕。”白其索将声音放柔，走到她跟前，扶起，“你就告诉我，内心如何想的。” 十月怀孕，对于女人来说很是辛苦，想要丈夫陪在身边情有可原，更别说这一趟，生死未卜。 女人颤颤悠悠地站起来，依旧很是迷茫，“我怎么看？” “对，决定权在你，你若想他留下，便留下。”白其索暗示道。 “不必管他说了些什么，这古窑里也需要能兵强将，保护大家，对吧。”白其索再次暗示道。 看得出，他于心不忍。 听闻，这是古窑内的第一个怀上的宝宝，若是一出生便没了父亲…… 那女人惶恐不安地看了看萧制胜，又看了看白其索，目光又落到了身旁那群婆子身上。 婆子们纷纷一脸不知如何的表情。 这等大事，她上辈子作为一个守柴的女人从未经历过；这辈子也不过是工厂里一名女工，连小学都没念完。 白其索并未催她，而是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过了足足一分钟，这女人似乎这才反应了过来，只见她再次将目光落到了萧制胜的身上。 “你别瞪她。”白其索没回头，沉声叱道。 不用回头，便知跪着的这萧制胜此时目如铜铃，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婆娘。 女人垂下眸子，手拂过腹部。 说来也巧，不过才一次而已，居然怀上了。 她这长相如此一般的女人，能得到萧家二郎的青睐，还……还要了她的身子，并怀上了孩子。 什么末世不末世，对她来说那都是远在天边的事儿。 她只晓得，每日晨起，准备好二郎吃的、喝得、穿的；每日夜晚，帮他搓背、浣衣，到了晚上……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这就是她眼下最打紧的事。 哪怕是怀了孩子，也是如此。 跟着护宝行男人的女人，哪有那么矫情？那定是生孩子前一刻都能伺候男人的。 男人若要走…… 她摸了摸腹部。 “回白行主。”女人跪了下来，深深伏地，“我既是二郎的人，便什么都听他的，他要走便走，他想留就留。” “我萧家妇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一辈子跟着他，守着他，等着他。” 说罢，她抬起头。 眼底含泪，却坚定非常。 第759章 曼妙螺线 夜色阑珊。 白其索走到了湖畔，身后的古窑内依旧一片沸腾，喝酒吃肉，肆意潇洒。 远处，传来了抽鞭的声音。 一共十下，一下接着一下。 这萧家两位儿子，都是倔强子。 白其索允了萧家二郎跟着大部队前往，但留了个小心眼，让他带领百人队伍，而大哥萧克敌则依旧是十人死士。 百人队伍，总比十人死士要安全。 这萧家二郎虽是有些嘀咕，却总比不让他去的强；这事儿本就此结束，谁成想他跑去陆龟殷那领罚。 说是顶撞行主之罪，要吃十鞭子。 而他那大哥也是，一同跑去，说是犯了私心之罪，要吃八鞭子。 这不，鞭子一下又一下。 不过白其索竖起耳朵却没听到这两位的呻ii吟，一下又一下，真是半声也没有。 白其索忍不住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有兵如斯，又有何惧？ “定会想到好法子，巧攻诡行，将资源弄出来才行。”白其索看着朗朗星空。 月空里，过往的生物萤虫并不是很多，大多萦绕自己他的周围。 可见，颜长官的确想办法将其他实验，摒除在外，在加上肖博士配合…… 应有突围之法吧，白其索心想。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严老的。 “您好，白行主，是我啊，老严。”一句‘老严’，他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合适。 透着亲密，友人才会如此。 “哦，严总。”而白其索则刻意拉远了点距离，“什么事？” “是这样的，白行主，上次看您的书房里有一些医药学书，我这儿正好一本孤本，祖传的，您看什么时候回国内，我送过去。” 白其索微微有些吃惊。 “既是祖传的……那倒不必了。” “不不不，这是我那老爷子专门交代，上一次若不是您，尤雅不能完胜而退。” 白其索刚要拒绝。 然而，严老既然能打这通电话，那就是认准了大腿，势必要抱。 下一句话，补上了绝杀。 “我家老爷子，都96岁啦……交代我一定要送，您若是不收……” 严老欲言又止。 差点把‘死不瞑目’挂脸上了。 …… 话都说到这份上，白其索实在是不好拒绝，于是点了点头，“好，这样，明天我去乾市……” “乾市？啊，巧了，我正好明天也要去乾市。”严老一听，眉开眼笑。 白其索略尴尬。 “严老，我明天先去乾市落脚，随后立刻就市，您若不方便，不如……” “巧了么不是？！我下午正好也要去h市！”严老接话道。 …… 好，好吧。 “对了，尤雅也来。”严老说道。 白其索脸上浮现过短暂的慌乱，他不想见严老，想要划清关系的原因，说简单也简单：不想见尤雅。 “我家老爷子说，得要这丫头好好地、正式地、规规矩矩地给您感恩才行。”严老又搬出了96岁的老爷子。 …… 好，好吧。 白其索默默地叹了口气。 挂了电话后，他只觉得浑身燥热得很，哪怕这半夜的湖边透着沁凉，还是出了一身汗。 黏答答的，很不舒服。 一抬手，索性脱了衣服，跃入湖中。 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出尤雅的样子，那是一个卖口香糖的广告。 剧情俗不可耐。 一位男士盯着位在泳池里游泳的窈窕女子，女子上岸后，他冲过去要电话。 女子捂鼻，嫌弃状。 这时，屏幕上浮现出口香糖的牌子：远离尴尬，一片即可。 如此俗不可赖的广告，当年却卖得火出天际。 理由很简单：这个游泳的窈窕女子，是尤雅扮演的。 只见她通体雪白，凹凸有致，眉眼不过是看向镜头这么一挑，便惹得男人女人们纷纷下单。 风情万种，便是如此。 这也是白其索第一次喜欢一个明星。运气不错，尤雅之后的发展稳打稳扎，她并不像其他艺人一样上一堆的综艺，也无半点绯闻。 而是一部戏接一部戏，成就了从艺人到演员之路。 此时在沁凉湖水中游泳的白其索，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她那穿泳装的模样。 越洗越热。 索性又上了来，心烦意燥的。 明明将你推远了，怎么又送上门了？。 ----------- 此刻，白其索的生命螺线周围，一条无比曼妙的螺线正上下涌动。 并未缠上。 但从涌动的浮动和数据来看，这条螺线，一旦缠上，恐怕会让白其索身陷其中。 身陷其中，非深陷其中。 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白其索运气不错呢，这种螺线，全球也只有几线吧。” “嗯，应是的，自然诞生的超级诱惑螺线，全球只有七八个。” 仿生研究员自然注意到了这条螺线的靠近。 这不是她第一次靠近了，但这一次显然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曼妙螺线的头尾不断地试图触碰白其索生命螺线，最粗壮的地方。 白其索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见到尤雅便会有某种冲动。 其实不难理解。 何止他会这样？ 尤雅之所以那么受欢迎，不就是因为她的妖矜？隔着屏幕都能蛊惑人心，这种本事是天生的。 如同仿生研究员而言，全球就那么几个人。 这种人，若是遇见，成为她的男人便知其中蛊惑几何。 若没见过，去看看世界上那些有名的男人，跪倒在谁的桃花裙下，便能知一二。 “这条螺线的感情领域，很清澈呢，1090号运气真不错。” “但他应该不会要吧，大战来临，加上他收到地球七号新世纪文化的影响……” “我也觉得不会要，你看，他神色恢复如常了。” 只见景象里，回到岸上一声湿漉漉的白其索，脸上恢复了冷静。 他看向远处的篝火，似乎再一次陷入了对战局的沉思。 “哪有……你看他数据……”这时，一名仿生研究员噗嗤一笑。 见此时白其索的荷尔蒙，疯狂涨。 “有的事情，是控制不住的，尤其是拥有这种螺线的女人，搁谁都扛不住，再说了，这尤雅很是主动。” 几人聊了几句，便开始忙活其他。 他们得把事情都安顿好，为接下来的旅游腾出时间。 那条曼妙的螺线，则再一次靠近白其索最为粗壮的部位。 轻轻试探，试图缠上。 柔软、妖娆，这种螺线的存在就代表了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妩媚之美。 让男人有着本能的神魂颠倒，且在缠上后，方知其令人不可能把控住的，来自于身体上的疯狂。 只需要一次。 此生难忘。 第760章 宜出行 远在帝都的黄之唤为了直升机的调度忙了一宿，而陆龟殷大帐内的灯也彻夜燃着。 昨夜，前半夜喧嚣，后半夜安静了下来。 白其索的账内很是繁忙，大小事务虽有得力助手，但这是他第一次带这么大的队伍前往陌生的国度，且关系错综复杂。 灯光摇曳，李彤之扎在脑后的头发有些散落，她连夜做了一个沙盘出来。 “你先带第二队前往国际地下交易中心。” 白其索点了点远离非国大陆的那个神秘岛屿，看着李彤之。 李彤之的脸上有兴奋，但更多的是紧张。 传闻中世界上存在着这么一个交易市场，黑白混乱，之前期待前往，但真的前往时，自然是担心的。 “别怕，别人有帮派，你也有，百来号人呢，乌泱泱的。”白其索伸出手，将她拉到靠近自己一些，附在耳畔，“想办法找到这个国际交易中心的核心人物，才有可能买到我们想要买到的。” 李彤之长长的睫毛颤了几下后，抿着嘴，酒窝浮现，点了点头。 她扭过头，看着白其索。 这个距离，她离他特别近。 “我走明线，你走暗线，对吗？”李彤之说是问，但其实内心已经明白了。 明线是相对安全的，而暗线则步步悬崖。 “果然是我的好搭档，聪明。”白其索笑了笑，一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在非国附近岛屿点了点，又在港口点了点。 “重要在这两处，如果你能找到突破口，买到这两处的信息，就助了我一臂之力。” 李彤之垂下明眸，余光看向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这种姿态，是伙伴、是战友、像兄弟一样。 他的手，有些重，微微用力也让李彤之有些疼，她忍住了皱眉，点了点头。 脑海中浮现出他那次将手放到林沁墨、放到尤雅肩头时，很明显会要轻很多，而且会有一种下意识地揉捏。 男性对女性有某种想法，连放在肩头的手都会不一样。 “我知道了，我办事，你放心，不会让你的钱白花的。”李彤之语调理智，笔在她的手中舞了个花后，皱起眉头，身体往旁边一闪，“你的手重死了。” 白其索这才意识到他的手对于人类，尤其是女人来说，的确是太有力了些。 于是松了松，但手却依旧没有放过她，把刚往旁边走开一些的她，再一次拽到自己身旁。 “别怕，如果遇到危险，切莫逞强，第一时间联系我。” 他的手，再一次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一次，果然轻了许多。 “只要你有危险，我一定会来。” 李彤之只觉得白其索真的没什么眼力见，自己刚刚明明躲开了些，他偏偏有要扯这么近。 温热的呼吸扑到她的耳畔，而说得话也扑入她心房。 一时，让她有些意乱神迷。 只要你有危险，我一定会来，这是从哪里学的又土又无语的霸道总裁语录？李彤之心想。 虽翻了个白眼，脸却红了。 “好，我去忙了。”李彤之再一次朝着旁边连走几步。 好不容易宁静下来的心，不能被臭男人撩拨，我李彤之是个干事业的人，她想。 可下一秒，白其索却再一次扯过她来，搂入了怀里。 离谱的是，她居然没反抗也没推开。 就这么软哒哒地融入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 真是没出息，李彤之心里鄙视自己，鼻子却也不听使唤，偷偷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的味道，真好闻。 “一路小心。”白其索说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一趟，李彤之一个女人，要带队去那陌生的地方，白其索虽没有表现出来，却有诸多担忧。 但她说得对，女人里头，除了她，白其索没有第二选择。 她就是这么厉害，厉害到白其索找不到比她更适合的带队者。 “起开。”突然，深深吸口气的李彤之很是用力地推开白其索。 后退一步后，皱起眉头将散落的头发扎起，斜着眼睛看着白其索，“跟个娘们似的。” 说罢，转头就走，潇洒地摆了摆手，“忙去了。” ------- 后半夜，很多人的房内还燃着微灯，有的与婆娘在进行最后的冲刺；有的整理行囊；有的将自己所知的一些制瓷秘法写出来的文本，再一次整理。 而青三两，却睡得比猪还熟。 陆龟殷推门进去的时候，这孩子正好翻了个身，放了个屁，嘴角咧出微笑。 “哒哒哒……”他发出开枪的声音。 陆龟殷忍不住笑了起来。 孩子就是孩子，永远憧憬着战斗，不怕死亡，因为总觉得死亡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他轻轻坐到床边，看着这张年轻的、稚嫩的脸。 “模样都还没张开呢。”陆龟殷伸出手，刚想摸他的脸却看到了自己满手的皱纹。 于是，停下了。 罢了，老人的手很是粗糙，别把人弄醒了。 陆龟殷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眼，潮湿不已。 “模样都还没张开呢。”他又说道，捂着脸。 也不知是不是青三两感应到了什么，又翻了个身，陆龟殷连忙吸了吸鼻子，拭去了泪后，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 看是一根看似普通的红绳，但编法很是不同，编的时候是有太极八卦纹理在的。 这是祖传小绳的编发，是他们老陆家祖传的。 保平安的。 陆龟殷没自己编过这种红绳，但他见母亲编过，按照记忆中的编发，带着个老花眼镜弄了好几宿。 轻轻给他系上，又从兜里掏出一块小小的瓷瓶，与他们比拼的时候差不多硬度，但更为精致。 酒葫芦状，比花生还小，但壶壁内侧却刻了青三两的生辰八字。 “这绳子呢，保平安的，戴了后，阎王爷不收你，葫芦里头，我刻的你这一世的生辰八字，也是保平安的。” 陆龟殷边说着，边系，虽是编制好了的，只需要系，但依旧看不清，又戴上老花眼镜，弄了好久才弄好。 临走的时候，虽不忍弄醒他，但陆龟殷还是控制不住，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耳垂。 这孩子，耳朵肥大，是个有福之人。 最重要的，就这耳朵，是天生守窑的，连陆龟殷这种大窑头都是第一次见。 窑，过去了。 现在面临的是末世，是活着，而要让更多的人活着，只能牺牲小我，成就众人。 华夏文明里，对这一点的观念根深蒂固，陆龟殷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观念是观念，情感是情感。 “好孩子，活着回来。”陆龟殷摸了摸他的耳廓，转身离开。 ------- 次日，正午，百人队伍整装完毕，浩浩荡荡地准备出发。 暖阳、微风。 宜出行。 第761章 气拔盖世兮，美人虞姬 “这是陆大窑头给大家编的红绳，上头系了昨夜出窑的瓷葫芦，里头都刻了大家的生辰八字，都戴上。” 众人听罢，惊喜又感动。 “陆家的红绳，编的太极八卦在里头呢。” “难怪前几天见陆大窑头亲自烧瓷，原来做的小葫芦是给我们的。” “这记忆，精彩绝伦吧！” “传家宝，有了！” 众死士们抬起手，看着绑在手腕上的红绳挂着的葫芦，阳光下，温润如玉。 而那十名死士，则将红绳系在了腰间藏入了衣服里。 “弟兄们，喝了！” 李彤之高举起手中的碗，一昂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一些酒水漫出，从脖颈处滑落。 她用袖子一抹嘴巴。 啪地一声将碗砸到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碎碎平安。 百名将士亦如是，仰头喝完便猛地一砸碗。 “出发！”李彤之大喝一声！ “是！三当家的！” “是！三当家的！” “是！三当家的！” 众将士气壮山河，应道。 只见阳光洒落在李彤之身上，众将士让开道路，她微微昂首，大阔步走向直升机。 率先拔营。 后来很多年过去，大家都不太记得她当时穿了什么，说了什么，只记得她那双明眸，威风凛凛。 全然没了之前刚来的时候，对白行主习惯性的讨好和微小姿态。 镇定、强大、无惧。 而一旁的将士，自从她率先冲出去那丛林摸底又提溜着头进来那一刻，便已心服口服。 气拔盖世。 只见直升机飞起那一刻，她这才看向了白其索。 右手握拳，在左心口的位置撞了两下。 “气拔盖世兮，又何止项羽。”白其索看着她，亦右手握拳，在左胸撞了两下。 气拔盖世兮，美人虞姬。 ------- 白其索是很放心的。 因为这一波，走明线，越大摇大摆越安全；而余下的…… 他看向身后十名死士。 十名死士丝毫不惧，昂首听命。 站在后方的胖子李也是一脸无惧，只是抖完左腿，抖右腿。 “安顿下，落地h市。”白其索强调，“低调，尽可能让我们出现在那国际地下交易市场的时候，不显眼。” “我明白，得像个纯商人。” 出发。 一天之内，古窑内送走了两拨人，护宝行还留守了百余人，加上武器已经装备精良，目前倒也安全。 伴随着直升机轰鸣声的结束，古窑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再无任何人讨论这件事。 萧家二郎的妇人，偶尔会摸着肚皮，看向远处的天空。 在眼底一红的下一秒，深深吸一口气，将担忧压了下去。 自家男人在外征战，留下的人就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将古窑做得风风火火，把日子过得不让人操心才是。 这位相貌平平的女子，初为人妇，竭尽全力像那些年长的妇人们，学习如何当好他的妻子。 她们说，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她们说，别丢了自家男人的脸。 她们说，守护好他的孩子、照顾好他的兄弟。 于是，她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湿润的目光，神色刚毅了起来。 而留下的护宝行的兄弟们，则愈发勤恳练兵。 一如往常。 ------ 白其索先是坐私人飞机飞到国内，再低调地乘坐民航，飞到h市。 落地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虽然黄之唤人在京都，但自然也安排好了接机，只是从贵宾特殊通道走出来后，却发现接他一行人的，居然有两波。 一波，不用说，清一色黑色定制套装，自己人。 这一波就惹来了通从贵宾通道出来的人的目光。 已经很低调了。 而另一波就比较高调了，只见严老亲自开车，连司机都没用，伸长脖子在那等着。 这不高调，高调的他的旁边站着尤雅。 “呦，这小子来头不小啊，尤雅亲自接机？” “尤雅比电视上更好看呢。” “奇怪，上次我托了人请她喝茶而已，请不动，怎么……” 能从特殊通道出来的，自然都是头等舱且特殊客户，这些人非富则贵。 不过再非富则贵，也请不到尤雅，这些企业家什么的，早就传开的。 “白总，可算接到您了，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到，在这等了一宿呢。” 严老见白其索走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比护宝行的兄弟走得还快，伸出手一把握住。 要不怎么说，能在娱乐圈打拼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呢？ 在外头不喊白行主，改喊白总。 又表明自己等了一宿。 这…… 不上他的车，显然说不过去。 “听到没，等了一宿？” “这是个什么人物啊？以前没见过，打听打听。” 又有几人路过，与身边的助理低声说着，好奇地看了白其索好几眼。 见他一身运动服，怎么看都是个富二代或官二代的年龄，眼底却有着老练和波澜不惊。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辛苦了。” 说罢，朝着前来接机的护宝行的人摆了摆手，于是他们立刻点头纷纷上车。 跟在严老的车后。 白其索弯腰上车，而尤雅则立刻小碎步走向后座另一侧，麻溜地上去。 一阵软玉温香袭来，白其索很是疏离地点了点头，并打开了窗户。 这让尤雅内心很是不安。 “早知道应该喷点香水的，我身上没味道啊……”她心想。 偷偷地低头嗅了嗅自己。 严老亲自开车，开得很是沉稳。 来这之前，严老就和尤雅交代过了，务必要让白其索收她一个人情。 什么人情？ 自然是去非国附近岛屿那，买卖岛屿的时候，她打出认识的当地蛇头的这张牌。 “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我的什么蛇头人脉。”尤其很是担忧。 “你管他要不要，总之你得给，你给了，才能进展到下一步。”严老教她。 此时，他们并不知道尤雅的这人脉，根本无用。 因为附近的那些岛屿，早就被非国的人占领了，哪怕白其索没去过那边，也能推断出来—— 靠近港口的岛屿，肯定都被控制住了。 “总之，一定要让他欠你一个人情才行，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他才会帮你。”严老说道。 “日后……”尤雅叹了口气，“这世界，真的要变了吗？” “已经变了。”严老说得极其肯定，“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把关系往前推一步，否则，日后大乱起来，可就没人护着我们。” “日后……”尤雅再一次叹了口气，“可他对我很冷淡。” “我这祖传的书，再加上你得切切实实帮人一个忙，来日方长，关系是一点点建立的。” 严老是个老江湖，他明白：若白其索不喜欢尤雅，没事；只要有人情往来，你来我往，关系近了就行。 和这种人物关系近了，真大乱大难来临，才有大腿可抱。 这不，他领着尤雅，抱大腿来了。 第762章 尤物【四】 说起来，的确还是老江湖机警，不是兽化者也不是觉醒者，更不是白其索的人，却也嗅到了浓浓的危机。 他从后视镜看了眼白其索。 见白其索打开车窗，看着外头，对尤雅的确爱答不理的。 严老藏起笑。 老江湖，看这些小年轻的情愫心思，还是看得准的。 越不看，越有鬼。 “白行主，你……口渴吗？”尤雅小心翼翼地问道，言辞中泄了大半气。 从接机到上车，白其索根本没正眼瞧过她。 她到底是个小姑娘，没谈过恋爱，又一直大红大紫的，男人们围着她转悠得她都习惯了。 唯独白其索不怎么理她。 本接机前，严老对她说白其索对她有意思，她还挺高兴的，毕竟助理也这么说。 但真的落到她面对他的冷脸，这种自信瞬间没了。 “不。”白其索摇了摇头，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寡淡，而比目光更寡淡的是语调，“谢谢。” 今天，尤雅穿了件黑色简单的上衣，下身牛仔裤。 她很适合这种看似很普通的装扮，会让她的颜值凸显得更加出色。 简单，有种大学老师的那种气质，但她的妩媚又让那种气质多了几分撩拨。 看似简单的装扮，实际上费劲了心机。 连里面搭配什么裹住身材的小衣服，都细细挑选了许久许久。 上一次她领全国最大的演员奖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心。 可白其索就这么扫了半眼而已，便转过头看着窗外。 悄悄地看了看他胸口，只见他非常结实的胸口起伏稳定，说明心跳恒定。 尤雅抿了抿嘴，脸上愈发自卑。 国民妖矜居然也有自卑的一日，她苦笑又尴尬地放下刚刚主动拧开的水。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白其索的确没什么心思在美色上。 脑子里一直在布局。 但他不明白的是，明明自己的理智是非常冷静的，可看向窗外的眼底为何不断地浮现出尤雅此时的模样。 黑色，肤若凝脂的人穿着，真的撩人。 衬得她像个无骨生物似的，白皙、软绵。 哪怕控制着呼吸，鼻腔里却依旧充斥着她自然的体香，勾得他浑身难受。 如果喷点香水就好了，还没这么诱惑，他想。 白其索自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自控力是极好的，说不动她就不会动她。但自控力和渴望，是两码事。 有时候，自控力越强，越压制，那渴望便会越浓郁。 而兽化者的强烈的、充满了原始本能的占有欲，让他的这种渴望，会更汹涌。 很显然，白其索明白这一点，也在对抗这一点。 这时，一辆车突然拐弯，严老猛地一脚刹车加急转弯，好险，躲过。 呀！ 尤雅则整个人被惯性撞到了他的身上。 “对，对，对不起。”尤雅连忙试图起身，手在他的大腿那撑了起来。 “小心点。”白其索的声音依旧冷淡。 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后，将她扶了起来。 尤雅只觉得他的手实在是炙热，和他的声音截然不同，抬眼看去。 却见此时，他也正看向自己。 眸子极亮，亮到她能通过他的眸子看到此时的自己，头发凌乱，一脸惊慌无措。 随后，与手那类似的炙热涌上了他的眸子，仿佛在竭尽全力地克制着什么。 微微用力，将她推到了一边。 再次转过头，看向窗外。 尤雅愈发惶恐，她觉得这个男人真真是极讨厌自己的，刚刚要是没急转弯就好了，就不会整个人撞过去了。 撞过去的时候，起身时，要是没用手撑住他的大腿那就好了。 肯定是愈发惹他讨厌了，她想。 “还有多久到？”这时，只听得白其索问道。 尤雅死死地咬住唇，泪水差点涌出来，她连忙别过头去，将车窗也打开，看向窗外。 “很快了，就在云岚大酒店。”严老回道。 云岚大酒店，自然是顶级的。 严老交往了得四十几年的死党开的，顶上16层到20层，都刻意空了出来。 主要是严老不知道护宝行会来多少人，眼下一看，还是空多了。 不过不碍事，礼不愁多。 -------- 白其索动了动鼻子，他嗅到空中一股咸咸的味道，是眼泪的气味。 内心坚定的信念，有些瓦解。 从理智的角度，他不想让尤雅成为自己的女人。 何必呢？ 这么漂亮的姑娘，能拥有自己美好的人生，需要帮忙的话，他帮就是了。 但从个人的角度出发，他自然是想的。 在电视那端还只是个和她不可能有接触的普通观众的时候，就想了。 试问，华夏男儿，只要看到过她的，谁不想？ 更别说，她闯入了古窑，自己的领土，且在兽化的时候闯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潜意识里，他已经把她看做时候自己的女人。 或者说，猎物。 得和严老说清楚，以后若遇到什么困难，需要避难、逃难，我是会伸出援手的，没必要一直过来想法子交好，白其索拿定了主意。 到了酒店后，他也是这么做的。 收下了严老的家传，那本手写的药学孤本，目的，是让严老安心。 全程，他都没怎么看尤雅，而尤雅则也没怎么开口说话。 显然，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在男人面前的魅力，恹恹的，跟被晒得萎了的花儿样。 “严老，我就直说吧。”白其索看严老的心应该安定了下来，便直接了当地说，“你说的尤雅的那个人脉，我不需要。” 尤雅的脸，红到了心口处。 严老的脸垮了垮，他倒是看出来白其索很明显和尤雅保持距离，但没想到这么不给面子。 “那边情况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的人脉确实派不上用场，而且……” 白其索喉结上下颤了颤。 “而且，我可以承诺你，世界大变后，只要你严老一个电话，需要帮助，我都会帮你，你无需用这么多心思。” 严老惊讶地看着他。 可见，这个年轻人连他打什么算盘，早就明了。 “我既做出承诺，就会做到。”白其索言辞凌厉非常，说一不二。 这话一出，严老算是吃了定心丸了，长松一口气。 “我这不是想着，人情交际，有来有往，光您照拂我们，我们也得……”严老连忙朝着尤雅使了个眼色，“尤雅，还不谢谢白行主。” “不必了。”白其索却止住她。 一时，尤雅在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白总，我就是想着交个朋友。”严老连忙解释道。 “严老，看来，我得跟你说得更明白些。”白其索的身体往前倾了倾。 严老正坐，认真听着。 “我和你做朋友，可以，但是不和尤雅当什么朋友。”说罢，白其索笑了笑，“我从来不和漂亮女人，当什么朋友。” 漂亮女人？ 尤雅的眼皮子跳了跳。 “尤其是这种尤物。”白其索强调道，摇了摇头，“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尤物？ 他，用了‘尤物’二字，听得尤雅心中小鹿一撞！ 第763章 灵魂出窍 当机立断。 虽说心里的欲望不断地涌现，但他还是说得非常清楚。 给严老吃了‘无论什么情况，只需要用到我白某人的地方，都会帮忙’。 还当着他的面，给陆龟殷打了电话，交代他安排几间上好的房子，给严老和尤雅留着。 连严老那个96岁的老妈，也考虑周全了。 定心丸吃下后。 言辞恳切地告诉了他们，与自己保持距离，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靠近他的女人，他会有想要得到的原始渴望。 还是过自己的人生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严老也无言以对，和面露尴尬臊红了脸的尤其，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走后，白其索这才偷偷长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进了浴室，冲了好几个冷水澡。 他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对尤雅这个女人，有着说不出且无法控制的欲望。 这种欲望，让他第一次绝对，如果靠近，他恐怕会栽这女人的身上。 无法自拔。 -------- “他遇到的可是全球都只有几个的顶级尤物，当然没这么容易拒绝了。” “是啊，能在生命螺线上就体现的致命诱惑，古往今来，就没有能逃过的男人。” 负责跟踪的仿生研究员们，兴趣满满地看着白其索的生命螺线。 只见此时，围绕他身边的螺线，越来越多。 多到肉眼观察，根本看不清，密密麻麻，这些都是前往非国的护宝行成员的螺线。 从起飞的那一瞬间，他们的生命就与白其索息息相关了。 但将所有与他有关的男性的生命螺线隐藏后，女人的生命螺线其实并不多。 “说起来，第二代觉醒者和兽化者而言，与他有关的女人，真是太少了。” “是啊，他刻意减少。” 其中，尤雅那条生命螺线，比其他女人的螺线要红一些，浮动的角度也很是诡异妖娆—— 旁人只是上下浮动，而她扭成麻花，还一颤一颤的。 【性i领域的致命诱惑者】 她这种螺线，有专业的名字，顾名思义便知是什么意思。 这种女人，天生对于男人来说，就有致命的诱惑；而这种诱惑，当合为一体时，更加明显。 君不上早朝，有时候还真不是君王贪恋美色，而是这美色是碾压级的。 “其实，他没必要有这种心理压力，他们以前的历史里，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 “他是怕伤了林沁墨的心吧，我看他也明白，如果与尤雅的关系再深入，他会无法自控。” “应该是的，其他女人他都只动肾，若是走心，也不是走的爱情，而是责任心。” “他对林沁墨，是真的爱，尤雅如果先出现，可能就没林沁墨什么事儿了。” 很显然，这一次白其索这么抗拒、远离。 他真的意识到，哪怕现在没爱上尤雅，但若真有了什么肌肤之亲…… 她那种说不上来的致命的诱惑力，实在是太过于猛烈，猛烈到白其索哪怕有着极其强大的自控力，都怕自己无法自控。 说到这，两个仿生员同时噗嗤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笑白其索是个情种，还是笑他徒劳无功。 谁也没有办法拒绝拥有这种生命螺线的女人，对于男人来说，遇到是你的幸----- 若得到青睐，你将得到不可思议的顶级身体享受，单纯的从身体领域，就能击溃灵魂的那种。 不幸的是—— 若你想拒绝，哪怕明知此红颜是祸水，若她要缠着你，你也拒绝不了。 一旁尤雅的生命螺线，已经死死地缠上了他生命螺线里，最粗壮的部位。 本只是轻轻触碰的，他一番解释、安排下来。 这倒好。 直接缠上了。 妖娆且带着造物主的神奇，缠着他粗壮的生命螺线，伴随着她剧烈地一阵阵颤抖着，白其索的生命螺线难得一见，伴随着这条红色螺线每一次颤抖，方寸大乱。 以柔克刚，缠得他灵魂都出了窍。 -------- 次日清晨，国际航空，前后脚两架。 头等舱全包。 当白其索走进属于自己座位的头等舱的时候，切切实实地愣住了。 愣了足足十几秒。 只见尤雅坐在里头，属于他的大的头等舱包间里，羞答答地低着头。 “怎……怎……怎么回事？”白其索难得的结结巴巴了起来，只觉得血液直灌头顶。 猛地回过头瞪向胖子李。 他的行程和票都是胖子李安排的，而且这头等舱一看就是特别布置过。 偌大的床。 这得四个头等舱合并到一起才有可能。 只有胖子李提前部署，且告诉了尤雅，才能做到。 只见胖子李得意地摇头又晃脑，挤眉弄眼地走到白其索身边。 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怎么样？还是哥们我了解你吧？” …… 白其索哑口。 “妈的，连夜要他们把头等舱合并，多花了六万多呢！”胖子李嘟嘟囔囔的。 …… 原来，昨天晚上白其索这么说完后，回到房间的严老则越想越不对。 这白行主绝对话中有话。 哪有人光做事，不求利的？ 不行，得找人问问才行，思来想去，同行的李总，那个圆乎乎的胖子是他的亲信，打探打探去。 于是，严老找到了胖子李，把这些事儿一说，胖子李眼底一亮。 “等等，你说白其索说他从不和美女交朋友？”他问道。 严老点了点头，眼底也漫出暧昧。 这句话，就是严老觉得话中有话的那段。 “李总，您说，白总他干嘛强调不会和漂亮女人当朋友，那不当朋友……当什么？”他眨巴了下眼，吸了口雪茄。 这老狐狸，心里明白，却得十拿九稳才行，求证地看着胖子李。 胖子李听罢，咧嘴一笑。 “这厮……”话一开口，胖子李连忙收住，“我是说，这白总啊，我从小和他认识，他呢，心思深沉，这话什么意思，您还不懂？” 胖子李的脚抖了起来，抖完左腿抖后腿。 他这个人，害怕了抖腿，兴奋了也抖。 白其索你这厮，够有艳福的啊！这可是尤雅啊！他心想，想想都替他兄弟兴奋得不行。 听严老这意思，白其索不仅在古窑给他和尤雅安排了房间，且以后要是需要帮忙，随时招呼。 这么要什么给什么。 以胖子对白其索从开裆裤开始的了解，又从男人本性的角度出发：做那么多，不求回报？ 笑死 怎么可能。 不就是想纳妾，不好意思开口？ 胖子李想到这，腿抖得更厉害了。 “兽化者，到处蹿啊！而且这些人攻入古窑，都在争夺资源，太吓人了，命要紧。”严老猛地吸了口雪茄，还好来找胖子李问了下。 否则…… 一阵后怕。 “当然了，谈不谈恋爱，是他们的事儿，主要是这份情义……不能辜负了，怎么着，该帮忙的地方，我们也得帮帮忙不是？”严老看着胖子李。 胖子李摸了摸鼻子，“要说帮忙，现在还正好有个事儿想请尤雅小姐帮忙，不过，得跟着我们出趟远门。” ---- 这两天限免，大家在正版咪咕文学看，也是不要钱且算我成绩的。 第764章 嚣张的土豪 这边白其索准备起飞。 那边比白其索提前一天起飞的李彤之，准备下机。 三架私人飞机齐齐落地，一看就是大动静。 “这三架飞机是一起的？” “不清楚，看飞机上的字，华夏人，看那边显示的图标，应该是一起的，” “啧，华夏人，有钱。” 机场，几个负责卫生的黑人大妈好奇地张望。这地方每天都会来大人物，早就习惯了，但像这种，一看就得上百人架势的，颇少。 不过，华夏人有钱，这点倒是这儿每一个工作人员的通识。 “三当家的，这一趟，感觉很张扬啊！”萧制胜伸出手，将领带再一次整了整。 扭过头一看。 所有护宝行的兄弟齐齐穿上黑色的西装，还清一色戴上了红色龙纹模样的领带。 何止张扬，简直是嚣张。 “就是要嚣张。”李彤之命令道，“墨镜，都戴上。” 墨镜可花了不少钱，行头全配齐，调子整得高高的。 唰唰唰，众人戴上。 好家伙，这气势嗖地一下上来了。 “每个人都叼根雪茄。”李彤之又命令道。 “三当家的，会不会太过了……太过了显得……显得……”萧制胜有句话显然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一套行头下来，派头是有了，太过了就显得有点儿土。 “不过，就是要这种又霸道，又土老帽儿的调性。”李彤之眼底露出狡猾的神色。 土，又有钱，且极度有钱，这才能吸引鱼儿上钩不是？ 哒，一人点燃打火机。 “你这也太土了，太土了也不行，这雪茄得用松木点，外出带着松木不方便，那就用无硫火柴，否则破坏了这好雪茄的味道。”李彤之皱起眉头，瞪了眼那打火机。 要说如何杀人…… 他们懂。 如何装逼…… 他们也懂。 这如何抽雪茄…… 还真是不懂。 小伙子立刻尴尬地灭了火，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听着。 “看着啊。”李彤之微微挑眉，将一盒极为精致的火柴拿出来后，丢给萧制胜。 “三当家的，请。”萧制胜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连忙点头又哈腰地点燃了火柴。 李彤之微微侧头，将雪茄叼在嘴上，吸了口后。 “哎呦我去，怎么一股子鸡屎臭味？！”她骂道。 …… 上好的雪 茄嘛，烟味自然淡，有动物气味的那是上品。 所有人都保持安静，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笑出声。 “算了算了，不抽这玩意儿，臭死了。”李彤之把雪茄往旁边一丢。 从一旁拿过那貂衣，里头一条靓丽的旗袍，别说，又雅致又土鳖，且两种气质看着还挺和谐。 “大伙儿看看，我现在这模样，像不像那种……又有钱又容易被骗的傻土豪？”李彤之回过声，将墨镜戴上后，又戴上了手表。 就这破表，居然花了两千多万。 “像。” “像。” “像。” 众人答道。 李彤之笑盈盈地晃了晃脑子，成为一个除了钱和美貌一无所有的傻女人，这可是她的梦想。 今儿个，实现了。 她弯腰，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 虽是个地下市场，但却是国际上最大最神秘的地下市场，繁华的程度超过了她的想象—— 光这私人飞机停机场上，就停了足足几百架小型飞机。 抬眼看去，不远处的国际地下交易市场，金碧辉煌。 且耸立着十几栋。 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高大上的批发市场了呢。 再往左侧一看，海港恢弘繁忙。 也是，这地方啥都买，据说连尸骨都是成堆成堆地卖，的确是个批发市场。 要在这地方，吸引住上头的人，才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买到非国的资料。 没人脉的情况下，怎么才能认识上头的人呢？ “砸钱，往死里砸。”这是白其索出的注意。 往死里砸，是个什么概念？ “一百亿。”白其索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两天砸完，动静越大，越好。” 一百亿？ 当时的李彤之惊愕得嘴巴都快闭不上，只觉得血涌得她眼前都是金条子在飞。 “不行，两百亿，三百亿，都可。”白其索补充道。 …… 李彤之知道他有钱，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钱。 “你哪来那么多钱？”她问道。 而白其索只是淡淡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又摸了摸他自己的头，“自然是用的你想不到的办法。” 有了钱，有了思路。 接下来，就要看李彤之能不能把这场戏，演好了。 “走！”李彤之将那身貂晃了晃，一扭小蛮腰，抓钱的手一挥，“哥几个，跟着我撒钱去！” 哐当一 下，将墨镜戴上。 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 不得不说的是，带李彤之带着黑压压一大片黑西装猛男出现在国际地下中心的时候，是引起了一阵骚动的。 这架势，实在是太足了。 还没出私人机场的门呢，就把同时下飞机，亦同时出门的其他国家来的大佬给挤到了一边。 “这人谁啊？” “不知道，一看就是人傻钱多的。” 几人低声议论着，目光落到了这黑压压一大群人后方：十几个人，推着十几个推车，每辆车上好几个大箱子，看上去沉得不得了。 “您好，这位女士，实在是不好意思，得安检下，箱子请搬到安检台。”出私人飞机场那儿，例行安检的人说话很是客气。 明明是个白人，却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可见，现在华夏人，的确有钱，这种地方都到处是中文标识，连服务人员都懂中文。 这本是个非常正常的流程，安检嘛，肯定要过一下的。 但李彤之不会放过这种让自己在这儿声名大噪的任何机会。 尤其是这种不花钱，还能嚣张一波的机会。 “安检？这箱子也要检？”她上前一步，猛地吸了口雪茄后，头微微靠下，透过墨镜看着那安检人员，“这儿，不让带枪？” 这白人小妞，长得真是好看，也很有经验，见她有些不爽后，立刻弯了弯腰解释道，“枪自然是让带的，只是也要走个流程的，而且我们登记在册了，您的东西若是遗失，我们也能第一时间追踪。” 很会说话，很上道。 果然，钱多的地方，选的人也聪敏。 “那行，打开。”李彤之手一摆。 哗哗哗…… 十几个重重的箱子齐齐打开。 “哇……fuck!” “这么多金条？！这得多少啊？！” “这少说也有百来亿了，卧槽。” 一时，听到了各个国家的各种克制不住的国骂，伴随着震惊和感叹。 连每天不知见了多少大佬的安检员都愣在了原地，只觉得里头的金条子的光，闪得她眼睛都疼。 “这……这……这么多？！”她下意识问道，结结巴巴了起来。 “怎么了，这么点……都不让花？”李彤之接过话头,微微皱起眉头。 学了，但还不是很会。 第765章 莫挨老子 “这，这，这倒不是，只是我很少见这种架势的，有些吃惊。”安检员连忙深深弯腰90度，愈发恭敬。 “不限额那就行，要不然，这么点哪够花的？我那飞机上还有呢。” 李彤之云淡风轻地说道。 “什么？飞机上还有？”安检员一听，有些急了，“也这么多？” “这才多少……”李彤之耸了耸肩。 “那您稍等，我请上司来，毕竟飞机场那儿并不是绝对的安全，您得存入这儿的银行。”安检员连忙解释道。 “哦？这么麻烦？”李彤之皱起眉头，嘴角浮现出一抹狡猾的微笑。 而一旁的萧制胜极其佩服地看了眼李彤之。 李彤之自然是故意的。 “留下百来亿，这样就很自然地加到这私人机场头目的联系方式。”她解释道。 别管对方是什么来头，只要非国那有人来这儿，就一定会需要落地机场。 那么，从机场的头目那突破，或许有机会。 但必须做到很无痕，不能让人怀疑才行。 很快，机场的负责人一路小跑匆匆赶来。不管在哪，哪个国家哪出地界，绝对的财力都是好使的。 百来亿的金条要先存着，这是大业务，可不能马虎 随便丢了一箱，他可赔不起，且也损害国际地下交易市场的声誉。 别说联系方式了，对方一通点头哈腰的，跟见着了财神爷似的。 只是眼底依旧闪过一丝狐疑，上下打量着李彤之。 来这儿的大买主不少，各路精英、各地政府官员、黑帮的等等，各色人都有。 看李彤之这架势，不是个情妇就是个富二代，但是哪家的情妇，哪家的富二代呢？ 这种大手笔…… “那行，谢谢啊，阿康，跟着这位……这位……” “鄙人史密斯，中文名诸葛行思。”诸葛行思，是这国际地下交易中心的主要负责人，40多岁，年轻有为，白人。 一口中文，没安检员那么地道，却也很是流利，且这名字一看就是中味十足。 “那行，阿康啊，跟着这位……这位……什么来着？”李彤之将眼睛从墨镜上探出，没等这诸葛行思再回答，便摆了摆手。 “去吧，把私人飞机上的金条子都办下来，跟着他把手续办了，存到他们银行里。” “您……您不亲自跟着吗？”诸葛行思极为讶异。 据眼前这位女士所说，飞机上还有十几箱，那岂不是还有百来亿？！ 这么大的金额，她居然不亲自跟着存入？ “啊？还要我亲自跟着啊？我赶着去购物呢……”李彤之不耐烦了起来，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晃了晃，“这破表，听说你们这有更好的，对吧？” 她眼底流露出对物质的极度渴望，亮晶晶的。 “对，有更好的。”诸葛瞟了眼她的手表，他自然是个识货的，这女人口中说的‘破表’，少说也得两千来万。 “可是银行那边，这种巨额存入，得您亲自……”他面露难处。 他管着这私人飞机场，但银行有银行的规矩。 而且这地方除了金条，不允许其他钱币交易，可各国金条大小不一，也需要统一调度。 银行，不归他管。 再说了，哪有这么大额度的存入，老板自己却不去的？他在机场做了一辈子了，从未见过。 “这样，我现在呢，就想第一时间去购物，你……想个办法，通融通融，找那银行的为首的人，要签字什么的，拿过来给我签嘛。” 李彤之边说着，边将手表取了下来。 “接住。”她说道。 诸葛连忙伸出手。 表，就这么哐当一声掉到他的手心，沉甸甸的。能不沉甸甸吗？两千多万啊！ 他无比震惊又欣喜。 没想到眼前这个漂亮又多金的、魅力四射的女人——瞧瞧，给了好处，连形容李彤之的后缀都变得多了起来。 她居然转过身，打了个响指后，又拿过来一块表。 价格，也得两千万左右，比他的这块略略次一些。 “这个，给你那负责银行存入的哥们，才一百亿的存入而已，我相信你们的专业，好吗？” 说着，李彤之哐当一声，将手表放到他的手心。 --------- 李彤之安检完毕的时间，地下银行那边的领导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一通奉承，承诺不当面存入完全没问题，且他会亲自盯着存入，绝对不会少一分钱。 并且，看李彤之什么时候空闲，他会亲自带着需要她签字的资料上门，服务。 来这儿的土豪极多，机场负责人和银行负责人自然也是有钱的。 但…… 这么阔绰地，实实在在地将好处，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给到他们手里的，还是第一次。 属于他们职权范围内，很容易搞定的事儿，一人换了个两千多万的表。 值得，太值得了。 “要我们的人注意，这两个人是可以攻陷的，且很重要，跟紧了。”李彤之低声命令道。 机场的人、银行的人，得抓住。 因为不管是谁，都要过他们的手，而从他们嘴里会很有可能获得信息，或者通过他们，查到蛛丝马迹。 两个手表算什么？ 不过是敲门砖而已。 正要走，余光看到了不远处也在那过安检的一个女人，只见她身后跟着三四个保镖，一身珠光宝气的。 见李彤之看过去，脸上立刻堆上了笑容。 大阔步朝着她走了过来，远远地就伸出了手，“您好，我是含国奢侈品交易市场的……” 她刚走到李彤之面前，话还没说完，手还伸着呢，李彤之往后退了半步。 皱起眉头。 “哪儿来的小西八？”李彤之的声音实打实的嫌弃且充满了怒气。 萧制胜有些吃惊，看了李彤之一眼，要知道以他对三当家的了解，她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人。 会发火，只有一个可能：她还想钓鱼。 钓谁呢？ 下一秒，萧制胜立刻明白了。 因为话音刚落，那含国人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脸上的尴尬也刚刚浮现之时。 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 李彤之的耳光子，就已经落到了这个女人的脸上。 “穷酸样。莫挨老子，晦气！”李彤之骂道。 第766章 死亡气息 那含国女人捂着脸，错愕万分地看着她。 很显然，这波是李彤之刻意的。 这种地界上，有冲突肯定是常有的事，且大家都能带枪。 连普通的古窑都会有专门的打手，更别说这种地方了，他们一定有专门的团队来应付此类事情。 否则小打变大打，岂不是乱套了？ 李彤之就这么很是突然地、跋扈地、不可一世地打了这个女人。 她微微挑着眉头，以极其嚣张的，保持着暴发户那种无脑态势，静静等着这个女人的反击—— 只要她反击，这件事微微闹大些，搞不好又一个重要人物到手。 怎么说呢，结交关系需要机缘，有了机缘才会有突破口。 可让李彤之没想到的是，这一巴掌白打了。 这含国女人居然在身体颤动几下，肉眼可见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后，看了眼李彤之身后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以及那打开着的十几箱金条。 深深地吸了口气后。 “抱歉。”她轻轻说道，并立刻转身离开了。 当你的实力远远强于对方实力的时候，你的身上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 能让人俯首称臣。 这种力量，叫：钞能力，或权利。 …… 好吧，马有失蹄，失策了。 李彤之甩了甩打痛的手，反思了几秒。 不过，这样的话，她钱多又无脑的形象，也就更具体了。 打了就打了吧，这女人主动凑上来，想必也没打什么好主意。 一仰头，小腰一扭，出了机场。 ----------- 国际地下交易市场，金碧辉煌。 什么都有。 这儿不仅仅贩卖市面上不允许贩卖的，也贩卖市面上日常的东西。 譬如，各种奢侈品，金银珠宝、古董艺术品等等。 这些奢侈品从各国官太太手里拿出来，在这儿卖掉，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也更为安全。 譬如，粮食。各种粮食，小麦玉米大豆。 一些国家进行贸易战，而贸易战往往有粮食在里头，明面上打得热热闹闹，背地里在这儿交易，也是常有的事儿。 譬如，石油，这就更不用说了，属于资源的硬通货。 至于那些阴暗面的。 武器、女人、器官等等，自然也是有的，且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台面上。 虽说白其索说要她可以狂撒钱，但李彤之是个精打细算的女人，她总得买点能用的。 先去了卖粮食的区域，小手一挥，先是出了一个亿的粮食。 价格偏贵。 “这位老总，现在各地都在囤积粮食，能买到就很不错了，就您这订单，其中一部分都得到了秋天才能送到。”买卖小麦的商人，满面红光。 最近，粮食价格大涨，他囤了五年的粮，全部高价卖出。 看来，大家都在囤粮，一个亿不够，得有多少买多少才行，李彤之心想。 “这样，你有多少，我买多少，我的意思是，包括你说的秋天的所有粮食。”李彤之底气十足。 这倒是让这粮食老总脸色变了变。 他狐疑地打量着李彤之，“您……是哪个国家派来的吗？最近好多小国家都这么说，要多少买多少。”1 这话让李彤之心里咯噔了一下。 看来，已经有国家卷入兽化者或觉醒者的争斗了。 “你只管收钱，还管我是谁？”李彤之反问到，皱起眉头斜着眼睛看着他。 “不是，是真的没有了，这一个亿的您都得等秋天。”粮食老总赔上笑容，指了指港口的位置,"您来晚了一步，刚刚给别的买家装上货呢。" 等到秋天…… 恐怕，世界上已经很少会有地方种粮了。 “这样，船上的，有多少我要多少。”李彤之心一横。 高价就高价吧，吃饭的钱得花。 “那不行，做生意讲究契约精神，既然都拿了人家的钱，而且是老熟人，那几个国家每年都在我这买……” “我给双倍，而且所有违约金我来付。”李彤之伸出两根手指头。 “您把我当什么人了？这可是粮食，是硬通货，而且我是有契约精神的。” 李彤之伸出五根手指头。 不多久，港口那边四艘大轮渡上挂着的几个国家的旗帜，被撤了下来。 没办法，李彤之给得太多了。 契约精神？ 在足够多的金钱面前，一文不值。 而且粮食是硬通货，什么时候都不愁卖，世界越艰难，越不愁卖。 “老总，这人是谁啊？横空杀出来这么一人，听说隔壁武器店，她撒钱撒得更水一样，花了几十亿。”助理低声问道。 粮食老总眼底沉了沉，嗅了嗅李彤之刚刚交给她的金条子。 “最近好多人买粮食，世界要大乱了，记住了，一会儿一致对外就说，我们所有粮食都卖光了，我们得自己留一些。” 粮食，是硬通货。 也是世界是否安全的风向标。 他一辈子都在这经营粮食，这还是第一次手里头的粮食卖得这么空，且订单都只下到今年秋天。 仿佛，今年秋天过后，地球上的人就没人要吃饭似的。 -------- 钱，花得多如流水。 刚开始，李彤之还在心里记着数，花到后面后，她脑子都有些麻木。 几千万，一个亿两个亿的，跟几百块似的。 “这儿特殊金属物质，全没了吗？”李彤之皱起眉头，看着专门买卖特殊材料的老总。 这位老总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单子上的，有吗？”李彤之将单子递了过去。 上头，写了白其索要建的地下室需要的部分材料。 李彤之办事是个谨慎的，她自然不会蠢把所有材料都放到一张单子上。 这些资料既然齐齐上涨且到了连国际地下市场都买不到的地步，那说明很多觉醒者已经开始建造类似的地下室。 人类无论是想象力还是现有科技的条件所限，都叫注定让他们在建造心目中安全的地下室的时候，使用差不多的材料。 “没有。”这材料单子的老板看了眼后，回答道。 身后的萧制胜听罢，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在这国际地下交易中心，卖特殊金属物质的上百家，他们也走了大几十家。 清一色，卖光。 可正在萧制胜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见李彤之朝着他飞速地眨了眨眼。 这个暗示很明显：跟上。 这个老总不是说没货吗？而且他这店铺看着……萧制胜往里头看了看。 如果不说这是国际地下交易中心，这里就跟巨型商场般，只是每个人的店铺都比大型商场要大很多，仅此而已。 这老板的店铺，与其他金属材料的店铺相差无几，平平无几。 “他回答的时候，目光闪烁，肯定有货只是不想卖给我们。”走远了后，李彤之低声说道。 “您怎么看出来的？我没觉得他目光闪烁啊。”萧制胜有些好奇。 他自然不明白，像李彤之这种靠着自己长大的女人有多会察言观色。 扭过头，他看向了那店主，脸色一沉。 “有杀气。”他低声说道，手也立刻放到了腰间的抢上。 有杀气？李彤之也很疑惑，但她知道此时自己不能回头。 因为若萧制胜说，那店主有杀气，就说明肯定不对。 这个男人枪林弹雨出来的，能在选拔中进入前十，与她一样，有着极强的观察力。 只不过一个是捕捉对方情绪；一个是捕捉死亡的气息。 第767章 守株待兔 白其索坐在窗边，窗外的白云在下端，像一床棉被很是好看。 国际航班，要到目的地还有约莫十四小时的时间。 胖子李有些拘谨地站在他面前。 瞟眼，看了看蹲坐在床侧的尤雅，看得出，她也很是拘谨。 白其索神情自然，手在桌子上缓缓敲着，又扭过头看了眼尤雅，“饿了的话，可以吃点东西，不影响我办公的。” “好。”尤雅点了点头。 他的口吻非常平静，对同事般的感觉，别说暧昧了，比朋友都还要客气一些。 “李彤之在那边，花钱很猛，现在已经有了机场、银行可以攻陷的人，且购买了粮食、武器等大量硬物质。” 胖子李看了眼萧制胜传过来的照片后，递到了白其索面前。 只见李彤之穿着一身黑色的短款旗袍，上头绣着怒放的红牡丹，底下偏偏不穿高跟鞋，而是换上了靴子。 看着很是英姿飒爽。 辣得很。 一旁的萧制胜帮她领着夸张无比的貂皮大衣，这身装扮又将她的辣，平添上了几分土气。 “这调性蛮好，又张扬，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是个危险人物。”白其索边说着，眉眼俱笑，伸出手将照片放大，仔细看了下照片后方的人。 这些人的目光倒是都落在李彤之的身上，但也看得出，他们的身体很是松弛。 谁会警惕一个又漂亮又有钱还无脑的女人呢？ “她怎么光发给你，不发给我？”白其索有些疑惑。 胖子李暧昧地笑了笑，看了眼尤雅。 李彤之自然知道尤雅来了，可能觉得不便打扰吧。 “花挺多了，这才两个多小时，她花出去几十个亿。”胖子李显然有些肉疼。 而尤雅则惊愕又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白其索。 几十亿…… 两个小时…… 只见白其索皱了皱眉头，抬眼瞪了胖子一眼，“几十个亿，又不多，再说了，她买的都是硬通货，看你小气的。” 这还不多？！尤雅惊得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要她别光盯着硬通货买，也买点其他的，什么珠宝首饰之类的女人都喜欢的玩意儿。”说到这，白其索想到了什么。 他扭过头看向尤雅。 尤雅见他的目光看过来，有些紧张，全然没了在男人面前游刃有余的模样，立刻愈发端坐。 “我记得，你也很喜欢买包，到时候想要什么，从我这走账就是。”白其索说道。 啊？ 尤雅有些意外，倒不是男人送包给她，毕竟想送包给她的人，多了去了。 但很意外白其索居然送包给她。 “这事儿记住了，她跟我们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总不能让人姑娘空着手回去，给她专门备一些金条。”白其索吩咐完后，朝着胖子李摆了摆手。 胖子李迟疑了下后，小声问道，“备……备多少？” …… 白其索看了眼尤雅，想了想后，问道，“尤雅，你买包，一个亿够了吗？” “不，不，不……”‘不用那么多’还没说完。 “那就至少两个亿吧，不限额。”白其索显然误会了，交代道。 …… 胖子李出去后，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 尤雅站起来，又坐下去，她总觉得要说些什么，毕竟人家这一两个亿的……怪吓人的。 “你不用拘谨，一两个亿而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白其索似乎很懂女人，没等她回答，淡淡说道。 花这么多钱给我买包，一两个亿怎么可能不算个事？看来，他知道外表冷淡而已，行动上倒很是霸道嘛…… 她心想着，脸愈发红了。 “既然已经出发了，你就当来旅游一趟，放心，我会保护你。”白其索转过头看着她，“我既然带你出来了，就绝对不会让你陷入任何危险境地。” 嘿，保护我？还危险境地…… 国际地下市场，虽说是个非法的场所，但也略有耳闻，那儿秩序是很好的。 能有什么危险？ 还不是想要表表功？ 尤雅心想着，顿时心情大好。 又听得敲门声响起，萧克敌走了进来。 “白行主。”一进门，这位孔武大汉便半跪抱拳行礼。 “你告诉你弟弟，务必要注意周围人，所有人，一个也不要放过。李彤之这波操作非常聪明，我估摸着上头肯定注意到了，别出漏子。” 白其索说着，将右手的胳膊肘压在大腿位置，身体往下，靠近萧克敌。 神情严肃。 “不要大意，李彤之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是。” 听到这，尤雅心里咯噔了下，难道，去那真的会有危险？ “如若被人觉察，千万不要恋战，命是最要紧的，钱、金条子、买下的货物都快要不要，第一时间杀出重围。” “是。”萧克敌迟疑了下，提醒道，“可如果都不要，会损失两百亿。” “这点钱不算什么。”白其索淡淡说道。 尤雅的眉头颤了颤。 若两百亿都能说丢就丢的话，那她一两个亿，对于白其索来说，确实只是洒洒水…… “这么快就会被盯上吗？”萧克敌有些怀疑。 “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被盯上，才能顺藤摸瓜……但最好是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白其索很是肯定。 正说着，萧克敌的电话响了。 接过来一听，他弟弟言简意赅：“我们被盯上了，对方摸不清来路。” 从战场上厮杀过的人都明白，摸不清来路的敌人，最为可怕。 “速速回到住所，一切等我来了后再说。”白其索命令道。 “是。” --------- “会……会很危险吗？”尤雅声音有些怯怯的。 其实，她问的是大局。 而此时的白其索则心系李彤之，回道，“危险，但如果谁敢动李彤之，我将他碎尸万段！” 他的声音，透着尤雅从未见过的狠厉。 说话间，身体的肌肉陡然膨胀，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他的拳头握紧，再抬眼时，原本黑色的瞳孔瞬间亮出了蝇眼。 这是战斗状态才会有的反应。 当他听到李彤之会陷入危险的瞬间，本能让他瞬间进入战备状态。 这种紧张感，尤雅在他身上，从未见过。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会有这种反应。 不由地，愈发羡慕起李彤之来。 第768章 大佬出现 戈壁远处，是沙漠。 骆驼连成了一条线，远远地从沙漠那端，绵延到戈壁这端。 戈壁上，绿洲出。 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鹰钩鼻，却有着一双黑色的瞳孔。 正坐在绿洲处，微笑着看着远处的那一线骆驼。 别看这么一条线般的骆驼，离得远，其实有三千多头。 戈壁底下一部分物质，就是靠这些骆驼运送。 拿起茶桌上的茶，喝了口后，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脸色有些许异样。 “怎么了？percy先生。”一旁的随从问道。 percy，这个姓氏一听就知道是英国贵族的姓氏，好听、儒雅又代表了地位。 “没什么，你准备的茶很好，但是一会儿周先生要来，还是改成龙井吧。”percy先生微微笑了笑，说话很是柔和儒雅，“龙井，是周先生家乡的味道，能解他思乡之情。” “是。”随从将茶撤了，又端上新到的龙井后，刚要沏。 “我来吧。”percy先生接过壶，“你下去吧，周先生应该快到了。” 说着，他看了眼时间，此时是傍晚6:30 大漠上，绿洲间，看夕阳西下最美的时间点。 “莫要催周先生，我等他就是。”percy先生想到了什么，提醒道。 “是。” 话音刚落，只听得脚步声如约而至。 6:30，一分多不秒不少，周先生出现在了凉亭旁。 “哎呦，说曹操，曹操到。”percy先生一口好听的英伦英文，转换成了很是地道的京片子。 与此同时，他快而不乱地站了起来，上前迎了几步后，伸出手搀着周先生。 这位周先生，虽满头的白发却精神很好，唯一可惜的是腿脚不太利索，也不知是类风湿还是怎么的，走不快。 “谢谢。”周先生微微点了点头。 坐下后，percy先生这才开始亲自沏茶，眉眼俱笑，“您尝尝，今年新出的龙井，刚到。” “谢谢。”周先生听到‘龙井’二字，脸上神色有些微微异样。 “请。”percy先生将茶放到他面前后，伸出手指着远处的大漠，“品着茶，看日落，乃人生一大乐事，您说，对吧？” “对。”周先生点了点头，接过茶后品了口，是熟悉的味道，家乡的味道，“好茶。” “快，看日落。”percy先生再一次指了指远处的日落。 周先生点了点头，却没抬头去看，而是又品了口茶。 可见这茶的确深得他心。 突然，percy先生转过头，微笑着看着这位白发苍苍的周先生，“看日落吧，周先生，这可是地球上最美的日落，错过一秒钟都是遗憾呢。” 周先生刚送到嘴边的茶微微漾起了涟漪。 他放下了茶杯，转过头看向了日落。 percy先生说得没错，这儿的日落是地球上最美的。 戈壁、荒漠，而不远处又有海洋，独特的条件下才会有如此绚丽多彩的日落。 五彩斑斓，美得宛若仙境。 远处的黄沙和那一线的骆驼，更是让这种绚丽多了苍凉的力量感。 无以伦比。 “喝茶吧，边品茶边看日落，这才完美。”percy先生很是温和地说道。 周先生立刻拿起茶盏，喝了口。 “percy先生，明天就是我女儿生日了，我能不能……” “嘘。”percy先生将手放到唇边。 周先生便不再说话。 大漠上的日落，格外地慢，眼见着已经挂在那端了，却依旧霞光万丈的。 “你女儿的生日，我会安排的，放心吧，周先生，您可是我最重要的贵宾，您是想打个电话，对吧？”percy先生问道。 “是的。” “小事，你女儿喜欢吃牛肉干，还喜欢p牌的裙子，我都会安排的。”percy先生说到这，迟疑了下，“您夫人那边，需要我再安排点什么吗？毕竟女儿的生日也是母难日。” “不需要了，谢谢percy先生。”周先生回道。 “不，需要的。”percy先生笑了起来，“我们这都三年的朋友了，您不用跟我客气，你夫人最近看上了a区的别墅，要不，送她一套吧？” “她……她最近喜欢别墅？”周先生楞了楞。 “对啊，喜欢呢，就在前天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她和她朋友去了a区的云锦别墅区，在两点四十九分的时候，说道‘这种别墅可真好啊，如果我也能住进去就好了’。” percy先生说到这，眼睛微微眯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六点五十八分左右，又提了吃，说那别墅不错。” 周先生听罢，唇顿时白了许多。 “谢谢周先生，这太破费了。”十几秒后，他说道。 “周夫人开心了，您才开心，而您开心了，搞不好就将算法更进一步了。”percy先生的手轻轻地在周先生的手上拍了拍，“老朋友，不用那么客气。” 说到这，凉亭那走过来一名白人。 “percy先生，有特情。”他说道。 percy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目光沉醉在美景之中，摆了摆手，“先看日落，别打扰周先生。” “是。” 那人便等在一旁，并未离开，可见的确是特情。 周先生下意识地看了那人一眼，这个人是名兽化者，也是percy的贴身护卫。 “percy先生，要不您处理特情吧，我……”周先生说道。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是华夏诗人描述大漠日落的诗词，此等美景，自然是一秒钟都不能错过。” 周先生连忙将头转了过去，看向了大漠上的日落。 几秒钟后。 “啊，对了，周先生，有件事忘了说了。”percy将一张照片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您母亲，住院了。” 周先生已经63岁，他是周家最小的儿子，母亲已经86 这个年岁，住院是常见的。 percy温和地说道，语调中尽显悲痛，他的手在照片上敲了敲，“您放心，后事我会派人安排得妥妥帖帖。” 第769章 科学圣杯 周先生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眼镜后本浑浊的目光迸出灼灼怒火。 “你……”他用手指着percy，手指头疯狂地抖。 “周镇国教授。”percy嘴角噙着笑，声音重了些许，“以手指人，不礼貌吧？” 这话一出，随从们对视了一眼后，神色都肃穆了起来。 percy先生很少会喊人大名，连名带职位地这么喊，显然有些生气了。 周镇国，听这明白便知此人出身不凡：一般人，可镇不住这么大的名字。 他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数学家周一跃老先生；86岁的母亲则是海外某所名校的物理学教授。 周先生作为他们最小的儿子，从小就希望他能回国，在数学、物理这两方面，以镇华夏之国。 周镇国在国外成长，从小便在数学和物理两方面天赋惊人，吸引了全球数学、物理双领域的目光。 可正因为太过于强大，他的回国之旅变得异常艰难：每次要动身，都接到了死亡警告，且是全家死亡的警告。 数学与物理，是科学的基石，‘得周便可得天下’，圈子内流传的这句并不夸张的话，阻碍了他的回国之路。 接下来几十年，让世人惊讶的是，这位天赋异禀的周镇国大才，突然再无科研成果。 只是听闻，他总是会对黄皮肤黑眼球的华夏留学学子格外照顾；也听闻他还常常给他们加班辅导。 日子就这么沉寂了下去。 一晃，便到了他60岁退休的日子，此时，他虽然是一名很是和蔼的教授，却不再是被人瞩目的‘国之利器’。 可哪怕如此，他父亲已经死亡，而母亲却依旧不允许和他一起回到故土。 随后，他消失在了前往华夏的飞机上。 来到了这。 一晃，三年了。 很显然，他是被挟持来的，而他的母亲被percy控制住。 老人生病，percy却说‘后事’，可见他要下手了。 “percy，能放我母亲一条生路吗？她86岁了，您不下手，她也活不多久了。”周镇国收起了自己指向他的手指头，以央求的口吻。 “周先生，瞧您说的，什么一条生路不一条生路的，您母亲病重，我肯定会派人好好照顾的，只是那氧气管子拔不拔，得看您自己的努力啊。” percy说着，给他又倒了杯茶。 风拂过，最后的余晖洒落，像血一样红，笼罩在percy的身上，像极了一幅画。 他身姿挺拔，从小贵族出生让他气质卓越，而言谈中又儒雅万分。 哪怕是威胁周镇国的这番话，也说得很是礼貌，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 他把周镇国弄过来，无非就是为了一件事，和白其索类似的事：他想找到自我拯救的突破口。 在他看来，对抗高级智人的法子，只有一条：以科学对抗科学。 首先，从找到大一统理论开始。 “大一统理论，那么多科学家都败在了里头，我一个几十年都没有出过成绩的老家伙，怎么可能短时间内攻破？！”周镇国微微佝偻着背，苦苦解释。 大一统理论，grandunifiedtheory,简称为gut，又称为万物之理。 简单来说，理论上宇宙间所有现象都可以用四种作用力来解释：万有引力、电磁力（麦克斯韦完成）、强核力、弱核力。 所以，物理学家们相信且认为，这四种作用力应该会有相同的物理起源，有着同一个理论框架。 这就是大统一理论。 科学家认为，只要找到了能将这四种力解释到一起的大统一理论，人类就可以解释万事万物。 所以，大统一理论是所有人类物理学家的终极梦想，也被称之为科学界的圣杯。 这很难。 有多难？ 爱因斯坦、伽利略、牛顿、黎曼、麦克思韦等等，统统败在了这上面。 “你要我这么一个老头去攻克，不是以卵击石，螳螂挡车吗？” “别说五年的时间了，再给我五十年，不，再给人类150年，都未必能攻克！” 周镇国说到这，眼含热泪，手也愈发抖得厉害。应是年纪大了，这么激动之下，腿脚站不稳。 噗地一声，他再次坐回了座位上，剧烈咳嗽了起来。 “周先生，小心。”percy立刻伸出手扶了扶，又将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percy的手极其宽大有力，作为一名兽化者，他在拍着周镇国的背时，非常非常小心。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63岁了，在这3年不分昼夜地计算，确实能力有限，无能为力。”周镇国边咳，边央求着。 “哎……是啊，3年了。”percy深深地叹了口气，“真是辛苦您了。” 听罢，周镇国眼底迸发出希望，抬眼看着他。 percy端起茶，送到他嘴里，“这么着，我把您母亲也接过来，老人86岁了，你也尽尽孝。” 周镇国脸色大变，立刻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 “别！” 老母亲若是知道他在这儿，恐怕会失去活下去的希望，况且，送到这…… 在这软禁，毫无尊严。 “我是说，她的骨灰送到这。”percy温和地解释道。 周镇国的面色瞬间惨白。 “周先生，您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应该知道既然约定好了，规则不能轻易改变。说好的，三年内，您得拿出点儿成果，拿不出，您母亲只能去陪您父亲，对吧？” percy边说着，边伸出手，随从立刻将一份资料递给了他。 “安乐死的流程，无痛，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母亲死得痛苦的。” 周镇国的脸愈发地惨白。 他再一次，伸出手指着percy。 “你……你……你禽兽不如！”他骂道。 percy却也不恼，只是淡淡皱了皱眉头，“手指头指人，太过粗鲁，跟您身份不合。况且，距离三年之期，还有两天，您还有机会的。” 说罢，他舒展了下身体，看向远处的落日。 此时，落日只有一点点。 戈壁、沙漠被分成了两种颜色：一截是黑色，而另外一截，是余晖的红。 黑的，像死亡。 红的，像血液。 这儿的确是地球上最美的落日，荒凉中又有着诡异的生命力。 “来，继续欣赏落日吧。”percy笑着说道，边说，边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 周镇国一脸绝望、愤怒。 “不欣赏的话……那你母亲……”percy的话还没说完，周镇国脸上漫出恐惧神色。 他立刻看向了落日。 “美吗？”percy问道。 “美。”周镇国答道。 第770章 唯一希望 天色浸黑之后，周镇国被送到了自己的卧室。 “percy先生，一个63岁的人，大脑早就退化，可能真的算不出了。”随从低声劝道。 对于大科学家，哪怕是再恶贯满盈的人，通常都是敬佩的，这位随从也不例外。 “可是，他是唯一的希望。”percy轻轻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他的睫毛与旁人有些不同，是雪白的，“我也不想的，但没时间了。” “唯一的希望？可是他几十年都没有出过成果了。”随从很是不解。 周镇国，是目前活在这个时间上，最靠近大一统理论的人。 他二十几岁的时候，发明了一套数学公式，以这个公式为基石，构成搞一套了数学框架。 而这套数学框架，能描述电磁力和弱力。 也就是世界万物四种力，有两种力能被周建国发明的这一套公式，所阐述。 这距离大一统，只差余下两种力。 “他是目前唯一一个，人类科学史上有资格和麦克斯韦、爱因斯坦、狄拉克、牛顿等一样，试图用一个理论，去解释整个世界的人物。” “唯一一个，其他全无资格。” 哪怕他那套理论已经过去了四十年，他也从20岁到了63岁。 哪怕漫长的这三四十年中间，他再没有出过新的成果。 但就这一个成果，足以让他站在数学、物理的科学之巅，藐看他人。 “就这一个成果，这么多年了，无人超越？”侍从问道。 “对。”percy一口气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伸出手摸了摸咽喉处，说得无比惆怅。 看向远处的眸子变成了湛蓝色。 兽化者，只有五年的时间。 此时，已经过去了三年。 科学圣杯，遥不可及。 percy却明白，再正因为遥不可及，所以才要牢牢抓住周镇国。 因为他身边有顶级数学实验室的生物萤虫一直萦绕。 一直一直萦绕，从未伴随着这中间几十年他没有任何成果，而离开。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身上绝对还有关于数学的故事会发生。 而且最近数学实验室的生物萤虫不但没减少，反而从两个，增加到了五个。 起先，percy不知道那是数学实验室的萤虫，偶然见过一位大数学家后，发现周镇国身边有类似的，这才起了歹心。 percy不是一般的兽化者，他还是第一代觉醒者，能在三年内统治非国这片富饶之地，并将整个戈壁之下都建成顶级的地下城。 他，非等闲之辈。 --------- 【周镇国，已跟】 肖实验室的仪器回馈得很快，布局几个生物萤虫而已，简单。 能让肖实验室直接用名字，而非用代号，可见周镇国对于地球七号人文历史的重要性。 “这可是人类的沧海遗珠啊。”肖博士满眼期待地看着景象中的周镇国。 “立刻锁定为1090号的重要关联人物，并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相关资料，我要写推演论文。” 肖博士搓了搓手，命令道。 这是继云一谷之后，他要写的第二篇推演论文。 “您觉得，白其索会找周镇国？”助理问道。 肖博士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得周镇国者，得天下。” “可是……他如今的大脑还能出成果吗？”助理表示怀疑。 63岁，哪怕是高级智人的数学家，都已经不再是合适的年龄，尤其对于数学与物理而言，最巅峰往往是十七八岁到三十五岁。 “我也觉得很奇怪，按理来说应该出不了，但……”肖博士看了下整个地球七号人文实验室对于数学领域的推演。 周镇国，赫然在历。 这就意味着，从数学公式计算生命螺线来说，周镇国的数学生命还没有到期。 且存在了极大概率爆发的可能。 “如果人类找到了这四种力的统一公式，那他们的科技会迎来大爆炸吗？”助理说到这，充满了期待。 而肖博士则摇了摇头。 就像知道地球是一个球，并漂浮在天空中，这是很大的发现，但距离征服宇宙，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 他们找到了公式，距离如何运用这些公式，也有遥远的距离。 而时间，不等人。 末世了。 其实人类在诞生之后，9999时间里，能够掌握的能力，只有双手。 用双手狩猎、用双手建筑。 如果用马力来衡量的话，约莫八分之一马力。 而十万年前，一些小型的手持工具的发明，将人类的能量输出，倍增。 约莫四分之一马力。 什么时候人类掌控的能量开始爆炸式地增长呢？ 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开始。 万有引力的发现，让机械的发展有据可循，在规则之下诞生了现代机械原理，从而催生出了蒸汽机。 自此，人类能掌握的能力便激增到了数十、数百马力。 “调出人类电力时代的数据。”肖博士命令道。 人类进入电力时代，从而突破了能掌控的能量，正式步入了人类科技文明进程。 “电力时代的开启，是麦克斯韦方程组带来的。”助理调出来后，看了眼，回答道。 詹姆斯·克拉克·麦克斯韦，物理学家、数学家，经典电动力学的创始人，统计物理学的奠基人之一。 他和他的麦克斯韦方程组有多重要呢？ 这是他建立的一组描述电场、磁场与电荷密度、电流密度之间关系的偏微分方程。 这个方程，和电磁息息相关。 没有电磁学就没有现代电工学，也就不可能有现代文明。 所以，他是掀开了现代文明的那一个人。 自此，人类能掌控的能量，步入了千万级马力。 “再往后，人类就止步于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肖博士无不遗憾地叹了口气。 爱因斯坦之所以伟大，在于他的质能方程为人类迎开了核能新时代。 将人类能掌控的能力，步入了亿万级马力。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在这之后，所有的现代技术，无论是核弹，还是氢弹，抑或是核电站、核潜艇等等。 都只是围绕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而已。 人类，止步于此。 而下一步，若真的有人弄出了大一统方程，将四种力用一个方程表达。 迎来的，将是再一次量级的科技爆炸。 高级智人，正是在这种一轮又一轮的科技爆炸中，走到的今天。 能俯瞰人类、能操控人类的今天。 “周镇国的生命螺线显示，他很可能能触碰到大一统，所以，这个人我们一定要跟。”肖博士语速有些快。 他明白，这个拥有着贵族姓氏的男人能看到数学实验室的生物萤虫，白其索也能看到。 觉醒者，已经开始了进入抢夺科学家的进程中。 科学家，是资源中的重中之重。 第771章 男人的承诺 “周先生。” “周先生，慢一些。” “周先生。” 地下室，非常宽敞明亮。 一路上，任何一位见到周镇国的兽化者，都毕恭毕敬地打着招呼。 身后两名兽化者，一路护送他进入他的房间。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间可以用‘磅礴’二字形容的图书馆。 足足千平，且楼层极高，高到你要拿最上面那一排的书，得使用电动梯子：普通的梯子，这么高的话，容易摔跤。 电动的仪器，在这儿可不多见。 要知道，如今的非国，电动的东西，极少。 这儿没有飞机、没有通信、甚至没有电灯。在路上，能看到的现代文明，就只有枪支。 “周先生，您要洗澡吗？水已经放好了。”一进去，侍从便很是温和地询问。 “不了，谢谢。”心事重重的周镇国无力地摆了摆手。 几名侍从便推到了门边，静静地候着。 她们其实不太知道周镇国在科学上究竟有过什么作为，毕竟这位教授几十年没有成果，沉寂了。 但既然是剑大的教授，那便是顶级的。 有些尊重，是骨子里的，对于这种大学文家，她们尽全力照顾。 当然了，也不敢怠慢。 上一个怠慢了的，放了‘长假’，再也没有出现过。 落日之后，烛火燃着，偌大的仿佛图书馆般的房间里，周镇国一直坐在那，坐了足足两个小时后，拿起了笔和纸。 唰唰唰…… 他开始计算了起来。 “有灯吗？蜡烛看不清。”他微微皱眉。 几个侍从看了眼后，并未回答，但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门外，有个对讲机。 "周先生想要台灯。"她轻声询问道。 几分钟内，一盏台灯被送了过来，小小的发电机在外头发出了嗡嗡嗡的响声。 ------------- “去那儿，很危险吗？”尤雅等白其索忙完，见他似乎得闲了，问道。 “你只到国际地下交易市场，暂时是安全的。” “暂时？”尤雅是个聪明人，抓到了关键字。 “我会等你们都撤出了后，才动手。”白其索说着，边看了眼手机。 尤雅有些紧张，脑海中浮现出在湖边，他轻轻松松杀了41名退役特种兵的情景。 “动手？你这么厉害，应该不会有危险吧？”她正问着，却见白其索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屏幕。 他的手指头点了点。 “白其索，现在很安全，为什么要我们撤回酒店？” “马上就晚上了，这边的赌ii场也开了，正好去打探消息。” “我带着两百号人呢，心里有数，能搞定的。” 李彤之果然是个小辣椒，很显然，虽然她是三当家的，但护宝行在三当家和白行主之间，定然是听白行主的。 “等我到了再行动，依旧是分头行动，你明，我暗。今天晚上你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我就到了。”白其索低声回道。 很快，嗖嗖嗖又来了好几条语言。 白其索懒得点开，只是回了一句：这是命令。 说罢，他站了起来，看了看床。 李彤之去了酒店，护宝行的人会护着她，此时的情况，她应该不至于会惹来大动静，是安全的。 连续忙了好多天，人也挺累的，尤其是兽化前后那几天。 等下了飞机，又没得休息。 “我睡一觉。”白其索说道，指了指床。 胖子李这事儿办的，这房间内就一张床。 “你放心，我不会迈过这条线。”白其索用手在床铺的中间，画了条三八线，“你也困了吧？睡吧。” 尤雅确实困了。 她又不是兽化者，折腾了这么久，早就眼皮子都打不开了。 她看了眼三八线，心想，这么一大老总，确实对她没意思，而且他主动画的三八线。 说好的不过三八线，应该就不会过。 男人嘛，言而有信。 “嗯，那我睡这边，你睡那边，被子……”尤雅抿了抿嘴,"一起盖吧。"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并不看她，问道，“胖子李有没有跟你说，这一趟你扮演什么身份？” “说了，扮演你的情……情妇。”她支吾了下。 “嗯。” “那……那我去洗澡，你也洗吗？”尤雅说到这，突然有些害羞，“我意思是，各洗各的。” 说完后，她意识到不对劲。 愈发害羞。 于是，没等白其索回答，猛地掉头，冲进了浴室。 不多会儿，里头就传来淅淅沥沥的洒水的声音。 浴室里的尤雅，非常地紧张，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和男人同睡一张床。 “别乱想，他对我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严伯说的没错，帮了他这次忙，关系近一些，末世来临，他能庇佑我。” 尤雅想着，关掉了淋浴头后，愣住了。 进来得太急，太紧张，她忘记拿衣服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这么裹着出去自己拿吧？要不，要他帮自己拿？ 又有点儿不好意思。 行李箱里头，好多自己的私人物品呢…… “白其索，你听力应该很好吧？”她在浴室里问道。 果然，白其索敲了敲浴室的门，“我能听到，怎么了？” 哇，听力这么好！兽化者真的厉害，她想。 “我……我忘记拿衣服进来。”她的声音愈发地小。 “我帮你拿，你箱子有密码吗？”白其索的声音很是镇定。 “有，0907，谢谢。” “你拿生日做密码啊？”白其索随口说道。 浴室里安静了下去，只听得尤雅的心跳突然加快。 他怎么记得我生日？她想，脸愈发潮红。 “哪……哪件？”打开箱子的白其索看着那黑的白的罩……喉结动了动。 他虽然不想将尤雅拉进来，但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到这种东西，都会有涟漪。 更何况，这是尤雅的。 啪，他猛地一下关了行李箱，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件他的短袖，敲了敲门。 “箱子里都是你的私人物品，我不太好翻，这样，你穿我的短袖出来，干净的，穿好后自己再找你的衣服。” “哦。” “你放心，你出来后，我不会偷看你的。” “好。” 尤雅将浴室打开一条缝，手探了出来。 白皙、湿漉漉的。 抓住了白其索的衣服后，嗖地一下缩了下去。 穿上后，她发现白其索的短袖很大，到了她大腿的位置，在镜子里左右看了看，能挡住下面最重要的部位。 毕竟，下面的衣服，还在箱子里。 “那我出来了。”她提醒道。 “嗯。” “我里面没穿喔，你不要扭头。” “好。” 尤雅心想，男人的承诺或许不可信，但白其索的承诺肯定是可行的。 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白其索对她的冷淡，给了她信心吧。 咔地一声，她拉开了浴室的门，穿着白其索宽大的短袖，走了出来。 领子很大，肩膀的一半都露在了外面。 衣服遮到大腿那。 露出了白皙、修长、匀称的腿，此时微微冒着热气，有些湿漉漉的。 第772章 女人的承诺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白其索下意识地看向了门那，目光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瞬间，尤雅仿佛被他钉在了那，一动不动。 她能很明显感觉到，他眸子里突然腾起一股炙热，这种炙热，她在别的男人眼底经常看到。 谁看到尤雅，会不炙热呢？ 但又和其他男人很是不同。 他眼底的这种炙热，非常强势，透着股野。 野兽般，肆无忌惮，且毫无道德。 但不过一两秒，他眼底的炙热如同覆盖了一层冰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先到被子里吧，门外是胖子李，估计有正事。” 声音，也很冷。 他眼底的炙热消失，尤雅仿佛这才有力量指挥自己的身体，钻到了被子里。 到了被子里后，她发现自己浑身炙热，又软又抖，根本无法自控。 “进来。”白其索的声音却依旧沉稳镇定。 他看到我这样，居然没有方寸大乱，尤雅心想。 但起码也小乱了，她又想。 “你不锁门吗？”一进门，胖子李嘀咕了句后，站住脚。 浴室的门是打开的，他闻到了甜美的夹杂着沐浴露的气息。 目光看向了床上。 床上拱起，里头有人，很显然是尤雅，且如果是正常的状态，她根本不需要把自己捂得死死的。 胖子李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门后面：“打扰了。” …… 在被子里的尤雅只觉得羞得已不知如何是好。 “你想多了，进来吧，正事要紧。”白其索的声音传来，依旧是冷冷的调调。 胖子李迟疑了下，看向白其索的脸。 他的耳朵还有些发红，可是神色的确非常冷静，不像是…… 咳…… 胖子李有些尴尬干咳了下，这才进来，嘟囔了句，“你其实可以在门口按下灯，能显示‘请勿打扰’” “正事。”白其索回到了窗边，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 白其索一干正事，确实投入。 这一聊，就聊了足足两个小时。 最初，尤雅还好奇地竖起耳朵听，大抵是胖子李又弄过来了非国一些照片。 听白其索那意思，非国现在应该是个褪去了现代化的国家。 她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她去过非国这片大陆，听上去是一个国家，实际上是有十几个小国家组成的联合国土。 虽然属于第三世界国家，但城市里有高楼大厦，车辆也常常堵车。 只是贫富差距很大，在乡村还是土路。 但绝对不是白其索口中的：褪去了现代化的国家。 单说一个，在城市里，网速比很多欧国都要好很多呢。 只是非国国土辽阔，大面积的原始丛林让大众觉得那地方贫穷而已，但若细想想，拥有那么多丰富矿产的地界，怎么可能‘褪去现代化’呢？ “为什么会有这个判断？”胖子李很是意外，问道。 尤雅也竖起耳朵听。 “海边这么多浮尸，都是人类，且从布局上看，可以得知掌控者是兽化者。” 说到这，白其索的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 “兽化者，和褪去现代化有什么关系？”胖子李有些不太明白。 白其索淡淡笑了笑，手用力地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哒，哒。 就这么两下，实木的小桌子被他敲出两个洞，深深地凹陷下去。 胖子李见罢，脸色瞬间变了。 他动了动唇了，明白了。 他说道：“兽化者的优势是身体远远强于人类，而人类的优势是科技，为了牢牢掌控这片土地，必须彻底去掉科技，对吗？” “对。”白其索竖起大拇指，“虽然兽化者也能掌控科技，但……为了防止外头有人类打进来，最好的办法、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去掉高科技。” 在被子里的尤雅，听得一愣一愣的。 的确…… 他想的还是比我深远多了，她想。 不对，难道他要攻打非国？！这么一想，尤雅又紧张了起来。 之后，她竖起耳朵听了许久，但白其索和胖子李实在是太多事情要布局了，听着听着，她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被子里闷，她下意识把头探了出来，手一打，又把上身的被子掀开了些。 胖子李看了眼，立刻调开了目光。 她穿着老白的衣服哈？胖子李露出了贱兮兮的笑，看了眼低头认真在分析的白其索，又看了看时间。 “我先过去休息下，实在是扛不住了，你也休息吧。”胖子李说着，打了个哈欠便离开了。 关门的时候，他很贴心地按下了‘请勿打扰’的红牌子，又交代空姐，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去打扰，如果实在是觉得不对劲，也要先来问过他。 毕竟，白其索是兽化者。 等白其索掀开被子，也进入到被窝时，他闻到了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这才立刻意识到：尤雅还没换衣服呢。 哦不，她底下没穿衣服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其索，立刻觉得心神有些荡漾，他扭过头看了尤雅一眼。 睡着的尤雅，比醒着的尤雅，看着似乎要更小一些。 许是感觉到了床上有丝丝震动，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她的手，在三八线那划拉了下。 “我不会过去的，睡……睡吧。” 说完，她便滚到了三八线上。 “我就躺着，什么也不干，不……不……不干。” 嘟嘟囔囔，迷迷糊糊地，整个身体靠了过来，给自己找了个非常舒适的动作。 脚，抬起。 搁到了白其索的腰间。 “就搁一下，搁一下……”她喃喃着，又微微调整了下，让自己窝在白其索咯吱窝附近后，安静了下来。 难怪她脾气好，睡眠质量不错。 才十几秒，再一次进入了沉沉的睡眠，呼吸徐缓，香甜的气息卷着整个被子，紧紧地裹住了白其索。 男人的承诺算不算数，白其索不太清楚其他人，但床上起的承诺，大多是不算数的。 但此时，白其索明白。 女人的承诺，真是算不得数。 她们的承诺和双十一的折扣似的，说打折就打折。 说好的，各睡各的。 还画了三八线。 真是的。 第773章 落子温馨 夜色下。 整个非国陷入宁静，从戈壁往外看去，除了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处烽火台有光之外，便只有月光。 不，还有一些移动的星星点点。 这些星星点点都是兽化者们在夜空之下的蝇眼，远远看着，倒不觉得骇人，幽若萤火。 正如白其索所分析的那般，在偌大的非国，现代化设备几乎消失殆尽。 宛若古代。 当现代化科技被消灭后，回归到了体能为主的社会，而兽化者比人类卓越的身体机能得到了最大化的优势。 除了极个别地方，会允许小型发电机发电，并保留枪支之外，一切犹如古时。 会有很多不便。 但比起安全来说，‘不便’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 “肖博士，您觉得地球七号的末世大规模来袭的话，是不是也会进入科技大倒退？”助理问道。 肖博士非常快且肯定地点了点头。 末世最可怕的，就是无序，只要无序，整个文明和科学就消失殆尽。 资源的争夺，引发一场核战争，往往是末世的开篇。 这一次会不会有意外，从计算的角度出发，是不会的。 “资源的争夺，势必会引发暴乱，而如今的科技发展已经进入到，一旦大国之间战争，空中击落卫星，地面核平，将不可控。” 肖博士说着，指了指非国的地图。 否则，觉醒者也不会提前占据这些资源了，这些资源都是为了应对核战争之后，试图抵抗辐射的地下室的建筑材料。 非国，地面上已无现代化。 地下，偌大的城市看着似乎没有现代化，但地下室修建之磅礴，之复杂，则展现了人类的最高科技。 只是，这种最高科技在高级智人眼里，不值一提。 “科技所限，人类能想到且能做到的，其实和原始人类并无不同：弄个洞，钻进去，躲起来。”肖博士语带傲慢。 众人亦笑了起来。 布置好的生物萤虫跟踪着fercy,景象多元且清晰了起来。 【发现其他非法萤虫，请问是否搅乱】系统提示道。 几处红点，落在fercy房间内各处。 所谓非法萤虫，其实就是类似颜长官和肖博士私底下操控的私人萤虫。 看了下，都是人文实验室的人偷偷放的。 “不扰乱。”肖博士命令道。 对于重要人物，且是一个三年前第一批觉醒者，有人私底下跟踪，很常见。 这种法子，颜长官不屑一顾，但人文实验室的人由于暴露了人类大部分基因，所以这种现象很是常见。 不干预他们的，他们才不会干预你的。 这是一种属于人文实验者人才有的默契。 “说吧，什么特情。”percy走到阳台那，拉上窗帘，这才问道。 “今天交易市场那出现了个特别财大气粗的女人。” “这就是特情？”percy不满地看着这名汇报者。 “两个小时花了几十亿，而且购买了大量硬通货，并在多家买卖重金属、特殊金属的店铺询问，大多是抵挡辐射类的特殊物质，且带了浩浩荡荡一两百个打手。” “哦？”percy皱起眉头，脸色警惕了起来，伸出手，“给我看看。” 汇报者将平板交到percy手里，虽没联网，但里面的监控全部下载了下来，很是清楚。 只见李彤之走在最前面，模样嚣张，倒很是漂亮。 "看上去，这女的是个没脑子的。"汇报者伸出手指了指她身后，“但跟着的这些，都是人类中的高手，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有杀气。” 杀气，是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这沾了血的人，和没沾血的，再擅长伪装，气质也会有所不同。 “嗯。”percy将画面调大。 不得不承认的是，李彤之是个非常擅长伪装且把那种无脑嚣张女的模样，演得极好。 如果不是她购买的东西实在是硬核，想来也不会作为‘特情’上报。 但…… 作为‘特情’上报，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眼下，就看percy上不上钩了。 “盯着，不惊动，能有这么多钱且买这些资源的人，想来是个觉醒者，而且很有能力，总会露头的。” percy将平板递给汇报者，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如果露头了呢？”汇报者问道。 “正常生意，那么有钱，有生意为什么不做？”percy笑了笑，“只要他不踏入我的领土，没有计划于我对敌，那么适当释放一些资源给他，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 果然是percy，不同寻常，很有大局观，肖博士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 可惜，没法监控白其索的景象，否则真想看看他的打算是什么。 “如果白其索也只是想弄几轮渡的资源就走，他们就不会有冲突。”助理说道。 “嗯，percy能做到非国老大，且占据这么多资源的情况下，没有被很多小国绞杀，有他的纵横之术，他爷爷辈，是华夏人，基因里就有这套逻辑。”肖博士回答道。 华夏人，最擅长纵横之术。 非国占据这么多资源，大国倒不在意这些，但很多小国家却很是渴望，这些国家里已经有一些首领被兽化者控制。 可哪怕这种情况下，非国依旧没人来攻占。 可见，percy有着非凡的能力。 “他多大了来着？”肖博士问道。 “42岁了。” 正聊着，只见景象里进来了一名看上去得45，46岁的女人。 黑色的皮肤，有些肥胖，长得很一般，眼睛却亮晶晶的。 “好些了吗？”percy立刻上前，本就很儒雅的他露出了极温柔的模样，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松了口气，“不烧了。” “一个感冒而已，没事的。”这女人满足而甜蜜的笑了笑。 “给你。”percy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到她手里。 这女人，是他妻子。 比他年长三岁。 哪怕是没成为觉醒者和兽化之前，旁人也会觉得，percy的条件很好，怎么会看上这么个黑人？ 但percy却不这么认为，一如既往地爱了她22年。 从他20岁，到如今42岁了。 从她还很窈窕，到如今体型笨重。 “下棋吗？”percy捏了捏她鼻子，“我陪你。” “我刚刚看到送特情的人进来，没事儿吧？”女人坐到了棋盘前，说道下棋便兴奋地搓了搓手。 明亮的眸子，更亮了。 “没事儿。”percy语气显得微微生气，“感冒了，就不用考虑这些，这些是我考虑的。” “好的，反正呀，我考虑也是无用的，眼下要考虑的，是怎么赢了这盘棋。”女人笑了起来。 黑人，笑起来的时候，牙齿显得特别白。 眼睛亮亮的。 但面孔实在是一般，旁人不觉得好看，但percy满眼是爱。 两人齐齐笑了起来。 落子，温馨。 第774章 得到 尤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早就过了三八线，别说身边没人了，床上也没人。 下床，看了看浴室里。 也没人。 “白其索？”她边轻轻喊了句，边下意识伸出手捂住衣摆。 里头没穿，有点儿凉飕飕的。 脸红得不行。 我怎么这样子睡着了？昨天没发生什么吧？她心想，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应该没，不痛，身上也没半点痕迹。 而且，如果有个什么，不可能没感觉的，他可是兽化者，而且那么强。 想到这，尤雅不由地愈发面红耳赤。 想什么呢？真的是。 正想着，只听得房门敲了敲，她连忙拿着衣服躲入浴室。 “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白其索，浴室的门虽关着，但以他的听力和嗅觉，很自然地知道尤雅在里面。 “怎么了。”白其索问道。 “啊？”尤雅愣了愣。 “我在隔壁房间听到你喊我。” 浴室里刚刚正打算换衣服的尤雅整个人僵了下，“我刚刚声音那么小，你在隔壁房间也听得见？” “当然。” 好强的能力，这都听得到？！吐了吐舌头，连忙换上了睡衣后走了出来，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手中的衣服是白其索的，她递了过去。 “你没睡吗？” “我在隔壁。” “为什么去隔壁了？” 白其索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从上往下，落到了她小腹。 答案，已经出来了。 尤雅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且让自己尴尬的问题。 能为什么？还不是自己光着腚在这睡觉？ 怎么就睡着了呢？！ 她看了眼时间，明明就这么眯一下，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要不，你……你睡吧。”尤雅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床。 “嗯。”白其索倒不客气，一掀被子就躺了下去。 其实尤雅也没睡够，但…… 她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床边，偷偷打了个哈欠。 “你睡吧。”白其索伸出手，在自己旁边拍了拍，“只是这一次，你不要再越过这条三八线了。” …… 尤雅咬着唇，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可没有。”她毫无底气地反驳，目光闪烁。醒来的时候，她睡在原本白其索的位置上…… 何止越过三八线，那简直是完全占领了对方的领土。 “是吗？”白其索有力地反问。 “嗯。”浑身上下，嘴最硬的尤雅点了点头。 …… 那好吧。 白其索倒没再说话，只是将被子掀开，“睡吧。” “哦。”尤雅躺了下去，嘟囔着，“大老爷们的，那么小气做什么，我睡过去就睡过去了，又不会对你干什么……” 白其索没理她，只是闭上了眼。 “顶多抱了下嘛，抱抱而已，我又不会做什么。”尤雅有些心虚。 朦朦胧胧中，她自己的好像把脚放到了他腰上？ 越心虚越狡辩。 白其索依旧没理她，只是睁开眼扭过头看着她，而尤雅则在他扭过头的瞬间，将头缩到了被子里。 “要不然，我们聊聊天吧？只聊天，我保证什么都不做。”被子里，传来了尤雅的声音，她的手做成发誓的模样，从被子里探出来。 “聊什么。” “你这一趟会有危险吗？”她的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半截，只露出眼睛。 “有。” “你要去非国，打败那个什么……非国的领导者？” “不，我只是要去弄一点儿资源而已。” “一点儿……是多少？” “五艘轮渡吧。” …… 尤雅安静了一会儿，头缩了进去。 “白其索。” “嗯？” “他也是兽化者，对吧？” “对。” “兽化者有自己的领土观念，既然非国是兽化者占领，你要跑到这个王的领土上？” “嗯。” “还要抢夺他的资源？” “对。” “然后运走？” “是。” 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尤雅将头缩了进去，紧紧地咬着牙，她这才意识到了白其索所说的‘危险’，究竟是多危险。 而且，他打算让他们安全撤离后，再行动。 “你……受伤后，是不是恢复得比人类要快？”她问道。 “是。”白其索顿了顿，颇为吃惊地转过头，看向她，可她的头缩在被子里。 于是伸出手，把被子微微往下压了下。 只见，她眼底湿润着，脸也通红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兽化者的特征？”白其索问道。 这段日子以来，尤雅没闲着。 她查了几乎能查到的，所有关于兽化者的资料，很多小国报道并未放到网上，她就跨服务区去看。 好在，她英文、法文、德文都很好。 “你……你受过伤吗？”尤雅的头探了出来，“给我看看。” 白其索迟疑了下后，坐了起来，一抬手就把衣服脱了。 这一脱，触目惊心。 只见他的后背、前胸，密密麻麻的到处是伤痕。 “这么多？！”尤雅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本就大的眼睛，愈发大如铜锣，“我看到有个采访，明明说兽化者自愈能力远远高于人类的！” “自愈了，但是表皮还是会留下痕迹。”白其索倒轻描淡写。 他刚要穿上衣服，便感觉到了后背一阵柔软和温暖。 尤雅的手，轻轻地拂过其中一道伤痕。 应是一道被爪子抓过的痕迹，很深，深到哪怕愈合了，表皮依旧留下长长的一道疤。 “你……要不别去了。”尤雅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再强，这个王既然能占领整个非国，说明有军队，军队压境……” 想到这，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心，好慌。 “尤雅，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白其索转过身，很是直接，目光也很有压迫性。 尤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跳。 她从未见过这么直接的男人，连个缓冲都不给，于是唯有慌乱地转过头，不去看他。 想说，没有。 但嘴巴动了动，又说不出口。 她明白自己真的喜欢他，否则，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允许这么卑微地跟着他来，还睡一张床上。 甚至，同意假装他的情妇，来这遥远的国际地下交易中心。 若是别的男人，任何一条，都断然是不可能的。 她没说话。 “我直说吧。”白其索伸出手，将她想要躲避的身体掰了过来。 她抬起头。 可只对视了一秒，再一次转移了目光。 他的目光太有压迫性了，根本就不是尤雅之流，这种温室里的花骨朵儿能扛得住的。 “我从一见到你，就想得到你，我说的得到，可不是你演戏那种小儿科，而是真真切切，深入地得到，你懂我意思吗？” 白其索看着她，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掰了过来，让她与自己直视。 第775章 敞开心扉 “我，只有五年的生命。”白其索又算了算，“准确来说，只有四年多了。” 一晃，好几个月过去了。 高考那天，仿佛就在昨天，那么地清楚，可又那么遥远。 短短的几个月，一切都变了。 尤雅没说话，只是紧紧地看着他，紧张又揪心的模样。 白其索没去看她。 他其实知道自己很难抵挡尤雅，说不上来，她有种别样的魅力。 若是兽化初期，他会要了她。 因为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控制不住。 若是前两个月，他也会要了她。 因为那个时候，他虽然能控制住，但得知自己只有五年的生命，且后面两年，很可能成为秒男。 人生在世，本就辛苦，何不及时行乐？ 但现在，他顾虑得东西多了起来。 不再是孤身一人，浩浩荡荡那么多人，那么大个盘子，且收的女人已经足够多了——光古窑，就有七个。 再加上林沁墨…… 林沁墨虽说没有完全得到，但白其索已经认定，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他有过挣扎，也曾想过放林沁墨走。 但现在，他不会再变动。 非国之行若顺畅，资源运送回来后，第一时间就会要了她。 一则是为了安全，她被打上印章，白其索会放心许多。 二则，人生苦短。 但尤雅…… 白其索能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的诱惑力，极大，但她确实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你今年才23，我不想毁了你。”白其索看着她，说得非常恳切。 尤雅沉默了一会儿。 起身。 从箱子里拿出厚厚一叠资料，这叠资料足足有辞海那么厚，分门别类的，用了好多卡子。 从中间抽出一叠，尤雅递给了白其索。 “英文，你看得懂吗？看不懂的话，我念给你。”她说道。 只见这叠纯英文资料上头写了个小标签，字迹娟秀温婉：生存时间。 白其索翻了翻。 这里头是世界各个地区目前发现的兽化者在采访里、或专家论述里、或论坛里出现的关乎兽化者生存时间的所有记录。 哪怕只是论坛里，别人接了一句话：听说隔壁的叔叔的儿子是兽化者，只活了四年。她也整理了进去，且标注得非常详细。 “你看得懂啊？”尤雅见白其索飞速地翻阅，愣了愣，“这里面还有一些是德文呢。” 虽然白其索是高考湘省状元，英语肯定很好，但尤雅总感觉那种只停留在应试上，再说了，还有德文呢。 “这么多，你……”白其索觉得非常感动，与此同时，他也很是愧疚。 光这些资料，收集、整理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我家里还有呢，这些只是纸质资料。”尤雅眨巴了下眼睛。 “我还存了很多各地电视台的采访，托了很多朋友，我们这边收不到那边的台嘛。” “你不用担心，我看他们说，其实也不会五年就死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在欧国联盟那边，他们大小媒体特别多，七七八八的报道了一堆兽化者。” 尤雅边说着，便拿起手机，调出一张图。 图片拍的是她的电脑屏幕，上面密密麻麻几百个视频。 这些，都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收集的。 白其索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看向尤雅，感动，却又愈发地担忧。 他不是傻子。 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个地方，说明爱上他了。 爱上他，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白其索，我知道我爱上你了。”尤雅倒很直接。 紧接着，她红了脸，满是羞愧地低下头。 “我也知道自己这样不道德，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就想朝着你走过来。” 她说着，手轻轻地放到了自己胸口。 “或许，你太优秀了吧，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都……都无懈可击。” 都说尤雅的口条很好，比起其他演员常用配音，她往往用自己的原音。 眼下看来，的确如此。 虽然她害羞，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却说得很是清晰、肯定。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等帮了你这一次，以后我和严伯去投靠你，也有个人情。” 尤雅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放到白其索的肩膀，像个兄弟般拍了拍。 她的手，很柔很软，也很冰凉。 好演员，藏住了自己的卑微和痛苦，脸上的笑容看着倒挺开心。 “你放心，我可是尤雅，多少男人梦寐以求，追我的人从这儿排到了法国，过一阵子，我就好了。” 尤雅的表白，到了这儿便停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笑了笑。 看得出，这是她第一次对男生表白，所以哪怕脸上看着镇定，但身体却微微颤抖。 心，跳得非常非常快。 只能说，各行各业，能做到顶端的那几个人，的确都是有非凡的能力的。 尤雅能做到国内一线演员，而不是爱豆或艺人，有她的能力在。 她藏住了自己这一刻的心碎，也咽下了自尊受挫的难堪。 得体、优雅。 我为什么会那么迷恋你呢？是因为你强大吗？真的想不明白，可是就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你，尤雅心想着。 她后退了一步，努力控制着自己。 而白其索亦如是。 在很多个瞬间，他都想把尤雅压下去，什么都不想，就这么沉沦。 但更多的现实，让他忍了下来。 非国，就在眼前。 别说五年了，能不能顺利活着都很难说，能将整个资源丰富的非国掌控的兽化者，非海国之流能比。 看着眼前这位强装不在意的少女，她可是国内那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 他是那么想要她。 但不能要。 要了，她这辈子就不可能逃脱了，沦为他的掌中之物。 因为，兽化，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离开。 要了，哪怕白其索要她走，恐怕她也不会走，心甘情愿沦为掌中之物。 毕竟，末世，新的秩序来临，将打破现有的这些人伦道德，只求活着。 而他，是那个能庇佑她的强者。 “等我非国之行结束，若一切瞬间，到时候你对我还有感情，而我也……也做不到放你走的话，我们就……” 白其索欲言又止。 尤雅害羞是歪了歪头，“就接吻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白其索说道。 ---------- 飞机掠过海洋。 落到了机场。 虽是夜晚，却一片灯火辉煌。 李彤之说得没错，这国际地下交易市场，到了晚上，更热闹。 卖的东西也更多、更杂。 第776章 吻 与李彤之的落地浩浩荡荡不同，白其索走的普通通道，且加上尤雅，也就十一个。 “哇……” 虽走的普通通道，但尤雅依旧控制不住发出了感叹。 她将手轻轻地挽上了白其索的胳膊。 白其索将话说明白了，是好事，两个人心中没什么芥蒂，才不会扭扭捏捏。 “想买什么？”白其索微笑着看着尤雅，“这儿什么都有。” 从普通通道出来的人，大多和白其索差不多，身后也这是带着七八人，或十几人。 几人推着装满金条的箱子，几人帮忙拿购买的东西，几人伺候着。 清一色，男人身边都会挽着妙龄女子。 “我……我想买包。”尤雅眼底冒着光。 白其索实在是不懂，这包到底有什么好的？女人都那么喜欢这东西。 尤其到了末世了，包有何用？ 不过…… “兑个一两个亿给她，买包。”白其索吩咐道。 花点钱，买个乐呵也是好的，以后这地界还存不存在，可就不一定了。 这明明是地球上不能见人的场所，可却金碧辉煌，高楼林立，如若隗宝。 甚至，还有广告牌。 最顶尖的私人订制奢侈品、最高端的拍卖行的牌子，等等。 “这么多……我自己有钱。”按理来说，尤雅是很有钱的，华夏一线的演员，往日里，她见过多少企业家也从来没有在钱上头怯过。 但在白其索面前却是不同。 这人的底子，实在是深不可测。动不动几个亿几个亿的，全是现金流。 “这一次要低调。”白其索低声解释道，“所以先就这么点儿，等忙完了，你再大买特买。” 说完这句，白其索只觉得挽着他胳膊的那双小手紧了紧。 余光看了眼。 只见尤雅笑得那么大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可见并没生气。 这大明星，也好哄嘛，一两个亿就很开心了，白其索心想。 “那不是……尤雅吗？”这时，白其索听到了远处传来很轻的声音。 “对，是尤雅，这男的谁？” “某个财阀的儿子吧，否则怎么可能泡得到尤雅？” 来这儿购物的，华夏的人不少，在华夏，何人不识尤雅？ “尤雅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这男的走的普通通道而已。” “看来，我努努力，照样追得到。” 几人酸了几句，白其索看了眼尤雅，却见她丝毫不在意。 两眼冒光，眼里全是包包。 “一会儿，你们几个跟着尤雅去拍卖包包什么的地方，老吊，你跟我走。”白其索命令道。 尤雅瞬间便从购物欲望中脱离了出来，猛地抬起眸子，长长的睫毛抖了几下。 “你……”她知道，白其索要去做的事情，肯定极其危险。 “不怕。”白其索伸出手轻轻揽过她，将她揽入怀中，自己的保护范围最中心的位置，“他们会保护好你，有危险，我也会第一时间赶来。” 其实尤雅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危险，但此刻，她感受着他比别人要温热一些，要强壮太多的身体。 又觉得此刻若是问他你会遇到危险吗，似乎没有必要。 最终，她只是让自己挨他挨得更紧一些，伴随着他大阔步，脚步加快些。 不拖他后退，就是我能做的，她想。 手，揽过他的腰。 他的腰实在是强壮，眼前却浮现出他脱了衣服时，腰间的那些伤痕来。 一时，紧张担忧，依旧挡也挡不住地袭来。 “那我要怎么做呢？”尤雅问道。 “你？做好情妇要做的，陪我到了酒店换洗一身后，你就带着这几个保镖出门，该购物购物，买完后，回到房间里等我就是。”白其索说道。 --------- 国际地下交易市场，实在是很大。 整个岛屿，一半是住宿，一半是市场，而环海则密密麻麻是停靠的海港。 全是船，船上，都是货。 白其索换上了一身黑，黑色的长裤配黑色的短袖。 “外头冷的。”穿着厚款风衣的尤雅拿起一件厚衣服，想给他穿上。 “不用，我会穿别人的衣服，这样穿脱方便。”白其索摇了摇头。 尤雅不太懂‘穿别人的衣服’是什么意思。 但当她陪着白其索刚走出房门，拐了个弯，还在等电梯的时候，见一群巡逻的人。 这群人清一色军绿色的衣服，手上的枪支看着黑得发亮，很是厉害。 尤雅下意识地往白其索身边靠了靠，有点儿害怕。 “你等我下。”白其索的手再一次搂了搂她。 说得等一下，就真的只等了一下。 尤雅数了，电梯从2楼往上，到她等待的19楼，也就这个时间，白其索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两套衣服，和刚刚走过去巡逻的那一对人的衣服，一模一样。 “陪我回去下。”他说道。 “你……”尤雅欲言又止，再次回到房间后这才问道，“那一队人身上抢的？” “嗯。”白其索套上衣服。 “他们那么多人，没发现你吗？”尤雅紧张了起来。 “这一段监控已经被我的人毁了。”白其索淡淡解释到。 同样的巡逻队的衣服，穿上白其索的身上好看极了，就是有点儿太小。 “不是，我意思是，那队人……那么多人……没发现你吗？这么短的时间……”尤雅心里算了算。 也就几十秒。 光扒拉衣服，就得几十秒吧？更何况还得打倒两个人呢！ “就十几个人，全放倒就是了。”白其索穿好衣服后，侧耳听了听。 听声音，隔壁房间的老吊穿好了衣服，他和他有暗号，老吊只需要在墙壁上轻轻敲两下就行。 叩叩。 “我走了，老吊敲了墙壁两下，这是暗号。”白其索边说着，边将手放到了门把手。 回过头看了眼尤雅。 只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一只呆头鹅。 以为她害怕，伸出手在她头上摸了摸，“不用怕，我听力很好，留下的这几个都是死士，身手一等一的好，你只需要像我的情妇一样，出去很自然地购物，就行。” 说罢，他拉开房门。 突然，想到了什么。 又将房门关上。 转过身，上前两步，捏住尤雅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想着，这地方有兽化者，且很多。 尤雅身上没有印章，但若是有他的气息，兽化者能嗅到，自然会顾忌许多。 相对，安全一些。 这尤雅的唇，真是柔软。 第777章 变态老吊 白其索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或者说，他刻意让自己镇定，且不放心上。 这只是为了她的安全而已。 只是或许身体不是那么听话，本是浅浅的吻一下就可以了，却还是攻城略地了一番。 “这样，你身上就会有我的气息，其他兽化者不会靠近你。”白其索说着，伸出手捋了捋她的风衣，“记住了，不要把后勃颈露出来。” “为……为什么。”尤雅哆哆嗦嗦了起来。 “因为，如果你身子给了我，兽化者会看到你后勃颈打上我的烙印，而你没有。”白其索见她抖得脸蛋子都在颤，以为她害怕。 不过，怪可爱的。 “别怕。”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唇，“安全的。” 白其索离开后，伴随着咔嚓一声门关上的声音，尤雅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 就这么几十秒，她感觉似乎经历了从未经历的比戏剧还戏剧的无数幕。 先是几十秒的时间，他干掉了一队人。 这怎么做到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被吻了。 她能感觉到，起初，白其索只打算轻轻一下，但这么轻轻一下也着实惊到了她。 怎么说呢。 仿佛被摄了魂般，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被定住，她呼吸不上来，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嘴想要呼吸来着。 却没想到这个动作似乎点燃了这个男人。 接下来，她只觉得恍惚、晕眩、浑身的血翻过来调过去的，天旋地转。 没等她反应过来呢，他便走了。 …… 坐在地上的尤雅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男人的吻会这么霸道，而且，自己怎么控制不住一直发抖呢？ 她试图控制。 却一次又一次失败。 就这样，还怎么有心思去买什么包包？但得去买啊，总不能一来就在房间里等着他回来。 要是能就这么在房间里等着他，就等着他，就好了……买什么包包嘛…… 尤雅抿着嘴，只觉得脑子实在是乱。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她站了起来，透过猫眼一看，见萧克敌站在外头，面色严峻。 许是见她半天不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吧。 拉开门，门外的死士穿戴整齐，枪支也大大方方地佩戴了出来。 杀气，很浓。 果然，他留下的是最精锐的部队。 但再精锐的部队，也是没有他霸道的，她想，想到这，不由地腿再一次发软。 “您怎么了？”萧克敌立刻警惕了起来，“中毒了？” 又觉得怎么可能，刚刚白行主才出来，没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下毒。 是啊，中毒了。 无药可解的那种。 尤雅舔了舔唇，内心一阵绝望，当他这么轻描淡写吻下来的瞬间，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离不开他了。 难怪，他说不能轻易要我，若是要了我，我肯定离不开，之前还觉得他也太夸张了，现在看来，是这样的，尤雅心想。 “没，没什么，去，去，去买，买，买包，包吧。”一向口条很好，被演艺圈盛赞吐字清晰的尤雅，变成了小结巴。 ----------- 海边、夜色、轮渡。 阴影处，白其索和老吊藏在那。 今天晚上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摸清楚这些轮渡，哪些是开往非国的。 但说难也挺难：太多轮渡了，且上头并没有写明去哪儿。 “白行主，” “你在这等我，我先扫这一片。”白其索伸出手，指向左侧密密麻麻的庞大轮渡。 他速度快，听力强，笨办法是最安全也是最快的办法。 “好。”老吊点了点头，他看着白行主，总觉得此刻的他格外兴奋。 眸光闪烁，仿佛憋着火。 自然憋着火了，吻了尤雅，内心虽然镇定，身体却不怎么听使唤。 好在，晚上搞不好一番恶斗，正好泻火。 嗖…… 风，伴随着黑影扑了过来。 “速度好快啊！真是猛。”老吊眯着眼，哪怕他看着白其索冲出去，却也跟不上他的速度。 “白行主，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嗨啊？”他心想。 静静等了一会儿后。 “谁？！”突然，听到后头一声怒吼，震得老吊耳膜都疼。 他回过头，却根本看不到人。 不用说，兽化者。 这地方，到处都是兽化者，因为兽化者更容易掌控到钱财，云集到非法买卖的最佳场所，是很自然的事儿。 嗖…… 一个黑影扑了过来。 老吊根本就看不清，但他只是凭借本能，猛地掏出镰刀往左边，在扑过来的瞬间一甩！ 滋…… 血喷到了右侧的石头上。 轰。 一具庞大的身体倒在了老吊前面五米左右的距离。 “好家伙，这背包不错啊。”老吊走上前，看中了他背的包。 黑色的，看质感挺贵。 但…… 拿人东西，不好吧…… 老吊憨厚地抓了抓头，有些犹豫也有些内疚，翻了翻，里头一些吃的，还有一些什么通行证。 “兄弟，我……借用一下，不好意思啊。”老吊扒拉下他的包。 怂怂地堆上一个笑容。 点头又哈腰的。 真是个老实人呢。 远处，一个兽化者打了个寒颤，他与倒在地上的这个人是同伴，眼见着他冲过去。 这个人类居然用一把镰刀，轻轻松松就一刀封喉。 这也就算了。 人都被他杀了，他拿个包而已，点头哈腰个什么劲？ 变态么，这不是。 想了想，这名兽化者沉下眼，面色严肃了起来。他的同伴贸贸然冲上去送了死，他可得小心点。 虽是个人类，确实个奇奇怪怪的变态。 于是，他微微下蹲，牟足了全力后，绕到了左侧，躲到了老吊的身后。 嗖…… 很轻的风声。 老吊的耳朵动了动。 一个反手！ 滋…… 一人在他面前倒了下去，倒得实在是突然，浑身绷紧的肌肉都来不及反应，还在微微地跳动。 “哎呦……”老吊眼前一亮。 这人的包，和那人的包，一个样。 “真是不好意思，你说说，你们哥俩……实在是不想拿你们的东西。” “可是……我白行主也得有个包不是？抱歉啊，抱歉。” 老吊怂怂地，又充满了歉意地笑了笑。 点头又哈腰。 偷拿人东西，老实人老吊一辈子都没做过这种事，实在是…… 不太适应。 边说着，边把包扒拉了下来。 再看向这两人，手实在是痒痒，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拿起镰刀，割下头。 靠在石头那，将头码了起来。 第778章 死神来临 与老吊凶残又怂包的变态不同，白其索显得要干净利索许多。 一艘艘，扫船呗。 第一艘只用了几秒钟，便知道这是一艘通往附近小国的轮渡，上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大多以奢侈品为主。 很多人，也就那么几个亿过来，买不了多少东西，东西大的话，就走这种轮渡。 第二艘船，根本没上去。 一嗅，里头都是各种矿石，非国矿石多，无需进口。 第三四五六艘，倒是遇到了点小麻烦。 白其索甩了甩手上的血，绕到卫生间洗了洗，这才下船。 不过几分钟而已，这边十几艘船都已经排除。 其实，他还可以再多扫几艘，但轮渡很大，他有点儿担心老吊的安危，还是保持一定近距离才行。 正要下船，只听得身后传来五六个人齐齐的声音。 “站住！谁！” 声音极其雄厚有力，一听就是练家子。 白其索回过头，只见迎面走过来十几个金发碧眼的大汉，浓密的毛发，腰间佩戴的枪支是一流的。 看上去，是国这个顶级大国，全球老大的退役特种兵们。 唰唰唰！ 白其索回过头的瞬间，他们几人就已经拔出了枪支且分散了开来。 看似分散，实际是有队形的。 可见，他们是极其有经验的，在白其索回过头的瞬间就觉察出他是兽化者。 这种s型的队形，在攻击的同时能巧妙地让队员之间相互保护，应对兽化者的攻击最为合适，毕竟兽化者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而哪怕兽化者选择个个击破，这个队形的优势也就正好体现了出来：相互配合。 嘘…… 白其索吹了口哨，心中轻松一大截：可算，能泄泄火了。 为首的那人打了个开火的手势，极快且极为镇定。 他们的确是地球上最牛国家中，最牛的退役特种兵，但遗憾的是，他们这一套经验，只适合绝大多数兽化者。 白其索的力度和速度，和他们可不一样。 砰砰砰！ 只听得十几声响。 不是开枪的声音，而是头撞到一起，或撞到墙壁上的声音，随后，是一个个倒到地方的闷响。 他们的手，还打在开枪的栓上，而白其索却没有给他们按下去的时间。 “呦，包不错。”白其索临走时，看了眼。 这十几个人都有个挎包，倒是老国的退役特种兵，包就是好。 扯了两个下来，白其索笑了笑。 遗憾的是，这火还没泄就打完了，不过不碍事，还有百来艘轮渡呢。 当白其索赶到老吊身边时，却见老吊正蹲在地上，面对着两颗人头，叼着根烟一脸惆怅。 两颗人头的前面，分别两滩水。 华夏人，最讲究了。 人死了后，总要敬上一杯酒给死者的，倒地上。 这地方呢，没酒。 老吊用的尿。 …… 白其索走到他身后，老吊转过头，叹了口气，“哎，作孽呢，活着，不好吗？非要凑过来。” 说话间，看到了白其索手上提溜得挎包，又看了看自己的。 “还是白行主弄过来的好，挎包隐蔽许多。”老吊拱了拱手，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白其索看了看地上这模样，从血喷出来的情况看来，战况…… 并不激烈。 和他差不多，对方只有被杀的份。 “你这精神不太稳定，手法倒很稳。”白其索微微松了口气，将挎包递给他。 老吊经历了海国之战，唤醒了记忆里那个割头将军部分技艺，杀人手法娴熟。 但失败的实验并没有那么容易修复。 或者说，永远不能修复。 他在作战的时候，总是情绪不稳定，一会儿是割头将军，一会儿是怂人老吊。 白其索不放心，也正是因为这点：若是遇见危险，他记忆无法唤醒，依旧是怂人老吊的话，岂不是送死？ 不过眼下看来，似乎还行。 “镰刀，没那么好，你怎么不用那把圆月弯刀？”白其索问道。 海国那弄过来的弯刀，是个好东西。 可老吊却摇了摇头，“带刀，怪吓人的，我……害怕。” …… 白其索顿了顿。 好吧。 怂是挺怂的，杀人的时候的确吓人，不过吓的是别人。 “你跟我一起，我们去那艘船。”白其索伸出手，指向了漆黑的海里。 老吊看不到，眯着眼睛看了老半天。 那儿，有几艘快艇，上头有人，一艘接一艘，绵延很远很远。 得游过去，一艘艘地看，看看到底绵延到哪儿，这么神秘。 “白行主，我们不能找找他们轮渡的排班信息吗？”老吊问道。 真是个憨憨。 非国如此隐秘，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轮渡的排班信息就这么公布出来呢？ “非国，肯定和这国际地下交易市场关系匪浅，因为这地方买卖大量的食材。”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远处密密麻麻上百艘轮渡。 那几艘轮渡并不是往外运输，而是从外头运过来的。 有青菜、猪羊牛等等，这些日常的东西，国际交易市场的确需要，但量，绝对不用这么大。 “而青菜之类的又容易腐烂，所以，肯定时候运送到附近的岛屿，且上头日耗极大。” 附近的岛屿，又日耗极大的，也就非国了。 “那……”老吊把镰刀往腰间绑着的那红色的布状的带子上一插，“我们去找这国际地下市场的老大，不就行了？” 说到这，他往白其索身边凑了凑。 “不杀他嘛，就在他面前割几个头，吓唬吓唬他，相信我，我对待战俘最有经验了，最铁血的战俘，看到割头或许能扛住，但割完后，再剥皮……” 他嘿嘿笑了笑。 摇了摇头。 “没人扛得住。” …… 白其索扭过头看着他，见他比自己还兴奋，眼睛冒着光，仿佛已经好多年没杀人了，技痒难耐。 “哎呦，瞧我。”老吊突然又怂了怂，“太残忍了，我会下手快一点，让人没有痛苦的。” …… 白其索突然有些放心了。 就这变态的样子，没下手，看到的都得吓得不轻。 别人是手头沾了血，身上杀气重令人害怕，他是一旦割头将军的记忆控制住他，身上不是杀气重令人害怕，而是连人的气息都没什么…… 仿佛，死神来临。 此时，海边，一个急需要战斗泻火，一个贼盼望杀人过瘾。 两人同时，抽了抽脑袋。 第779章 命运 “我们的目标，是运走五个轮渡的资源，而不是挑事。”白其索扭过头，蝇眼骤开。 远处，高楼林立。 按照老吊的想法，找到国际地下交易市场的老大，确实不难。 哪怕有什么幕后黑手，也难不倒白其索。 且这龙头和远处的非国，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 能将整个非国控制在内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耳目众多。若去找了，就等于打明牌。 “可要运走这么多资源，从兽化者的角度来说，这是入侵他的领土，抢夺他的东西吧。”老吊问道。 白其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能掌控偌大非国，且让附近几十个小国不来争夺资源，他绝对有容纳区区五艘资源的肚量，而且，这几十个小国与他，肯定是有来有往，才能维持关系。”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非国能给别的国家什么利益？ 资源，肯定是其一。 白其索看向茫茫大海，这一线排开的一艘艘小小的快艇，实在是可疑得很。 找到他们运送货物的航线，这航线绝对是顶级保密的。 因为除了运送吃喝用度之类的航线，肯定有偷偷运送资源的航线，与那几十个国家暗中的交易，是不能大白于天下的。 “这种航线，最隐秘，也最安全，我想，他们绝对不会开雷达定位系统，所以……” 白其索伸出手，指着茫茫的黑色大海。 找到这条线，混进去，才有运走资源的可能。至于如何获得资源…… 那得到了非国那片陆地之后，再去摸索。 一步步来吧。 夜色下，两个人跃入了海洋里。 之后，便只能看到老吊时而浮出海面的头，而白其索则如同一条诡魅的鲨鱼般，消失在了海洋里。 远处，一艘快艇飘在那儿，上头有两名兽化者，此时正浑身放松地坐在上头 “今天又输了大几万，才玩了三把而已。” “最近我手气也不好。” 两人边吸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们得在这守一宿，这海风吹得，普通人类根本扛不住一宿。 忽然，快艇似乎动了动。 “什么大鱼撞上了吗？”其中一名兽化者慵懒地往海里看了看，丝毫不知，死神来临。 就这么一看。 海里突然划过一刀白光，滋…… 血涌了出来。 这名兽化者在刀划过去之后，还难以置信地眨了下眼睛后，整个身体软了下去。 “血？！”另一名兽化者瞬间就捕捉到了血腥气，但…… 为时已晚。 白其索以他们难以计算的速度，绕到了快艇的后方，一抬手 这名兽化者便被他拉到了海水里。 只听得海水里扑通扑通的声音，夹杂在海水的声音里，就那么几下，便没了。 海面上，这两人浮了起来。 白其索爬到快艇上后，将这两人再一次拉了起来，放到了船头。 远远见着，他们似乎没死，而是躺在那睡着了抑或是欣赏这漫天的星光。 “你速度真快。”解决完这一切，老吊这才游了过来，气喘吁吁的。 大海里游泳，和在水库里，确实不同。 “你在这等着，我前面看看。”白其索指了指不远处另一艘。 这些悬停在海面上的快艇，一艘接一艘，绵延到连白其索这种蝇眼都看不到头的程度。 “这么一艘艘解决下去，太慢了。”老吊很是不好意思。 他明白，如果不是顾虑到他的体力和能力，白行主能一口气杀到大海的深处。 “我们要尽可能都活着，在这个大前提下，找到突破口。” 白其索指了指这死了的两人，“你搜搜，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信息，总觉得，这搞不好是他们隐藏的航道。” 说完，便消失在了大海深处。 ----------- “天选之人，确实不同，你说，人文实验室那边对这种情况怎么判断？” “不清楚，反正也快去地球七号旅游了，到时候开会交流的时候，问问他们。” 到底是要去地球七号旅游了，颜实验室每个成员都笑盈盈的。 只见白其索的曲线不断地滚动着，生命螺线往前探去，很是顺畅。 他们感叹的是，白其索摸的这条航线，就是隐藏的运送资源的航线。 人类，将这些称之为命运。 乱世出枭雄，而枭雄的出世伴随着极多的偶然。有遇到的机会，以及多次大难不死，天降大将以助一臂之力等等。 这些，是没法用数字来计算的。 哪怕是高级智人，也只能做到计算生命螺线，从而大致地判断出何人靠近，是有利的；而事出现，是弊端。 仅此而已。 此时，白其索的生命螺线显示，他靠近的这条航线，对他后续的目标推进有着极大的推动。 这说明，他这一步路，走对了。 运气好，撞上了。 要不然，偌大的岛屿，数十万条航线，这么几条不开雷达的隐蔽的航线藏在那，找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而命运仿佛跟着他走，就让他撞上了。 “昨天，快艇还没布局呢。” “因为深海有海啸，所以才用快艇这么一路当航灯引路，且翻了一艘船，在营救呢。” 就这么巧。 这些快艇，平日里并不会这么浮现在近海，偏偏昨天有海啸，而海啸偏偏吹翻了其中一艘轮渡。 而这艘轮渡里，正好有很重要的首领。 这个首领虽不是非国顶尖的首领，却也并非泛泛之辈。 命运，似乎总会将机会交到枭雄的手里。 这，是高级智人到现在也没有破解的算法。是啊，在科技面前，应该一切都能用数学来计算才对。 颜长官走了过来。 她微微弯腰看了看，只见白其索在海水里如同鬼魅，且极为聪明。 并没有杀掉每一个搜快艇的所有人，而是只杀了其中几艘，以便老吊能跟上他的步伐，躲到快艇里。 “航线，看一下。”颜长官命令道。 但所有航线都浮现出来后，她怔了怔。 “运气这么好？”颜长官难以置信地看着。 只见密密麻麻数万条航线里，其中五条隐隐地闪着红色的光。 这五条都是隐藏的，关闭了雷达系统，人类的科技无法探索到的防线。 其中一条，标注为最重要。 这一条，是运送资源的最为重要的、也是知道的人最少的航线。 恰好，就是白其索发现的这一条。 “真是……天选之人。”颜一一露出了万分震惊的表情。能让颜一一说出这么不符合科学定律的话，可见命运二字，高级智能也没有摸到其规律。 第780章 天选之人 科技，永无止尽。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科技，无论是对于人类，还是对于高级智人来说，都有着触摸不到的壁垒，活着说，不可逾越的鸿沟。 “对于我们生物学来说，触摸不到的壁垒实在是太多太多，正如白其索的自控力，他究竟是怎么自然而然地形成的这么强大的大脑的。” 颜一一看着白其索的生命螺线。 生命螺线，是生物学、数学、人文学、精神科等几十个学科的共同努力，耗了整整两个纪元，数百位科学家的毕生，才发现、发明的。 此时，能看到他的生命螺线有了不小的浮动的变化。这说明接下来的他，在事业领域将会有很大的突破。 他的影响力将呈现爆炸式增长——不再仅仅是古窑的人，或海国的那些人会和他有关，也不再是一两万人的生命与他有关。 这个浮动的角度说明，当他盯上这些一线绵延到深海里的快艇的那一刻，生命螺线就发现了变动。 “好多人，涌了上来，密密麻麻的，这得十几万人吧？” “少说也有十几万人。” 当将会被他影响一生的人多达几万、十几万的时候，这些纠缠过来的生命螺线将像极了黑色的背景，发着微微的光。而白其索的生命螺线则强而有力地浮动着。 “他发现这条航线，将有可能影响十几万人的命运。” “只是如何影响，就不清楚了。” “都死了吧，应该是。非国目前就这么多人。” “不好说，他的本意并不想抢夺非国，仅仅是想偷偷弄走五个轮渡的资源而已。” 实验室议论纷纷，一旁的助理将这个现象很是慎重地记录了下来。 不用说，这得专门开会才行。 因为，眼下通过生命螺线能看到的，也就这些信息而已。 但命运不可计算。 一个只想抢夺五个轮渡资源的人，却在海边偶然地发现了他需要的最为隐蔽的航道。 仿佛，有上帝之手在帮他。 “上次，我听了人文实验室的一次宣讲，貌似很多青史留名的人，都仿佛有上帝之手在帮忙。” “命运嘛，会推动着人往前走。” 上次，人文实验的宣讲将了几个例子，其中一个是华夏某位将军。 这位将军在某次活动中暴露，敌军三人将他按住，其中一人直接对着他的脑袋开了一枪，干净利落。 冲着头开枪，怎么着都死了吧？ 但是，他没死。 而为了防止他不死，这三人还折返回来，朝着他身上又补了两枪。 一枪打中手臂，一枪打中心脏。 再怎么着，这也得死了吧？ 让人吃惊的是，这位将军强撑着爬到外面的水沟边，昏迷后被自己人所救——他不但没当场死亡，甚至还等来了自己人营救。 打中头部的这颗子弹，是从左侧耳前射ii入，穿过脸部中部到达右脸皮下，并未致命。 而身上补的两枪，一个打在手臂，不要紧；一个在胸口，却巧妙地没有打中大动脉，乃至胸部的子弹一直没有取出来，但他依旧活着。 且在恢复后，继续战斗，成就一代枭雄。 离奇吗？ 可历史上，绝大多数枭雄，都有极其离奇的经历，九死一生，躲过危机。 这，就是命运。 颜实验室里很是热闹，再过个把小时，他们就要前往地球七号，与肖实验室的人一起开会交流，并游历山河。 此时，生物实验室里对此议论纷纷。 而肖实验室则一片肃静。 因为白其索的这种‘偶然’，对于人文实验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震撼。 “从这次‘偶然’，几乎可以断定，白其索将在地球七号末世的大环境内，青史留名。”肖博士推了推眼镜，感叹道。 “像斯宾塞一样吗？”助理问道。 斯宾塞，是地球七号发现了微波的科学家，也是人文实验者用来形容‘命运’这种玄学时的典型例子。 1945年，斯宾塞正在测试用于雷达装备的微波辐射器时，突然感觉西装口袋里有些不对劲，还听到了嘶嘶嘶的声音。 于是，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发现是口袋里装着的一块巧克力融化了。 他猜，可能是磁控管发射的微波烤化了巧克力，立刻意识到或许，可以把微波应用到厨房烹饪上。 于是，微波炉诞生了。 这实在是太巧合了，试想，如果当时，他口袋里没有放一块巧克力的话，这项发明或许就不会呈现。 若放的不是巧克力，而是其他不容易融化的物品，也是如此。 冥冥之中，似乎有注定。 命中，注定了他会有此伟大发明一般。 圣奥古斯丁说过这么一句话：奇迹的发生，并不违反大自然的定律，只不过是违反我们目前所知的大自然。 --------- 约莫越过了几十个快艇之后，白其索看向了远方。 黑漆漆的，除了海风呼啸，连海面都是风平浪静的，什么也没有。 突然，他侧了侧耳。 愣了愣。 隐约之间，能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艘巨轮朝着这边开过去，且越来越远。 “还真是航道？！”白其索颇为吃惊。 虽然他一早就觉得这有可能是航道，但却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顺利到，这种巧合仿佛天赐般。 但…… 这会是运送稀有资源的隐秘航道吗？白其索没有把握，他渴望是。 但又觉得若是，这也太巧合了。 巧合得，仿佛他是天选之人似的。 正想着，他的耳朵动了动，远远地，从东边再一次传过来轮渡的声音。 又一艘！ 白其索蝇眼全开，看了过去。 还真是。 一艘满载着黑色矿物质的轮渡，出现在了夜色之下，它甚至连灯都没有开，悄无声息地行使着。 “还真是运送稀有金属的航道，运气真不错。”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 或许是太顺利了。 顺利到，此时的白其索并没有意识到，这条隐藏的航道是非国最为重要，也是最为隐蔽的一条。 若不是有头目遇到海啸，他们绝对不会用快艇这么低调地护送。 就这么很偶然的一次，却被他撞上了。 第781章 惊人体力 “老吊，我得上这艘船。”白其索指了指远处那个小黑点，“上头全是稀有资源。” 手指向漆黑的海洋。 “我不去吗？”老吊问道。 “离得远，你觉得开得慢，实际上开得很快，所以你不去，到时候我得从海里游回来，你没这体力。” 老吊咬了咬牙。 若是别人说他没体力，他能忍，他这一身腱子肉也不能忍，但…… 白其索说他没体力，那确实。 “在白行主您面前，我肯定是个弱鸡了。”老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扭过头，此时，海岸线早就看不见了。 老吊从海边游到这中间的位置，还在好多搜快艇上停了许久，却也气喘吁吁。 再看白其索…… 一路游泳杀过来，跟玩儿似的。 “大海深处游过来，我确实做不到。”老吊自叹不如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记忆深处的这割头将军都没这能耐。” 这种身体上的绝对碾压，让老吊无比崇拜。 “拍摄器是防水的吧？”白其索从腰包里掏出一个防水包，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拍摄器。 “三当家准备的东西，肯定是防水的。”老吊说道。 这一路上，白其索得把这些东西都拍下来，以便之后开会的时候分析。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规则，要将一切细节都过一边，万全之策。 只听得噗通一声下了水，消失在了茫茫海洋里。 “胆儿是真肥。”老吊由衷地赞叹道。 黑色的大海，有种可怕的吞噬感，无论是谁，人类、智人亦或是兽化者，在它的面前，都弱如萤火。 白其索自然知道大海的可怕，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 两小时后。 总统套房内。 尤雅本在购物，听闻白其索回来了，连包都不要了，一路小跑回了房。 十名死士坐在屏幕前，看着白行主带回来的影像资料，白其索则坐在屏幕一侧，准备讲解。 “你受伤了？！”一进门的尤雅惊叫了声。 只见白其索的腹部那，衣服上头全是血。 白其索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她只觉得他十分严肃，这一眼下来压迫感十足，于是立刻闭上嘴。 屏幕上，漆黑的大海里，面前出现了一艘庞大的轮渡，大到整个画面都装不下的程度。 “这种运送稀有矿物资、金属类的轮渡，都很大，比肉眼远远看到的要大许多，所以若是我们过去，快艇停住的时候，一定要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否则冲上来，就撞碎了。” 白其索在一块a4纸上画了画。 尤雅只觉得神奇，他明明只是什么随手画了画，怎么拿起来的时候，却刻画得那么通俗易懂。 船的大小比例、快艇的比例、两者的距离，还有一些连她都看不懂的公式，大概应该是计算速度和水的冲击力之类的。 “五百米，大家一定要用目光感受下五百米大概是多远，要看着海洋感受，这需要技巧。”白其索强调道。 “为什么是五百米？”肖克敌问道。 “我考虑了他们行进的大概速度、水的冲击力，得出的结果。这个结果是科学的，总之，我们快艇过去后，停下，等轮渡约莫五百米距离的时候，我们才开始准备下水，上船。” 果然，白其索的手在那一排公式那指了指。 死士们露出了敬佩的目光，而尤雅则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取消屏幕暂停，镜像继续。 轮渡行进的速度，确实比肉眼看到的要快许多许多，刚刚明明看着还挺远的距离，顷刻之间，而这艘庞然大物直接碾压了过来。 屏幕再次暂停。 “看到没，这就是距离500米距离时，轮渡碾压到眼前的时间。”白其索再一次指了指a4纸。 他将进度条拉了拉，再次按下。 只见此时，轮渡距离显然更近，极快的速度碾压了过来，根本没什么反应的时间和机会。 碾压过来时，压下的水花不但没有把人往后退，反而是往里吸。 “啊！”尤雅忍不住再次叫了起来。 这女子，真是爱叫。 不过也怨不得她，因为画面看上去实在是太过于惊心动魄，稍有不慎，白其索就会被这种巨轮碾碎在海底。 “这是200米的距离，大家可以看到，非常危险，没有反应的时间。而超过500米，容易被发现，所以，务必在五百米的距离，停下，并马上准备上船。” 白其索解释道。 “难道你……你……你重复这么上船了好几次？！”尤雅捂着嘴，声音颤抖着。 “对，这样更直观，大家更能理解。不打无准备之仗。”白其索点了点头。 “白行主体力真好，看着也太危险了。” “如果不是白行主这么拍，还真是不敢想象，速度居然这么快。” “你看，得从左侧上去，水压过来，人居然是吸进去的。”死士们讨论了起来。 而一旁的老吊则万分佩服看着白其索。 海水里这么个折腾法，人类确实做不到，普通的兽化者也做不到。 “这种体力……”尤雅极为震撼，但更多的是心疼。目光再一次落到他腹部，那儿的血迹被海水泡过，但依旧清晰。 “好，注意看上船，这儿。”白其索指了指屏幕上一处，之间轮渡的后侧有一处金属长梯，看不太清楚。 “这个梯子，是用来修葺后头时候方便的，从这儿，到窗户这。” 说话间，只见屏幕里的白其索从海水里一探，抓住了金属梯子，转眼就到了他说的那个小窗户那儿。 窗户是关着的，且又是靠海的窗户，得两三层的厚玻璃，怎么进去呢？尤雅刚想到这。 只见白其索举起拳头，就是一拳。 咔嚓一声。 玻璃尽碎。 “这儿，虽然会有人守着，但人不会很多。因为是底仓。”白其索指了指。 果然，玻璃碎了后，他便进去了。 镜头里，底仓乱七八糟地放着许多东西，四周传来了极其嘈杂的巨大的轰鸣声。 发动机应就在不远处。 这种嘈杂之下，玻璃碎掉的声音相比之下约等于无。 镜头往四周飞速地一扫。 果然，远处跑过来几个身形极为高大威猛的人，都是兽化者。 “运送重要资源，上头肯定有兽化者，哪怕声音再小，上仓中仓的听不到，但底仓的肯定能听到。” 白其索指了指底仓几个角。 意思很明显：进来后，不要有半点犹豫，立刻排开队形，准备作战。 “干净利落，杀掉即可。”白其索说着。 只见他应是将镜头放到了桌上或什么柜子上，在那四名兽化者扑过来的瞬间。 “呀！”尤雅再一次叫了起来。 死士们则兴奋地齐齐发出了赞叹。 “白行主，您这太强了！” “简直是电闪雷鸣之间就解决了。” “要不是白行主在海里，为了给我们拍摄距离，反反复复好多次，估计解决得更快。” 尤雅从指缝里探出眼睛。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四名兽化者，死得透透的，而白其索则轻松地朝着摄像头走了过来，再一次拿起了镜头。 第782章 我愿意【一】 在这一刻，尤雅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为什么她非要用狭隘的女人看待爱情的角度，去看待白其索呢？ 正如那些脑残宫廷剧一样，非要把爱不爱，与封建社会掌握实权的天子，放到一起。 一个掌握实权的天子，若是整天被美色所迷，那这位置也是坐不稳的。尤其是当这位置不是世袭，而是打出来的。 打出来的天子之位，坐上去的人，往往比这位置更冰冷、更残酷，才行。 地下的这四个人，死亡就在雷霆之间，在白其索的一念之间，若反过来，他没有这个能力的话，那么死亡距离他，也不过咫尺。 末世，死亡。 听说，他还带领人打了海国的战争。 尤雅是个聪明人，她喜欢一个人就会研究一个人，翻阅了大量资料的她，自然不会错过海国之战。 新闻上拍摄到的画面，密密麻麻的兽化者像死鱼一样横陈海面，那么多那么多的人。 得上万人吧？ 想到这，尤雅看向白其索，又看了看屏幕，只见屏幕里的白其索镜头极稳，靠近死的那四名兽化者。 看得出，他的手法很快，每一个都是捏碎锁骨。 “兽化者，这个地方最为脆弱，所以如果有枪，打心脏，没抢，直接割喉是最有胜率的。” 白其索指了指自己的咽喉。 他将身体微微侧了侧，露出了左边的位置，强调道，“靠左，往后一点下手。” 说到这，他指了指老吊。 “老吊的镰刀之所以每次都能杀死兽化者，其实也是往后旋转过来的时候，靠左下手。” 老吊点了点头。 “我们左边这根大动脉，较为突出，而在这一段，也不知怎的，会格外薄弱许多，割起来的话没那么强的韧性。” 白其索将自己的头侧过去，示意大家过来感受。 随即，他进入战斗状态。 肉眼可见，进入战斗状态的白其索身上血管陡然增大、增粗，肌肉也是如此，包裹保护着血管和器官。 死士们一个接一个，将手放到他的左边大动脉。 "跳动得真是有力！" “这么粗，感觉像牛的血管一样。” “狮子老虎就是这种吧，别说，还真是，就左边大动脉中间这一截，似乎柔软一些。” 任何一个摸完他脖颈大动脉的死士，无不出了一身冷汗。 兽化者的身体，比人类的确强太多太多了，而白其索又是兽化者中的顶尖强者。 若是与这种人对垒，似乎死亡是最好的归宿：打斗什么呢？无非让自己死得更惨一些而已。 但若是普通的兽化者，在知道他的弱点之后，几人配合，胜算还是很大的。 尤雅也有些想要上前摸一摸。 但是白其索的目光太严肃了。 平时，他就有种不怒而威的仪态，此时，在办正事的他更是如此，让尤雅虽好奇，却根本不敢上前。 她心痒痒，手痒痒，却不敢上前。 “继续。”等十名死士全部试探过他左侧大动脉中间一段稍微柔软的区域后，屏幕这才继续往前。 装运货物的轮渡，结构相对简单。 下仓有些杂乱，中仓住了一些人，上仓则放了许多机械设备，而后面整个大仓，则满满的都是货物。 中间又遇到了几名兽化者。 无不一一被他捏碎咽喉，干脆了当。 “这几个，你来。”这时，只见有几名兽化者匆匆而来，白其索却绕到了一旁。 镜头里，出现了老吊的模样。 只见他冲着镰刀吹了口气后，露出了腼腆又讨好的微笑，手却毫不含糊，猛地一扬！ “哇！” “靠！” “变态又牛皮。” 众人皆笑了起来，而老吊都有些怔怔地看着屏幕上自己的模样，脸憋通红。 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战斗的时候会露出这么变态的微笑。 “看到没，从左侧杀，胜率大很多。”白其索的镜头紧随着镰刀，只见镰刀在空中呼呼呼直响后，绕到了这几名兽化者后面。 忽而一拐。 滋…… 血就这么喷了出来，连杀两人。 尤雅，根本就不敢看，她早早地捂上了眼，可伴随着声音，身体依旧一抖，控制不住，竟软到了地上。 “带她离开。”白其索的声音严肃而冰冷。 她连忙爬起来，至少，她很想自己能连忙爬起来，因为想看。倒不是好奇，而是担心。 她担心白其索。 说起来也是好笑，白其索明明好端端地回来了，但她还是担心。今天回来了，明天呢？ 明天他又要做什么呢？ 她是一个习惯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都心里有数才会有安全感的女人。演戏的时候，她总是把剧本背得滚瓜烂熟，包括对方的台词。 严老总说，你背你自己的就行了，还背别人的做什么？ 尤雅总说，那如果对方将自己听不懂的粤语呢？还是背了，通篇了然于心的比较好。 就像对待白其索。 她将能搜索到的关于兽化者的资料，搜了个遍。 既然喜欢这个男人，那就得了解他，知道兽化者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才行。她尽可能地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知道了，这才靠近。 她想站起来，假装自己根本就不害怕，还想继续看，却发现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抖得厉害，根本爬不起来。 “你们分析下，我一会就来。”伴随着他有力的脚步声，他走到了尤雅的跟前。 尤雅只觉得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随后腾空而起。 那些和她演戏的男演员，公主抱都晃晃悠悠的，可在白其索的眼里，恐怕c罩杯的她比羽毛还轻。 “这种东西太血腥了，你受不了的，回房吧。”白其索的声音温柔了些。 他没有生气，尤雅松了一口气。 “不，我……我想看。”尤雅根本没去勾他的脖子，要是演戏，她定会勾着肩膀脖子什么的，怕男演员抱不动。 可白其索，显然不需要。 所以，她只是在他胸前蜷缩着，头抬起来，看着他。 白其索低头，迎上她的目光。 诚然，国民妖矜，名不虚传，就这么一抬眼，白其索只觉得浑身有股麻酥酥的感觉，从头淋到脚。 他动了动唇，有点儿口干舌燥的。 “我跟来，想要知道事情的全部，你放心，我……我不会再叫了，不会影响你的。”尤雅央求道。 房间内很是安静。 众人皆知，这女人是国内赫赫有名的一线演员，且貌美无比，平日里的采访，她可从未这么卑微过。 "那……那好吧。"白其索说道。 转过身，回到了屏幕旁的座位上，让她坐到自己大腿上。 第783章 我愿意【二】 拍摄下的场面，是非常可怕而血腥的。 尤雅拍摄过不少武侠片，无论是古代的亦或是近代的，有她参与的项目自然是请的一线的武术老师。 大家都说她的武术，尤其古代片里，打得非常好看。 可能因为她拥有从小到大的舞蹈底子，再加上她的性格里的确有着男孩儿般的倔强：花拳绣腿，就这么拿着剑装模作样地舞几下，她可不愿意。 每次演戏，她都会专门训练。 一直以来，她以自己的武打动作远超其他同行，包括不少男演员为荣。可见了白其索的杀戮之后，她意识到：在真实的打斗面前，她的真是花拳绣腿。 几乎看不到什么动作，黑影这么一晃，手在对方咽喉处一捏。 结束。 左右不到两秒。 以前，她在演戏的时候提出过质疑：武打老师，真正的高手过手之间，不就是一招制胜吗？ 武打老师与导演的回答很专业：真正的高手，确实如此，但问题是若只有一招，拍出来是不好看的。 当时，她是相信的。 毕竟影片，哪怕你将这一招制胜用最慢的镜头拍出来，但从观赏性上确实少了许多。 但现在，她却不信。 白其索也是一招制胜，就在这短短的十分钟内，他几乎用的是同一个手法：冲过去，捏碎对方喉骨。 但哪里没有观赏性了？ 尤雅看得浑身燥热又冷汗淋漓，看得荷尔蒙一阵一阵地涌，哪怕明明知道他是绝对秒杀对方，依旧如此。 可随后，她立刻明白为什么不具观赏性。 因为，根本拍不出来。 哪个男演员有他这种身体素质和魄力？再说了，那种肃杀的王者慵懒气质，演，是演不出来的。 “你真的太厉害了。”伴随着影片放完，尤雅忍不住喃喃道。 白其索自然听到了，但他并没说什么，而是将她轻轻放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拿过一支笔，在地上画起了航海图。 “我们要做的，是当他们运送物资的时候，直接掳走。”白其索敲了敲。 “劫船？！” “劫船？！” “劫船？！” 众人惊叹而起，这的确是个最好的办法！ “对，劫船。”白其索嘴角浮现出笑容，“这样，我们不需要进入非国，而且，他们将轮渡的定位全部关闭，也给我们创造了非常好的条件。” 真聪明，尤雅看着白其索的后背，不由地内心赞叹。 与此同时，惊叹不已的还有肖博士。 “他可真是有勇有谋，这么快就抓到了突破口。”肖博士飞速地看了眼眼下非国运送货物的排期。 白其索的这个法子，是最佳的、且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办法。 percy已经将现代化设备消灭得差不多，且为了绝对安全，他的隐秘航线全程关闭定位系统，与这几十个国家之间的贸易往来，尽显他的纵横之术。 那么，丢那么四五艘轮渡的资源，在短时间内很难被发现，哪怕被发现了，白其索也早已运走。 “可是，他和您有约定，毕竟去非国土地上，解决那几个人跟踪的生物莹虫。”助理低声说道。 “可是，对于他来说，能确保自己带的人全身而退，却弄足了资源，就无软肋，可以放手一搏。”肖博士的声音，充满了认可。 甚至，还有羡慕。 在这么一个末世，当一个像白其索一样挥斥方遒的枭雄，哪怕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那又如何？ 未知、危险，也充满了刺激和胜利的憧憬。 “白行主，你说，非国那片土地，还有法律吗？”这时，青三两问道。 众人哄堂大笑。 法律？怎么可能。 “为什么这么问？”白其索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他看着青三两，并没有嘲笑他这句问话。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也很尊重，尤雅看在眼里，心想。 “我想，这么大的国土，且那么多人，又有兽化者，还有人类，且与几十个小国家进行贸易往来，总要有一套法律，或者说规则，才能得以运转吧。”青三两解释道。 说罢，他站了起来，补了一句。 “陆大窑头教过我，小到三口之家，中到古窑圣地，再到国家，无规矩不成方圆。” 此话一出，众人皆敬佩。 不过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能想到这一层，难怪他会是陆大窑头最为看中的接班人。 “非常好。”白其索竖起大拇指。 “这儿，肯定有一套法律，但这套法律却绝非用来维护正义和道德。” “这儿的法律，是统治阶级为了维护其统治稳定性而制定的，约束被统治阶级的行为条例。” 白其索说罢，青三两眼底露出悲悯神色。 “那，上头那么多人类，应都被奴役吧。”他问道。 这是不言而喻的。 失去了科技的保护，让兽化者在绝对的身体优势下，能牢牢碾压人类。而哪怕在没有失去科技的领域，兽化者也会通过控制掌握了科技的人，从而控制人类。 末世，似乎注定了人类将失去地球王者的地位。 “但兽化者有个最大的弊端。”白其索缓缓开口。 众人抬头，看向他。 "目前位置，兽化病毒并不具备人传人的条件，且没有生育能力，哪怕现在全球有十几万兽化者，甚至几十万，都会在未来的五年内，消失殆尽。" 白其索淡淡地笑了笑。 此时，他已经很自然地在众人面前提及自己内心深处，最害怕的苦楚。 众人的脸色瞬间都垮了。 而尤雅则死死地咬住唇，看着他结实的后背，从时间上来说，他只有四年多的时间了。 “不过你们放心，我绝对会在这个时间内，将大家都安置好。” 众人不再言语，只是咬着牙，一股说不出的悲愤情绪在房间里蔓延开来，他们是赤胆忠心的，不想主子死。 若是可以，他们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白其索的命。 “而且，我已经在找突破口。”白其索话锋一转，嘴角往上勾了勾。 众人原本如若死寂的眸子陡然亮了起来，他们都知道，白行主不会说没把握的事儿。 他既然说在找突破口，就意味着已经开始行动。 “可……上次你说，高级智人的科技远超我们，这突破口……”尤雅的声音在身后带着丝丝哭腔传来。 白其索回过头。 看着她。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有压迫感，像君王，让尤雅突然弥生出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自信和安全感。 没等白其索说什么，她垂下眸子，将眼泪生生地憋回去。 “不过，既然你说行，那就肯定行。”她说道。 无需好风凭借力，他自可以上青天，他那么厉害，一定可以的，她想。 “你们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天未亮时，老吊、青六两还有肖克敌，你们几个和我一起，我们得探一探附近的岛屿，会很危险，一定要休息好。”白其索交代道。 人类的体能不如他，要是按他的节奏，此时就可以再出发。 但人类不行，得休息。 “是。” "是。" 众人领命，退出。 当众人都退出后，白其索看向尤雅，见她依旧垂着眸子，双手搅在一起。 “我愿意的。”她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第784章 我愿意【三】 白其索看了她一眼，都是成年人，他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 “但我不愿意。”白其索冷冷说道。 也不看她，只是转身走到窗户那，打开后往外看了看。 “我去三当家的那，一会儿就回，你放心，这很安全。”说罢，便从窗户那往下一跃，离开了。 这儿，是高楼。 若是平日里，尤雅会吓一大跳，但此刻却波澜不惊。 要知道，他是白其索，高楼怎么了？他仿佛上天入地，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做得到。 但尤雅也明白，此行究竟有多危险。 她愿意的。 当白其索跟这些死士分析着录像的时候，尤雅就不止一次地明白这一点。 她愿意的。 愿意将自己给他，甚至渴望将自己给他。 若不是五年的死期，她恐怕还会忐忑一二，但五年……一想到这个数字，她的心就疼得厉害。 再也找不到这么对她胃口的男人了，再也没有了。 就让我荒唐一次，就让我肆意一次，谈个恋爱，也不求他娶我，也可以的，也愿意的。 可…… 白其索却冷冷地、毫不留情地回绝了她。 他不愿意。 尤雅苦笑了声，身体都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浑浑噩噩站起来，走进了浴室，褪去所有衣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是啊，她是国民妖矜，是哪怕看着自己的身体，都还是会怦然心动的尤物。 追她的人，从这儿能排到法国。 那又如何？ 排队的人里，没有白其索。 “三当家的，李彤之……”尤雅伸出手，捏了捏自己身体最为柔软的地方，自卑地垂下了眸子。 是啊，她算什么呢？ 除了这具身体，似乎什么都没有。 而李彤之就不一样了，她是能提溜着敌人的人，一身鲜血淋漓地从战场回来的女战士，是站在白其索身旁的左膀右臂。 --------- 咔，一声低低的脆响。 白其索生生拉开窗户的瞬间，就看到了李彤之冷着眼，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 “小样儿。”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挺厉害。” “怎么是你？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李彤之翻了个白眼，收起了抢后，立刻伸出手将浴袍批在了身上。 她身上湿漉漉的，显然刚洗完澡，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绸缎吊带睡裙，若不是那一身的伤疤未消…… “来，我给你涂药。”白其索的腮帮子那紧了紧。 “没药，不用涂。”李彤之说道。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了药的味道后，径直走到她的箱子那。 “哎……”李彤之试图制止。 但白其索早就打开了箱子，只见里头放了好多衣物，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的一些罩罩。 “真是……”李彤之咬着唇，冲了过来试图将箱子合上，却被白其索一个单手遏制住，往床的方向轻轻一推。 悬殊，太悬殊了。 她被推倒了床上。 “真是兽化者，自己没意识到吗？这些都是我的私有物品，你已经越过了普通男女朋友之间的界限。”李彤之从床上爬起来，嘟囔着。 白其索的心震了震，这才意识道这一点。 是啊，这箱子是李彤之的私有物品，而这些罩罩不是他能看的，早就越过了男女界限。 兽化剂的影响悄然而迅猛，已经渗入他的dna。 但白其索实在是觉得有些奇怪，他明明一直没动李彤之，且在内心深处也时时克制的。 为什么…… 怎么会…… 似乎从某个时期开始，他就开始将李彤之潜意识地认为这是他的女人，哪怕他不动，别人也不能动。 为了印证这一点，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脑海中默默想了想。 若是别的男人看到这些罩罩…… 顿时，怒火四溢，如同火山爆发，不可抵抗。 “你……你……你怎么了？”李彤之见蹲着背对着她的白其索突然肌肉紧绷，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奇怪，明明已经过了兽化发作时间，她想。 “真是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你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白其索的声音很是镇定，转过头就这么看着她。 他的占有欲强到，会在这么忙碌的时候还想着要来给她抹药。 “从哪一刻开始的呢？”白其索闭上眼睛，开始细细回想了起来。 而此刻，李彤之方寸大乱。 难道，是从飞机上开始的？我替他……替他……她心慌意乱，边想着，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千万别想到！！ 别露馅…… 李彤之努力地克制心跳，唇色愈发地润泽。 “好像，是从飞机上下来后，开始的。”白其索睁开眼，非常肯定地说道。 …… 这人，实在是太聪明了，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现了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李彤之心想。 愈发地心慌。 “飞机上，我们发生了什么吗？我晕死过去后，你对我做了什么？”白其索问道。 他盯着李彤之。 仿佛盯着猎物，而猎物的一举一动，都会收入眼底。 李彤之的心跳，很明显地加快了。 “能……能发生什么？我……我可没和你如何。”李彤之翻了个白眼。 好在，白其索当时浑浑噩噩的，生死边缘回过神，再加上非常相信李彤之，并没有仔细地分析。 想来，应该能瞒住。 “不对。”白其索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床上的李彤之，靠近她，用鼻子嗅了嗅。 李彤之本能地将身体蜷缩了起来。 “不对。”白其索的语气极其肯定，“没怎么样的话，你身上怎么会有我的味道？” 李彤之怔住了。 不是吧？！这都过去多久了！还能闻到？刷牙都不知道刷了多少次了。 “你身上……明明有我的气息，怎么会呢？你在飞机上对我做了什么？”白其索低下头，又在她身上闻了闻。 不，是嗅了嗅。 深深地，嗅着她的味道。 甜甜的、干净的少女的气息，但里头有着白其索的丝丝缕缕的气味，渗入她的体内。 “扯什么鬼。”李彤之突然厉眼瞪着他，“大半夜的来，有事说事！我也要跟你说下今天的情况，白行主，你不要告诉我，晚上来就是为了来给我上药的吧？” “对，就是来给你上药的。”白其索点了点头，回答得到很坦荡，“你后背那些位置，自己上不了药，我们又没带医生过来。” “不是谈正事的？” “你做事，我放心。”白其索答道。 …… 李彤之虽有些气恼，但听到这句，还是忍不住得意地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脱衣服吧。”白其索说道，说完这句后，他再一次楞了下，“不对啊，我怎么对你……好像……好像……” 好像真的如同李彤之所说的那样，越过了普通男女的界限。 连要她脱衣服都说得那么自然，且觉得理所应当。 且是在他自己不知不觉，不可控之下。 “不对，你在飞机上，肯定对我做了什么。”白其索神色严肃了起来，他抓住李彤之的胳膊，“最好老实告诉我，你应该知道，瞒不住我。” “你管我做了什么，反正是我愿意的。”李彤之见状，将手猛地一甩。 试图甩掉白其索抓住她胳膊的手。 幼稚。 怎么可能甩得掉？ “你……你……”白其索有些不好意思，但脑子里却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目光落到了她的唇那。 第785章 棋子而已 “说什么呢你！妄想症！”李彤之厉声打断。 并立刻脱掉了外衣，露出了只穿着清凉吊带的身躯，她果然是只小狐狸，知道男人的短板。 一恍惚，白其索的注意力被她转移了，移到了她身体上。 “可我总觉得……”白其索又嗅了嗅。 “涂吧。”李彤之立刻又将他注意力拉了回来，并正面对着他。 ……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这药，涂得很是艰难。 白其索的脑子里嗡嗡嗡的，内心不断地克制着涌动的杂七杂八的念头。 “我觉得，我没法接受别的男人碰你了。”白其索将药箱合上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李彤之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穿好了衣服后，坐在床上想了想。 “白其索，我觉得我们当朋友，是最好的。” “为什么。” “倒不是什么世俗的观念导致，末世要来了，那些秩序都会被打乱，三妻四妾的很是寻常。但……我觉得，朋友相处得更久。”李彤之说得很是认真。 她站起来，走到白其索的面前。 嘴角很是苦涩地扯了扯。 “我永远都会是你并肩作战的队友，你本就没有爱我，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说到这，李彤之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 “我也不会找其他男人，放心吧，你这头豹子。” 说着，她突然噗嗤一下笑了起来，也不知她笑什么，得意洋洋的，跟吃到了什么别人吃不到的好东西似的。 随后潇洒地转过身，挥了挥她那双抓钱的手,"我可是个要干事业的女人。" “我知道了。”白其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与之前的戏谑不同，声音显得很是沉重。 李彤之根本不敢回头看他。 她明白，以白其索的聪明才智，一旦他反应过来，恐怕是瞒不住的。 但…… 她野生野养长大，最擅长伪装了。 这个时候若是躲避，只会让他更加生疑，飞机上的事就她一个人知道，只要她咬死不承认，谁都没办法。 于是，她转过头，下颚微微扬起，看着白其索。 白其索的目光，落到了她的唇上，眼里全是心疼和不安，而她瞬间觉察到自己高估了自己伪装的能力。 再别的男人面前，她总是能伪装得很好，通过伪装保护自己。 但白其索绝非一般男人。 就这么一对视，她便崩分离析，下意识舔了舔唇，而这个动作，彻底暴露了她。 两人相对无言。 白其索并没有戳破她，他明白，若她不想说，势必有不想说的原因，他不忍心去打破她的计划。 但…… 白其索伸出手，将她搂入怀里。 “此行，异常危险，我已经找到了突破口，明后天你就带着所有人离开。”他轻轻说着，抚摸着她的后背。 李彤之觉察到了不对劲。 白其索，仿佛在安排后事般。 她试图推开他，却根本推不动。 “我知道钱能给你安全感，我有很多钱，多到哪怕你一辈子挥霍都用不完的程度。” 白其索放在她后背的手，炙热非常，声音就在她耳畔。 “你……你……” “别说话，听我说。”白其索打断了她的话，“资源到了后，记住了，要找数学方面的天赋型人物，不用多了，一个足矣。把地下室建起来后……” 说到这，白其索没有再往下说。 而是将头埋入她的勃颈处，深深地吸了吸。 “按照我的图纸，把地下室建立起来后，把对我重要的人都接过来，和胖子李商量着，还有陆大窑头一起，尽可能活久点。” “末世，迅猛而至，但搞不好躲过这一生，也是有可能的。” 李彤之越听越不对劲，她试图挣扎。 可白其索却死死地抱住她，她根本动弹不得。 “这一趟，很危险，你没把握，对吧。”李彤之的声音极为严肃。 “对。”白其索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这一次九死一生？” “预感，说不出的预感，当我发现他们隐藏的航道之后，这种预感就伴随着我。”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李彤之的手放到他的后背，“我和你一起去，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白其索摇了摇头。 非常坚决。 “我……我……我用嘴。”李彤之说到这，头埋入他的胸膛处，虽羞涩，却坚定，“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会觉得我是你的女人，但也是这个原因，我就是你的女人，我必须跟你共赴生死。” 她说罢，手愈发地抱住他。 眼泪就这么涌了出来。 她明白，能让白其索仿佛交代后事般，那事情肯定不简单，且预感这东西，他绝非随便说说。 “果然。”没想到，白其索的声音骤然变了，偷着窃喜，“我就说，为什么从飞机上下来，我对你的感觉就不对了，原来你这丫头，来了这一出。” …… ？？？ 李彤之猛地试图推开白其索，却依旧根本推不开。 “你！”她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顿时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而白其索则将她抱得更紧了。 “我，不喜欢躲躲藏藏，喜欢打明牌，发生了什么事，和人什么关系，喜欢清清楚楚。你对我做了这么多，我必须知道。” 说着，白其索轻轻地松开李彤之。 低头看着她。 李彤之本很是不好意思，但白其索的目光过于炙热，让她不得不迎上目光，刚迎上，心里却咯噔了下。 白其索的目光里，很是悲伤。 “李彤之。”他的语气再次严肃了起来，“记住我说的。” …… 李彤之的瞳孔陡然紧了紧，她突然意识到，白其索说的话，一部分是试探她，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喜欢打明牌。 但另外一部分，的的确确，他有着强烈的预感。 这预感，让他做好了对后事的打算。 “明天，你什么安排？”李彤之果然机警又聪明，她没有问任何废话，而是直接了当。 “去非国。” “肖克敌不是说，你打算劫船？这样根本不用去非国，不用踏入那里的王的领土。”李彤之的唇颤抖了起来。 “与实验室的约定，我必须去。”白其索回答道。 他接到了肖博士的命令：前往非国，找到一名叫周镇国的人，并将他身边的其他人文实验室的私人生物莹虫，全部捏爆。 并带回他，保护他回到他的古窑。 这个命令下发的时候，白其索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了人一阵恍惚。 真实的恍惚。 陡然间的晕头转向。 他意识到，或许是自己的生命螺线被拨动了，哪怕在海国最难的情况下，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所以，这一趟凶险非常。 恐，有去无回。 “这个人，相比是这片土壤上的王，非常看中的人吧。”白其索问道。 肖博士笑而不答。 显然，他要的并非是白其索去解决掉什么生物莹虫，要的是要看到白其索与这片土壤的王，硬钢。 要的，是他的推演论文，大获成功。 要的，是白其索配合他的论文，去行动，去厮杀。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白其索，终究是他的棋子而已。 第786章 我不管！ “白其索，虽然我不明白你和实验室究竟有什么合作，也没见过那些高级智人，但……” 李彤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非常理智。 她总是有着与寻常女人不同的理智感，或许是因为从小靠着自己长大，所以看事情特别通透。 白其索回过头，却赫然发现她竟然噙着泪。 明明那么理智的声线背后，居然噙着泪？！ 从小翻垃圾堆捡吃的长大的孩子，隐藏真实情感是最基本的拿手技能,这算什么？ “你……”白其索刚想说点什么，李彤之却摇了摇头，止住了他。 “既然你决定了，我就支持你，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去非国，我想去，你带我去吗？”她上前一步，直视他。 很少有女人能这么直视他，大多数女人都觉得他的目光有压迫感，看着就腿发软。 但李彤之却能，她个子比他矮那么多，得昂起头，目光却不躲闪。 “对，不带你。”白其索毫不迟疑。 不带李彤之，自然是为了保护她。 李彤之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泪水倾斜而下，但立刻，她以最快的速度拭去后，侧过头。 舔了舔唇，深深地呼吸了好几下。 白其索心想，这么拒绝她，她这伶牙俐齿的，恐怕得来上一段了。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没想到，李彤之却并没有纠缠，而是点了点头，鼻子红彤彤的，她又深深吸了口气，“我的本事也没有达到能和你去非国，与你并肩作战的程度。” 李彤之，是一个真正明白自己有多少能力，能做多大的事的女人。 她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要找一个什么白马王子，却想过若是结婚，得有护住自己的第一次，找一个有钱的，自己看得上眼的优质男性。 所以，总有姑娘说她待价而沽。 李彤之都不置可否。 “你们这些蠢女人，在最好的年华，男人一两百块的小旅馆就把你睡了，水汪汪的年龄就这么给了，还来说我蠢？” “还说着什么女权，什么第一次不重要。真是不懂男人，这是女人手中的一张王牌，哪能随便打出去？” 她总是这么说。 也有人说她是捞女，尽想着找个有钱的。 “笑死人了，我自己靠着自己的能力买了房，找个比自己经济实力强的人，怎么了？过日子是要钱的，你们懂吗？饿过吗？” 她翻着白眼，挥舞着她的手。 这可是她抓钱的手。 她吃了那么多的苦，陪了那么多的笑，忍住泪看着同龄人走入大学，倔强地昂起头，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没学历没背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她的容貌和聪明，还有努力。 就这靠着这，她买下了帝都的一套小户型。 这种女人，虽然只有23岁，但比很多五六十的蠢女人活得都要通透。 所以，她并未纠缠，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的能力不足以前往非国。 她，想去；但怕给白其索拖后腿。 “白其索，明天是我生日。”李彤之突然说道，声音很是真诚，可眸底去闪过丝丝谋划。 白其索侧了侧耳，她的生日明明不是明天。 “这样，我先跟你预支一下生日礼物。”李彤之深深吸了口气，走到白其索的跟前，抬起头，直视他。 “什么礼物。”白其索问道。 “钱。”李彤之言简意赅。 白其索笑了起来。 她爱钱，这是从他认识她就知道的，钱能给她安全感，在过去的日子里，也只有钱能给她安全感。 金钱，在她的眼里是比人还要充满善意的。 “我跟你说了，我有钱，多到你可以肆意挥霍，一辈子都花不完。”白其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还有，我要一个完美的第一次。”李彤之伸出手，抓住他的手，她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冰凉，但声音却根本听不出她紧张的情绪。 这着实让白其索意外。 “我拿你那么多钱，自然要给一些东西给你，有来有往，这才是成年人之间的规则。” “你恐怕想不到，我第一次还在的。” 李彤之的脸有些微微发红，但她目光却丝毫不躲。 就这么直勾勾地瞪着他。 一点儿也不温柔，也没有作为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在面对这种事情时候的含羞。 仿佛，物与物交换。 “如果你不答应，我可不会要你的钱，也不会帮你管那一摊子事。”李彤之口气微微加重，颇凶，叉腰，“到时候，你死了，那一摊子事，爱谁管谁管。” …… 白其索欲言又止。 他也是从小看人脸色长大的孩子，日子比起来虽然比李彤之要好多了，但他懂她，在她看似强势的背后，是爱。 只是，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去表达爱。 不像林沁墨，也不像尤雅，她们从小在充满了爱和友善的环境中长大，哪怕林沁墨的父亲有着长达多年的兽化者的折磨，但美好的童年却让她们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坦然、大方。 而李彤之，像一只刺猬。 明明是舍不得他，他怕一去不返，想要把自己给他，话说出来却变成了威胁和强迫。 “我知道我……我……我不可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李彤之说到这，倒没有继续直视他，而是将头侧到一旁。 深深吸了口气。 “但我也不差。”她的声音恢复了理智，抬起头，再一次看向白其索。 并下意识地挺了挺胸。 …… 白其索忍不住嘴角微微扯了扯。 李彤之很喜欢林沁墨，因为林沁墨是她梦想中的她想活成的样子，软萌、可爱，哪怕遇到家中变故依旧能温柔、阳光。 不像她，像个刺猬。 不可爱。 虽然男人都喜欢她，但他们不知道，他们眼中的她是装出来的。 在古窑里，那个坐在马背上挥斥方遒，像个男儿般的，才是真的她。 那个提溜着头，满腔热血走过石板街，享受着众人对她的认可，感受着通过自己实实在在能力，担得起三当家的她，才是真的她。 而不是那个在帝都，看到客户就笑盈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讨好型少女，不是那个仗着自己好看，且知晓人心拿捏客户，从他们兜里赚钱的人精。 她不娇俏。 也不温柔。 甚至，很是心狠。 但这才是真的她。 李彤之知道，白其索喜欢的是林沁墨那种，而他的身体，会被尤雅吸引，却从来都给她保持着距离。 若不是她在飞机上，为了救他而…… 他恐怕也不会产生现在这种对她的占有欲。 若没有兽化者的本能，白其索一辈子都不会爱上李彤之。 她明白的。 但，她不管，他这一趟这么危险，很可能一去不复返，为什么要管？！ “之前，我怕伤了林沁墨的心，虽然觉得你是一个绝好的结婚人选，也忍住了。” “你年轻帅气，又有钱，我都忍住了，没勾你，我这么一个饿过的人，面对肉包子都没下手！” “但现在，我不管了，你都可能会死，我为什么要管！” 李彤之的声音高了起来，泪水再一次涌了上来，但她立刻压制了下去，脸上露出恶狠狠的模样来。 如果有尖牙，想来，她会龇出来的。 凶得很。 第787章 同林鸟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实际上，当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越是陷入困境，她越不会离开。 白其索看着眼前噙着泪，露出凶，内心却无比脆弱的李彤之。她把第一次看得那样重，将其视作自己的一张王牌。 “我手中的牌不多的，不像你，有父有母，有家庭，有退路。” “我也就是长得好看点儿，学历，家庭统统没有。” “而且，一般好点儿的家庭，都嫌弃我这种出生的，吃多了苦的女人，温柔都是装出来的。” 她总是这么说，每次和林沁墨说的时候，她眼底满满的都是自卑。 第一次，是她的王牌，当手中的牌不多的时候，她格外珍惜。 可现在，她就这么将这张牌打了出去，不要名分，连爱情都不要，甚至还威胁白其索，仿佛她在逼他。 若是旁人见了，恐怕又要说她是个捞女吧。 见着这么有钱的，帅气的，就扑上去。 看她才不管呢，她在乎的也就是林沁墨而已，可白其索很可能会死啊！就一次，一次之后，谁也不说，不行吗？ “李彤之，你听我说。”白其索开了口。 “不！我不听！” 李彤之是谁？若胖子李是那洞庭湖妖风中的麻雀，八面玲珑的话，她则是妖中龙凤。 一个男人一旦口吻中透着理智，那意味着，他不愿意。 白其索伸出手，抓住她的双臂，这才发现她浑身都在发凉，于是猛地将她拉到怀里，试图让她镇定下来。 一拉到怀里，她却不像其他女人一样立刻软在他怀里，而是像一条在地上乱蹦跶的泥鳅。 又推又跳又拉扯。 “你不同意对不对？好，不同意，那你带我去非国！我……我和你兵分两路，我不拖你后腿。” “白其索，我不怕死，真的，你也看到了，我割下了那个想要杀死我的狗娘养的头！” 李彤之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她控制不住了。 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白其索会有种安排后事的感觉，也是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不确定。 她明白，此趟非比寻常。 “你要了我吧！白其索，求求你了。” “我还是第一次，真的！” “你就可怜可怜我，你活着回来后，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成年人嘛，一夜而已，我懂的。” “我不会缠着你的。” 她再一次露出了以前孤身一人在帝国的时候，面对客户的表情，撒娇、说男人爱听的话，且让自己的眸子里露出弱者的神态。 这是她最擅长的。 “你听我说。”白其索低下头，声音在她耳畔。 “不！我不听！”李彤之听出了他口吻里的冷静，再一次像一条落地的泥鳅一样，又推又拉又跳。 …… 李彤之真的是慌了，否则，以她的水准，不会这么勾男人，她有一万种办法，绝对不是这么蠢的一种。 她真的慌了。 突然，哭了起来。 仿佛绷紧的弦突然断裂，扛不住了，连带这些年的委屈，稀里哗啦一下哭了起来。 先是呜呜呜地咬着唇，试图不发出声音。 之后便控制不住了，嚎啕大哭。 边哭，边用手拳着白其索的胸口，又将脸在他胸前蹭了蹭，眼泪鼻涕的，全抹上头了。 “别怕，没那么危险的，我只是有种很独特的预感而已。”白其索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 他将这种预感，说得轻描淡写一些。 实际上，他的确有着非常强烈的，仿佛生命螺线被猛地拨动的直觉。 “我不管，我就要给你，呜呜呜，你要是死了，我岂不是一辈子老楚女？！呜呜呜，哪怕殉情，我也是个死了的老楚女，我才不要！” “我c罩杯，呜呜呜。好吧，假的，我其实只有b罩杯，呜呜呜，垫了点儿。” “我不打扰你和林沁墨，甚至不会要求像古窑里那些暖被的一样，就一夜，之后我们就当没发生，这也不行吗？” 说到这，李彤之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猛地推开白其索，发现推不开后，她像一条泥鳅一样从他咯吱窝下面钻了出来。后退了一步后。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一抬，身上的那条睡衣丢到了床上。 李彤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不懂事’，‘不顾全大局’，‘控制不好情绪’，她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才九岁的她就知道，哪怕饿得发晕，去求别人给她点吃的，也要礼貌得体：这样，别人才会有可能在下一次，还个她。 别人会同情一个饿得发晕的少女，但更会同情一个哪怕饿得发晕，却依旧礼貌得体的少女。 她是那么地懂得如何让别人喜欢自己，懂得让自己得到最大的权益，哪怕这个权益，仅仅是一碗剩饭而已。 可现在，她却控制不住了。 白其索这一趟有可能有去无回，怎么控制得住！ 她就这么光着，抬起头，满脸泪痕，倔强地再一次直视他，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不要我，就这么去非国，我就和别的男人……和别的男人就在这张床上，我……” 她知道，此时的白其索听不得这种话。 因为她已经让他觉得，自己是他的，哪怕无关爱情。 可话到了嘴边，她却说不出口，只觉得恶心。 连说，都说不出口，又怎么可能真的和别的男人？！ --------- “离谱。”休息舱的颜一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看了眼生命螺线。 白其索的预感没错。 他的生命螺线在发现航线的那一刻就被拨动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拨动，因为会有十几万人因为他，而改变命运。 十几万人的生命螺线密密麻麻像一块黑布落在他生命螺线的下方，很是壮观。 仅此而已。 白其索的生命螺线并没有显示，他会死亡。 要死，也是死别人，好吗？ 这两人，搁这干嘛呢？ 颜一一再一次翻了个白眼。 不过，白其索在人类女人的眼里，魅力实在是大，不过是有钱、有身体、有能力而已，她们就迷成这样，真没出息，颜一一心想。 正想着，李彤之叽叽哇哇说个不听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其索，吻了上去。 第788章 君王之相 当心爱的男人即将遇到危险的时候，女人往往愿意付出自己的身体，甚至生命。 人类，称之为爱情。 而爱情之伟大，一则在于细水流年，二便是在这些特殊时期，男女双方为对方献身的举动。 尤雅与李彤之，当知道白其索要前往非国，且危险异常的时候，都做出了类似的决定。 此时，林沁墨不在，若是她在，想来也会如此。 而对于高级智人的生物学大佬来说，这并非是爱情，不过是人类激增出的浓度颇高的催产素，从而产生了依恋行为。 催产素，oxytoc。 一种肽类激素，由垂体后叶分泌，由下丘脑的室旁核和视上核合成。 这只有九个氨基酸组成的神奇物质，以双硫键形式形成一个6肽的环状结构，影响着人类的行为。 正如此刻，像一只刺猬般的失控了的李彤之，急不可耐地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给白其索，渴望着他能让她疼痛，让她不完整。 通过这种行为，能抚慰她的心灵。 当白其索吻下去的瞬间，她的催产素进入了一个小高峰，刺猬将刺收起来，变得温顺，在他怀里失去了所有的反抗，唯有迎合。 而白其索呢？ 催生素，男女均可分泌。 但男人分泌得要比女人少许多，他并非像李彤之一样完全任由着对方来，而是能在这种亲密的依恋行为里，掌控主动。 比起李彤之已经全然陷进去，他虽呼吸急促，但理智依旧在线，吻了一会儿后，白其索轻轻地推开她，声音虽然温柔却很是坚定。 “不行。” 李彤之显然没有料到。 刚刚他的吻，明明情意绵绵，她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被点燃，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几乎失控。 可此时，他却非常冷静地通知她：不行。 不是告知、不是商量，不是哄，而是通知。 李彤之的眼底浮现出难以置信和心碎，可继而立刻被倔强所覆盖，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其他男人或许可以色诱，但白其索，很难。 他在兽化的时候都能控制住，更别说现在。 “你……的确不喜欢我。”李彤之幽幽地说道，垂下了眸子。 而颜一一看罢，只是冷冷地笑了笑。 人类，真是感性。 白其索之所以会这么冷静，无非是因为他的催产素分泌得比她少，且自控力比她强而已。 什么爱不爱的。 科学，有时候会将美好的东西都粗暴地分解。 正如此刻，颜一一冷眼旁观，感叹着自己基因的优秀：她可不会被这种愚蠢的爱情所控制，并永远保持理智在线。 “我向你保证，会活着回来。”白其索看着她。 李彤之抬起眸子，眼睛迷离又湿漉漉的，露出了很是罕见的脆弱：“真的？” “真的。” 若是平时，李彤之最不相信的就是男人的承诺，但此刻，她却信了，也愿意相信。 她不再挣扎，而是像一个正常的女人一样，点了点头。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白其索低下头。 她很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男人的爱，分很多种，你虽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但对于爱情却一窍不通。”白其索摸了摸她的鼻子。 “很多种？”李彤之微微皱眉。 “对，很多种。你从小自己长大，没有爸爸没有哥哥没有弟弟，也没有真正好的异性朋友，确实对男人的认识很是片面。”白其索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唇。 李彤之没言语，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把你留在古窑的那一刻，其实你就逃不掉了。” 李彤之的眼睛瞪得溜圆。 她到古窑那一刻，还没有飞机上的事儿呢，那个时候，他就想要了？ “你啊，不懂男人。”白其索见她诧异，眼睛瞪得跟颗桂圆似的，忍不住笑了笑，“真是可爱。” 可爱？ 李彤之自认为，自己从不可爱。 “那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而且，你也没有表现出来。”李彤之不信，“我以为你把我当哥们儿呢。” “哥们儿？哥们儿，有这样的？” 说话间，李彤之只听得后背的扣子一松，里头的衣服便到了他的手上，羞得捂住了脸。 ---------- 从李彤之房间里出来后，白其索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尤雅的房间，而是找了个屋顶，坐着。 远处，黑漆漆的海洋里，传来很多船的鸣叫。 他揉了揉太阳穴。 李彤之那儿，哄好了。 否则以她的性格，没要她，她一定会跟着去非国。哪怕白其索不带她，保不齐，她自己能租个船跟着去。 这女人，烈得很。 他对她的话，半真半假。 真的方面在于，他的确意识到自己不会放过她，从将她带到古窑那一刻，他心里就知道，能感觉到兽化者那种非常浓郁的占有心态。 假的方面在于，他并不是伺机而动，也不是在等待时机成熟，而是不愿意伤害她，的的确确希望和她保持着只是左膀右臂、哥们儿的状态。 他以为，他能做到的。 没想到李彤之对他的爱慕，竟如此深。 要哄好一个女人，白其索其实没经验，好在，要哄好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是很容易的。 他吻着她，用手攻城略地。 虽然没有突破最后的关口…… “等我非国回来，我会要你的，再说了，现在到处是兽化者，你身上没我的印记，也不行。” “今天不行，我要去非国，这样会让我体力下降的。” 白其索的这两句话，尤其是第二句，让李彤之安静了下来。 不再哭着要把自己给他，也没有求着非要跟去非国，而是倔强地点了点头，在他临走的时候，拽住了他的衣袖。 “如果一切顺利……我……我还是当你哥们儿。”她这么说着。 噙着泪，忍着泪。 当朋友，会更久；当情人，她怕伤了林沁墨。 至于白其索所说的‘男人的爱有很多种’，她将信将疑。 “哥们？绝不可能。”白其索目光如刀，“你只能是我的，李彤之，你没有回头路了，我可不是别的男人，撩撩就能丢的。” 李彤之的脸，虽红透了，但心里却安定了些。 他能说出这番话，想来是有把握的，一定没问题的，她想。 说着，白其索又交代了一些后，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留给李彤之的是信心和安全感，但自己却来到了屋顶，满脸落寞。 扭过头，看着跟着自己出来的那只微微笨重的生物莹虫。 他很想问问颜长官，为什么当自己发现那条航线到现在，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沉重到，仿佛无数怨灵，如同千军万马，朝着自己哭嚎而来。 压抑极了。 这种预感实在是压抑极了，压抑到他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压抑到，他开始庆幸，自己抗住了。 没有要林沁墨，没有要李彤之。 还有尤雅。 这样，自己死了，她们的痛苦或许不会那么大，搞不好能活下去。 若得到了…… 恐怕，会很难。 因为在这末世之中，要找到比他更有安全感，更有能力，且真正疼惜她们的，确实极难。 几乎，不可能。 兽化者，冷血无情，连白其索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几年后会不会人性丧失，更别说其他兽化者。 她们漂亮，可在这末世，漂亮有时候便是最大的危险。 “一定要活着，活着，大家都活着。”白其索看着黑漆漆的海，轻轻说着。 人类，没有生命螺线的计算法则，白其索也就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其实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将会有十几万人的命运，因为他而改变。 人类历史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多是君王。 第789章 技术【一】 白其索回到和尤雅的房间时，天已亮。 尤雅的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可见一宿没睡，在看到他的瞬间，面部表情也很是别扭。 他出去一宿，且是去找李彤之，天亮了才回，尤雅肯定会误会。 但她没资格和身份去多问什么。 “喝口水。”转过身，给白其索满了一杯水后，递给他。 靠近他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和女人的香味。 “谢谢。”白其索接过水：“一会儿，你也洗个澡，换套漂亮点的衣服，陪我出去一趟。” “嗯？”尤雅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你……你不是要去非国吗？” “嗯，但来这儿，做戏得做全套，先买买东西，而且，我也得四处打探下。”白其索看了眼时间，“既然是劫船，我们尽可能像一个普通的，来着消遣的富家公子。” 将水杯放到桌子上，看了眼雀跃的尤雅，“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我早上洗过了，你洗吧。”说到这，尤雅飞速地走向浴室，“我给你放洗澡水。” 其实，白其索这种在乡下长大的娃，不太适应浴缸，他喜欢淋浴。 但…… 尤雅毕竟是国内一线的演员，人亲自给你放洗澡水，也不好抹了她面子，于是点了点头。 当白其索走进浴室后，颇为吃惊。 不仅是洗澡水放好了，居然里头还放了几只飘起来的小鸭子…… 这也太童趣了。 但一看，一旁尤雅给他放得很整齐的衣服，手放上去还是温热的，显然刚熨烫过。 罢了，人好歹是一线演员，给你放了洗澡水，还熨烫好了衣服。 放几只小鸭子，估摸着也是她自己带过来的小玩意儿，以为男人也喜欢。 “水烫吗？”门外，尤雅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烫，正好。”白其索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门外，便没了声音。 她也没走，就在门口静静等着，这让白其索想撒泡尿，都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浴室的门没那么紧，会有声音。 “呃，你……你有事吗？”白其索问道。 “啊？没，没事。只是想着你洗完澡，给你上药。”尤雅显然没想到白其索知道她还在门口，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 “我受伤了吗？”白其索走到镜子前，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后背。 “受伤了，后面腰部的位置。”尤雅很是肯定地说道。 白其索仔细一看。 的确，在左边腰部的位置新得了一条疤痕，想必是打斗的时候划拉的，但此时已经愈合了。 “已经愈合了。”白其索说道。 门外安静了许久许久。 “我的天……”只听得尤雅大吸一口气，又轻轻地小心地呼出来，“这么猛？！” 也不知是吓的，还是讶的，语调都变了音。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其实在没有成为兽化者之前，他身材就很好。 一米八五的个子，从初中开始就练铅球，是学校铅球校队的尖子。 否则，也不能一巴掌差点把班主任打死。 但现在的身材，显然更好，且是无可挑剔的好，庞大、雄壮，与此同时，外头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肥肉，更耐撞击。 可怕的科技。 兽化剂，一看便知是专门雕塑男人作为战斗机器的最佳药剂。 他的目光下移，落到了小腹下方。 微微皱起眉头。 居然没有生育能力，真是一大憾事，他想。 难道，是排斥吗？ 若是找到不排斥的，或者说匹配的，能否受孕呢？ 他又想。 --------- 当他与尤雅一起走出房间的时候，肖克敌一行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尤雅一直是漂亮的，可平时她不怎么打扮，喜欢素颜。 但今天却精心地打扮了下，虽是淡妆，却很夺目。 “看着，可真般配啊！”萧克敌由衷地赞叹道。 一米六五的尤雅，哪怕穿上高跟鞋，在白其索的旁边依旧小鸟依人。 红色旗袍，却外搭了一条墨绿色的披肩，显得妩媚又端庄。 而白其索却顿了顿，又将她拉到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眼睛落到她的脖子那。 再开门出来时，尤雅的脸比那旗袍还要红，只见她脖子那，连旗袍的领子都藏不住，种上了几颗草莓。 “走。”白其索淡淡说道。 两人走在前面，萧克敌一行人则跟在了后头。 “去哪儿？”尤雅问道。 “去打牌。”白其索说道。 今天，他的目标是在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找到运送非国港口那边来这儿游玩的人的船只。 李彤之的人，摸到了几个。 从非国过来的几名兽化者，此时正在牌楼里打牌。 国际地下交易市场，什么都卖。 自然不会缺了赌。 “打牌？”尤雅挑了挑眉。 “打的是老式的那种，港牌，象牙骨的。”白其索低头看了她一眼，“不碍事，你……” 老式的港牌，与现在的牌，不大一样。 俗称：象牙牌。 共53张象牙牌，玩法复杂但极其炫技，和现在这种完全不是一码事。 白其索其实不会打。 但脑子里的知识储备，有这一套，只需要给他一定的时间整理整理，即可。 “我会。”没想到，尤雅却挑起眉头，颇为得意，“还很在行。” “哦？”这倒是让白其索颇为意外。 “我们家是皇室血统，从小，我就在我太奶奶的怀里看她摸牌，熟得很。只是现在的这种牌，太没劲了，我不玩。” 尤雅说着，停下脚步炸了眨眼，“今天，让你看看我的牌技？” 白其索见她说得认真，但心里却不是很信。 她的确是皇家血统，太爷爷的爷爷当年是大官儿，但记得她在拍摄一部时，连普通的麻将都不会。 小时候看着太奶奶玩过，就炫自己能玩象牙牌？ 脑海里将象牙牌的资料整理出来，连白其索都对能不能玩嬴，没有把握。 “这么着，今儿个，你要我赢谁，若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尤雅伸出小手指头，“拉钩？” 她眼底满满都是兴奋。 似乎，势在必得。 “好。”白其索却没有伸出小手指头，而是往前走去。 不用拉钩。 拉钩这种事，是小孩儿玩的。 他，一言九鼎。 “今天，我们去找一个叫坎爷的人，只要你能赢他，并嬴得他愿意和我私底下谈事，别说答应你一件事了，十件都行。” 白其索说道。 坎爷，就是从非国前来这，且经常来这玩牌的兽化者。 通过他，能知道他偷偷来，坐的是那艘船，而找到这艘船，便能悄无声息地摸到非国卸货的港口。 这一步，至关重要。 但据说，这个人个性十足，平日里无论输赢都是掉头就走，不与旁人多说一句。 也是。 从非国偷偷来这玩牌，自然不能让人知道。 但唯独有一次，被一个人连赢了十把，他便主动与那人结识，且虚心请教牌技。 第790章 认怂 牌楼。 很是气派。 这是一栋充满了浓郁东方色彩的阁楼，足足五层，从上到下，全部都是打牌的地界。 光扑克，就五六种。 “哇，这都是老东西啊，好地方。”尤雅扫了眼大堂内的地图。 白其索也看了眼，别说，他有点发懵，很多牌是他没见过的。 “一楼这种，是意大利人玩的，你看，花色是伊斯兰圣杯、宝剑、钱币和马球棍。”尤雅在地图上敲了敲。 上头画了牌面，而牌面上显示的正是这几样。 “这是十四世纪的东西，你知道得倒很清楚。”白其索很是赞许地看着尤雅。 这么细节的历史，他的大脑里虽有，但并不连贯，没法像尤雅一样说得如数家珍。 “嗯，我太爷爷家有，有时候我哭，他就拿这些个小东西给我玩。”尤雅轻描淡写地说着，伸出手又指了指：“这边呢，是德国人玩的，红心、橡果、铃铛和叶子四种花色的纸牌，我常拿这种东西来练加减法。” 没想到，这居然还真是她童年的玩具。 比起来，白其索童年的玩具是泥巴，而她是上个世纪的这些个‘小玩意儿’。 “法国人实现了纸牌大一统。”白其索说道。 不仅如此，为了营销推广，他们还给jqk每张王牌赋予了史诗级英雄的角色。 红桃k是查理曼大帝，草花k是亚历山大，方块大帝则是凯撒。 后来法国大革命推翻了君主制，牌上的角色才慢慢淡化了。 “我太爷爷有一副，传下来的，是鳄鱼的头骨薄片做的呢，不过只能观赏不能玩儿。” “鳄鱼的头骨薄片？”萧克敌听罢，忍不住问道。 听上去，就很贵。 哪怕是现在购买这种牌，都应该是贵到离谱，更何况是古董。 “嗯，皇室的，说是一副牌值一个院子呢，但不小心被我一脚踩烂了。”尤雅说到这，噗嗤一笑，“好在，我太奶奶有三幅。” …… 肖克敌张大了嘴，无比震惊。 都知道尤雅是一线的演员，也在新闻上听闻过她出生贵族，但却不知道居然是这种级别的达官贵人。 不过又一想，能一出道就一路女主，加上从来不需要和资本去喝酒、讨好，没点家底是不可能的。 哪怕后来败落了，那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过，这点儿东西，对于白总你来说，算不得什么。”尤雅抬起头看了白其索一眼。 这倒是。 她家世再显赫，哪怕是当年鼎盛时期，那也有个数，具体多少多少，是能算出来的。 可白其索不同。 他的资产，没数，深不见底。 “这位老总，您今儿个是想玩什么牌？”这时，一位服务人员笑呵呵地迎着。 “象牙牌。”白其索说道。 这三个字一出，正在大堂聊天的几个人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而服务人员也显然楞了楞，目光飞速地看了眼他身后跟着的人。 跟着的人，不多，才十个，且拎着的箱子也不多，可见也就能玩个千来万的。 千把万，玩象牙牌？那只能玩几把的。 不过，迎来送往都是客，少是少了点，可提溜这么点钱就敢来玩象牙牌，也是个角儿。 “好咧，请。” 服务人员打了个响指，目光落到尤雅的身上后，晃了下神。 与他一样的，还有同时进来的其他华人。 “这不是尤雅吗？” “国内没听过她半点绯闻，原来有男朋友了。” “和小年轻谈恋爱有什么好？资本也一般般，看拿的箱子，也就那么两三个。” “你说有什么好？身体好啊，看她脖子那……激烈着呢。” 酸不溜秋的话自然是不绝于耳的，不过他们声音很低，尤雅听不到，但白其索听得到。 与此同时，光这么扫一眼，便看到了七八名兽化者。 他们的身后，都跟着提溜着箱子的人类，可见是常来这儿的玩咖。 身边，自然少不了女人。 但显然，这世界上漂亮的女人有很多，但像尤雅这样，有着说不出的独特气质的，却极少。 兽化者们落到尤雅身上的目光，就炙热直白得多，喉结纷纷颤抖着。 但看了眼白其索后，便都冷静了下来。 白其索这兽化者，一看就是强者，打不赢。 “走，玩象牙牌去。” “嗯，玩玩去。” 不多会儿，跟在白其索他们身后同去五楼的，多了许多人，四个电梯立刻便满了。 打是打不赢，但牌桌子上虐虐，总行吧？ 再说了，闻上去，这女人还未经人事，而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带着的钱，也并不多。 保不齐能抢过来。 突然过来这么一堆人要去五楼，让服务人员吃了一惊，但扫了一眼，顺着这些男人的目光看向尤雅后，便明白了。 男人，终究是雄竞的。 偷笑着转过身，将四部电梯都按了向上键。 可这些人却齐齐地涌到了尤雅等待的这部电梯口。 “这么多人玩象牙牌？”尤雅显然很是疑惑。 象牙牌，打法却需要极高的智力，并不流传在民间，而是仅在皇室大内传播。 原本，这是西方皇室用于给王子们益智的桌游，后传到华夏后，被加以改良，不但加入了算法，还容纳了博弈，用于给皇子益智。 最后再传到西方。 玩法极其复杂，且赌注极高。 尤雅，祖上本就是皇室成员，这才从小玩这个，主要是用来益智，寻常人，别说玩了，听都没听说过。 虽说在这国际地下交易释放，如何玩儿，已经从绝密到流传开来。 但真正来玩，且会玩的人，却不多。 他们，怎么可能意在玩牌？ 不过几秒钟，电梯便开了，白其索走了进去后，尤雅下意识地让了让。 毕竟电梯是公共场所。 那么多人呢。 几名兽化者紧随其后，正要进来，却没想到白其索一把将尤雅拉到了自己胸前的位置，一手放在她的腰间搂住，身体紧紧地贴住她的后背，形成一个安全圈。 另一只手则挡住了电梯的门。 “这位老总，您……”服务人员见状，立刻赔着笑脸，来到了电梯门口。 这地界上，擦枪走火是常态。 尤其是牌楼。 他们应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且有着绝对的实力：不远处，身穿黑色制服的保镖们齐齐走了过来。 “让……让他们进来吧。”尤雅见状，连忙低声劝道。 而白其索却并不说话。 只是骤然间，蝇眼全开，他就这么瞪着要进来的这几名兽化者。 只听得咔咔咔的声音。 兽化者身后的随从们纷纷掏出了枪，与此同时，白其索的死士们也拔出了家伙。 整个空间仿佛凝滞了般。 兽化者与人类不同，眼底的兽化素浓烈程度就能代表他的身体强度。 这几名兽化者迎上他的目光，不过几秒钟，脸便跨了下去。 他们明白，论打斗，别说单打独斗了，就算是全部加起来，也不是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对手。 在尤雅和服务人员极其震惊的目光下，这几名经常来玩儿的兽化者老总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往后退了退。 手摆了摆，示意随从们收枪。 认怂。 第791章 七上八下 电梯很大，能装下约莫三十人，白其索一行人进去后，还空出了一大截。 可没有人敢进来。 尤雅只觉得腿肚子发软，若不是白其索宽大的手放在她腰间搂着她，怕是会软下去。 伴随着电梯门的关闭，尤雅冷汗瞬间涌了出来，这才抬眼看了看白其索。 白其索，很是镇定。 仿佛刚刚那一幕不过是寻常的争夺地盘的小事情，手从她的腰间缓缓往上，落到了她脖颈处。 轻轻地抚摸了下。 漂亮，在和平的年代，对于女人来说或许是好事情，正如尤雅，随随便便就成为了大明星。 但在末世，漂亮会让她很容易成为争夺的‘资源’或‘战利品’。 尤其是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容易吸引男人的特质。 “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白其索说道。 “嗯。”尤雅轻轻应道，原本狂跳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嘴角微微一扯，“那可不，他们连电梯门都不敢进呢。”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整个房间，全部使用的紫檀木，而挂在墙壁上的名画则极其写意，多是华夏的字画。 古香古色，远比那金碧辉煌要气派得多。 共三张桌子，却只有一张最大的边上有人，此时正玩着。 其中一人穿着身很是雅致的中山装，将袖子非常工整地挽起来一些，一旁的小桌子上放着他的茶水，杯具也很是考究。 油光发亮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后头，花白的头发夹杂着一点黑发，更添儒雅。 看上去，四五十岁，但头发白得有些早。 “那位就是坎爷。”白其索轻轻弯腰，在尤雅耳畔说道，手指了指。 萧克敌发过来的照片，尤雅也看了的，远远的一个侧面和背影而已，在这么多人中，白其索几乎一进来瞟一眼便认出来了。 就一张照片而已，他认人可真快，尤雅心想。 “他是个高手。”尤雅认真看了不到半分钟，得出了结论。 只见这位爷拿捏着手中的牌子——与麻将一般大小，由象牙磨成的微黄色的牌，上头刻着阎罗。 他微微笑着看着对方，看上去，全无杀气，甚至透着慈祥。 “这一把，绝对是我的！”对方狠狠地将牌子丢到桌子上，他的牌，上头刻着如同相信象形文般的符号。 侃爷淡淡笑了笑，将手中牌子放到桌面上。 他的上头，符号极其简单。 “阎罗。”尤雅很是惊叹，“一副牌里就一个阎罗，他怎么算的？” 对方的脸瞬间垮到了脚面上。 十根金条归了侃爷。 “一把十根？！”尤雅倒吸一口冷气。 在这兑换的金条，每条一公斤，是国际的标准金锭。 一根1公斤的国标金锭近40万元人民币左右。 那一把，便是四百万输赢。 “难怪这些人狗眼看人低呢，见我们拿的金锭不多。”萧克敌看了眼推着的箱子。 这儿固定大小的箱子，一个箱子里能放三十根，他们只提溜了三个箱子。 “侃爷，你这是怎么算的？”输了的这人的确有钱，一把三百万没了，眼皮子也没眨，而是凑近了问道。 这侃爷却转过身，给自己满了杯茶后，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这侃爷性格极其谨慎，听人说，他几乎不和任何人交流，一般打完牌就走，连厕所都不上。但若是赢了他，他还愿意聊几句。”萧克敌低声说道。 “能赢。”没想到，没等白其索说什么，尤雅接话道，语调很是轻松。 说话间，她将外头披着的披肩一摘，露出了窈窕的身姿，扭着腰，就朝着桌面大阔步走去。 看上去，架势是足的。 就是不知道技术究竟如何。 “这妞，身材真好啊！” “尤雅啊，你在国外呆得久，她可是一线的演员，人称国民妖怪。” “是妖矜，什么妖怪……” 其实不过是把披风脱了，就瞬间点燃了整个场子，人们纷纷聚集了过来。 “我和你玩一把，侃爷。”尤雅坐到了侃爷的正对面。 侃爷抬眼看了下，茶水洒了些。 “好漂亮的小妞。”他难得开口，很是赞叹，目光滴溜溜地在尤雅身上划拉了一圈后，笑了笑，“小鬼，你会玩吗？这牌可不是什么斗地主之类的。” 哈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不过，到底是尤雅，平日里，这地方什么美女没见过？侃爷可从未开过口。 “会不会的，钱反正带了。”尤雅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目光朝着身后死士拿着的箱子挑了挑。 哈哈哈哈哈，众人又笑了起来。 “就这么三箱子，还不够侃爷玩的。” “尤雅，你好歹也是华夏一线的演员，怎么找了这么个穷小子？” “才几千万，就来这国际地下市场玩儿了？” “来开开眼界的吧……这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呢。” 一时，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兽化者老总们却没说话，只是笑笑，毕竟论打斗的实力，他们能看出来。但人类土豪们则不同，笑得一个比一个大声。 侃爷也憋着笑，喝了口茶。 “你们……”尤雅气得耳朵瞬间就红了，她连忙抬眼看着白其索，怕他生气。 让她没想到的是，白其索一点儿都不气，只是带着微笑，坐到她身边，只是将手搂住她的腰，让她在自己保护范围内。 “玩吧。”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别怕。” “怕？我才不怕。”尤雅哼哼了几下后，扭了扭腰，让自己靠他更近些。 笑声少了许多。 吞咽口水的声音倒多了起来。 谁不想这么搂着尤雅呢？ “开吧。”尤雅将十根金锭放到桌子上，看着侃爷。 “侃爷，车备好了。”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哈了哈腰。 侃爷是常客，身份神秘，旁人并不知道他是从非国来的，有个习惯：打七牌，就走。 “别呀，侃爷，怎么，怕输？”尤雅眼疾手快的，立刻将牌推到了桌子的中间，“开吧。” “激将法？”侃爷哈哈笑了笑，倒还真没起身，而是迟疑了几秒后，眼珠子又在她身上滴溜溜转了转。 “行，这么漂亮的丫头，我也玩玩。”他说道。 众人并不惊讶，毕竟这可是尤雅，谁不想和尤雅玩玩？ 玩不了人，玩玩牌也是好的。 但一旁的服务人员则极为震惊。 要知道，侃爷通常只玩七局，从无破例。 按他的说法，七上八下。 玩七牌，能守住好运，到了第八牌，走下坡路，好运可就没了。 第792章 问我男人 能让侃爷破戒，可见他心里打了些小九九，目光在尤雅身上滴溜溜转了转，又垮着眼瞟了眼白其索。 哼。 鼻子里喷出的气，满是不屑。 二十出头的小男娃，毛还买长齐呢，不是个官二代就是个富二代，偷扒拉家里几千万，搁着来见世面的。 他想。 “尤雅，侃爷可是难得一见地破戒啊，问题是他陪你玩几局，但玩几局……你得问问这小年轻，输得起吗？” “就是，一局往少了说都有三四百万，若是开个大的，那就是千万上下。” “看上去，这位年轻的小老总带过来的金锭子，也就够玩个几局的，侃爷，不耽误你事，快得很。” 哈哈哈哈哈，众人再一次笑了起来。 都说女人善妒，其实男人更善妒，尤其面对漂亮女人的争夺时，那种妒意是骨子里释放出来的，伴随着本能的占有欲。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般来说，这个年岁的男人是听不得嘲笑的，可白其索的脸色却纹丝不动，甚至还勾起了一抹笑。 与电梯那争夺地盘，截然不同。 反倒是尤雅，脖子瞬间红了，猛地一下，将金锭往前推了推，催促道，“开吧。” 别人笑她，可以忍。 笑白其索，这可不能忍。 ------- “你输喽。” 尤雅将最后一张牌放到桌面上，扫了一眼后，说道。 侃爷冷着脸，也看着全部亮出来的牌面。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不过短短的四分钟，就打完了所有牌面。 要知道，象牙牌没一张下去都要经过计算，是最需要数学思维的牌类，否则也不会被皇室专门列入给皇子们学习的课程，且不外传。 由于需要计算和斡旋，通常来说，玩一局得十几分钟。 四分钟就推完一局，那说明高手过招，你算得快，我也快。 “开始核算。”一旁的算牌师立刻拿出计算器，开始进入最后的核算。 “不用核算了，侃爷输了。”尤雅的手放到了金锭上，轻轻地摸了摸，笑道。 众人哗然。 “输了？！怎么可能。” “快，快算算，侃爷从未输过。” “就是。” 周遭立刻嘈杂了起来，而一旁的核算师显然也不怎么相信，微笑着摇了摇头，另一名核算师则将金锭往中间的位置拨了拨。 侃爷输？怎么可能。 “我的确输了。”没想到，侃爷却将金锭子往尤雅面前推了推，摆了摆手，“你们不用算了。” 所有人都惊得一言不发。 而核算师亦如此，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几人对视一眼后，还是再问了次，“您……您是说，不用核算了？” “对，不用核算，的确是输了。”侃爷收起了一直有的和蔼笑容，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他转身，拿过一个干净的茶杯。 认认真真泡了杯茶，递向尤雅。 “厉害，可否再陪我玩一局？”他问道。 语气已然没了之前的轻佻，变得尊重了起来。 “好。”尤雅接过茶，闻了闻，“龙井，还是手炒的，凑合。” 说罢，尝了口后，将茶杯放到一旁。 再开。 这一次，很明显的是，尤雅每次出牌都要快于侃爷，就那么看一眼，不到三秒钟便飞速地打出一张。 而侃爷则很明显谨慎了许多。 张张牌到手后，都闭上眼睛细细地想一想，再打出来。 每次，都得十秒钟左右。 “侃爷这一次，比上一次要认真许多。” “上一次太轻敌了，没想到尤雅这丫头居然会玩象牙牌。” “她祖上是皇室的，要是按旧制，她是个格格，学过这东西，侃爷轻敌了。” 他们虽绝大多数看不懂这牌，但却能从侃爷的态度上窥见一二。 因为侃爷的谨慎出牌，众人的议论也变得没那么张狂，声音也小了许多。 侃爷将最后一张牌，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手有些微微颤抖。 尤雅手中还有一张牌，她就这么用双指夹着，拿过旁边没喝完的茶，抿了口后。 哒。 丢到了桌子上。 牌咕噜噜翻了翻，面朝上时，再一次露出了第一次轮一模一样的牌。 最后一张牌：阎罗。 “怎么会？！”侃爷声音沙哑，人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盯着那张阎罗。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看这架势，侃爷又输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看向了核算师，而几名核算师则压抑着冲动，并未上前算牌—— 按照规矩，两人打完后，双手离桌示意后，他们才能动牌。 “不用算了，侃爷……又输了。”尤雅盈盈笑着，看了眼时间，微微皱了皱眉头。 第二轮，花了七分钟。 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侃爷花掉的。 “我祖奶奶带我玩儿的时候，从未超过五分钟，这一句居然玩了七分钟。”尤雅嘟囔着。 …… 听尤雅这意思，侃爷又输了，众人齐齐看向了侃爷，只觉得难以置信。 “又输了？！怎么可能，侃爷听说是以前皇室后人，打小玩这个的。” “我也听说侃爷背景骇人，主要是从未见他输过。” “连输两局？我的天，这小青年何德何能，泡得到这么厉害的妞！” 也难怪众人震惊。 毕竟，这象牙牌的局，是在侃爷一手辅助下才开起来—— 这种玩法，只有皇室成员才知道，没有侃爷，便没有这象牙牌的牌室。 而这个牌室，也是这整栋金碧辉煌的镇楼之作。 “不用算了，我的确又输了。”侃爷说道，这一开口，只觉得他有些气短、气喘。 转过身，又满了一杯茶，抓住壶的手有些抖，险些洒到外头。 喝了口后，转过身，站起来。 朝着尤雅鞠了鞠手：“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得罪。可否请这位小姐赏脸，再来一局？” 这一次，不止是尊敬，而是恭敬。 尤雅几不可见地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后走到侃爷放置着茶具的小推车前。 这推车，做得极为精致，雕龙附凤的。 这侃爷，虽不知来历，但看得出是个讲究人，这种讲究并没有拿腔作调的扭捏，而是骨子里就有这一套讲究的体系。 想来，祖上也是达官贵人。 “再来一局……”尤雅端起茶壶，给侃爷倒上，抬眼看向白其索，“那得问我男人，许不许。” 第793章 谁来谁死 所有人都看向了白其索，眼里羡慕、嫉妒、不服皆有。 尤雅这一手牌，打得让人叹为观止，但毕竟是个小丫头片子，许是被这少年懵了心。 她这么微微弯腰，旗袍的领子虽高，却依旧露出了底下的吻痕，愈发让人抓心挠肝的。 不过兽化者们的鼻子，却能闻出一二：这尤雅，还是个女子，没开过苞呢。 “你男人……” 侃爷擒着一枚子，看向了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头自然也有些酸溜，但尤雅这牌技实在是太好，令他敬佩。 想着，有这种牌技的，定是从小就玩儿的，而能从小玩儿这种牌，祖上必然腾达。 敬佩之下，也就给了白其索几分面子。 “好，这位先生，贵姓？”刚问完，没等白其索回答，侃爷便接了下一句，“我和她再玩一把，如何？” 这面子，不是给白其索的，是给尤雅的，语气虽客气，却也透着些许不服气。 旁人都不知侃爷从何而来，只是从他居然懂皇室才知的象牙牌，从中揣测他许是达官贵人之后。 再加上这人极为隐秘，一周来玩一次，一次只玩三牌，无论当日手气如何之好，三牌定撤。 不怎么言语，便觉孤傲。 却不知，其实，他祖上并非达官贵人，只是在皇室内做厨子而已。 祖爷爷是御厨，很是讲究，尤其是在吃食这一块，有个习惯，只要开工便要推一个紫檀小车，上头放着皇帝亲赐的茶盏。 泡茶之前，先穿上御厨的衣服，将袖子挽得极为工整，全身用那毛掸子将灰个掸一遍—— 这可不是一般的毛掸子，用的，是孔雀毛。 整理好了衣着之后，这才开始泡茶。 这一套流程，侃爷打小就看着自己爷爷，而自己爷爷则从祖爷爷那学着。 传承嘛。 至于他自己，却没有做爷爷这边的活儿，而是继承了祖奶奶那边的技——纸道具。 一听纸道具，总让人联想到给死人做的那套东西，什么纸房子，纸桌子，纸女人什么的，烧给下一代。 类似，却又不同。 他祖奶奶是专门给唱戏的做背景道具的，而唱戏的唱的也是御戏。 一个御厨，一个御戏院子里头的道具师，倒很是般配。 到了侃爷这一代，那可就不得了了。 白其索看着侃爷，总觉得他有些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想了许久，脑海里也只浮现出一个很模糊的画面：在帝都最重要的剧院墙上，一角，上头写着一些工作人员的名字和照片。 其中一张位于中间靠上的位置，职位是布景，但头衔却写了‘大师’二字。 能在这么牛的剧院里，一个做布景的，挂上‘大师’二字，可见一斑。但照片虽也是四十几岁的模样，一头乌发不说，看着意气风发的，与现在差别很大。 “我倒是可以陪侃爷玩一局，对了，侃爷，你认识李师傅吗？”白其索虽很是吃不准，但还是尝试着说出了这个名字的姓氏。 李墨白，非物质文化遗产国家一级布景大师。 听到这个姓氏，侃爷浑身都紧了紧，他极为震惊地看向白其索。 张了张嘴，想说话却看了看周遭的人，欲言又止。 白其索见此情况，心中便有了数。 眼前的这个侃爷，就是李墨白。 那个在国家级剧院里头，哪怕做幕后工作却依旧能冠上‘大师’称谓的牛人。 李墨白显然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在他眼里毛还没长齐的少年，居然能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 “你……你是……”李墨白再一次欲言又止，他看了看这满屋的人。 “管事的在哪？我要包场。”白其索朗声问道。 “包场？” "包场下来，得一个亿不止吧。" “不清楚，还没人包过场。” 众人窃窃私语了起来，声音比之前愈发地小，这些人常来这玩儿，财阀什么的，见多了。 但，能来玩象牙牌的，极少；而能赢侃爷的，独此一个。 在象牙牌牌场里包场，前所未有。 管事的很快就来了，一路小跑，气喘吁吁，“这位老总，象牙牌的场子是这牌楼的定海神针，不包场，不过，您可以去包间。” “不用了，我不玩了。”李墨白站了起来，抽过孔雀毛的掸子，掸了掸身上后很是警惕地看了白其索一眼。 哪怕想撤，却依旧要拿羽毛掸子把自己收拾得利索了。 的确，骨子里的讲究人。 一旁的随从立刻将小推车推走，并接过掸子，不远处有个紫檀木的柜子，专门放他的东西。 李墨白不再说话，看得出，他瞬间明白了自己低估眼前这个少年。 很显然，这少年是有备而来。 拱了拱手。 撤。 撤？都盯上了的猎物，白其索怎么可能放过？ “侃爷，你刚刚不是说想和尤雅再玩一局吗？”白其索上前一步。 靠近李墨白，直视他。 蝇眼全开。 浓浓的动物激素透过目光，将他定住，等他回过神来，只觉得腰间一凉。 一把匕首，直接刺透他的衣服，抵到了他的腰间。 且，毫不留情，往里头扎进去了一些。 剧痛和恐惧，极其真实地传来，让李墨白整个人颤抖了起来，却很怕抖得太厉害，伤口会更深。 他抓住白其索的胳膊，呼吸都快上不来。 “请。”白其索松开他，瞬间将匕首拔了出来，藏到了袖中。 刀尖无血，因为实在是锋利且下手果断。 动作实在是太快，且白其索宽大的背部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一旁的尤雅却正好见着。 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没想到，白其索下手会这么快、狠、稳。 “谢谢，那……恭敬不如从命。”李墨白将手背在身后，偷偷用手背压住伤口，语气中声音泄了半截。 快很稳的手法，最重要是准。 死，谁都怕。 现在死还是一会儿死，有个时间差，一个喜欢玩象牙牌的活人，大多是希望多活一会儿的。 “走。”白其索的手放到了他的肩膀处，又往中间挪了挪，落到了他脖颈处。 与此同时，他目光看向了在场的那几名兽化者。 蝇眼全开的目光，在场的所有人类都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刻纷纷扭过头，转身离开。 而兽化者们，则立刻低头，不敢向前。 白其索打了明牌：这是他的猎物，谁来，谁死。 第794章 非黑即白 “奇怪了，平日里侃爷玩完牌就走，连话都很少说，没得罪过人吧？这小子怎么……” “保不齐是得罪了人，才跑来这的呢，我看这年轻人不简单，带着的保镖看上去也都是练家子。” “能泡到尤雅的人，肯定不简单。” 当白其索就这么控着侃爷步入包间，看客们的话风也就跟着变了。 “头儿，不会太招摇吗？”萧克敌低声问道。 “不会，毕竟李墨白先生是偷偷来的，对吧？”关上门后，白其索松开了侃爷，盯着他。 这位侃爷，就是挂在国家最高级戏剧院的幕后大师上的人，李墨白。 他不是兽化者，看上去似乎也不是记忆实验者，可身上却有股说不出的死亡的气息。 他是个讲究人，每次出来之前肯定都仔仔细细沐浴过，且身上佩戴了香包，淡淡的茶香萦绕。 可白其索的嗅觉很显然要比一般兽化者要强非常多，他还是嗅到了非常多的死亡的气息。 有腐烂的尸体臭味，有女人的气息，还有孩童的口水以及金锭子的味道。 这些味道，夹杂在他身上裹着的海的腥味，就藏在最底下。 “你怎么认出我的？”李墨白后退了一步，一根头发坨了下来，他立刻伸出手捋好。 “我在国家剧院的大师介绍一栏，见到过你。”白其索说道。 此话一出，李墨白的脸阴沉了下来，呼吸也有些快了些。 过几秒后，他冷冷笑了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是侃爷。” 戏剧这东西，厉害的不仅是台前的角儿，还有幕后人员。 而李墨白，就是剧院里头做道具的国手。 他做道具，就两个物件：纸、竹篾子。 可他做出的道具却栩栩如生。 栩栩如生到什么程度呢？ 若是演的这一出，需要摆着一个瓷器，他用纸糊的制瓷能看着就像个真的。 连瓷器那种包浆感，都如梦如幻。 “哎呦，还是墨白老师您做的道具好啊！一提溜就能走！” “那可不，上大戏必须用墨白老师的道具，看着太真了，换场也方便。” 大家总是这么说，一说，就说了大半辈子。 纸糊的道具，一提溜就能走，哪怕是一个看着重达千斤 的大鼎，也能一手提溜好几个。 如此这般，当要换下一场的时候，观众不用等那么久，一两分钟就能换好。 不像现在，谁还有这手艺？ 若是需要瓷，就摆一个瓷，若是需要鼎，就几个人扛一个鼎上来——虽然这鼎不会千斤，那也好几十斤。 换场的时候，往往需要十分钟。 最令人惊艳的，是蝴蝶道具，当演绎梁山伯与祝英台时，需要蝴蝶。 李墨白做的蝴蝶，用那竹篾子和纸糊的，但翅膀却薄如蝉翼，且只需要往前轻轻一推，就能扑闪着翅膀飞起来。 演员演绎的时候，伸出手便能抓住一只，说上那么两段催人泪下的台词后，轻轻一推。 蝴蝶便只一次飞起来，萦绕在一旁后，缓缓落下。 有些，会飞向观众席。 那也没事儿。 能抢到蝴蝶道具的，带回去也是一乐子。 自此，在剧院里幸运地得到蝴蝶道具，也成了剧场的一出经典互动。 如今？ 如今谁还能做出这种好东西？至于蝴蝶，用灯光打打得了。 观众么…… 出门右拐，那儿有个剧院商店，里头有蝴蝶的纪念品买，工厂流水线出来的，25-150不等。 “好，那我便喊你侃爷。”白其索看着他，“你在剧院好端端的道具国手不做，怎么跑这来了？” 侃爷极其谨慎地看着白其索，不言语，手却摸到了后腰。 一摸，脸一垮。 藏在后腰的枪，怎么不见了？ “枪？已经被我的人卸了。”白其索看了眼萧克敌，萧克敌从后腰抽出枪，放到了桌子上。 贴身的枪居然被卸了还神不知鬼不觉，这让侃爷心肝直颤，他眸光闪烁一番后，拱了拱手。 “这位小哥，我与你无冤无仇，找我究竟什么事？” “你是非国的人，你说，我找你什么事。”白其索反问道。 “我可不是非国的人。”侃爷面不改色，露出笑容。 “你身上全是兽化者的味道，其中还夹杂了很多人的血腥气，侃爷，我能找到你，就说明对你的情况有所了解，这都是我的人，不妨说直接点吧。” 白其索说着，摸了摸鼻子。 恐惧，瞬间如同藤蔓般盘上了侃爷。 “你……你……你能闻……闻……”侃爷的白眼球瞬间被红血丝漫上。 怎么可能呢？ 每次出门，他都会非常认真地清洗自己身上，身上还会佩戴男用香包。 “我说直接点，侃爷，如果你想离开，我能保证你安然无恙地离开，且非国的王绝对找不到你。”白其索的声音表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沉稳和冷静。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看向侃爷。 脸上，浮现出次人格的模样。 在一侧的尤雅见到他的侧脸，明明依旧是这张脸，却有着三四十岁男人身上才有的那种厚重感，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的，还有颜一一。 --------- “这是怎么回事？” 颜长官本使用私人生物萤虫，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看个十几二十分钟，就想人类看电视剧那般，之后便休息的。 可当白其索露出了这一幕后，她顿时瞌睡全无。 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白其索的次人格，极少出现，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以抵抗兽化痛苦的形势，之后也均差不多是这种情况下。 这是第一次，没有兽化痛苦，他居然浮现了次人格。 而且，从表面上看，白其索似乎知道自己浮现了次人格。 不，很可能，他不但知道自己浮现了次人格，且是刻意调动次人格。 “怎么可能呢？！”颜一一趴在床上，看着景象，以最快的速度用生物萤虫捕捉他脸部的细微动作。 “怎么可能呢？！你怎么……怎么闻到的。”景象里，侃爷处于极度震惊中。 “李墨白，现在是下一个问题了，你，要不要走？”白其索的脸，依旧是少年的脸，但神色却已经完全是次人格的神色。 从眸子上就能看出。 他少年的眸子有些非黑即白，既杀戮的时候极其狠绝，而面对大局时，又会有非常浓郁的仁慈。 可次人格的眸子不一样。 没有非黑即白，没有狠绝也没有仁慈，而是带着笑意，却有着某种深邃。 像漆黑的、看似宁静的黑夜下的大海。 这种目光，会让绝大多数人愿意相信他，却也会让极少数睿智的人，惧怕。 因为，谁知道这黑色的大海之下，藏着什么呢？ 第795章 何为故土 “怎么可能呢？！”颜一一再一次发出了感叹。 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按下紧急会议通知，并冲向了实验室。 “那是颜长官吗？速度好快。” “难道颜实验室出什么事情了吗？很少会见她这么急切。” 远远地，有人看到颜一一走入紧急隧道，行色匆匆，走着走着还走丢了一只鞋，又转过身去穿上。 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出现到了颜实验室的门口。 也难怪颜一一如此惊慌失措。 因为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一个人类，包括高级智人，是不能调动次人格的。 人格分裂，如果能随意调动，那还叫分裂吗？ 这不符合科学常识，且是基础常识。 这就好比，明明地球是圆的，且所有证据都显示是圆的，人类还登上了月球，从月球的角度也能看到地球是圆的。 可突然却发现，原来地球不是圆的。 因为人类眼球看事物的有种某种狭隘，就好像很多动物只能看到黑白一样。 或者说，因为某种光线的折射。 无论哪种原因，地球居然不是圆的，而两个球体并列在一起，呈现出漏勺型。 这种最基本的概念出现了错误，那么，带给人类科技的震动将是极大的。 这将引起一系列的研究成果的重新被推翻。 而白其索能自由调动次人格，约等于地球居然不是圆的，在生物领域所带来的震动。 嘟…… 颜实验室里响起了紧急通知的紫色信号灯。 一分钟不到。 所有仿生研究员全部到位，助理到位，而颜一一则站在最重要的位置，命令道。 【1090号，所有跟踪设备开启】 她不相信，白其索居然能自由地调动次人格，这不符合生物学基本原理。 绝对不可能。 -------- 侃爷看着白其索。 只见他虽未开蝇眼，目光却极其深邃，没了之前将他的腰自己扎刀入肉的狠厉，而是微微笑着。 这笑，却比那狠厉，更可怕。 “听着，我能确保你安然无恙地离开这，且非国的王找不到你。”白其索再一次强调道。 边说着，他身体微微朝后，不再像一头豹盯着猎物，给与了侃爷喘息的空间。 侃爷的眸子极其剧烈地震了震。 “你要什么。”侃爷问道。 “你的船，还有你偷偷来这的航线。”白其索说道。 “对，侃爷，你甚至不用露面，只要将航线告诉我们，我们自己去找你的船，至于你本人，我们能立刻安排你离开。” 萧克敌上前一步，将手机屏幕转向给侃爷。 屏幕上，是李墨白的家人们的照片。 “包括你的家人，如果你有所担心，我们也能同一时间接走，确保他们的安全。” 护宝行的人做事很有章法，该考虑到的全部考虑到位。 听上去，侃爷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目光冷了下来，看向白其索，“要我背叛我的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察到了不对劲。 听上去，他并不恨非国的王，反而充满了臣服。 不是兽化者本能的臣服，而是人类对王的忠诚，还有浓郁的感恩。 “绝不可能。”果然，没等白其索说什么，他上前一步，以必死的决心就这么直视白其索。 仿佛，他守卫的是他的故乡。 “李墨白，你是国手级的道具大师，家人又在华夏，为什么你要来这？且要留在这呢？”尤雅上前一步，十分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这是末世最好的地方，是我这辈子呆过的最好的地方。” 侃爷说着，脸上浮现出愈发坚定地神色，“还有，我不叫李墨白。李墨白这个名字，在我踏上非国这片土壤的时候，就灰飞烟灭了。” 一席话下来，大家愈发不解。 最好的地方？ “一个人类被兽化者奴役的地方，是最好的地方？”萧克敌上前一步，怒斥道。 “怎么不是？”侃爷反问，“反正要被奴役的，不是被这个奴役，就是被那个奴役，被兽化者奴役怎么了？我过得好啊!” 是啊，侃爷过得好。 他能每周几次前来这国际玩象牙牌，就可窥见其一二。 “你过得好，可你华夏的老婆孩子……” 尤雅的话还没说完，却见侃爷露出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她。 仿佛在说：你这个小丫头，懂什么？ “你不在乎他们。”白其索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不变。 手微微用力。 尤雅看在眼里，她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白其索身后走了过去。 她见过白其索要动手时的模样，那个时候，他的手就会微微用力，露出清晰的青筋来。“看你年轻，倒很懂世故，没错，什么老婆孩子，我不在意。”侃爷很是淡薄地点了点头。 他的眼底，的确全无对华夏的留恋。 “李墨白，你是因为怕暴露，被报复吗？”肖克敌看了眼手机屏幕。 李墨白的女儿，才上初中，照片里露出很是腼腆的笑容。 “再说一次，我不叫李墨白，我是侃爷，是这儿的爷！”说这话的侃爷，语气微微起急，几缕头发又落了下来。 他立刻拨拉了上去，一丝不苟。 “我为什么要回华夏？就为了那儿的什么老婆和女儿？” “你知道我在这儿，有多少娘们吗？” 侃爷打了个‘八’的手势。 “八个，一周七天，一天换一个，我还多一个呢。” “至于孩子，人各有命，她也没死啊，不活得好端端的？再说了，就算是死了，人哪有不死，早晚而已。” 回去？ 回去做什么？ 在非国这么好的日子，且又是末世了，在这当人上人多好。 回去，糊纸道具，当孙子去？ “可是，你在这当兽化者的狗……”尤雅话没说完，白其索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里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宁静，静到尤雅有些慌，她连忙闭了嘴。 “当兽化者的狗，又如何？在华夏，不也是当狗？当生活的狗，你以为舒服？”侃爷冷冷地说道。 “你在华夏，怎么是狗了？”萧克敌指着他的手，质问道，“国家级剧院里，你是道具大师，备受尊敬。” “我呸。”侃爷打断了萧克敌的话，他晃了晃自己的手。 道具人的手，并不粗糙，相反，因为很多细节微妙，所以十指尖尖，柔软细腻。 他这双手，对于华夏来说，是国手。 可以说，如今的布景早就没了他这种技艺的传承。 可此时，侃爷的手粗糙不已，虎口处还有厚厚的茧子，一看就是玩刀玩的。 “什么国手，给我发多少工资？我在帝都连个厕所大的房子都买不着！” 边说着，手摸向了衣角下方。 眼底，漫上狠意。 那儿，有个感应器，只要按下去，码头的兄弟就知道他这有敌人。 回去？ 绝不可能。 只有穷过、苦过的人，才知道这儿的生活对于侃爷来说，有多美好。 故土？ 连个房子都没有的地方，算哪门子故土？ 第796章 下手狠决 遗憾的是，白其索怎么可能让他按下这个按钮？应该说，还没轮到白其索出手，萧克敌就已经冲了上去。 只听得砰地一声，眨眼之间，李墨白就被死死压制到了地上。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侃爷眼底迸发出惊恐和仇恨，“居然敢打非国的主意？” 看得出，他已经从心到身，都臣服于非国的王。 人类的臣服与兽化者的臣服不同。 兽化者的臣服，是动物性的，你打服了我了，我就跟着你走。 若别人打服我了，我就跟着别人走。 就这么简单。 而人类的臣服则复杂许多，有一些是假意归降，有一些是真归降，但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有些则胸怀天下，追随明主，万死不辞。 更多的，若是古代，则是一代又一代的奴，在整个文化氛围下，讲究忠于主人。 白其索蹲了下来，看着此时在地上，被人牢牢扼制住的侃爷。 他瞪着白其索。 眼底……不能用忠诚来形容，而是有着某种贪婪，那种守住得到的东西的贪婪。 “你们的王，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白其索的声音冰冷极了。 这个王，很会纵横之术，也会用人。 人，都有渴望，无论是谁。 只要抓住他内心的渴望，给与他最想要的，几年下来，别说逃脱了，对方便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其实跟着的，不是王，而是欲望。 就像李墨白。 他在华夏是一等一的道具大师，可那又如何呢？穷，穷得很。 在帝都，买不起房子。 道具大师,技艺要求极高，就他那手艺，若是断了，确实属于一项非物质文化遗产就这么没了。 可工资高吗？ 一万二。 一万二，在帝都够干啥的？他还有老婆和孩子要养。 挂那么个头衔，有用吗？ 连剧院最一线的话剧演员，钱都没有随随便便一个网红多，更别说一个做道具的了。 虚名，兑不成钱，也没有权利。 而这，给与了侃爷权利，他身上透着的血腥气就足以证明——光最近这十几天，恐怕从他手里死了的人，就有十几个。 就这权利，跟帝都住仄逼的出租房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至于钱，那就更不用说了。 能在这长期玩象牙牌的，会是缺钱的？ 非国的这个王，将重点位置的权利下方到这些人的手里，就像侃爷。 他是个有能力的，没能力的不可能做到道具大师这个级别。 给与他想要的，内心深处渴望的，他便死心塌地跟着。 对了，还有女人。 侃爷记得来这儿第一次拥有别的女人，当天晚上，他一宿没睡，特别内疚，反反复复地看着老婆的照片。 可环境是会影响人的，欲望的裹挟之下，渐渐地，他遗忘了老婆，或者说，他刻意不去想。 打了几笔钱，让老婆足以在帝都买房子，孩子生活得富裕，便没什么内疚了。 “你别妄想着进攻非国，那是真正的乌托邦，大家都会跟你搏命的。”侃爷说这话的时候，鼻血不断地涌出来。 “大家？”白其索冷冷笑了笑，“对于真正被奴役的人类来说，那儿是地狱。” 侃爷咬着牙。 他占据了不错的位置，成为了统治者之一，这就行了。 至于别人？ “末世马上就来，能被奴役，说明能活着，已经不错了。”侃爷说道。 话说道这，白其索明白不可能说服他。 欲望是比兽化更为坚固的城墙，他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能配合。 白其索的脸，微微变了变。 两种人格在脸上浮现。 尤雅看着他的侧脸，只觉得身体完全立不住，于是找了凳子坐下，浑身的汗一阵又一阵。 “你闭上眼睛吧。”白其索转过头，看向尤雅。 尤雅浑身哆嗦了起来，她明白，他要下手了。 “要不，来我这。”白其索站了起来，伸开一只胳膊，拽住她就这么扯了过来。 尤雅面部靠在他结实的胸脯上，后背则被一只宽厚的大手压住。 呜…… 背后，侃爷窒息时挣扎的呜咽传来，尤雅浑身抖得厉害，感觉到了白其索胸脯的肌肉在紧锁。 稍后，他胸口的肌肉松了松。 呼……咳…… 背后，侃爷似乎被松开了，大口大口地呼吸，伴随着咳嗽。 “航线。”白其索的声音低沉，并不凶狠，可却震得尤雅的腿肚子都在抖。 她知道，他在逼他。 紧接着，他胸口的肌肉又微微紧了紧，与此同时，地上的侃爷再一次传来因为窒息而挣扎的声音。 这一次，他比上一次更痛苦。 呼……咳咳…… 吸气和咳嗽，再一次传来。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航线。”白其索边说着，手轻轻地抚摸尤雅的后背。 “好。”侃爷的声音透着嘶哑。 死士则将地图放到了他的面前，只听得后面唰唰唰的声音传来。 随后便安静了一会儿。 “好了。”白其索说着，手放到了尤雅的后脑勺，“我们出去吧。” 说着，他就这么搂着尤雅，转身离开。 尤雅既害怕，又好奇，本想瞟一眼，无奈白其索速度很果决，她根本没有看到的机会便被带出了房间。 房门打开，有人往门里头探望，但看得出，他们也什么都没看到。 “回去。”白其索轻轻说着，微微松开她，手往下滑，落到她的腰间。 尤雅想问，侃爷死了吗？ 但这儿有兽化者，她怕问了会影响大局。 唯有抬起头看向白其索，见此时的他脸上已经恢复到了主人格的模样。 应该是死了吧。 否则，他不会刻意这么挡着，不让我看。 “别担心，一切有我。”进入电梯后，白其索轻轻说着，手愈发搂紧，“你从小活得无忧无虑的，这些事情还是不看为好。” “我……我回酒店吗？”尤雅有些害怕。 “对。” “你什么时候回？” “晚上，后半夜。” “那我等你。” “嗯。” 一段对话后，尤雅愈发贴着白其索。 “他……他不会暴露你吗？”她问道。 “死人，不会暴露秘密的。”白其索回答得很是干脆。 国手，的确珍贵。 但这双手，早就不是昔日能做出绝伦道具的手，而是被欲望控制的手。 这种手，不要也罢。 ---------- 房内。 侃爷的鼻孔里开始缓缓流出了黑色的血，眼底，红血丝一根根莽上白眼球。 他抽搐了几下。 被人提起来，塞进了箱子里。 “利索点。”萧克敌命令道，边说着，他伸出手，按下了侃爷衣角处的感应器。 做掉，自然要做全套。 一网打尽，才更安全。 毕竟，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第797章 大丈夫 “李墨白，可惜了，他好厉害呢。”回到房内，尤雅一直在搜索李墨白的资料。 资料并不多，毕竟他是幕后工作者，但一期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纪录片里，有他整整一集。 技艺精湛，可谓国虽大，却仅此一人。 “华夏也给足了他发挥的空间呀，我们国家最好的戏剧院，他享受津贴且有身份和地位……虽说钱不是那么多，但住宿也是解决了的。” 尤雅无比遗憾地叹了口气。 的确，他买不起房，但国家分配了住宿的房子，说起来比上虽不足，但比下绰绰有余。 “被欲望裹挟，不可能回头了。”白其索走到沙发那，拿过一张纸画了起来。 尤雅偷偷看了眼，心中只觉悸动：他居然徒手划出了海航线，且周围几个岛屿的形状、海岸线，甚至海沟，都清清楚楚。 “帮我拿只红笔，卧室桌子上有。”白其索说道。 他一开口，尤雅立刻起身跑到卧室，果然，桌子上有一只红笔，她拿了后又一路小跑，送到了白其索的手上。 顺势，坐到了他边上。 白其索拿着红笔，在地图上画了一道。 “从这儿到非国码头的？”尤雅问道，看上去，应该是李墨白画的那条线。 可李墨白画的，只是在地上很粗浅地画了一道，但白其索画的却惊细到避开了好几个海沟。 “你……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海沟？”尤雅忍不住问道。 “那儿有地图，我看过一眼。”白其索淡淡地用鼻尖朝着客厅桌子那指了指。 …… 尤雅先是眸子瞪大很是震撼，但一两秒后便冷静了下来，显然有些不信。 这怎么可能？ 别说看一眼了，这可是海底地形图和海面地形图结合起来，他就是看十眼，也不太可能记下来啊。 于是她站了起来，拿过地图后再次坐到了白其索的边上。 “我才没那么好骗呢。”她挑了挑眉，强调道，“你可不要以为我是娱乐圈那些傻白甜喔。” 说着，她将地图放到茶几上，一点点对照看。 白其索拿起另外一张纸，还在画，不过画的则是从非国到十几个小国的运输船路线。 与李墨白提供的这条航线一样，运输船的路线，白其索照样画出了海沟和洋流，包括途中大大小小的一些暗礁和岛屿。 “哇……真，真，真，真的没画错啊！”尤雅满脸通红，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地图和白其索所画的。 可以说，白其索画的，比地图要更完美。 因为为了让大家更清楚如何劫船后销声匿迹，他在每一段海路上都标注了时间，并在每一处海沟和洋流处，都进行了标注。 让人一目了然。 尤雅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满住，快要溢出来，在这一刻，她甚至不敢看白其索，只觉得浑身都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以前，闺蜜总说她要求高，尤其是当她描述心中的白马王子时，都说世界上没这种人。 但白其索的出现，让她明白原来，她所想的那个人，也不过如此。 正想着，只听得一阵电话铃声。 “嗯，多少人？”白其索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儿后，淡淡说道，“全杀了，做利索点。” 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表情，而没有表情则更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尤雅下意识地靠近白其索，手轻轻地揪住了他的衣角，她明白，来电的是萧克敌，要杀的自然是李墨白的同类。 白其索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背，显然是在安抚她。 “一人跑了？”白其索皱起眉头，看向了窗户，又听了十几秒后，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走到窗户口，他看向了窗外。 “怎，怎，怎么了？”尤雅有些紧张。 “没什么，一个人跑了，沿着海岸线。”白其索边说着，手指了指外头，而目光边四处看了看。 “你找枪，枪吗？”尤雅本能地紧张，指了指柜子。 柜子里，有死士们放的枪。 “不，再静音的枪也会有声音，我……找个石头吧。”白其索说着，走到绿植跟前，从里头摸出了个鹅卵石。 在手中丢了丢，掂量了下。 尤雅看向窗外，他们住的是海景房，远远地能看到海岸那边有一些游客。 以她的视力，看不出谁是逃跑者，只能看到一些人在那奔跑。 “穿的红色衣服。”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 “哪儿？”尤雅探过头，微微眯眼。 “那儿。” “哪儿？” 白其索伸出手，将尤雅揽到了身前，再一次伸出手，弯腰，靠近她的脖子。 “那儿。” 尤雅其实没看到，因为白其索距离她太近了，近到根本没心思去看什么人。 她偷偷地眸子左移。 妈呀，睫毛这么长，她想。 “看到了吗？”白其索问道。 妈呀，嘴巴的味道好好闻，薄荷味儿的，她又想。 “嗯，看，看到了。”尤雅舔了舔唇，佯装看到了，“这离海岸线那么远……” “这颗小石子丢过去，足够打死他了。”白其索说着，往后退了步，“你让让。” 尤雅连忙让到了一旁。 与看地图她会怀疑不同，虽然拿颗石头这么远距离打死一个人，听上去很离谱。 但她相信。 因为这个人是白其索，他身体上的强大，她早就见识过了。 目光偷偷地落到他的手臂和胸口，偷偷吞了口口水，咬着下唇。 只见白其索猛地发力，精干的手臂往前一甩！ 过了几秒钟。 “你看。”白其索下巴往前指了指，伸出手将尤雅再一次拉到胸前。 只见海岸线上顿时乱了起来，一些人朝着一个倒下去的红点围了过去。 “爆头，死了。”白其索拿起电话，言简意赅，“你们回来吧，下午大家都休息，睡一觉，晚上准备劫船，所有人撤退。” 挂了电话后，白其索看着尤雅。 尤雅怔怔地看着海岸线，不知在想什么，身体出了一身汗。 “你下午也睡觉，晚上就撤。”白其索说道。 “那……那你呢。”尤雅问道。 “我会与李彤之的人一起劫船，你直接上飞机，回到古窑那，等我回来。” “劫船之后呢？”尤雅又问道。 “你们都撤了后，我要前往非国。” “一定要去吗？” “对，一定要去。” 尤雅动了动唇，扭过头看，深深地看着他。 她觉得白其索实在是太不把危险当回事了，明明可以大家都撤，为什么要去非国。 但她不敢问，想来，问了也无法阻止他。 以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自己完全不可能控制的男人。 因为男人在她面前，都是俯首称臣，巴结她的。 可现在…… 她很是担忧，又有些埋怨，甚至委屈。 可又一想，若他不是这种果决狠毒的大丈夫，恐怕自己也不会爱的。 “我等你。”尤雅说着，低下头抿了抿嘴，“白其索，我知道这样显得我很倒贴，但……我等你。” 尤雅发现，自己的骄傲在他的面前，击溃得如此彻底。 彻底到，她甚至不敢说半句阻止他前往非国的话。 第798章 公派 科技中心响起了一阵长鸣。 长鸣从悬在中心点的那个钟表里发出，惊到了所有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看了过去。 颜实验室发出的特级鸣笛。 这意味，她有一项需要超过十种以上不同领域的顶级科学家前来支援的发现。 且这项发现，是她以目前的科技无法解答的。 上一次这种长鸣，还是高级智人科技中心发现时间并非潺潺往前流，也并非向后，而是以漏勺型形，围绕一个中心流淌。 时间的方向，被找到的最初，响起了长鸣。 此后，实验中心专门成立了对于时间研究的突破小组，从发现的突破口出发，历经整整两个纪元，前后三百多名顶级高级智人科学家，从生到死。 终于，找到了时间的真相。 找到真相之后，彻底推翻了原本对时间的概念，并在之后短短的十年内，发明了折叠物理意义上时间的工具。 又过了二十年，进化了工具，在地球四号上，实现了物理意义上的时间折叠。 直到今天。 科技就是这样，不断地推翻前人的定义，如同滚滚巨浪，往前推进。 “长鸣？颜实验室发出来，那肯定是重大难点。” “她都摸不着头绪的情景，不知道又会推翻哪一项基础概念。” 这声长鸣惊到了所有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了发出长鸣的钟表。 这位在本纪元闪闪发光的年轻科学家，刚刚获得了突破后，再一次迎来了重大新发明。 真是令人羡慕。 “说起来，也很是奇怪，你发现了没有，往往一个人的成果扎堆出现。” “命运嘛，命运让她带领我们前行。” “如果有人找到‘命运’的神奇钥匙，那就好了。” 命运，是高级智人还未触摸到门路的事物，就像人类对宇宙，还处于初期的认识阶段。 离探索阶段，还远着呢。 这个东西，很悬。 人类有句话对‘命运’有很好的解释：厄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 而引领世界的人，也会有命运眷顾。 “他怎么能自主控制人格分裂呢？这绝对不可能啊。”颜一一站在 如同浩瀚海洋般的数据里。 全是白其索的数据，就像海水般将她淹没。 她拿出了毕生学识，耐心地、充满了毅力地、辛苦地将这些萦绕在周遭的所有汹涌的数据，他的一点一滴全部进行科学的分析。 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答案，连答案的突破口都没有。 拖着疲倦的身体，颜一一颤抖着手向科技中心最高部门发送了请求支援，且顶级资源的申请。 很快，她与科技中心所有的人听到了长鸣。 “怎么会呢，为什么你身上会有那么多不同，真的是命运吗？”颜一一伸出手，将数据拂去。 白其索的景象浮现了出来。 此时，他正朝着窗外丢一颗小石子，目标则是沙滩上的那名逃窜者。 一旁，尤雅星星眼看着他，崇拜无比。 这种小伎俩，对于颜一一来说不算什么，但此时她的眼睛却也瞪得溜圆。 石头丢出去的瞬间，尤雅注意到的是白其索健硕的肌肉，而颜一一看到的，是他脸上一闪而过次人格的神情。 “你究竟是你能自控，还是次人格频闪？可无论是那种，都不对啊。”颜一一将白其索的脸部景象调得更清楚。 尤其是眸子。 看了一会后，她很是挫败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命运让你与众不同，颜一一心想。 而与此同时，感叹命运的却是科技中心的其他人员。 “颜一一，真是被命运选中的先锋人员啊，这才几天啊？又出成果了？” “而且这一次可不是一般的成果，这可是长鸣啊！两个纪元都没有出现过长鸣了。” “命运啊……” 科研人员们纷纷感叹着。 有时候，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而天赋在命运面前，也是一文不值。 一个伟大人物的出现，总是那么地离奇。 全部都经不住细细分析。 因为一但分析，就会觉得：怎么会呢？为什么这种天时地利人和，偏偏全在他或她身上？ -------- 大会议室，云集了32个领域的顶级专家，包括科研中心五名先生，全部到位。 安静。 极其地安静。 所有成员都在飞速地、专注地看着1090号的所有数据，一丝都不遗漏。 他们的身后，是上千名仿生研究员，此时正根据各科专家的要求，调取不同的数据和总结。 所有人都保持坐在那专注工作的态势，只有营养师来来回回地很是繁忙：这种重大科研面前，他们得确保科研人员的身体健康。 “奇怪。”颜先生闭上眼睛，手捏住鼻梁。 数据，他都看完了。 从生物学角度出来，1090号的的确确是自主地控制了次人格。 “真是奇怪。”颜先生摇了摇头，陷入了思考中。 对于生物学来说，这等于是物理界否定万有引力。 既然是人格分裂，那就是大脑出现了不可控的异常，才会导致分裂。 怎么可能…… 自控呢？ 颜先生再一次调出白其索大脑的片子，上万张，不同时期皆有。 心理学的专家也是一脸疑惑，这对于他们领域来说，也是地震。 科学的最基础内容，即将被推翻的时候，是会让科学家绝望的。 正如万有引力。 那么多研究成果都是在此基础上，突然告诉你，这错了。 那意味着无数的成果都必须重新来，而重新来之前，你得找到：为什么错了，错哪里了，如何纠正。 这三点，需要好几代人从生到死，都很可能解决不了。 这就是科学，残酷，却充满了力量。 “颜长官。”颜先生按下对讲，“你有没有去地球七号，当面收集他的数据？” “没有。”颜一一如实说道。 “派人去当面收集，这样能将误差检查到最低。”说到这，颜先生看了眼黑先生。 “你亲自去。”他说道。 去地球七号必须通过黑洞，这会有一定的辐射，这种辐射对人体无害。 对于颜一一来说，她正处于孕育最佳时期，前段日子用药颇多，还在静养。 按理来说，不应该派她去。 但…… 派别人去，不够稳妥，加上这个成果还未对外界开放，除了专家们，连助理都拒绝入内，只留下了可以一键清除记忆的仿生研究员。 只能派她去。 第799章 颜被表白 会议持续了很久。 中场休息的时候，好些科研大佬长呼短叹，好几个甚至默默垂泪。 人格分裂居然能被人类自由掌控，意味着大量基础学科的内容，即将被推翻。 也必然被推翻。 人格分裂与大脑、精神乃至社会人文学科均相关，且与上万种科研设备相关。 设备的研发之初，对于人格分裂这一块就基于分裂不可控制，来设定的。 就好像目前人类的物理设备都基于万有引力一般。 而如今发现并非如此。 三万多项正在进行中的实验，将不得不立刻停止。 一万多种各科设备，立刻关闭并停止生产。 而这些设备之下做的资料、数据，统统需要重新审核。 这场科技的海啸吞灭的，是好几个世纪，很多基础学科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 错了，就是错了。 包括颜实验室的实验，大大小小需要停止并纠正的，多达上千种。 与此同时，以往很多成果都被推翻，包括发出去的奖牌也得收回。 “好。”颜一一点头说道。 众人皆安静。 南人不梦驼，北人不梦象，高级智人第一次发现对于人格分裂的最基础认知错了，若往里深挖，很可能会发现更多的错误。 任何一项错误，都足以引发科技的大地震。 事关重大，容不得任何拖延，颜一一的卵子的确重要，但并没有重要到非她不可的程度。 再说了，现在她本就不适合提取卵i子，仍然在休养生息。 “黑先生，您的看法呢？”颜先生看向黑先生。 作为颜一一唯一的官方匹配，大家都看向了黑先生。 黑先生微微笑了笑，“我同意，否则，大家这么多项目都没法往下做了，况且，本就得到明年才适合结婚，身体也得恢复嘛。” 作为男性来说，的确无所谓。 毕竟男性的生育期要远远长于女性，且机会多多：只要从中能挑选出十几个健康的蝌蚪就行了。 而女人，一年也就十二次机会。 “我这边会配置最好的空间给颜长官。”黑先生说道。 颜一一松了口气。 早知如此，就不用和肖博士私底下弄什么气泡型空间了，黑先生配置的绝对是超规格的，什么实验都能做。 “颜长官，请跟我来。”黑先生站了起来，朝着颜一一微笑着点了点头，“讨论下空间的配置。” ---------- 这是颜一一第一次步入‘先生’级别的实验室，一进去便被震撼到了。 只能用浩瀚来形容。 光仿生研究员都多达三四千人，更别说后面大仓库里密密麻麻的设备了。 “材料科，果然是最重要的部门。”颜一一不由地感叹道。 “资源嘛，现在紧缺。”黑先生笑了笑，“请坐。” 黑先生是一丝不苟的，他的办公室与颜一一高度一致：除了研究类的东西，并无其他。 他深邃的眸子漆黑，睿智而冷静，许是很少单独面对一个女人，倒有些拘谨。 “呃，你……你喝什么茶？”他问道。 “呃……白水。”颜一一也有些不自在。 “我也只喝白水。”黑先生笑了笑。 “您怎么不养盆绿植？”颜一一四处看了看，问道。 “你也不养绿植吧？”黑先生反问道。 这倒是。 颜一一点了点头，喝了口白水。 “养绿植对科研毫无意义。” “养绿植对科研毫无意义。” 两人同时说道。 说完后，两人不由地同时笑了起来。 “我们的确很适合。”黑先生说着，微微沉思了几秒后，抬起眸子凝视着她。 起初，他对她是没什么爱慕的，毕竟地位悬殊。但这段日子以来，颜一一不断地出成果，刚刚在全世界面前公布了大成果，如今又按下长鸣。 长鸣…… 这是他都不曾按下的。 “很可能，你会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先生’。”黑先生说道。 目前，黑先生是高级智人历史上最年轻的‘先生’。 颜一一耸了耸肩，“运气吧，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让我在茫茫人海中，发现了白其索。” 说到这，她摸了摸鼻尖。 专业的人一般不会称呼人类名字的，得用代号。 “我是说，发现了1090号这个……嗯，实验对象。”颜一一有些结巴。 因为她突然发现，她不愿意用‘实验对象’来形容白其索，也不太喜欢喊他的代号，心里觉得有些别扭。 “1090号，的确是个非常罕见的实验对象，作为一个人类，低端生物，能被我们发现并发光发亮，是他的幸运。”黑先生说到这，看向了一个仪器。 输入一串数字后，浮现出一个健硕的黑猩猩。 011号，高级智人的历史里一定会学到的一个人物：这头黑猩猩里，发现了高级智人才会有的班对基因。 显然，黑先生的意思是，白其索与这头黑猩猩，是一样的。 的确，从他们科研的角度来说，是一样的，可颜一一心里头却愈发有些憋闷。 “我们谈正事吧。”她催促道。 “好。” 掌管着科技中心所有资源流动的材料部，果然财大气粗，黑先生提供给颜一一的空间，可折叠、摊开后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 里头各种仪器，你能想到的，有可能会需要的，应有尽有。 “这么大？那需要很多黑洞吧。”颜一一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很是感叹，“这比我的实验室都大了。” “可随时缩小。”黑先生将缩小的代号往旁边推了推，颜一一将胸卡往上靠了靠，便加载了进去。 “黑洞，你不用担心，我专门给你另外布局。”说到这，黑先生深深地看向颜一一，“这个空间，我也会去。” 颜一一颇为吃惊，看向他。 他是管材料的，在实验上应该没有地方需要合作。 “关于你上次身体出现问题，我问了医疗部，他们说我们可以适当地增加私底下接触的时间，这样……这样有利于你与我繁衍。” 他的眸子，亮晶晶的。 与白其索动辄充满了占有欲和兽性的眸子不同，哪怕此刻，他说的是与繁衍相关的内容，但眸子依旧很是纯粹。 干净、透亮。 但脸，却也微微红了红。 “我……我觉得系统真的配对得很好，我很喜欢你。”黑先生说道。 直球表白，是他性格使然，毕竟没必要浪费时间。 只是脸愈发地红了。 “对不起，我还不太适应这种对话方式，但你放心，我会学习。”他又说道。 第800章 常规操作 颜一一有些吃惊，但并不慌乱，只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 “嗯。” 两人安静了几秒种后，再一次投入到了工作中。毕竟一个偌大的空间建立，很多细节需要再调整。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颜一一时不时闪过一些画面。 地球七号上，面对白其索的那些娇羞的女孩儿们的模样，她们的面红耳赤，她们的心跳。 尤其是林沁墨。 当白其索和她表白的时候，颜一一仿佛能看到她在闪闪发光。 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她仿佛身体外面揉了一团白光，那么耀眼。 还有倩倩。 白其索对她做出承诺的时候，她颤抖的睫毛和搅在一起的手，那么惶恐却又充满了期待。 “想什么呢？”黑先生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走神。 颜一一看向黑先生。 这个男人的容貌是一等一的，身材是一等一的，智力自然也是。 可为什么…… 他的表白，她听了后却没有任何反应呢？ “我刚刚说的话，唐突了，是吗？”黑先生果然聪敏，他看向颜一一，很是温和，笑容里有些羞涩。 颜一一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一次的他，与上次的他有些不同。上一次，他是没有动心的，他和她的繁衍，不过是一场繁衍而已。 而这一次，不一样。 他居然羞涩了。 “没。”颜一一摇了摇头，话一出口，她便感觉到了自己的镇定。 若是林沁墨和倩倩是人类，所以她们无法控制住情绪的话，那黑先生呢？ 他拥有顶级的基因和顶级的自控力，却也羞涩了。 高级智人，并不是机器人，是有人类的情感的，只是像颜一一这类人的自控力会强于其他人，且对事业有着极高的追求，从而淡化爱情对他们的影响。 淡化而已。 不是没有。 颜一一立刻别过头去，佯装看空间的设置，还装模作样地指出了几处想法。 但内心却极为惶恐不安。 看来，我果然是不正常的，难怪上次给我注射药物都没用，我的基因……恐怕有问题，她想。 这种念头一滋生出来，便伴随着非常浓烈的羞耻感和内疚感。 如果颜一一的基因有问题，那意味着这么多年整个医疗机构、生物研发的努力，还有那么多老实的培养，都将付诸东流。 与人类基因一样。 你走过的路、吃过的饭、经历过的一切，都将渐渐地刻入你的基因，并影响下一代。 人类愚钝，却也发现了其规律，所以才会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种谚语。 颜一一的手捂住了心口。 她再一次看向了黑先生，只觉得他的侧颜真是好看，儒雅、大气又稳重。 基因匹配是最科学的。 这个男人光从外貌便完完全全在她审美点上，更别说他的能力了。 可…… 为什么没有任何心跳加速的感觉呢？ 除了基因除了问题，颜一一找不到其他原因，这么想着，内疚感再次袭来。 “黑先生，如果下一次……我，我身体还是过不了关……”她终于憋不住，开了口。 黑先生听罢，眼底满是惊讶。 转过头后看着她。 突然咧嘴一笑。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目前没有任何数据、结果证明你会过不了关。”他的声音清冷理智，与此同时，手在一旁挥了挥。 颜一一的身旁浮现出她的生物数据，并展现出最近这半年的波动图。 黑先生认真地看了看后，很是儒雅地笑了笑，“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颜一一觉得有些别扭。 她看了看浮现在自己身边的数据，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一个物品。 “不用别扭。”黑先生仿佛能听懂她的心声，立刻拂去闪烁的数据。 并让自己的身体周围，浮现出自己的数据来。 这段操作，的确贴心，颜一一立刻放松了下来。 “况且，你上次不成功，不一定是你的问题，搞不好是我们科技没有探索到的领域而已。” “再说了，这次去地球七号，我会抽时间多陪你走走，看看，我查过你的数据，你基因里有些钝化，多交往一定没有问题的。” 黑先生说这段话的时候，目光很是清澈，认真，纯粹。 他具备科研人员拥有的一切美好品质。 可也不知为什么，此刻，颜一一的脑子里竟突然浮现出白其索的眸子来。 黑黑的瞳孔，深不可测，总觉得里头藏了什么。 若是兽化了，莹黄墨绿萦绕的瞳孔，杀戮非常，狠得不行。 想到这，她的心颤了颤。 “你看，我给你加了最先进的解剖室。”黑先生指了指其中一角，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作为生物实验，解剖室是必备的。 但黑先生这个空间里的设备，却远远多于颜实验室的。 “这怎么单独放了一套？”颜一一指了指一处，问道。 “这是专门为1090号准备的。”黑先生微笑着，“他是你最重要的实验对象，对吧。” “嗯。” “如果他死了，你能第一时间解剖吧。”黑先生将设备配置调大。 这一处的设备，全部按照白其索的尺寸制定。 “你看，肝脏、肾脏最专业的设备在这儿，还有大脑切片，我专门配置的他尺寸的。” 黑先生说到这，想了想。 “对了，他如果死了，你是不是还需要他的血？需要配备专门的溶血系统吗？” 颜一一没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这些设备。 这些设备，她非常熟悉，日日夜夜都用，像黑先生这样专门为了一个人，设置全套设备，的确奢侈。 但他是材料部的，掌管着科技中心最厉害的部门，别人抢夺资源抢夺得头破血流，他却能随意支配。 “你放心，这些资源不算浪费，毕竟1090号比较独特，他看上去，像是被命运选中的人。”黑先生轻轻解释道。 边说着，边指了指其中一块刀片。 “这个，能最快的速度将大脑切下来，是最新的研发成果。” 黑先生考虑得非常周全。 白其索是重要的研究对象，但末世变幻莫测，若是死了，第一时间进行标本保存，是最要紧的。 通过黑洞运回实验室，太晚了。 若能在地球七号的实验空间做实验，则能让他的身体在死亡之后保持最佳状态。 肢解。 解剖。 分类储存。 这是常规操作。 第801章 前往地球 “怎么了？” 见颜一一有些发怔，黑先生目光关切，继而又睿智地看向空间配置。 “这些配置是我按照生物学顶级配置如法炮制的，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指出来，我修改。” 很显然，他以为颜一一对其中一些配置不满。 “呃，好。”颜一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愈发地惶恐和不安，因为按照以往，这么厉害的一个空间，里面充斥了所有生物实验需要的仪器，而且还量身定制。 她应该欣喜若狂才是。 记得第一次升级到长官级别，实验室有资格进一批最高端的设备，她这么镇定的人，也激动得一宿没睡。 那夜，月色很好。 她独自一人站在实验室里，触摸着那些崭新的设备，明明房间里没有月光，却依旧觉得它们闪闪发亮。 那种幸福感如同浪涌，一阵一阵地淹没了她。 她很喜欢职位的不断递增，最大的原因就是伴随着递增，能被分配到的设备也就越多、越好，而设备越多、越好，则让能做的实验，更多、更精准。 科研，除了最基础的理论外，对仪器的仰仗是绝对的。 这也是为什么材料部是科技中心最为强势部门的原因。 但此刻，看着如此令人震撼的实验室，颜一一却没有半点欣喜。 “为他量身定制的。”她喃喃说着。 目光掠过之地，均是按照白其索定制的设备，这些设备有他活着的时候做的实验，也有死后。 “嗯，你在他身上实现了两大发现，接下来，及或许还会有新的发现、发明，不能浪费了。”黑先生说到这，想到了什么。 “他的脑干，你是打算过滤式保存，还是冷干式？”他问道。 颜一一眸子颤了颤。 “呃，冷……冷干式。”她回答道。 黑先生的问法没有问题，不但没有问题，恰恰说明了他单独研究了1090号的实验，才能问出这么细节的问题。 站在他们的角度，白其索肯定是会死的。 死了后，他的脑干也势必是要做成标本的。 “好，那我调整下。”黑先生点了点头，“我看你的实验里，对他的基因也在进行跟踪，那他的基因需要和其他动物进行匹配吧。”颜一一又顿了顿。 按照流程，的确是需要的。 白其索的基因有假死状态，什么时候唤起假死，自然要经过非常多的匹配实验。 狮子、老虎、老鼠等等，只要是哺乳类，都要一一匹配。 若里头能唤起他基因假死，并成功匹配，那便是一大发现，至于匹配成功后，得孕育，孕育成功后，胎儿是个什么模样，他们不会在意。 这不过是一项实验。 就像人类做小白鼠的实验，一样。 “需，需要。”颜一一低声回答道。 “所有哺乳类，都需要匹配吧？” “对。” “好，我再加一些设备。” 黑先生做事情十分高效，偌大的空间，那么多细节，他只用了短短的个把小时就和颜一一全部捋了遍。 “你放心，导入数据的通道是单向线，你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别人……包括我，也无法不经过你的允许查看你任何数据。” 黑先生伸出手，在黑洞折叠系统的位置抓了下。 足球场大小的空间瞬间折叠，大小只有一粒米那般。 听到这句，颜一一微微松了口气。 黑先生考虑得十分周全，连她最担心的这点都顾虑到了——数据的安全。 “你不用过于担心，我们两个是官方匹配最合适的夫妻，旁人看到这个空间，会有一些嫉妒，但不会说什么。” 此时的黑先生丝毫没有把白其索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个人类，一个实验对象而已。 人，相信科学。 高级智人，更是如此。 科学进行了专业的匹配，或者说，从颜一一诞生开始，她一方面是为了科研成果而存在，另一方面便是为了繁衍而存在。 她的对象，有且只有一个：黑先生。 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契合她。 无论是性格、还是为人处世的方便，甚至是气息。 黑先生吸了吸鼻子。 颜一一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淡淡的奶味，他特别喜欢。 颜一一吸了吸鼻子。 黑先生身上一股淡淡的茶香，她闻着也觉得沁人心脾。 其实，这就是科学。 适合的、相爱的人才能闻到这种味道，别人是闻不到的，在基因里，叫选择性嗅觉。 不知白其索身上，会有什么味道，颜一一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紧接着，她皱起了眉头。 血腥气，从脑海里冒出来。 眼前浮现出白其索被肢解的模样，就放在实验室里，各个器官完好的、完美地呈现。 以前，这是她最喜欢的环节。 血腥吗？ 不。 这是科学，每一具被解剖的人体后面，都意味着科技在不断进步。 但这一刻，她却有着某种抗拒，立刻闭上眼睛，试图把这个画面从自己脑海中挤出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地球七号？”黑先生的声音传来，“今天晚上，需要吗？” 速度得快。 白其索今天晚上就要去非国，子弹可不长眼，保不齐没上岸就挂了。 “不，明晚吧。”颜一一却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安排。”黑先生再一次确认,"明晚？" “对，明晚。” ------- “肖博士，今晚安排下气泡房的独立空间吧，我要去一趟地球七号。” 回到实验室，颜一一立刻跟肖博士进行联系。 她跟黑先生撒谎了。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撒谎，但就是不太想使用他提供的那个完美的、磅礴的空间。 “我听说黑先生给你定制了个巨大的空间。”肖博士说道。 “嗯，数据方面还没导过去。”颜一一回答得颇为镇定。 好在，不是面对面。 肖博士看不到她的面红耳赤。 “对了，隐形衣够先进吗？”颜一一补上一句。 “一般般吧……但人类或兽化者看不到，猫倒是可以。”肖博士回答道。 隐形衣，穿上后就能在人类面前隐形，方便进行跟踪实验。 猫看得到，倒是常识。 人类总以为猫通灵，能看到鬼，其实猫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鬼，而是科研人员。 或者，组织到地球七号春游的小学生、开会的科学家，或者是高级智人社会的艺术家——他们总喜欢去描绘地球七号的大好河山。 “这一块的设备，更新进度也太慢了。”颜一一嘟囔了句。 “有猫也看不见的隐形衣，黑先生给你定制的空间就有，我们这是私底下的，只能用点儿淘汰了的产品。”肖博士解释道。 “算了，就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就出发。”颜一一说道。 第802章 死透了 在肖博士看来，颜长官有些着急，突然就说要去地球七号。 但对颜一一看来，她必须快点儿了。 白其索的生命螺线覆盖了十几万人，且滚动得非常汹涌，走势无法通过计算来进行衡量。 就像黑先生所判断的：搞不好，下一秒就死了。 所以，得快去收集资料，面对面。 绝对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想到这，颜一一挺了挺胸，觉得自己能说服自己。 至于为什么不用黑先生的空间，而是偷偷用肖博士的…… 暂时不想这些问题，浪费了我科研的时间，颜一一心想。 又挺了挺胸。 回到独立实验室，点开白其索的景象时，她眼底流露出紧张，甚至丝丝惧怕。 日落时分，他们在进行最后的准备。 景象里，一位跛脚的男人正扭着脖子看着萧克敌，而白其索坐在沙发上。 余光，这跛脚的男人将目光时不时落到白其索身后，尤雅的身上。 嘴角咧嘴着，舔着唇。 这是一艘不大的轮渡，但装修得很是精致，黑色的，隐入黑色中的确很好。 而且这艘船这几天天天都中午出海，次日清晨回来，行程路线已经报备。 晚上，他们要劫持运送资源的大轮渡，用这艘小轮渡将人运到航线上，等待即可。 白其索要买下他的船，而这跛脚的船老大不干。 “我说这位老总，你们是不是有病？我这正创作着呢，你要买我的船？” “这船，不是什么一个亿能买下的，而是我的道具，我的创作场景！” 这跛脚男人歪着肩膀，手指向轮渡大厅后方，穿过大厅步入房内，里面各种摄影设备齐全。 他叫跛脚刘，从名片和现场的布置上来看，是位导演。 萧克敌咬了咬牙，刚才，他已经把价格翻了个倍，提高到了一个亿，这厮居然毫不动心。 就这破船，几千万顶了天了！ “哎呦，这光是真不错啊！准备开船！去中央拍，光线更好！”跛脚刘拖长了声音。 夕阳西下，海面很是好看。 尤其是这种海洋深处的日落，更是美得觉得不真实。 边说着，这跛脚推开了房门。 里头，阳光洒了进来，演员已经就位，他回过头看了眼白其索，“还不走？” “这位大哥，要不这样吧，我看你是拍电影的，我呢，正好是演员，给你客串一些，如何？”尤雅见状立刻上前一步。 尤雅，根本不需要递什么名片，她的脸就是名片。 只要是演艺圈的，何人不识？ 跛脚刘显然早就心里有这番盘算，听到尤雅这么一说，脸顿时开了花。 “啧啧，你看，早这么说不就完事儿了？”他笑道，目光贼溜溜地在她身上打量，“如果你能给我演一段，那这船，我就借给你们用一天。” “喂，你……”萧克敌上前一步。 尤雅却立刻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行，剧本呢。” “剧本？不用，就这段床i戏。”跛脚刘将房门全部推开。 只见后面的场景，就一张床。 阳光透过窗户落到床上，伴随着海水的晃动，波光粼粼的，很是美。 “毛……毛……片啊？！”萧克敌勃然大怒。 “什么呀，是一部优雅的动作片。”跛脚刘说‘优雅’二字的时候，刻意看向了尤雅。 他心里头，是有数的。 上来的这几个年轻人，有钱，且看上去没多少脑子，想一出是一出——平白无故的，居然看上了他的船。 显然，那个坐在沙发上，带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要这船要得很急，连这些细节都没问，一开口就一个亿。 这种瓜娃子，大多是家里头有钱。 跛脚刘，能在这站稳脚跟，就靠这动作片。 国际地下基地，什么都卖，自然也买动作片，而且还是抢手货。 一方面，什么样等级的片，都有。 另一方面，这儿伴随着女人的生意，多得是，很多女模特什么的，指望着他这动作片能推荐推荐，拉几个生意。 你说他是拉皮条的也是，说他是做以色拍人买卖的，也行。 总之，这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很是不错。 而且，这种生意上头，牵扯得人员非常多，赌场、酒店、影视、乃至礼仪等方面，统统涉及。 女色嘛，这地方缺不了这东西。 “你！”尤雅自然听出了他话里头的暧昧，脸红透了，血也一下涌了起来。 “咱要的是美而不淫，淫而不贱，贱他瞄的还不失文雅。”跛脚刘边说着，边朝着尤雅走了几步。 余光，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白其索。 白其索带着鸭舌帽，他看不到他的脸，但跛脚刘有把握：他这种生意，背后有人。 怎的，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伙子，还敢在这作妖不成？ 国际地下交易市场，他卖女色的，关系错综复杂，根虽不粗，但盘着到处都是。 “这，叫文艺片，尤雅小姐，不如……” 跛脚刘正说着，只见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往下压了压帽子。 抬眼，看向他。 “兽化者？”跛脚刘立刻后退了一步，虽然白其索并没有放出蝇眼，但他在这地方呆得久，兽化者和人类有种不同的气质，看眼睛能感觉到。 “你以为，你是兽化者就能……” 跛脚刘的话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白其索的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冷静点！”尤雅立刻伸出手抓住白其索的胳膊。 上这艘船之前，白其索就交代过他们，一切都要低调，尽可能不显山不露水地买下这船。 如果五千万不够，就一个亿。 一个亿不够，就两个亿。 总之，钱不是问题，船拿下就行。 而且他还交代了，这种大半夜去海面的船，估摸着和女色交易有关系。 “只要和女色有关系的生意，都错综复杂，我们晚上就行动，一切都要低调。”他的话，还在耳畔。 可当尤雅的手一落到白其索卡住他咽喉的手臂，她便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 他的手，像铁一样硬。 再抬起眼看向他，腿不由地开始发软。 白其索的脸，有些微微的变化，说不出来，好像更成熟、更冷静、也更冷血。 嘴角，带着笑。 次人格，对，这是次人格！白其索说过的，尤雅心想。 也没说什么，只将另一只手放到了尤雅的后勃颈，微微用力，她的脸便扑到了他胸口。 尤雅只觉得白其索的手，摸着她的后脑勺。 紧接着。 咔，一声脆响。 尤雅只觉得后背一凉，她意识到了什么，这声音听着…… 很想是喉骨被捏碎的声音。 白其索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抚着她。 轰。 跛脚刘倒到了地上，整个脖子360度转了个圈，咽喉那尽碎，死透了。 第803章 同等杀伐！ “拖出去，沉海。”白其索命令道。 他的手依旧压住尤雅的后脑勺，让她的脸紧紧靠在自己胸前，挡住这些腌臜事。 滋…… 人体在地上被拖动的声音，伴随着出门后关门，便再也没了声音。 白其索这才松开手。 心跳得非常快的尤雅浑身颤抖得厉害，整个人依旧靠在白其索的心口前，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这才不至于软下去。 他的手，肌肉坚硬非常。 刚刚就是这只手捏碎了那人的咽喉，而此刻…… 尤雅四下看了看，房间内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这是碾压级的杀戮，眸子抬起看向卧室。 海边的夕阳透着红色，漫过窗户，洒在床上，和刚刚一样，伴随着海水波光粼粼，床上的阳光不断地跳动。 一切都和刚刚一样。 噗通…… 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尤雅只觉得头发一麻，身体愈发贴近白其索，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永远做不到像李彤之一样，那么提溜着头，出现在古窑里。 这个程度，她都怕得要死。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白其索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历史进程也是。” 尤其抬起头看向白其索，发现此时的他主人格与次人格似乎杂糅在一起，又似乎此起彼伏。 “你……”她欲言又止。 “我在试图控制我的人格。”白其索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回答道。 尤雅怔住了。 以人类的科技来说，哪怕她不是医生却也知道，若是一个人人格分裂，怎么可能自主控制呢？ “高级智人的药物，真吓人。”尤雅说道。 “嗯，应该是他们实验的原因，我能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次人格，并能控制他，虽然还不怎么熟练。”白其索点了点头。 以他所有的知识体系，他也知道，人不可能控制分裂了的人格。 如果能控制，那就不是分裂的人格了。 此时，他并不知道的是，隔着景象的颜一一有多吃惊，她就这么看着此时在‘练习’控制人格的白其索的脸。 一会儿主人格。 一会儿次人格。 人格这种东西，是能把玩、练习的吗？！ “晚上，你……”尤雅看着白其索，心里很是担忧。 “你跟着李彤之的队伍，我也会在，成功劫持了资源后，你们就走。”白其索说道。 “那你呢？不走吗？” “不走。”白其索摇了摇头。 他自然不会说与肖博士的交易，毕竟这是绝密，而是让语气冷了几分。 语气一冷，尤雅便立刻不敢再往下问了，只是担忧地噙着泪，乖乖地站到而一旁。 他要去非国，势必有他的理由，她再舍不得，也没身份再多问什么。 哪怕有身份，女朋友什么的。 想必，问了也是无用的。 正如白其索所说的那般，死人是不可避免的，历史进程也是。 历史进程里究竟有没有白其索一笔，尤雅不知道，她虽然觉得白其索很是厉害，但在这方面却也不敢那么武断。 她是个爱看历史的人。 一个人被写进历史进程，拥有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有很多机缘巧合，就仿佛天选之人般。 但白其索具备了这种气质。 说不出来的那股子霸气的君王气质。 这样的大男人，是不会被她这么个女人的担忧绊住脚的。 房间内安静了一小会儿后，便喧杂了起来。 很是密集的脚步声，铿锵有力。 李彤之带着兄弟们上来了，刚上船就听到她说着，“白行主，这么小的船，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很显然，她早就知道以白其索的能力，别说她已经上船了，就算是在岸上，他也听得到。 哒哒哒…… 众人的脚步声过了足足三四十秒，这才走到轮渡的二层。 这轮渡的确不大，三层。一层是生活区，卫生间、厨房、仓库之类的。 二层一看就是所谓的拍摄场地，以及大佬带着女人夜游海域的地府。 三层用于观星，也是个浪漫的地儿。 “把所有东西都丢下去，能行。”白其索回答道，话音刚落，二楼的门被推开了。 只见李彤之穿着一身最简单的黑色短袖、墨绿色裤子站在外头，靴子是职业的军靴，里头插了匕首。 腰间，佩了两把枪。 目光先是看了眼白其索，淡淡地扫了眼尤雅后，探过头看了看卧室里。 她的左手抬起，摆了摆,"愣着干嘛？拆啊！" “是！” “是！” “是！” 众人答道。 啪！啪啪！ 她伸出手朝着这些死士的脑壳就是几下。 “声音小点儿！”她怒道。 “是……” 众人拱手，嘴巴做了‘是’的模样，却不发出声音，很是毕恭毕敬。 白其索忍住嘴角上扬，后退一步后，颇为玩味地看着她。 只见此时，透过窗户的阳光洒在李彤之的身上，将她白色的肌肤照成了粉红色。 这阳光也将尤雅照成粉红，让她显得更为妩媚，娇滴滴的。 可落到李彤之身上却透着狠，阳光在睫毛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将她的眸子染成了红色。 她很是自信地微微昂着头，将手背在身后，皱着眉头看着正在拆床的死士们。 看得出，此时的她内心深处已经坐稳了三当家的位置。 这位置，是白其索给的。 若是给了别的女人，想来应就是帮白其索把生意料理好，就撑了天了，要知道他手里头的钱财不少。 但李彤之，却硬生生地让自己成长成为了他身边的战士，真正的左膀右臂。 “害怕吗？”她走到尤雅面前，下巴朝着她抬了抬。 “有，有点。”尤雅垂下眸子。 “怕的话，转过头去。”尤雅伸出手，将她的头如同白其索之前那般，啪地一下按到他胸口。 并压住了她的后脑勺。 “带上来！”李彤之命令道，声音透着凉。 几个人提溜着一个蒙着眼的男人，一身的尿味，浑身抖如筛糠。 “我们过来的时候，他正打算去报信呢，和那跛脚一路的。”李彤之说道。 呜呜呜…… 那男人嘴巴被塞了东西，头一个劲地往地上磕，看得出，他在求饶。 白其索皱了皱眉。 “行，那我知道了。”李彤之见状，立刻点了点头。 转身。 弯腰。 手将匕首从靴子那抽出来。 一刀。 滋…… 血喷了出去，死透。 “拉出去，沉海。”她命令道。 第804章 开弓 等那人被拖出去之后，李彤之这才松开了压住尤雅后脑勺的手。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她说道。 尤雅惊讶地看着李彤之，而白其索也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这句话，他在杀跛脚刘时，也说了。 尤雅听在耳里，久久没有说话，她明白，这是白其索与李彤之之间的默契，这种默契不仅仅是男女之间情爱，还有兄弟情，战场共赴的信任。 她是比不上的。 -------- 日头快落下去了，人员就位，准备出发。 白其索与李彤之站在轮渡的三层，一人提溜了一瓶啤酒，看着远处。 日光真美，一半黑一半红的。 “害怕吗？”白其索看着李彤之。 按照计划，速战速决，五艘船分成五队人马，白其索一人一队；萧克敌与萧制胜各带一队；老吊带着李彤之，余下的，都跟着青三两、青六两。 危险肯定是有的。 子弹么，不长眼。 “怕。”李彤之看着远处，黑色越来越多，红色的日光伴随着海越来越少。 怎么可能不怕呢？她不过一个少女而已。 “但怕也得往前，就这么一条路，不是吗？”李彤之嘴角微微上扬，侧过头看着白其索。 睫毛伴随着越来越朦胧的日光，在她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我干掉一艘船后，会立刻到你的船上，你稳住，没问题的。”白其索边说着，边将手轻轻地放到了她的肩头。 捏了捏。 她身材很好，但肩膀真瘦，瘦到白其索很担心她上不了船。 运载稀有金属物资的轮渡，大得很。 速度也快。 要迎着船，在水压之下从后头爬上去，需要技巧也需要力量。 稍有不慎就葬身海底。 李彤之微微扬起下颚，“怕，但怕也得去做，就这一条路，闯就是了。” 白其索很欣赏李彤之身上的这股子劲，像野草，但他担心。 “你跟我一个队吧。”他临时改了主意。 “不！”李彤之极为肯定地否定了他，“我身为三当家的，哪能躲你身后？” 说着，李彤之将头转过去，看着远处，不看白其索，“你别看不起我。” “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担心。” “那你就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没有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担心。” “既然相信我的能力，你担心什么？！”李彤之将头猛地转过头，拿鼻孔对着白其索。 好家伙，她倒是改掉了动不动就讨好男人的毛病，改成了拿鼻孔怼人的习惯了…… “你毕竟是个女人，轮渡开过来，水压很强，需要体力，而且……” “白其索，战场上死人，是很正常的，你怎么突然怯弱了？”李彤之打断了他的话，她挑了挑眉，“而且，我一定会上船。” 话已至此，白其索看向远方。 落日已经全部下去了。 “启航！” 李彤之站了起来，微微弯腰，朝着底下挥了挥手。 满载着所有人的轮渡，在夜色之下，点着粉红色的灯，朝着海洋深处驶去。 岸边的人，并未在意。 这种黑色的点着粉红灯光的轮渡，和女色有关，远远见着，三楼露台那，一男一女坐在那，倒很是暧昧。 “哎，海面上又要炮火纷飞喽。” “哈哈，这种包船的轮渡，贵得很呢。” “但妞漂亮啊，而且在大海深处，别有一番风味……” --------- 轮渡行使到大海深处，进入了隐藏航线内后，便熄了灯。 黑色的轮渡瞬间隐匿在了黑色的海洋里。 “有船过来吗？”李彤之看不到任何，靠近白其索低声问道。 白其索启动蝇眼。 只见莹黄与墨绿萦绕的蝇眼，在大海中仿佛跳起的水鱼泛了点月光。 “还没。”白其索轻轻摇了摇头。 底下两层，死士们此时正在列队，从脚步声来看，有条不紊。 “尤雅一个人留在这上面，她会害怕吧。”李彤之心细，提了一句。 为了安全，加上尤雅不懂战争，她留在这轮渡，等一切都搞定了，白其索再来接她。 “我把她捏晕。”白其索回答道。“这么狠？” “否则，她看到杀戮，一旦尖叫反而危险。”白其索解释道。 这倒是。 她特别爱叫唤。 “哎，你喜欢尤雅吗？”许是等得无聊，李彤之八卦地问道。 白其索仔细想了想,"不知道。" “切，你看她和看别的女人不一样，充满了欲望。”李彤之转过头。 她其实很想看清白其索，但今天连月光都没有。 “身体上，是渴望的，她有种……说不出的诱惑。”白其索老实地回答着。 李彤之没再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开，继续看着黑漆漆的远方。 她从来没有在白其索眼底看到过，他对女人的不同的目光。 对林沁墨的爱；对倩倩的愧疚；对尤雅的渴望。 “李彤之，一会儿你跟着我。”白其索声音很是坚定，没等她回答，又说道，“已经决定了，这是命令。” “哪有到了战前，临时变阵的？”李彤之很是不满。 她渴望通过这场战争，证明自己是能挑大梁的。 不是那种割了一个人的头，提溜回来这种，这种只能证明她的勇气。 她想证明能挑大梁。 是那种，白其索若不在，她能带领庞大的队伍杀光所有来犯敌人的大梁。 是那种，白其索若遇到危险，她能号召人杀过去营救的大量。 是…… 白其索去非国，她有理由和底气跟着去，哪怕去帮他挡子弹的能力。 李彤之需要这一战。 “不。”李彤之坚定地反对，并非常生气地猛地站了起来。 船正巧被浪打得涌了下。 她一个跌呛。 白其索伸出手，猛地一抓，搂住她的腰肢。 啪。 李彤之的心口，撞到了白其索的头。 软软的，热热的，香香的。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了船只的鸣笛，悠长，厚重。 光听这声音，就知道这轮渡之庞大。 “按照原定计划，也没时间改了！”李彤之推开白其索，她的眼睛亮得很，像狼。 但不像猛狼，像幼狼。 虽有狠，在透着怯。 谁都知道，上船这一瞬间，死亡如影随形。 第805章 炙热 远远地，轮渡排开一排，如同黑色的庞大鬼魅般，朝着这边驶来。 虽然白其索在视频里拍到，也演示、讲解了，可当他们真正看着这种轮渡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50米，先等着。” “对，50米。” “别慌，你看，船后面那个位置，白行主说的位置，有梯子。” 萧克敌身为大队长，第一个冷静了下来，拿起夜视望远镜看了看后，开始部署。 如何安静、快速、安全地上船，他们在陆地上演练了多次，但大海，是瞬息万变的。 风，起了。 他们的轮渡小，海风一起，便开始伴随着波涛汹涌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李彤之伸出手二层的窗框，风一涌，海水卷了过来，扬起，扑到她身上。 猛地，哪怕她抓着了窗框，却依旧被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正要摔倒时，白其索挡住了她的身体。 “海水的力量，真大啊。”萧克敌咬紧了牙根，别说李彤之了，连他都被这么一下打得晃荡差点摔倒。 “还在船上呢，浪就这么大。” “白行主，您这劲儿也太大了，看视频里，好像很轻松……” 众人开始有些慌神。 正说着，又一阵浪打了过来。 啪！ 这艘轮渡竟被巨大的海浪打得有些微微腾空，落回水面时，所有人被惯性都往后一甩！ “啊！”尤雅尖叫了起来，这种力度，她哪站得住？！ 眼见着快要摔墙壁上，白其索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没反应过来，便被拽到了他宽厚结实的胸前。 白其索一手搂着李彤之，另一只手抓着尤雅。 “这么多轮渡，大吨位的，开过来也会引起海浪，再加上风……” 等船有些稳定下来，边说着，边抬头，只见乌云挡住了月光，四周黑漆漆的，不远处的轮渡越发地近了。 远远地，能看到黑色的浪涌，再一次袭来。 “浪又来了，大家感受下，海水过来的时候，不要逆着它，要顺着它的浮动，往下蹲。” 白其索刚说完，只见被自己保护住的李彤之扭过头，此时，她的头发已经凌乱，浑身都是海水，但目光却极为坚定。 “松开。”她动了动手。 白其索的力气太大了，他不松，她根本不可能逃脱。 很显然，她要像其他人一样，学会驾驭海水。 白其索倒没犹豫，他与李彤之认识这么久，早知她心性，于是松了手。 只是人站到了她的背后。 尤雅胆小得很，她才不松呢，不但不松，而是整个人跟藤蔓一样缠着白其索，死死地抱住，头也埋到了胸口。 吓得浑身发抖。 “你看，那就是海浪。”白其索一手轻轻抚摸着瑟瑟发抖的尤雅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指向不远处。 靠近李彤之的耳畔。 李彤之凝神，使劲眨了眨眼睛，她在人类中视力是很好的，15的视力配上黑黑的大眼球，很是精灵。 但在这夜色之下，海浪之中，白其索的身体优势便极其突出。 “你看，轮渡上有一些灯光会落到海浪那，一些星星点点滚动过来的，就是浪。” 白其索愈发靠近她的耳畔，微微弯腰，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指得更精准些。 “看到了。”李彤之有些激动，呼吸也重了。 她抬起手。 “众人，听令！”声音铿锵有力。 “是！” “是！” “是！” “我数到1，大家蹲下，再喊到3，一起跳！”她命令道。 手腕上，是陆龟殷亲自做的瓷瓶，伴随着轮渡的涌动，晃动着。 “五！” “四！” 伴随着极细小极细小的灯光，一条看不清的黑线滚动着涌来。 “三！” “二！” 近了！对，就是海浪！ “一！” 只觉得这浪瞬间就到了船底下，伴随着船的涌起，所有人不去对抗，而是蹲了下来。 “二！” “三！” 数到三，这一波拱起浪过后，众人齐齐跳起。 踩浪，对于生在海边的人来说，这一招并不稀奇，当岸边的浪很大，而你又想去海中间的时候，就需要这么踩着浪，过去。 海水，不能和它对着干，要借力。 “成功了！”李彤之猛地回过头，眉眼俱笑的同时，挥舞了下拳头。 她只和白其索对视了不过一秒，便再一次看向远处，手冲着他摆了摆。 示意他：这一次别说话，我来。 黑色里，旁人都看不到她的模样，可白其索却看得很清楚。 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目光坚定，微微弯腰，小腿大腿结实，一看就是在外头拼命有的体型，不是那种健身房练出来的虚架子。 “我看到了！”李彤之的眉头挑了挑，伸出手指了指远处。 这么一个在竹林长大的旱鸭子，就教了她一次就学会了踩浪，并在人类目光极限下，找到了还远在百米之外的海浪线。 真是聪明，白其索心想。 这么想着，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情感如同海浪般，涌了上来。 真的好聪明，又勇敢，白其索又想。 此时，李彤之并未看着他，而是像狼般死死盯着远处的滚过来的海浪线。 而白其索怀中死死攀附着他的尤雅，却看得真切：白其索看向李彤之的眸子，亮亮的。 与他看向其他人的目光不同。 与看着林沁墨的含情脉脉不同，看着她的身体欲望不同，说不出的目光。 像战友，又比战友更亲密。 “众人安静！”李彤之再一次发出命令。 手一抬起，两百余人便纷纷保持安静。 “青六两。”李彤之看了青六两，六两连忙猫着腰保持平衡走了过来。 “你看，那灯光点点的一水儿，就是海岸线，我给你带一次，下一波，你来带。”说着，李彤之指了指他手腕上的铜铃。 用铜铃来指令，自然更为隐蔽、安全。 李彤之的确已经具备了一名领袖的特质，聪明、勇敢、担责，且大胆地根据情况，任命他人。 “是。”青六两沉下眼。 小孩儿是个聪明孩子，立刻就用目光做到了海线。 他也举起了手。 叮…… 叮…… 晃动了起来，一下、两下……五下！ 众人蹲下！ 伴随着铃声，众人跳起！ 成功！ “很好，做得不错。”李彤之竖起大拇指，往后撤了一步，“好，新的浪过来，你单独来！” 李彤之盯着远处，尤雅盯着白其索。 她从未见过男人看一个女人，会有这种目光，比友情牢固，比爱情炙热，比兄弟情黏稠。 第806章 搏命 轮渡过来了，距离也就500米的距离左右。 500米，是白其索模拟人类身体能达到的能力，以及这种轮渡行使速度计算出的距离。 他拍摄的视频里，为了让死士们尽可能地减少失误和死亡，从多个角度登上轮渡，并一一讲解。 可当轮渡真正只距离500米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扑过来的时候，所有人还是紧张了起来。 “这么高！” “你看那水，压过来的力度真是骇人啊！” “扶稳了，别甩下海。” 整整三层的船，在巨大的运货轮渡面前犹如一片扁舟，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轮渡和越来越大的浪，几乎要被掀翻。 伴随着的轮渡的靠近，呜呜的船声和水声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准备！”李彤之举起了手。 她吼得声嘶力竭，实际上旁人听不清楚，但看到她的手势，立刻进入了列阵。 “别慌！按照我们练的，上！”她吼道。 其实，旁人依旧听不清，但他们看得懂手势，纷纷伴随，进入了临战状态。 荷尔蒙，激当了起来。 500米，听上去是很远的距离，但对于轮渡来说，不过是转眼之间。 “一队，准备！” 面对着扑过来的庞然大物，李彤之眼底迸发出一股狠，没有丝毫畏惧。 白其索能听到她心脏的狂跳，但其他人光看她的模样，看不出她有畏惧。 虽然她是一个女人，也没有接受过长期的正规的军事训练，甚至在这之前，她也就是去过一次地下古董基地，在古窑外杀了一个特工。 说起来，这些死士都比她的战斗实力要强。 但，他们却听她的。 从她提溜着那颗头进来开始，他们就听她的。 李彤之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野性和劲儿，这是白其索刚开始认识她就能感受到的，只是当时她的平台实在是太小了，只能卖卖房子，做个业务。 后来，在地下古董基地买卖的时候，她的野性又释放了些出来。 记得当时，她拿起坟头那把枪，啪地开了一枪，吓得胖子李脸都白了。 那是她第一次摸枪，却不怕，而且还很兴奋。 再到古窑那一战。 不，其实在那一战之前，李彤之就已经开始渐渐征服所有人。 白其索给的她三当家的身份，安排做的是钱上头的部分管理，见做得很不错，后来又让她去各地买卖一些海岛和地皮。 做得依旧不错。 于是，陆龟殷把木头的管理交给了她。 这可是个大项。 烧瓷需要大量的木头，这些木头多是从第三世界国家进行购买，且要低调、隐秘，所以大多是从当地地头蛇手里头交易。 杀戮，是常有的。 几乎每一次，她都完成得很不错。 就只有一次，平日里，她都是从森林外围开始策马奔腾回来，她喜欢骑马。 瞧瞧，这性子就是野的。 可那一次，却坐的直升飞机直接落的地，一看，头上扎了绷带，说是缝了十几针。 “你怎么搞的？”陆龟殷看着很是心疼，这丫头，他是越看越喜欢，当女儿了。 “没事儿，一点小冲突，还认了个兄弟，以后，u国那地界的木头，归我们了。”李彤之很是开心地晃了晃脑袋。 哎呦一声，扯得她疼得一哆嗦。 其他人一声不吭。 后来，有人喝醉了才知道，u国那地头蛇很是难缠，刻意刁难，说李彤之要是拿啤酒瓶砸自己脑袋，砸个十个八个的，他可以考虑考虑。 没想到，李彤之丹凤眼一挑，真砸了。 不止十个八个。 她砸了十几个，砸到那地头蛇看不过去，怕出了人命，主动喊的停。 “那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场就认了咱们三当家的当大哥！”喝醉了的死士眼底发着光。 显然，他也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以，是古窑那一战，让她在整个护宝行树立起了权威吗？ 是，但也不全是。 有的人，天生就会有领导气质。 从孩子出生的那一晚就能看出。 用迷信来说。 孩子都是一船船送的。 如果一船全部是男孩的话，就会有一个女生在船上掌灯； 如果一船都是女孩的话，就有一个男孩划船。 一般来说，掌灯的女生和划船的男生都会比较有领导天赋。 人类在面对一些很离奇的概率事时，总会将其神话，因为如果不神话，找不到解释的理由。 李彤之出生的那一晚，县医院里生的全都是男孩，就她一个女婴。 ----------- 波涛骇浪。 只有真正面对的人，才明白其中之恐怖。 难怪白其索定的500米就准备上船，因为转眼之间，等你集结好，翻出栏杆并做好跳起准备，船就已经压到了眼前。 萧克敌是第一队。 到底是死士之首，只见他一手攀着栅栏，另一只手调整着队员的距离。 扭过头，看向逼近的轮渡。 嗖嗖嗖嗖…… 带钩的麻绳在空中画出一条简单的弧线，落到了轮船那伸出来的梯子那。 “上！” 一声令下，毫不犹豫，他抓着麻绳就往海中一跃！ 巨大的水花，力量极大。 与海对着干是不行的，得顺着，借力，黑色中，二十二人跳了下去，便无影无踪。 “成了！”李彤之举起手。 白其索看在眼里，的确成了，22人下去，20人爬上了梯子。 至于那没爬上梯子的两人…… 海水之下，轮渡压过去，自然是没了命。不过，来这儿，就没想着能活着回去。 这种惊涛骇浪之下只走了两个，的确是很大的成功，若不是白其索提前尝试并录制视频，恐怕是做不到的。 “第二队！”李彤之打了个手势。 打完后，她立刻翻身，从栏杆上越了过去，一手拉着栏杆，身体倒向海面。 “啊！”尤雅吓得哭喊了起来。 她知道，第二队是李彤之带队，她要上去。 “不行啊！”尤雅喊道，“这水力气太大了！女人哪有男人的体力！” 她说的是事实，但李彤之，她可不怕。 她压根没听到尤雅在喊什么，第二艘轮渡靠近，声音呜呜呜的跟鬼魅般。 水花的声音像雷鸣。 她的目光，锁定了第二艘船左后方的那根梯子，白其索示范过的，那根长长的，露在外用于日常修葺的梯子。 呜呜呜…… 第二队的其中一名成员舞起了套着钢钩的麻绳，钢钩很是准确地划出简单弧线后，缠住了梯子一头。 从这到梯子，几十米。 人类是跳不了那么远的。 唯一的办法是手抓着麻绳，踩着海浪，爬到梯子那。 但海浪，没那么好踩。 一旦脚不着地，翻滚的海水便有着一股强大的拽力，将你往海水里拽。 往死亡里拽。 要最快的速度，否则，人的体能扛不住的。 “上！”李彤之一声令下，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 机会，转瞬即逝。 就得是这个时间，这个力度，做出跳跃的动作，才能将成功的概率抬到最大。 她早就明白这一点。 但这一次，机会伴随的不是钱财，而是命。 第807章 成功 她的背包里，咻老老实实地窝着，感受着主人的这竭尽全力的也一跃。 噗…… 海水打到了背包上，伴随着剧烈的晃动，咻的爪子试图抓住点什么，却根本使不上劲。 在大海的面前，无论是人类还是战犬，都是渺小的。 “抓住了！”外头，传来了李彤之的吼声，伴随着海水的呜咽。 “汪！”咻叫了声。 殊不知，李彤之是与她一起抓着麻绳的死士们说的。 “人呢？！人呢？！”尤雅虽害怕，但或许同为女人，或许是她此时已经被李彤之的魄力所折服，她抓住栏杆，将身体探出去了半个。 白其索抓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拉。 “小心点。”他怒斥道，目光凌冽地看向旁人，旁人连忙伸出手抓住尤雅，不让她再做出这么危险的动作。 轮渡靠近，仿佛碾压过来，水压打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把船掀翻。 这种力度之下，尤雅这个动作很容易被掀出去，一旦落到海底，别说淹死了，大概率会是庞大的轮渡压死。 “白其索！你……你快看看李彤之啊！你……你那么强壮，抱她上去吧！”尤雅将头伸得老长，再一次看向那些麻绳。 不过短短的一分钟时间，轮渡外头那梯子那已经陆陆续续上去了十几人。 离得远，看不清。 但从身形上看，成功上去了的都是牛高马大的男人们。 “人呢？” “是啊，三当家呢？” 众人也开始慌了起来，目光里全是绝望，继而求助地看向白其索。 只见此时的白其索，在李彤之跃出去的一瞬间，就已经全面兽化。 全身的肌肉抽搐着，保持着随时跃起狩猎的状态，一双蝇眼极为明亮，如同那正午时刻的烈日般闪着光芒。 人类看不到。 但他全程盯着李彤之。 在那翻腾着的白色恐怖水花中，她显得很是瘦小的身影伴随着风、海浪，还有晃动得麻绳。 人的生命，在这之下，渺小如尘埃。 耳朵动了动。 “抓住了！”李彤之高喊着。 “我一定行！”她又叫着。 她在剧烈晃动的麻绳上，用手臂试图往前，可女人的力气哪有男人大？她从小，就比其他人跑得快，那是因为偷东西。 太饿了，偷老乡的红薯、橘子，甚至钓鱼者已经钓上来的鱼。 抓着，就跑。 被人追啊，赶啊，有时候会追上打一顿，有时候追上了，见她只是一个饥饿的小姑娘便教育几句，就放了。 她的手也很有力气。 为了活下去，吃一口，她总是捡垃圾，提溜来提溜去的，肱二头肌都发达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在做房产中介的时候，她总是比别人扫房要多，同事们扫几栋就累得吐舌头，她却能一刻不停，从早到晚。 “这女人，体能太好了。” “就是，谁比得过她啊……而且，她一天就吃一顿，他喵的都这么有力气。” 后来，她从小小的房产中介，到了买卖别墅，靠着的是聪明，还有比别人更长时间的加班、更疯狂的投入。 所以，杀了古窑外那特工，意外吗？ 说意外，的确意外，任何一个环节，任何一点点失误，她都必死无疑。 但说不意外，也不意外的。 特工是经过专业的训练，而李彤之通过了生活最为残忍的锤炼。 她就像一匹狼。 不是狮子，不是老虎，没那么厉害，也没那么伟岸。 看到猎物，能打过就咬死，打不过，就盯着弱小。 甚至，捡那些老虎狮子吃剩下的。 有什么不能吃的？ 做业务也是这样，哪来的挑挑拣拣？积少成多。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如果我现在去帮她，不行。”白其索喃喃说着。 他全身都高度紧张，听力、眼力调整到最大，捕捉着她的一举一动。 万一…… 万一她掉入海里，白其索会毫不犹豫跳下去救她，但这种大海，他也没有把握。 人类、再强壮的动物，在大海面前都渺小得不值一提。 突然，只见李彤之本双手抓着麻绳往前，轮渡往前往下一压，压起的浪泛着白，疯狂地朝着她打了过来。 她一只手突然松开了！ 如同一根柳絮般在巨浪中飘着。 白其索瞳孔一缩，他身体一翻，跃出了栏杆，可刚跃出去，却见她那只松开的手朝着他打了个ok的手势。 她……她真是个聪明人，知道白其索一定会盯着她，居然在这么危险的时刻，还没忘记制止他。 这种默契，不知不觉中在他们二人中弥生，生死时刻，尤为凸显。 白其索立刻收回了正打算跃起的动作，咬着牙盯着。 见李彤之居然是刻意松开一只手！ 伴随着这么一荡漾，她踩住了涌起的浪，身体猛地往上！ 双腿，盘住了麻绳！ 在这惊天的海浪中，在晃动的麻绳上，她一个女人居然有这种勇气和魄力，果断地、不要命地做出了这么孤掷一注的动作。 驯服了海。 在这一刻，也驯服了所有人！ 在梯子上的死士们挥舞着拳头，竟纷纷泪如雨下，伴随着她一个荡漾，上了梯！ “看到了！三当家的上去了！” “在哪？！在哪！” “下面！最下面！那个小黑点！” 船上的人，欢呼了起来，那句‘三当家的’喊出来，满是自豪。 尤雅则浑身一软，瘫到了地上，双手捂住脸，激动得掩面而泣。 白其索呢？ 他只觉得浑身澎湃得很，却克制住了，依旧死死地盯着李彤之。 不得大意。 只见李彤之双手抓住梯子，立刻将腰间的挂钩挂在梯子上，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 聪明。 随后，伸出手摸了摸后背的包。 “咻？”她的声音很是温柔。 她知道，哪怕周遭惊天骇浪，但咻是战犬，它听得到主人的声音。 包，鼓了鼓。 可见咻用最大的力气，撞了李彤之的后背一下，告诉它的主人，我没事。 李彤之这才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笑容。 抬起头，看着梯子的顶端，那儿有个窗户，按照白其索之前拍的，只需要撞开那，便能进入。 但撞击，发出的声音，舱内是会很容易听到的。 “上！”她发出了命令。 说完这句话后，她转过头，看向了白其索的方向。 其实，她看不清。 白其索的船并不远，但俯瞰下去，黑乎乎的，但她知道，此时的他一定兽化全开在盯着她。 咧开嘴，微微一笑。 手，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下。 “姐姐我，要开杀了！”她说道，说给白其索听。 第808章 血溅四方！ “三队！”萧制胜举起了手。 “四队！”老吊举起了手。 青三两和青六两同时下蹲，身体开始克制不住地战栗。 老吊颇为担心地看了他们俩一眼。 尤其是青六两，毛都没长齐，还小呢。 老吊带的队伍与其他队不同，每个人都带了战犬，每一条战犬都叫‘咻’。 看得出，青六两虽害怕，但却镇定。 他举起了手，晃了晃铃铛。 死士们背着的背包里头，战犬们齐齐吠叫，并在吠叫了三声后，立刻安静。 叮咚叮咚，他一个翻身，站到了栅栏外，再一次晃了晃。 海，是白色的。 轮渡压过来，所有的浪都泛着白，在这夜色之下，白中又会透着股狠劲儿。 青六两热血冲头，一手晃着铃铛，他明白，这铃铛是安抚群犬的良方。 犬都是忠诚的，但当被围在背包中，一切生死全看主人之时，毕竟是畜生，有时候会因为惧怕和求生，或者说想要保护主人，从而乱动。 “青六两，你在后头。”老吊立刻制止。 屁大的娃，就这海水，不行的。 “不行，我得和我的犬一起。”青六两两眼一瞪，虽惧却绝不退。 少年之热血，要比中年人更盛。 “兄弟，我们一起。”青三两将手放到他肩头，狠狠地抓了抓。 两人相视一笑。 共历生死的友情总是格外坚固，所以在战场凝聚下来的感情，一声战友便能泪水涟涟。 这两人正热血沸腾着，忽觉得浑身一轻！ “啊！” “我靠！” 两人同时喊了起来。 抬头一眼，只见白其索如同猛兽，嘴角还透着不耐烦，一手一个，提溜着他们两人猛地往前一跃！ 落到麻绳之上后，如履平地快走几步。 …… 这两娃，要跳就跳，要跃就跃，搁这聊表兄弟情，费这个劲…… 白其索原本就没打算让他们自己冒这个风险，都还是孩子呢，前途无量，不能送死。 至于李彤之…… 白其索将这两个被浪水扑打得浑身发抖的毛头小子放上梯子后，看向了前面那艘船。此时，李彤之在那布局进入舱内，她甚至没有回过头看自己一眼。 看什么？白其索这体力，还能跳不上去？她对他极其信任。 正如白其索相信她，让她自己来，冒险要有的，危险也要亲历，这才能在战场上，并肩而行。 白其索只觉得一股汹涌的情感涌上来，是战场上的兄弟情吗？ 他不太清楚。 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准备破窗而入的李彤之，她带了二十名死士，想来问题不大。 但…… 他得快点，先劫持好最后一艘船，以最快的速度去找李彤之。 --------- “三当家的，刚刚白行主一人提溜两个……” “我也看到了，这太骇人了。” “这体力……兽化者可真可怕。” 跟在李彤之身边的死士边低声说着，边准备破窗。 “顾好自己。”李彤之扭过头，严厉非常，“我们进仓后，面对的就是兽化者。” 众人皆凝神，忐忑。 “不过，其他兽化者没有他这么猛，我们能行的。”李彤之见众人如此，又说道。 倒也是。 “广子，你来破窗，要快狠准，一旦破船，里面会听到声音。”李彤之边说着，边用湿漉漉的手在玻璃上画出里面的布局。 “按白其索的预演，窗户破后，从这两边会来人，所以，李、广、豆子还有小彪，你们两队人马，按照原计划……” 众人皆点头。 有了白其索的提前预演，士气高涨，信心亦如此。 而在上战场前，士气是最重要的。 其实从那艘小船跃起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为什么白其索要提前预演。 若没有提前预演，死亡会增加不说，士气也会伴随着死亡而颓败，毕竟，这苍茫的黑漆漆的大海，对于他们这些旱鸭子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这些压过来的庞然大物，这种轮渡，大家又都是第一次见。 更别说，这船里头还有不知多少敌人，不知他们有何种武器。 而如今，他们心里有数。 正如此刻，虽隔着厚厚的玻璃，加上李彤之也只有21人，但众人却心中有数，游刃有余。 李彤之的手举起。 三。 二。 一！ 破窗！ 广子真是个牛高马大的死士，虽是普通人类，却足足两米有余，这个从草原上过来追随的汉子，用随身携带的锤头只锤了两下，就把如此厚的窗沿敲得松动了。 身体在猛地一撞。 啪！ 窗户开了。 李彤之第一个跳了进去，刚跳进去，里头传来了枪响。 不是一声，而是一梭子。 哒哒哒哒！ 血溅四方。 -------- “percy的确与众不同。” 在前往地球七号之前，颜一一调取了percy的所有资料进行翻看。 光从生物数据来说，他就是兽化者中的佼佼者。与白其索与出一辙的人，他也选择了试图强忍、拖延每次兽化的时间。 虽没有白其索那么极强的自控力，但也能忍过兽化开始约莫十个小时。 十个小时！ 兽化一旦开始，便陷入极度的、人类不可适应的痛苦，而此时的白其索也不过能将时间推迟到十二个小时而已。 伴随着这种强忍，他的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突破。 如果说生物数据上来看，他拥有着极高的能力的话，那么让颜一一能发出此等感叹的，自然不是单纯的生物数据—— 他能掌控整个非国，并上下运行有着已经既定的秩序，虽是y国贵族后裔，却也用着华夏人的血脉，酷爱华夏文化，从而很会运筹帷幄，精通纵横之术。 华夏人有一句话：无毒不丈夫。 在这一点上，他的毒极具华夏文化的特征：看似儒雅，却狠在内里。 “白其索，这一次真是遇到对手了。”颜一一皱起眉头。 percy的数据疯狂地在她眼前滚动。 她在加快速度。 越看，越冷汗淋漓。 “空间准备好了吗？”她催促肖博士。 隐隐地，她有预感。 或许这一次去地球七号，她能捕捉到白其索前所未有的情感波动，而这种波动，是实验需要的。 但又隐隐的，她担心白其索会遭遇重创。 第809章 瞬息万变！ 下意识地，看了眼缠绕着白其索的生命螺线，眉头几不可见地跳了跳。 只见李彤之的生命螺线倒并无不同，只是比往常要缠绕得更紧密。 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这是战场，他们将共历生死，在这种情况下，有着如此深入的缠抱，实属正常。 但这对于李彤之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毕竟，战场死亡如影随形，往往伴随着死亡，生命螺线就会与白其索愈发有关联—— 不管白其索愿不愿承认，也不管李彤之的主观意愿如何，从数据上分析，是白其索将李彤之带来这战场。 这也是白其索内心深处最为在意的一点。 很显然，白其索将这一点深藏在心底，历史的翻腾让他不得不往前，也让李彤之不断地往前。 她想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就必须勇往直前。 这似乎就是人类口中的宿命。 但对于颜一一来说，重点不在这。 重点是旁边那几条半透明的、不断靠近且缠绕的生命螺线是怎么回事？ 这一看就是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 “一、二、三……八。”颜一一很是讶异，居然真正八条！ 这说明有八名高级智人与白其索产生了非常深入的影响。 “是从他身上得到了重大的、足以改变命运的突破吗？” 颜一一歪了歪头。 她不缺什么能改名命运的突破，她的命运早就注定了——已经是整个高级智人生物学新生代的顶梁柱。 但其他人，却不一样。 想到这，颜一一愈发加快了资料的翻阅，这说明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同仁盯上他。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否则呢？ 人类能影响高级智人命运的，唯有通过实验，就像实验仓鼠要改变一位科学家的命运，只有一个原因：科学家在这只仓鼠身上取得了实验上的重大突破。 “得快些了，得快些，否则目光会太多。”颜一一皱起眉头。 此刻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她是这么一个不怕实验公开的人，为何独独面对白其索有这种隐藏的情绪。 目光又瞟了眼生命螺线。 “李彤之……”她眉头挑了挑，脚步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显然，李彤之的生命螺线正在疯狂地变动，而她的同伴们也是一样。 战场，是瞬息万变的。 人命，也是。 ------- “好家伙，这么猛。”广子往里看了一眼后，立刻也跳了进去。 只见不远处，一名敌人已经被李彤之打成了筛子。 她枪法不太好，所以一开就是一梭子，这样稳妥，俗话说，乱枪打死老师傅。 老师傅再厉害，也压不住她这嗖嗖嗖的一梭子。 身体往下一蹲，躲到一旁后，将包的拉链拉开，一只黑色的犬瞬间跃起，落到她的脚旁后，鼻子剧烈地抽了抽。 身体微微半蹲，不发出任何声音，但朝着其中一扇门飞速地跑了两步，又跑回来。 咻，比上一次经历战场的时候，又大了些。 这狗，真是见风长。 此时的它已经褪去了胎毛，毛发愈发地黑，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圈。 但左右看这体格，还是小狗，但绝非奶犬。 “那！”李彤之指向咻示意的门，打了个手势。 余下20人，分列了18人到前方的门，只留了两名守着后头的门。 她相信咻。 正如战场上，白其索相信她那般。 这就是战友。 必须相信，虽对方可能会出错，会让你陷入危险，但人类在战场上，任何一场大胜的战役，尤其是以少胜多的神来之笔，都与‘相信’二字分不开。 “相信战友，相信决策，是人类战争的共同基因。”颜一一看着资料，皱起眉头。 有句话，军令如山。 这就是相信。 哪怕你不相信，你想叛逃，想不听指挥，立刻会有长官一子弹崩了你——在战场上，你不信也得信。 咻开始飞速地在这一层仓内跑动了起来。 动物的脚步声很轻，且迅猛，也就那么二十几秒，它便回到了李彤之的脚旁。 鼻子再一次朝着前门顶了顶。 显然，第二次巡地，它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咔咔咔…… 子弹上膛。 哒哒哒，远处，脚步声传来，非常密集，听上去…… “这么多人。”一名死士皱起眉。 “十队人，每队五个。” 护宝行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以前是通过马蹄声来判断有敌多少，如今通过脚步声可容易多了。 “不对啊，如果这么多人，怎么会集中在前面过来，而后门却不派什么人呢？”李彤之眼底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与其他死士对视一眼，他们眼底也全是疑惑。 21人，对50几人。 哪怕是真的集中在前门火拼，那也是以少对多的劣势。 若后门还被人包了饺子…… 李彤之低头看了眼咻，只见此时的咻身体伏地，死死地盯着前门。 可见，咻的判断依旧是：敌人集中从前门过来。 李彤之蹲了下来，摸了摸咻，它的身体温热的，在微微颤抖着，连舌头都缩了回去，做出了临战时的动作。 一旁，是被她打成了筛子的那名敌人。 看着，那人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还很是稚嫩，也不知是轮到他守下仓还是偶然路过，总之，就是那么不巧，李彤之进去后瞬间为了安全，就给了他一梭子。 长挺高的，这孩子。 看着得一米八几，脸看不清，打糊了。 众人看向了李彤之，如何布局就在她一念之间，而她的一念之间若错误，导致的，或许是全军覆没。 这就是战场。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血淋淋，没有后悔的余地，死了，便是死了，不能复活。 她低头看了眼咻。 是相信咻，还是相信常规的判断呢？ 哒哒哒，脚步声更近了。 “集中火力。”李彤之打了个手势，做出了决定——相信咻。 因为它不是简单的一条狗，而是战犬。 人类为什么带着犬上战场？ 因为犬有着比人类强很多的嗅觉、听觉，而这两点，足以让咻在隔着两层面板，甚至三层的情况下，听到上面的动静。 将命交给一条狗？ 不，这是战友。 但李彤之担心的一点是：这艘船上，不仅有人类，还有兽化者。 兽化者的动作是悄无声息的，就像白其索，他若要做到无痕奔跑，哪怕那么健硕，跑起来也没什么声音。 就像咻，它刚刚巡逻一周，也没什么声音。 这个时候，就需要赌一把了。 “我去后门，你们守前门。”李彤之命令道。 第810章 刽子手老八 与李彤之这边战况焦灼不同，白其索上了最后一艘轮渡后，身后跟着的死士压根追不上他的步伐。 这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i杀。 可以说，很凶残。 刚到底仓，里头那些人拿起的枪还没来得及上膛，脑袋便落了地。 与李彤之下去就一梭子不同，在白其索面前的死亡压根没有声音。 甚至连喉骨被捏碎的声音，都微弱蚊蝇：实在是太快了。 “速度。”底层扫了遍，白其索扭过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死士。 按说，护宝行能排前十的，那都是狠角色。 但跟白其索一比，就差远了。 他绰号老八，在护宝行里出了名的狠，下手非常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 在古代，他进入护宝行之前，是专业的刽子手。 他可是杀过两次满门抄斩的，据说当时连刀都砍钝了十把。 满门抄斩，那是什么概念？ 婴儿都杀。 老八本就是退役特种兵，但当他被实验选中，记忆袭来的时候，几乎快疯了。 婴儿啊，还在襁褓里冲着他笑呢。 好在，记忆这种东西，是会刻在脑子里的，他的实验显然很是成功，当这些婴儿的脸让他惊恐万分的实验，原本那刽子手的精神也伴随着记忆袭来，冲刷了惊恐。 这有什么好惊恐的？ 办的，是万岁爷安排的事儿。 杀的，是十恶不赦的人。 没错，十恶不赦的人，后代也得杀了，所谓斩草要除根。 这种文化的熏陶之下，让老八成为了护宝行里下手最狠的忠臣。 这也是白其索之所以带着他的原因：总不能把满船的人都杀了，否则，谁开船？谁掌舵？谁卸货呢。 七七八八的，总得留个十来人。 这也是白其索有把握，就带他一人足矣的原因：老八，有这种震慑力。 他就站那，或坐那，就会有股子杀气。 与一般沾了血腥的杀气不同，非常浓郁且汹涌，还透着股忠。 这就很吓人了。 忠，就意味着你绝对不可能说服他，不可能迷惑他，不可能引诱他。 忠，就意味着他就听主子的，主子要他杀了你，就绝对不会留着你，哪怕，你是婴儿。 这种狠人，在乱世，是白其索要的。 可哪怕这种狠人，面对白其索进了底仓后手法之果决，依旧心里漫上丝丝发毛。 “快！”白其索走到狭小的楼梯那，回过头来。 老八如此狠的人，都哆嗦了下。 只见白其索的脸上不断地有些奇怪的变化，两种人格仿佛光影般，光看一眼，便不由地下意识眸子发紧，身体亦往后缩。 这种感觉，老八熟悉。 当他砍头的时候，总会看到这种目光，他们瑟瑟发抖，躲无可躲，而老八则只是淡淡拂过他们的目光，手中的刀不会留情，也不会有半分踟蹰。 “老八，那你砍那些孩童的时候，心里不会犹豫吗？”旁人问过。 “犹豫有他妈的用吗？”老八喝了口酒，不以为然，“万岁爷下的令，谁也救不了，再说了，一刀下去砍歪了，若没死，是还要再来一刀的，不如直接了当，让他们死一个痛快。” 正因为如此，他才显得更狠。 可这次，他自己眸子里浮现出了这种目光：畏惧、胆寒且本能地眸子紧锁。 “怎么了？”白其索见他仿佛僵住了，问道。 “没,没什么。”老八立刻拉回思绪，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出匕首，“看您，像看万岁爷呢。” 他见过万岁爷一次。 那会儿，万岁爷前来围剿狩猎，听说当地有个杀神，特意要他前来。 那会儿文化与现在不同，现代社会老八是残暴，但当时，他是勇猛。 与万岁爷一起围剿狩猎的时候，见他拉弓，那种杀气是凡人所没有的。 “我跟你说，那种杀气跟我这种，截然不同。” “那是骨子里的，有股子霸气。” “就仿佛，那鹿，生来就应该是被他宰的。” 老八每每回忆起记忆里那一幕，都会充满了敬佩和仰望。 正如此刻，白其索回过头来。 他的脸上浮现出主次两种人格，可对于见过万岁爷拉弓射向猎物的老八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主人格和次人格。 这就是白行主不断切换的内心而已。 正如万岁爷，拉弓的时候眼底的阴沉和凶残，弓出后，眉眼俱笑，继而转过头很是柔和地和身边的小公主说，这小鹿的鹿角，就给你了。 两种极端，同时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这不是变态么？”总有人听完老八的描述后，这么说道。 可你细想想。 攻城略地、开疆拓土、逐鹿中原等，人类历史上津津乐道的这些词汇、故事，哪一个不是狠人，且极为极端的狠人，才能办出来的事儿？ 哪一个，不是血堆出来的？ 正如白其索选中老八，老八其实也觉得奇怪的，毕竟，旁人都说他太狠了。 记忆里的那个人，能杀婴儿，太骇人。 但白其索却这么回答：“老八，地球已经迎来了大变革，陷入极度的混乱，这种局面下，要能保全我们想要保全的人，得破局。” 如何破局？ 不知。 “但，我知道的是，有些局面，唯有不世之材才可破。”白其索这么回答道。 特殊时期，不得不用一些狠人、猛人、非寻常人，杀不出血路。 “你左，我右。”白其索指了指。 “是。” “左边，全是人类，里头有一名兽化者；右边，全是兽化者。”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说道。 “嗯。”老八对于杀人，是没什么障碍的。 以前的记忆，是万岁爷下的株连九族的令，那么，管他是婴儿还是孕妇，都是要杀的。 如今，是白行主下的令。 那么，管他是谁。 哪怕是活着的蚂蚱，也不能跳着离开。 白其索的耳朵又动了动，他眼底漫出丝丝柔和来，显然，他在听李彤之那边的动静。 不过一两秒后，他稳了稳神。 “得快点，三当家那边，血气很重。”白其索说着，一转身，便消失在楼梯口。 老八则微微下蹲，疾步转向另一边。 跑起的瞬间，前方出现了一名少年，看得出，他是第一次拿枪，枪口黑乎乎地，对准了老八。 下一秒。 老八一个跃起！ 一刀下去。 跟割韭菜似的，无比丝滑。 解决。 第811章 杀戮 “都是狠人啊。”生物萤虫跟在老八的身后，看得那叫一个带劲。 “要说起来，这种杀戮看着真是爽。” “对，肉刚肉，能不爽吗？” 肖博士实验室的几人笑了起来，只见他们脸都微微潮红，身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虽不是亲自经历，但对于早就没了站在的高级智人来说，这种现场，实在是足够刺激。 “隔着屏幕都这么血气，要是在现场看，估计更绝。”肖博士猛地吸了口雪茄。 呸地一口又出去来。 “什么玩意儿？！”他皱起眉头，转手拿起了华夏的旱烟。 还是这东西带劲。 “你看，所以人类从古至今都爱看戏嘛，以前是现场演绎，歌舞表演，现在是影视。” “演的，哪有这好看啊。” “对啊，这可是真的！真刀子，这下手！你看这血滋滋的，这白花花的肉……” 说话间，见老八一个翻身。 咔地一下。 一刀扎入对方脖子的主动脉，那叫一干净利落！他们几乎没有看到那人长什么样子，就已经结束了。 长什么样子重要吗？ 对于老八来说，不重要。 都是尸体而已。 “不过啊，这种凶残，对于percy来说，都是第一等级的。” “对，percy才是最吓人的。” “大魔王的存在啊。” “你说，白其索能嬴percy吗？如果面对面。” 几人沉默了下。 过了几秒后。 齐齐摇头。 如果说白其索具备了成为霸王的品质，且有成为一方雄霸的苗头的话。 那么percy是已经成为一方雄霸。 而且，他的个性确实非常地…… 怎么说呢。 几个助理想了半天，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感性的词汇，而且齐齐打了个寒颤。 “希望白其索抢了五艘轮渡就撤吧，反正就五艘，以percy的胸怀，想必懒得追究。” “是的，可是我看白其索似乎想要独自前往非国。” “去那干嘛呢？送死吗？” 助理又议论了起来。 肖博士则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八的景象，他之所以跟踪老八，一方面是他独特，另一方面—— 颜一一不让跟踪白其索。 至于白其索为什么一定会去非国，那也是肖博士的要求。 要合作，就得去。 带走percy目前最在意的人：周镇国。 这与他的论文息息相关，预判性论文，必须一鸣惊人。 人类再狠，再是乱世枭雄又如何？ 不是得乖乖听我的？ 想到这，肖博士猛地吸了口旱烟，痛快地将烟吐了出来。 还是这东西，好抽。 什么雪茄，一股子鸡屎味儿。 ---------- “周先生要是算不出来，你打算怎么办？”percy的老婆将床头灯熄灭，柔声问道。 她十分肥胖，在黑夜里，坐到床上的时候，顶好的床垫还是有些不抗震。 percy体贴地起身，轻轻地扶着她躺下。 他老婆以前身体不错，生了几个孩子后，有些尿失禁，还落下了腰疼的毛病，每次躺下，他都扶着。 “算不出来，他就是普通人。”percy说道。 “嗯。”妻子没再说什么，上了床边很快睡着了。 “真是没心没肺。”percy很是怜爱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地下床，又帮她盖上被子后，走到门外。 门口守着的侍从弯腰听令。 “今晚，周先生赏落日的时候，那绿豆糕吃了三块，他应该喜欢，记得送过去。”他说道。 “是。” “晚上，他算得累了，记得上，还有羊奶，要煮沸了再凉一些才送，别让他闹肚子。” “是。” 就这么个事，percy还亲自起来一趟，在非国，谁都知道周镇国老先生的重要。 “主子，货物已经开拔了。”其中一名管事的走了过来，汇报道。 “多少艘？” “28艘。” “好。” 简单地几句汇报。 这种例行的生意往来，percy只进行日常的关注，平日里，这种事情他也不过问的，有专门这方面的人管着。 可这几天，他总觉得心慌。 说不上来的那种。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条隐形的航线可能会出问题，于是多盯了些。 “一定要注意隐秘，船只开拔的时候，定位系统都关闭了吧？”percy又问道。 “是的。”管事的有些奇怪。 这种小事，主子居然问得这么细。 “怎么了？主子。”管事的问道。 “不知道，心慌得很，海盗那边，没出岔子吧？”percy问道。 “没，刚刚我还和那几波海盗谈过，而且他们背地里的国家首脑，您不是刚通过电话吗？”管事的回道。 这种稀有物质，总有海盗劫持。 但实际上，百分之九十都是政治作秀——若只劫持个一两艘，那是真海盗；劫持掉一整支队伍，那都是商量好的一出戏。 percy能掌握非国，且与这么多国家有私底下的贸易往来，背靠着地下国际中心，自然有他的纵横之术。 既是政治家，又是军事家。 “我总觉得不对劲。”percy来回踱步一番后，手放到胸口，只觉得心脏闷闷地跳动着。 这是兽的本能。 领土有人侵入了，且不是一般人。 但…… 这人绝对不敢来非国，除非是前来送死的，所以，海盗劫持资源，也就成了他首当其冲考虑的了。 因为只有那条隐秘的航线，是会伸向他领土之外，却又和领土相联系的。 “可能那几个国家会有政变。”percy皱起眉头。 只有政变，海盗才会不顾规则，突然掠夺。掠夺了，也不关percy的事儿——钱，已经给了。 “这样，如果有人掠夺资源，不要去追。”percy很果断地下了令。 “不追？”管事的十分讶异。 抢东西不追？以前从未有过。 “对，不追。这一次不一样，我说不上哪儿不对劲，但不过是区区二十几艘资源而已，别追。”percy点了点头。 -------- “哇……真是天选之人。” “是啊，你看，冥冥之中，这percy避开了险情。” “对，percy的判断，每一次都很对。” 肖实验室发出了惊叹。 因为谁都知道，白其索是个什么人物，若是这两人杠上了，percy嬴的盘面的确大，但却会造成不可预知的损伤。 让白其索劫持就是，不在乎小节。 percy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如果，肖博士不逼着白其索去挑衅他，且要带走周镇国的话。 想来，白其索与他，自此之后，不会有交集，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 生命螺线呈现出极其诡秘的模样。 第812章 极其尊贵【五章】 “难道是周镇国……”percy面色凝重，忽而想到了什么，“请医生再给周先生检查下身体。” 周先生，虽然才63岁，但这三年下来，肉眼可见老得很快。 莫不是……他身体会出问题？ 此时的percy丝毫没有会有人打带离周镇国主意的念头。 因为，这绝不可能。 就算是有人想要来杀他，都不可能会有想着要带领周镇国。 保护圈，就是这么固若金汤。 --------- 周镇国看完日落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算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有些担心，能见着这头发发白的老先生额头上全是汗。 啪！ 他将纸猛地团成一团，丢到了地上。 侍从虽然看不懂数学——谁又看得懂呢？这可是大一统理论。 但她能看出，周先生算得心烦意乱。 “我出去走走。”他起身，面色苍白。 “太晚了，外头冷，您穿上这个。”侍女立刻将皮袄子拿过来，给他披上。 戈壁滩的天气很是极端，白天热得要命，晚上冷的要死。 “您别急，这万物之理，哪那么容易算出来呢？” “好多科学家一辈子，连这个理论的由头都摸不到。” “人类止步于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已经好多好多年了。” “有时候，突然一下就来了灵感。” 侍女轻声宽慰着。 可见，哪怕是这种才十七八岁的侍女，虽不懂数学，却也知道万物之理，知道周镇国的重要性。 “夜市开着吗？”周镇国问道。 “开着呢。” “我去转转。” “是。”侍女立刻给门外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则立刻上前，很是恭敬地拱了拱手后，跟在周镇国的身后。 夜市，是华夏的那种。 各种小摊，各种小吃，还有人戏台子呢。 不过如若仔细看看，小摊的摊主、戏台子演戏的人等等，都是人类。 而逛来逛去玩耍的，绝大部分是兽化者。 “嘿，你这小妞……不错啊。”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兽化者两眼冒光，看着卖冰糖葫芦的女人。 这个女人，看着三十几岁，风韵犹存的，很是窈窕。她身体微微颤了颤，低着头，面对着这兽化者伸过来的手，并不躲闪。 兽化者的手是那么地强壮，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将她的头抬起来看了看。 啧，他皱了皱眉头。 三十几岁，还是禁不住细看，有点儿皱纹了。 于是松开手，目光落到了一旁帮忙的丫头身上，那丫头看着…… 十五六岁？ 啧，他又皱了皱眉头。 嫩了点，没劲。 兽化者从兜里掏出一点碎的金子，在手里掂量了下，“多少钱？” “半两。”女人取下几根冰糖葫芦，毕恭毕敬地递过去。 “不是，我是说你们俩，多少钱。”那兽化者指了指女人和她身边十五六岁的妹妹。 这女人立刻明白了，紧张地跪了下去，伸出手将妹妹也扯了过来，齐齐跪着。 “她们俩啊，一宿小半锭，要是买了回去的话，得一锭。”一旁，走过来一个山羊胡的老头，对这种现象见惯不惯。 这是一个人类被奴役，兽化者地位高于人类的社会。 可虽如此，对人类也分了等级。一些是贱奴，你想要，抢了就是。 但像这种，能在夜市里做一份工作的，那都是关系户，这姐俩的关系是她们有一个在码头分管运送货物的哥哥，这属于正儿八经的奴隶，得正儿八经买。 “先买着玩一次看看吧。”兽化者将碎金子丢给那老头，说道。 边说着，边指了指一旁不远处。 戈壁滩上，到处是空地，而兽化者，都喜欢野外。 “行，那……两个小时。”老头看向这两人，两人连忙将袖子撸了上去。 只见她们的手臂那，刻了编码。 老头登记了下来，又抬眼看了下挂在夜市醒目处的钟表。 兽化者咽了咽口水，伸出手摸了摸这女人的脸，又捏了捏那妹妹的脸。 一甩手，走在了前面。 两个女人便乖乖地跟在了后头。 percy营造了一个非常稳固的秩序，在这秩序之下，人类会有一部分人有一定的保障和权益。 正如这两个被兽化者买去了两个小时的女人，她们拥有的保障是：兽化者不能弄死她们。 你再兽化，再想尽兴，也得在两个小时之内，将她们送回来，且确保生命。 这部分权益，便是percy的聪明之处了：他没有斩断人类的所有退路。 如此这般，人类为了自己，或自己的家人，便会尽心尽力为兽化者办事，为他办事，且同类竞争激烈。 ------- “你们两人，长得真好看。” 戈壁滩上，兽化者看着褪去了衣服的两姐妹，眼底迸发出贪婪。 闭上眼睛。 手抓住了二人的头发。 “我说，周先生会经常来夜市吗？”他潮红着脸，呼吸有些加重，问道。 “是。”姐姐回道，含糊不清。 “我刚被调来这，真想有几乎时间他一面啊，远远看一眼，也行。”兽化者翻身，掌握主动权。 戈壁滩上，传来了女人沉闷的痛苦又隐忍的声音。 但她们还是忍着痛苦，柔声回答。 “您既然已经被调入了内部区域，肯定有机会的。” “是呀，周……周……” 突然，声音戛然而止。 兽化者原本暴涨的肌肉和伴随着疯狂的心跳而有节奏跳动的青筋，都缓了缓。 他的耳朵动了动。 远远地，听到夜市那此起彼伏的声音。 “周先生！” “周教授，您来啦？我这给你留了您最喜欢的豆腐脑，吃一碗吗？” “快，让让，别挡了人教授的路！” 兽化者顿时浑身出了一身汗，他猛地抽身而出，站了起来。 朝着夜市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再一次侧耳凝听。 “周先生？！”他猛地吼了起来，立刻准备往夜市跑。 “您还没穿衣服呢！”姐姐喊道。 嗖…… 他又跑回来，两姐妹手忙脚乱地服侍他穿好衣服后，又见他猛地跑去，消失在夜色中。 几秒后。 嗖…… 他又跑了回来。 “附近哪儿有水？”他问道。 两姐妹指了指不远处。 “得漱漱口，不能一身臭味，熏着了他。”显然，兽化者很是敬重，露出了那种追星的模样。 嗖…… 朝着有水的地方跑去。 能让一个兽化者在关键时刻都能抽身而出，却毫不犹豫，可见周镇国在整个非国的地位。 第813章 老八出手 偌大的、喧闹的夜市，当周镇国出现在这的时候，瞬间安静而有序了下来。 “周先生。” “周教授！” 众人纷纷小声地、恭敬地喊着，而且他们都会很注意分寸，当周镇国走过去的时候，纷纷让开道路，并控制着自己的声量。 周先生年纪大了，不喜欢太吵，他们明白。 哪怕是在夜市里，周先生经常去的那一家豆腐脑店的服务员，见着他依旧无比自豪。 “来一碗吧。”周镇国边说着，手从兜里掏了掏，眉头一皱，“呦，忘记带钱了。” “不碍事，不碍事，您啊，尽管……”那小二还没说完。 啪。 一锭金子丢到了桌子上。 周镇国身后跟着的护卫冷着眼，让他与周围的人保持着一定安全的距离。 众人也都早已习惯。 国之重器嘛。 周镇国面无表情，他明白，这些人是保护他，同时，也是监视他。 而周围的人，的的确确崇拜他、敬仰他，但无形中，这也是一张庞大的监视网。 这就是percy的厉害之处：周镇国，插翅难飞。 “他将周镇国写到教材里，第一页。” “从上到下，所有的兽化者、人类，都知道周镇国是最靠近大一统的人。” “他们或许不明白大一统是什么，但都知道是万物之理，只要破解了，就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对于非国的人和兽化者来说，周镇国就是他们活下去的钥匙，他们绝对不会让别人夺走他。” 肖博士的实验室议论纷纷。 周镇国，是他们重点跟踪对象。 或者说，他是几乎所有人文实验室的重点跟踪对象。 理由很简单：数据早就得出了结论，他的生命螺线显示，他是唯一靠近大一统定律的人。 虽然，大一统这种定律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实在是低端得很。 按对于人类来说，这是壮举，是将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往前退一步，走到更靠近真正的科学的大门。 没错，地球七号的人类此刻，还没有摸到真正科学的大门呢。 生命螺线既然已经算出来了，那就不会错，毕竟高级智能的科学并非错误，而是正确的。 “哎，肖博士，您说，会不会我们生命螺线的计算也有错误？”突然，一名助理提出质疑。 众人哄笑。 怎么会呢？ 生命螺线的计算是接过了几千亿人、智人的跟踪，通过了整个实验周期反复的验证的。 绝对不会错。 “你看，人格分裂这事情，白其索不就证明了我们错了？” 这助理的话一出，众人安静了下来。 对啊，人格分裂能自主控制，那这究竟是分裂还是没分裂？ 白其索的这一动作，打破了高级智人整整五个纪元，对于这方面领域的所有探索。 那么科学家，一代又一代，再次理论上做了那么多实验，殚精竭虑，而如今，因为白其索的这一举动，全部被推翻。 他的举动，从实际上证明：高级智人在人格分裂这一块，所依据的基础理论，最最基础的理论是错误的。 这就好比，人类突然发现，万有引力是错误的。 这种基础理论的错误所带来的震动、彷徨，以及有后续实验的紧急停止，后续是暂停还是摸索着前行，都需要一一去认证、讨论。 光回收的奖牌，就上千枚。 “是啊，基础理论是错的，这让多少实验室绝望啊，好多科学家忙了一辈子，居然是错误。” “一辈子都在错误里探索，怎么不绝望？” “听说，心理学专家已经开始介入好多科学家的咨询了。” 众人无不惋惜，也暗自庆幸自己从事的是人文实验，这个实验主要用于记录、分析而非探索。 “这就是科学，不断探索、不断修正错误。”肖博士接过话头，垂下眸子，对于他来说，从事着整个科研中心最边缘的内容，饱尝寂寞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深深地吸了口旱烟后，他转身走向独立实验室。 一会儿，颜一一就要起身前往地球七号，用的是他定制的秘密气泡房，他得确保万无一失。 再者，看这架势，白其索搞不好今天晚上就会前往非国，他必须赶在他前往之前，发出早就准备好的预判论文—— 这论文，伴随着白其索登上非国的大陆，将引来轩然大波。 这将再一次让人文实验激起一阵不小的水花，从边缘回到舞台的中央，哪怕就一小会儿，也就足够了。 想到这，肖博士哼起了小调儿。 只要白其索做出去争夺周镇国的举动，他这论文的预判就成立了。 获奖，是必然的。至于白其索在这个过程中，死亡或活着，他都赢了。 若死了，想必，对颜一一会有很大的刺激，那么他将是高级智人历史上第一个记录到长官级别的高级智人女性i爱上人类的科学家。 若没死…… 那更好。 他将是高级智人历史上第一个做出如此长期预判的科学家。 真是赢麻了。 ------ “赢麻了啊。”老八看着这满地的尸体，觉得额头有点儿痒，用手背擦了擦。 匕首还滴着血。 跟着白行主就是强，连枪都没开几发，全是用的刀刃。 声音小，又快。 一旁，跪着十几个活着的，都是有用的。掌舵的、运货的、管着轮渡仪表的。 等等，都是技术工种，不可替代。 “交给你了。”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 他密切关注着李彤之那边的情况，但说实在的，他的听力虽好，但在这苍茫大海中，轰鸣的轮渡中，也很有限。 尤其是这五艘轮渡都开始激战起来后，他更加捕捉不到李彤之的动态。 “放心吧。”老八点了点头。 他扫了地上跪着的这些人一眼。 就一眼，这些人就几乎吓破了胆。 能让白其索放心地只带他一人上来，就留他一个人守着这轮渡，且需要指挥轮渡开向约定好的航线。 但凡柔和一丁点儿，都不行。 “谁是船长？”老八眸子盯着那船长，明知故问。 船长抬起头。 老八冲着他笑了笑。 船长的尿就流了出来。 死神的笑，莫过于此，这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身上有着浓浓的新鲜的血腥气，但更可怕的是，在这之前，他在他们面前杀了人。 杀得那么漫不经心。 甚至手甩动的幅度都不大，似乎知道对方根本不会躲，也不可能躲。 手起刀落的时候，仿佛在割一个物件，而非一个人一样。 “好，船长，现在我跟你好好说话，希望你能好好听。”老八蹲下来，左侧嘴角往上勾了勾，与此同时，他的右边眉头也勾了勾。 刀，落到了船长的耳朵那。 “谁，掌舵？”他问道。 “他。”船长浑身抖如筛糠，指了指跪在他旁边的一位年轻人。 “你能掌好舵吗？”老八扭过头，看着那年轻人。 年轻人还没回答呢。 啊！！船长一声惨叫。 第814章 李彤之遇危 船长的一只耳朵掉了下来。 血倒是不多，刀够快嘛。 “这位爷，这位大侠！我们是好人啊！” “对，这位大侠，我们都是普通人，被兽化者奴役了。” “求求您了，别杀我，别杀我们啊！”船长伸出手，抓着自己掉下来的耳朵，哭得眼睛皱如纸。 老八虽见惯了生死，倒不是个无情之人。 手中的刀咔地一下，扎到船长抓着自己耳朵的手旁，刀入了半截。 刽子手，没别的，手上的功夫是有的。 “你装什么大善人呢？”老八伸出手，摸了摸船长的头，“你没杀人，能坐到这个位置，能跑这种肥差？” 一句话，就把这些人的底ku都扯了。 这十几人立刻鸦雀无声。 运送这种满是资源的大轮渡，走的又是极其隐秘的航线，目的地是富饶的那十几个小国，这里头的油水的好处，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也是非国的人类，竞争极为激烈的岗位类型之一。 人命，他们手中自然都有。 非国，兽化者为尊，人类被奴役，但percy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他并没有让人类完全被奴役，而是部分。 让一些岗位上的人，无论大的还是小的，拥有不同程度的尊严和自由。 这种尊严和自由伴随着权利，将人类的贪婪牢牢掌控。 就像那侃爷，在这有着码头的好岗位，若是在华夏，这不过是个求生的岗位而已。 再好一些，是国家公务员。 那又如何呢？ 在这儿，他能得到码头放货、卸货的权利，便能得到花都花不完的钱，还能买到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女人。 这种岗位之下伴随的隐藏权利，编制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人类牢牢地掌控。 至于其他最底层的人类，那才是正在被奴役、绝望的。 船长目光闪烁，刚露出了讨好的神情便被老八打断。 “开船，好好给我开到我想要到的目的地，我让你活。”老八边说着，边用刀指了指船长抓住耳朵的手。 船上求饶地看着他。 老八的眼底一寒。 这种寒，是株连九族都屠过两次，每次都砍坏不下十把刀的凌冽。 甚至，老八都没直视他，只是这么变了变脸。 船长便立刻松开手，将那刚刚被割下来的耳朵颤抖着放到了老八的面前。 老八握住扎在甲板上的刀，往下闸了几下。 跟切猪耳朵似的，闸成了片片。 众人浑身一缩，他们能在非国那么恶劣的环境下，成为人上人，自然都是狠角色。但他们这种狠角色，到了老八面前，就显得像小白兔——再有什么小九九，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 李彤之一手拿着枪，一手扎着匕首。 刚到后头这楼梯口，另外一波便开了火，只听得哒哒哒的枪声震得人耳膜嗡嗡嗡的。 李彤之打了个手势：一起上。 这边楼梯口只安置了两名死士，见状身体微弓，一前一后上了楼梯。 李彤之在后头。 正要往前，只觉得脚底下黑影一闪，余光一看，咻。 转眼，它便冲到了最前。 可见，哪怕它之前嗅过，判断过，但它的职责是配合李彤之，保护她。 小心！李彤之想喊，但控制住了，她唯有颇为焦急地加快脚步，上了楼梯后。 愣住了。 中仓被隔开了几段，这一段用来做健身房，不但有明亮的，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海景的大窗户，还有齐全的健身器材。 可…… 刚刚上去的两名死士呢？ 悄无声息，影子都没了。 李彤之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她猛地往后退了退，退回了能隐蔽的楼梯口后，侧耳听了听。 那边正在枪战，很是激烈，听不清。 “咻……”她嘴里发出了咻咻咻的类似风声，呼唤这她刚刚跑上去的战犬。 没声音。 这愈发让李彤之胆寒，她想了想后，并没有莽进，而是再一次后退。 拿枪对准楼梯口，身体飞速地推到战友那边。 “那边不对！”她喊道。 “这边焦灼！”战友回复道。 李彤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她没有第一时间莽进，往前，是因为这是聪明的领袖应该做的：明知不对，又知自己实力比不过，若莽进，就是寻死。 但此时，她必须前行。 因为这边活力抽不出，而若不尽快解决掉上方危险，恐怕会被人包饺子。 自此，明知是死，也得上。 因为，只要在死之前，能发出几发子弹，有声音，那这诡秘的无声无息的兽化者，位置就暴露了。 十有八九是兽化者。 只有兽化者才有可能让两名死士没有半点声音，就这么消失了。 也只有兽化者，才能让咻…… 刚想到这，只见楼梯口窜出了一个小黑影，跑起来耳朵一跳一跳的，像只兔子。 咻！ 李彤之瞬间便觉得有了希望。 呜…… 咻并没有发出‘汪’之类高亢的声音，而是改成了成熟战犬才会发出的低吼，呜呜的。 转身，示意她跟上。 李彤之立刻跟上，可咻刚走到楼梯口便停下，转过身看着她，似乎在暗示什么。 只可惜，狗不会说话。 而更可惜的是，李彤之听不懂咻的战吠，战犬发出呜呜的声音，有节奏，根据节奏不同所代表的意思不同。 她见青六两训练过。 呜，一声：冲。 呜呜，两声，急促：前方有敌情。 呜、呜，两声，中断停顿一秒：前方有伤员。 …… 非常多的类型，她记不住。 这就是青六两在战场上的作用，他能同时指挥上百条战犬冲锋陷阵，哪怕只回来一条，都能打探清楚对方的情况。 咻极通人性，立刻意识到李彤之听不懂，于是在原地转了个圈后，耳朵动了动。 突然，它将肚皮露出来，仰面朝上。 别说战犬了，这对于家犬来说，都是只会在信任且安全的时候做出这个动作。 肚子，是它们最脆弱的地方。 而在这么枪林弹雨的地方，咻做出这个动作…… 李彤之只觉得脑子一麻，突然明白了！ 上面！ 那个悄无声息的恐怖敌人，就在楼梯口出门处，扒拉在门框上面的位置！ 子弹拉到满膛。 李彤之用匀速的脚步迷惑对方，将枪口悄悄调整向上，走到门口时。 嗖嗖嗖！ 猛地朝着门框上面的位置，横扫。 只听得咚地一声，从上面掉下来一名兽化者，被李彤之这一嗖子，打成了筛子。 李彤之只觉得心中一喜，刚要往前，咻一口咬住了她的裤腿。 而与此同时，楼梯口出现了另一名兽化者，露出獠牙，眼底血红。 他的手臂，被打中，盛怒。 第815章 救美 汪！ 咻猛地发出怒吼，几乎是本能，它冲朝着这名兽化者冲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李彤之则瞬间举起了手中的枪。 啪！ 刚举起，枪就被兽化者一巴掌打到了墙壁上，甩了个粉碎，而李彤之右手一阵麻，巨大的力量让她感受不到疼痛，仿佛失去了右手掌般。 汪！ 咻扑了个空。 因为兽化者在这个瞬间腾空而起，朝着李彤之扑来，并瞬间将她扛到了肩膀上。 咻掉转个头，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兽化者。 呜…… 它的嗓子里发出了决斗般的吼叫。 只是这种吼叫，在这名身高得两米以上，魁梧得像一尊墙般的，全面兽化的兽化者面前，很是可笑。 这兽化者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 随后，他侧过头，对着李彤之疯狂挣扎的身体，他肩头的臀那，嗅了嗅。 呜呜呜…… 他嗓子里发出了极其贪婪又兴奋的低吼，瞬间，眼底发出红光，浑身竟如同尿颤般抖了抖。 李彤之是三当家的，英勇、刚烈，有着那种野蛮生长的阳光。 但，她也是个女人。 如果脱离三当家的身份来看她的话，她是一个四肢健美，凹凸有致，比舞蹈家还要窈窕、有力、有型的这么一个女人。 兽化者虽然在非国，得到的人类女人很多，但人类女人又有几个有她李彤之这般容貌？ “小妞，给我三十秒，就行了。”他说道。 一说话，痰水就流了下来。 “我会让你很爽的。”他又说道。 说话间，浑身激动地再一次如同尿颤。 咻则猛地朝着他冲了过来，但兽化者轻松地一个跃起，无论是疯狂挣扎的李彤之，还是竭尽全力追逐的咻，在他面前都实在是太过于弱小。 极快的速度，他走进了更衣室。 虽说兽化者喜欢野外，但此时正在枪战，还是密闭一些的空间相对安全。 三十秒，对他来说足够了。 健身房的更衣室里有很大的方形木头的低矮椅子，他将李彤之丢到了上面。 李彤之只觉得全身都在抖，且剧烈的颠簸让她的头也晕得很。 枪被打落了。 匕首呢？ 晕头转向中，这才发现匕首也不见了。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李彤之心里这个声音不断地回响。 她努力地让自己目光清晰一些。 却看到了古窑，看到了古窑的湖边，当时她被那凶残的特工压制着。 当时，她想的是，我要活着，活下去！ 可此刻，她面对的是庞大到看一眼就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兽化者，且是发i情、全面兽化、受伤了被激怒了的兽化者。 她手里没有匕首，没有无任何武器。 但此刻，她想的却不仅仅是活着，而是杀了他。 必须杀了他！ 否则，兄弟们会被他包饺子的！这么阴险的兽化者…… 李彤之只觉得眼睛实在是看不清，她有点不明白，自己眼睛怎么看不清？ 脑子却转得很快，对，靴子那还有一把匕首! 刚想到这，朦朦胧胧中，见这兽化者将裤子脱了半截，她立刻侧过目光，虽看不清，却不想看到那种肮脏的东西！ 匕首…… 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拿到匕首呢？当面这么抬起腿是肯定不行的。 那么…… 眼前，浮现出她自己被侵犯的一幕，只觉得心如刀绞但与此同时，又抓到了一丝生机。 三十秒，这三十秒是兽化者最脆弱、最容易疏忽的时候，也是……也是我的腿会抬起来，我有机会摸到匕首的时候。 李彤之心想。 这是她最宝贵的东西。 她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二十出头了没有谈过恋爱，一直留着第一次。 她说得也坦荡，第一次肯定要给老公的，这是张王牌。 她都能打的牌，本就不多。 没有好的家世，没有好的出生，连好的生长过往都没有，又为了拉单总是讨好男人。 但只要有这个在，就能证明自己不是个乱来的人。 但这一刻，她却想着，或许，这张牌就应该在这里用，冥冥注定了的。 原本想着让自己婚姻幸福的，如今能救怎么的命，怎么想，怎么都是赚的。 但心底，又冒出白其索的样子来。 早知道，就给他了。 本就没有喜欢过其他男人，就喜欢过他，总是想着会伤害林沁墨，会影响和他后续的发展。 总想着，当朋友比当恋人，要长久。 以往，她李彤之做事从不后悔，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后悔什么？ 但此刻，她却后悔。 后悔，没有做。 “啊？还是个没被男人用过的？！”兽化者激动得痰一个劲地往下掉。 身体猛地压了过来。 李彤之很是配合地抬起腿，手立刻摸到了靴子那，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原想着这男人压过来会很重，而靴子里的匕首又很难抽。 或许，需要个十几秒。 但身体却没有半点被压住的重量感。 一阵风。 她紧紧闭着的眼睛立刻睁开，就这一阵风，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白其索来了！ 肯定是他来了！ 因为他来的时候，往往会带起一阵风，而风是在他速度之后的。 果然！ 一个庞大的身躯挡在了她的前面，背对着她，手卡住那名兽化者的咽喉。 呜呜呜……低声怒吼着。 这种低吼，非常恐怖。 颤抖着、仿佛能闻到血腥味，听到死亡。 恐怖到哪怕李彤之知道他是白其索，他怒的是这名兽化者，保护的是自己，却依旧会被这种低吼被震慑住。 本能地，发起抖来。 余光见到一侧，咻嗅着味道冲了过来。 见到白其索后，汪汪汪疯狂地叫着，尾巴猛摇，与此同时还将肚皮上翻，表示忠诚之后，围着这一块开始四处尿。 这些，都是战犬在战场上几乎不会做的动作。 因为战场，不能随便吠叫，会引来敌人；倒是要撒尿，标记地点，但混战时不可，没有时间。 更不用说肚皮上翻了。 但此刻不同，白其索来了。 他在的地方，就意味着安全。 且咻到底还小，它激动和后怕了，汪汪汪几声后，又呜呜呜哭了几嗓子。 跑到李彤之身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她手上的右手。 而白其索则就这么卡着那兽化者的脖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弄死他，而是就这么控制着他，脸上的人格疯狂地反复交替出现。 兽化者看着他的脸，浑身战栗，只求一死。 “敢动我的女人？”白其索开了口，猛地一用力！ 并没有捏碎他的喉骨，而是用另只手，猛地击中他的腹部。 第816章 看我杀敌 李彤之再一次猛地闭上眼睛。 哪怕只看白其索的后背，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这种愤怒比平时战场更为不同，夹杂了浓郁的占有欲以及属于他的人，被人欺辱的怒。 她是个刚强的女子，但也见不得如此吓人的戮杀。 白其索还是有理智的。 他将人，提溜到了外面去杀，想来就知道，他不会让他轻轻松松就死。 前后得一分钟，这才杀完，再进来。 大海上，浮起一些肠子。 “就差一点！”白其索走过来的时候，怒气并未消散，看到李彤之头发乱了，更增了些。 “没有！你也看到了，他刚刚推倒我而已。”李彤之连忙解释。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解释这个，按理来说，不是生命最重要吗？ 但她却想着，她想告诉他，第一次还在的。 “我是说，你的命！”白其索皱起眉头，将李彤之猛地提溜了起来，拉到自己的保护范围内，“下次不能离开我视野了。” 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李彤之足够漂亮，那兽化者起了歹心，此时，她恐怕…… “你放心，人各有命。”李彤之倒不在意，将头发扎了扎，“快，那边正打着呢。” “我去去就来。”白其索刚走两步，又折返了回来。 一弯腰，将李彤之扛到了肩膀上。 还是搁自己身边，更为安全。 李彤之翻了个白眼，好吧，刚刚扎好的头发，又乱了。 其实被扛着不过几秒，白其索的速度很快，就到了上面的仓，激战正酣。 但这几秒，李彤之内心一阵窃喜。 古人说祸福相依，这话真没错。 白其索刚刚说了句什么？说下次不能离开他视野了，这就意味着，或许，她有可能跟着他去非国。 非国，危险。 但离开他视野，搞不好更危险。 想到这，李彤之甜甜地笑了起来，她之所以这么勇猛，为的就是能陪着他一起去非国，能帮他。 在危险的地方，她想看着他，而不是干巴巴地在那当白其索将她放到一旁准备加入战斗的时候，正好见着她这抹甜笑。 他愣了下。 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幸福。 劫后余生，她还活着并在甜美地笑着，带给他一股巨大的满足感。 “看我杀敌。”白其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 ------ 战况很焦灼。 但护宝行的兄弟确实不是吃素的，虽人数少，却灭了对方大半，其中还包括不少兽化者。 再强大的兽化者，也挨不住一梭子。 当白其索出现在队伍中时，军心愈发大振，而对方则立刻开始溃败，尤其是对方的兽化者成员。 兽化者与兽化者，是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判断对方是否强大，比自己强大。 白其索一出现，他们就明白：肉搏，十个加起来都打不过。 那就只能拼火力了。 这一点，percy应该早就考虑到了，所以非国虽然去掉了其他高科技，譬如网络、大炮、飞机、导弹等，但却保留了枪支的训练。 毕竟，从身体素质出发，同样是玩枪，兽化者也要比人类厉害得多：他们有更强的身体稳定性、更明锐的瞄准能力。 “小心点，不行就撤。” “对，准备弃船吧。” “这人很厉害，大家小心。”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他们的对话。 弃船？ 茫茫大海，他们敢弃船，只有两个可能：附近有岛屿，或附近有他们的联络点。 白其索，加快了进度。 李彤之就坐在甲板那端，他们不远的地方，躲在铁质的隔板后面，探出眼睛，看着里头的状况。 白其索如同一头猛狮，拿着枪一枪一个，不过是几十人而已，对于下了杀心的他来说，轻而易举。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他杀敌。 但这一次，却觉得格外地帅气。 眼前不断地浮现出他挡在兽化者面前，将自己从生死关头保护起来的那一幕。 不由地，低头羞涩地笑了笑。 手，轻轻地放到腹部，微微往下，海风很大，撩起她的衣服。 腹部，紧致而白皙。 不如…… 给他？ 她想。 此时，脑海中林沁墨的声音淡了起来，对于李彤之来说，最大的障碍就是这是闺蜜的男人。 她从小就吃了好多苦，没交到过什么朋友。 林沁墨，是她交到的唯一一个，比她阶层高但真心对她的朋友。 还记得那次大雪，她走在街头捡垃圾，时不时朝着一中的校门口张望，眼底满是羡慕。 林沁墨就这么走出来。 以前，她看书的时候总会见到类似的描述，什么女生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女生肤白如雪像公主一样…… 等等。 她总是会扁扁嘴。 哼，还公主呢，我倒是知道ktv里有公主。 可那天，她第一次见到林沁墨，便真的觉得看到了公主，她是那么地纯真，眸子里有着她渴望却永远不可能得到的单纯。 皮肤白白的，眸子大大的，四处张望着。 “李彤之！”林沁墨看到了她，朝着她挥手后跑过来，两人本就是初中同学，那日李彤之实在是饿得不行，才厚着脸皮拖着捡到的垃圾联系她，跟她借钱。 借得不多，十块。 “给。”林沁墨将一个很是漂亮的钱夹子递给李彤之，一阵暖香，“要还的喔！” 她给了一千。 知道李彤之自尊心强，才刻意加上这句‘要还的’。 后来，也不知林沁墨从哪得知她的出租房，时不时偷偷地把钱从窗户缝里塞进来。 十块、一百、两百…… 想到这，李彤之低下了头，只觉得自己真是肮脏透了。 正想着，眼前黑影一晃。 抬眼一看，白其索正蹲在她面前，这时，风才过来。 他，跑过来会带来风。 “走。”白其索并未说什么，再一起扛起她。 李彤之没有问去哪儿，她只想着，他去哪，自己就去哪。 只觉腾空而起。 白其索朝着另一艘船跳了过去。 显然，为了确保安全，必须速战速决。 腾空而起，落到另一艘船不过几秒，这几秒，李彤之又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他换一艘船战斗，这么近的距离也要带着我，那非国……肯定会带我！她想。 我和他，保持着兄弟的情义，但我要去非国，哪怕只是去那帮他挡子弹，也行，她又想。 这几艘轮渡的敌人而已，她相信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但非国，不同。 “嗯？你怎么又笑了？”当白其索再一次把她放到甲板遮挡处时，楞了楞。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李彤之这般甜蜜地笑容，与平日里的她截然不同。 “没什么，我……我害怕。”李彤之撒了个谎，她有点儿知道怎么拿捏他了。 “别怕，看我杀敌，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视野范围的。”白其索伸出手，摸了摸李彤之的头。 第817章 调性颇娇 被摸了摸头的李彤之，眼底有些湿润。 白其索不知道，这个简单的动作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再坚强的女人，也不过是一个女人，也渴望被人宠爱，被人哄着。 被人…… 被白其索，这么温柔地摸摸头。 李彤之见过白其索这么摸摸林沁墨的头，她羡慕到几乎快要嫉妒。 但一想，他们郎才女貌，身份匹配，又彼此深爱，那嫉妒便消失，仅留下羡慕。 她羡慕林沁墨，非常非常羡慕她。 羡慕她的家庭，羡慕她的纯真，羡慕她的善良，还羡慕她哪怕父母遭遇不测，哪怕被父亲几年兽化恐吓生活，却依旧保持着那份美好。 她就像李彤之一个截然不同的人，也是她李彤之永远成为不了的人。 她永远做不到像她那般温和，哪怕是面对父母的死亡，她也能让自己恢复到温和的状态的。 所有的这些羡慕慢慢地具化，变成了一个动作，这个动作便是白其索摸摸林沁墨的头。 是羡慕白其索摸头吗？ 不仅仅是。 是羡慕被白其索摸头时，林沁墨温和地歪着头，微微眯眼，像一只午后暖日里睡了一觉的小猫，那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爱人的抚摸。 而不是像她李彤之一样，当白其索的手伸过来时，脖子缩了缩，头皮都发着麻。 整个人，不知所措。 明明那么开心，脸上也有笑容，可却没有林沁墨那种从容。 而今，这是白其索第二次摸摸她的头。 李彤之湿了眼眶，她看着白其索远去的背影，试图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可怎么调整，也没有林沁墨那种慵懒。 她就像一只被暴风雪淋着的野猫，哪怕有人用温暖的毛巾包着她，毛却依旧是竖起来的，眸子，也是警惕的。 “接着！”远处，白其索的声音传来。 一把枪被他抛了过来，李彤之猛地站起，矫健无比地抓住。 咔咔咔，调整好弹道后，将枪举了起来。 白其索指了指海里。 她看了眼，只见海里跳下去几名想要脱逃的兽化者。 毫不犹豫，举起来，朝着那边就是几梭子。 枪法不好，但胜在弹多，很快，海面上便泛起了血。 “厉害！”白其索竖起大拇指后，消失在了仓内。 她再一次躲回甲板上的隔板后面，这个地方她看不到白其索，但白其索的视力不同，能看到她。 她很是后悔。 不应该开枪的。 因为只要让白其索觉得自己离开她的视野，她就是危险的，那就一定会带她去非国。 毕竟，轮渡停靠的目的地那，胖子李在等着，很安全，在路上或许有危险。 得娇弱、娇柔才行。 够娇弱、娇柔，保不齐，白其索就带着她了。 ------- 萧克敌和萧制胜两兄弟，一合体，果然厉害。 这艘轮渡，白其索没出几个手就全部清得差不多，照样是留下十几名技术员工，其他一个不留。 “下一艘。”白其索弯腰，扛起她。 “不要扛着……”李彤之嘤嘤嘤地说着，声音很柔。 …… 白其索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扛着，是倒立的，我害怕……”李彤之顿了顿，“人家害怕啦。” …… 白其索觉得，那名兽化者真的把李彤之吓到了，把她吓得这么变了调性了？ “那好，我抱你。”倒没多想，白其索将她轻松打横抱起，看向前面那船。 青三两、青六两、老吊还有一群犬，这艘轮渡想必没问题。 但…… 还是得跑一趟，他是兽化者，必须将所有轮渡都巡一遍确保上头没有藏着被遗漏的敌人，才行。 再次腾空而起。 落地后，白其索摸了摸她的头，“看我杀敌。” 这个瞬间，李彤之依旧梗着脖子，倒是试图让自己软下来，可姿势总归有些不对。 她想，要是劫十艘就好了。 这样就能被摸十次头了。 一落地，就听到好多犬吠，这意味着老吊、青三两、六两他们进展很顺利。 “在这，看我杀敌。”白其索说罢，转身走了两步后又回来，蹲下来轻声补上句，“你是被那兽化者吓呆了，别怕，我就在附近。” 李彤之心想，怕什么怕？ 这么多犬吠，说明问题不大。 但她很是机灵，在白其索要走的瞬间，一下揪住了他的衣袖。 “嗯？”白其索看着她。 很少见李彤之露出这种求助的神情，尤其是成为三当家后，这是第一次见。 “我可能得了战后应激症。”她一字一顿，感觉用上了所有智商，“你快回。” 白其索听罢，眼底漫上一层后悔。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她自己带队，成什么左膀右臂？一个女人而已，何必呢。 “好。”他点了点头。 等他转身，李彤之脸上浮现出狡猾的笑容。 我知道怎么拿捏你了，她想。 目标非常明确，一定要跟着他去非国，且不会拖累他的。 非国需要有一个女人跟着，毕竟很多场合女人去探路，更为隐秘。 况且，她要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正想着，忽然感觉到一侧似乎有人，唰地一下，她立刻拔枪，对准了那边。 目光尤为凶悍。 咔，子弹上膛。 楼梯那有人，听动静绝对不是兽化者，只要不是兽化者，李彤之都有胜算。 余光，却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瞬间而至。 白其索来了！ 她的目光颤了颤，立刻丢下枪，捂住脸，做出一副嘤嘤嘤吓得要死的模样。 咔，咽喉被捏碎的声音传来，白其索解决了对方。 “别怕，我说了，我就在附近。”他的声音透着紧张。 李彤之真的不太对劲，是被吓傻了吗？ “好害怕……人家……人家害怕嘛……”李彤之站了起来，将枪一丢，哒哒哒地跑过去。 呼啦一下抱住白其索。 还装模作样抖了抖，学得不太像，倒像一个男人在尿颤。 不远处的青三两和青六两正带着战犬和虏获的最后十几人走向加班。 两个少年一脸的血，彼此对视了一眼。 “那是三当家的？” “不能吧，三当家的……会这么矫揉造作？” 两人目瞪口呆。 哒哒哒！ 李彤之跺了跺脚。 娇柔么，不都跺脚？ …… “太吓人了。”青三两瞪大了眼睛。 “确实，太吓人了。”青六两满眼惊恐。 嘤嘤嘤的三当家的，比那敌人还可怕。 老吊上来后，歪着头看了眼，叹了口，“有点不尊重了。” “不尊重？”青六两很是疑惑。 “嗯，对战争不尊重。”老吊摸了摸下巴，“战场上呢，我们三当家的就在这勾男人了。” …… 两名少年有些不懂。 老吊虽然在现代没婆娘，但在古代，他可是割头将军，围着他的婆娘多了去了。 这腔调，都是婆娘争宠，拽着他裤带子想要他留下来，才会有的调性。 第818章 可怜的尤雅 “别怕，要不这样。”白其索想了个主意，“一会儿，我就派飞机来接，你和尤雅先撤。” …… 戏过了，收到了副作用了。 李彤之很是懊恼，她推开白其索，后退一步，又转身过找到地上被她丢掉的枪，别到腰间。 一时很是生气。 若展现实力吧，他恐怕依旧不会让自己跟着去非国；装模作样说害怕吧，他又要派直升机把自己直接接走。 以前，她拿捏一个男人很简单的，眼神一过去，基本就服服帖帖了，白其索怎么这么难搞定呢？ 都嘤嘤嘤上了，还不行。 该死的！ 李彤之内心骂了句。 ------- “先清点战场，并立刻离开航道，胖子李约定好的岛屿。”白其索命令道。 五艘轮渡已经被控制住了，此时正与其他轮渡一起行使在黑夜里。 “找找有没有跳海的，发现一个灭一个。”他提醒道。 “是。” “是。” “是。” 众人答道。 “我们的人，牺牲了的，能找到尸骨的就集中起来，找不到的……”白其索顿了顿，没有往下说。 与海国之战时，第一次自己人死亡相比，此时的他要镇定许多。 痛心是肯定的，但，在巨大的历史洪流前，死亡是难以避免的。 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牺牲自己，是华夏人骨子里就有的信念。 “我从这边跳下去，别一梭子把我给扫了。”白其索翻过栅栏，提醒道。 很远很远，人类的眼睛根本看不到的地方，是那艘他们最初开过来的小船，尤雅还在上面，得去找她。 “看都看不到，这得多远了。” “还好提醒了，要不真一梭子下去……” 眼见着白其索跳下，边在茫茫大海中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几个负责扫海的死士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五艘船全部打完，要不是白行主助力，估计最少得个把小时，白行主助力之下，十三分钟。 而十三分钟，几艘大轮渡开得距离那艘小轮渡，很远很远了。 李彤之侧过身，往海里头看了看，“人呢？” “早不见了，速度很快的。” “要我说，兽化者挺好的，这身体素质，望而生畏。” “刚刚跳下去，这会儿就看不到影子了，白行主这也太猛了，看一眼都吓得慌。”老八拿起夜视望远镜看了看，感叹万分。 “老八，你这种杀神还吓得慌？”死士们很是吃惊。 要说战斗力，大家都强。 按要说杀气，老八最强，连老吊都要退避三舍的程度。 老吊对婴儿，可下不了手。 “废话，我在白行主面前，那就是个蚂蚱。”老八由衷地说道，“我那是株连九族，皇帝下的令，我执行，所以最狠的是谁？” 自然是皇帝。 呼…… 身后，传来了李彤之深深的叹息。 “三当家的，走了几个兄弟，自然是心痛，但战场啊，没辙的。” “是啊，广子走了，哎，想起来鼻子都酸得很。” 死士们以为李彤之难过战友离开，不由地也伤心了起来。 “广子走了？”夜色中，李彤之的眸子骤然瞪大。 广子，那个牛高马大的破窗而入的壮汉，像一头犀牛。 “嗯。” 众人点了点头。 “人呢？”李彤之立刻看向了甲板。 此时，战场的清理工作还刚刚开始，这艘轮渡上去世了的战友只有一名，刚刚被抬上来。 “中弹后，掉下海了。”老八说道，“我见着了，你们甲板后方交战的时候，他中弹后被敌人撞下去了。” 中弹再加撞下海，过了这么久，那肯定是死了。 就算没死，等待他的也只有死亡，毕竟茫茫大海，他再强壮也只是一个人类。 哪怕是兽化者，也只是比人类体格强大很多倍的血肉之躯，在大海的汹涌面前，找不到落脚点的话只有死亡。 除非…… 有那个万一。 “头部中弹。”老八补充了句。 所有人安静了下来，这下，连万一都没了。 战场就是这样，再厉害的人，抵不过头部中弹，包括白其索。 他跳下海，都要跟死士们强调切莫扫子弹扫到他身上。 他也只是血肉之躯。 呼…… 李彤之再一次吸了口气，紧锁眉头。 死士们只当她初次经历如此大的伤亡，伤心难过，纷纷开始去清理战场，却不知李彤之更担心的是，若自己不能去非国，那么白其索若遇到危险，谁给他挡子弹呢？ “三当家的，走了十二个兄弟，伤了十八个。” 战场清理完毕。 甲板上，摆了八具尸体，还有四具在打斗中掉出船只，沉没到了海里。 “弄点水，拿块布，我给他们擦擦脸。”李彤之蹲了下来，看着这八个年轻的面孔。 心里极为沉闷。 “敌人呢？”死士问道。 “绑上重物，立刻抛下大海。”李彤之命令道，说罢，她站起来看向了茫茫大海。 此时，距离白其索跳下去已经过了十几分钟，却还没见到他的身影。 --------- 尤雅被白其索捏晕了。 还好捏晕了，否则她一个人在轮渡上，飘在这茫茫的大海中，吓都会吓死。 但没想到的是，由于轮渡颠簸得厉害，她醒来的时候，白其索还没来。 为了绝对的安全，轮渡的灯被全关，四周黑漆漆的。 尤雅不敢说话，白其索交代过她，别乱叫。 呜呜呜呜…… 可嗓子却控制不住呜咽，眼泪也簌簌地掉了下来，她缩在一角。 醒来的时候，轮渡的颠簸已经没那么狠了，毕竟五艘大轮渡已经远离，海浪渐渐淡去。 但深海的夜晚，有很奇怪的声音。 风声，像鬼一样叫。 “白其索……”尤雅终于忍不住，嗷地一声哭了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 或许才一分钟，但尤雅却觉得起码有一个世纪。 她想起，在二楼仓那拐角处，柜子那有个小节能灯，白其索交代不能通船亮灯，但在屋子里头，点个小节能灯，应该不碍事。 再说了，这三楼顶上，晃得很，实在是吓人。 于是摸索着，摸到了楼梯口，没成想，船一晃，她整个咕溜溜地滚了下来。 哎呦……疼得尤雅龇牙咧嘴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又哭了一阵子，其实顶多也就一分钟，她又觉得过了得一个世纪。 吸了吸鼻子，手摸了摸自己身上，还好，没什么大伤，就是裙子在翻滚中，扯着裂开的缝隙，撕开了。 身上湿漉漉的，外套吸了海水，沉甸甸的，于是脱了，眼睛四处看了看。 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又想哭了。 正想着，船猛地晃了下，啪地一声，她被掀得原地打了好几个滚，撞到了墙上后，背后衣服被什么东西夹住了。 用力扯了扯，扯不动。 灵机一动，身体从整个这件单薄的长袖里，钻了出来。 风，依旧呜呜呜的，窗户有缝隙，吹进来凉得很。 她摸了摸自己身体，只穿了一件裹住心口的衣服和一条破烂的裙子，手摸到了无意中摸到了那个小小的充电式节能灯。 灯一亮。 吓得她一哆嗦。 第819章 出师不利的颜 那是什么？！尤雅揉了揉眼睛。 只见轮渡上，有一团白白的雾气，正一晃一晃的，伴随着轮渡的不稳定，一会撞到左边墙壁上，一晃撞到右边墙壁上。 最吓人的是，每次撞到墙上，还会发出咚的声音，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撞了上去般。 做梦吗？ 尤雅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痛传来，她张大了嘴巴。 不是做梦。 啊！！！鬼啊！！！ 她本就爱叫唤，刚刚还能忍着只是低声地呜呜呜，可此刻，却吓得魂都没了。 简直是刺破云霄的尖叫。 那团白雾似乎被吓着了，整个跳了起来。 轮渡又因为浪涌而向右倾倒了一下，白雾吧唧一下，整个贴到了墙壁上。 这下猛，咚地一声，响儿贼大。 啊！！！！鬼啊啊！！！ 尤雅再一次叫了起来，且叫得撕心裂肺，疯狂地往后爬，可后面也是墙，逃无可逃。 她会吓成这样，是因为伴随着这白雾被吓得跳了下，再晃飞到墙壁上后，在墙壁上，缓缓流下了一团血。 红色的血，新鲜的，就在墙壁上这么流了下来。 ------- 十分钟前，颜一一到了肖博士的独立实验室，一切准备就绪，她准备前往地球七号。 “气泡室检查了没？”她很是严肃，以命令的口吻问道。 “检查了三次。”肖博士毕恭毕敬答道。 对于他来说，能与颜一一有这么密切的合作，而且是私底下的合作，是他的荣耀。 按咖位，平日里，哪怕是开会，他都没资格坐到与颜一一同一排的位置。 不，前面几排都没他的事儿。 而今…… “再检查一次。”颜一一皱起眉头，命令道。 要是别人这么说，肖博士早就翻脸了，都已经检查三次了，还检查？而且一看就得在她眼皮子底下检查。 被质疑的感觉…… 真爽。 这可是颜一一啊！能被她提出来质疑，那还叫质疑吗？ 这叫点拨！ “好的，正好您看看，我这步骤是不是可以更精进。”肖博士连连点头。 其实，怎么做气泡室，这是肖博士他们熟悉的，颜一一没接触过，也就不存在从技术的层面教他什么。 但领导嘛，大领导，方向上可以把控下。 肖博士懂人心，颜一一能私下用他制作的气泡室，只要她到了地球七号，无论结果如何，呆多久，她都是在这个项目上和他绑成一条线的蚂蚱。 入了套了。 一边是真的崇拜和高兴，一边是窃喜和诡秘，比起心眼儿，像肖博士这样的人文实验室的智人，比颜一一他们这类人，可多多了。 手脚麻利，全程认真，再一次当着颜一一的面检查了一遍。 “等等。”颜一一指了指一组数字,"怎么用这么低端的隐形衣？" 隐形衣，是用于高级智人科学家走出气泡室进行研究时候的衣服。 顾名思义，穿上后，隐形。 肖博士内心感叹，这颜长官虽然对气泡房不在行，没关注过，但知识是触类旁通的，她真是敏锐，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隐形衣是低端的。 “是这样的，现在白其索身边的人很多被其他实验室列入了重点观测对象，越高端的隐形衣，反而越容易暴露。”肖博士解释道。 “白其索身边的人又没什么研究价值，他们跟踪做什么？”颜一一颇为疑惑。 一心钻研技术的人，真是单纯。 “他们想跟踪白其索，但是您把他列为重点保护对象……不就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喽。”肖博士解释道。 嗤……颜一一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她这种靠纯实力的人，对这种行为真是不屑。 1090号只要出大成果，那些个研究心理的、战争史的、还有……旁边这个人文的，研究研究1090身边的人，也能出成绩。 不就是想蹭着她的光，薅一点儿奖？ “确实，淘汰了的隐形衣，现在都没有追踪数据了。”颜一一点了点头。 淘汰了的，没法追踪。 但没法追踪也有危险，毕竟数据没有掌控之下的行动，很是可怕。 对于高级智人科学家来说，他们早就习惯了24小时无死角全面被监控，这种监控带给他们安全感。 “不要离开气泡房太远。”肖博士倒不以为然,"白天，他们看不到的，在夜晚倒是能看到一团白雾，不碍事的。" 颜一一有些担心，仔细看了看这隐形衣的数据。 “别担心，我每次去地球七号办点儿见不得人的事儿，都穿这个。”肖博士说道。 “我可不是办见不得人的事。”颜一一皱起眉头。 “对对对，您是去研究。”肖博士连忙改口，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哪能和我一样，我就一混子。” 颜一一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这肖博士，和自己真不是一路人，难怪他在研究上毫无起色，一身的人类习性，怎么能成功？她想。 “会被撕破吗？”颜一一问了个关键性问题。 “弹性很好，但如果勾到什么东西，比较大力，会被撕破。”肖博士说到这，提醒了句，“保护膜，您得喷上。” 保护膜，是以前前往地球七号之前，一定要喷的，一层薄的透明的感受不到的膜，覆盖在所有皮肤上，能阻绝掉大部分地球七号的细菌、病菌。 毕竟颜一一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注入很多预防针，她还得繁衍。 不过现在，最新的隐形衣不需要涂保护膜了。 “用的老版的隐形衣嘛，麻烦是麻烦点，但总比被其他人检测到的强，对吧。” 肖博士见颜一一眉头皱得更麻花似的，生怕她不去了，有问必答，无问也替她想到了，回答出来。 “行，那我喷一个吧，一会儿就出发。”颜一一叹了口气。 她下定了决心的事儿，很果断。 “实验器材，你一定要盯着，这一次我要去搜集他的现场情绪数据，对他的人格分析很重要。”颜一一反复交代。 她去那儿，可不是办见不得人的事儿。 是去办大事。 为了整个高级智人的生物学领域，找到人格分裂最终正确答案的大事。 “颜长官。”临出发前，肖博士提了嘴，“您落地的地方是一艘轮渡，会有些晃，您的运动神经怎么样？” 运动神经？ 颜一一冷冷笑了笑。 “我的基因，你还需要质疑吗？”她反问道。 第820章 地球真可怕 临出发的时候，颜一一其实心里也犯嘀咕。 运动神经？ 那肯定是最好的，肖博士在质疑什么呢？ 而肖博士则虽然忐忑，听着颜一一这么肯定的答复后，又觉得的确不应该质疑。 就像她说的那样，无论什么，她的基因都是最好的。 可…… 运动能力这东西，应该需要练一练吧…… 想提醒来着，但见颜一一坚定的脸庞，又不敢说了。 只是，他觉得运气不太好。 地球那么大，偏偏此时白其索在海上，而且即将去的小轮渡晃晃悠悠的，怪吓人的。 好在，气泡房落在上头的时候，小轮渡已经没那么晃悠，像人类的旋转木马那种程度。 ------ 颜一一一点都不兴奋，更多的，她是紧张。 不，怎么能紧张呢？ 是…… 是对接下来要面对面收集白其索的情绪，且正在踏向地球七号有着某种未知的不确定性。 穿过黑洞的感觉，有种失重感，折叠时间与空间，加上是私底下的气泡房，自然没黑先生那种穿梭过来稳健了。 不过，还好，她还算稳定地落到了气泡房。 防颠簸技术非常好，颜一一几乎感受不到什么晃动。 一落下去，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周围，而是立刻看向了仪表盘，上面浮动着各种数据。 一辈子都在科技中心，早就习惯了通过数据来判断周围情况，等看完所有数据，确定一切都稳定后，颜一一这才松了口气。 抬眼，看向了四周。 黑漆漆的，海水涌动着。 “都说地球七号很美，也不美嘛。”颜一一翻了个白眼，又在气泡房里来回走了走，“什么海面颠簸，没什么感觉呀。” 防颠簸技术，非常好。 但颜一一并没有意识到，只觉得或许是自己的运动神经特别好。 抬眼，看到了在顶仓瑟瑟发抖的尤雅。 她挥了挥手，气泡房一侧立刻听从她的命令，浮现出一股结实的气浪，将她整个拖了起来，拖到了三层的位置，让她更方便观察。 “往后三米。”颜一一命令道。 气泡房往前了三米。 …… ？？？ “往后三米！”她又命令道。 气泡房又往前了三米。 …… ??? 她怒而看向交流点，却毫无反应，这才想起来，此时肖博士观察不到她。 为了实验的绝对保密，在气泡房间，她的实验室里，任何人是无法看到也捕捉不到数据的。 于是她走到了客厅的位置，这是共同的空间。 再看向交流点，果然，有了反应。 “我要的是往后三米，哦不，现在是往后六米。”她说道。 气泡房的稳定性非常好，但占据了小轮渡太多位置，她担心尤雅撞上来。 谨慎、专业。 “要有对照物，您得说以我面部朝前为准，往后三米。”肖博士的声音传了过来。 …… 也是。 颜一一是个虚心的人，立刻领会了，方向得有对照物。 很快，气泡房调整好了最佳的位置，让肖博士都不得不承认，在这些领域，颜长官的确天赋惊人。 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她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捕捉1090号现在情况，并立刻反馈。”她命令道。 很快，白其索此时所有的数据全面浮现。 景象里，他正在海里畅游，像一条鲨鱼，连声音都是嗖嗖嗖的，快速的声音，很好听。 但颜一一只瞟了眼，目光立刻看向了其他数据，边看，边开始穿隐形衣。 这破隐形衣，还要亲自穿，她皱了皱眉头。 看了眼地图，此时，白其索的位置是一个红点，正快速地朝着轮渡靠近。 约莫十分钟就要到了。 “不急，按照步骤。”颜一一镇定而专业，再三检查后，手落到了自己实验室位置的旁门。 自然不能从客厅穿过了，这样数据才会更隐秘。再说了，反正这隐形衣没法追踪。 人就在这艘船上，悄无声息地现场收集了他的情绪数据，搞不好还扯他几根毛发。 带新鲜毛囊的那种。 高级智人的技术虽然如此发达，但毛囊中很多物质通过黑洞后，会变型。 现场的，会更好。 想到这，颜一一折返，又拿了取毛囊的设备，谨慎之下，她想起了肖博士的提醒：会有些颠簸。 感受了下，气泡房不颠簸。 “虽然气泡房有防震技术，但……看这样子也不会颠簸到哪里去，应该不碍事。”颜一一嘀咕着。 她得先出去，将一些设备安置好，看了眼地图，白其索的速度可真快。 果断地推开门。 与其他第一次来地球七号的高级智人会有些踟蹰和担心不同，拥有最好基因的颜长官，行事果敢。 门推开后，她甚至没有往旁边再看看，而是直接踏到了地球七号的地盘上。 轮渡二楼、舱内。 一踏上去，她就意识到不对劲，整个船伴随着一个波涛，一晃！ 没等她反应过来，啪叽一下，她被晃到了墙壁上。 …… 颜一一有点懵。 但没反应过来，船又一晃。 哐哐哐…… 她像一只醉酒的鸭子，在船板上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平衡。 吧唧。 又撞到了墙的另一边。 撞得她头晕眼又花。 …… 不对啊，我的运动神经不是很好吗？看来，这船太晃了。 左右被撞了十几下后，颜一一在晕头转向中做出了判断。 肯定是船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 余光，看到了尤雅爬了下来，颤颤悠悠的，那怂样。 可…… 为什么她不会被晃飞呢？ 啊！！！尤雅尖叫。 颜一一什么时候听过这么失控的尖叫？谁敢叫？立刻被轰出了颜实验室。 她吓得一哆嗦。 尿了。 …… 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又被晃到了墙上。 这一次特别狠，她鼻子都出血了，撞得隐形衣都破了。 啊！！！ 尤雅的叫声更加地震耳欲聋。 在晕过去之前，颜一一听到了尤雅叫‘鬼啊’，她觉得非常愤怒。 她是高级智人中最为顶尖的、万受瞩目的、能引领所有智人前行的、国之重器。 没有人，不，没有任何一个智人，敢说她是鬼。 但没办法，她没法反驳。 撞得太厉害了，眼前一黑，她晕了。 第821章 两坨【四】 晕过去的瞬间，颜一一倒没有很害怕，因为她知道，这隐形衣虽然配置低，保护系统是有的。 检测到主人身体状况不行，气泡房会有反应，小型机器人会在附近搜索并救援。 只是为了确保绝对的安全，这一块的信号，调到了最低。 毕竟，如果信号太强，怕被别家生物萤虫检测出来。 由于隐身衣进入保护状态，那层不明显的白雾也会消失。 人类，找不到她。 破碎了的位置倒是能看出来点，但这么晚了，她又是面朝下晕过去，鼻子那块挡住了，没事儿的。 唯一的恐慌是：她只是隐形，并非消失。 人类看不到而已，不代表不存在。 所以，如果走过去，或摸过去，只会摸到她的形状的。 当然了，走过去也会踩到她。 --------- 尤雅快被吓疯了。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疯狂地叫，叫得嗓子都快哑了，这才停下来。 支起耳朵听了听，只听到海的波涛和呜呜风声，没了刚刚咚咚咚的撞击声。 目光从手的缝隙中透出看了看。 刚刚的白鬼，消失了。 她的目光立刻看向了墙壁那，灯被她丢到了一旁，看不太清楚，颤抖着摸着灯，照了照。 墙壁上，沾着血，新鲜的血。 尤雅只觉得浑身的血又热又凉，眼前开始一阵又一阵地发晕，眼看要晕过去的时候，只听得轰地一声！ 耳畔刚传来声音，身体就被人搂住了。 被一个湿漉漉、强壮的搂住。 “别怕，我来了。”白其索的声音传了过来。 尤雅觉得，这是她此生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仿佛能拯救她的灵魂般，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地转过身，猛地扎入他的怀里，死死地搂住他。 啊！！！ 她放声尖叫了起来，叫声中伴随着难以自控的哭泣。 真是个爱叫唤的女人，不过确实吓到她了，白其索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只觉得她娇柔的身躯抖得不停。 在海里游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听到了她好多次尖叫。 这让白其索仿佛注入了什么力量，愈发游得快了些，且内心内疚不已。 “有女鬼。”她的头依旧扎在白其索的怀里，一只手伸了出来，“也可能是另一种兽化者，白白的，像雾一样。” “幻觉，你吓坏了。”白其索安慰道。 边说着，他边抬起眸子看了圈，四周没人，也没有兽化者。 不过…… 他的目光落到了墙壁上，那儿有个很小的血迹，一看就是刚刚流淌下来的。 “真的有，刚刚那个女鬼撞到了墙壁上，哪还，还，还有，有，有血。”尤雅结结巴巴地说道。 白其索的脸色变了变。 这血不是尤雅的话，那…… 的确是新鲜的血，刚刚流出来的。 白其索站了起来，可尤雅却死死抓着她，没办法，只有将她打横抱起，微微弯腰，敏锐地再一次四处看了看。 的确没有人，或兽化者在附近。 但…… 有一丝丝说不出的类似于淡淡的桂花香，像人，但又比人的气味要清冽许多，很淡很淡，从地上传来。 就那坨血附近的地上。 白其索极为警惕地朝着那血走了过去，靠近后认真看了看，嗅了嗅。 这…… 是人类的血液，但又比人类血液要好闻许多，与地上传来的气味颇为相像。 他看向地面。 明明，什么也没有。 又走了一步后，脚突然撞到了什么，他猛地往后一退。 明明，什么也没有。 撞到了什么？ “来，来我背上。”白其索低声说道，蹲了下来。 尤雅求之不得，吱溜一下爬到了他宽厚的后背，修长的双腿死死盘着。 浑身依旧抖得厉害。 白其索将蝇眼开到了最极致，看向了刚刚脚触碰到了奇怪东西的位置。 的确，什么也没有。 头微微歪了歪，蹲了下来，手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 白其索愣了愣。 手捏了捏。 软软的、大大的。 往旁边摸了摸。 还有一个。 也软软的、大大的。 明明什么也没有，摸到的是什么？ 他极为疑惑，手立刻缩了回来后，蝇眼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刚刚摸过的地方。 的确什么也看不到。 为什么能摸到，却看不到呢？难道是有什么人类视野看不到，但实际上存在的活物吗？ 白其索心想着，这一次，他胆子大了许多，伸出手再摸了过去。 软软的、大大的，不知是何物，数目有两个。 触感…… 很像后背上传来的尤雅的触感…… “高级智人的女人？”白其索脑海里冒出这么几个字。 或许，他们有什么隐形衣或药物之类的，来地球做实验，迷路了？ 人类对未知的莫名事物极为可怕，但当脑子里有了一个具象的判断后，恐惧便消失了大半。 接下来，就是确认自己的想法。 如何确认？ 再摸一遍，从头到脚。 ------- 嘟嘟嘟…… 肖博士桌边响起了警告。 这让他大吃一惊，因为这说明颜一一出现了身体上的异常。 “怎么会呢？！不就是在轮船上？”肖博士吓得魂都没了，立刻调取气泡房的资料。 无奈的是，颜长官从自己的实验室出去的，他调取不了任何。 且穿的隐形衣为了确保不被发现，也不可跟踪。 “启动了营救模式？！”肖博士见气泡房的营救机器人出去后，吓得眼前一阵阵发晕。 这可是颜一一！ 是整个高级智人最为瞩目、最为伟大的颜长官，是高级智人的灯塔，是未来的希望！ 如果她出了事…… 正想着，只见机器人将晕倒了的颜长官抬了进来，她的头一歪。 鼻血横流。 且额头、后脑勺，不，整个头有一圈的肿起的包。 …… 肖博士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他实在是不明白，明明是很安全的舱内，只是很晃而已，为什么颜长官出去了一趟，会搞成这样？ ---------- 白其索实在是不明白。 刚刚摸着软软的东西，去了哪儿了。 第822章 厉害 “鼻毛？”尤雅将灯靠过去，看了看后，开了口。 只见这根毛不到半厘米，极其细软。 “这么细软，鼻毛？”白其索下意识地将鼻孔微微用力，他的鼻毛又硬又粗…… “女人的鼻毛嘛。”尤雅解释道。 …… 女人。 这倒是和刚刚的手感对应上了。 “你别怕，这可能是穿了什么隐形衣的高级智人。”白其索内心有了判断。 “隐形？” “对，他们用了人类和兽化者看不到的光谱制作衣服之类的，穿上就隐形了。”白其索尽可能温柔地解释——尤雅抖得实在时候太厉害了，“这种隐形技术，我们人类都有，更别说他们了。” 白其索往四处看了看，倒没有再过多地去寻常，毕竟如果高级智人要让人类看不到，法子太多了。 “会……会伤害我们吗？”尤雅有些害怕，愈发盘得紧。 “应该不会，看样子她现在已经走了，而且能来这种地方做实验的，可能是个傻蛋。” “傻蛋？” “嗯，高级智人……可能也有沙雕吧。”白其索指了指墙壁上残留的血，“要不然怎么弄成这样子？” …… 也是。 噗嗤，尤雅忍不住笑了起来，瞬间，所有的恐惧烟消云散。 “走，我带你离开。”白其索站了起来，颠了颠她的身体。 “我冷。”尤雅支支吾吾的，惊恐过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都扯没了…… 白其索低头看了看，确实，这白皙的大长腿上什么也没有，再扭过头…… 呃。 他立刻有些耳根一红，将头转了过来。 国民妖矜，名不虚传。 -------- 肖博士实在是不明白，短短的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发生了什么。 他调出景象。 可由于颜一一穿着淘汰了隐形衣，追踪不到。 急急忙忙地，肖博士立刻通过黑洞来到了气泡房，此时，营救机器人已经做了初步的身体检查。 【皮下毛细血管网出血导致的血肿,11处】 【轻微脑震荡】 【外力撞击引起的鼻衄】 【心理状态：不佳】 说人话就是：头被撞了11个包，都撞脑震荡了，鼻子被撞出血了，但鼻骨没事儿。 “颜……颜长官！”肖博士一辈子都没被吓成这样过。 这么近距离看，颜一一头上这一圈的包真吓人啊！11个！ 肖博士一辈子都没见过一个智人的脑袋上居然能被撞出这么多个包。 这可怎么办啊！ 营救机器人是扁平的，像人类的家用称重器，这样方便运送晕厥过去的智人。 转身，来到医药箱前后，扁扁的身体变成了凳子板大小，机械爪伸出来配取了药物后，回到了颜一一的身边。 刚到她身边，只见颜一一猛地一下睁开了眼，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怒视肖博士。 “为什么，我在地球七号上站不稳？”她问道。 “船……船颠簸。”肖博士内心长长松了一口气，能这么起来，说明问题不大。 “那为什么尤雅站得稳？”她反问道。 刚问完，这才反应过来，哎呦一声疼得她深深地闭上眼睛，手颤抖着摸向额头。 【还未处理完毕，请勿动】机器人边提醒，边立刻用机械爪抓住了颜一一的手腕。 “不应该啊，我也学尤雅那样，半蹲着了，可还是控制不住，duangduangduang的！”颜一一尽可能地描述当时离谱的境况。 手指向左边的墙壁，duang了下。 又指向右边的墙壁，duang了下。 …… 原来如此，肖博士心里明白了，嘴角扯了扯，差点没控制住笑出来，但立刻压制住了。 这个时候笑，颜长官肯定会生气的。 毕竟，她刚刚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大挫败，若你笑，那将是人生中第一次被嘲笑。 给肖博士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 “你，你在那种颠簸的轮渡上，站得稳吗？”颜一一瞪着肖博士，问道。 “呃……这种程度的颠簸……”肖博士看了看舱内。 此时，白其索正从柜子里找了件衣服给尤雅穿上，并抱着她往驾驶舱走去。 轮渡是有些颠簸，但那二十几艘大轮渡已经远离，且此时海风不大，属于非常正常的颠簸。 高级智人几乎没有过这种颠簸的境况，但肖博士很喜欢来地球七号，有时候还会坐个公交车，甚至玩个过山车什么的。 他倒是习惯了颠簸。 “站得稳。”他回答道。 颜一一脸上浮现出挫败的表情，这种表情倒不奇怪，做实验嘛，经常会失败。 所以，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挫败，脸上的神色恢复如常。 “我只有在小时候为了大脑发育而接受过这方面专业的训练，后来并没有呆过这么颠簸的环境，所以不适应。” 说着，她再一次伸出手摸向了额头的包。 【还未处理完毕，请勿动】机器人立刻提醒，并再一次用机械臂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碍事的，这种包，我倒是常有。”颜一一说道。 机器人这才松开了手。 “这种包……你……你常有？”肖博士很是讶异。 “嗯，难道你不会不小心撞到吗？”颜一一露出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 …… 整个科技中心的设计极其合理，不想人类的装修，有时候一开高柜门会撞头，或者突然来一个台阶什么的摔跤。 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整天撞到头，难怪…… “11个包。”颜一一皱起眉头，“太多了，超过3个，医疗团队就会来找我做全检了。” …… 还挺有经验。 “是啊，你这受伤太严重了，不过药物恢复的效果很快，估摸着，4个小时……” “5个小时15分钟，全部都能消失且无痕。”颜一一说出了精准的数值。 …… 这是相当有经验啊。 大意了，早知道她在科研中心都能整天撞到，摔跤，就应该提醒她非常颠簸，是超过了她的经验范畴的那种。 毕竟，运动基因和运动神经，稍有不同。 这东西，得练。 “那我在地球七号呆一晚上吧，这样，你立刻给我弄运动设备过来，晃悠的那种，我习惯个34分钟就没问题了。”颜一一命令道。 自省，又自信。 知道自己那方面是短板，就练那方面，又有绝对的自信——34分钟，足够了。 瞧瞧。 厉害的智人，就是厉害。 这还能精确地算出时间。 第823章 勤学苦练 仪器运过来了，虽然高级智人是更好的基因，但依旧是以人类的基因为基准，进行优化而已。 颜一一拥有良好的运动基因，她也经常跑步之类的，但的确没有做过颠簸方面的训练，平日也没机会接触过类似的场景。 公交车类似的颠簸，对她来说都是罕见的。 仪器的物理概念很简单：颜一一进去后，里面开始不断地颠簸，像地震一样，她不断适应。 不过哪怕摔跤，在摔下去的瞬间，本坚硬的地板会在她落地的位置变软，也就不会伤害到她。 肖博士回到了科技中心。 其实他很想留下来，看看能帮些什么，或者说趁这个机会和颜一一再搞搞关系什么的。 但颜一一很是严肃，她想的是尽快解决这个颠簸的问题，34分钟后，再靠近白其索，进行实验。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用心练习的时候。 34分钟很快过去了。 颜一一从仪器中走出，又将仪器直接通过黑洞送回了科技中心。 她根本不需要实验自己面对颠簸的能力，有这个信心。 抬眼看向外面。 有一点点傻眼。 34分钟，与白其索将这艘小轮渡开到他们劫持的船，海上汇合点的位置的时间差不多。 此时，白其索已经带着尤雅，与李彤之他们汇合，去了大船上了。 大船，尤其是这种运送重物质的轮渡，在这种平静的海面上行使的时候，颠簸不大。 “不碍事，技多不压身，大轮渡遇到风浪也会颠簸的。”颜一一冷静了下来。 飞速地调整气泡房的位置，扫了几眼说明书后，锁定此时白其索的位置，瞬移过去。 之前连‘往前三米’这种简单操作都搞不定，掌握了关键后，连瞬移这种操作都灵活自如。 “颜长官确实是聪明，天赋过人，真是……”肖博士全程关注着正在气泡房客厅操作的颜一一，自愧不如。 甚至还有一些自卑。 要知道，这种操作需要极高的数学计算能力和物理理论基础，在智人学校里，这是一项专门的技术和学科。 人家要学整整四年的。 她扫一眼就知道了。 努力，在天赋面前果然是一文不值。 -------- 此时，五艘轮渡已经离开了航线，进入了与胖子李一起制定的另一条隐秘航线，折返再往东行使，便与白其索开的小轮渡汇合了。 白其索背着尤雅，非常轻松爬到了轮渡上。 “好高。”尤雅往下看了眼，倒吸一口冷气。 看着，似乎得有十层楼那么高般。 “走，我们再制定下路线，胖子李那边为了安全，又换了个岛屿跟我们汇合。”李彤之走了过来，言简意赅。 她侧过身看了尤雅一眼，“送她先去卧房吧，我安排好了。” "呃，不用了……我，我，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跟着，可以吗？"尤雅露出了惊恐又无助的脸，与此同时，她一只手抓住白其索的衣角，一只手抓住他的小拇指。 “那好吧。”白其索点了点头，看向李彤之，“她吓坏了。” 此时，见李彤之颇为奇怪地看着尤雅，满脸的好学。 原来，装无助，得这样啊……李彤之心想。 她算是明白了，白其索这家伙，吃软不吃硬，如果想跟着去非国，恐怕得更尤雅好好讨教一番才行。 “李彤之？”白其索又喊了句。 此时的李彤之身体扭成奇怪的模样，学着尤雅娇滴滴的翘着一条腿，整个人往旁边歪着。 人尤雅是天生的妩媚妖艳，李彤之其实挺会勾男人的，但那是勾她不上心的男人，反而好一些，反正是纯利用嘛。 勾白其索…… 她心里有鬼，别别扭扭的。 所以，学起来，跟憋了尿似的。 “啊？”被白其索这么一喊，李彤之反应了过来，大阔步在前带路，“走吧，这儿会议室可好了。” “战场清理了吗？” “嗯，走了几个兄弟。” “胖子李那边，沟通了吗？” “沟通了，问题不大，他真挺厉害的，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条海岛用的航线买通了，我们可以直接用这五艘船，送到目的地。” 一路上简单沟通了几句，白其索走得快，李彤之步子也快，尤雅一路小跑，抓着他的手，气喘吁吁。 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团白雾。 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若仔细看……其实也还好。 突然，船晃了下，许是急转弯。 这一下挺厉害，尤雅若不是抓着白其索的手，差点撞墙上。 而李彤之则哒哒哒控制不住往左边跨了两三步，便被白其索抓住胳膊稳住了。 而身后这团白影…… 在隐形衣下的颜一一，得意地挑了挑眉头，她只往左边跨了一步，就稳稳站住了。 哼。 不就是区区颠簸？ 以颜一一在高级智人都是顶尖的基因，人类搞得定的场面，对她来说，还是场面吗？ 小意思。 她甚至还有余力边走，边拿起手中的控制仪器，调整着气泡房的位置。 为了绝对的安全，不能离气泡房太远，毕竟这种隐形衣太低端了，会被撕破。 他们走路的速度实在是快，颜一一走得有些微微冒汗。 突然，白其索停了下来。 他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什么。 隐形衣，虽然是淘汰了的，但也有非常好的仿生系统，与人类医生所穿的那种又闷又热的防护衣不同，这衣服能隔绝大部分细菌、病毒，但也能让肌肤自由地呼吸，科研人员不会觉得不适。 所以，她的鼻血才会残留在墙壁上。 这没什么。 虽然兽化者的嗅觉很强，但高级智人的体味非常非常淡。 人类可能不觉得，人的气味，其实挺难闻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有颇为强烈的汗味，而女人则下面有令人不适的咸味，这还是正常的、健康的人类。 若是不健康的人类，无论是哪个内脏、器官出现问题，都会有不同的异味出现。 浓或淡，都有。 更不用说老人了。 而高级智人在这一点上，从基因里就进行了改良，他们的体味非常清冽，像极了森林里的清新空气。 所以，兽化者哪怕闻到，也不会觉察。 尤其是颜一一，她是没有人类那种任何一点点令人不适的体味，身上清冽的气味也要更加的柔润。 按理来说，不会被发现。 “谁？！” 突然，白其索猛地回过头。 第824章 犯难 颜一一距离白其索不到一米。 他转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的蝇眼，不是通过景象，没有折叠时间与空间的黑洞。 有一层保护膜、一层隐形衣。 但她反应很快，当白其索转过来的瞬间，她还没看清他莹黄色的眼时，就立刻往旁边一闪。 靠到了墙壁上，并立刻按下了静止键。 静止，能让隐形衣达到最大的效果，那层白雾只有在运动状态的时候才会浮现。 这也是为什么在舱内，她晕过去，但白其索看到的白雾浓度要比尤雅看到的，要淡许多的原因。 当时她晕了，是身体静止。 现在按下静止键，则是绝对静止。 隐形衣发挥全面的效果，她靠着墙，人类的眼睛不可能看到她。 “怎么了？”尤雅下意识地搂住了他，下意识地，“女，女，女鬼？！” “什么女鬼？”李彤之很少见白其索这神态，说话间，枪举起，子弹也已上膛。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 他并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闻到了。 闻到了空气中有种类似于金秋时分远远飘过来的桂花香，很淡很淡却能瞬间在所有浓郁的花香中，抓住你的心。 但又比桂花香，要清冽得多，仿佛……带着泉水叮咚的冷。 说不上来。 仿佛不属于地球上的气味。 但白其索闻过这个味道，就在小轮渡舱内，那墙壁上，那残留下来的新鲜的、一点点血，里面就有这种味道。 【启动保护系统】 隐形衣绝对静止启动后，不远处的气泡房同时启动了保护系统。 绝对隐形的机器人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冲了出来，足足十三个，将白其索他们包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狙击点也瞄准了白其索一行人。 这与之前颜一一晕过去不同，当她按下键的瞬间就已经进入了进攻状态。 ------- “奇怪，难道我的判断是错的吗？”肖博士看着气泡房浮动的数据，“保护程序居然启动到这么高的级别。” 保护程序启动的是第四层，距离最顶级只有一个级别。 这个程序是按照颜一一的生理数据来自动衡量的。 也就是此时，颜一一的生理数据出现了极大的浮动，有畏惧，也会觉得自己会死亡。 很快，颜一一就被气泡房以最快速度折叠时间、空间，拉了回去。 整个过程，两秒以内。 嗖地一下。 颜一一回到了客厅。 只见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连所有机器人回到气泡房，规整好了后，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 颜一一的数据浮现，但肖博士看不到，像她这种高级长官的数据是绝对保密的，只有她和医疗所看得到。 瞳孔紧缩，眼睛瞪大，一身的冷汗，呆在原地。 真可怕啊，颜一一心想。 她的保护衣有护目镜，并不会被白其索的蝇眼释放的动物激素所慑住，而且就那么晃过了一眼，她立刻就靠着墙壁躲开了。 可就这么一晃眼…… 可就这么一晃眼！ 奇怪，我通过景象看了他那么多次眸子，也看过他猎杀的时候，为什么心脏会跳得这么厉害？颜一一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心脏。 这一晃眼，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的下颚紧绷着，在转过头的瞬间便兽化了，那股子狠带着掌控一切的聪明，还有原始的野性…… 人类，相比较智人而言，不就是野兽吗？ 高贵的颜一一，被吓坏了。 “原来是吓着了，就说嘛。”肖博士见她那表情，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她真的为了自己的绝对安全，有想要杀了白其索的心呢。 “从未来过地球地球，一来就遇到白其索这种狠角色，也难怪颜长官惊恐，搁我身上……”肖博士打了个冷颤。 他自然也惊恐。 隔着景象，没什么，安全。 若只有一层隐身衣，要面对这么强大的兽化者，实在是危险。 “镇定，镇定。”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扭过头，看向长廊那端。 此时，只见李彤之掏出枪正很疑惑地四处瞄，而周围的死士已列阵。 白其索也没有放下警惕，正在门附近兽眼全开地搜索着。 但他很显然是个很不好对付的角色，因为他的手，第一时间就朝着墙壁附近，摸了过去！ 颜一一打了个冷颤。 他摸的位置，正好是刚刚自己第一时间躲藏的位置。 若不是科技足够碾压，此时搞不好已经被他抓住了。 颜一一不知道的是，第一次在舱内，她晕过去的那会儿，她就已经被他抓了好多次…… 只是现在的白其索，显然比第一次见到这种来去无踪的‘东西’时，要镇定许多。 “可能，是新的实验吧，有智人来采集数据什么的。”白其索开了口，没有犹豫，很是笃定。 颜一一又打了个寒颤。 白其索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判断，且判断正确。 他，真是个要小心应付的对手，她想。 “进去吧，看看航线图。”白其索收回了蝇眼，“他们的科技发达，不用做无谓的挣扎，做好自己的事。” 听到这，颜一一笑了笑。 算他识相。 ------ 颜一一很快就重整旗鼓，顶多用了两秒，她手收拾好了心情。 带上了取毛囊的仪器，再一次走出气泡房。 很快，就来到了白其索一行人的身后。 萧克敌推开门，只见老八正站在地图面前眉头紧锁，而一旁的死士则一脸茫然。 海，对于他们绝大多数人来说是陌生的。 “白行主！” “白行主！” “白行主！” 众人见白其索进来，觉得有了主心骨，齐齐唤的声音也大得很，首战告捷，此时已经脱离了那二十几艘的运货大部队，且没有人前来追，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颜一一紧跟在后。 悄无声息。 可明明悄无声息，或许是因为她在移动，所以有一层淡淡的白雾，或许是脚步声。 她明明躲在人群之后，可白其索的眸子却依旧穿过众人的肩膀，落到了她的身上。 这令颜一一很是不安。 再一次，按下了静止键，让自己彻底隐形，纹丝不动。 这可怎么办？ 根本靠近不了啊。 颜一一犯了难。 第825章 宿命 其实颜一一能看出白其索的目光虽然落到她的方向，但却并没有捕捉到什么 而绝对静止之下，连那团白雾都不复存在，他绝不可能看到，再强也不行。 这是根据人类、兽化者可视的范围设定的，对于高级智人的科技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科技的力量就在于此，给予她强有力的安全感。 “怎么了？”李彤之看出白其索的异常。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与她对视一眼，嘴角往颜一一的位置努了努。 以他与李彤之的默契，李彤之立刻会意。 “航线得稍微偏离一些，以防有人追踪。”白其索在地图上画了一道。 “我给你拿笔，那边有。”李彤之说着，朝着一旁的桌子走去。 很显然，她打算从后面绕到颜一一所站的位置。 颜一一的头，像疑惑的幼鸟般侧了侧。 她隐隐觉得白其索和李彤之似乎商量了什么，但却没有捕捉到对白，想要通过科技分析，可没有数据。 但她不是傻子。 虽然她没什么与人类斗智斗勇的心眼，但基本的判断能力是很不错的，她自然知道白其索和李彤之打算包抄她。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颜一一的心仿佛被人揪住了，特别疼。 颜一一看着李彤之绕到了自己的后面，再看白其索，佯装讲解着路线图，蝇眼却余光锁定她。 他们在包抄她，而她是他们的敌人。 心，又被揪了下。 这一刻，她想，如果在舱内没有撞墙上流出鼻血的话，或许他根本就追踪不到自己。 现在通过气味能时时追踪，实在是麻烦。 但又想，会不会是因为脚步呢？ 总之，穿这个低端的隐形衣实在是很不给力，这让她很是被动。 理性地这么分析了一番后，心却依旧揪得痛。 因为，隐形衣发出了警报的信号，且信号主要来源于白其索：这说明，他正在偷偷发力。 身后，李彤之正在靠近她。 颜一一无需扭过头去看，隐形衣虽然低端，但对于人类来说，却也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后背的感应器，能捕捉到敌人的动静。 啊，没错。 颜一一不也把白其索当做敌人吗？ 在门口，他回过头看向她的那一刻，她启动了保护键，如果当时白其索再快一些，恐怕此时已经被击毙。 想到这，她的心闷得很，闷得她烦躁。 又有些不知所措。 我只是想来采集一些信息而已，不会伤害你的，她想。 但又想，采集信息对他，难道不就是一种伤害吗？ 眼前浮现出黑先生的那量身定制的实验室…… 一种宿命的无力感涌了上来，让她不知所措。 她最讨厌的境况，便是此种。 突然，以前的记忆浮现了出来，她看到了那个五岁的她、八岁的她，还有十四岁，高级智人成年前一天的她。 每次生日，都会有这种宿命的无力感，伴随着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这对于一个要挑起高级智人生物学大梁的苗子来说，肯定遇到的事情会击中她基因缺陷的瞬间。 否则，遇到问题，解决问题；遇到困难，解决困难。 可以沮丧、失望，但不知所措算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绪都发生在她不可掌控且无力扭转的局面之下。 每一次，都与父母有关。 不，是与母亲有关，因为父亲颜先生从来没看过她。 “求求你了，妈妈，多呆一会儿吧！”她哭着，这是童年时。 “妈妈，我已经拿到了全部学科的第一，你能多留一会儿吗？”这是少年时。 “按照法律，我在所有方面都是第一的情况下，您有四个小时陪伴我的权利，我也有这权利！”这是青年时。 但每一次，每一次！ 母亲总是只呆了一半的时间，便掉头就够，时间短到每次蛋糕上来的时候，她就起身走。 “妈妈，你不能陪我吃完蛋糕吗？！”她哭喊着，跪下来抱着母亲的腿，这是小时。 “下次，把蛋糕第一时间端上来吧，这样妈妈就有时间吃了，你能……陪我吃完吗？”这是少年时。 “蛋糕，不吃也罢。”这是成年前，十四岁生日。 高级智人成年比人类要早，十四岁便正式成年，而过了那个生日，她便结束了在实验室天才培养基地的所有课程，正式与父母斩断所有联系，成为一名为高级智人的未来而殚精竭虑的科学家。 而这一天，她对童年的所有记忆也将全部清除。 但这个瞬间，在颜一一不知所措地不知如何靠近白其索的时刻，这些记忆却稀稀落落地如雨般落到她心上。 她有些记不清那些场景，但却记得那些疼痛。 伸出手，捂住心口 “要克服自己的基因缺陷，克服、克服……”她默默念着。 问过上司，也问过父亲。 为什么母亲不吃蛋糕，为什么不陪她吃完一个蛋糕，十四年，哪怕吃完一个，都不会让她拥有着连科技都无法洗掉的痛苦记忆。 父亲的回答很简单：因为这是你的短板，所以必须如此。 而上司则给了一份完整的她的基因数据表。 是啊，她最大的短板是什么？是太过于恋家，对所爱之人过于依赖。 你最想出完蛋糕，便偏偏不吃完，这对于其他高级智人来说，是残忍，但对于颜一一来说不是。 这叫脱敏。 因为她生而不同，生下来就是为了高级智人的生物学未来而存在。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颜一一也曾哭着问过，在儿时。 “各个学科，都有这么一个人，或一群人是这样，总要有人为了高级智人的未来，而牺牲。”他们说道。 这，对于高级智人群体来说，是非常普遍的共识。 就仿佛，人类想到战争，便觉得士兵死亡是理所应当的。 这无关对错，文化而已。 “有这种文化的高级智人，才能越走越远，越走越好。”母亲曾有次也流着泪，哽咽着说道。 所以，在这种事情之下，颜一一会不知所措。 因为你没有任何改变现状的办法，唯有不知所措。 正如此刻。 颜一一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往左边动了动，白其索的眸子便盯着她；她往右边动了动，他的眸子便追踪到右边。 宿命，让他们只能是敌人。 或者说，只能是实验者与被实验者。 第826章 历史由谁书写【一】 颜一一回到了气泡房，一言不发。 这让肖博士很是吃惊，两次出征皆不利，事不过三。 “得用最先进的隐形衣才行。”颜一一抬起眸子，看向对讲点。 “那样容易被其他实验室追踪，太冒险了。”肖博士立刻否定了这种想法。 颜一一原地怔了怔后，便回到了气泡房属于她的实验室，肖博士不能追踪数据，她从景象中消失了。 此时，她不能回科技中心，头顶的包还没消。 也不能贸贸然靠近白其索，依着她对他的了解，一旦被他抓住，隐形衣形同虚设。 终究，他们是对立面的。 白其索的内心对她，除了憎恨，恐怕就只有利用，若自己落到人类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从利益上衡量，她都不应该再冒进。 看了眼床。 她应该睡一觉，等头上的包好了后，回到科技中心，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地盘，然后用黑先生的更高级且绝对安全的实验室来跟踪白其索。 但…… 她又看了眼白其索的景象，此时的他依旧在设定航海的路线，众人神情轻松。 这一趟是非常顺利且成功的，对方并没有追捕，而在某个小岛附近，胖子李也早就买通了当地。 可以预见的是，一行人会顺利抵达古窑基地，带着他们建造最为坚固的地下室所用的所有稀有金属。 “这么多，足够了，哪怕再建十个地下室都足够了。”颜一一皱起眉头，“他为什么还要去非国呢？” 前往非国，这一步实在是过于离谱。 看得出，白其索对非国这片土地，或者对成为什么历史的王之类的，毫无兴趣。 那他为什么要去非国呢？ “肖博士，你来一趟。”颜一一的声音冷冰冰的。 肖博士一听，心底大概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事儿。 颜一一虽然没什么心机，但她有极好的推理能力，他知道，白其索前往非国这件事背后的原因，瞒不过她。 两人在客厅坐下。 客厅，是按照肖博士的审美设计的，满墙的书前方放了沙发，铺的地毯是纯手工，来自中世纪的真品。 “为什么要1090号前往非国，有什么目的。”颜一一直接了当。 “这是交易，与我的研发有关。”肖博士早有准备，将资料递了过去。 这是一份非常原始的手写资料，覆盖在薄薄的光板上，标注是颜长官亲启，那么她阅读完后，这光板就会自动消失。 上面写了实验的目的，以及内容。 颜一一看后，咬了咬牙，“你们人文实验的所谓提前推演，都是作假吗？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可能会让他提前死亡？” “颜长官，华夏有句话，钱难赚，屎难吃，如果不是和我有合作，他能这么轻松地建起古窑，并在这地界上，两天不到花了十几个亿吗？”肖博士反问道。 颜一一语塞。 “我花费了这么多心血和资源，总要得到我要的。”肖博士说到这，冷冷笑了笑，“就像颜长官，你私底下来这，难道真的是纯粹为了实验吗？” 一席话，让颜一一愈发语塞。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实验，她完全可以按照正规流程，正如她对其他试验品所做的那般。 “可是，你这样是在改变历史进程。”颜一一皱起眉头，“白其索原本不会和percy有任何冲突，他们各自为政，书写不同的历史，不是吗？” “不，颜长官，您一心在科研里，太不了解了。其实，地球七号的人类历史背后一直有我们书写的痕迹。” 像肖博士这种私底下操控人类的行为，像暗流，一直就涌动着。 否则，历史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神巧合，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神来之笔呢？ 以至于一些网文会用‘穿越’来解释。 历史，由谁书写。 人类以为是由他们书写；民众以为是由百姓书写的，而掌舵者则说，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实际上是这样吗？ 肖博士笑了起来。 “要不然，这样，我和你合作一些项目，以我的能力，肯定能让你获奖。” “不。” “为什么不？” 颜一一很是不解地看着眼前的肖博士，她并没有意识到，此时他们的对话已经被记录了下来。 或者说，她知道会被记录，但她不怕。 因为从研发的角度出发，她要拿捏住肖博士，实在是太简单了。 可颜一一不明白的是，肖博士此时记录的，是她正偏离轨道，很明显地从情感上向一个人类倾斜。 “因为这是我的实验，颜长官，我也是有自尊的。”肖博士回答道。 白其索，必须前往非国。 “不如，您睡一觉，明天伤好了，用黑先生的实验室……”肖博士试探到。 果然，颜一一的脸沉了沉。 她看向了景象。 此时，白其索已经开完了会议，正在将十名死士列队，看得出，他准备前往非国。 这条航线到非国的码头，是最近的距离，中途下船最为合适。 加上白其索，十个人，要去percy的身边带走周国镇，约等于送死。 她想跟着，若真有危险，能第一时间拯救，因为用气泡房拯救，最为无痕。 比她在实验室要更隐蔽。 “不，我……我……他今晚去非国，很多情绪的数据必须当面收集。”颜一一回答道。 再一次，她站了起来。 得想法子，让白其索明白自己不会伤害他，而是保护他。 至于地球七号的历史由谁书写，如何书写，她不想参与，也不想干涉。 只是此时的颜，并没有意识到，其实，她已在历史之中。 肖博士阴森地笑了笑，看向了记录仪。 这都是珍贵的资料，他要的不是抓颜一一的什么把柄，而是记下高级智人人文历史上的这一刻：长长官级别的高级智人科学家，首次爱上人类试验品的人文记录。 有趣。 有趣极了。 至于之后会带来什么后果，颜一一会被科技中心如何处置，白其索又会有什么灭顶之灾。 他可不管。 历史有谁书写？ 华夏有句话说得不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由江湖书写。 而江湖，由我肖博士一手策划。 这是他的实验，1090号就是个试验品，与此同时…… 颜一一也是他的试验品。 第827章 历史由谁书写【二】 “二十几万条命。” 颜一一没说出口，心里想着额，看着白其索的生命螺线，底下黑漆漆的一片，滚动着的都是非国的人命。 原本完全可以避免的战争，被人为地推动了。 可人类历史上，这种情况有很多次。 其实，虽然人类看会觉得非国残忍，但从高级智人的角度来分析，非国在percy的管理之下，已经结束了战争，进入了有序。 甚至可以说，这是最符合有兽化的末世之下的模式。 percy做了一个充满了智慧的举动：消除了本土的现代化科技。 这等于了核破坏和大规模战争。 这一点至关重要。 在末世的情况下，人类的荷尔蒙飚到极限，掌权者各怀鬼胎，再加上有兽化者，核战争一触即发。 一旦爆发，迎接人类的末世很可能是地球毁灭，毕竟此时地球上的核，已经足够毁灭地球无数次了。 这个举动，若是放到全球，最起码能保住地球，而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保住了摇篮的人类，才有继续生存的可能。 其次，他通过早期大规模的杀戮，建立了兽化者为尊，人类被奴役，但部分也与兽化者一起掌控些许权利的社会环境。 目前，整个非国是稳定的、有序的。 “他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而白其索也是，两者抗衡……”颜一一闭上眼睛。 领袖与领袖，山顶相逢。 除非白其索立刻被剿灭，那么非国平静，就这么继续过下去。 若没有被剿灭，那么非国好不容易收获的宁静，就要被打断了。 ------- “奇怪，为什么没有人来追呢？”老八疑惑不已。 抢走轮渡已经这么久了，对方就跟毫不在意般，连派个先头部队前来追踪的都没有。 拿着夜视望远镜盯着海面足足两小时，风平浪静。 “五艘轮渡，这么多物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怎么连个来追的人都没？” “是啊，太奇怪了，你说，会不会前方有埋伏？” “叫人都精神点！别大意了！” 死士们面对无人追踪，反而更紧张，这不符合常识和逻辑。 白其索也有些疑惑。 蝇眼全开，看向大海深处，别说轮渡追踪了，连无人机追踪也没有。 五艘轮渡，全是稀有金属，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航线，白其索做好了后续战斗的准备，甚至在航线的选择上，花了很多心思。 “奇怪。”白其索眉头紧锁。 他有些担心，如果自己离开轮渡前往非国，而他们在之后遇到狙击的话，是否安全。 --------- “报！” 急促而洪亮的声音在戈壁滩上响起，一名兽化者以最快的速度前行，跪到了他头儿的面前，“被挟持走了五艘轮渡！” 这名头儿守着非国的咽喉：唯一的渡口。 听罢，倒不吃惊，而是晃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好了，知道了。” “五艘。”那人以为自己头儿没听明白，又说了遍。 “主子真是神机妙算啊。”这名头儿摸了摸下巴，“他早就下了令，若今晚有人劫走资源，不追踪，由他。” 说罢，他拿起一旁的电话。 很古老的那种带线的电话，而非手机。 这种电话掌控在要员手中，只有遇到紧急事件需要汇报，才能使用。 汇报是要汇报的，至于如何操作，就按上头的命令办。 “主子真是厉害，连这都提前知道了。” "不厉害，能在短短的半年内拿下非国，让我们过上稳定日子？" “乱世出枭雄啊……” 众人对percy敬佩无比，肝脑涂地。 显然，经历了血洗之后，幸存下来的这些人、兽化者，都以非国为家园，以percy为尊。 谁来侵犯，他们是会搏命的。 因为，这是他们在末世的家园，是他们最后栖息的场所。 经历过血洗的人们，不愿意再易主，毕竟易主会带来新一轮厮杀。 ------- “主子，您预判得没错，果然有些劫持轮渡，而且劫持了整整五艘，且是稀有资源最多的五艘。” 听完汇报后，percy喝了口冰水。 “五艘？”他有些难以置信。 原本想着，有人会闯入他的领土，这种预感之下做好了让人劫持走的准备，但是五艘？！ 三年以来，这是最多的一次。 “对，是行使在最中间位置的五艘。”汇报者强调掉。 以往，都是劫持最后一艘，也仅此一艘。 最后一艘最为隐蔽。 最重要的物资放在航线的中间，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从中间下手。 “真是个厉害的角色。”percy阴了阴眼。 “要跟踪剿灭吗？这简直太过分了。”汇报者问道。 如此胆大妄为…… percy微微沉思后，果断地摇了摇头，“不了，一方枭雄才有这种胆子，且抢走资源无非是为了建地下室，碉堡之类的，由他去吧。” “可……这不是打您的脸吗？从中间劫持！” “那是他有这个底气，有这个底气说明有这个本事。”percy淡淡笑了笑。 来回踱步一番。 兽化者的本能，对这种上门抢走资源的行为有着本能地愤怒。 他的脸红着。 但很快便压制了下去。 淡淡笑了笑。 “给人留活路，也是给自己留活路。” “我让他走，让他护着他想护着的人，不起无谓的争端，只要他不跑到我非国来挑事，不就是一点儿东西？随他吧。” 说罢，percy摆了摆手，示意人退下。 退下后，他想到了什么，将管家召过来，问道：“周教授今日的计算如何了？” “他晚上去了夜市，可能排解郁闷吧，我派数学家看了他今天的草稿纸。”管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进展。” “别烦他，数学，有时候需要灵光乍现。”percy有些失望，但依旧克制。 “那他母亲……”管家欲言又止。 percy抬了抬眸子，将冰水往桌子上一放。 “该拿捏，还是要拿捏，今晚让她母亲的病，来一波抢救吧。” 恩威并施。 乃治国之道。 第828章 秩序与杀戮 “主子，一切准备就绪。” “嗯，到点就杀吧，别误了时辰。”percy淡淡说道，说罢，他转过头看向窗外。 一轮明月，很是貌美。 像女人。 勾着，一圈红晕，这是好兆头。 今晚将行刑最后一批胆敢反抗的人类，是个重要的日子，所以percy并没像往常一样早早睡下。 要占领偌大的非国，其实不难，第一时间消灭了的人类的网络，再控制他们的人，摧毁他们现代化的设备，之后就可以由着兽化者强有力地碾压过去，便寸草不生。 当摧毁了现代化之后，暴力便变成了一种强有力的资源，在丛林社会的秩序重建中起了最重要的作用。 兽化者的铁血之军，河水都染成了红色。 但治理偌大的非国，光靠暴力资源却不行。 兽化者的命不长，再加上20天一次兽化，很容易冲动，很多岗位得用人类。 再说了，底层干活儿的也得用。 奴役人类，不是件易事。 从古至今，各个国家都有着不同的奴役人类的秩序，而从历史上来说，人类社会95以上的时候，都出在“封闭”秩序。 何谓封闭秩序？ 说简单点，就是世袭的秩序。 首要目标是维系稳定，所以必须将所有机会都高度封闭，牢牢掌握在统治者的手里。 譬如，机会靠世袭分配，去除公平竞争。 任何人从出生到死亡，所获得的经济、政治、机会等等，都不是根据公平竞争而来，而是通过世袭。 龙生龙，凤生凤，奴的儿子依旧是奴。 显然，percy采取了部分封闭秩序的模式，但不是全部。 毕竟，他是兽化者，没有孩子。 部分封闭，让最核心的岗位以及等级，兽化者为最优先级。 人类，在兽化者面前是奴。 而另外一部分，却采取了公平竞争——在人类中筛选出有能力且贪婪的人。 在生命面前，谁不贪婪呢？ 但他除了给他们命，还给他们权利，给他们在其他地方所有的绝对权利，让他们高高地凌驾于其他人类身上。 这是很聪明的棋：当一个岗位具备极度的诱惑的时候，四周盯着的人，便多了。 贪婪，让人类相互去竞争，甘心被奴役。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通过这个办法，人类就被他们的同类管辖起来了。”他夫人充满崇拜地问过他。 “多看书，历史里都有。”percy笑呵呵地抽出书，“亚洲地区的文化，这些最多了。” 就像日本明治维新后，士农工商的登记被废除，平民开始拥有姓氏。 天啊，平民居然开始拥有姓氏！ 这让封闭的秩序打开了，这意味着平民可以通过抓住经济机会发家致富，在这一点，与贵族一样。 但……从政的机会被严格限制，且矿业、铁路、银行等上游产业，则依旧被贵族财阀垄断。 这和非国的情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掌控了权利的人类，拥有比奴役了的人类多得多的权利，甚至比其他地方的人类更多的自由：更多的钱，更多的女人，更多的杀戮。 但，核心岗位永远在兽化者手里。 percy将一点运用得极好。 用贪婪，用半开放秩序配合封闭秩序，将整个非国内部管理得井井有条。 --------- “祭祀的人，再检查一次，别出岔子。”percy交代道。 “是。” 行刑最后一批人，很重要，percy按照传统，得祭祀。 祭祀，要用孩童，99对童男童女。 按照东方，倒不用孩童，但按照其他国家却有这种方式，中西合璧，为了不得罪神灵——不管是哪儿的神灵。 截取了99对，数目颇大，但祭品丰厚。 percy比谁都清楚，这天下没有所谓的神灵，如果非说有的话，那就是高级智人。 但他依旧选择祭祀。 当一个人走到绝境时，唯一能求助的便是神灵，比高级智人更高级的神灵——万一真的有呢。 “孩子们都在哭呢。”管家年纪大了，颇有些舍不得。 的确，远远地传来了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们在喊着妈妈。 说起来也奇怪，天下那么大，各国语言不同，文化不通，但有个共同的词：妈妈。 发音，基本一样。 “妈妈，你说，这个词会不会是高级智人设定的？”percy若有所思。 管家没有作答，低着头，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他想说，既然没有神灵，不如放了那些孩子。 可他不敢说。 眼前的这位是王，用短短的两年时间拿下非国且治理妥当，并在错综复杂的国际局势下，拥有着资源，还能保住领土。 这是何等的厉害？ 这种人做出的抉择，区区一个管家不敢多说，也自感不配多说。 他说要祭祀，那祭祀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不仅如此，整个非国成员都是如此想，包括部分祭品的父母。 而不认同的父母又能如何呢？ 不能如何。 “是时候出发了。”管家看了眼时间，提醒道，“夫人…” 按照各国文化，这种大型祭祀有陪同的，也有不陪同的，为了遵守大部分的文化，理应陪同。 但…… “她不去。”percy淡淡地摇了摇头。 在这片土地上，规矩由他定。 夫人胆子小，去看了怕是会有心理阴影，他舍不得。 percy与他那相貌平平无奇的黑人老婆很是恩爱，恩爱到他没有过其他女人。要知道作为兽化者要做到这一点就几乎不可能。 更别说万人之上的王。 “夜深，这群孩子鬼哭狼嚎的，记得把助眠的香点上，侍从守着，看到她做噩梦就要唤醒。”percy交代道。 “是。” ——— 戈壁滩，刑场。 四周漂着一股又干又涩的臭味，应是由旁边立着的一排排风干了的人传出来的。 干燥，好晾晒。 人死了后，剥了皮，几天就干了。 孩童们齐齐跪着，哭得瑟瑟发抖，好些个晕了过去。 清一色的九岁孩童。 不好找呢，尤其是大战后的非国。 percy踏着月色，朝着刑场走去，走到一半，他想到了什么，“孩子们都吃饱了吗？” “吃了。” “再喂一些糖果什么的，甜滋滋的，他们喜欢。”说到这，他若有所思，“里头加点儿安眠的，孩子嘛，怕死的，梦中走，好一些。” “是。” “对了，要剥皮的师傅尽可能快，孩子嘛，怕疼。” “是。” 第829章 斩首【一】 成大事者，运筹帷幄又不拘小节。 白其索掳走整整五轮渡稀有金属，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依着兽化者的本能，是会勃然大怒的；而依着一国之君，亦如此。 其实，percy内心是涌动着愤恨的，兽化者的本能嘛；但睿智却让他压下这股愤恨。 他就这么走在月下，脚步匆匆。 刑场周围，站着很多人类，这些都是谋得一官半职的人类，他们今夜要观看行刑。 此时，众人皆一言不发，脸上透着恐惧。 好不容易在这一场屠戮中活下来，成为了人上人，若不是如此…… 那便不是跪在那等死，就是在远方被奴役。 远处，是正在劳作的被奴役的人类，都在立杆子，一会儿这杀了的上万人要风干，都要挂在杆子上。 这些被彻底奴役的人类，脸上却无半点恐惧，而是木然，宛若僵尸般。 他们脸上木然，看不到愤恨也看不到希望。 他们不过是工具，自己也知道这一辈子不过工具，残生而已。 怕什么呢？ 本就是必死无疑且根本不可能反抗的残生。 那些个怕死的人类，都是能活着的，且有机会活得很好、更好的人类，他们与兽化者分同一盆羹。 “领刀！”监斩官朗声道。 上百名兽化者被选中成为刽子手，颇为兴奋地搓着手排队领取斩首刀。 斩首刀，比寻常的刀要重非常多，是鬼头刀。 鬼头刀的意思是刀柄顶端刻鬼头，而非单指一种刀形，这个鬼头标志一看便知是华夏惯用的只需要劈砍类型的斩首刀。 平刃无锋。 这说明，这一场斩首是比较利索的，简单点就是只需要砍下头的斩首。 斩首刀就这么一种而已。 “您还是很仁慈的，其实凌迟刀和凌迟针都有货的。”管家说道。 斩首，且是兽化者斩首，的确死得利索。 若加上凌迟…… “都拿来给我玩玩。”percy饶有兴趣地坐到了刑场的高处。 刀，很快就送了上来。 斩首鬼刀不必说，电视剧里出现都不少，虽然没有这真实的厚重，但形状差不多。 倒是这凌迟刀，很是少见。 最残忍的一种死刑。共需要用3357刀，并且要在最后一刀，也就是第3357刀，要将罪犯刺死，才能凌迟成功 而刀，有两把，其中一把是粗如小手指的针，连着刀柄，为凌迟针；另一把则是很细的刀片，刀锋很锐。 凌迟针，在行刑的时候用于插在肌肉与肌肉之间，或钉住一处，方便片肉；而凌迟刀，以挑剔为主，极为尖的刀锋闪着森然的光。 “好东西。”percy抓起长达二十厘米的凌迟针的把柄，猛地向前刺去后，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没见过凌迟，不知这针是不是这么用的，可惜了，我们这没人有这手艺。” 斩首，是个手艺活。 虽然这一大排兽化者都能将那些人的头斩下来，那靠的是纯力气，而不是手艺。 “我上次看书，说这斩首的人站在那儿，跟其他人就不一样，那刀片子是贴着自己胳膊的。”percy虽是个碧眼的白种人，却很是喜欢华夏文化。 “要是真有丰富的斩首经验之人，就好了，我喜欢华夏古人的斩首方式。”percy眼底都冒着光 “哎呦，您呐，现代社会上哪找会斩首的人呢？就算是古代，那也是少数人，这手艺，难传呐。”管家笑道。 是啊，可惜了。 不过不碍事，眼下这最后一场斩首，也是最大一次斩首就按古制来。 选了日子的。 在大祭祀日、致齐日、朔日、望日、上弦日、下弦日、断屠日月、二十四节气、假日以及下雨未晴的日子，不得执行死刑。 若是白天行刑，必须等到午时，也就是现在的11点到13点。若是趁夜悄悄行刑，也必须等到天明的那一刻。 此时是晚上，三四点。 天，还黑着呢。 戈壁滩上，天亮得早，约莫四点半就会有光刺破夜空，那会儿就能开红见血了。 远处，孩子们的哭声此起彼伏。 “可怜的，给了吃的了吗？”percy问道。 “给了，药效上来需要时间。不过，我看史官说，孩童哭得声音越大越吉利呢，吃了药若是睡了……怕是……” “不用，祭奠了就行。”percy摆了摆手。 管家便不再多言。 “这样，第一批不用兽化者，让那些个跪着的人，来砍。”percy命令道。 不用兽化者，用人类……且没有斩首过的人类，这要砍下脑袋，费劲的。 “以前啊，为了达到震慑作用，专门用钝刀子砍，那都不叫砍，简直是剁，剁十几刀都没死，看得旁观的瑟瑟发抖。”percy说到这，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脸上有个浅浅的酒窝。 看起来儒雅又镇定。 若不听他说什么，会以为此时是吟诗作对，而非屠杀。 观刑么，目的是什么？ 震慑。 用别人死亡的恐惧，来震慑活着的人。 告诉他们，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而做了不能做的事儿，下场是什么。 -------- 戈壁，大漠。 夜晚很冷。 上千名刽子手站成一排，足足百人，人均两米，腰壮背厚清一色的兽化者。 他们的前面，是一排人类。 拿着的斩首刀实在是重，举都有点儿举不起来，他们颤抖着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人。 而不远处，也是刽子手，不过是清一色的兽化者。 99人。 他们面前是99名睡着了的孩童，正摆成一排，睡得香甜。 按照规矩，先祭祀。 献上99名儿童之后，便开始斩首。 古刀，新制，锋利无比，在月色下闪着森然的光。 而跪在大漠上的上万人，是最后一批要被处决的人类，杀了这一批，非国就正式解决掉了所有异己，进入了大一统时期。 “难怪华夏古城要弄观望台，这儿……看不全呢。” percy站在刑场高地，嘀咕了句。 “要安排修建吗？”管家问道。 “那倒不用，劳民伤财的，先把地下室返修好再说。”percy摇了摇头。 看了眼月，皎洁、柔美。 时辰到了。 人心似铁非似铁，国法如炉真如炉。 “献祭！”一声令下。 兽化者的刀，飞速地在孩童们的骨缝那轻轻划过，开一刀口子，这叫“开皮”。 以便更好地瞄准进行下一刀。 而这一刀下去，毕竟破皮，一些孩童醒了过来。 哭泣声，开始扬了起来，再小的孩子看着这凶神恶煞的场面都知道恐惧。 “阿弥陀佛。”percy闭上眼，“阿门，上帝啊。” 咔咔咔咔！ 伴随着清脆而齐的声音传来。 哭声戛然而止。 第二刀对准骨缝，手起刀落，人头落地，献祭完毕。 当然了，他们都不是专业的刽子手，有时候对不准，不过兽化者足够强壮，而孩童的脖子又很是细小，倒不碍事。 第829章 拿捏 观看行刑的人类，鸦雀无声。 空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又骚又臭的味道。 也不知是有人吓尿了，还是恐惧的味道就是如此。 观看行刑的人类都是非国各个岗位的精英，用同类的死告诉他们：若耍心眼，下场是什么。 而祭祀，仅仅是开胃菜。 祭祀的位置在最东边，距离远，且孩子们死得快，一刀下去就无了。 真正的震慑，是这上万人的行刑。 “献祭完毕！” percy凝望远方后，嘴角微微上扬。 “阿弥陀佛。”他又念了好几句，这才坐下。 还有约莫二十分钟天会微微亮，那会儿就该送这万人上路了。 “一次一百个，砍起来挺费事的，需要点儿时间呢。”percy皱起眉头。 “是呢，尤其是第一波，您安排人类来砍，自然是……”管家是个人类，说这段话的时候，额头全是汗珠。 死亡的震慑力，极大。 而古人之所以放在菜市口之类人员最繁华的地段，一则是需要人气鼎盛才不会阴魂不散，二则便是震慑了。 不观看死刑，那死刑的震慑力就要去了绝大部分。 “现在的死刑还弄什么无痛，莫名其妙，死刑就是死刑，要多惨烈就要有多惨烈，展示给别人看，才能达到最大效果。”percy抬起眸子，看了看管家，“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杀你。” “小的……小的年纪大了，胆子实在是小。”管家斟酌了下语言，谨慎作答。 “呵呵。”percy笑了笑。 安静了几秒。 管家不敢说话，陪着笑，笑容卡在脸上。 “胆子小的人，可做不到你这个职位呦。”percy将尾音拖得老长，打趣中又透着点儿嘲笑。 管家脸色变了变，愈发陪着笑。 他这个职位，没点凌冽凶狠手段，的确不可能坐上来——这可是主子的大管家。 手里头的人命，数不胜数。 但哪怕如此，他也被震慑到了，因为他知道，人终究是人，是兽化者的奴。 若是想着反抗，或者有什么其他异心，下场就会如同这万人一般，被斩首。 ------- “真的没有人追踪。” “这么久了，一直没人追踪的话，现在也追踪不到我们了，安全了。” 轮渡在大海上航行了近两个小时后，众人松了一口气。 从地图上看，此时距离非国有一些距离，白其索并没有在最合适的地方下船，而是选择了护送。 为首者肯定是兽化者，而兽化者根据自己的地盘，被人侵入的时候会有原始的感觉。 这非国的领袖居然不追踪。 “他很厉害，比我想象中要更厉害。”白其索说着，看向站在他面前笔直的十名死士。 萧克敌、萧制胜、青三两、青六两、老八、老吊…… 还有二十条战犬。 战犬要比人多，因为死亡率高。 众人听罢，均冷冷笑了笑。 打仗么，哪有不死人的，这已经成为了华夏文化如同基因般的想法。 一旁的李彤之烟眉紧锁，好几次想要往前站到队伍里，可又想着她是三当家的，得按规则，这个时候去胡搅蛮缠，实在不妥。 白其索的目光落到青三两和青六两身上。 这两个，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呢。 但青三两得历练，实实在在的战场历练；而青六两，战犬得靠他指挥。 “诸位。” 众人立正，身体绷直，听令。 “为了我们的族人，为了我们的后代，必须前往非国，大家不用害怕，但务必谨慎，跟着我走，活着回来。” 白其索并没有说太多，他也没再犹豫。 既然这一趟是必去的行程，若死，便死，又有何惧。 快艇启动，众人准备下船。 “白其索。”李彤之上前两步，抓住的他的衣袖,“我要去。” 白其索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从战略布局上来说，你们缺一个女人。”李彤之又说道，她的口气很硬，“我应该是目前唯一合适的能跟你并肩作战的女人。” 她说得倒是没错。 若是有一个人类女人跟着，保不齐一些场合必须她出马。 但白其索还是很果决地摇了摇头。 伴随着他再一次摇头，李彤之的泪水唰地一下落了下来。 她从未在白其索面前哭过。 或者说，她本就极少哭。 再艰难的日子的时候，在桥洞底下活着的时候都很少哭。 但这一刻，她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这一趟危险异常，不是之前海国之战，更不是古窑外面那种小打小闹，而这轮渡上的打斗，也是小儿科。”白其索柔声解释着。 “可是我害怕，前方如果有危险……”李彤之见硬的不行，试图用软的，学着尤雅那般嘤嘤嘤。 “前方不会有危险，胖子李就在不远处。”白其索却说道。 软的、硬的都不行。 白其索甚至没给她额外的时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到了快艇上。 快艇启动，朝着海洋深处前行。 “主子，三当家的头一次哭呢。” “三当家的性格很烈的，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湘妹子，温柔的时候很温柔，脾气冲起来也很是吓人，她想做的事儿，总是要做好，我和她去进过一次木头，厉害着呢。” 快艇上，大伙儿议论着。 白其索没言语。 非国如此辽阔，杀戮重重，她一女的，出了点儿岔子怎么办？ 这大海茫茫，她性格再冲，能出什么幺蛾子？ 正想着，突然，他浑身发了麻，耳朵动了动后猛地转过头。 “他娘的……”白其索骂了句。 “我靠！” “我就说三当家的烈吧！” “危险啊！！” 死士们齐齐站了起来，伸出手指向远处的轮渡。 那么高，那么快的轮渡栅栏那，只见李彤之毫不犹豫地翻了过来。 她扭过头看向白其索那。 伸出手指了指海面。 看得出，她打算跳下去。 这可是高达五层楼的海面！扎进去直接就能甩晕，且船附近巨大的骇浪，或可以卷进深海，或卷进船底。 “妈的，这死婆娘！”白其索骂骂咧咧的，瞬间兽化全开，扎入了水底。 “真会跳吗？” “搁我，我也不敢。” “这么高……三当家的是猛，但性格有这么……” 死士们话还没说完呢，见李彤之将背包捋了捋，又扭了扭脖子后。 毫不犹豫。 猛地一下，扎到了水里。 “汪！”她的战犬咻吠叫了起来，毛都竖了起来，但眸子里却极其坚定、自豪。 以它有这样的主人而自豪。 而众人则傻了眼。 见过猛的，还没见过这么猛的婆娘。 第830章 求你件事 都说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上吊一般是作假，李彤之不是，他娘的，她是真吊啊！ 白其索一辈子都没游这么快过，一路上骂骂咧咧，路过的鱼儿都会疑惑，这人怎么吐着泡不要命地冲。 在李彤之落水下去，即将被卷入船底的瞬间，白其索抓住了她的腿儿。 猛地提溜着往海面一抻。 “你他妈的，不要命啊！”与此同时，白其索怒吼道。 看得出，他很生气。 但怕伤着她，边骂骂咧咧，刚甩出去又只好拉回来。 …… 真的服了这婆娘。 低头一看，李彤之落到他怀里，紧紧闭着眼睛，一副很不好的模样。 …… 得。 又得吭哧吭哧让她趴在自己个身上，朝着快艇游去，可别下来直接摔出毛病了，毕竟那么高，虽然又溅起的水花缓冲，但…… 总归是担心的。 很快，李彤之被送到快艇上，白其索翻身上船，很是紧张地看向李彤之。 “都让开。”他命令道。 众人纷纷往后推了推。 按说，有那么涌起的水花缓冲，应该不至于落到水里砸出好歹，而且白其索第一时间就将她护住了。 李彤之憋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容刚一出来便呛水，就这么边笑着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看了眼远去的那些轮渡，眉眼愈发得意。 …… 原来是装晕诈他，拖延时间。 白其索怒火中烧，烧得他兽化全开，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 这十名死士吓得，立刻低头背对他们。 “你知不知道刚刚这样很危险？”白其索已经尽可能地忍住怒火。 作为一个男人，他非常讨厌刚刚的行为。 但手还是在她后背拍了起来，她咳嗽得实在是太厉害，而且听得出，心跳很快。 “你太过火了！”白其索的声音愈发地怒。 只要晚一点点，或者说水花再少一些，任何一个差错的出现，李彤之都有可能赔上这条命。 “你罚我。”李彤之的咳嗽缓和了些后，说道。 边说着，她边抬起头。眼圈红红的，也不知哭了还是没哭，水流淌着。 “按照规矩罚我，我都受着。”月下，她的脸极其倔强。 白其索真的很讨厌这种行为，一哭二闹三上吊，用命来逼他。 但李彤之的脸上写满了：我更讨厌你。 讨厌你就是不让她去，讨厌你软硬不吃，讨厌得那模样，黑眼球都要翻到后脑勺。 但讨厌里，更多的是委屈。 她就是想跟着他。 小时候，别人告诉过她一个传说，说是人死了后，如果亲人想在来世见着对方，那也要在家里那人死了的地界不远的地方寻死才行。 如果孩子被车撞死了，母亲若怕她黄泉路上害怕，若寻死，也要在车撞死了的附近才行。 李彤之不怕死。 她怕白其索死。 更怕白其索死了后，她寻死，却在黄泉路上见不着他，她想陪着他。 所以，她必须跟着。 他若死了，她就在他旁边一同离开。 这听着似乎不吉利，跟咒他似的，但末世来临，死亡如此寻常，更何况，这是非国，本就是炼狱。 她吸了吸鼻子，伸出手将头发捋了捋。 "总之，我一定要跟你走，你要是现在把我送那船上，我一会还是会跳下来，我告诉你，我李彤之说到做到！" 得，现在轮到了李彤之软硬不吃。 白其索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他明白李彤之是担心他，才做出如此危险的举动。 月下，李彤之就这么梗着脖子，昂着头，她看上去很是强硬，但手却死死地抓着快艇的边缘，似乎很怕白其索会带着她离开，去追踪那五艘大船。 白其索意识到，李彤之对他情深义重，能付出生命，而他对李彤之也有着不同的情感。 与林沁墨不同，与倩倩不同，与谁都不同。 似乎，比爱情要更深。 “行不行，求求你了。”突然，李彤之变了音调，没刚刚那么咄咄逼人，透着哭腔，她靠了过来，半蹲着就这么将头搁到他的膝盖上。 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眨了眨。 泪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我乖乖在你旁边，不会拖累你的，求求你了，我得跟着你，我一辈子没有家，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她就这么软软地说着，委屈地扁着嘴。 哭腔一点点侵入白其索的心里，动摇着他的理智，几乎是无意识的，他点了点头。 “行。” 李彤之眼泪瞬间就簌簌地落了下来，红红的鼻子吸了吸，低头，把眼睛在他膝盖上蹭了蹭后，吸了吸鼻子，便走到其他死士那边，坐到了当头。 咻靠了过去，摇着尾巴。 ------ 死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去了底仓，这快艇二层的甲板留给了白其索和李彤之。 挺会来事儿。 他们都看出了三当家的喜欢白行主，至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们不清楚。 连李彤之自己都不清楚。 “我会保护你。”白其索轻声说着，将手放到了李彤之的肩膀上。 “我不会拖累你的。”李彤之红着眼，调性倒颇高，边说着，边抽出匕首晃了晃，“看我一刀一个。”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还好你之前没要我。”李彤之低着头，红着脸来了这么一句。 “嗯？”白其索有些吃惊。 “我脖子上没你的印记，这样，非国执行任务会隐蔽得多。”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她看不到印记，但白其索跟她说过，和他发生了关系的女人，都会打上一个‘白’字，这个字，其他兽化者能看到。 “我求你件事行不行。”李彤之抬起眸子。 “什么？” “如果我……我是说如果，万一。”她抿了抿嘴，“万一我不行了，你们都活着，能不能在我的墓碑上冠上你的姓？” 冠上白其索的姓，下辈子就是他的人。 这又是另一个传说了，她信。 白其索没言语，他甚至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就说，白其索之妹，李彤之。”说到这，她皱起眉头，“姓不一样，一看就不是亲妹，不是家里人。” 正说着，忽然老八冲了上来。 第831章 凌迟战术 “有尸体，新鲜的。”老八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有些紧张。 按着老八的性子，他以前那可是大内编制的刽子手，见个把尸体不应如此。 “凌迟的刀法，但很稚嫩。”老八补上一句，边说着，他的手做了个刺入再挑起的动作。 凌迟处死这种活儿，少。 这可不是什么谁都能得到的死法，要得到这种死法，那得在朝廷是个角色才行。 活儿少，但技术得练。 凌迟处死，一共用3357刀，一刀不能多，一刀不能少，并且要在最后一刀，也就是第3357刀，才将罪犯刺死。 瞧瞧，这技术含量得多高？ 否则，说了凌迟处死而死，你被早早弄死了，也得一起被罚。 老八是刽子手，他最擅长的是砍头，但既然有凌迟处死这种惩罚，那也得练着，所以刑部他是常客。 凌迟，不一定处死，这种惩罚倒很多。 大多是各路主子身边的太监、侍女的，从她们嘴里撬话出来得用重活儿，这个时候，用凌迟但不致死，是惯用手法。 又练了活儿，又办了事儿。 ------ 尸体捞了上来，是一个具女尸。 一出水，死士们就吐了，吐得七荤八素的。他们虽然是古代护宝行的镖师们，但也没见过这么凶残的。 “你看，只削掉了女人一半的身体，而且刀法很凌乱，一看就是练手。” 老八比划着，他倒没吐，但眼底很是愤怒。 刽子手练手，很是正常。 在刚拜了师傅，师傅会让小徒弟先从小动物开始练手，什么鸡鸭鱼之类的，克服了杀生的恐惧后，就换大一些的动物练手。 通常，会选择大黄狗。 因为大黄狗和人的脖颈直径是相似的，能找到斩首的那种钝感。 先观察狗的脖颈，记住构造，之后用卸骨刀找到骨缝。 卸骨到比斩首刀要小，便于小徒弟上手。 找到骨缝后，一刀下去，速度一定要快。 等你这么一刀下去，狗头落地但眼睛却还睁着，那才算训练合格。 出师时，杀一条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大黄狗，做到狗头落地眼睛全睁，便学徒完毕。 所以，像老八这种人，身上的杀气其实与其他人不同。 白其索的杀气是实实在在的，沸腾的，瞟一眼你就浑身发麻；老吊的杀气是变态的，嘿嘿笑着，一刀要了你的命。 但老八的杀气，很悠闲。 仿佛，你的命本来就应该他来拿，透着股理所当然的调性。 而且，你还得感谢他。 要不是他这门出神入化的手艺，你能死这么痛快？ 练出来的。 从小时杀小动物，到大黄狗，再到第一次出师斩首对方，再到练凌迟处死等等。 但哪怕是如此成长的老八，面对这句一半身体被凌迟的女尸，却也愤怒，没有那种悠然。 “练手的，是孩子，估摸着……七八岁而已。”老八说出了他愤怒的理由。 七八岁，他还在练习杀大黄狗呢，这儿居然开始直接学凌迟了。 “刀法很乱，看着不像是有师傅带着的，倒像是看着书，摸索着来的，这太残忍了。”老八说到这，又弯腰仔仔细细看了看，“真是没规矩，不应该这样的。” 这具女尸不过十七八，而下手的孩子七八岁，凌迟是人活着的时候，一刀刀片，孩子内心恐惧，是会在刀法上体现的。 “这几个地方，都能看出。”老八又指了指。 此时，死士们其实都纷纷转过头不看，好几个又呕了一轮。 而李彤之则死死地护住心口的位置，脸色惨白。 这女尸，一半的胸，没了。 “percy？”白其索在女尸的后臀位置，找到了个印章。 像菜市场里的猪身上盖着的那种一般无二，红红的。 “只是个y国贵族的名字，是非国的首脑吗？”白其索若有所思。 如果是，那可真是个狠角色。 “看，还有！”突然，前面又出现许多尸体，一些都腐烂了。 看过去，似乎都是凌迟的。 "全是孩子的刀法，这人怎么要孩子练习凌迟呢？"老八瞟了眼，寒从胆边生。 刽子手虽然凶残，却有行规。 杀生，是为了处置犯人的时候不失手，不是胡乱杀生。 而且七八岁的孩子，是绝对不能接受凌迟这种刀法的，这会让他们精神上受不了，搞不好，会当场疯癫。 正说着，船有些开不动了。 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全是浮尸。 非国，快到了。 ------- 白其索站在快艇二楼，像远处眺望。 此时还看不到海岸线，但从密密麻麻的浮尸能看出，远处就是陆地。 “莫慌，这边人少，码头在另一边。”萧克敌说道。 白其索很是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显然看不到海岸线，他做出这个判断是通过经验，的确很是睿智，难怪能成为死士之首。 “为什么？”弟弟萧制胜问道。 “码头附近，肯定不会有这么多浮尸。”哥哥萧克敌解释道。 众人立刻领会。 “手动划桨，保持安静。”萧克敌低声命令道。 “还离得远吧，兽化者能听到？”弟弟萧制胜又问道。 “虽然看不到，但靠近海岸才会聚集浮尸，安全起见，手动划桨。”萧克敌解释道。 随着快艇慢慢往前，浮尸的臭味也愈发地浓。 细细看了看，除了有凌迟的，还有砍头的，开枪射杀的反而极少。 “看来，非国已经平息了异己，进入了稳定器。”萧克敌皱了皱眉头。 他看向白其索。 白其索赞许地点了点头，来之前还有些担心萧克敌毕竟只是一个人类，但从这一段能看出，他枭雄善战且有勇有谋。 “兵分三路。”白其索果断下令。 一下令，萧克敌就把自己的弟弟拉到了身边，显然，他骨子里还是想护着自己的弟弟。 而弟弟萧制胜似乎格外地想脱离哥哥的保护，手甩了甩，站到了青六两那儿。 和弟弟萧制胜是个聪明人，他明白，青三两和青六两是孩子，肯定得有个成年人带队。 他想和哥哥一样带队。 “萧克敌、萧制胜、老八，你们一队。”白其索开了口。 哥哥萧克敌松了口气，“是！” 弟弟萧制胜则有些不满，但战场军令如山，更何况是白行主下的令，于是握拳低声回道，“是！” “李彤之、青三两、青六两，你们跟着我。”白其索看了眼老吊，“老吊，你带余下的。” 他摊开地图，那嘴叼着灯。 手指了指地图一角。 “我们在这儿集合，无论生死，天亮之前，也就是约莫四点半左右，如果没来得及过来的，便不再等。”白其索说道。 从地图上看，靠近港口的下方这一大片区域是草原，而聚集点就在草原旁一个山林里。 “左边是矿山，右边是山林，北方是戈壁，我们在最南边，草原。” “从草原上看，建筑物极少，可见这一片强者不多。” “但是，海岸线这儿有碉堡，肯定有巡逻。” 白其索抬眼看向萧克敌、老吊，手重重地在碉堡处点了点，“上岸后，尽可能不要开枪，下手要快、狠、稳且轻。” 嘿嘿，老八笑了起来。 见众人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发笑，于是解释道，“我师父教我凌迟的时候，也这么说。下手快、狠、稳、轻，片肉嘛……” 第832章 棋逢对手 老八的笑声透着股怀念的味道，还有着想起师傅的温情，可众人却没笑，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这才觉得自己笑点有点点和别人合不上，于是闭上了嘴。 咳……萧克敌清了清嗓子，打算说几句的。 嘿嘿嘿…… 老吊笑了起来，并憨憨地抓了抓头发，笑完了的眼看向老八。 好吧，老吊本身就憨，反应比别人慢了半拍……但他很显然t到了老八的笑点。 …… 萧克敌打了个冷颤，看着这两人，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这两人是战友，而不是敌人，否则…… 瘆都被他俩瘆死了。 ------- 当船能看到海岸线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四周的浮尸发出了极臭的味道，一些已经腐烂，而一些则是新的。 要准备下水了，游过去。 “我先来。”青六两上前，只见这个十二岁的少年目光比月色还要亮，他微微昂着头，使劲儿挺着胸。 “你先来？”老八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 青六两的手晃了晃。 叮叮叮…… 他手腕上的犬铃声音轻轻的，在夜色中很容易隐匿，但战犬们却立刻站成了一排，听令。 “老八，你猜是你的刀厉害，还是我的犬厉害？”青六两上前一步，头高高昂起。 十二岁，还是脾气冲的年纪。 “嘿嘿，这臭小子。”老八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跟我儿子一样。” 说到这，他的脸僵了僵，便没有往下说。 每个实验失败者都有自己的故事，被记忆纠缠，都再也没有可能回到过去的生活。 高级智人的一项实验，却是上万人人生的崩盘，而他们的身后，还有妻子、孩子、老人。 老八看向白其索。 白行主说了，等建好了庞大的地下室，再去买几个海岛，地下也修葺坚固的地下室。 那个时候，大家就能把家人们接过来。 为了他们，拼吧。 叮叮。 青六两猫着腰，晃了晃铃铛，六只犬出了列，跳到他脚旁。“那儿，那儿，那儿，去。”六两在夜色中指了指大致的位置，嘴巴里又咕咕咕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铃铛晃了晃。 六只犬摇了摇尾巴，噗嗤一下跳入了海里。 “先等着，他们去探路，这样我们就知道具体从那儿上岸最合适。”青六两说道，他眸子里湿漉漉的。 前头部队，死亡率高。 但战犬的职责就在于此，这是他们的使命、宿命，也是他们光荣之所在。 此时的战犬虽都未成年，却褪去了幼犬的稚嫩，颇为威风。 李彤之的咻，毛发全部竖起，进入了备战状态。 "要多久？"老八问道。 “得12分钟，加上探路。”六两回道。 “这么快？！”老八难以置信。 如果是人，光从这游过去就得二十几分钟，可能还不止，可犬，这么小才四五个月的犬，加上探路，只要12分钟！ “如果给它们多几个月的时间长大，只用十分钟。”青六两挑了挑眉，眼底却不得意，而是湿润了些。 几分钟后。 哒哒哒…… 城墙上传来了枪的声音。 “三点十五分方向。”青六两侧耳听了听，“还有三点四十五分钟反向。” 说到这，他猛地回头，眸子里很是急切地看着白其索，“白行主，您听到了犬的呜咽没？” 呜咽，就说明中弹而亡。 只要没有打中头部，不是一击致命，打中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它们都会呜咽。 这是作为前行部队的基础训练：前行，就是要你去探路的，临死之前呜咽，将位置传递给战友，是使命。 “有，两处。”白其索说道。 在枪响的瞬间，他就听到了。 青六两眸子里的光暗了暗，他刚要问什么。 哒哒哒…… 又一阵枪声传来。 “八点钟方向。”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另一侧，“有呜咽。” 三只，三只战犬牺牲了。 “这么多犬被发现，不会惊动对方吗？”老八有些担心。 “不会，它们上了岸，会跳着走，模拟兔子或其他动物。”青六两的声音有些哽咽，“而且会抹黑。” “听枪声，扫射，敌人不一定知道这是犬。”白其索认可地点了点头。 牺牲三条咻，总比人死亡的强。 它们把最为危险的上岸点用生命标注了出来，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还有三只……”老八对战犬很是好奇，又问道。 “不回了，回来的话有可能会暴露我们行踪。“那三只会找隐蔽的地方躲着，放心，他们鼻子灵，到了岸上会找到队伍的。” 青六两退到了队伍中，指挥着余下的战犬，他看了青三两一眼，挑了挑眉，“怎么样，服不？” …… 果然是十二岁，什么都要比。 显然，他对青三两比他大这事儿，挺不服，否则不会名字非要取青六两，比三两要多三两。 ------- 城墙上，一名为首的兽化者，绰号盲蛇，叼着烟。 “什么东西？你开枪。” “野兔子。” “野兔子？” “对。” 盲蛇觉得有些不对劲，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妈的，死尸体后面了。” 骂骂咧咧的。 望远镜里头能看到有个毛茸茸的动物倒在一具尸体后头。 “蹦着走的，是兔子。”旁人解释着。 这儿靠着大草原，兔子是多。 盲蛇的手臂上绣了条瞎了眼的蛇，算命的说得绣这么个家伙，辟邪。 他是兽化者，而成为兽化者之前是动物园的驯兽师，动物么，他熟。 “兔子都在草原里蹦跶呢，能蹦跶到海边？再说了，这大晚上的，兔子不会往尸体气味重的地方走。”盲蛇皱起眉头。 呸。 他将烟吐到地上。 “腐肉的气味，说明有老虎狮子什么的，兔子可没这么傻。”盲蛇再一次拿起夜视望远镜，锐眼凌厉。 “蹦着走？”他再一次确认。 “对，蹦着走的。” “没错，蹦着的。” 旁人回答得很确切。 “不对。”盲蛇将夜视望远镜调了调，“脚印不对，这他娘的是四条腿儿的动物，不是两条腿儿的。” 不对劲啊。 第833章 社会大洗牌 “可能瘸了吧。”一人嘀咕着。 这倒是，否则哪儿来的四条腿的动物蹦着走？盲蛇放下夜视望远镜，启动兽眼又看了看。 哒哒哒……哒哒哒…… 附近又传来两阵枪声。 “什么东西？！”盲蛇警惕了起来，朗声问道，虽然其他两处地方枪声很远，但兽化者们的听力很好，身体上的素质在战场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野狗。”那边传来声音，伴随着笑声，“一窝狗。” “全家桶一个。”盲蛇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 野狗，草原上的确很多，而且狗喜欢钻洞，许是从附近哪儿钻出来到海边吃腐肉的。 “都盯着点儿，今天要杀最后一批叛军，杀完了，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盲蛇在城墙上踱步，边说边扭动脖子。 脖子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杀完了，过段日子，主子就能把我们的家属都接来了。” 他扭过头，看向漆黑海洋。 彼岸，是他的家乡，但世界末日要来了，他拼了一身功夫，刀枪血雨里杀出的这条路。 盼着的，就是能在末日大规模爆发之前，为家人觅得一席之地。 盼着的，就是在五年兽化结束后，自己的亲人有处可依。 “战争终于结束了，非国属于我们了。” “好地方啊，有海，有稀有金属资源、有草原、有丛林，还有能躲避的戈壁。” “远处还有国际地下交易市场呢。” “世界上应该再也没有地方比这更适合躲避末日了吧？” 众人语调轻松，充满了希望和喜悦。 不远处的海面，密密麻麻漂浮着连海浪都推不动的尸体。 他们是失败者，在这场社会秩序大洗牌来临之前，就被淘汰了。 而城墙上的他们，是成功者。 其实，在末世未来临之前，一个普通人要实现阶级的跃进已经越来越难。 社会仿佛已经开放了，但富的越富，穷得倒没越穷，但两者之间的鸿沟依旧难以跨越。 机会，有时候并不是以才华与德行来分配的，有天命，也靠祖上。 被强权垄断、被资本垄断，是常见的。 总说一个人，你要有大格局。 可当你没有足够的资本的时候，格局又如何大？ 而末世来了，率先知道的这群人便成为了新的强权——他们在社会大洗牌之前，知晓了未来。 只有当整个社会大洗牌的时候，利益格局才会随之洗牌——失败者被斩草除根，胜利者则坐享其成。 这个过程，势必是鲜血淋漓的。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都认真点！”盲蛇拿出根烟，点燃了后又抽出几根，丢给他的同伴们。 他看向天空。 只要到四点半，天空微亮，所有的异己就都铲除了。 整片非国大陆，建立起新秩序，死亡了六百多万人。 这儿，从今日晨起开始，便是他们的新家乡，是他们的亲人能在这末日活下去的洛亚方舟。 盲蛇重重地吸了口烟，从兜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小女孩笑得像太阳。 “女儿，很快爸爸就能去接你们了。”他喃喃道。 小女孩怀里抱着一只奶呼呼的像猫一样的东西。 这可不是猫，是幼虎。 其实，按照动物园的规定，他作为驯兽师是不能允许非员工靠近幼崽的，但…… 规则是规则，人是活的嘛，孩子想抱抱，就想办法让她抱抱。 “爸爸，我想养老虎。”女儿看着怀中看似人畜无害的大猫，奶声奶气地说道。 “哈哈，普通人不能养老虎的，丫头，你能进来抱一下都是很难得的。” 记得那日抱玩幼虎，她舍不得，走的时候哭得肝肠寸断的，还薅下了幼虎几根毛带走，这才哄好。 但如今不一样了。 盲蛇看向后方的草原，这苍茫的大草原一望无际，里头本就有老虎，且多人养虎。 虎，成为了很多兽化者的坐骑。 “等你来这儿了，爸爸给你养一只真老虎，从小养着，跟你亲，你骑着威风凛凛的。”盲蛇摸了摸照片，低声说道。 这是能做到的。 因为，在这儿，他不是普通人，是守护城墙的为首者，是权利拥有者。 ------- 白其索抬起眼看向天空，这一片草原显然没有太多的能人异士，生物萤虫不多。 不过此时一些生物萤虫倒是萦绕在他的周围，似乎锁定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人。 想来，是想锁定他，但颜长官不允许吧，白其索心想。 目光看向了颜实验的那些生物萤虫，它们就这么井然有序地萦绕在自己周围，收集着数据，而一旁别家的生物萤虫则绕道，不干扰。 看来，他们高级智人之间的竞争也很激烈，等级鲜明，可见只要是人，或动物，恃强凌弱是必然，白其索又想。 抬眼，看向远处，隐隐地能看到城墙上点点星火。 “下水。”他命令道。 众人抽出空管咬在嘴里，潜了着游过去。 尸体实在是太多了，李彤之推开一具的时候，手一下陷进了对方的肚子里：肉烂了。 看得出，她有些惊恐和恶心，但却偏偏别过头去，不让白其索看到。 下一秒，白其索抓住了她的胳膊，“我带你快速潜过去，你咬好空管。” 空管是铁质的，非常简单的吸水的管子，潜下去能呼吸且不会由于太软而折着，导致呼吸不畅。 海水黏糊糊的，有股极其难闻的味道，让人滑溜溜的，李彤之点了点头，绕到了他的胸前。 手勾着他的脖颈，脚盘上腰间。 滑得很，怎么用力都夹不住。 “到那。”白其索伸出手，不远处有另一股洋流，那儿没尸体，也是城墙守卫的空缺处。 “我先过去，那一边的城墙我来杀，老吊，你跟进。”白其索命令道。 老吊用的是刀，能远距离杀人且悄无声息，最适合攻城墙。 “我加速了，你抓紧点。”白其索说完，潜了下去。 身下的李彤之死死地闭着眼睛，脚试图用力盘主，但四周实在是太滑，她夹不住。 她有些慌，怕自己拖了后腿。 “老吊，抓住我的腿。”没想到，白其索不但不觉得她会拖后腿，还把腿伸给老吊。 …… 李彤之虽依旧死死地闭着眼睛，眉头却颇为惊讶又很是骄傲地挑了挑。 只觉得周围的水开始疯狂地冲着她的身体，而白其索的手则直接兜住她的身体。 第834章 好日子 很快，也就十几秒，四周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便没有了，一股清澈的海水涌来，冲刷着身体。 白其索微微停了停。 他的头并未探出，在水底打了个要他们呼吸一下的手势。 李彤之和老吊齐齐点头。 速度太快了，呼吸不上来。 越靠近海岸线，海水越翻滚得厉害，李彤之死死地抱住白其索的胳膊，而老吊则抱着他的腿。 在大自然面前，兽化者身体的速度是碾压人类的，这也是为什么白其索明白，去掉了现代化科技的非国一定会被兽化者所控制的原因。 人类，在兽化者面前，实在是太娇弱了。 但人类没有赢的可能吗？ 未必。 海水之下，老吊别在腰间的那把镰刀磨得光亮，他习惯了镰刀的形状，胖子李就把最好的刀弄成镰刀的弧度，装上镰刀的刀柄。 “这把镰刀，不会钝，也不会豁口，太适合割头了。”老吊拿着这把镰刀爱不释手。 刀柄上，他刻上了两个字：丰收。 兽化者厉害，但与老吊碰碰？绝大多数还是会死在经验丰富的割头将军这把镰刀之下的。 毕竟，经验和记忆并非凭空而来。 如果是特种兵出生再加上兽化者…… 白其索看了眼水下的老吊，一副憨憨的惧怕的模样。 想了想。 如果是特种兵出生再加上兽化者，老吊的胜算也很大，毕竟现代人可没有杀过万人头颅的经验。 加上枪，就不一定了。 战场，生死就是一瞬间，哪怕是如此强壮的白其索，若遇到李彤之那种新手打死老师傅，猛地一梭子下去打中的话，自然也是会死的。 海岸线绵延，城墙高立，居高临下之下，哪怕是黑色的小型战犬都被发现，更何况人。 好在战犬们的牺牲为白其索一行人找到了稍微安全一些的突破口，毕竟绵延的城墙过于长，总有疏漏。 他回过头，哪怕是蝇眼全开却也没见着青三两和青六两，他很担心这两个孩子。 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还有萧制胜，孩子还未出生。 可以拒绝肖博士吗？ 不能。 首先，钱不够了，为了出其不意兵分两步，在国际地下市场花了数十亿，若不是这重重的金子，李彤之那边不会那么顺利。 末世，得有钱，那么多人吃喝算什么？抢完稀有金属还得抢适合躲避的地皮、购买武器等等，都需要钱。 其次，这是唯一的突破口。 将肖博士拽下来，与自己合作，慢慢地将别人也拽下来，只有当越来越多的高级智人成为自己一条藤上的蚂蚱时，才有活着的可能。 而周镇国，白其索一定要带走。 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有多重要，会引起何等的轩然大波，他都得带走，完成肖博士的实验。 像上次肖博士来地球的那种独立空间……白其索凝了凝神，四处看了看。 不知晚上两次遇到的那白色影子是不是来设定独立空间的。 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按伟人说的，大胜利终究会来的。如果颜一一真的为自己弄了独立空间，那就是大胜利的第一步。 想到这，白其索打了个手势。 “老吊，走！” 李彤之不被允许上岸，她这次没倔，而是老老实实地用嘴巴叼着空管，藏在海里。 她明白，白其索和老吊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一截城墙上的兵，为后面的死士和战犬们争取通道。 ------ “那是什么？”城墙上，盲蛇突然看到了什么额，开启兽眼后，盯向海面。 “没什么啊。” “浮尸，海鸟。” “头儿，你也太紧张了，非国与其他国家都关系不错，没人来进攻的，而且若是进攻也会是大规模的，不会是几个人。” 兽化者们不以为然。 “我刚刚明明看到了黑色的东西，好多呢，在海里扑腾。”盲蛇又拿起夜视望远镜看了会。 浮尸太多了，找不到他刚刚一晃眼看到的动静了。 呜…… 远处传来了呜咽。 “祭祀了吧！” “99个孩童呢，这下能保佑我们了。” 众人齐齐地转向草原那一侧，只见远远地，从草原绵延不绝的烽火台燃起，炊烟四起的同时，狼角吹响。 这意味着，此刻，99个孩童已经人头落地。 盲蛇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他摸了摸自己女儿的照片。 祭祀完，便是杀那万人，杀完，便没了异己，大家过上安稳日子了。 “你说，周教授能不能算出大一统的理论？大家都盼着呢。” “肯定啊，这世界上只有他能算出。” “听主子的意思，只要算出来了，搞不好我们能找到末世的走向，就能更好地备战。”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大战过后，一切宁静，浑然不知此时白其索如同一团黑影般，速度极快地冲过海岸，靠到了城墙下。 老吊是人类，速度慢许多，抬起眼等着乌云遮着，这才从水中跃起，跑了起来。 远处，守城墙的本看着草原上绵延的烽火，习惯性地回过头扫了眼海面。 眼底一惊！ 但下一秒，只听得空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随后便被抹了脖子。 啪，老吊接住了回旋回来的镰刀，眼底淡定。 “最后这波杀了，再过个把月，等我们老儿把航海路线打通，就能接你女儿来了吧？”士兵见盲蛇这几天总捏着女儿的照片，宽慰道。 “两年没见了。”盲蛇说着，红了眼眶，又佯装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反正我只能活三年了，她们娘俩能过来，在这躲末日，肯定要好得多。” 末日，她们连食物都恐怕抢不到。 “几年级了？” “三年级了。” “你老婆不容易啊，这两年你都没和她联系过吧？” 没了电话，怎么联系？ “联系过。”盲蛇眨了眨眼。 他们便明白了，肯定是去国际地下市场的时候联系的。 “不但联系过，还总飞过来，我这娘们儿，黏糊得很。”盲蛇说到这，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你老婆能接受你……你还有其他八个娘们吗？”旁人问道。 兽化者，又是守城墙这种紧要职位，权利自然是大的。 杀人都不算什么，七八个女人算什么？ 这七八个女人能伺候他，才没有被沦为奴隶，才能活着，感恩戴德着呢。 至于老婆…… “有钱嘛，现在我弄的钱，她八辈子都没见过，而且末世要来了，我一辈子就这么个女儿，我们俩的女儿，没问题的。” 说到这，盲蛇猛地抽了口烟，嘴角扬起笑意。 好日子，要来了。 至于老婆能不能接受，无关紧要，已经兽化了两天的他，对伴侣早就不是按现代人类一夫一妻制的想法，而仅仅是个物品。 繁衍的物品，让他愉悦的物品。 第835章 绝对权利 想到这，盲蛇突然有些想要女人了。 他回过头看了看海，又看了看远处的狼烟，低头看了眼手表。 “我回去一趟。”他说道。 其他人都是兽化者，心知肚明，兽化者就是这样，想要的时候，脑子不怎么清醒，也不想憋着。 再说了，也没必要憋着。 远处是一排排帐篷，盲蛇是守城墙上一小官，帐篷还算大。 非国吧，什么都好，就是物质少了点。 这物质不是女人，也不是稀有金属，而是生活用品，衣食住行。 尤其是吃的，人类少了，种植的也少了，高科技被打掉后，一大片一大片地愈发荒芜着。 盲蛇跑得很快，像一头豹子，很快就来到了自家的帐篷前，一掀帘子，里面几个女人立刻上前伺候。 这几个女人多以白种人为主，在他面前跟狗一样听话。 “你们两个，去趴着。”盲蛇直截了当，指了指帐篷那一张大通铺。 被点中的女人并不意外，很是顺从地趴到了床边，并将衣服褪去。 其他几个女人则各自忙着，烧水、煮饭、还有一个在算账。 很快，帐篷内传来了不可言喻的声音，很是激烈，盲蛇身体不错，两年的兽化正是强壮的时候，玩了好一会儿后，他动了动脖子。 总觉得今天似乎哪儿不对劲，不爽，心里闷得慌。 也是站起身，扭过头看向其他女人。 “你们两个，过来。”伸出手指了指。 其中包括算账的女人。 能帮忙管理钱财的女人，自然是在这屋子里有点儿权利，她一看就是中西混血的，墨黑的头发有些自来卷，皮肤白皙，看着约莫27/28出头，颇具风情。 “帐才算一半呢。”她轻轻嘀咕了句，带着点儿娇嗔。 却没想到，这句话惹怒了盲蛇。 他兽眼开启，抓着身下女人的头发，并不看她，咬了咬牙。 “滚。”他的声音有些怒气，透着凉。 女人极其震惊地抬起头看向盲蛇，而被点中的另一个女人则吓得连滚带爬，以最快的速度趴到了他跟前，无比顺从。 “您……您说什么？”管账的女人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脑袋嗡嗡作响。 一年前，当她被国际地下交易市场买来的时候，被盲蛇挑中，长相漂亮，身材有料再加上是重点大学金融学毕业的她，很快就得了他的宠爱，将家里头财政管理权给了她。 真幸运。 而她一起被卖进来的同宿舍好友，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滚。”盲蛇又说了次，皱起了眉头。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滚出去，不要你了。 被兽化者抛弃就意味着没有了家，而没有了家只有两个下场，第一，被草原上的猛兽吃掉；第二，饿死。 还有第三种：再次被交易。 但她身上打了盲蛇的烙印，虽然兽化者不太在意什么贞操，但盲蛇毕竟是管理城墙兵力的一个小官，旁人不敢得罪。 女人，多得是。 一船一船地，从国际地下市场运过来。 又何必去得罪盲蛇呢？ 所以，被抛弃后，再次交易的状况是极少的，除非盲蛇愿意。 “亲爱的，我……我并不是不想您要我，我只是……我现在就滚，滚到您身边。” 管账的女人跪着朝着盲蛇爬了过去，并以最快的速度褪去了衣服。 盲蛇倒没再说什么，只是瞟了她一眼。 像看一个物件。 能被这么一名兽化者看重，圈养起来，对于非国的人类女性来说是福气。 跟着，有饭吃，且不会被杀害。 失去了他，她死路一条。 她趴在那，瑟瑟发抖。 虽然盲蛇只是这一段城墙兵力的小官，但在家里，他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 皇帝的女人，还牵扯了前朝，而他们则不用。 在这种权利之下，他有着比皇帝更不需要顾忌女人任何想法的心态。 “来口酒。”他命令道。 负责伺候吃食的女人脸色顿时变了，她跪着爬了过来，带着哭腔回道，“酒……酒吃没了。” 听到这句，盲蛇的火腾地一下冒了起来。 他抬起手。 啪！甩了个耳光。 他打人的时候身体幅度不大，因为他知道她不敢躲也不会躲。 女人被打飞，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晕到了一旁。 “真是扫兴！”盲蛇骂了句。 伸出手，也不怎么看，随手抓起其中一个女人的头发往门外拖去。 这儿不爽，他想去草原，想去野外。 被抓着头发的女人眼泪簌簌地掉，但一言不发，死死地咬着唇。 若是哭泣、尖叫，惹得盲蛇不开心，直接把她丢在草原上喂狼，是很有可能的。 昨天，隔壁的兽化者就这么弄死一个，说是在草原正开心，她突然来了大姨妈。 晦气。 就这么着，被喂了狼。 走到门口，他指着那管账的女人，“滚出去。” 再一次要她走，这让管账那女人面无血色。 正说着，隔壁回来了一名兽化者，见此情况后笑道，“盲蛇，下个月我们就能接亲人来，你老婆和孩子要接过来，对吧？” 管账的，自然得是自己老婆了。 “嗯啊。”盲蛇一听到老婆和孩子，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上次你说你小孩想养幼虎，我刚刚去野外消遣，发现了两只，给你一只。”那人插着口袋，吹了个口哨。 幼虎难得，哪有白送的。 盲蛇一听就明白了，看了眼管账的女人，那人便又笑了笑。 “谢了，那这婆娘，你拿去玩吧。”盲蛇指了指管账的女人后，“玩死了，丢远点。” 兽化者对属于自己的女人有着极强的占有欲，要她滚，便知道她会死。 死了没什么，若是跟了别人，不舒服。 这种换人玩，女人的下场都只有一个：死，且绝对是玩完后，便死。 “求求您了！求求您！我……我……”管账的女人吓得哭嚎了起来。 “嘿嘿嘿，我喜欢这调性，哭，我喜欢女人哭。”那人边说着，边指了指她。 他并没有走入盲蛇的帐篷。 这是地盘，不能随意进。 于是盲蛇回过身，一把将管账的女人提溜着丢了出去，那人接过后，在手上颠了颠，转身朝着草原深处跑去。 “喂，幼虎呢？”盲蛇朗声问道。 “在我家呢，一会给你送来，我先玩。”那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确实猴急，这会子就跑开了得一两千米。 早就惦记这个女人了，全球前十的学校金融学的学生，若不是成为了兽化者又在这杀出了血路，有了权力，这种女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盲蛇以前是驯兽师，好歹有个体面工作，但这个男人以前就是个屠夫，别说全球前十的大学生了，就是普通的大学生，那也是只有空想的份。 还过一个月，大家都能将亲人接过来，之前就听盲蛇说过，他老婆是学金融的，屋里头这个学金融的也玩腻了。 “求求您，求求您……”那女人的哭声响彻草原。 “知识分子，果然不一样啊。”那人哈哈笑着，“哭，哭大点声！老子爱听！”。 盲蛇是能听到的，他皱起了眉头。 好在，之后这女人就会死，否则真是不爽，但又一想，幼虎难得，女儿来了后便有小虎，心气儿便又顺了不少。 本就想丢掉的一个女人换一只幼虎，太值了。 第836章 倍感舒服 盲蛇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大通铺上的女人已经几乎晕眩，泪水无声地滑落，嘴角抽动着，却扬起。 活下来了。 再一次，活下来了。 她们看着盲蛇魁梧的背影，站在帐篷的门帘子那，比门帘子还要高,弯着腰走出去。 他今天很明显气儿不顺，但在这么不顺的情况下，她们活下来了，实在是庆幸。 那古代封建社会的妾，若是要发卖人牙子也得登记在册，哪怕是个奴，也有买卖记录。 可她们…… 喂狼的、喂虎的，多了去了。 “姐姐，别怕，我听说今天之后就有序了，他们就不能……” “嘘……” 两个女人颤巍巍地起来，弯腰拭去大腿上流下的血，目光向外头看去，此时不过四点多，狼烟四起，狼角声阵阵。 这意味着，此时已经祭祀了。 “隔壁张嬢的娃娃，哎……” “嘘……” 女人们捂着脸，默默地哭了阵，隔壁张嬢的娃娃是和她一起被买过来的，当时还觉得奇怪，怎么最近买这么多小孩儿。 没成想……都是祭品。 “天亮吧，等天亮，全部清算了后，我们就好了。” 兽化者们盼着今日早点日出，杀了那万人一切尘埃落定；而人类又何尝不是呢？ 最起码，她们能活着，有屋子住，有饭吃，总比之前大局未定的好，到处是杀戮。 “我看告示，说是今日之后就会有新法下来，你说，这新法里会不会对我们这些人有那么一两条保护的？” “不清楚，应该会有吧，末世要来了，外头乱起来，运送女人过来也没那么便利了。” 等盲蛇走远了些，女人们拭去眼泪，边做事边低声聊了起来。 刚刚的那种一起被摧残，对于她们来说早就习惯了，一件事一旦习惯，便能承受。 “说起来，盲蛇还是厉害，守城墙的官儿，养得起我们这么多人。” “对啊，等他妻子来，不知道他性格会不会好一些。” “但愿吧。” 几个女人看向那放在桌子上的账本，此时，之前管账本的阿红，想来已经死了。 不过，当死人成为一件非常常见的事儿时，其实恐惧会淡化许多，便漠然，甚至庆幸。 “至少，我们有盲蛇护着。”她们说道。 总比外面那些奴，强上许多。 过了几天，立了新法，便好了，她们心想。 ------ “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管账本的女人叫阿红，全名是什么，不知道，也没人关心。 众人只需要知道，她是盲蛇的女人。不过，此刻，她是屠夫的女人。 屠夫看着底下万分讨好，极力配合的女人，心情极其舒畅。 她的头发凌乱着，漆黑绵软，肌肤白皙，虽有很多被撞击的淤青，却凹凸有致。 他不理会她的求饶。 这个屠夫才兽化一年半，也正是身体最好的时刻，但他的职位没盲蛇强势，所以只有一个小小的帐篷，里头三个女人。 “那三个女人都没文化，都没你有文化，我就喜欢你这种文化人。”屠夫咧开嘴。 没成为兽化者之前，他就一砍猪肉的，婆娘是村里头的，180斤，155高，跟猪一样。 不娶？ 不娶就没婆娘。 成为兽化者后，他才算是找到了新出路，机缘巧合地跟着当地的兽化者头头，又一路杀到了这。 他并不擅长打仗，但擅长狩捕，从小捉猪捉鸭捉鹅的不算什么，他天赋异禀：擅长追踪狮子、老虎、豹子之类的猛物。 尤其是幼崽。 这一片是草原，草原资源少且不好躲避，掌控这的是个弱一些的王，是人类，听从于percy。 草原易守难攻，幅员辽阔，若是小部队通过到还隐蔽，但如果大部队，通过瞭望塔一看就知。 但这儿有个好：坐骑。 用猛兽当坐骑，得从幼崽开始扬起，percy有十几头不同的，而其他重要人物也均有四五头。 他们选的是品质最好的，差一些的就给位置更差一点的领导。 但守城墙的头头们，却有得天独厚的权利：要在草原上巡逻、追击，得有坐骑。 车子开不了，马不适合，会被咬死。猛兽最合适。 既然上头授意，那不得一人弄一个？再背地里多养一只，也是有的。 于是，这屠夫就有了隐秘的权利：他不过是个守城的普通士兵，却也分到了帐篷，还得了四个老婆。 虽然老婆没人家的好看，但比起以前那肥婆娘，不知好多少。 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哪怕只能活五年。 “这日子真他娘的舒服啊！活这五年，比那么憋屈着活一辈子，强多了！”屠夫将阿红丢到荆棘附近，“跪着。” 阿红连忙跪着。 她特别卖力、极为顺从，大大的泪眼抬起头看着他，任由他抓着自己的头发。 “你是什么大学的？”他问道。 “xx大学。” “洋名儿，嘿嘿，我听说排名全球前五？” “我的专业，是的。”阿红含糊不清的。 “来句洋话。” 阿红说了句。 “嘿嘿。”屠夫满意地闭上眼睛，他就这么站在那，浑身肌肉强健有力，远处的狼烟滚滚，狼角阵阵。 “没想到我老曹，也有睡这种知识分子的一天。” “求求了，放了我吧，要不，我躲起来？这样，你每晚都能来找我，我躲远点儿他就不知道了。”阿红趁着他心情舒畅，说道。 屠夫的眉头挑了挑。 “藏那边。”阿红伸出手，远远地，仿佛在末日的尽头那么远，有很多奴隶在工作。 社会总要有人工作的，不能全是兽化者，全是被服务的，社会要运转，人类很重要。 “不行。”屠夫摇了摇头，“会被发现。” 阿红是个聪明人，她一听便嗅到了生机——只要他有一丝丝舍不得，有活着的希望。 “娘们，爷爷我是想留着你，但……”屠厉的手放到了她的脖子那，又抓住了她的头，“风险，爷爷我不想冒。”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了起来。 “大哥，我这个学校很难考，您既然喜欢我，就饶了我吧！”阿红哭着继续求饶。 她不想放弃，只要有活着的希望，就不想。 “要不然这样，你就把我丢这儿，如果明天我没有被猛兽咬死，你还能来，如何？” 这……似乎是个好主意。 屠夫看了看四周，呜呜的风声透着草原的气息，就丢这儿，十有八九是会被猛兽吃了的。 若是万一没吃掉呢？ 明天还能来玩。 “大哥，我的成绩，华夏的清北大学，我是免试的！！”阿红哭着，站了起来后退一步，面对着屠夫转了个圈。 身姿浑圆而窈窕。 “清北？”屠夫挑了挑眉，他低下头，伸出手，摸了摸她湿漉漉的脸庞。 这两个字，挑动了他的神经。 第837章 老吊的婆娘 【触动偶然】 1090号的生命螺线一旁显示出这四个字，淡淡地、跳动着。 伴随着这屠夫心中一松，同意了阿红这个女人的想法，给了她一条生线，她便触动了偶然。 “她会活着吗?”仿生研究生嘀咕了句。 “这重要吗？”另一名笑道。 几人纷纷哑然失笑。 是啊，重要吗？不重要。 阿红的这一生，无论她经历了什么，有什么爱恨情仇，如何积极向上地克服那些数学题、物理题考上了那所全球顶尖的大学，又是如何落到了这儿。 她以前有过什么憧憬，现在又多想活着。 等等。 都不重要。 她的这一生，出现就是为了某次‘触动偶然’而来。 人们往往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以为自己来这世间走一遭会如何如何，实际上，很多人这一遭，仅仅是‘这一遭’而已。 和那路边的蟋蟀、小蛇、老鼠，没有什么不同。 从高级智人的监控看来，这阿红还算是个特殊任务，以为她活下来的使命里至少还包含了‘触发偶然’。 “那好吧，往东走，那边没水源，猛兽少一些。”阿红抓住了屠夫会心软的点，他指了指远处，那是东边，日出的方向。 “好，谢谢。”对生存的渴望让阿红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她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屠夫眼底闪过丝丝不舍，但继而冰冷。 虽说那一片没水源，猛兽少一些，但少一些而已，并非没有。 大概率，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她会被猛兽吃掉。 “再来一次吧。”屠夫摸了摸她的脸，“最后一次。” 话音刚落，只听得咔地一声！ 阿红愣在了原地，只见刚刚还在自己面前的屠夫，突然少了颗头。 空中，呜呜呜的声音，她抬眼只觉得一片白光闪过，像什么武器过来。 头，咕噜噜地滚到了一旁，而屠夫的身体则朝着阿红的身上倒去。 “啊！”阿红刚要叫，身后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这时，风才过来。 这手，她熟悉，一握就知道是兽化者的手，强壮、有力，不是盲蛇的手，因为比盲蛇的手要更强壮、更有力。 “别怕，我不会伤你。”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低沉却和善。 紧接着，只见几只小犬嗖地一下跑向四面八方。 叮…… 像风铃，又像是蟋蟀的叫声。 紧接着，又有几只小犬从眼前闪过，黑夜里，根本捕捉不到身影。 呜呜呜…… 又是那个奇怪的声音，阿红瞪大了眼睛看着天空，只见上头回旋着白色的光，像弯刀，忽而伏地。 “这附近就两个兽化者，都干掉了。”老吊蹲到了白其索的身边。 看了这女人一眼后，立刻脱下衣服披到了她身上。 这个友善的举动让阿红紧张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她看了老吊一眼。 “哎，你……”老吊愣了愣。 这女人，看着面熟啊！ 他靠近阿红。 阿红不敢躲，并立刻把刚刚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呜呜呜…… 奇怪的武器声音呼啸而来，阿红本能地脖子一缩，只听得啪地一声！ 眼前这个憨憨的男人手一伸! 他抓住了那武器，武器回旋的力气很大，震得老吊胳膊上的肉震动不已。 阿红吓得眼皮子疯狂地眨了好几下。 “别怕，是个镰刀。”老吊咧嘴笑了笑，许是抽旱烟的原因，他的牙齿不算白，但笑起来却让人有种很安全的感觉。 阿红的目光落到他手中的镰刀上。 镰刀上，有血。 老吊半蹲着，将镰刀藏到了身后，靠近她又细细看了看后，问，“你……你是不是有个什么姐姐或妹妹，在海国失踪了？”老吊问道。 原来，她看上去和在海国那个他救下的那个女人很像，非常像。 那是老吊第一次用镰刀救人，当时和她说好了的，他先去找船，等大营救的时候把她带走。 但…… 大营救一片混乱，又放火又屠杀的。 这事儿一直在老吊的心里，他是个糙人，但不代表他没感情。不过也只有在酒后才会摇了摇头,"也不知那婆娘活着没。" “那婆娘很漂亮吗？”旁人问。 “记不住。”老吊摇了摇头，很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她没穿衣服，老子不敢看。” 他是不敢看的，就那么瞟了一眼，可也不知怎的，此时看阿红却觉得她特别像那女人。 那个可怜的，被一名兽化者侵犯，苦苦求饶的女人。 当时，他就是这样，第一次将镰刀舞了出去，了解了那男人。 记得当时，那镰刀舞出去割了头后，回旋回来时，老吊吓得屁滚尿流，根本不敢接，立刻蹲到了草丛里。 当时的老吊没有任何战场经验，他只觉得这女人可怜，又觉得自己伟大——那是他第一次救下的女人。 却又万分懊恼：救了，却不知她是否活着。 若阿红像刚刚那样没穿衣服，老吊是不敢看着的，但她穿了来到的衣服，他便盯着她。 让他失望的是，眼前这个女人摇了摇头，说了句英文。 他听不懂英文。 “不是她。”老吊的目光暗淡了下来，“那婆娘听得我说什么，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又楞了几秒。 “不对，那婆娘没跟我说什么。”他依旧不死心，再一次确认，“那你去过海国吗？” 阿红的心里冒起了小九九，目光闪烁了下，像她这么一个能考上全球顶尖大学的女人，自然能揣测出点什么。 但她只是微微愣了愣后，依旧摇了摇头。 白其索松开她，猫着腰往前走了几步后，回过头看向老吊，“别动，我去探探。” 战犬们虽已经探过，探路这种事情自然犬比人厉害，但白其索是比战犬要厉害许多的兽。 带着十人、十几条犬杀过城墙，动静很大，如今到了远离城墙的地界，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这一回头，阿红见着身子一软。 “莫怕。”老吊立刻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见她往自己身上软，又连忙往后退了退，不占她便宜，“我们是好……。” 说话间，一条蛇嗖地一下路过。 咔。 老吊手起刀落，蛇头落地。 “好人。”老吊说完余下的话。 许是自己也觉得这一系列动作和刚的‘好人’有些挂不上钩，老吊不知如何是好。 嘿嘿嘿…… 他露出了拘谨的笑容。 这笑一出，他自己也立刻意识到愈发骇人了……兄弟们跟他说很多次了，杀人便杀人，别露出憨厚的笑容，嘿嘿嘿的，吓人得紧。 跟个变态似的。 可老吊控制不住，实验的失败让他手下无情，但他这一世的岁月却是窝囊着、朴素地、面朝黄土背朝天过来的。 “好。”却没料到，阿红却镇定地点了点头，看着老吊，“我不怕，你是好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第838章 老吊的婆娘【二】 【触动偶然】白其索的生命螺线附近不断地闪烁着。 此时，一只生物萤虫已经跟了上去，围着阿红转起了圈，她的初步信息被实验室捕捉。 这不过是‘触动偶然’的普通人类，她的存在或许仅仅是为了一句话，或为了一个指路。 “会和老吊有什么关系吗？” “谁知道呢。” “她的生命螺线，我们没捕捉啊。” “这种蝼蚁，不值得计算什么生命螺线吧。” 实验室的仿生研究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偶然触动跳动的频率，她的使命快要结束了。 -------- “你……你不怕我？”老吊显然有些吃惊，他就这么半蹲着，拿着那把淌血的镰刀。 眼前这个如同玻璃般易碎的女人，鹅黄色的头发，身姿很是曼妙。以老吊朴素的审美观：这不是能过日子的女人。 腚小了，不像生儿子的。 十指尖尖，一看就杀不了猪。 再看着，是个老外，啧啧……村里头的人看老外，那都是怪胎。 他忍不住下意识闻了闻。 还真是，一股子娘们儿味，比华夏女人味儿大。 可就这么个女人，居然能就这么看着他，眼里没有对他的畏惧，要知道在古窑里那么多婆娘见着他都怕。 说他一边割头，割完了还嘿嘿嘿。 甚至还拿他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一吓一个准。 “不怕。”阿红摇了摇头，她伸出手将粘稠的头发往后拨了拨，“你是人，而且一看就是个憨厚的。” 阿红的中文非常蹩脚，但一字一顿说得却清楚。 “嘿嘿嘿……”老吊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这娘们，还怪会说话咧。” 这是老吊第一次被婆娘看得起，还是个外国婆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拿起镰刀，又将那条死蛇剁了几下。 …… 阿红看在眼里，不但没害怕，反而咧嘴笑了起来，她目光闪过求生的渴望，很显然，眼前这个男人便是她生的希望。 “你们是进来偷东西的吧？我给你们带路。”阿红说道。 老吊动了动唇，他虽憨厚但也知道战事不可泄露，于是只是看了看四周。 此时，其他死士已经分散开来，呈v字型，这种布局能在当四面有围剿之态时，第一时间发现且尽可能减少伤亡，增大逃走的概率。 白行主有令，且莫恋战，若实在避不开战，就以游击战为主。 听说，这是跟一个叫什么教员的牛人学的。 “真的，我去过北边的戈壁滩，知道路，而且这草原苍茫，如果你们这么趟过去，容易被碉堡上的人发现不说，还会遇到猛兽或沼泽。” 阿红抿了抿嘴，她有着一双很是精明的眸子，靠近了老吊，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扯了扯，“我只想活着，求求你了。” 这真是个聪明的女人，精准地抓住了老吊的软肋，将女人的可怜发挥到了极致。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戈壁滩？”老吊警惕了起来，瞪着阿红。 一改之前那憨厚的模样。 他个子不高，不过一米七二左右，黑瘦黑瘦的，但真凶起来，那气势有着种说不出的霸气。 阿红被他这骤然变化的态度惊了惊。 原来他并非莽夫，她心想。 “你看那。”阿红伸出手指向那烽火四起的远处，老吊眼睛很厉，只见那立着一排人干。 “总有人偷偷进来想弄走资源的。”阿红解释，“这些都是被抓了后处以极刑的人，有几个就是上个月从华夏过来的，据说是拥有古代记忆的人。” 【触动偶然】 【触动偶然】 【触动偶然】 白其索生命螺线旁，这几个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老吊心中咯噔了下，那几个人……莫不是……之前护宝行派了人过来摸底，最后发过来的视频里，他们被剥皮，远远地也能看到很多人干。 “你是谁？！”老吊心一沉。 阿红脸瞬间惨白。 镰刀就这么勾到了她的脖子上，且刀锋非常精准地卡到了她脖颈处的骨缝那。 “我……”阿红不明白为何老吊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自然没想到，远处那几个人与老吊有什么关系，若是有，这也太巧了。 嗖…… 风起。 白其索如同一团黑影，速度极快回到了老吊的身边，“那儿几个人是护宝行的，已经风干了，这女人没说错。” 老吊听罢，脸色骤变。 手微微用力，镰刀的弯钩处环过她的后勃颈，刀尖落在她的下巴处，将她下巴这么挑起来。 “大哥，我……我……”阿红没想到会如此巧，再聪明的女人在死亡面前都是恐惧的。 “跟她没关系，她应该就是个奴。”白其索说道。 老吊在听到这句话后，左边眉头挑了挑，手松了松后将镰刀拿了下来。 “白行主，她说她能带路。” “倒挺好。” “带着？” 白其索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四周，“带着，不带着的话，她会被猛兽咬死的。” “不。”没想到，这阿红却立刻摇了摇头，她伸出手抓住白其索的衣袖，另一只手扯住老吊的衣袖，“你们要问什么，我有多少说多少，只求两位送我去奴隶营。” 奴隶营，就在不远处，那是被彻底奴役了的人类奴役生活的地方，也是之前阿红求着屠夫，让他把自己放过去的地方。 “你去奴隶营做什么？”老吊皱起眉头。 阿红却不说话。 奴隶营的人类，负责做一切基础工作，种植、养殖、修路、搬运。 附近白骨森森，一不小心就被管事儿的打死，甚至饿死比比皆是。 这也是为什么在帐篷里的女人虽然被兽化者蹂躏，却不会反抗且认为自己运气还不错的原因：比起奴隶营的人类来说，她们至少有饭吃，有屋住。 阿红不说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她并不认为眼前这些人能活着离开这。 在percy的领土上，还想偷东西？ 别管偷什么。 只要踏进来，他们就必死无疑。 她抬起头，看向城墙，非常简单就能判断出，他们通过城墙肯定是杀了守卫的。 上一次杀了守卫的人，皮还是湿的呢。 阿红没言语，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又将一些草拔了去，开始画起了地图。 “我记忆力非常好，从戈壁滩被运过来的时候，我记下来了道路，只要各位爷把我送到奴隶营，我就把所有地标全画出来。” 阿红画了部分。 白其索看了眼，心中震惊。 这女人的记忆力，果然极好，就画出的部分地图就极其详细，就这么凭手画，比例的大小掌握得也很是完美。 这，是个知识分子。 “但我不和你们前往，只要把我送到奴隶营，对你们来说，这生意不亏。”阿红说着。 她画的位置靠近了老吊的镰刀。 迟疑了下后。 她伸出手，把他的镰刀往旁边推了推。 第839章 轮回 阿红不知道的是，她这么将老吊的镰刀往旁边一推，在她看来是个寻常的动作，在白其索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包括，在老吊看来这也无关痛痒。 但不知怎的，他的头忽然麻了一下，那种非常强烈的、真实的、仿佛腿麻的感觉，从头那开始贯遍全身。 一些破碎的记忆淅淅沥沥的浮现。 丛林里，小村。 月下，这位割头将军黢黑的肌肉泛着油光，他扎着鞭子，光着膀子，就这么沿着人头垒砌的墙走着。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红衣女人，这少女与中原人士不同，小辫扎着。 在一颗人头前，他停下脚步，她亦停下脚步。 这是一颗新的人头，刚剥了皮还有血，他扭过头看了这女人一眼。 只见这女人鹅黄色的头发之下皮肤白皙，比中原人士要白皙许多，立在这颗人头面前，咬着牙。 “你这个胡人，大胆得很，竟不怕？”割头将军往后退了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怕什么，若不是您杀了他，我还被他控制着。”这女人咬着牙。 割头将军没言语，只是这么看着她。 这个女人是他在山那边救过来的，应是从西域那边运过来的罪奴，或许是因为过于貌美，被私底下贩卖到了附近城镇。 负责运送的人真不是人，运给主子的奴，他按不住竟在路上忍不住上了手。 割头将军被不想管这等事，毕竟这等事实属常见，但这女人实在是聪明，前期不反抗，而是当那男人最兴奋的时候，她抽出了刀一刀了结了他。 这还了得？ 同行运送的人立刻将她压住。 “这婆娘，有点儿劲。”割头将军一时兴起，没多想，圆月弯刀出手，只听得呼呼呼地，几人人头落地。 本就是给简单的临时见义勇为，但这女人居然一点儿也不怕，而是站起来四处看了看。 割头将军若是存心要藏起来，她必是找不到的，但他很少见这种胡人。 应该说，这是他第一次见胡人。 白得很。 于是，他刻意露馅，让她发现了自己的行踪，让他惊喜的是，这胡人婆娘居然提溜着刚刚侵犯了自己的那个人的人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求求您了，带我走吧。”她说道。 嘿嘿嘿…… 割头将军笑了起来，笑容很是诡异，斜着眼睛看着她，“你不怕出了虎穴又入狼窝？” “如果您不带我走，一会儿我就会被他们其他人抓走，照样是死。”这胡人女人走到割头将军的面前，一手提溜着人头，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弯月弯刀。 咔。 她将这把弯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就这么看着他。 泪水无声地流淌。 “那还不如这位恩人，一刀了结了我，你的刀快，我不疼。” 割头将军只觉得脑子一麻，他看了眼自己的圆月弯刀——这是第一次有女人敢这么碰他的刀。 那么漫不经心，仿佛只是触碰一个物件，而非杀人利器。 她真是白得很，眼睫毛是黄色的，好看得紧，割头将军想。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便觉得有些好笑：这事儿，他居然关注这个？ “你知道你碰的是什么吗？”割头将军沉下脸。 刀，战斗的武器，至高无上，岂是你能碰的？ 没想到，这女人却不怕，反而上前一步，伸出手抓住他的手，往自己心口一压。 “求求你了。”她说道。 眼底闪烁着对生的渴望，以及孤注一掷的精明。 ----- “怎么了？”白其索听到了老吊突然加速的心跳。 “没怎么。”老吊看着自己的镰刀，疑惑地皱起眉头，“我总觉得这一幕，似乎出现过，这个女人我见过。” 这是老吊再一次这么说。 他第一次见到这女人的时候，就觉得见过，以为是海岛的那个女人；而这一次，他觉得这是记忆里的那个胡人。 “这是这附近的地图，您可以对照下您路过的，看对不对，这一条是隐蔽通道，您可以先去看看，核实下。”阿红停下以石当笔的手，看了看白其索，又看了看老吊。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判断出这支队伍的领袖是白其索，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的生死一线，捏在这个黑瘦的拿着镰刀的男子身上。 白其索看了看，她画了一条隐蔽通道，是沟渠，自己并没有探到。 “我去看看。”白其索说道，说完便消失了。 老吊看着这女人，只觉得她白得很，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应该，此时哪有什么功夫关注一个婆娘白不白？ “我只要去奴隶营就行了，就在那，刚刚那兽化者能悄无声息抱着我前往。”阿红抓住生的希望，死死盯着老吊。 她真是白得很，眼睫毛是黄色的，好看得紧，老吊心想。 阿红见他有些恍神。 手一把抓住了他的镰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放，“我真的不会害你们，只求一条生路，若您不相信，大可以一刀割了我，反正若是留我在这，也只有死路一条。” 老吊只觉得脑子再次一麻。 他愈发地恍神。 脑海中一些远古的记忆，支离破碎地袭来。这个场面，他真的见过，这个女人也见过。 这让老吊涌来一阵不安感，伴随着草原上的风，他对自己这恍惚有些生气。 镰刀一扭。 伤了她的手，血流了下来。 “你知道你碰的是什么吗？”老吊沉下脸。 刀，战斗的武器，至高无上，岂是你能碰的？他不希望这个女人扰了他的心神。 没想到，阿红却不怕，反而跪着上前一步，伸出手抓住他的手，往自己心口一压。 “求求你了。”她说道。 眼底闪烁着对生的渴望，以及孤注一掷的精明。 嗡…… 老吊的脑子一阵一阵地麻。 这个场景，他曾见过的，真的见过。这是记忆吗？肯定是记忆。 那为什么会有类似的场景发生呢？ 如果说记忆重植实验让他拥有了古人割头将军的记忆，那眼前这个女人哪儿来的？ 这是人生啊！ 人生，难道还有重复的？ 老吊看向自己的手，就这么放在那女人的心口。 她好白，他想。 第840章 那么白，那么美 老吊觉得恍惚，总觉得似乎有轮回，而眼前这个女人却丝毫没感觉。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见过的，那么白，那么美，脑海里浮现的记忆，那个胡人亦与她相似，虽记忆不清晰，他看不清她的脸，但她们都那么白。 眸子里，都这般透着对生的渴望。 生的渴望，老吊见得多了，但并不是每个人对生的渴望会有种星光：聪明、机警。 其实，人类并不知道，他们既然是试验品，在这浩瀚的星河中，为了让运行不占据更多的精力，势必有轮回。 这种轮回是随机的。 譬如，这个世纪会出现十名顶尖科学家，十个婴儿呱呱坠地的时候，大脑就会格外地发达，仿佛百年之前的某十名功成名就的科学家。 当然了，他们不一定都能顺利长大。 但…… 高级智人不管这个，他们只管数据上的匹配。 这个女人不过是沧海一粟，毫不起眼的存在，她的出现仅仅是为了触发偶然而已，所以她不会有宿命感。 但老吊不同。 他本也是沧海一粟，但被选中成为了实验者——这本身就逆转了他的人生。 并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被实验者。 而恰好的是，他做的实验是记忆类型，冥冥之中仿佛注定般，这是高级智人都预计不到的算法。 老吊只觉得大脑一阵又一阵地发麻。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小村，月下，人头墙附近，那胡人女人就这么看着那颗人头，回过身，伸出手揪住了割头将军的裤带子。 “留下奴吧。”她说着，跪了下去。 之后，便是一片雪白，割头将军自然知道‘留下’的意思，他也不会客气，不就是多养一个女人？ 大树底下，黑白分明，炙热非常。 黑瘦的割头将军一身腱子肉，刚强非常，而胡人则寻觅到了对她来说最为安全也脱离了原本阶层的去处。 “我不和你走，只求让我去奴隶营。”阿红伸出手，揪住了老吊的裤带子。 一切都那么类似，除了结局。 一个要留，一个要走。 老吊的头麻得抖了抖，他只觉得脑子嗡嗡嗡，仿佛听到了弯刀呜咽之声。 “将军！”胡人女人的笑声传来。 呜呜呜的，弯刀在空中回旋着，他握着她的头，在她一阵尖叫声中，让她的手抓住了回旋而来的刀。 “你这小蹄子，是老子第一个允许玩我的刀的。”割头将军说得咬牙切齿。 “我也是将军第一个胡人。”女人挑眉，到底是西域而来，她格外大胆，转身就将他的刀夺到手里。 这个夺，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若不是将军不在意，她能夺？莫说夺了，旁的女人摸都摸不到。 动我的武器？那是要掉脑袋的。 “求求您了！”阿红将手放到了老吊握着镰刀的手上，仿佛她也握着镰刀。 嗡嗡嗡…… 老吊只觉得头疼得很。 他不明白，高级智人的生物学为人类的行为和能力设下了基本限制，所有的历史都会在这个范围之内发生。 而是基本设限。 在这个设限之内，人类是会循环的，形成内循环——高级智人可没那么那个闲工夫每百年就重新设置人类的循环。 上一百年与下一百年的人类基因，是循环的。 一个大科学家死亡的百年同日，往往会有一位天才诞生。 人类用非常高光伟岸的科学来形容自己，他们想着：我们人类就是宏大的熵增历史的结果，由所有的历史痕迹产生的记忆聚集到一起。 他们甚至还记录历史。 试图从历史中找到规律，但又十分疑惑：为什么人类从来没有从历史中得到教训呢？ 笑死了。 当然得不到教训了，因为人类永远在重复，这是设定的。 就像，为什么高级智人知道周镇国大概率会算出大一统定律，那是因为他的出生就耦合了上个百年，某个大数学家的基因。 一模一样的基因。 在这种基因之下，他一辈子没病痛没死，不做出点儿什么实在是说不通。 这也是为什么percy为什么举全国之力，让非国从上到下都知道他、敬重他，并不遗余力地告诉大家：这个人有多重要，关乎到我们的未来。 布设这么大一张网，目的就是控制他。 而这个拥有英国皇室姓氏的男人，之所以知道周镇国的来头，自然是他有他的能耐。 在这末世里，他能做到这么快成为一方枭雄，那是因为千年前，或几百年，曾有一位枭雄的基因，轮回到了他的身上。` 而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春去冬来又回，岁月之羽，掠过时间的河，一晃几十栽，不过如同蝼蚁般，活着而已。 ------ 远远地，白其索停了下来。 他刚刚看到了这个女人所说的那条暗道，的确非常隐秘。 这说明这个女人大概率是没有撒谎的。 转过头，他看向了远处的奴隶营，人类听不到，但他却能听到里面整齐的号角声。 她不愿意跟着走，却想去那生不如死的奴隶营，想来，是认为跟着走必死无疑。 也正常。 白其索刚要朝着老吊走去，此时一抹阳光刺破浓雾，忽而，他停下脚步。 脑子里隐隐地觉察到了什么。 蹲了下来，将这女人刚刚画出的地图以最快的速度画了次，又转过头，看向了远处可怜的已经变成人干的护宝行的那几个兄弟。 阳光刺在地上。 白其索头皮发麻地看着地图，又抬起头看向老吊与那女人的位置。 在这个位置画了个圈。 “斐波那契数列？！”白其索倒吸一口冷气。 斐波那契数列，向日葵的种子、花瓣的生长、树枝的繁茂、乃至小兔的自然繁衍数量等等。 都符合1/1/2/3/5/8/13，从第三项起，每一项都是前两项之和。 大自然在进化的过程中很神奇，仿佛具备人类的思维一样。 而且如果把斐波那契数列中的后一项除以前一项，随着数字的增多，这个比值越来越接近于161803，而1。61803和黄金分割比例神奇地契合。 这是个神奇的比例，因为只要符合这一比例的物体就会给人类以天然的美感。 正如此刻，阳光刺破浓雾，顺着苍茫的草原划拉了过来，白其索的大脑飞速地计算着。 这条路径与被风干了的护宝行的兄弟、他们从岸边杀到这的路线，再落到老吊和阿红的位置。 正好，呈现出斐波那契数列的螺线，并落在黄金分割比例的中央。 【触动偶然完毕】白其索的生命螺线那浮动出这几个字。 第841章 那么白，那么美【二】 “哎，你说，这个女人触动了什么偶然？” “从算法上看不出来。” “这就是无常、无序的数学之美啊。” 实验室对于这件事不过当个寻常聊了几句，毕竟围绕白其索所触发的偶然实在是太多了。 一切都可以用数学来解释。 若能明明白白算出来这个阿红的女人触发了什么偶然，这就是数学之美。 若是算不出来…… 便是数学的无序之美。 总之，在高级智人看来，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地球七号、五号、无论哪一号，包括他们所处的世界，都能用数学计算出来。 若现在计算不出来，只是你的能力达不到而已。 数学的规律一直都存在，在任何地方，包括情感。 “奇怪。”白其索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幕，日光的刺下，伴随着浓雾的遮挡不过是几秒钟，便普照大地。 瞬间，符合黄金分割线和斐波那契数列的线条消失了。 白其索伸出脚将刚刚画了的路线擦去，从怀里掏出一叠地图。 说实在的，他的记忆力极好，带着地图只是为了死士们需要，而此刻，他需要详细的地图来印证他的判断。 这是几张胖子李从地下交易市场买来的军方的俯瞰图，抽出草原的俯瞰详细图。 仔仔细细地对照着地图看了起来。 一旁，青三两猫着腰跑了过来，这个拥有着绝佳听力的守窑人支棱着耳朵。 初上战场的少年，热血沸腾。 他跑到白其索身边，又扭过头看了看老吊，不由地有些疑惑：一个在算题，一个在看妞。 …… 青三两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朝着青六两跑去。 不懂大人，还是和同龄人在一起罢。 这一片的草原水草很长，弯着腰便能隐藏，青三两握着枪，为之四顾，像个高手；而青六两晃动着手腕上的犬铃，是个高手。 “主子在看什么？”青三两憋不住了，低声和六两说道。 只见白其索抬起头看向天空，目光不知在捕捉着什么，面色严肃。 “主子在看什么，我不知道，但老吊在看什么，我倒是知道。”12岁的青六两皱起眉头,“他可真是的。” 青三两看了过去，只见老吊正盯着阿红这个女人的……心口。 青三两十五六岁，情窦已开，脸一红的同时翻了个白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看女人？ ------ “你以前真的没见过我吗？”老吊盯着她的心口。 记忆里，那个胡人在褪去衣服后在心口有个紫红色的胎记，还颇有特征，像一朵梅花。 阿红摇了摇头，并往后退了退。 她眸子里警惕不已。 “我只求去奴隶营。”很显然，与那记忆里的胡人女人求着跟着割头将军，这个女人只求离开。 “我没别的衣服，我能看看你……这吗？”老吊指了指她的心口。 阿红的唇吓得抖了抖，但只犹豫了一下，便开始解开衣裳。 “不不不，我只要看锁骨往下一点点。”老吊连忙抓住她要解开衣服的手。 嗡嗡嗡…… 脑子不断地麻，这些场景以前似乎出现过，有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包括她手的触感。 阿红将衣服解开一点点，那儿果真有一个紫红色的胎记。 “你是谁？！”老吊只觉得太阳穴外的血管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你是谁？！”嗖地一下，白其索来到了阿红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他计算了，的确符合斐波那契数列和黄金分割，这太神奇了。 仿佛他们这一路，是经过了计算似的，而这个女人的出现，仅仅是为了完成某个事情的最后一笔，或者关键性的信息提供。 阿红惶恐不安。 她纵然再聪明，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这两个为首的男人会变了脸。 “奴……奴是阿红。”她的泪水落了下来，跪在地上，手任由白其索扼着，头不断地在地上磕。 “很奇怪，我记忆里有她。”老吊无措地看向白其索。 -------- 哈哈哈。 肖博士的实验室里发出了阵阵笑声。 他们虽然看不到白其索的生命螺线，也看不到阿红触动了偶然，但从白其索地上画着的图也能判断出来。 对于高级智人来说，这是常识：不过是人物重叠而已。 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人类的确不能永远生活在摇篮里，如今面对末世的人类许多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他们不明白的是，摇篮是来回摇的。 而人，是来回重复的。 正如春去冬来又回，长河浩荡，世事万千，所有的事情都不过是人类的周而复始。 人类，管这叫宿命。 低等的生物就是这样，当对世界不理解、找不到突破之法时，就会用神学来代替科学。 ------ “这样，我现在就把我知道的所有地图都画出来，您放了我，送我去奴隶营就可以了。”阿红退了一步。 看得出，她很想离开，立刻就离开。 “好。”白其索答应了她。 一则，路上带着这么个女人实在是不方便；二则，她一点儿都不想跟他们走，总不能强迫她。 “奴隶营，你能活吗？”老吊问了句。 纵然是势力薄弱的草原，远处的奴隶营依旧关了上万名人类奴隶。 每天死亡的人数倒不多，约莫两三百。 但那个地方就是个炼狱，每日劳作且不把他们当人，说打就打。 “可是若是留在草原，我必死无疑。”阿红回答道。 这倒是。 不是被猛兽咬死就是被兽化者弄死，但凡有一线生机，也是朝着北走，走到盲蛇找不到的地方，找到另外一个兽化者，投靠他。 但这条路此时也被堵死了。 这群人能走到这，想必城墙上被他们杀死不少人，惹了军队的人，他们会被围剿的。 围剿时，便会发现她，更是死路一条。 跟着他们走？ 怎么可能呢。 他们踏入非国领土，是不可能活着出去的，所以，奴隶营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去处，阿红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走。”白其索不多言。 阿红指出的隐秘通道就在奴隶营城墙的下方，正好送过去。 老吊欲言又止。 他看着阿红，心中泛起丝丝不舍。 而脑海里，则不断涌现出割头将军与那胡人在满是人头的墙下缠绵的场景。 那么白，那么美，那么开心。 “我带你走。”老吊再一次开口。 “不。”阿红再一次拒绝，她转过头，深深地看了老吊一眼。 跟着这个黑瘦的男人，疯了吗？ 风拂过她的发，她聪明的眸子闪着光，拂晓的日光落在她脸上，对生的渴望让她熠熠生辉。 第843章 那么白，那么美【三】 一行人猫着腰朝着远处的奴隶营。 percy非常聪明，他明白兽化者的优势，让他们镇守城门，但又用人类来卡住关卡。 这样，杜绝了像海国时，一旦被打服异主就会倒戈相向的问题。 奴隶营以及中间一些城墙的首脑，是人类。 “画面好美啊。”肖博士微微眯眼，看着景象。他不能追踪白其索，但追踪他身边的人，也可以。 只见景象里，苍茫的长草绵延不绝，远处的阳光刺破苍穹。 一行人猫着腰靠近奴隶营。 而更美的是，另一边的景象里，人头一颗颗落下，此时，斩首已经开始。 万人的血，伴随着鬼头斩刀舞动，染红了戈壁滩。 非国几乎所有的人、兽化者，包括人类奴隶，在这晨起的一刻都是喜悦的。 兽化者和有了权力的人类，他们在末世时占据了资源，自然喜悦。 而人类奴隶呢？ 对于最底层的人来说，无论是政权的崩溃还是政权的作恶，落到他们头上都是死亡。 他们只求安定。 正如此刻，阿红只求回到奴隶营。 至于进去了后，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吧。 以她的美色，诱惑一个管辖奴隶的人类，想来不是难处，而人类看不出她后勃颈闪动着的印章。 ----- 此刻，阿红的触发偶然结束了。 虽不知她究竟触动了什么，但与白其索有关，若与老吊有着某种联系，那也只是生命的轮回而已。 若非老吊有割头将军的记忆，他断然不知道这是他与阿红的轮回。 至于触发结束后，迎接她的是什么，对于实验室来说不再重要。 其实，人类记录下来过这种轮回。 正如司马衷，那个说着‘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这位西晋第二位皇帝断然不会想到，在一千多年后，波旁王朝的末代王后玛丽，会延续他的基因轮回，说出那句：为什么百姓不吃奶油蛋糕呢？ 瞧瞧。 一位说何不食肉糜。 一位说百姓为何不吃奶油蛋糕。 一个生于259年的西晋，一个生于公元1755年的法国波旁王朝，且身份都无比尊贵，历史学家只道他们脱离百姓，蠢且不自知。 他们甚至分析这两人背后的历史，却不知这符合人类基因的轮回排序。 “你真的不和我们走吗？”到了奴隶营城墙之下，老吊再一次问道。 而阿红再一次坚定地摇了摇头。 奴隶营的城墙高约三十几米，依靠她自己的能力断然是上不去的，但有他们在，她能进去。 “给。”萧克敌将地图俯瞰图递给她。 阿红拿过来后眸子骤然变了变，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白其索。 显然，她万万没想到这几个‘送死’的人居然准备这么充分，连这么细节的俯瞰图都有。 但不过是一瞬，她立刻身体往后躲了躲，蹲在墙角，趴在地上，将草拂平后，将自己的手指头一咬，就着人血画了起来。 一条淡淡的路线在地图上发着红。 “我当时是被从这运过来的，现在这条路是汛期，应该被淹了，但这儿应该有马道。”阿红指了指一侧。 “你怎么知道的？”白其索警惕地问道。 “因为我看到了马蹄，在这个位置往西。”阿红解释道。 白其索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相对应的俯瞰图，虽看不到马蹄，但从地形上可以看出，她指的位置若是马道，的确合适。 “你好聪明。”白其索不由地赞道。 不知当时她是何等的惶恐，又是在何等恶劣的环境下被奴役运送过来，又经过了多久。 这么一个小女子居然记着这一切。 “为了活着。”阿红低声回道，充满渴望地看着白其索。 她对老吊并没有什么很熟悉的感觉，但她却明白这个男人看她的目光不一般，男人炙热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 于是又看向老吊。 却见此时的老吊看着远处的日出，脸上只是不解，似乎陷入了某种困惑。 “你确定不跟着我们走？”白其索问道。 “不。”阿红斩钉截铁地回道，说到这，她顿了顿，“我劝你们回去吧，不管你们要来做什么，这么踏入这片领土，就不存在归降的可能了。” 说着，她指着升起的太阳。 此时，其实才早上四点五十，不到五点。 “今天是非国的大日子，日出之时杀了最后一批逆反者，这儿的天下就安定了，你们快走吧。”阿红说道。 说罢，她看着城墙上。 显然，她迫不及待想要进去。 “这里头，你可有接应的人？”老吊问道。 阿红摇了摇头。 “你们是不是用金子结算？”他又问道。 阿红点了点头。 老吊想了想后，看了看白其索，“老大，给她点金子吧？” 阿红睁大了眼睛，她实在是不知道为何这个男人对她如此好。 “我一个奴，拿出金子来是很突兀的，不必了。”她回道。 “真是聪明，还很有谋划。”白其索忍住赞叹道。 不聪明，又怎么可能考上那么好的学校。 “总比没有的强，拿点儿碎的。”老吊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些碎的，“你当真不和我们去？” 这一次，阿红微微犹豫了下。 她看着这个黑瘦的男人，只觉得他很是奇怪，有些丝丝动摇。 跟着他，安全吗？ 进入到奴隶营，或许进去就是死，毕竟她是外来者，但尚且有一线生机。 但若跟着他，一线生机都没有。 阿红虽感动，但依旧摇了摇头，“不。” “你们若是要走，快走吧，一会儿天大亮了，密道那就人多了起来。”她提醒，也是催促。 毕竟若是天大亮了，她也不好混进奴隶群里头了。 “那我带她进去，萧克敌，你前面带队去密道，老吊，你断后，我一会就来。”白其索命令道。 众人点头。 叮咚。 青六两晃动犬铃，几只犬率先拔营冲向了前方，而几只则靠着城墙呈扇形，警惕地守着三方。 白其索抱起阿红，阿红伸出手。 老吊将碎金子放到了她的手上，看她的手白皙却不细腻，一看便知吃了不少苦。 “珍重。”他说道。 也不知怎的，心里总有种恍然若失之感。 阿红笑了起来，看到了生的希望的她，是那么白，那么美。 “珍重。”她的中文说得蹩脚，但好听极了。 第844章 非凡时刻 呜…… 狼角吹了起来。 声音从一座一座的瞭望塔上传来，从远处绵延到近处。 四长三短。 “也不知传递了什么意思。” “听上去挺澎湃的。” “我倒觉得有些苍凉。” 萧克敌一行人沿着奴隶营的城墙很快就找到了隐蔽通道：一个地下通道，弯腰看去，里头湿漉漉、黑漆漆的。 “这种道，敢进？”萧制胜弯腰看了眼后，有些吃不准看向了自己的哥哥。 这两兄弟总是杠起来，弟弟气盛，是不服哥哥的，但在有些领域，尤其是经验领域，不得不服。 萧克敌拥有的记忆是护宝行当年第一把刀的记忆，经验极其丰富，运送的往往是要品，莽匪最爱款，而他的记忆只是普通的护宝行成员而已。 虽比哥哥高大有些，性格也烈很多，但关键时刻还得看他哥的。 萧克敌薅过一把枯草很麻利地团成一个火把，杵到了萧制胜面前。 “点火。”他命令道。 弟弟虽有些不爽，但听令立刻点了火。 往里头一丢。 蹲下来看着。 “火燃烧得很均衡，说明里面没有什么有毒气体，灰朝着那边飘，说明这条地下通道并不长，很可能是横贯整个奴隶营的下方，通往那一边。” 萧克敌指了指西北方向，这边看不到西北方向有什么，都被奴隶营的高墙挡住了。 奴隶营很大，大到他们能听到伴随着狼角的声音里头似乎有欢呼声，但却听不清楚。 “犬。”萧克敌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犬铃叮咚，几条冲了进去。 “你们先去，我在这等一下白其索。”李彤之边说着，边回过头看去。 “我也垫后吧。”老吊说着，他也看向了后方。 李彤之担心白其索，而老吊却对这个叫阿红的陌生又熟悉的女人挂心。 总觉得，似乎有某种轮回，这个女人上一世是割头将军的，而这一世应该是自己的。 或者，这无关爱情，而是某种微循环。 就像在海国，他第一次舞着镰刀救下的那个女人，和她是那么像。 “怎么了，看上那女人了？”李彤之很少见到老吊如此，问道。 老吊摇了摇头。 老吊的脑子乱得很。 他本就不是一个复杂的人，什么情啊爱的，他不懂，就觉得这事儿不对。 他离开不对。 那女人不跟自己走，也不对。 就像在海国，他对那女人说‘就在这儿，我会来救你的’，之后边加入了战争。 而后呢？ 那个女人在漫天山火中，不知是真的在那等还是跟着大部队，逃上了船。 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不是，我只是觉得，不对。”老吊表达不出来，他做个糙人做了一辈子，这会子却被这么难的情绪缭绕着，很是难受，“我就是觉得，不该让她走。” 三言两语的，老吊说不出来。 脑海里不断地回想起割头将军与那胡人在那些人头附近，白骨森森，他们却很开心。 那女人的脚就这么激动地一踢，人头墙都被她踹倒了。 “你这小狼腿！”割头将军骂了句。 “将军，我……我……”胡人早已不知天地为何物，只是像一条蛇一样扭动着，盘着他。 老吊甩了甩头。 脑子里，那胡人心口的印痕是那么醒目，就像这个女人心口的印痕。 也不知怎的，他有种看到了未来的感觉，似乎，这女人也会这样在他身下，像一条蛇。 但怎么可能呢？ 他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 这个女人是个白人，看着还是个很聪明的、念过很多书的人——如若不是如此，她怎么会说中文？ 再说了，按照老吊的秉性，这婆娘也不符合他啊！ 腚翘，但不够大，看着不像是生儿子的。 胸倒挺好，可这腰也太细了。 “怎么了？”见老吊额头大颗大颗的汗水，李彤之担心了起来，立刻上前扶住他。 他的手抖得厉害，以至于镰刀都有些握不住。 脑子里浮现出一副画面，这个女人，没错，就是这个女人，阿红，就躺在草原上像一条蛇一样盘着他。 这一次，不是割头将军，是他老吊。 “萧制胜！”老吊扭过头，朝着洞口里奔跑的人喊了句。 “怎么了？”本跟着大部队往前的弟弟肖制胜折返了回来。 老吊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往旁提溜着，看得出他要避开李彤之。 “我问你，上次和你喝酒，你说见到你婆娘第一眼就觉得她是你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你有画面吗？” “什么画面。” “啧！” …… 萧制胜楞了下，回了神，“画面……没有，但是想法倒是有，就觉得很熟悉，这娘们绝对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老吊有些烦躁，松开了萧制胜的后领。 风吹了过来。 他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不应该脑子里出现那种画面，而且还是个白人。 “怎……” “走吧。”老吊打断了萧制胜的话，摆了摆手。 老吊的记忆支离破碎的，时不时就精神混乱了一样，他倒喜欢了，但这一次不一样，想必和那白人有关。 萧制胜嘴角坏坏地咧了咧，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打趣的时候，提溜了下裤带子便再次冲进了地下通道。 -------------- 老吊遇到的基因轮回，并没有被实验室过多地关注。 这事儿，对于高级智人们来说，非常简单。 他遇着了在几百年之前与割头将军有过肌肤之亲的基因轮回者了。 人类对这是有感觉的。 尤其是男性。 当一名男性见着一名女性，总觉得她就是他的人，或者她就应该成为他的人。 往往，是因为在基因轮回里，百年前或几百年前甚至千年前，他们两个人的基因之下诞生的人，的确在一起过。 这个在一起，不是简单的两个人柏拉图的恋爱，而是实实在在的、深入的、猛烈地在一起过。 且女人身体内部流淌着他的基因，并成功孕育过他的孩子。 留下了后代，这才是生物层面的在一起。 当一个男性对一个女人有着这种感觉，而且感觉很强烈时，就大概率地，他们的基因在之前轮回时，在一起过。 从生物层面上来说，老吊的基因并没有和阿红轮回，阿红的前世是和割头将军在一起。 可老吊却参与其中：他成为了记忆实验者，拥有了割头将军的记忆。 “可偏偏是老吊成为了实验者，拥有了割头将军的记忆，从概率和历史学来说，这女人注定是他的人。” “那可不一定，喽，死了。” 历史实验室密切关注着这一切，此时，伴随着狼角鸣叫，万人斩首正在进行中。 这是地球七号非凡的一刻：末世来临，第一个末世国家诞生了。 第844章 记入史册 人类研究历史其实是没有意义的——他们的史学家看到的，都是片面的、错误的、伪造的历史。 其实人类自己也知道，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然而哪怕是知道，却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多积累一些史料，野史也行，再多挖几个墓，可能就全面了。 他们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人类在历史里没有学到半点教训？ 一而再、再而三犯同样的错误。 当然了，人类根据被还原的历史，来回顾往昔、来思考当下、来规划未来。 这被还原的历史，本身就是错误的。 与高级智人的其他实验室会有种智商碾压人类的傲慢不同个，高级智人的历史学家们，并不会嘲笑人类的历史学家。 因为高级智人的历史学家，也不知道自己所探求的关于高级智人的历史，是不是真的。 因为他们研究自己的历史采取的方式与人类一样：微观史学。 一组，负责考据。 二组，负责考证。 三组，负责辩误。 四组，负责复原。 等等。 慢慢地，将搜集到的历史上的资料收集尽可能齐全，越来越多的点、线、面被还原，一段大历史就清晰了。 但是，高级智人也不知道自己记录的关于自己的历史，在还原、考据、辩误的过程中，是不是对的。 “搞不好啊，和人类的历史一样，也是由成功者书写的。” “我们都有影像记录，但……” “也能作假啊。” 仿生研究员摇了摇头，比起研究自己的历史，他们显然更喜欢研究人类的地球。 至少，他们知道地球七号的历史是完整的、真实的掌握的。 可不仅仅是什么华夏上下五千年。 而是从地球人类诞生之初，萦绕着所有生物实验、基因实验、记忆实验、人文实验等等，一切会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要素。 其中一条，基因轮回，这就很重要。 人类的科学进步，要看科学家，而科学家的诞生不能无序，每百年就会基因轮回一次。 社会进步和变革，则要看枭雄，枭雄的基因轮回亦是如此。 至于老吊和阿红。 他们有什么爱恨情仇，又会如何发展，或许人文实验室的肖博士会在意，毕竟老吊是他失败的试验品，被白其索重启且正在拯救的实验。 但他们在高级智人历史学家的眼里，犹如蝼蚁，不值一提。 之所以现在盯着非国，是因为伴随着万人的斩杀，在血腥之下，诞生了地球七号末世的第一个国家。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有秩序、且有序的末世国家。 percy会不会被人类历史学家载入史册，不知道，但他此刻，已经被高级智人历史学家载入了地球七号历史史册。 生物萤虫萦绕在老吊的周围。 一些是肖博士的，而一些是历史学家的。 他们通过观察他人来捕捉白其索的踪影。 “这1090号，在人类历史上会有轩然大波，你看，他是霸王枭雄的基因轮回。” “但，他不太可能动摇非国的政权啊。” “是的，从历史的角度分析，不可能动摇，而且动摇了有什么意义呢？” 高级智人历史学家的仿生研究员们议论着。 白其索，这个在生物学领域被视作珍宝，列为重点项目，但对于他们来说，却…… 不过尔尔。 因为到目前为止，白其索并没有在地球七号人类历史上留下什么卓越的伟绩。 “percy就不一样了，他已经创造了历史。” “是啊，虽然他无法阻挡末世，但在末世爆发之前，占据了先机，拿下了非国。” “治理得也很好。” “而且他观察力很强，居然发现了周镇国拥有顶级科学家的轮回基因，是大概率会做出成绩的，很聪明地用文化把他保护了起来。” 周镇国，在整个非国赫赫有名。 从上到下都知道，他能破解世界顶尖数学题，而这个数学题和大家在末世能否度过，息息相关。 “这样的环境下，1090号妄想带走他？” “不可能，真的不可能。” “从算法上，这也是0概率的。” 历史学实验室的空中，漂浮着此时正在斩首的景象，以percy为中心，无数个生物萤虫萦绕着。 一个人挡不住历史的洪流，但是历史却是被以一个个人推动起的波涛。 percy挡不住末世，但他必然在这段历史洪流中，且已经在这段洪流中，掀起了波涛。 至于白其索。 有那么一两个历史学生物萤虫跟着他，毕竟，他是在非国建立的这一天，关键的时刻以及符合数列算法的进程，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远远地，白其索的人影刚出现在城墙上，便到了眼前。 他的速度真快。 除此之外，历史学家不会有其他的感叹。 他们不知道的是，肖博士与白其索有着私底下的契约：他将深入非国，带走周镇国。 得周者，得天下。 在末世里，周镇国并非唯一一个拥有顶级科学家基因轮回的人，那么多科学家，他们都有可能在末世成就一番伟业。 但他是其中之一，且是最具备破译出重大发现的人。 因为他的生命螺线从数学上分析得清清楚楚。 科学，不会错的。 带走他，并非白其索的本意，他无心卷入这场历史洪流，但哪一个伟人的出现不是有多方推进而成的呢？ 带走他，是白其索的目标，用来将高级智人愈发绑定深入的进程目标。 至于能不能做到，那就不得而知了。 “有些奇怪啊，为什么1090号身上的历史数据这么多？” “是的，突然多起来了。” 历史实验室骚动了起来。 就在刚刚，他出现在城墙上又跑到老吊身边的时候，非国草原这边的历史数据开始浮动。 这说明，他即将在这有一场被记入史册的行为。 -------- “走吧。”白其索说道。 “等等。”老吊抓住他的胳膊，“白行主，我……我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 “我想带走那女人。”老吊说道。 白其索愣了下。 第845章 无人能逃 奴隶营很大。 大到若是站到城墙这头，拿着望远镜都看不到那头，更别说兽化者兽眼全开，也是徒然。 四面八方用高约三十几的坚固城墙围着，固若金汤，连只耗子都钻不出去。 贴着城墙一圈，是人干，清一色的人类奴隶被杀后晒成的人干，有男有女、有老有幼，还有七八个月还未成形便从肚子里剥出来的胎儿。 死亡，是最具震撼的法律条约。 而让人直视死亡的过程和最终结果，则将这条约发挥得淋漓尽致——你敢反抗，下场就在眼前。 无人敢逃。 也无人能逃。 但阿红选择回来这儿，没错，她以前就是奴隶，从北运送到南，但由于貌美，很幸运地被盲蛇看中了，挑选成为了他的女人。 在她的角度，回到奴隶营是唯一的、也应该是正确的选择。 至少，这是一条生路。 至于跟着那个黑瘦的、被人称为老吊的男人走？ 疯了吗？ 如今大局已定，伴随着万人斩首结束，这片古地恢复了秩序，虽然这秩序不是以往文明的秩序，但符合末世的规则。 若有人试图改变这的秩序，别说兽化者了，连奴隶都会反对——再改变，死的也都是最底层。 “那儿，把我放那儿就行。”阿红指了指一侧。 冒着炊烟，做饭的地界，看上去是做给兽化者和这儿的人类管理者吃的，忙活的人数基数庞大。 白其索的速度很快，她被放到了堆如山高的煤堆附近，本想交代点什么，阿红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儿，以前是柴火的地方，她当了盲蛇半年的女人，不过半年没进来，柴火都空了，改成了煤。 换汤不换药，往前走，应该就是后厨，那还冒着热气呢，到了后厨，只要买通厨子，就能混进去。 阿红不会做饭，但是可以学。 在生存面前，什么都可以学。 ---------- “跟我走。” 突然，一个男人从身后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道不大但很坚定，说话间就将她抱了起来。 阿红并没惊恐地尖叫，因为她知道此时不能叫，越叫死得越快，但当她打眼一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声音：“你？！” 老吊。 “你……你怎么进来的？”阿红抬起眼看向那高墙，三十几米，兽化者能靠着极强的体力，但他不过区区一个人类，是怎么进来的？ 说话间，她目光落到了他腰间的麻绳上，那有个弯钩，便立刻明白了。 “我不走。”阿红挣扎了下。 老吊没怎么和女人打过交道，见她挣扎便不知如何是好，连忙将她放了下来。 “我不和你去寻死。”阿红后退了一步后，眼睛瞟向老吊的腰间。 那儿，露出匕首的一小截刀柄。 “把这个给我，好吗？”阿红指了指，问道。 她的目光闪着精明又妩媚的光芒，能在这么大的奴隶营活下来并走出去，又能从盲蛇的死亡棋局下活下来的人，自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兴致，且兴致很高才会冒险进来，要她跟他走。 问这种男人要点儿东西，他会给。 “跟我走。”老吊想告诉她自己浮现出的画面，但他嘴笨，且说起来实在是太过于漫长的故事，于是只有再次对着她伸出手。 “给我。”阿红也伸出手。 两人僵持了几秒后，老吊的头侧了侧。 一个转身，手猛地往后一甩，镰刀瞬间舞到了空中，发出了和风一样的呜呜声。 刀瞬间就绕到了这一处煤堆后方，不见踪影。 他一拽，将阿红拽到自己的身后，阿红正有些诧异，只听得呜呜镰刀低鸣拐了个弯回来了。 啪。 他伸出手接住。 滴答。 一滴浓稠的血滴落，掉到了阿红的手背。 她看了眼后，倒吸一口冷气抬头看向了老吊，刚刚他是背对着的那一端，居然知道后方有人？！ 且这么一挥刀，便杀了？ “嘘。”老吊猫着腰，继续拽着她，“有一队人。” 巡逻队，阿红知道，十分钟巡逻一次，且以正圈、反圈的列队，确保万无一失。 “送我去那。”阿红指了指不远处炊烟。 “你还是不跟我走？”老吊看着她。 阿红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那是后厨，你们给了我金子，有金子，我能买通管事儿的，能活着。” “我是记忆实验者，脑子里浮现了你和我……那什么的画面，你必须跟我走，否则总觉得你……你会死。”老吊尽可能地试图讲清楚。 “你们往里头，是找死。”阿红许是看这男人的的确确关心自己，不由地一阵感动，“要不，你也留下来？” 老吊无言。 “那我走了。”阿红见他不送自己去，便也不再多话，目光看了眼他腰间的匕首，“给我，好吗？” 老吊咬了咬牙。 强留不得，也没办法，哪怕把她打晕了背走，一路上不齐心的话，会影响大部队的。 他松动了，将匕首抽了出来后，放到了她的手里。 “你的匕首都是弧形的，好别致。”阿红眼底一亮，只见这匕首居然和那镰刀一样，有个弯刀样的弧度。 把匕首抽出来。 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到了城墙上，她晃了晃。 真是把好刀。 自然是好刀了，这可是李胖子从特殊渠道搞来的好东西，专门用古法炼制，给老吊量身定制的。 天下，仅此一把。 “谢谢，你走吧，一会儿巡逻队就来了。”阿红露出了笑容，她往后走了几步后，心里也松动了。 本想着一定要他送，这个人很厉害，送自己过去的话肯定安全许多。 至于他危不危险，管他呢。 末世之下，死亡见多了后并没有那么多温情，能保住自己才是重要的。 但此刻…… “真不跟我走？”老吊问了最后一次。 大队伍在往前走，他得跟上，不是为了自己安全，而是要保护整个队伍。 “不。”阿红再次摇头。 “好，我送你。”老吊猫着腰，一把抓住她的手，远处，沸反盈天，嘈杂了起来。 看来，吃饭的时候到了。 此时显然是最好的时机，人越多就越容易混进去。 ------- 城墙上，闪过一个黑影。 目光，落到了老吊的身上。 第846章 天时地利人和 白其索半猫着在城墙上。 老吊通常不会如此优柔寡断，或者说对一个就见了几分钟的女人这么无脑上心，他虽然没说什么，但这不符合他的性子。 白其索有些担心，所以跟着，远远守着。 一则是担心老吊是不是又犯病了——他记忆实验失败，脑子总是在割头将军和自我之间切换，还没融合好。 二则，他也有种说不出的预感。 非常奇怪的预感，心跳有些慌乱而无序，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却又捕捉不到，而未知的感觉总是伴随着无控，令人不安。 难道是老吊会出事？白其索担心了起来，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他从半猫着到站立，再到眺望。 一眺望，发现一些生物萤虫浮现在空中，呈现一种非常奇怪的态势，仿佛有规律。 呜呜呜…… 狼角不断地响了，节奏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拖越长。 “这是什么实验室的生物萤虫？怎么只有编码，没有其他标注？”白其索伸出手，猛地抓住了一只。 翻过肚皮看了看。 的确，这些只有编码却没有标注来源于什么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密密麻麻地从空中某些点穿了过来。 伴随着狼角的呜咽，越来越多。 “哇，杀了五千人了，一半了。” “尘埃落定喽，这得杀到中午吧。” “听说斩首鬼头刀都准备了几百把。” 几名巡逻队的人类边走着，边数着狼角的长鸣，可见，这鸣叫的长度和频次，代表了数字。 看来，非国已经有了非常成熟且全新的教育体系了，白其索心想。 和平年代的教育系统是学习科学知识、提高文化水平，在这儿显然完全不一样。 这么多人凭借狼角的呜咽就能知道意思，这一定有相关的学校进行统一的教育。 至于杀上万人。 “估计，是处理掉最后的敌对残余吧，这领袖厉害。”白其索很容易就做出了判断。 这一片草原很是苍茫。 远处是港口且是唯一的港口，那边守卫极其森严，几乎全是堡垒，用重武器驾着。 而这边，看样子是以后勤为主。 这个布局没有问题，因为这边的海底下礁石特别多，大型的轮渡不可能过来，也就导致庞大的队伍无法从这边上岸。 而像白其索这种小部队，起不了什么水花。 所以，重兵守在那，后勤保障在这。 这些生物萤虫统统来自于历史实验室，目的记录整个非国真正成立的时刻。 草原是疆域之一，自然也要记录。 所以白其索看到的生物萤虫都是围绕人而运转，但这一些却仅仅是记录，并不绕着人走。 “斐波那契数列的螺线？”白其索抬起眸子，仔仔细细辨别了一番后，心里咯噔了一下。 又是斐波那契数列的螺线排列！ 这也太巧了吧？ 只见生物萤虫出现在天空后，行进的路线伴随着云朵的移动，罕见地有序地进行排列，如同海螺的纹理。 但不过这种纹理伴随着生物萤虫飞向各个地方，三四秒钟后便消失了。 白其索站了起来，让自己看得更远一些。 远处，以天空一个圈一个圈为维度，生物萤虫不断地凭空出现，并伴随着云朵进行同样的螺线排列。 三四秒，打散，消失。 “这么多生物萤虫？！”白其索内心觉得无比震撼。 这是有史以来，他见过的生物萤虫最多的一次，往少了说，都得上万个。 而这些生物萤虫齐齐地从黑洞出来，排列成有规律的螺线，只有三四秒的时间，便散开。 通过这个螺线，可能能找到黑洞出现的位置，白其索心想。 内心窃喜，脸上却让自己云淡风轻。 仿佛某种宿命，他看到了这一幕。 如果不是他担心老吊出事，登上这城楼，就不会注意到这一幕。 而如果不是担心老吊出事，哪怕登上这城楼，他也不会冒险直起身体眺望，就像刚刚，他抱着阿红上了城楼，是猫着腰的，并没有四处眺望。 而如果没有遇到阿红，老吊根本不会进入奴隶营。 若阿红没有苦苦求饶，让那屠夫放了自己，也不会存在后续。 至于生物萤虫。 历史实验室的生物萤虫，要布及到整个非国进行同时记录，记录下当万人斩首结束的那一刻，整个非国的情况。 所以数量极多。 也仅此一次。 记录之后便撤回。 这短短的几秒钟，白其索错过任何一个环节，都捕捉不到。 天时地利人和，还得加上个巧合。 少一个，都不行。 --------- 【重点触发】 【重点触发】 【重点触发】 生物实验室里，白其索的生命螺线不断地跳动着这几个字，并发出了重点提醒才会有的嘟嘟嘟的声音。 小呐助理见罢，脸色大变。 她立刻按下了紧急键：颜长官，1090号触发了重大历史事件。 等了几秒钟，那边没有回应。 小呐并不知道此时的颜一一正偷偷在地球七号的气泡房，等着额头的包消逝。 她有些焦急，又发送了一封邮件。 只要是人类，都有可能触发各种事件，但能用得到‘重点’二字的，极少。 等了几秒钟，依旧没有回应。 “奇怪，颜长官去哪儿了？”小呐觉得奇怪，但没时间去细想，她必须立刻记录。 【调出1090号全方位数据】她命令道。 空中浮现出白其索此时360度无死角的景象，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生物数据漂浮在一侧。 从生物数据上看，他仅仅是有些兴奋而已。 其他看不出来。 这个人自控力很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但是控制住了情绪，这可怎么办，颜长官怎么还不回？小呐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只是个助理。 平日里负责数据的整理和归纳，并进行一些常规事件的处理。 这种重大事件，她没有决策权，更没有决策能力。 “重大触发，这意味着1090号一定会被历史实验室跟踪吧？” “按照规章制度是这样的。” “能触发重大事件，说明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可这片草原，能发现什么呢？” 仿生研究员们窃窃私语。 白其索一直被颜长官保护得很好，作为颜实验室头号、重点实验对象，她拒绝了其他实验室的任何数据共享。 这是特权。 但如若触发了重大历史事件，那特权在历史记录的职责面前，只能让步。 历史，一定要记录。 “阿红触发了白其索的进程，告诉了他隐秘通道，她的触发结束了，现在白其索因为她的触发，又触发了重点信息。” “环环相扣嘛。” “只要是青史留名的人，都不会是独立的，都是环环相扣的。” “我倒觉得，历史实验室前来跟踪，很好呀，他们的跟踪特别权威。” 实验室里热闹了起来。 因为白其索的生命螺线，‘重点触发’几个字已经由淡黑色，变成了红色。 这说明，他的触发已经成为了事实。 第847章 宿命 “不用了，我自己去。”阿红的眼神闪烁了下。 要老吊送，肯定更安全，但也会让他愈发深入险境，毕竟他还得折返。 “说了送你。”老吊走到了她前面，伸出手拽着她的胳膊。 “不用了。”阿红另一只手放到他拽着的手臂。 她只觉得他的胳膊，好硬。 他只觉得她的手，好软。 “走吧，没时间了，我也没时间了。”阿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红色的唇瓣颤了颤，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将她那些被打得淤青的地方，照得更明显。 “那好。”老吊见她实在是不愿意，又觉得这一去，的确不知生死。 他自己都没法保证自己是活的，又怎么保证她呢？ 抬眼见着，远处就是炊烟，或许，她在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给你。”老吊匕首再一次递给她。 刚刚转移地方的时候，他本能地从阿红手上拿过了匕首。 这把刀，真顺手。 胖子李这个精打细算的人，用的古方，请的世传的刀匠之王亲自操刀，根据胖子李的身形和习惯打造的。 小小的匕首和老吊身上这把朴实无华的镰刀，两把刀共花了12个亿。‘ 自然顺手。 “真的？”阿红很是意外，她虽不懂兵器，但这匕首的质感摆在这，这是绝对的好东西，她摸了摸匕首把柄处的鬼头，倒没再多说什么，拿到了手里，“谢谢。” 说完后，她转身就跑。 跑了两步后，又骤然止步，眸子低垂犹豫了下，又往前跑了一步。 再止步。 深深吸了口气后，折返回来。 “过了通道往北走两里，那儿有个大石头，你去了就能看到，很显眼的，石头凸起的地方，挖下去，下面有个黑色的塑料袋装着的文书，包得很严实，这东西是能进入主城粮仓的，到时候……”阿红咬了咬唇，“你们如果需要，就拿着吧。” “粮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得的。”老吊有些吃惊。 只要是战区，粮仓都是要地。 阿红咬着红色的唇瓣，并不看他：“你别管我怎么得的，总之，给你了，就一个，如果遇到危险，你就拿着这东西躲粮仓，那儿安全。” 说罢，她转身消失在了拐角处。 她跑得非常快，面对十字交叉路口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右边，想必这一片她是熟悉的。 老吊原地站了十几秒后，还听到了她吹着很低很低的口哨。 似乎，像是暗号。 果然熟悉。 ------- “走吧。”老吊回到了奴隶营外，此时白其索也从城墙上翻身下来。 白其索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闪烁着不安和忐忑。 “不然，直接敲晕带走？”白其索问道。 “不了。”老吊摇了摇头，“她不愿意走，敲晕了带走，对她来说跟抢走一样，到时候反抗的话，对大部队不利。” 这也是。 老吊弯腰进了地下通道，他不再说这件事，白其索也不再问。 只是抬眼间，见一直放在他身上插匕首的位置，空了。 想来，是给那女人了。 长长的地下通道的位置很是偏僻，在城墙的最拐角处，且没什么气味。 没有野兽的气味、没有人的气味。 这就很隐蔽了，若不是刻意找，连白其索饶了这么一大圈都没发现。 “她还真是指了条明路。”老吊嘟囔着。 两人走了得十几分钟，还没到头，且中间时不时有一些通气孔。 “看这么脚印，应该是起码半年前运送过奴隶，之后就再也没启动过了。”白其索伸出手，从墙上抠下来块泥土，嗅了嗅。 也就是说，从半年前开始，非国就没有了大规模的战争，进入了稳定区。 从奴隶营城墙的新旧程度上来看，也是如此。 “我会浮现出和她在以前睡觉的画面。”老吊的声音在幽暗的地下通道里传来，有些沙哑。 "将军的记忆？"等老吊开了口，白其索这才问道。 “有将军和那胡人的记忆，也有我和她的，我也搞不清楚哪个是记忆，哪个是幻想。”老吊抓着镰刀的手青筋暴起，“我的头会很麻，是很真实的麻，一根根竖起来。” 说着，他将镰刀靠着墙，划拉着走。 滋滋滋…… 通道里发出割破坚硬墙壁的声音。 “就是这种麻。”他说道。 又走了几步。 “而且，她奶那……我意思是，她那喂奶的东西上的痕迹和割头将军那女人的一模一样，这真是……真他妈的太巧了吧？”老吊停下脚步，看得出，他刻意用粗鄙的话掩盖住内心的丝丝羞涩，“都一千多年了吧，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呢？” 那些画面袭来。 那个胡人像铃铛一样笑着，回荡在山里头，很是肆意，光听着笑声就知道割头将军颇为宠爱她。 将军有不少女人，却只有这么一个胡人，胆子大得很，像藤蔓一样扒拉着他，却又聪明地知道如何勾着他。 聪明，又肆意。 老吊的呼吸沉重了起来，为了缓解这种情绪，他加快了脚步。 渐渐地，那女人变成了阿红，而割头将军则变成了他，山林变成了草原。 就在这草原上，阿红抬起眸子看着他，大胆又诱惑，反而老吊憨厚又害羞，将头别过去。 身体，倒很诚实。 有力且疯狂。 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没碰过女人的庄稼汉，有劲儿得很。 “她不愿意跟着吗？”白其索的声音打断了他脑海中的画面。 老吊骤然停下脚步，大汗淋漓。 如同画面中那样，他大汗淋漓，阿红也是。 “不愿意，我问了五六次。”老吊的声音有些低沉，“她掉头走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很快，她不愿意。” “抽根烟？”白其索问道。 老吊愣了愣。 他的确想来一根，烦得很，但现在抽烟？ “不了。”老吊摇了摇头，“走吧，可能是命。” 宿命。 人类通常这么解释。 解释不了就说巧合。 “也许，我们的基因是一种轮回。”白其索调动所有的知识，试图解释，“她的出现，很偶然，但正如果不是她，我发现不了……” 说到这，白其索止住了言。 长长的隧道，黑黑的，而他的眸子极亮，明明没有开启兽眼，却亮得人发慌。 “发现了什么？”老吊问道。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白其索发现一些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有颜实验室的，还有那些出现在天空，没有看到实验室标志的密密麻麻摆出有规律螺线的。 老吊看不到生物萤虫，他挥动了下手，只觉得似乎有什么蜘蛛丝在附近萦绕。 高级智人制作的萦绕整个地球的黑洞，很可能是按照螺线的规律布及在天空，这句话，白其索没有说出口。 他有种感觉，如若说出口，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第838章 宿命（二） 嘟嘟嘟嘟…… 颜一一看了眼随身携带的仪器，只见上面不断地闪动着紧急消息。 点开看了眼，大惊失色。 “重点触发？他触发了什么？”颜一一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伸出手按向控制键。 按了好几下，没什么反应。 啪啪啪！ “这破房！”颜一一低声骂了句。 偷偷摸摸做的气泡房，肖博士也没多少资源，能悄咪咪通过黑洞过来就已经不错了，东西都是用的淘汰了的，感应起来自然没最新的那么敏锐。 不过，淘汰了的，才不会被追踪到嘛。 而颜一一之所以这么着急，无非是‘重点触发’这几个字。 白其索的景象浮现了出来，只见他在地下通道里，眼睛亮得骇人。 他看向了其中一只生物萤虫，而这只正是颜一一控制追踪的那一只。 就这么深深地看着，欲言又止。 他想和我私底下单独谈谈？颜一一刚冒出这个想法便看到了他一旁萦绕的历史实验室的萤虫们。 历史实验室的萤虫，负责记录景象，且只记录景象。 且为了确保绝对没有任何私底下的运作——可见，上头也知道人文实验者会有私底下的运作，毕竟他们拥有人类的基因。 记录历史，绝对不容有假。 所以这些生物萤虫由中心直接排遣，不被任何一个历史实验室所控制，而是统一记录了几个关键节点后，将资料打包发送给各个实验室。 有个好处，这样的确不会有假。 也有坏处，大的历史节点都会被记录，但小的历史节点却不一定，毕竟中心的反应不会那么快。 且由于严格按照规则执行，记录的时候，其实很多节点为什么被记录，实验室是不知道的。 只是按照算法，算出这里有历史节点会发生，触动了，就会来记忆。 这也是为什么此刻，中心的历史实验室们都不知道白其索究竟触动了什么历史节点，只知道他肯定触动了。 “他究竟触动了什么？”颜一一十分紧张。 一旦他触动的历史节点开始浮现，他就将被历史生物萤虫一直跟踪，直到死亡。 青史留名，自然得记录。 但如若这样，他就毫无隐私了。 不行，等这些萤虫记录完毕，得找他单独聊聊，颜一一下了决定。 此刻，四处是历史生物萤虫，但它们不会萦绕太久，等万人斩首结束，记录完毕后就会退出。 至于白其索，他触动了什么，还不得而知，所以生物萤虫也不会停留太久，记录景象就会待机，等待下一次记录。 这个时候去找他，冒险。 非常冒险。 颜一一有被发现的可能。 但不找他…… 也不知怎的，颜一一总觉得如若不找他，他以后再无隐私，虽然与她的生物实验无关，但…… 总觉得心中不忍。 她不太明白这种不忍从何而来，此时紧张占据了她的大脑，她飞速地起身看了眼自己的景象。 额头的包快消失了，只残留一点点痕迹，恢复了往日容貌。 她又看向隐形衣。 如若用气泡房靠近他，在安全的距离内，她是绝对安全的，但…… 很容易被发现。 “我穿着隐形衣，距离气泡房一公里的位置，气泡房就不会被发现，只是……” 颜一一犹豫了下。 只是她将陷于有可能的险境，毕竟这只是隐形衣，隐形而已，若是被抓住，就被抓住了。 高级智人历史上发生过很多类似的例子。 小学生来地球七号参观，调皮跑远，却撕破了隐形衣，被老虎发现，吃了。 大学生来地球七号参观，好奇跑远，被人类发现后惊慌失措，坠楼时，启动保护系统，被拍下来，误以为外星人。 还有科技中心的研究员们，常来地球的人文实验者，听说还有个被搞大了肚子。 简直离谱…… 怎么会被搞大肚子呢？颜一一实在是想不明白。 若是对方侵犯，立刻用随身携带的武器击毙就是，人类或许能猛地一下击晕高级智人，但怀孕？ 按理来说，哪怕晕过去，被侵犯的话也会想来，按下武器的时间肯定是有的。 打死就是了。 颜一一担心的是，如若她被人类，或兽化者发现，为了自己绝对的安全，她不得不击毙对方的话，会被其他生物萤虫捕捉到。 那就违规了。 还有，如若有子弹无意中打中她，她会死的。 “这被淘汰了的隐形衣，就是不行。”颜一一皱起眉头。 之前出现的小学生、研究员之类的事件，都是被淘汰了的隐形衣时期有的，现在最新款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撕破？ 早就在技术上解决了。 连子弹都打不穿。 而且哪怕从高楼自由落地，都能虽是召唤黑洞，瞬间转回气泡房。 “这一片是草原，应该不会有子弹。”颜一一飞速地调取了地图。 她得仔细地、严谨地、科学地、全面地分析好地图，找到最合适的位置，身穿隐形衣踏上地球七号的土地。 真正的土地。 不是轮渡上。 在苍茫的草原上，离开保护她的气泡房，步行一公里走到白其索的身边，再用气泡隔离，问问他：你究竟触动了什么历史节点？ 若他自己也不知道——往往触动了历史的人，都不知道。 那就告诉他：千万别说。 别让科技中心知道，你触动了什么节点，让这件事淡，淡过去，那些生物萤虫就会消失了。 她要考虑到所有危机。 远处可能会有的子弹、附近的猛兽、他们行进的速度等等。 包括白其索。 颜一一将武器装好。 白其索应该不会伤害自己，但这个‘应该’不是绝对，如若真的伤害……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杀了。 或…… 打晕吧。 想到这，颜一一又换了个武器，里面的药剂没那么浓烈，不至于致死的。 东西都准备齐了后。 她飞速地到了冲洗房，褪去衣服，将自己冲洗得干干净净。 将身上的气味降低到最低、最低。 --------- “奇怪，怎么又跳动起来了？”助理小呐紧张地看着白其索的生命螺线。 原本，‘重点触动’淡去了的。 此时又开始跳动了起来。 不过‘重点触动’变成了‘一般触动。’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触动了两个不同的历史节点？”小呐难以置信。 她再一次看向了颜一一的回复框。 空空如也。 颜长官去哪儿了？ 第849章 阿红的宿命 白其索一行人走出通道时，颜一一也已洗漱好并穿戴整齐。 【1090号可能抵达地址，请查收】 机器人通过目前所掌握的所有资料，将白其索可能抵达并适合颜一一靠近的地址计算了出来。 草原n9089708方位，是最大概率他们会前往，也是颜一一远离气泡房一公里最安全的区域。 而这个区域，是阿红埋下主城粮仓文书的地址。 “没错，他们会去那。”颜一一微笑了起来，虽然要远离气泡房有些紧张，但武器佩戴完整，感觉数据显示，这附近除了他们这十一人，并无猛兽。 问题不大。 临要出门时，颜一一想到了什么，又回到了控制台附近。 【追踪阿红】她命令道。 阿红不过是偶然触发，从数据上来说是个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人物。 她触发的，大概率仅仅是指了这条路而已。 指明了，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从设计上是这样的，但颜一一总有些担心，因为后续她进入到奴隶营，又无意中让白其索登高远眺，才触发了奇怪的重大历史时刻。 她的任务，是不是太多了？ 生物萤虫飞速地通过黑洞，靠近了奴隶营，并飞到了阿红的前方。 只见此时的她，正猫着腰，与她认识的小姐妹接上了头。 “你怎么回来了？！”那小姐妹看着也就十七八，“我听到口哨，还以为是阿么偷了吃的。” 口哨，是他们几个小姐妹之间的暗号。 在这地方，单打独斗是活不下来的，得抱团，你若弄了点吃的，分享；她若活儿太多了，扛不住，一起扛。 “她们几个还好吗？”阿红问道。 他们这个小团体11人。 “只剩下我和阿么了。”小姐妹回答道，语气有一丝丝波动，目光也很是木然。 这儿，死亡实在是太常见了。 “先想办法弄个牌子。”阿红边说着，边摸出了一小块碎金子，“不怕，有我。” “这么多？！”小姐妹眼睛都瞪大了，立刻藏到了腰间，“等我。” 阿红有把握，小姐妹并不会出卖她，因为当时能将11个人凝聚在一起，就是她的指挥。 在和平社会能把书念到全球排名领先学校的阿红，也有足够的智慧应对奴隶环境下的困顿。 小姐妹知道这一点。 阿红蹲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不出意外的话，小姐妹会找老仆，老仆见着金子，一定会把工牌给她。 因为老仆知道，阿红是个聪明角色。 以前在这儿的时候，她就团结了十来个人，时不时给老仆一些好东西：过期了的火腿、还有大半罐的水果酱等等。 而且阿红还能搞定几个守卫的人，在大家都要累死累活的境况下，她们还能坐到一旁休息个把小时。 天时地利人和。 任谁，都会选择躲进奴隶营再寻求生路，而不是跟着老吊深入戈壁。 那才是求死呢。 -------- 嘘…… 一旁传来了有人撒尿的声音。 阿红咬着唇，静静地蹲在那不动，伴随着远处人声鼎沸，她死死抓着匕首。 从这泡尿的长度来说，应该是个兽化者。 奴隶营以人类管理人类为主，但依旧调派了一些兽化者进行监督，类似于大监工。 不多，偌大的四五千人的奴隶营，只有25名兽化者。 这名兽化者平日里并不会出现在这，这一片是后厨，女人们脏兮兮的，做的是给奴隶们的吃食，味道难闻，更没什么好玩的。 但今日不同。 今日万人斩杀，在这边能眺望到延绵不绝的烽火，旁人不喜欢看，但他喜欢。 闲着也是闲着，溜达了过来。 要说，这苍茫的草原伴随着绵延的烽火，再加上错落有致的狼角鸣叫，真是磅礴。 这是无论多大的影视制作都拍不出的场面。 兽化者微微眯着眼，感受着这一切，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作为人类时的场面，一时感慨万千。 本看了会儿就回了，临了午时了,今日是大日子，宰了好些牛，能吃顿香的。 人有三急，于是跳下城墙，找了个拐角处撒尿。 以兽化者的嗅觉和听力，他知道附近有阿红的存在，但这没什么。 这附近三十米内，除了有阿红，还有七八个人在忙碌着。 他对后厨的女人不感兴趣，真正的品相好的，早就被挑走了，再者，兽化者也不是时时刻刻仿佛春天来了般的。 但…… 这兽化者尿颤之后，突然捕捉到了一股特别的气味。 冰冷，硬质。 武器的味道，且光从气味上就能判断出是好材质，是哪怕兽化者都没拥有过的材质。 他脸色一沉。 朝着阿红的方向，一个跃起后落到煤堆上，再在高空翻了个身，轰地一声落到了她的面前。 眼前，是一个很是貌美的白人，与其他奴隶一身脏兮兮臭烘烘不同，她很是干净，只有一些草地上残留的泥土气息，还有男人的味道。 ------- 阿红的眸子，骤然睁大，随后瞳孔紧缩。 眼前这兽化者身高两米，长得膘肥体壮，看得出，他也极为震撼地看着她。 并非因为她的美色，而是将目光落到了她的匕首上。 “这么好的匕首。”兽化者的声音显得难以置信，他往前一步。 阿红往后缩了缩，浑身抖得厉害。 “给您。”她立刻双手奉上，并让自己整个退到煤堆里，尽可能地让自己沾满了黑色的污垢。 越脏，越能保护自己不被侵犯。 兽化者拿过匕首，在手中晃了晃后，眼里闪烁着极其激动的光芒。 “弯刀型的匕首，这么利！” 他呼呼舞了两下。 “连奴隶营的老大，不，这片城楼的老大都没有这么好的匕首，哪儿来的？”兽化者问道。 “捡、捡的。”阿红说道。 “捡的？”兽化者冷冷地笑了笑，“如果能捡到这种东西的话，那真是天上也会掉馅饼了。” 阿红只觉得脖子上一凉。 “说，哪儿来的。”兽化者就这么瞪着她，蹲了下来，用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 第850章 阿红的宿命【二】 小姐妹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她身上手里死死地抓着工牌，怀里还揣着不少吃的。 从死人身上扒拉下来的，顶替她便是，至于这死人是之前就死了的，还是见着金子后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总之，这可是一小坨金子呢，自然不止换一个工牌了，得换点儿吃的。 想着阿红肯定还没吃…… 小姐妹走到她等待的地方，却没有见到她。 人呢？她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到了地上，只见煤堆上有个背影凹进去的痕迹，而这个痕迹前，有个兽化者宽大的脚印。 小姐妹的脸瞬间白了。 她立刻后退了两步后，疯狂地朝着后厨的方向跑去，半点没有犹豫。 因为死亡的经验，她实在是太多了，犹豫半点，可能自己也没命了。 ----------- 阿红掉落在奴隶营外面的城墙下。 她崴着头，露出了颈部的白骨，身上的衣服是好的，但腰间却被划拉开了。 她本不会死的。 如果，她不带那把匕首的话。 兽化者嗅到了匕首的气味，若是寻常武器也就罢了，偏偏光从味道上就能嗅出其厉害。 其实，他没打算杀她的。 夺走了匕首，问她刀哪儿来的，她哆哆嗦嗦的就说是捡来的，还说外头有进来的军队。 笑话。 这儿能有军队？ 这附近的海域地下礁石那么多，根本过不来。 她又解释说，不是大批的军队，而是一小撮，就十来个人。 这就更可笑了。 这女人，漂亮是漂亮，撒谎都不会撒。 十几个人来这儿？做什么？送死吗？再说了，他们如何通过碉堡上的层层安防？！ “罢了，管这匕首哪儿来的，归爷爷我了。”兽化者笑呵呵地拿在手里，细细看着。 这是好东西啊！ 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好东西。 “求求了，放了我吧！求求了！”阿红的声音压得很低，哭着求饶着。 她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啊。 知道兽化者的耳朵灵，若是哭天喊地的，保不齐惹他烦了，一刀宰了。 “好吧。”得了匕首的兽化者心情大好，他将匕首从刀套中抽出来，又放回去。 只听得这刀发出嗡嗡嗡的如风一样的声音。 顶级宝刀！ 阿红听罢，心中一松，只觉得还好有这把好刀，果真救了她的命！于是趁着他发话了，连忙猫着腰站了起来。 转身。 正要走。 这兽化者恰好饶有兴趣地猛地出手舞动着刀，就像那些喜欢打篮球的少年时不时地在路上，跃起，做出投篮动作般。 刀在他的手中嗖嗖的。 忽地一下，刀便到了她的前方。 阿红只觉得脑子嗡嗡嗡地叫，麻得很，特别麻，麻到她仿佛看到了死神。 之所以觉得看到了死神，是因为她眼前突然出现了画面，这画面特别的真实。 画面里，她看到了老吊口中的‘以前见过你’的场景，也是这么一堵高高的墙。 不过，这儿是煤堆。 那画面里，却是人头堆成的墙堆。 说来也奇怪，明明那场面应该很可怕的，但她却不怕，反而觉得这些个人头垒起来的，是安全。 眼前，这个男人像极了老吊，无论是身形还是模样，但又不像。 这个人，比老吊要有魄力，也更为霸气。 他哈哈笑着，就这么微微昂着首看着她，而她正在跳舞，取悦他。 “你真白。”他说道。 紧接着，阿红眼前一黑……只觉得脖子那一凉，倒也不痛，就这么栽了下去。 其实，这兽化者没打算杀她的。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正开心地舞动着匕首，当匕首不小心勾到了她前面的瞬间，他也及时停止了动作。 一切都朝着生机，迈去。 但…… 就这个瞬间，兽化者抓着这把独特的匕首——像弯月弯刀，弧度很是优美，与一般匕首直直的不同。 太独特了。 以至于他在这个瞬间冒出了个想法：不知用这种弯刀拉人脖子，是什么感觉？ 这设计一看就是割头用的。 就这么一个念头，他便不再控制自己的手，弯刀的弧度朝着阿红的脖子上拉过去。 好刀。 好快。 快到似乎没有痛苦，这个女人就倒到了地上。 快到她的脖子明明的筋肉都快断了，露出了白骨，但由于这刀实在是太快了，她的身体还在抽搐着。 文学作品里，总说人在死之前仿佛时间会放慢，往日的种种会在眼前展开。 阿红想说的是，不是的。 不会有往日那么多的种种，反正她不是。 她的眼前，之前是人头墙旁，她翩翩起舞，那个身穿古装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把玩着手中的圆月弯刀。 而倒地之后，她却看到了老吊。 憨厚又羞涩地朝着她笑了笑后，将头别到一旁，看向苍茫的草原。 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婆娘了。" 而她，衣衫不整地从地上爬起来，咬着唇，娇羞又恼火地看着他。 啪。 她打了他一下。 很重，不轻，但他却不同，反而他结实的肌肉弄得她的手疼得很。 “当捣蒜呢？那么用力。”阿红用不流利的中文，埋怨着。 “你这婆娘。”老吊皱起眉头，脸倒红了，“这种事也拿来说。” 瞧瞧，这男人。 他做都做得，她说却说不得了。 之后，便眼前一黑，人世间的种种再也不知了，长眠了过去。 身体却似乎还在享受着欢愉。 一阵阵地，轻轻颤抖着。 -------- 颜一一看着阿红，她只觉得有些奇怪，脸上痒痒的，伸出手一摸。 竟然是泪。 被人类的宿命感动了吗？ 真是奇怪。 要知道，宿命论是人类定义出来的，对于生物实验室而言，只是基因的轮回。 说起来，阿红比其他人要强多了。 她生来就有她的使命，而这使命与1090有关，她活着，就为了在这个草原上遇到白其索。 告诉他：那儿有条通道。 这件事完成后，她的生命便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而她的基因，会在百年后继续轮回，会有另一个阿红，等待着另一个白其索，告诉他：朝那边走。 至于老吊。 巧合而已。 基因的轮回是既定的，但人类的相遇却有其随机性。 这种巧合太过于微小了，根本没有记录的必要。 就像，阳光的少年偏偏在午后穿过无人的街道，被酒醉的车辆撞飞而死。 他的母亲悲痛欲绝。 如若，他午饭的时候多吃一口饺子，哪怕一口，推迟那么一秒钟，他就不会死。 如若，她不做饺子，对啊，他还说了，妈，我都吃了三天饺子了，想吃面。 如若是面，时间又不同，便也躲过了那车辆。 如若…… 那车辆上的人，不喝酒。 或者，他在拐弯的时候慢了那么一秒，任何拐弯的时刻都可以。 但没有那么多如若。 因为，只要你是基因中的【偶然触发】者，就必然走向你的宿命。 至于其他不是【偶然触发】者的生命，犹如蝼蚁，在实验者眼中，不值一提。 又何来落泪？ 第851章 何以镇国 戈壁滩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多得用铲子铲都铲不过来，从清晨第一缕阳光4点30，到全部杀完，得在早上八点半之前。 没什么由头，图个吉利。 百名兽化者列成一排，起初还按照percy要求的步骤，根据书上记载的步骤。 行刑前，让人跪在地上。 抬起头看向坐在判官位置的percy，percy则抬抬手，丢块圆形的铜牌。 伴随着叮咚一声响。 免去了拔去生死牌的步骤，毕竟这些人没必要用那东西，他们姓什么叫什么，从何来又魂归何处，不重要。 这时，刽子手拿起卸骨刀，带鬼头雕刻的那种，用一只手按住犯人的头，刀锋瞄准骨缝，轻轻划拉下去。 这叫开皮。 这个步骤只有那些出神入化的刽子手才不需要，一刀斩首。 开皮后，血液指明了骨缝的位置，便能很好地进行下一刀。 第二刀，才是正式的挥刀。 对准开皮位置，手起刀落，行刑完毕刽子手会弯腰捡起人头，向在场人展示。 所以，整个行刑其实是两刀，并有大部分的时间留给刽子手提溜着人头展示。 毕竟当众斩首，其一是有罪必罚；其二是以儆效尤。 展示环节是重中之重。 但…… 一万人的斩首，刚开始大家都还颇为兴奋，伴随着日光突破浓雾，还有种别样的由杀戮带来的美感——至少对于强权这一方，是这样的。 但杀了许久后，连percy都有些乏了。 先是懒得看，一直丢牌子，管他丢的时间对不对。 再到后面，便懒得丢了。 至于负责斩首的兽化者们则更是如此，刚开始抓着刀柄上满是鬼头的斩首刀很是兴奋，又觉得如今行使着电视剧里头看到的场面，颇为惊奇。 甚至，还有些自豪。 瞧瞧，这可是来真的，将历史上如何斩首的还原，比电视剧里展现得可真实多了。 当第一波血溅到这戈壁滩的时候，众人都是兴奋的，但当泼了不知道多少后…… 本是两刀的斩首，变成了一刀。 本会细细看一下骨缝在哪儿，变成了随便砍，反正兽化者力气大。 至于后面最重要的提溜着头展示的缓解…… 要杀上万人，这还不够震慑吗？ 围在斩首台一旁的民众已经被吓得瘫了一地，他们倒没觉得乏味，而是越来越恐惧。 自然了，人头落地的是人类，是同类。 砍到一半的时候，percy懒洋洋地抬起眸子看向天空，只见生物萤虫密密麻麻的，多得比那夏天的蚊子还要多。 而围绕在他身边的，则更多了。 嘴角微微扯了扯，笑了笑后，目光成了下来，“周教授醒了吗？” “这会儿刚起。” 七点多了。 周镇国这种高级知识分子有个非常固定的作息时间，他通常是六点半起来，七点钟就开始坐在桌子前计算。 “他开始算了吗？”percy又问道。 “还没呢，昨天去了夜宵摊，喝了酒，今天心情不太好。”管家回道。 举国上下都知道今天处决最后一批反抗者，血光冲天的，周镇国这种大数学家，自然是仁慈的。 心情，不会好到哪儿去。 “把他请过来。”percy抬了抬眉头，“准备个盆，他吐了的话能接着，还有……栀子花浸染的洗漱水，对了，他家乡的茶配上。” 这漫天的血，四处飘着的血腥气。 都让他，体会下。 percy笑了笑。 再者，他也要看看此时此景之下，周镇国身边的生物萤虫会不会多起来。 从高级智人那儿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此人一定会在有生之年计算出改变人类走向的、重大的成果。 那就一定会算出。 因为，这是他的宿命。 若是大一统理论，搞不好能计算出地球上何处躲藏最安全。 ------ 周镇国来的时候，一袭旧时长袍，走得颤颤巍巍的。 远远地，他就闻到了极重极重的血腥气，这种气味是是一种哪怕是你不知道这是斩首，也会恐惧的气味。 恐惧，是有气味的。 真正的从身体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不好问，只是平日里由于人类恐惧的时候不会去细闻。 但当一堆人在一起的时候，这位味道就很明显，甚至能压过血腥气。 据说，周镇国还没走到斩首台，远远地，腿就打了颤，最后是被人架着扛到的，两条腿像面条一眼。 “你们真是！”percy见状，怒道，“周教授年纪大了，架着的时候要垫着点儿。” 说着，他亲自起身，将周镇国扶到座椅上。 周镇国满面惨白，昔日倒是知道斩杀，但从未到过现场，何曾见过这种动静？ 历史上，这么斩首万人的，也不多见。 “喝茶。”percy将茶递给周镇国。 周镇国接过来后，手抖得厉害，竟撒得一滴不剩。 “这是好事，从今往后，便安定下来了，不会有大规模杀戮了。”percy伸出手，稳住了周镇国的手，“接下来，如若你算出大一统，或许会有更新的突破，让我们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此时，周镇国周围的生物萤虫萦绕着。 他果然依旧是会在科学上会有极大突破的那个人，percy心想。 其实，他并不知道周镇国究竟会给非国带来什么。 但高级智人的研究员在召回他过去的时候，明明白白听到了：得周振国者，得天下。 可见，无论他算出什么，必然是惊天动地的，是能在这末世引领未来的。 抓住他，也就抓住了希望。 “我实在是算不出，真的，我都荒废了二三十年了，数学这事儿，脑子越不用越……” 周镇国只觉得浑身抖得很。 percy脸色变了变。 这周镇国为了回国，原本最靠近大一统理论的顶尖科学家，突然在二三十年内，无一所出。 他在隐藏实力。 再说了，这么多生物萤虫萦绕着他，做不得假。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逼一逼了。 “来，把玩把玩。”percy朝着远处打了个手势，那人便立刻送过来一把剔骨刀。 血淋淋的剔骨刀。 就是用来‘开刀’，找到骨缝的刀，并非斩首的。 “斩首的鬼头刀实在是太重了，您肯定拿不动，但这剔骨刀却轻便，玩玩？”percy将刀递了过来。 血，顺着刀刃滑到了周镇国的手上。 啪地一声。 他抖了抖。 “拿着。”percy微笑着，将刀挑了挑。 周镇国依旧不敢，花白的头发伴随着身体的抖动，颤得厉害。 “拿着。”percy虽依旧笑着，但眼底寒霜溢出。 周镇国没动。 他脸色骤然变了。 第852章 何以镇国【二】 percy本微笑的脸凝固住了。 这种凝固住的微笑，实在是骇人得紧，有着那种风雨欲来的沉。 “好，那你看着。”percy伸出手，指了指一个孩子，兽化者便把他提溜了过来。 啪地一下，丢到了周镇国的前面。 “小孩儿，几岁了？”percy弯腰，柔声问道。 “八……八岁了。”这是个男孩儿，前面的斩首已经将他吓破了胆，脸并非煞白，而是变得乌黑。 浑身抖着。 “别怕。”percy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笑了起来，“小孩儿，吓成这样。” “求求您了，放了我吧！求求您了！我只是和爸爸妈妈来看狮子的。”男孩儿哭了起来，上前两步抱着percy的腿，苦苦求饶。 听上去，应该是跟着父母来这儿看野生动物的。 非国嘛，旅游国，多少人向往这儿的草原的雄狮？不过一般家庭的人来不了。 就这，直升飞机在草原上飞一趟就要20万。 能来这儿看狮子，非富则贵，这么算下来，应该是三年前来的，毕竟非国开始乱起来是三年之前了。 那么，那会儿他应该才五岁。 “这家人，厉害，居然带着个孩子还能活三年。”percy颇为赞许，抬眼看了过去。 也不知他父母此时如何了。 想来，应该已经斩首了，否则那边不会如此安静，尤其是母亲，一定会发出绝望又愤怒的嚎叫的。 “你父母，死了？”他问道。 “嗯，两年前就去世了。”男孩说到这，抖得愈发厉害。 “哎呦。”percy很是吃惊，将右手的胳膊肘落到大腿，往自己靠近些。 只见这小孩长得浓眉大眼，是极其传统的华夏美男子面孔，丹凤眼往上挑着，有种正气凛然却又还未张开的美感。 “你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活了两年？”一旁的周镇国虽依旧吓得发抖，身体也微微往前靠着，看着他。 小孩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周镇国问道。 “周镇国。”那小孩答道。 …… 周围安静了下来，percy眉宇间扯了下，立刻，他兽眼全开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小孩子的周遭。 没生物萤虫。 可见，他只是姓名与周镇国重合了而已。 percy面色沉了沉，看向了这小孩原本的位置，“去，问问跪在这小孩旁边的人，他叫什么。” 这小孩的脸色顿时变了，跪着伏地，脸一阵黑一阵白的。 “回主子，他们说叫李泽中。” …… percy愣了下后，笑了起来，而一旁的周镇国则心头愈发发紧。 可见，这孩子是真聪明，居然临危不乱，想到了用周镇国的名字来为自己谋求一线生机。 难怪，这么点儿小孩居然能在父母离世后，在这么复杂的环境中存活两年。 “聪明，真是聪明。”percy不由地赞叹道，伸出手再一次摸了摸他的头，“有勇有谋，实在是罕见。” “这么聪明，不如……”周镇国将手放到了percy抓着剔骨刀的手背上，“留着吧，我……我教他数学。” 说罢，他立刻问小孩。 “孩子，你数学怎么样？” “很好。” 孩子是个聪明孩子，光冲着他能用‘周镇国’的名字来谋求生机，就知道他哪怕数学不好，也一定会说好。 “周教授，我也想留着他啊，但……”percy将剔骨刀旋了下，“若没原则，何以镇国？” 何以镇国。 杀了这一万人，非国便进入了安定期。 没人知道这安定期有多久，毕竟末世已经开始席卷，世界开始不太平，搞不好会有外地入侵。 但…… 至少，目前内忧没了。 “可他还是个孩子。”周镇国央求着。 “斩草要除根，周教授，这是你们国家历历代代总结出来的规律吧？” 周镇国瞬间只觉得一口脓血梗在咽喉处，疼得心都碎了。 斩草除根，这个看似简单的成语，背后是白骨森森。是多少次斩草不除根留下过隐患，用人命换来的真理。 他知道percy为什么要他来看。 从percy的角度，甚至从末世非国这片土地的角度，这一万人杀了后，便迎来了和平。 别管这和平会有多久。 至少，这是末世来临之前，第一个按照新秩序安定下来的土地。 新秩序，是有新的领袖来指定的。 他是兽化者，带着一群兽化者开疆辟土，自然会建立以兽化者为中心的疆域。 打掉了人类的科技，以确保兽化者的绝对优势。 他问过：末世真的大规模爆发后，其他国家的人若丢几个大蘑菇，你不也白干了？ 可percy却只是笑了笑，“我这戈壁滩地下建好了安全壁垒，比所有人都提前建好，他们为什么要炸了这？” 这倒也是。 末世席卷而来，他们根本没那么多的时间建立什么地下室，且大家都不知道之后会如何发展，留条后路才是常规做法。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一件一件办。我们好不容易经历了那么多死亡才走到如今的安定，周教授，接下来就看你能不能算出大一统定律，或……什么别的定律，我才有机会和高级智人聊聊如何活得更久的事儿。” 说话间。 percy手一挥。 小孩的人头落地。 他力气大，速度快，这孩子想来也没什么痛苦，咕噜噜的头滚到周镇国的脚下的时候，眸子还是睁着的。 任何一个朝代的建立和安定，都是踩在尸骨上的。 percy侧着头，轻轻地在周镇国胳膊的衣服蹭去还冒热气的血。 看着他。 这个一辈子活在校园里的教授，被他虏来之前根本没经历过什么大规模的屠戮。 这算什么？ 万人跪在这任宰而已。 这就血腥了？ 彼此残杀，拼了命地相互对抗，那才是惨。 周镇国一直不认可他的做法，他虽然不说，却明白。这位大教授觉得他极其凶残。 就像这个小孩，似乎可以不死的。 可他已经八岁了，有了记忆，且那么聪明，不杀？等着他长大了反扑吗？ 他的父母都在这儿死了，怎么可能不饱受？ “教授，曾国藩有一句话，既往不恋，当下不杂，未来不迎。意思就是过去无论发生了多少不幸与遗憾，都如同泼出去的水，任谁也收不回去。” “无论黑夜有多长，都无法阻止太阳的升起，就像我们无法阻止末日的到来。” “既然如此，我们要做的就是统一这，用新的教育、新的律法，面对新的世界。” percy坐回了座位上。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如果不是这满地的血，甚至还会觉得他很是儒雅。 percy笑了笑，端起茶喝了一口，“没点白骨，何以镇国？” 第853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一】 是啊，没点白骨，何以镇国？ 周镇国明白这个道理，但以往，他只是从书上明白，历史书、哲学书都有写。 记得年轻的是，他还曾对此发表过洋洋洒洒一番言论，意思是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无人能挡。 如今…… 真落到了自己身上，看着眼前这堆积如山的人头，闻着这酸臭的血的气味。 还有脚畔，这个滴溜溜刚刚滚过来的孩子的头。 他叫什么来着？ 多好的孩子啊。 原本衣食无忧地活着，能跑来这非国看狮子，家境没得说，那父母也是懂教育的。 父母死了，还能在这地界活两年！ 我的天，那可是五岁到七岁呀！就是周镇国自己个，都做不到。 别说做不到了，他被这percy关在这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当然了，时不时用点儿手腕扼着他，但总好过这孩子的境遇。 竟，也熬不下去。 况且，这孩子在死之前还能镇定地用‘周镇国’的名字，试图蒙混过关。 真是可惜了。 但可惜得又何止他一人？ 周镇国举目看去，这跪着的乌泱泱的人，明明列于阳光之下，却有种被鸦翼盖住了的阴影。 此时，他们连哭都不哭了，就那么木然地跪在那，被人一刀就削了脑袋。 “杀了他们，便安定了？”周镇国喃喃道。 风起于青萍之末，这还是只是前奏，就已经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窒息了。 “末世，又何来安定？”percy淡淡笑了笑，“但我们比那些蝼蚁更早知道末世的来临，先做好了布局，眼下就看您了。” percy看着周镇国。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算出大一统？”周镇国反问道。 他一直不明白，从被percy虏过来的时候就不明白，这个男人非说他能算出大一统。 可明明，他没有思路。 这东西，哪有一定的？ “况且，算出了又如何？能阻止末日吗？”周镇国又问。 这话，他问过很多次，每次percy都说，因为他从高级智人召回的时，看到了信息。 说他是天选之人，在这末世里，一定会算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理论。 甚至还说，得周镇国者，得天下。 而从理论分析，他一直以来研究的就是大一统，那么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你身边多了很多生物萤虫。”percy微微眯眼看向周镇国，“就这两天，多了上百只。” 生物萤虫，周镇国也听他说过。 “我不信，既然是末世，那就是末世，我算出大一统或没有算出，又怎么可能会有改变？”周镇国握紧拳头。 他，只想回到妻儿身边，回到老母亲的身边。 蛰伏了二三十年，他的确隐藏了实力，就为了回国，回到华夏那片土地。 他的确是有能力的，他的算法能带给自己的祖国在数学领域质的飞跃，但不是大一统。 大一统，若是这么容易能算出来也就不会这么多年都毫无突破了。 percy没有回答他的话。 叮咚叮咚。 他抓了一把铜牌，丢到了地上。 咔咔咔…… 人头落地的声音应声而起。 周镇国在座椅上大汗淋漓，他不敢看，不想看，想走，但percy的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扭过头看了管家一眼，又看了看斩首地。 管家面露难色，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周教授年纪大了……这么近的话……会不会……” “年纪大了，视力不好了，不搬近点儿，看不清的。”percy的手在周镇国肩膀上拍了拍，“教授，看清楚些，这是最后一批，如果你不想我们以后也被别人这么屠杀的话，就要快点算出来。” 几人将周镇国连人带座位抬了起来，放到了斩首地最前面。 一挥刀。 血溅到他的腿上。 “主子，他年纪真的太大了，这样会不会……”管家很是担忧。 他年纪比周镇国要小几岁，但好歹见多了这种场面，可周镇国这么个在校园里一辈子的教授，猛不丁地见着，莫吓死了。 “人只有饱尝无能为力的滋味之后，才会褪去最初的骄傲，以一种谦卑的姿态看待这个世界。” percy把玩着手中的杯盖。 血淋淋的杀戮和死亡，能让周镇国直观地、直接地、没有任何修饰地看看这个崭新的、残忍的世界。 世界，变天了。 周镇国必须明白这一点，明白了，悲伤才会变成羽翼。 ---------- “还真有文书。” 老乐绕着石头走了一圈后，在凸起的地方往下挖，挖出个塑料袋子过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 拆开一看，一张牛皮做成的东西，上头写了文字，看不太明白。 白其索拿过来看了眼，居然是象形文字。 “主城粮仓的通行证。”他念道。 “还真是，那女人没骗我们。”老乐垂下眸子，沉默了一会儿。 也不知怎的，他心里特别堵得慌，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但其实他并未得到，又怎么会失去呢。 “他们认识象形文字，说明学校什么的，已经建立起来了。”萧克敌说道。 “有学校教育这些，他们的基础设施就都差不多了，这非国，走在了所有国家的前面。”萧制胜接过话头。 高级智人的实验是一波又一波地来。 白其索这一波，排在了后面，但也不是最后面，至于前面还有几波，不得而知。 从时间上来片段，这片土地的王，比白其索要早三年。 “哎呦。”老吊突然捂住了头。 “怎么了？”白其索连忙问道。 “不知道，脑子麻得很。”老吊死死地抓住脑袋，又伸出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的镰刀从手上滑落了下来。 武器，通常是不离手的，除非控制不住。 老吊只觉得脑子麻，特别麻，乱七八糟的记忆袭来，那胡人的模样在眼前浮动着。 扭动着腰肢。 爽朗的笑声。 还有白皙的腿。 明明是那么美好的画面，明明是让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都会兴奋的画面，可老吊却觉得压抑不已。 阿红的样子浮现了出来。 只见远远地，她在草原上跑着，风拂过她的长发，她咯咯笑着。 “哇！你看！那儿有狮子！”她说道。 身后，是悬停在半空的直升机。 能来这儿看直升机的，非富则贵，但阿红不是，她不是来观赏的，她是来工作的。 身上衣服写着：国际野生动物保护协会。 在这颗蔚蓝的星球，她挤进了全世界靠前的学校，又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这个名额。 她，是那么白，又那么美。 第854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二】 老吊的心沉了沉，他有种预感，或许阿红在这一刻死了。 扭过头，看向了远处的奴隶营。 阿红指的这条通道是极好的，否则在这么庞大的奴隶营四周的守卫眼底下要走到这，恐怕需要打斗一番。 “真是条好道，若是打斗一番，指不定什么情况呢。”萧克敌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 别说打斗了，哪怕开了一枪，或许大家都得交代在这儿。 “真打斗起来，我来断后。”萧制胜不以为然地说道，“怕甚？！” 他知道哥哥此时正看着他，所以眉头轻佻，露出鄙视的模样。 他们的名字是爷爷取的，听这名字就知道爷爷是铁骨铮铮的。 克敌制胜。 哥哥克敌在前，弟弟制胜在后。 “杀了那群日鬼！”爷爷总是说。 延续古时的记忆，哥哥的技能远远高于弟弟，脾气性格也沉稳内敛，很自然地成为了护宝行之首。 弟弟不服。 虽然技术他比不上，但他了解他这哥哥，是个怂包，总担心死啊死的。 “不是断后不断后的问题，而是只要开一枪，麻烦得很，这一片草原……”萧克敌自然明白弟弟言辞中的讽刺，但他并不在意，伸出手指向了苍茫的草原。 草原上，烽火连绵。 “能有火，说明烽火台上至少有五个人。”萧克敌解释道。 一个烽火台最少的五个人，这是古时就有的配置，两人巡逻，一人上台点火，一人递火把。 还有一人，负责眺望和计时。 这火，不能随便点，时间、大小都有讲究。 “若被发现，只需要一个小时，恐怕就能将消息传递到戈壁滩，引来他们大批的军队，就麻烦了。”萧克敌说道。 弟弟制胜下颚紧了紧。 “风起于青萍之末，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汇报给我，小不警，乱大谋。”萧克敌蹲了下来，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虽是扫过全部人，但手却在弟弟的肩膀上拍了拍。 懂得多，就是怂了点，还风起于青萍之末呢，不就是风吹草动都要分析一番？弟弟心想。 但依旧点了点头。 在战场，军令如山。 “克敌，你带着人往前后，我断后。”白其索伸出手将李彤之拉到了身边，“你跟着我。” 李彤之虽不服，但也如萧制胜一样，点了点头。 军令如山嘛，得听，能让他带着自己的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说了，李彤之她也想跟在白其索身边。 她来这儿，干嘛来的？ 万一有什么不测的时候，她能挡一挡子弹什么的，就是这样。 草原，长草连天。 这条长长的在地底下横贯整个奴隶营，并到土丘后才出来的地下通道，完美地让他们避开了城墙上的眺望，拐到土丘之后，也较为容易躲开烽火台的巡视。 萧克敌有经验，且沉着冷静，又有战犬探路，前方草原的危险更多的来自于猛兽，所以问题不大。 但后方的危险显然更多。 白其索必须确保后无追兵。 ---------- “现在，城墙上的人应该已经发现尸体了吧？”李彤之低声问道。 “嘘。”白其索兽化全开，身体如同猛狮般半起，将她搂了过来，按到了身下、胯前。 以前他也曾这样，当时李彤之会觉得有些屈辱，毕竟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过于暧昧。 用暧昧来形容有些不准确，因为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都是作战时。 正如此时。 李彤之知道，这是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他在保护着自己。 于是乖乖地蜷缩着蹲在他的胯前，又掏出了望远镜看了过去。 远远地，却看不到城墙。 这地方实在是太好了，如若不是那女人，恐怕很难找到这么完美的隐蔽点，李彤之心想。 突然，她面色一凝。 虽说看不到海边的城楼，但看奴隶营一侧还是清楚得很。 只见那一侧，一个女人被一名兽化者抱着，猛地丢下城楼。 她的头在落下的时候，那么歪着，看着似乎是头被割得只连着皮，看也没看清就掉了下去。 阿红吗？ 李彤之心想。 可惜，长草延绵，她实在是看不清。 “阿红。”白其索低声回答道，声音有些压抑，与此同时，他伸出手将李彤之愈发往胯和腹部下方推了推。 他能闻到。 这是阿红的气味。 “别告诉老吊。”白其索交代道。 “知道。”李彤之点了点头。 有的人出现，就为了触发某种偶然，阿红的命运便是如此：她就是为了呆在这，告诉白其索，那儿有条通道，往那去吧。 至于其他后续引发的故事，便不受控制了。 纵使是高级智人，他们也只能按照基因循环设定小部分人的某种可能，但不能完全计算出他们的故事。 至于阿红与老吊，原本是什么故事，如今又是什么故事，之后还会有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无关紧要，也无从计算。 风，起于青萍之末，众人都只关心起风时的要素和最终的结果，却不在意夹杂在风里的那些蝼蚁。 --------- 嗡…… 生物实验室里发出了很独特的声音，这是从1090号生命螺线附近发出的。 很轻、很淡，像一阵风拂过。 “奇怪，这是什么？” “好像是触动了什么吧。” “但为什么没有触发信息出现呢？” 颜实验室的仿生研究员们捕捉到了这很轻很轻的声音，实在是过于罕见，罕见到他们的知识体系里，并没有这一项。 以最快的速度上报。 小呐收到后，立刻来到了跟前，弯腰看了看后，命令道，“回放。” 回放。 嗡…… 小呐眼底浮现出疑惑。 这个声音实在是太奇怪了，像人类的寺庙发出的钟鸣，但又远没有钟鸣那么嘹亮。 “这是什么声音？”小呐下意识地侧了侧头。 看向了白其索此时的景象，只见此时的他刚刚到达阿红所说的那块大石头那。 “阿红的触发就是这条路，已经结束了呀，这声音是什么？”小呐皱眉头。 “再回放。”她命令道，“其他人的景象全部调出来。” “11人的吗？” “对，11人的。” 全部调出来，虽说老吊是20人保护名额之内，但旁人的景象里也会出现他。 可见，这保护名额的作用是不大的。 末世之下，无人能完全地被摘出。 “奇怪，这些人都没什么异常。”小呐实在是不太明白。 嗡…… 声音回放。 这是连小呐的知识体系里都没有过的警告声。 像风，轻轻地吹过，泛起波动。 第855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三】 颜一一推开了仓门。 气泡房的仓门虽轻，但极其坚固，推开的时候能感受到密闭空间到开阔空间所带来的空气助力。 呼…… 她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风。 这不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地球七号的风，上一次风也很大，咸咸的，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一想到上一次，鼻青脸肿的，真丢人。 不想了。 抹去这段记忆，就当没发生过。 这一次，好好做，颜一一打定了主意，她最后一次检查了下装备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草原的清新、烽火的烟气、远处的饭菜味儿。 呼…… 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脚往前迈去，刚要落地便收了出来。 不对，地上这是什么？ 后退半步蹲下，手在兜里掏了掏，再戴上了个手套后这才拿出小勺子铲了一点儿，按下戴在手腕上的仪器。 伴随着一阵幽幽的蓝光，开启。 放置进去。 不到一秒钟，空中浮现出一组数据，颜一一细细看了看。 “四分之三为水、四分之一为固体，固体中30为死细菌、10-20脂肪、2-3蛋白质，10-20无机盐。” 她紧锁眉头，微微歪了歪头。 “30为一些脱落的上皮细胞等固体成分。” 目光一凝，神情松了松，做出了判断：无害。 等等，不能大意。 挑起，嗅了嗅。 里面是一些细菌作用的产物，包含吲哚、硫醇、硫氰化物和粪臭素。 俗名：屎。 学名：粪便。 颜一一怔了怔，原来如此，难怪闻起来怪怪的。不过地球七号的人或动物拉的粪便这么臭的吗？ 她拉的，不臭。 量身定制的食物，与地球上这些野蛮生长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闻到地球七号屎的味道，可以记录个人记事本了，开了眼界了。 嘿嘿，开局不错。 颜一一露出了笑容。 一脚踏了出去，只觉得这长草实在是绵软也过于湿滑， 走习惯了科技中心的草地，再走这种原始的，实在是为难，不过好在她精神紧绷之下，并未滑倒。 【绝对隐蔽】颜一一开启命令。 身后的气泡房骤然消失，折叠于隐藏的黑洞里，与此同时，切断了颜一一身上的紧急救助链。 但为了安全，她保留了逃生通道。 不救助，但能自己逃生。 若逃生，很可能被其他实验室捕捉到，但在生命面前，这就不算什么了。 绝对隐蔽后，就只能靠颜一一了。 嗡…… 她踏上地球上的瞬间，忽然脑海里响起了奇怪的叫声，像风吹过驼铃，却又没有驼铃那般清脆。 闷闷的，长长的。 什么声音？颜一一歪了歪头，立刻按下信息搜索键搜索了番后，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声音来得很短，像风一样转瞬即逝。 可能，是地球上的什么声音吧，远处的，颜一一心想着，抬起头看向远处。 她的视力很好，草原辽阔，却也看不到白其索位置。 没办法，为了绝对的安全，气泡房折叠到一两公里之外的位置，才行。 【搜寻】颜一一又命令道。 很快，她的眼前浮现出了白其索的具体位置、如何靠近的行进路线还有他的景象。 此时，他正朝着之前计算过的位置走去。 科学就是科学，提前演算过的，大多是对的。 眼下，颜一一只需要按部就班走到那块石头那，靠近他，扯下他几根毛，再现场捕捉一些情绪信息素，就完成了初级任务。 白其索为什么能控制次人格，需要这些最新鲜的数据来进行初步的分析。 如果运气好，能现场看到他控制次人格，再当场捕捉到控制次人格时的情绪信息素和毛发。 那就更完美了。 -------- 嘟嘟嘟…… 颜实验室的警报响了起来。 小呐连忙走到了总控台，怎么查看都找不到警报的原因，突然，她有个想法冒了出来—— 颜长官，不会偷偷去地球七号了吧？！ 想到这，她心中一紧。 立刻查看最新物料的派遣，首先锁定的便是黑先生为她量身定制的气泡房。 极大。 可以说，这个纪元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气泡房，且每一项列出来都是令人羡慕的存在。 看得出，黑先生下了功夫。 “奇怪，他的气泡房没动啊。”小呐皱起眉头。 那这个警报，从何而来呢？ 看了眼回馈，颜长官依旧没动静，这真是奇怪了，从来没见她消失过这么久。 但小呐不能按下紧急键，因为颜一一的身体数据是连通在科技中心的，身体数据没问题，说明她此刻没问题。 可能，睡着了吧，太累了，小呐心想。 【各部门详细检查下所有实验】小呐发布了她身为首席助理能发布的最高级别的命令。 警报不会随便响，有警报就说明有异常。 不是实验有异常，就是实验的步骤有异样，应该没第三种可能。 正想着，只听得总控台疯狂地闪动了起来，生命螺线控制处的仿生研究员纷纷按下了紧急键。 小呐连忙走了过去。 只见白其索的生命螺线上，出现了一条又细又淡的粉红色生命螺线，轻轻地靠了过去，保持着距离。 但白其索的生命螺线仿佛有某种吸力，不断地将其拉扯，而这条生命螺线如若一丝烟雾，想逃离，却无法逃离。 “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小呐心中愈发担忧。 她再一次看向了总控台。 难道颜长官，真的去了地球七号吗？通过……通过肖博士？ 不愧是能做到颜实验室首席助理的人，判断力和推理能力是一流的。 她想了想后，立刻转身，走向自己的操控台。 犹豫了下。 将四周的监控关闭。 又犹豫了下。 一咬牙。 飞速地输入了一串代码，她要冒险违规操作，启动多年之前偷偷藏匿的淘汰过的生物萤虫。 像颜一一的那种一样。 准确地说，她当时偷偷留下这些，就是为了以防有一天需要。 人嘛，总要留后手的。 智人也一样。 她想要追踪下地球七号，靠近白其索，看能不能找到颜长官的下落。 隐隐地，她有些害怕，这位只会做研发的长官会不会真的冒险跑去地球七号。 她是智人之光，容不得半点闪失的。 -------- “怎么又多了条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远处，仿生研究员疑惑地说道。 第856章 初来乍到 起先，走了两步差点滑倒那会儿，颜一一是紧张的、严肃的、严谨的。 几乎走两步就停下来通过仪器，计算一番。 但怕时间来不及，三番衡量之后，发现在这地球的土地上，当她远离气泡房，只有少量的科技傍身的情况下，很多时候只能听从自己的判断。 牙一咬。 大阔步往前。 人类能在地球上做出判断，她自然也行，她可是高级智人！ 朝着目的地，坚定不移地走着。 踩了六次牛羊粪便，掉入三次水坑，再绊着石头摔倒了五次后，颜一一脸上洋溢着对自己的认可。 想来，人类肯定没她厉害的。 保不齐，光摔入水坑就得五六次。 人类还是愚蠢的。 就这地球七号的草原和高级智人的辽阔草地，真是没法比，坑坑洼洼也就算了，还粪便遍地。 颜一一整日在科技中心工作，但由于工作要求也曾去高级智人的生活区和风景区参观过。 其中一个就是草地。 无边无际的草原，芳香扑鼻，连泥土的芬芳都进行了改良。 哪像这？ 时不时，还有一些白骨横列。 吓人得很。 想到这，颜一一止住了脚步，头歪了歪，内心极其震撼。 奇怪，为什么看到人骨会觉得吓人呢？ 对于一个从事生物学研究的高级科学人员来说，见到人骨，是最常见的事儿，就像人类实验室的人看到小白鼠一样。 小白鼠在实验室，被剥皮、抽筋、各种药物试验，活体解剖等等。 而人类在生物实验室里也是如此。 这比吃饭的次数还多，还频繁，又怎么可能会有畏惧的心理呢？ 连医学院的学生都不会有。 颜一一立刻止步，本能地开始调取各种数据试图分析，可触发键之后等了几秒钟。 什么反应也没有。 又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远离了气泡房，并脱离了保护。 越靠近白其索，身上的科技就得越少，否则，虽然这隐形衣是老款的，但若总使用科技，还是有被捕捉到的可能。 “看来，只能完全靠自己判断了。”颜一一的心微微紧了紧。 她的手也紧了紧。 低头再次检查了遍自己的装置。 虽然说是说完全靠自己的判断，但这件隐形衣对于人类而言就是无敌的存在，更别说她藏在里头的武器了。 但颜一一不怎么认为。 她就跟那有钱的亲戚说：我那乖儿子真是全靠自己在北京单打独斗呢。 一问，家里给他买了房，还配了车。 路过一个水洼，颜一一停了下来，这水洼边上有个脚印，隐形衣的自动收集器告诉她：这是1090号的脚印。 为了确保绝对的隐匿，信息一闪而过且就这么点儿。 脚印没什么好收集的，但她有点好奇。 他的脚，真大呀，她心想。 以往，只要看到人类，他们都是躺在器皿里的，再不济也是悬空在器皿上方。 但看到这么脚踏实地的脚印，真是第一次。 也不知怎的，颜一一就这么抬起自己的脚，轻轻地落到了他的大脚印上。 “哇……”她发出了惊叹声。 不比不知道，一比自己的脚真是小呢，被他的大脚掌完全地包裹住。 “比我的长了这么一大截。”颜一一嘀咕着，有点儿不服，但实在是长得太多了，也就不得不服。 一抬眼，又见前面有个手掌印。 也是白其索的。 脑子里判断出了姿势，想必是他半跪着在这，以手持地，这样隐匿着眺望远方。 颜一一学着，手放到他的手掌印里。 可恶，手掌印好大，又输了。 而且这个姿势好奇怪，像个动物趴在那，屁股撅起来，我觉得在景象里看着的时候，他这个动作很帅的呀，为什么我是这样…… 颜一一心想着，扁了扁嘴。 风吹了过来，提醒她莫在这浪费时间，得办正事。 “奇怪，我怎么忘记正事了。”颜一一连忙站了起来，这地方靠近水洼，泥土松软，这么一起来差点摔倒。 忘记正事，这对于在科技中心的颜一一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不由地，她本能地警觉了起来，下意识想要用仪器分析一番。 手刚探到检索分析键那，便停了下来。 对，现在只能靠自己。 再一次，大阔步往前。 --------- 小呐调取的生物萤虫靠近了白其索，观察了一大圈后，却并无所获。 于是，她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了以他为中心，一公里范围内。 依旧一无所获。 不过倒是发现了肖博士实验室的几只生物萤虫，似乎也在找寻着什么。 “可能我想多了，颜长官怎么可能偷偷地私底下以非官方的渠道，前往地球七号呢？”小呐心想。 这对于整个科技中心而言，是莫大的隐患，而对于生物实验学科而言，更是如此。 颜一一的身份，早就不是一个高级智人科学家的身份可以衡量。 她代表着光。 引领高级智人走向更光明未来的科技之光。 况且，这么一个一直生活在科技中心的高级智人，她真的比其他科学家要更单纯。 别人还时不时溜达出去玩玩呢，她从未玩过。 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研发上了。 应该…… 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做出这么冒险的行动吧？小呐心想着，又控制着生物萤虫围绕白其索周围一公里检索了一遍。 在检索这一遍的时候，再一次遇着肖博士的生物萤虫，私底下的，被淘汰了的那种。 他们还在检索。 这不对劲。 小呐愈发紧张了起来，手都抖了起来。 进入到地球上，是一定要在保护范围内才行的，用最新的科技，穿最好的隐形衣，配备最强的战力。 难道，她穿的淘汰的隐形衣？ 要不然，为什么肖博士会偷偷摸摸来检索呢？！ “颜长官应该不会这么冒险吧？”小呐噙着泪，怕得不行。 要知道，以前有过科学家远离气泡房，用淘汰了的设备躲避追踪。 最后…… 被人搞大了肚子。 颜长官肯定不会被人搞大肚子，她聪明得很，一般人根本看不上，而且对爱情没有兴趣。 但万一她被狮子扑倒了呢？ 掉入坑里爬不出来呢？ 或者，被横飞的子弹打中了呢？！ 任何一点意外的出现，带来的将会是整个高级智人生物学领域的原地止步。 第857章 初来乍到【二】 颜一一行走在草原上。 从最初的好奇，到总摔跤受挫，再到走了一半的路程，回过头去，连原先出发的地方都没了影子。 她开始有些害怕了起来。 这种害怕源自于没有科技保护之下的不安，本能地四处看了看。 习惯了无死角的监控，这会儿没了，仿佛没穿衣服般，毛骨悚然。 此时，她很想通过科技查看下白其索走到哪儿了，是不是朝着石头走的。 但距离目的地只有三四百米，四周肯定会有许多生物萤虫，别说查看白其索的位置了，就算是启动眼部的监控，看看四周生物萤虫都有哪家，都不敢。 高级智人的科技，是非常发达的。 任何细微的启动，虽然用的是被淘汰的仪器，但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不被捕捉。 只要被捕捉，哪怕就一点点，都会被上报。 这种信息的敏感和流程的完美，给了高级智人们绝对的安全，但也给了颜一一此刻被禁锢的危险。 舔了舔唇。 这儿虽然是草原，有湿地，比起地球其他地方要湿润很多，但对于她来说还是不适应的。 科技中心是湿润的，且是长期符合人体的湿润，这样，他们的寿命包括衰老的程度，都要比人类好很多。 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颜一一的人体含水量要高于人类女性。 所以，这儿的气候对她来说，犹如荒漠，干得很。 又舔了舔唇，手动按下喷雾，这才觉得舒服许多。 突然，她原地楞在那。 那是谁？ 不远，就在三十米开外，一群人猫着腰快步往前，说来也奇怪，颜一一根本没看清，他们的速度太快了。 可哪怕都没看清，但她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白其索。 他就那么猫着腰，先在前面探路，打了个手势后，其他人往前，他垫后。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就消失在了长草中。 颜一一怔了怔，她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只觉得阳光很好，他的侧颜很是俊朗，可行动起来实在是过于骇人，让她不敢靠近。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到行进中的人类呢。 不对，小时候看过的。 不过，当时去的是地球四号，和地球上的小朋友一样，她参加的是类似于秋游还是春游之类的活动。 去地球四号转转，看看人类。就像人类小朋友去动物园转转，看看猴子差不多。 这些记忆，对于普通的高级智人来说是会一直保留的，童年的美好得记住；但她不是一般智人，她身上肩负着整个生物学的前程。 人的大脑容量是有限的。 所以，童年的记忆在十四岁那年，都会被清空，清空不了的，是特别顽固的、基因抗拒不想遗忘的记忆。 譬如，童年那口永远没吃到的蛋糕。 像这种去地球四号参观过的记忆，被消失得很彻底，哪怕此时颜一一努力地回想，也只有非常非常模糊的影子。 她想过在地球七号见白其索。 每天晚上无聊的时候，看着他的景象时，难免会幻想。 有非常刺激的、非常离奇的，也有她完全碾压他，吊打他，把他吓得魂飞魄散的。 当然了，也有她看到他会害怕的。 毕竟，他那双蝇眼哪怕是通过景象，在起了杀戮之心的时候，也令人毛骨悚然。 可当白其索真正这么出现在三十米开外的时候，颜一一虽认出了他，却觉得非常的……陌生？ 非常地平淡。 哪怕心跳加速了，但没有那么多刺激的场景，就这么一晃眼，不见了。 像老友。 对，像好久未见的老友，突然见着了，心跳会加快，会高兴，但不会有其他的那些极为跌宕起伏的情绪。 颜一一立刻追了上去，她不再用猫着腰走的，而是猫着腰快步跑了起来。 边跑，她边检查了隐形衣。 这一次出来，她在隐形衣上涂了一层气味剂，用来掩盖自己真实的体味。 人类的体味很重，很难闻，至少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是这样的。 颜一一的体味清冽中有种栀子花香，很淡，却很好闻，这可比香水要高雅得多。 上一次她不小心撞破了隐形衣，导致被白其索捕捉到了她的体味，从而在后续的行动中举步维艰。 但这没什么。 在高科技面前，很容易解决。 人类看到的，和真实的世界是两码事。 就像变色龙，它能根据环境改变自己的颜色，三层色素细胞，最主要的中间层是由鸟嘌呤细胞构成，负责调控暗蓝色素，其它两层也是各司其职。 但它的颜色，真的是你看到的那种吗？ 并非。 同样，人类的眼睛能捕捉到的颜色，有限。 嗅觉也是。 人类能闻到的并非是全部的气味，而是嗅觉能捕捉到的一些而已。 科技，并不改变颜一一的体味：这没什么必要。 但却改变颜一一的体味散发出来后，人类捕捉到的气味分子。 环境中的气味分子虽呼吸进入到鼻腔的顶部，与嗅上皮的气味受体结合，刺激人类的嗅觉神经元兴奋，再通过产生动作电位，经嗅神经穿过筛板进入中枢系统的第一中转站——嗅球。 科技，就在嗅球身上动手脚。 嗅球内，要进行信息转换，最后传入大脑的高级中枢，形成嗅觉。 信息转换的时候，干扰。 原本捕捉到的是臭的，干扰成香的，这很简单，但过于突兀——草原上本没有臭，突然闻到，容易被觉察不对劲。 而科技，将气味像变色龙一样和周围的气味融合起来。 此时，青草遍地，颜一一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栀子花香被白其索捕捉到后，传入大脑的会是青草带了一点点花香。 不突兀。 若是有尸体，那便是尸体的臭味，带了点儿血液的气味，很隐秘。 隐形衣里不断地散发着气味剂，伴随着周围环境不同，让闻到颜一一气味的人、兽化者，大脑传递出错误的信息，从而捕捉不到她。 但也有个弊端。 白其索闻不到她，生物萤虫也捕捉不到。 在没有景象保护的情况下，连嗅觉保护也消失，等于她用科技，让自己暴露在无法被科技保护的环境之下。 这一步，是极其危险的。 但她还是迈了过去。 不远处，白其索到了大石头那，老吊在挖着那文书，而他眺望着。 目光往颜一一这个方向扫过。 颜一一大可不必躲的，但她依旧本能地往下蹲了蹲。 初来乍到，谨慎为上。 第858章 凄凄惨惨戚戚 颜一一终于靠近了白其索。 与科技所计算出来的那样，他在算出来的时间到了算出来的地点。 距离五米。 此时，白其索正面朝着海的方向，蝇眼全开盯着远方，而他的身体底下是李彤之。 明明在眼前的是两个人，但颜一一眼里却只看到了白其索。 顿时，她全然没了之前那种‘淡淡的’感觉。 而是有种晕眩的兴奋，像看到了伟大的发明、举世的发现。 他在闪闪发光吗？颜一一心想。 阳光洒落在白其索的身上，衣服明明脏得很，但她看不到，只觉得露出来的肌肉是那么地美。 在实验室看不到，因为每次送到实验室来的人都是躺在那儿。 不是像这样，生龙活虎、生机勃勃。 颜一一的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她连耳朵都红了，嘴角忍不住扯了扯，扬着。 这是科技雕刻的美，是父亲的兽化剂的功劳，她想。 “老吊。”白其索开了口。 许是靠得太近了，颜一一吓了一跳。 她忽然发现，在地球七号听到的声音与在实验室很是不同。 明明是同样的频率，差不多的声调，但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啊，突然她明白了。 因为这儿，有风声，有烽火的声音，远处还有奴隶营出来的七七八八的声音。 而实验室，是安静的。 “你们先走，海边堡垒那，他们发现有人被杀，正……”说到这，白其索闭上眼睛，静静聆听。 他的睫毛，好长啊！颜一一不敢再往前走，但是实在是兴奋，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的睫毛。 他的耳朵动了动。 猛地，睁眼。 靠近的颜一一吓了一大跳。 “听脚步，他们派了人往烽火台跑，应该是去报信。”白其索说道。 “我也去。”李彤之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 许是李彤之的手过于漂亮，颜一一这才将目光落到她抓住白其索胳膊的那一处。 他的手臂上，好多毛，颜一一心想。 李彤之的手白皙，这么抓着他，更显得他的毛又黑又多。 以前，她也知道白其索的体毛多。 毕竟他是她的实验对象。 但以前在实验室里见着，他就是个试验品，兽化者嘛，本就雄性激素会比人类多许多。 但此刻，李彤之白皙的手抓着他的胳膊，有着某种男女之间的柔软与阳刚之美。 如果是以往，颜一一会通过数据来进行判断。 但此刻，她只能通过自己本身去感受。 目光落到了李彤之的脸上，只觉得她的眸子水汪汪地看着他，闪烁着，柔软而深陷，仿佛整个人都属于他，且渴望属于他。 颜一一歪了歪头。 她有点儿不明白。 她是在求他，为什么眼底没有半点请求的屈辱呢？不但没有屈辱，还仿佛…… 正想着，白其索的手在李彤之的脖子上摸了摸。 颜一一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发了麻，且立刻皱起眉头。 叉腰。 只有摸阿猫阿狗才会有的动作。 可李彤之却微微眯了眯眼，似乎很满足，这让颜一一很是费解。 “自然带着你。”白其索说道。 李彤之愈发满足。 颜一一则愈发费解。 在这一刻，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通过科技的数据来进行常规的判断，在这个领域，她不如人类。 不管了，先取毛囊。 颜一一立刻深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目测了下距离，五米肯定太远了。 在白其索眼皮子底下走动是会有声音的，他可能能听到，但此时风声很大，想来不碍事。 但为了安全，她还是冒险启动了脚底静音模式，且在静音模式启动三秒之内，一动不动。 周围，没有生物萤虫觉察。 松了口气。 立刻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他，约莫一米半。 靠得越近，她就越能感受到白其索身上所展现出来的那种‘科技雕琢的美’。 她为高级智人的所有科学家，感到自豪。 正低头打算从腰间拿出仪器取他的毛囊，突然，只听得白其索说。 “走！” 说话间，他将李彤之一个反转抱起，扛到了肩膀上，瞬间就往前跑了很多步，消失在了长草深处。 他的速度很快，但又很平稳，刚跑开约莫二十几米，李彤之却突然喊起了他的名字，听上去声音有些紧张。 “白其索。” “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踢到了个东西。” “嗯？” “就是你刚刚把我反手抱起的时候，我的脚踢到了个东西，硬硬的。” 李彤之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是严肃，甚至透着恐惧，白其索停了下来。 “踢到东西？”他有些疑惑。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因为抱起的时候周围没有东西，就只有长草。 再说了，抱起来，反转的过程中踢到东西…… 他比划了下。 那得是自己咯吱窝的高度，这高度是人的高度。 周围，没人啊。 “对，真的踢到了东西，像……像颗头，好像圆溜溜的。”李彤之说到这，自己都觉得有些离奇。 总不可能凭空悬浮着一颗头吧？ 白其索微微沉思一番，不管踢到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提到了什么，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危险。 可能，李彤之过于紧张吧。 白其索将她放了下来，让她喘了口气，李彤之靠在白其索的怀里，往后看了看。 她知道白其索不信，其实她自己都不敢信。 明明没东西，可又明明踢到了！还挺狠呢。 未知，是最恐怖的。 “别怕，我们继续走。”白其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嗯！”李彤之不是胆小的人，她往后看了眼后，伸出手。 白其索一把抱起，打横，将她挂到了肩膀上。 …… 李彤之眼底露出了极其恐惧的神情。 柔软红润的唇动了动。 她想说，刚刚又踢到了。 一个……软软的东西。 从高度上来说，似乎是一个一米六五左右的女人胸口的位置。 但刚刚，明明没有人。 白其索的速度非常快，李彤之扭过头看向了后面，只见苍茫的长草安静极了。 仿佛，刚刚经历的是幻觉。 第859章 重整旗鼓 气泡房通过折叠时间、空间的黑洞回到科技中心的时候，肖博士有点儿不敢说话。 因为从里头走出来的颜长官，脸很黑。 能看得出，她试图隐藏自己的不开心，但实在是在这个领从未深耕过——满脸写着委屈。 “呃……颜……颜长官。”肖博士觉得，总得打个招呼，要不显得不尊敬。 好在他拥有人类的很多基因，人文实验室出来的，还是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的，虽然比人类来说差了点。 肖博士挤了挤眼睛，试图把之前的记忆挤出去。 他特别纳闷，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气泡房被紧急召回后，门被拉开，颜长官的脸满是委屈。 一个高级智人的顶尖科学家脸上出现超级委屈的神情，实在是不多见，以至于肖博士当时都懵了。 看着，脸上没什么伤。 入门后进入自检程序，机器人上去检查她身体的瞬间，被颜一一制止。 之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实验房，再也捕捉不到数据。 “没事。”颜一一没等肖博士说什么，神情冷静地点了点头。 只是一开口，委屈再次漾了起来。 她扁了扁嘴，深深地吸了口气后，走进了更衣室。 从更衣室出来的颜一一，脸上的委屈淡了些，但看得出她偷偷哭过了，眼睛有点儿肿。 后脑勺…… 也有点儿肿。 “实验不太顺利，过23个小时，我再去。”临走的时候，颜一一说道。 到底是颜长官，并不扭捏作态，实验不顺利就说不顺利，不弄虚作假，还给出了精准的时间：23小时之后。 “好，那……我这边准备好。”肖博士内心有些说不出的敬佩，点了点头。 在这浩大的科技中心，肖博士见了各式各样的人，在他这种拥有人类基因的智人眼里，那些个获奖的、有杰出贡献的，他见得多了。 说实在的，除了颜先生，其他的也就颜一一能入他的眼——颜家的基因，真的好。 颜一一是真正的全身心扑在科研上的智人。 你得承认，当一个智人在她的领域有着杰出成就的时候，内心肯定是骄傲的。 肖博士就烦那种高高在上。 在这之前，他以为颜一一也是这种人，毕竟在建立这气泡房的时候，基本上全是按她的意思。 可现在，他改变了想法。 颜一一深入腹地，冒险靠近白其索，等于是将自己暴露在极度的危险之中，她去做了 原本，肖博士以为她是纯粹是因为爱情，或者……自己喜欢上了却不自知。 可现在，他认为其实是否因为爱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真的这么去做了。 而且，一看就受了伤，也不知经历了什么，能让一个顶级的高级智人科研人员，那么骄傲的人，哭得眼睛肿成这个样子。 而且，她还不装。 坦坦荡荡承认自己失败，并重整旗鼓，23小时后再战。 “要不。”肖博士在她临出门的时候，提了个建议，“下次，我和你一起出发？” 颜一一顿了顿。 “很危险。”她回过头，十分认真地看着肖博士。 “我知道，但我有经验。”肖博士立刻接话，并露出了颇为自信的表情，“您天天在做实验，我们这种冷门的实验者，整天去地球七号玩。” 颜一一又顿了顿。 “会被人踢头。”她说道。 …… 肖博士愣了愣。 其实还会被人踢胸，并打翻她拿在手里的仪器，但因为这个位置过于敏感，颜一一没说出口，只是极其认真且严肃地看着肖博士。 “呃。”肖博士忽然觉得，身为高级智人的颜一一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 对，呆萌。 可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又觉得实在是玷污了颜长官的身份，于是连忙将这想法摒弃。 “没事儿，您一直在科技中心，没有去过地球七号，人类他们的行为有时候莫名其妙的，脱离了科学计算，您无法预知、预算到进行路线，实属正常。” 颜一一听得入神，头微微歪着。 她觉得肖博士分析得有道理，一时心情好了许多。 “我回去了，请22小时57分钟后，准备再次出发。”颜一一说道。 ------------- 颜一一没有直接回到实验室，而是去了休息房，并第一次申请了整日的休息。 要知道，在过去的所有岁月中，她从未如此。 小呐看到她发过来的信息后，松了口气，这说明颜长官在休息室，但又有些担心地愈发吸了口气——她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颜一一褪去衣服，走入浴室。 这一次，她没有让机器来自动启动沐浴，而是像人类一样，自己按下沐浴露涂到身上，并亲自用手开始揉搓。 泡沫很快就漫到了身上。 点了下镜面。 浴室里浮现出她身体，先看了看脸，脸部之前受的伤都没了，新增了一些划痕。 地球七号的长草，实在是坚韧。 那么倒下去，划破了她娇嫩的脸：她的肌肤比人类女人的肌肤要娇嫩许多。 风未刮过，雨未淋过。 心口那，淤青一团，在白皙的衬托下，很是触目惊心。 “好痛。”颜一一扁了扁嘴，不由地眼泪又漫了上来。 倒不是因为痛而哭，而是不可理喻且为自己当时的来不及反应而气得哭。 “地球人，不讲武德。”颜一一吸了吸鼻子。 她本要靠近去取毛囊，应该要判断出他们两人会继续前行的，但当时…… 她习惯了由机器人、由数据来提前做这些事。 正如她做实验的时候，机器会根据被实验对象的数据，立刻计算出他接下来的行为，并作出判断。 【请保持距离，有危险】 当时，1090号，也就是白其索出现在实验室的时候，最常见的就是这句提醒。 但在那草原上，远离气泡房，没有科技提醒的状态下，颜一一一心都在研发上，没有及时作出准确的判断。 “真是不讲武德！”颜一一哭了起来。 当时，她的后脑勺就被抱起来的李彤之的脚给打到了，懵了后，她还是下意识地立刻跟了上去。 好不容易跟上了。 刚要靠近，又被踢翻了。 颜一一心疼地看着镜面中的自己，那么漂亮的心口，那么汹涌的弧线。 此时，全是淤青。 她轻轻捏了捏。 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捏上去还是柔软、q弹，并没有被破坏掉。 “带上肖博士，应该会好很多，他有经验。”她心想着，认认真真地洗起了澡。 用人类的方式，自己给自己洗澡。 毕竟，接下来她要去地球七号的时间会很多，两次失败……不，三次失败已经告诉了她：锻炼，不容有失。 说起来，自己给自己洗澡，其实蛮好的…… 以前都是自动清洗，并不会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多么的曼妙，而自己给自己洗之后，手触摸到柔软的肌肤…… 她微微眯了眯眼，嘴角浮现出微笑。 好舒服。 这时，她突然冒出了个想法：难怪人类男人会喜欢触摸人类女人。 软软的，柔柔的，的确很舒服。 第860章 力量悬殊 颜一一发现，其实哭一番后，心情便好了许多。 怎么说呢。 比科技之下喷药来解决情绪问题，要痛快许多。 走到床边，她下意识地打开了影像，此时白其索竟已经将碉堡上那一队人员干掉。 就在她洗澡这么个档口，另一个空间的她刚刚还见着的人类，已经经历了几十次见血的厮杀。 景象里，李彤之站在白其索的身后，她举起枪，微微侧着身，枪口的热气让那儿的空气呈现一定的指数。 李彤之是白其索的20个名单里的人，颜一一并没有对她进行详细的追踪，可哪怕如此，无所不在的生物萤虫也会将她的基础数据进行分析。 景象上，代表她的区域呈现红色的点，这意味着这个人此时危险性很高，正在处于战斗中。 颜一一突然冒出个想法：如若没有科技的加持，她与李彤之面对面，谁能生存下去？ 这个判断似乎很容易做到。 从生存能力和经验来说，人类远超高级智人。 那么，这些年生物学的进化，意义又在哪儿呢？颜一一疑惑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 无论她在做什么，都有科技在监控她，哪怕是如此私密的空间，哪怕是她在沐浴时。 她从小生活在这儿，已经习惯了，并不认为这是监控，而认为这是保护啊。 是啊，若是人类在浴室里滑倒，不小心撞到后脑勺，那有可能有生命危险的——每年因为这种事，死了多少人？ 还有整个发育期，作为人类有着那么多困惑，她们甚至会因为来月事这种事，都惊慌失措。 按这儿，绝对不会有这种恐慌，因为在你来之前，科技就会计算到，提前安排好并安抚好——这并不是她的特权，而是整个高级智人的生活，都是如此。 “那儿！”李彤之一声怒喝。 只见她转过身，朝着西北方向猛地开枪。 发出34发，打中0发。 又发出14发，打中0发。 再发出12发，打中1发。 对方死亡。 枪法可真不准，若是高级智人，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颜一一心想。 看她的眸子里却迸发出钦佩和紧张。 在这一刻，她突然知道为什么白其索会喜欢李彤之，甚至喜欢到他自己都浑然不知了。 这个女人，身上有种蓬勃的、野性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在于她明明不会射击，却敢这跟着来这儿与人对击。 她明明知道自己或许会死的，明明害怕，却无畏。 颜一一往前走了两步，就这么看着李彤之。 这个与自己一般大小的少女，发尾有些微黄，恐是有些营养不良，眼睛的睫毛很是卷翘，但过于浓密，还有一些倒睫。 她是有瑕疵的。 包括她的精神和从小生活的环境。 但她的瑕疵，在这阳光下，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中，那么熠熠生辉。 “比起来，我像个……像个……”一时，颜一一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说是傻子吧，她的智商明明是冠绝全世界。 说是憨子吧，又…… 想到这，她看向了白其索，只见白其索早就将这一队要去烽火台送消息的人灭了口。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正面无表情地在进行一个个补刀。 手中的刀，是定制的，上头还挂了陆龟殷给他们制作的小瓷，很是好看。 晃一下，咽喉就割破一根。 “如果没有末世，他会这种表情吗？”颜一一边念着，边将景象调近了些。 白其索的瞳孔里，很是冰冷。 与他第一次杀兽化者截然不同了，没有紧张，没有悲悯，什么也没有。 就这么一刀刀补刀，割破咽喉后，反手抱起李彤之，往苍茫的长草深处跑去。 这不是颜一一第一次观看人类战斗，更也不是第一次看白其索战斗，之前，他更凶残的场面都见过。 但…… 之前都隔着景象，闻不到气味，感受不到那种恐怖，可这一次不一样，她去过地球七号了。 她的脚，踩到了那片土地上，并从这片草地走了过去，闻到了那儿的草香和泥土的气息，还有粪便的味道。 对了，还有血的味道。 但她闻到的血的味道，并不浓。 颜一一操控着生物萤虫，靠近那些尸体，那些刚刚还鲜活的生命，只见他们颈部正疯狂地滋血。 不是流血。 是往外滋。 颜一一的脚下意识地缩了缩，她明白若是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滑倒的。 若是滑倒，人倒在这血泊之中…… 她本能地蜷缩了下。 低头看了眼自己。 此时，浑身并没有穿东西的身体，微微颤栗着，白皙中泛起粉红。 若是平日，她有着天然的骄傲，她明白她的身躯是这个世界上最曼妙的身躯。 但此刻，她却开始担心了起来，她这身躯在地球七号，又算个什么呢？ 哪怕有隐形衣的保护，走颤颤巍巍。 景象跟着白其索，他的速度是那么地快，肌肉健硕，像一头豹子。 忽而，颜一一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 若是这种身躯控制着自己，自己能逃过吗？ 显然，若没有科技的保护，她根本不可能逃脱，她会被死死地遏制住，被他用刀一下了结。 在这一刻，颜一一开始不安了起来。 生物学的进化，不是应该能越来越面对各种环境才对吗？为什么他们生物学的进化是越来越在科技保护之下呢？ 保护，会不会也是一种禁锢。 让他们一代又一代，永远不可能离开这。 若是有人挑破这层科技，会不会有可能控制住他们呢？譬如，白其索…… 想到这，颜一一有些胆寒。 她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根纠缠在白其索身上的生命螺线，属于高级智人且是女性的生命螺线。 难道，那根螺线是自己？！ 想到这，颜一一软到了床上。 气泡房、肖博士、自己，不知不觉，白其索竟然将手伸得这样长！ 景象里的白其索停了下来。 “你刚刚说，感觉到了踢到什么，是吗？”他问道。 颜一一只觉得心跳陡然加速，她连忙看向景象，可苍茫的草原，到处都一个样。 没办法判断。 于是只好求助科技。 地点，居然是自己第二次摔倒的地方！ 紧接着，白其索又走到了自己第一次摔倒的地方！ 颜一一浑身颤栗了起来，她明白这种颤栗从何而来：在没有科技之下，她与白其索的实力悬殊，实在是悬殊极了！ 突然，景象里白其索脸上露出了微笑。 啪！ 他伸出手，抓住了一只生物萤虫。 “颜长官。”他没有发出声音，但对着这只生物萤虫却做出了‘颜长官’三个字的嘴型。 第861章 唯一要求 极其巨大的惊愕让颜一一的身体数据发生了极其骇人的变动。 颜一一的大脑内飞速地运算，他究竟是从哪儿判断是自己去过？ 就算是被踢到后隐形衣有破洞遗漏出了些许气味，但距离他再次折返，风的速度、气味的量度以及兽化者的嗅觉的能力、行动速度。 几个数学在脑海中展开。 颜一一的身体不断地不可控地战栗着，不可躲藏也无处躲藏地展示着此时她的无助—— 奇怪，通过计算来说，白其索绝对不可能通过气味来判断出的。 已经淡化了、随着风消逝了。 难道，是通过摔下去后，草的折痕？ 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只觉得汗水就这么流淌了下来。 其实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通过草的折痕，实在是太过于荒谬。 但事实摆在眼前。 白其索的景象就在眼前，他就这么捏着那只生物萤虫，脸上的表情她琢磨不到，像宁静的湖泊。 而一旁白其索的数据，也纹丝不动。 这个男人，拥有着极强的自控能力，他能在兽化的时候都让数据稳如泰山，更何况现在！ “别慌、别慌，计算，计……计算。”颜一一努力地稳住心神。 她一抬头。 机器飞速地给她穿上了一层薄衣。 闭上眼，长长浓密的睫毛卷翘着，颤抖着，她的头飞速地侧了侧。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各种数字。 数学、物理，再加上化学——草料的不同，表现出的折痕不同。 这些数学、物理和化学对于地球上的人，或者科学家来说，很难，毕竟他们连黑洞是个什么东西，都不会计算。 对于颜一一来说，的确不难。 可答案，却与现实情况严重不符：从答案上看，1090号不可能通过草的折痕，判断出她在场过。 颜长官刚穿上的这一身薄薄的衣服瞬间又湿了。 仪器感应到后，立刻又给她换了一套。 “怎么会？”颜一一站在那，看着此时已经开始疾步往前的白其索。 风就在他耳畔拂过，他就这么抱着李彤之朝着那危险的北方前进。 他会用唇语说，说明他的确不会乱来，至少不会轻易地让我处于风险的境地，那么…… 颜一一冷静地判断了一番后，果断地回到了浴室里，这一次她没有自己亲自洗澡，而是让机器，毕竟这样更快。 冲了一声冷汗后，再次出来的颜长官脸上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实验服】她命令道。 她要去实验室，把1090号召唤回来，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究竟是哪儿出了纰漏。 这很重要。 否则以后自己还怎么去地球七号？或者说，其他人去地球七号是否也会面对未知的漏洞？ 发现漏洞，就一定要补上漏洞，这是作为高级智人科学家的基本准则。 --------------- “你说，颜……” “嘘。” 白其索打断了李彤之的话，李彤之便立刻闭了嘴，安静地窝在他怀里。 他的速度极快。 老吊他们行进的虽然很快，但比起白其索的速度不值一提，但他并没有急着直接追上去。 而是绕到了一边。 轻轻地，将李彤之放到地上。 不远处，便是一个烽火台，此时上面果然有五个人在巡逻。 萧克敌的经验，真是丰富，白其索内心赞叹道。 “我要解决了他们，他们容易发现那边。”白其索指了指。 李彤之有些疑惑。 白其索指着的方向明明是洼处，会发现吗？ “计算出来的？”她问道。 白其索点了点头，随后一个跃起！如猎豹般穿梭于长草中，并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攀岩着烽火台。 李彤之往四周看了看。 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战斗完毕。 此时，一些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在李彤之后方的位置，提前等待着。 从预算来说，白其索跃起后会落到这儿，果然，下一秒，李彤之只觉得身边的土地一震，白其索落到了自己的身后。 哒…… 久违的，清脆的类似于机械表的声音，在白其索的耳畔响起。 --------------- 白其索睁开眼，有些晕。 这不是之前那个实验室，而是……她的私人实验室？他的目光飞速地在周围看了圈。 并没有看到颜一一。 之所以做出这个判断，并不是因为这实验室小很多，而是她的一件衣服就那么随意地放在凳子那。 而在之前的实验室里，不会有这种情况。 手往外探了探。 嗡…… 五彩的光呈现出波纹，牢不可破。 “我听肖博士说，你能硬扛着突破气泡房的安全墙，忍耐力极强，但这儿的墙，你不可能突破。”颜长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其索扭过头看了过去。 只见她脸上的神色有些疲惫，泛着红晕，嗅了嗅，淡淡的如同冰过的栀子花的气味袭来。 清冽。 他闻过很多女人的味道，尤其是成为兽化者之后，想不闻都不行。 高级智人身上的气味，比人类的要更好闻。 “我找你来，只想问你一件事。”颜一一坐到了实验台的面前，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但深深吸了口气后，依旧选择了直视。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地球七号？”她问道。 白其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想知道？”他明知故问。 “对。” “猜的。”他说道。 白其索的回答非常地快，快到颜一一根本判断不出他究竟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不可能，你的数据……”颜一一摇了摇头，“这样，你有什么条件，告诉我，我跟你交换。” 白其索目光落到了她的颈部附近，似乎后脑勺有些肿，看来李彤之那一脚不轻。 再一看，她坐着的时候虽然依旧笔挺，但没有昔日那么神气。 “还踢到胸了？”白其索嘴角一抽，问道。 …… 颜一一咬了咬唇，脸色微微红了红后，淡淡笑了笑，“人类男人，真是幼稚。说吧，要什么。” “我想你没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求？”颜长官冷冷笑了笑，“我随时可以调取你身边的人进行实验，你应该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将白其索的自尊撕碎。 他咬了咬牙。 “说吧，我可以冒险把你们提前送到周镇国附近，但我只能送到他附近，不能帮你带走他。”颜一一给出了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条件。 “不。”白其索却非常快且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在气泡房里告诉你。” “什么？” “我说，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气泡房告诉你，为什么我知道你来过。” 气泡房，其实应该是安全的。 但也不知怎的，颜一一总觉得白其索眼底的野心，实在是骇人。 第862章 你威胁我？ “你想把我拉下水？”颜一一沉了沉眼。 “你已经下水了。”白其索的身体微微往前，额头抵在安全墙那。 嗡嗡嗡…… 看似无形的安全墙在他这么抵住之下，散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彩色光波。 他是绝对出不来的，连猛兽都不行，这是非常基础的技术也是千锤百炼的设备。 嗡嗡嗡…… 看得出，白其索猛地发了力，安全墙上的光波愈发地猛烈。 颜一一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后退了一步。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出来，内心却惧怕了起来。 “你威胁我？”她咬了咬牙。 “我如果要威胁你，在草原上就直接说出口，而不是给你打唇语。”白其索咧开嘴笑的时候，齿白得很，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本能地看向她的咽喉。 此时处于兽化战斗状态的他，虽说话声音沉稳徐缓，但攻击力却势不可挡地涌出。 颜一一再次后退了一步，伸出手本能地放到了自己的脖颈那。 “但我一定会威胁肖博士。”白其索的声音低沉地传来，没等颜一一再说什么，他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你们一起来气泡房，我把为什么发现了你的踪迹的原因，告诉你。” “什么？”颜长官显然有些茫。 她擅长非常直截了当、且透明理性的实验，对人类这种话中话，或者伏笔千里的布局，能感受到不对劲，但却抓不到重点。 如果有心理学一起在就好了，她想。 这样就能帮她分析出白其索这番话的具体意思。 “听不懂吗？”白其索冷冷笑了笑，目光从她的咽喉挪到了她心口处，又缓缓向下。 其实颜一一明白，他的目光会这么游离的原因：兽化者在这个状态下，会本能地瞄准对方的咽喉，时刻处于防备状态；而看向女性的某三处要害，则是一种进攻的掠夺。 他的本能而已。 在以前的实验里，她也经常会遇到被召唤过来的兽化者如此这般。 不理会就是。 人类会理会小白鼠的翻肚皮吗？ 可此刻，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像以前那么理智，心跳加速，一旁她的数据不断地滚动。 这让她有些隐隐地担心，这么个滚动法，医疗部会不会来找她的麻烦，现在后脑勺的包和心口处的伤还没消呢。 “叫肖博士来，你太蠢了，我必须控制住他，才能确保你的安全，而你的安全也意味着我的安全。”白其索一字一顿地解释。 “我……我蠢？！”颜长官还挺会挑关键词。 “没错。”白其索直截了当，这时，他在兜里掏了掏，颜一一立刻猛地后退了好几步。 而白其索伸开手，直接他手心捏着一只生物萤虫，这是一只依旧在启动中的萤虫。 底下，有一个‘肖’字。 “这是……这是淘汰了的萤虫。”颜一一倒吸一口冷气。 她反复跟肖博士强调，不许跟踪白其索。 但从未跟他强调过不过跟踪她——她总觉得，这不需要强调，这不是基本规则吗？ 颜长官可从来没想过要去跟踪肖博士的实验。 既然是合作，就要相互尊重，不是吗？ “肖博士怎么可能跟踪你？你以为我们高级智人的规则与你人类那般……”颜一一还要说什么。 白其索就这么一抬眼，瞪着她。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一副看一个蠢女人的样子。 这让颜长官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她上前一步正好启动仪器，将他手中的生物萤虫取过来进行分析——只要通过分析，就知道里面存了什么景象。 这就是铁证。 证明白其索才是蠢货的铁证。 “肖博士，回答。”白其索却看着这只生物萤虫，“否则，我就在草原上公布于众了，我想，你也知道我周围有多少……” “好的，我会和颜长官一起去气泡房见你。”肖博士的声音透过生物萤虫，传了过来。 这句话，犹如雷劈，劈到了颜长官的身上。 她倒吸一口冷气，上前一步后又后退一步。 “怎么会……你……肖博士，你……”巨大的震惊让颜一一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咔。 白其索一把捏碎了肖博士的生物萤虫。 “谁是蠢货？”他看着颜长官。 颜一一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这么涌了起来，她的数据再一次疯狂地滚动了起来。 不过到底是最强的基因，很快，理智覆盖住愤怒和恼怒。 “这种下作的手段，果然是拥有人类基因的人文学人员才做得出来，在这个领域，我的确经验不足。” 听得出，颜一一对肖博士很是失望，对实验室为何要保留人文学这种智人，很是失望。 她的鼻翼涨了涨，愤怒和失望溢出。 “我会在基因组强调这一点，尽可能将人文实验者的基因进行调整，一些劣势……” 到了这一刻了，这女人的脑子真是跟水晶般纯粹，还在想着如何在基因领域完善这些问题。 “你别怕，我来对付。”白其索笑了笑，打断了她的话。 颜长官神情微怔。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一个人类居然用保护性的口吻跟她说话。 大胆又可笑。 但…… 又莫名觉得有股安全感是怎么回事？ 一旁，她的数据再一次翻滚了起来，她看了眼后，立刻提醒自己镇定下来。 “白其索，我知道你的布局。”她扬了扬眉头，“你想在这个气泡房上动手脚，以追求自己最大的利益，对吧。” “是。” “甚至，你还想通过气泡房，控制住肖博士，对吧。” “不对。”白其索摇了摇头。 颜一一冷冷笑了笑，想骗她？ “除了肖博士，还有你，我不是控制，也不是反击，而是求生。”白其索的手按在无形的安全墙上。 “求生？”颜一一只觉得心中紧得很。 “你恐怕不知道，世界上最强最恐怖的力量不是科学，而是求生的本能。” 安全墙再一次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 并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波，形成晕，一层层漫开，像茧。 一时，不知束缚住的是谁。 第863章 悬崖【一】 白其索回到了中国，准确地说，是地球七号。 刚刚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不知是这地方局部时间和空间静止了，还是其实依旧在流失，但改变了附近的人的记忆。 总之，伴随着哒地一声，白其索稳稳地按照之前跃起的弧度，落到了李彤之的身边。 李彤之对刚刚的一切浑然不知。 “头晕吗？”白其索问道。 “有点儿。”李彤之觉得有些奇怪，刚刚突然是有些些头晕，仿佛那种蹲了许多突然站起来的感觉，但也没那么浓烈。 “你怎么知道我头晕？”她觉得奇怪。 白其索没言语。 几乎每次自己被召唤回去，靠得近的人都会有种很细微的晕眩感。 他看向天空，此时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就这么飞向天空后，凭空消失。 可见，那群没有注明哪家实验室的庞大的生物萤虫群体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万人，杀完了吗？”白其索仰起头，顺着风嗅了嗅。 离得太远了，嗅不到血腥气。 “万人？”李彤之脸都白了。 “嗯，估摸着，这一片按照他们的秩序和建立的规则，从今天开始步入了地球上第一个……或许是第一个吧，适合末世的国家。” 白其索说着，眼底紧了紧。 脚下愈发加快了速度。 周镇国，想来是这片土地上极其重要的人物，从海上来这儿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就听到奴隶营无数人在讨论他。 “现在就看周教授能不能计算出来了。” “他如果计算出来，你说，对我们奴隶会不会也有好处？” “当然了，听说只要他算出来，我们就又比别的地方先行一步了。” 与白其索所想的有一些差别的是，奴隶们虽然苦，苦到木然，但他们对周镇国却也很是尊敬。 或者说，他们不知是被洗i脑了，还是认命了，对非国现行的秩序是认可的。 哪怕他们里面每天都有人死亡。 就像那女人，怎么着也要回到奴隶营，不想跟着老吊走。 她能那么坚信跟着走，会死，想来这地方的王，极为厉害且极有权威。 这个王，白其索听到了名字。 英文名，且是英国皇室的名字：percy。 这个人肯定很爱华夏文化，否则不会要全境的人都喊他为：王上。 也有说主子的。 这两个都是华夏文化会有的称谓。 “要不，我们把这地方抢下来？”李彤之眼底迸发出渴望。 这娘们，真挺野的。 “不，这地方已经有了既定的秩序，不管他们如何治理的，有没有自由又合不合人权，都是他们的事。” “既然已经形成了微妙的平衡，那就不要去打破他。” “他们用血和十几万条人命的死亡，才建立好的秩序，一旦被打破，恐怕要数倍的死亡才能恢复，甚至永不能恢复。” 白其索是清醒的。 这番话，让历史实验室的研究员们极其振奋，他们虽然不能直接跟踪白其索，但可以跟踪他身边的人。 李彤之是保护名单，也只是颜实验室的保护名单，可以想办法偷偷拍一下。 或者，跟踪停在白其索附近的蟋蟀蚂蚱、草丛青蛇，甚至风。 谁说风不能跟踪的？里头有很多信息的。 这样，不就得了？ 所以，他的声音极其清晰地传过来的是，引来了历史实验室长官的赞叹。 “真是个睿智又果敢，且残忍的人。”这是历史学能给出的非常高的评价了。 其中，‘残忍’二字，是所有帝王都会有的特征。 “不对啊，既然他没有打算拿下非国，为什么深入腹地呢？” “是的，没道理啊。” 白其索的嘴里没有出现‘周镇国’三个字，他们猜不透。 “他还好有这个悟性，没有想着要夺下非国，否则……他可斗不过percy。” “是啊，percy已经青史留名了。” “percy的基因轮回里，有三世都是君王，而白其索的基因里，有吗？” 历史学的仿生研究员们议论纷纷了起来。 这位出现在全景视角的，在苍茫草地上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了自己队伍的小伙子，伴随着他触动了历史后，正式地进入了历史实验室的追踪中。 他们不知道他触动了哪方面的历史，所以一定要追踪，这也是颜长官阻挡不了的。 还是不能近距离读取数据罢了。 percy，是个狠角色。 三世都是。 -------- “结束了。” 从清晨砍到日头很高，伴随着最后一波血，结束了。 percy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站起来后，朝着辛苦的刽子手们挥了挥手。 众人跪下，一脸骄傲。 “赏，一人一把鬼头刀。”他下令。 "谢王上！" "谢王上！" "谢王上！" 百名兽化者齐声感恩，面露喜色。 “把人做成人干，还有，这些地方打扫下。”percy看向戈壁滩，“血就不用清洗了，洗不了，大家也累。” 说着，他指了指跪在一旁黑压压的观看砍头的人类。 能在这看着，那都是在非国这片土地上能谋得一官半职的人类。 杀一儆百。 杀万呢？ 这些人类瑟瑟发抖着。 “你们清理吧，帮奴隶们运送下尸体，做人干也累，大家辛苦了。”percy微笑着看着跪着的人类。 语调体贴、儒雅。 光看杀，不够，得让他们亲自看着自己的同类做成人干，亲手运送那些头颅，才行。 “是，谢王上体恤。” “是，谢王上体恤。” “是，谢王上体恤。” 人类们齐齐答道，声音中透着恐惧。 “啊，对了。”percy拱了拱手，“还要烦请诸位，做成人干的时候，肠子要丢到焚烧厂。” 跪着的人类们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恐惧一阵又一阵，如同浪涌。 ------------- percy的心情很不错。 哼着小调回到了房间，此时，他夫人已经醒来，正拿着一本书阅读着，一旁放着精致的点心。 窗台，放着香气非常浓郁的花，遮盖住了血腥气。 “睡得好吗？”percy弯下腰，在她黑色皮肤的额头上亲了口。 “睡得很好，你休息下吧？我帮你更衣。”夫人刚想站起来。 percy按住了她的肩膀。 “不用，我一会儿还要忙正事，听南边管事的说，好像有人突破了城墙，摸进了我们的领土。” “谁？！危险吗？！”夫人紧张了起来，看得出，她不想再看到厮杀了。 “不碍事，我会解决的。”percy蹲到了夫人的面前，这个黑色皮肤的三十几岁女人，有些肥胖，长得实在是不好看。 但他看着她的眸子，却很是深情。 目光缓缓下移，落到了她那垂着的心口。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现在……”他含蓄地扯了扯嘴角，“可以吗？” 说着，他的手放到了她衣服的扣子那，却没有半点强求，而是等着她的答复。 第864章 悬崖【二】 夫人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每个月那个，来了，刚刚来的。” percy听罢，原本放在她扣子那的手立刻松开了。 “没事儿。”他温和地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头微微往前探了探。 夫人很有默契地将他揽入怀中。 他像个小孩一样在她怀里拱了拱，又嗅了嗅，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松开。 “我去办正事。”他站了起来。 将裤子那整了整，深深吸了口气，血管爆了起来，手臂上看着很是骇人。 看他的声音依旧很是稳定、缓和。 “要不……”夫人拉住了他的胳膊，“管家一直备了女人，前几天我还去看了眼，貌美也……” “不。”percy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再一次摸了摸她的头，温柔极了，“等你身上干净了就好，我爱你。” 说罢，他再次深深吸了口气。 看得出，他压制着。 “那些女人是备着以防我在极端情况下使用的，不到生死之际的极端情况，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percy弯腰下。 手轻轻地放到了她的后勃颈那，揉了揉后。 吻了下去。 他吻得很徐缓、温柔，但露出来的脖颈、手臂、些许后背暴起的青筋则暴露了他此时的痛苦。 “万人，杀了，我……我有些兴奋。”percy的声音透着忍耐。 对于一个兽化者来说，扩大、完全地占领领土是一件极其值得庆祝的事。 这几乎是猛兽的本能——猛兽们都在占领地盘，扩大地盘。 “最后的敌人没了，非国如今进入了稳定的环境，你当然兴奋了。”夫人跪了下来。 看得出，她打算好好地跪着伺候。 但percy却摇了摇头。 “不，你不用这样。”他立刻制止了她，并将她扶了起来，眼底里的柔情凝在那，如若珠宝。 “可是你……”夫人很是心疼。 “兽化者，是这样的了，本就是我要吃的苦，吃吃就是了，不碍事。”percy伸出手扶住额头。 正如夫人所说，这种江山一统的感觉，对于人类来说都会荷尔蒙爆棚，兴奋不已。 而对于兽化者而言，多了一层本能的刺激。 “血腥气太诱人了。”percy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浑身哆嗦了下。 砍杀万人、平定领土、并真正做到了让这片领土上的所有人、兽化者俯首称臣。 再加上新鲜的血腥气，闻了几个小时。 他的眼，陡然兽化。 与一般兽化者的蝇眼不同，他的眼泛着红，身体极其强壮，衣服一下子就被撑开了。 “怎么办？你……”夫人显然很少见到他这种情况，她看了眼墙壁上的日历。 距离他兽化还有十几天呢。 “没……没事。我们……我们聊点别的事，转一下注意力。”percy的克制力是极强的。 他立刻脱去了破掉了的衣服，快步走向衣柜。 夫人见他的后背，肌肉剧烈地抽搐着。 哪怕是平日里的兽化，他强忍的时刻都不会这么剧烈，显然，平等非国带给他的是前所未有的刺激。 这种完全地、彻底地占据整个领土所带来的愉悦和满足，是没有体会过的人，想象不到的。 除了上帝视角之下，成为了地球上第一个适应末世的领袖之外，还给了他兽化者想体会、但却极少有人能体会到，庞大的领土所带来的兴奋。 领土，对猛兽而言为何重要？ 因为这是家，是他能安全繁衍的地方。 而领土越大，就意味着能繁衍的地方越大。 不能全部用人类的思维去思考这个问题，而是得用兽的角度——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繁衍。 且，繁衍得越多越好。 这是本能啊！ 再加上人类对于成为帝王的那种征服感，双管齐下，无以伦比。 “聊点……聊点儿硬核的东西，让我转移下注意力，亲爱的。”percy背对着她。 宽大的衣服披到了身上。 绵的质地，为兽化后的他量身定制，柔软却很是精致，落在肩头的刺绣是一条龙。 金色的龙。 秀得不太好，完全没有绣出龙的威武，尤其是那腿，倒像蜈蚣。 夫人绣的，她不是华夏人，一个黑人半路出家学这个，能绣成这样很是不容易。 “好……”夫人心疼得眼泪簌簌地落下，她连忙拭去，“那……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呢？我是说，防守方面。” “防……防守是肯……肯定……”percy的声音断断续续，哆哆嗦嗦的。 夫人明白，这是他极其难忍的时刻。 “这么大的土地……好在四面八方都有海，而且周围的海域地下礁石极多，只有一个口子能通航，能运送大规模部队。”percy似乎冷静下来了许多。 他站到了地图那。 抬起头，眼底满是征服。 “如果末世是悬崖的话，我们从悬崖上爬上来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守住山顶这块领土，并把那些还在爬的人，踹下去。”他说道。 夫人坐在沙发上，她不敢说什么，因为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刚刚换上的衣服竟然全部湿透了。 说明，面对地图，面对刚刚彻底拿下的这片辽阔的突然让他不可抗地愈发兴奋。 落稳了如此庞大的领土，下一步，猛兽要做什么呢？ 被文明包装的人类会说，开枝散叶。 而对于兽来说，就是繁衍，疯狂地繁衍，后代越多越好。 “我……我还是暂时离开你一会儿。”percy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他再一次蹲到了夫人的面前。 满眼是爱地看着这个年老色衰……不，哪怕是年轻时候也不貌美的女人。 “我去听下南边究竟出了什么事儿，转移下注意力。”他说这话的口吻，有点儿像窝囊的丈夫跟强势的妻子报备行踪。 可他似乎很喜欢这样。 “嗯，去吧。”夫人心疼不已，轻轻地吻了吻他。 而他则仿佛被点燃，立刻将她死死搂在怀里，深深地吻了许久，这才放开。 依旧放开。 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开，走出房门的时候，他很温柔地轻轻关上了房门。 “她的茶凉了，送点儿热茶进去。”他命令道。 第865章 一种玩法【一】 转了个弯。 管家疾步跟上。 “备好了吗？”percy脚步从稳重缓慢，变得快了起来，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朝着夫人房间的方向看了眼，声音也压得极低。 “备好了。”管家一路小跑，递过来一个平板。 percy的步子实在是太快了。 以往，他从未这么快过。 管家偷偷地看了眼他脖颈处，那儿有个很小的纹身，纹着一朵玫瑰,其实他这种性格的人，很不喜欢纹身的，但夫人喜欢，于是他也纹了。 两个人都纹在右脖颈大动脉处，是人类的要害处更是兽化者的要害处。 此时，他脖颈处的这朵玫瑰伴随着他抑制不住的不断兽化，呈现出很是狰狞的态势。 “您今天好像和平日里不一样，需要再备吗？”管家有些担心。 percy向来是能忍的，20天一次兽化，他每次都能忍好几个小时才找女人，刻意通过这种时间的拖延，挑战痛苦的忍耐度。 但今天很明显不一样。 边走，percy的咽喉处抑制不住地有着呜咽声，这种声音象征着征服和权威，听得人毛骨悚然。 “没想到正式地、彻底地征服大片土地，会让我这么控制不住。”percy边说着。 他的手伸向管家，有些颤抖。 他的手宽大有力，青筋暴起，此时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征服土地的时候，自然会给人难以控制的爽。”管家不知如何形容，他有些紧张，递过去的平板也在抖着。 平板自然是没有网络的，但不妨碍放进入想要看的资料，比如此时，一个金发碧眼的模特儿正在走着台步。 这位是国家的国模，据说，她在台上走的每一步都价值上万。 一双修长的腿，匀称也有力，而她不像其他模特一样那么平坦，一波三折的身躯透着股张扬的火辣。 “bx国的国模，瑞凯尔小姐，我很喜欢她。”percy看了一眼后就递给了管家。 管家自然是按照他的喜好找的，他对她很熟悉。 扭了扭脖子。 咔咔咔响。 一会儿，要大战几场。 是啊，都说percy爱他的夫人，哪怕是兽化者也从不出轨。 但percy更爱自己的生命。 再说了，出轨？这是什么时候的秩序？这是新时代文明之下的秩序。而现在，是末世，是兽化者时代的秩序。 在这个秩序下，谁是强者谁说了算，包括爱情的秩序如何定义。 不过，percy做得很隐秘，这事儿就管家和十几个办事的心腹死士知道。 从庞大得如同一座地下城的地下室走出来，眼前是一片在沙漠里的绿洲。 很大，几十个足球场那么大，天然的，里面还有个小湖，此时处于盈水期。 percy脸上浮现出一抹即将狩猎的满足感，而管家则立刻止步。 “主子，一个……够吗？”他有些担忧。 因为percy看着实在是过于骇人了，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我不喜欢多人的玩法，我喜欢征服。”percy的声音刚落，人已经冲进了绿洲。 --------- “伴随着江山的权利对于男性而言，真是最强的兴i奋i剂。” “那当然了，动物本能嘛，人类的基因底层并没有发生过改变。” “否则，也不会发生为了帝王宝座，可杀兄弑弟，甚至弑父的历史了。” 历史实验室里，跟踪percy的研究员们，有些羡慕。 毕竟，这种刺激只有极少数的人能体会到。 也知道体会到了的人，才明白坐上那帝王宝座，攻克下一座城、一个国家并占领他、掌控他，所有人俯首称臣所带来的快乐。 其实普通的人类在很多领域都能感受到那么一点儿细枝末节。 买房。 当你拥有了自己的房，且靠着自己的能力好不容易拥有了自己的房，那一刻，能感受拥有一片江山的万分之一快乐。 这就是刻入人类基因里的圈地属性。 “他，还要加上兽化者的本能快乐，双重极度的快乐，这种情况下，很自然是想有繁衍行为的。” “数据追踪，这种数据也少见。” “那自然了，在末世来临之际，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符合末世规则的国家，他是头一个。” 生物实验室的仿生员们自然也在跟踪着percy。 这个男人，有着非常稳定的情绪，儒雅的外在，以及极其复杂的性格。 “1090号，还没有感受过这种难以自控的征服一个国家所带来的快乐，不知道如果他有机会体会到，会多疯狂。” “兽化者和人类的双重本能快乐之下，又有兽化者的体能，想想我都有些羡慕呢。” “羡慕？你呀，满脑子是什么呢？”某生物实验室的几位助理看着percy的数据，边聊着，她们边纷纷解开了脖子处的第一颗扣子。 这种快乐，全世界只有少数人能体会到。 毕竟，君王不是到处都有，而君王又是兽化者的，他是第一个。 此时的percy如同一头矫健的猛兽，进入了绿洲，四肢着地彻底兽化。 哪怕衣服很是宽松，却也立刻被他撕裂了。 进入了绿洲，他仿佛褪去了所有人类会有的廉耻感，也彻底遗忘了夫人。 眼底，是征服了这片领土之后，兽的本能：繁衍，疯狂繁衍。 鼻子动了动。 国模瑞凯尔此时被丢在绿洲中的某一处。 进入狩猎状态。 ----------- 瑞凯尔虽32岁了，但毕竟是国模，身材一级，对于一般西方人来说，她结婚得很早。 28岁就结婚了，嫁给了全球瞩目的球星，两人恩爱，且顺其自然正在备孕期。 她一醒来，便被带到了这。 “这是什么地方？”瑞凯尔惊恐不已地看着周围，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依旧在梦中。 伸出手裹了裹睡袍，厚厚的淡蓝色睡袍底下是一件红色吊带睡衣。 她这号称bx国最性感最诱惑的身体，就包裹在这之下。 “有……有人吗？”她喊了句。 “是什么节目吗？”她又说道。 “老公？”她的声音回荡在周围，回应她的只有不知名的鸟叫。 忽然，听得闷地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猛地转过头去。 顿时，恐惧从她眼底的白眼球上漫上，丝丝泛红，随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一个庞大的身躯扑了过来。 厚厚的睡袍被扯掉，她只穿着一件红色吊带的身躯被死死地压制在地上。 “兽……兽……”此时，人类早就知道有兽化者的存在，媒体报道四处都是。 但对于她来说，那是隔着屏幕的可怕。 记得当时，她和她老公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她将她的腿就那么搁在他的大腿上。 运动员，强壮极了。 “你说，兽化者有没有你厉害？”瑞卡尔嘟起她红润的唇，颇为挑衅地说道。 这妞，就喜欢这么刺激他男人。 诱他吃醋。 之后…… 有醋意的爱意，愈发汹涌，她喜欢这种玩法。 第866章 一种玩法【二】 “兽化者也就是两米左右，我也这个身高，你想什么呢？”丈夫果然吃醋了。 皱起眉头，腿部的肌肉也愈发硬了起来。 他好不容易在众多追求中‘抢’来的女人，征服感十足。 可是这娘们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哪怕结婚了，还一堆人盯着，不过这是属于他的，别人看得着吃不着。 “你又惹我吃醋吗？”丈夫显然已经对她的这套小把戏都见多了，可哪怕见多了，却还是醋的。 这是本能。 挑衅男人的征服欲，永远都有用。 这俨然已经成为了夫妻二人的玩乐方式。 瑞凯尔咧嘴一笑，站了起来，站到了电视屏幕的旁边，缓缓褪去衣物。 果然，是尤物。 一波三折的身段子，有西方人喜欢的健康美，又有女人该有的丰润。 而丈夫身为顶级的球类运动员，壮如牦牛。 那夜，瑞凯尔开心极了。 什么兽化者，都没有他厉害，她心想。 此刻的瑞凯尔却明白，当时的想法有多可笑，看到眼前这个如同猛兽般的男人朝着自己爬过来的那一刻，她便僵在原地。 强壮到，哪怕percy并没有用兽眼去让她晕眩，她也一动不敢动。 如果丈夫壮如牦牛的话，那眼前这个是真牦牛。 不！ 是比牦牛还要可怕的存在！ 兽化者身体在人类面前，简直是绝对碾压性优势的存在，虽然只有短短五年的辉煌期，但…… 爬过来的这个男人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在抖，有力而凶猛。 “你好，瑞凯尔，我是percy。”他站了起来，不再四肢着地，而是恢复了人类行走的模样。 靠近瑞凯尔，明明和丈夫差不多的身高，但他的身躯却有力磅礴许多，有种崇林之王压过来的感觉。 “你……你……你好。”瑞卡尔哆哆嗦嗦的，只觉得腿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牙齿也是。 啪地一下，她差点软到地上。 在一只极其炙热的、血管强有力跳动的手抓住了她的腰肢。 那么大的手，一把就抓住了她半个腰。 “别怕。”percy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看得出，他在尽全力扼制住自己，“相信我，认识我，对你而言不会是坏事。” 瑞卡尔动了动唇。 原本，她想问你是谁？这地方怎么离开。 可此刻，她明白这问题实在是可笑，和之前在丈夫面前说兽化者和他谁比较强壮一样可笑。 眼前这个男人，眼底的征服欲望汹涌而疯狂。 哪怕是他的丈夫被激得醋意十足，那眼底的征服也没有眼前这个男人的万分之一。 她明白，他要什么。 “瑞卡尔小姐，如果是平日，我都会再多说几句，但今天……”percy突出而有力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伸出手，手靠近她那厚厚的睡袍。 瑞卡尔本能地想要后退。 但percy的眼底立刻释放出动物激素，她只觉得如同海浪般的麻木和僵硬袭来。 她的本能在兽化者能释放出动物激素的本能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等晕眩结束，厚厚的淡蓝色睡袍被褪去，露出了只穿了红色吊带的身躯。 “人类的基因在加入兽化剂后，在身体这领域，真的达到了顶峰。” “那肯定呀，这可是颜先生毕生心血。” “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是人类男性，或许会愿意拥有五年的这种辉煌。” “如果我是人类男性，又一辈子窝囊，憋闷，我也愿意的，至少在征服女人这个领域，呈现碾压级。” 某生物实验室的几个助理，边说着，脸上边泛起红晕。 接下来的火辣场面，她们并没有资格往下看，只要percy进入到‘基因入侵征服’领域，景象便自动消失，以生物数据的形势展现。 有资格观看到火辣场面的，得长官级别。 她们看向了独立实验室，她们的长官是男性，虽不如颜长官那般耀眼，却也做到了长官级。 不说高级智人如今的生物学有多厉害。 但说人类，人类的生物学科学家其实目前已经通过基因组计划，获得了完整的人类基因组信息。 而且，随着基因编辑技术的发展，如今的人类已经可以做到对任意一段序列进行定向编辑。 不过，只是‘能进行’，而非‘成功进行’。 失败，肯定是有的，这需要经过人体试验才行。 人类没有吗？ 有的，只是藏在了地底之下。 但高级智人则放得坦坦荡荡，明明白白：他们用人类作为试验基地。 而兽化剂就是在地球五号人类基地上诞生的，试验过的、成熟的药剂。 深入又巧妙地改变了人类在体质领域的基因，又修改了部分大脑基因。 咔…… 景象消失了。 percy的数据浮现了出来，看得出，他的数据有序地、稳定地滚动了起来，虽疯狂，却很有节奏。 “可惜，我欣赏不到这种美。” “我也好想看。” “这可是地球七号末世开启的第一个君王，在这么激烈的征服了非国的刺激之下……” “那女的，好美喔，就是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几个助理的脸愈发绯红。 其实若仔细分析，若有那么一台心理仪器在旁边监控的话，会发现，她们羡慕的并非‘欣赏不到的美’。 而是憧憬和羡慕。 毕竟，兽化者的身躯是高级智人都没有的完美，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碾压级的。 可用短短的五年身体上的辉煌来换取一辈子的健康？高级智人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 他们要等待科技的继续发展。 发展到兽化剂能注入他们体内，不会影响他们的身体、寿命，才行。 “听说，兽化剂现在的研究又重新启动了。” “白其索，就是1090号被注入兽化剂后，居然能用次人格来抵抗痛苦，而且现在还能自由操控次人格。” “他这是属于自然的进化，如果从他这种自然进化里找到突破口……” 几名助理脸上漫起了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若有那么一台心理仪器在旁边监控的话，会发现，她们这说不清楚的情绪，名为渴望。 白其索，是第一个通过基因自然进化从而突破兽化剂关卡的兽化者，他的强，远在percy之上。 第867章 一种玩法【三】 绿洲里，鸟儿惊起。 一群扑闪着翅膀飞过后，盘旋了阵便又飞了回来。 瑞凯尔的周围萦绕着生物萤虫，捕捉着她的信息，而percy的周围则更多。 王长官坐在独立空间里，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一旁，这两人的景象和数据直接地展现着，他就这么看着景象，又时不时看一眼数据。 从他的脸上来看，很认真。 有着高级智人科学家该有的对待工作的严谨和理智，如果…… 不往他裤子那看的话。 “还是人类野啊。”王长官摸了摸下巴，眼睛微微眯起。 瑞凯尔肯定是会反抗的，只是她的反抗对于percy如同隔靴挠痒，毫无作用。 但这个‘反抗’，是高级智人体会不到的。 哪怕是普通的高级智人，他们的爱情都经过了科学的计算和匹配，如此一来几乎没有人会离婚，连恋爱期的争吵都会很少——不仅是灵魂伴侣，在身体上也很是契合。 总之，能考虑的一切，科学都考虑到了。 所以，高级智人的女人怎么可能像瑞凯尔这般反抗呢？ 伸出她白皙的手，用最大的力气试图推开这个强壮的男人，但徒劳无功，这不但毫无作用，反而愈发加大了他的征服欲和征服这个过程中的阻力感。 男性对女性的征服、强者对弱者的征服、基因对基因的征服，哪一项没有阻力？ 阻力感，是征服的过程中，最让人深陷其中的东西。有阻力，才有更大的成功征服后的满足感。 高级智人虽然通过修改基因、以及对基因准确地判断，让大家远离了爱情中的痛苦和失败，却也失去了一些‘原始’。 他们看不起的原始。 但…… 只有真正见过人类是如何征服的，才会明白，有时候这种原始也是另一种美。 【进行基因进化检测，勿扰】王长官发布了命令。 此时，进行基因进化检测是符合规则的，毕竟percy不是一般的兽化者，而此时伴随着征服了庞大领土的荷尔蒙，也不同寻常。 这不过是作为一名长官很正常的实验流程。 在发布了这项命令后，王长官转过身站起来，按下了气泡房的控制器。 一间小小的气泡房，注意隐秘在数不清的黑洞里，让他抵达地球。 他到达的是东方。 由于他自己的基因是黄色人种，所以骨子里偏爱华夏女人。 目的地也很是明确：华夏一名刚刚大火起来的女团少女，此时，这位少女正在与某位富商恋爱中，打算用自己的第一次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当然了，他们也有爱的。 夜晚，别墅内，女团少女正在沐浴，朦胧中突然看到了富商，她一阵娇羞。 “讨厌。”她背过身去，“说好的，明天才可以。” 明天是富商40岁的生日，她想在这一天将自己献给他。 “现在11点40了，马上就12点，等钟声响起那一刻，我的基因就在你……你的……” 富商微笑着靠近她。 “转过来。”他以微微命令又透着温柔的口吻。 女团少女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以她对富商为数不多的了解，他很少这么说话。 但又一想，或许是自己正在沐浴，如此曼妙身姿之下，男人脑袋发晕是很正常的。 毕竟，她是女团中颜值最高的，也是身材最火辣，年龄最小的，才十九岁。 “我……”女团少女虽然豁得出去，但到底没有经历过，他说要她转过去，她反而不敢了。 头抵在墙壁上，任由花洒的水轻柔地流淌到她娇嫩的身躯上。 “看，自然进化下，多美好的身体啊。”富商边说道，边伸出手关掉了花洒，轻轻地将她掰过来，面向自己。 ‘掰’？ 不需要怎么用力，她顺势就娇羞地转了过来。 都说，青春拥有不自知的美丽。 非也。 她对自己的身材、容貌是有自信的，十九岁的花样年华，怎样都是美的，更何况身为女团颜值最能打的？ “从细菌到单细胞，从单细胞到复杂生命，大部分物种的进化都是以性状改变来强化生物体的某种机能，从而增强生存能力。”富商说着。 目光如同手般，在她身上掠过。 女团少女有些听不懂，只觉得他真是儒雅，懂得真多，心跳快极了，连肌肤都粉红了起来。 “有益突变在演化进程中以利于种群繁衍的方式被传递，决定了人类的生存方向。”说到这，富商顿了顿。 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女团少女羞涩地咬着唇，等了一会儿后，见他没有动静，抬起眼看向他。 其实富商不帅。 一米七二的个子，大肚腩，但在钞能力之下，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 男性拥有强大赚钱的能力，是能征服很多女人的心的。 “真不知道，我们通过科学的手法进行生物的进化，对不对。”富商摸了摸下巴。 女团少女只觉得他真是奇怪。 连小动作都很奇怪。 很是陌生。 可，这明明是他呀！ 难道，是被我的美，迷得脑子都不清醒了吗？她想。于是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大胆地上前一步。 不用垫脚。 吻了上去。 富商愣了下，随后少女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竟也不知怎的，就到了床上。 仿佛…… 某种东西折叠了时间和空间似的。 惊奇间，微微睁开眼。 眸子骤然睁大！ 怎么回事？！ 富商怎么变了样子？！变成了一个一米八五的看上去长得很是儒雅的中年男人，此时这个男人就这么微微松开，抵着她。 “你是谁？！”她猛地叫了起来。 伸出手用力地推向这男人。 顿时，男人的眼都兴奋地红血丝漫了上来，他死死地抵住她。 “走开！救命啊！”女团少女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35亿年，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是3……35……亿……”王长官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圆。 自35亿年前最早的生物诞生以来，物种进化贯穿了整个地球七号的物种史。 有益突变在演化进程中以利于种群繁衍的方式被传递，进而决定了人类的生存方向，王长官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很简单。 人类通过繁衍，代代相传、代代淘汰、代代进化，通过这种自然的进化走到今天。 基因漏洞百出，人性复杂多端。 而高级智人则突破了这种自然的缓慢的、会出错的进化，通过科技大阔步地跃进。 他们修改了人类中不好的基因，保留了好的。 但科技是有限的。 总有纰漏。 就像实验总有失败一样。 王长官是这批实验中的失败者么？不，他是成功的那一批。 但，人性难改啊。 当能这么通过无痕模式来到地球，这种‘长官’权利给与他的为所欲为之后…… 他便会控制不住地，为所欲为。 正如此刻，他对待女团少女这般，疯狂，嚣张、伴随着反抗，他笑了起来。 不会有人发现的。 这位十九岁的少女醒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第一次，只会觉得做了一场梦——毕竟，不流血很正常，骑单车、跳舞什么的，都会导致。 但，他就要留下这场梦。 其实，他可以做到完全无痕，让她连‘梦’都想不起来。 但…… 男性基因里，有着极其强的征服欲。 他就要留下这场梦，且时不时地，让她再做几次。 他，喜欢这种玩法。 第868章 一种玩法【四】 人性，是最禁不住考验的。 而高级智人的科技也是有限的——再怎么修改基因，都是在人类基因为蓝本的底子上进行修改。 更何况，高级智人们根本没有机会感受此等‘肆无忌惮’的诱惑。 长官级别以上才能观看。 博士级别以上，才有机会申请气泡房。 就这两点，注定了9999的高级智人不可能有王长官此等诱惑。 就好比，颜长官到了地球七号，她连行走在凹凸不平苍茫的长草上，都会平地摔跤一样——她缺少在这种地方行走的经验。 而扛住这种诱惑，也是需要经验的。 这和对实验成功的诱惑看似一致，却又有些不同，高级智人，尤其是做到了长官级别的他们，面对这种诱惑的能力，几乎为零。 且，王长官是男性、雄性。 雄性基因底层里本身就有着广繁衍的一面。 在扛住女性这种原始诱惑以及广繁衍的本能领域，他们几乎是一击即溃的。 为何科技中心至今没有发现呢？ 其实是有苗头的。 每当地球1234567的末世来临，各个部门之间去地球上开会的时候，其实就有一些非长官、非博士的人偷偷溜出去，穿着隐形衣做一些违规的事。 但与王长官这种‘为所欲为’，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有风险，被发现的风险，隐形衣破碎的风险以及时间限制。 而王长官则不同。 面对着如此巨大的诱惑且漏洞，他全身心都是放松的，面对着女团少女的反抗，他笑了起来。 高级智人的身体，比人类的身体是好许多的，足足个把小时后，他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这位十九岁的少女醒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第一次，只会觉得做了一场梦——毕竟，不流血很正常，骑单车、跳舞什么的，都会导致。 梦里，非常疯狂。 其实，王长官是可以做到完全无痕，让她连‘梦’都想不起来。 但…… 男性基因里，有着极其强的征服欲。 他就要留下这场梦，偏偏要留下，这是证明了他来过的痕迹。 且时不时地，让她再做几次这种‘梦’。 他，喜欢这种玩法。 --------- “奇怪，我怎么睡着了？好累啊……”女团少女从床上爬了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 可低头看了看，却没看到自己有什么伤。 看向了房内的书桌那。 梦里，她被压制到书桌那。 又看向了门。 梦里，她整个人被撞到门上。 那么真实，真实到她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身体很痛。 有些疑惑，站了起来拉开门走向客厅。 目光落到了沙发那，她愣了愣，沙发上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但…… 她快步走了过去，按照梦里的情况弯下腰，拿开上面的靠枕。 底下，有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的血痕。 很淡很淡，仿佛被人清洗过，却没洗干净。 少女倒吸一口冷气。 梦里，她就是在这失去了第一次，而卧室则是第二次、书桌……则是…… 一只生物萤虫落在她前面，捕捉着她的任何一个微妙的表情。 而萤虫的后面，景象前，王长官正穿好了衣服，微笑着看着她，喉结上下动了动。 门铃响了，富商来了。 王长官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春风得意的男人，他不会发现的。 虽然会觉得阻力似乎小了点，红，也没有。 但，这个少女他调查过，的的确确没有和男人交往过，且整个过程下来，她的娇羞和没有章法的配合，是真的。 她以为她是第一次。 他也以为。 王长官忍不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真是愚蠢的人类，而今天，又是开心的一天。 并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因为他们不过是试验品，而且从道德的领域来说，9999的高级智人都不能这么做。 他们用科学进化基因，让9999的人处于有序中，不会被爱情伤害，忠于彼此。 这就是科技的伟大，而这伟大是他们的努力工作才得到的。 那么，这么一点点犒赏，又算什么呢？ 两分钟。 富豪问：“怎么样，我厉害吧。” 女团少女点了点头，“你好厉害……” 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梦里那个男人，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 王长官见状，笑了起来。 不过笑容还没落下，余光看了眼景象，只见此时的瑞凯尔依旧被扼制着，percy距离结束，还早着呢。 这么一比，他的脸沉了下去。 人类的身体和高级智人的身体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而高级智人的身体和兽化者的身体，也有着这不可相较的悬殊。 “如果兽化剂有短期的就好了，譬如就生效四十分钟，这样对身体的破坏应该是最小的。”他心想。 突然，脑海中叮咚了下。 对啊！ 这不是最好的新的研究方向吗？！ 从生物学的角度出发，让兽化剂起40分钟……不，15分钟就够了，就足够让人晕眩了。 这样，能避开五年便死亡的极大的副作用，又能带给高级智人无以伦比的快乐。 说干就干。 王长官疾步而出，一身清爽之后，他就要投入到繁重的研发中去，为高级智人谋取福利。 至于那个女团少女…… 不过是压力之余，他消遣的小插曲。 ---------- 白其索站起来，看向了苍茫的草原，皱起眉头。 也不知怎的，踏入了别人的领土，他本就不想争夺的，但本能却让他不断地涌起一种欲望。 他，想拿下这片土地。 这片土地给他的感觉与其他地方不同，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这儿是地球末世来临后，第一个以兽化者为秩序、且成功地实现了秩序的地方。 海国，那儿可没形成秩序，否则也不会在后来的作战中，被白其索拿捏了。 但这不一样。 从上到下，运作都已经十分成熟。 “怎么了？”李彤之问道。 “没什么。”白其索摇了摇头。 他将这种欲望，这种征服的本能压制了下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觉得好奇怪，为什么对这片土地产生征服的欲望的同时，会对李彤之也有种说不出的欲望漫上来呢？ 但他很快就将这种感觉压制了下去。 “有狮群。”白其索兴奋了起来，搓了搓手，“这下，有坐骑了。” 捉一些，大家骑，这坐骑一骑，速度就快了。 “什么？！骑……骑……骑狮子？还，还能这么玩呢？”老吊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堂堂割头将军，割头不怕。 骑狮子？ 其他人也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行主，您是兽化者，您自然能降服，我们是人类，那……” “没事，我全部降服，它们绝对会顺从。”白其索眼底露出了兴奋。 显然，他喜欢这种玩法。 第869章 御狮 “你们在这别动，我去。”白其索边说着，头扭了下，很明显，一层汗浮了出来。 只见此时兽化了的白其索发达的肌肉在阳光下，透过闪着光的汗，犹如一尊战神。 其他人倒没觉得如何，只是无比羡慕地看了他一眼，作为男人而言，骨子里是崇拜力量的。 与此同时，一旁的战犬竟纷纷趴着后，翻过身，亮出了肚皮。 “哇……真是厉害。” “这是释放了什么兽类的激素吗？战犬都露肚皮了。” “御狮！我的天，那么一大群呢。” 远处，十几头大小不等的狮子正在围绕着一棵大树，微微眯眼晒着太阳。 白其索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似乎并没有笑，可嘴角却扯了扯。 身体微微弓起，呈现出如同大猫模样的走势。 草原虽然辽阔，并没有挡着白其索的道，但在他这种说不出的王者气质下，死士们还是让开了道。 而李彤之却忽然觉得似乎哪儿不对。 “你……”她红润的唇瓣动了动，上前一步后，靠近了白其索。 只见此时白其索的眸子蝇眼全开，身体紧绷，看上去似乎与战时一般无二，但眼底的征服却有些不同。 李彤之说不上来。 仿佛…… 带着某种很底层的欲望。 “你……”疑惑之下，她的手放到他的肩膀，放上去，只觉得他的身体实在是炙热，且极其坚硬，在她的手触碰的瞬间，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也不知怎的，李彤之被他的这股子说不出的气势吓了一跳，手立刻弹开了。 白其索并不看她，而是伸出一只手，落到她的脖颈处后，轻轻地捏了捏。 他很轻，却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被人掌控的氛围，这种氛围以前也有过，但仅仅是对异性身体的本能渴望而已，可此时却不同，这种掌中之物的感觉更浓郁、更汹涌。 李彤之只觉得身体发软，一动也不能动。 只觉得这只炙热且有力的手顺着她的脊柱往下，落到腰间后，再往下。 微微停留后，猛地将她往他身体一侧一压。 “等着。”白其索的声音透着一股压迫。 他依旧没看他，而是盯着远处的狮群的狮王，那是一只极其强壮的成年雄狮，正悠然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土。 身后，母狮闭眼休息，几头大小不等的小狮子围着树或玩闹，或用爪子扒拉着泥土。 一看便知，这雄狮极其凶猛，而跟着他的狮群一个个吃得膘肥体壮，才会有这般悠闲的小憩。 李彤之突然明白了白其索身上的不同在哪儿。 以往，他都是对抗人类或兽化者，这是第一次对抗整个狮群，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是对抗兽。 本能地，让他的圈地属性激增。 他眼里多的征服，不仅仅是对女人的征服，而是对这片狮王的领土的征服。 白其索的手，就这么落在李彤之的臀那，轻轻拍了拍后，忽而松开。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便猫着腰走到了距离李彤之十几米的地方。 李彤之看了过去，见他如同豹般，身躯庞大却行动轻巧。 面对狮群，他并没有强攻，而是如同兽般，顺着风的方向，在长草之下，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十几头狮子，这行不行啊？” “这还真不知道，兽化者没有狮子强壮吧？” “那肯定没有，兽化者毕竟只是在我们人类的基础上身体更健壮而已，物种不同。” “打一两头没事儿，这十几头……真不好说。” 众人有些紧张了起来。 远处，传来了那雄狮的吼声，听上去，它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兽，天生有着对危险的本能嗅觉。 “我们也上吧？”老吊将手中的镰刀掏了出来，看向了萧克敌。 白其索不在，萧克敌的命令为上。 萧克敌若不在，这才轮到老吊。 军令如山。 “对，上吧，这不好说啊，这么多头。”青六两也说道。 他很是担心地看了眼跟在身边的战犬们。 战犬对危机的嗅觉丝毫不比狮子弱，有时候甚至更强，此时，它们虽恪守训练规则没有发出声音，但尾巴摇得很欢，且身体不可控地颤抖。 可见，它们很想进入战斗状态，但听从命令克制。 “它们怎么了？”李彤之见状，问道。 “说明那边战况一触即发。”青六两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狮吼传来！鸟儿噗嗤噗嗤飞起。 在这个瞬间，战犬们齐齐地往后退了退。 战犬，虽然敢战，但并不代表它们不会畏惧，尤其是面对这种雄狮极其雄厚的怒吼，动物们才会知道这里面蕴含了怎样的恐怖。 但齐齐退了退，不到两秒钟，它们又齐齐地往前冲了几步，纷纷看向了青六两的犬铃。 它们在等待青六两下令。 等着浑身都在哆嗦。 “嘘……”青六两微微下蹲，犬铃轻荡，一下。 战犬们眼底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它们纷纷在原地转起了圈，可见刚刚那声狮吼蕴含的杀戮，极其浓郁。 浓郁到，战犬们会提醒青六两判断错误。 李彤之有些耐不住了。 “我……我去。”她看着萧克敌。 “不行，待命。”萧克敌并不松口，而是咬着牙，以命令的口吻。 在古窑基地，李彤之是三当家的，但在战场上，白其索不在的时候，得听萧克敌的。 吼…… 远处，再次传来了狮吼。 ------------ 这头雄狮觉得极其愤怒。 它已经用第一声狮吼警告了这个靠近他的弱小的人类——它可分不清什么兽化者和人类的区别。 在它的眼里，再强壮的兽化者，都是弱小的臣服者而已。 当白其索出现在它的圈地内，它就已经用吼叫警告他，并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它的步伐不快，透着一股常胜者的姿态。 它的领土靠着水，且有棵大树庇荫——这种位置，是其他狮群都想要的。 但它却占着，可见其雄壮。 吼…… 身后的狮群也齐齐叫了起来，小狮子们被护到了身后。 与虎豹不同，狮群聪明、强大且合作。 面对这么一个入侵者，它们显得有些吃惊，更多的是游刃有余。 狩捕，简单。 敢踏入领土？且靠近幼师？ 会死得很惨。 白其索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扯了扯，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并没有想笑的冲动。 可肌肉却呈现出了笑意。 而且，内心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对领土占领的欲望。 难道，是因为面对的是狮群，他基因里的占领领土的欲望才会如此强烈吗？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女人。 很奇怪。 率先出来的是林沁墨，并未穿衣服，就在床上，让他涌起一股极其焦躁的烦闷。 似乎，没有得到她，激起了他本能的怒。 之后便是…… 很多很多人。 还有李彤之。 白其索甩了甩头，还好，理智将这些奇怪的画面压制了下去。 他往前以四肢着地的模样，朝着狮王走了过去。 狮王瞬间怒了。 第870章 磅礴的慕强者 雄狮们围了上来。 白其索能感觉到，它们应该有很丰富的围攻兽化者的经验。 其中一只脖子那有被链子勒出来的痕迹，证明了白其索的判断。 兽化者见着猛狮，不得弄一头当座驾？ 一些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以颜长官的为主。 【全包围，不要遗漏任何一个角落】颜一一命令道。 她的声音十分严肃。 白其索，低估了群狮的能耐——人类总是认识不到自己的局限性。 在智慧方面，人类高于狮群；但在狩猎方面，人类远不是对手。 兽化者亦然。 【计算胜败】等所有生物萤虫久违后，命令下达。 许多生物萤虫钻入了狮群们的毛发里、肉里、血管里、甚至大脑里。 数据疯狂地、不断地涌现。 短短地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在雄狮朝着白其索扑过去的瞬间。 结果出来了。 【1090，胜】 实验室整个都安静了下来，连颜一一都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呢？ 【再计算】颜一一立刻再次下令。 此时，朝着白其索扑了过来的狮王扑了个空，白其索一个跃起，跳到了它的身后。 但，看上去好像躲过一劫，实际上则正好跳入了狮群的包围圈。 狮群，齐吼。 将白其索团团围住。 【1090，胜】计算结果出来了。 实验室又安静了几秒。 “怎么回事？”颜一一被结果震惊得有些慌神，她立刻站到了数据面前。 手一挥，景象缩小。 数据根据实战情况不断地滚动，从身体能力、野外竞争力来说，他应该赢不了。 至少，不应该这么大比分地嬴。 “长官，他的身体基因变异得厉害。” “是，你看这些数据。” 助理们很熟练地分工协作，面对白其索的身体素质领域，她们极为经验。 “短短的十几天，他又进化了？”颜一一踱步走到了其中一组数据前，眸子死死地盯着不断跳跃的数值。 飞速地瞟了眼景象。 此时，白其索已经将狮王压到了身下，而其他几头狮子则朝着他扑了过来。 颜一一有些紧张，看了眼此时的结果。 【1090，胜】结果依旧如此。 “看！” “我的天！" “这数据！” 在群狮发起这最后进攻的瞬间，白其索的数据发生了极其剧烈的变化。 他的血管、肌肉、乃至血液氧气含量都开始激增，激增到游离于血管破裂的边缘。 “的确是一种变异，闻所未闻，前无仅有的，通过兽化剂的注入，随后发生的自然而然的人体适应过程中的变异。” 颜一一做出了专业的判断。 她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对自己选中的实验对象不断地给与她越来越多惊喜的喜悦、对1090号突破兽化剂，并运用兽化剂在身体越发适应的惊喜。 “地球七代，有四代做了兽化剂实验，前后约莫上亿人，终于等到你。”颜一一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意味着，她有希望能将父亲研发的兽化剂，在白其索的变异数据下，深入挖掘。 有希望，让兽化剂无痕地、无伤地融入到高级智人的基因里！ 让高级智人拥有着比此时更强壮的身躯、更强的器官功能。 【取基因，尽快地取他最新的基因！】颜一一发布的命令，声音颤抖着。 脑海中，浮现出白其索硕大、有力但假死的基因。 “身体发生了这么剧烈的变异，那基因肯定也会有变异的。” “安排最熟练的仿生员进行蹲守。” 助理们也很是激动，立刻进入了更专注的工作状态。 “颜长官，他的基因如若不断变异下去，会不会超过我们的基因？”小呐提出了大胆的设想。 “不清楚，大自然的自然进化，谁也不可预料。”颜一一说道。 她充满期待地看着此时景象里的白其索。 只见他在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已经以绝对碾压的方式，制服了群狮。 那群狮子，草原之王。 此时如同臣服了的战犬般，纷纷躺下，亮出了肚皮。 其中如何凶险，又如何制约住这群雄狮，颜一一并没有仔细地去看到。 她习惯了从数据上分析。 以前的她是鄙视这种打斗的，觉得这种场面没有什么可看的必要，但现在…… 也不知怎的。 或许是去过一次地球七号，感受到了‘现场看’和‘看数据’的不同。 突然间，她有些后悔，刚刚应该一直看景象的。 或者，去他身边，看他如何杀敌。 这个想法一浮现，颜一一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意识到不对劲。 因为一个高级智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呢？ 为什么会佩服一个人类？ 他不过是一个被实验的对象而已。 颜一一的目光立刻移开，不再看景象，只觉得心跳加快，浑身发烫。 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继续跟踪，找到机会就提取基因】颜一一命令完，转身快步离开。 她明白，白其索应该在某个领域征服了她，激起了她基因里的慕强成分。 女人，总是慕强的。 高级智人也是如此。 慕强，对于高级智人的发展有利，自然要留着，基因里，‘对嬴的渴望’是促使着科技不断强行的内在动力。 而慕强，更是如此。 此刻，转身离开朝着休息房疾步走着的颜长官，内心却溃败、汹涌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强在哪儿呢？ 身体的强壮，是科技给的。 身体再强的兽化者，颜一一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他强在赢过了科技。 赢在了代表了高级智人顶尖科技的兽化剂，用了这么多纪元从未出过问题的兽化剂，他用人类自然的进化，找到了突破口。 且，在这次狮群之战中，显示了他的进化。 不断、不断、不断的进化！ 而他们的科技，颜一一的研究根本跟不上他的这种进化！ 哒。 哒哒。 哒哒哒。 颜一一的脚步越来越快，她只觉得心潮澎湃。 “颜长官。” “颜长官好。” “您好，颜长官。” 一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在对她恭恭敬敬地打着招呼，而颜一一也微笑地、以一直以来疏离而礼貌的态度，点了点头。 谁也不知道。 这一路，她只觉得湿漉漉的。 从心，到身，都淋了个遍般，腿软极了。 第871章 慕强 回到休息仓的颜一一立刻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冲洗了一番后，躺到了床上。 手一抬，景象浮现了出来。 擒贼先擒王，对人类如此，对狮群亦如是。 此时，只见他跨起腿，翻身上狮，而狮群则紧跟在后，朝着李彤之的位置走去。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雄赳赳气昂昂的。 “太强了。”颜一一由衷地赞叹道。 不仅仅是赞叹他能打服狮群，更多的是他体内自然的基因进化能力。 高级智人，在自然进化的面前永远处于追踪的角色，从未超越。 “如果我是李彤之，恐怕看到的那一刻，人都软了吧。”颜一一又说道。 说话间，她耳朵都红透了。 这应该是目前唯一一个人类，或智人，让她诞生了一股慕强的心理。 以往，哪怕是父亲颜先生，在科学界如此权威，她也只是有些崇拜，而非慕强。 慕强的这个‘慕’字，是带了点儿女人对男人的那种跪舔的。 她不喜欢。 曾几何时，她以为她永远不会有这种情绪出现。 但此刻，她发现自己错了。 不仅仅会有慕强，而是慕强这种心理出现的时候，其实不会觉得羞辱，而是涌起一股四处满眼的喜悦。 从心到身的喜悦。 她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数据，惊讶地发现自己再一次进入了适合繁衍的生理区间。 “哇！”李彤之的惊叹声将她的注意拉回到了景象上。 只见日光下，李彤之满眼都是骑着雄狮归来的男人，她就这么跳了起来后，冲向白其索。 但在还距离十几米远的地方有骤然止步。 狮子嘛，靠近了实在是吓人。 噗…… 颜一一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不是嘲笑，而是感同身受。 “这么吓人的猛兽，隔着景象都吓人。”她说道，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忍不住想要近距离感受下。 不过，去地球七号并非一件小事，虽然她能自己去，但按照以往的性子，总要有个实验目的，并围绕这个目的做了十足的准备，才行。 可此刻，她却想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过去，身临其境地感受一番。 ----------- “白行主，您这……这……这也太牛了吧！” “太好了！还有小狮子！” 青三两和青六两率先冲了过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靠近狮王约莫三米，才挺。 吼…… 狮王发出了很是友善的吼叫。 青三两和青六两则立刻屁滚尿流往后逃。 真正的野狮，那种震慑力不是开玩笑的，令人毛骨悚然。 “白行主，这……这……”一向沉稳的萧克敌说话都有些结巴，并立刻挡到了弟弟萧制胜的前面。 而老吊则更怂。 他整个缩到了战犬们的后面。 “俺连女人都没骑过，要俺骑狮？吓人。”他叨叨着。 李彤之又兴奋又害怕，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白其索，脚想往前却又不敢。 “别怕。”白其索哈哈笑着，翻身下狮。 转过身后，哒，打了个响指。 吼…… 狮王一声巨吼。 所有人本能地往后一退，而李彤之则往前一步躲到了白其索的身后。 让众人惊愕的是，那狮王吼完后，居然躺下，一翻，像一条狗一样将肚皮翻了过来。 而其余狮子也纷纷如此。 一时，连瑟瑟发抖的战犬都呆住了。 “我去，这也太牛了吧！”老吊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畜生做出这个动作，就是彻底服了。” 青六两连连点头。 “这可是狮子啊！这他娘的是狮子？！”萧克敌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这比奶猫都温顺！”萧制胜也啧啧称奇。 一时，死士们无不震惊。 “一人挑一头，在这边区域练习下驭狮，磨刀不误砍柴工，会骑了后，用这些个小畜生，我们速度能快很多。” 白其索边说着，边伸出手摸了摸‘小畜生’。 “放心，有我在，它们绝对不敢龇牙。”白其索扭过头，看着李彤之。 他说给所有人听的，却单单看着她。 李彤之只觉得心跳极快，又觉得他真是帅呆了，又急着想要尝试如何骑狮。 “上！” “对，上！” “白行主都驯服了的，怕什么？！上！” 众人说着，一人挑了一头，靠近后，狮子真是乖觉温顺，怕人类爬上来困难，还趴着。 “卧槽！谁给我拍个照？这照片发到村里头，谁有我叼？”老吊第一个上了狮。 要说这雄性驾驭雄性，那就是给力。 骑上狮子的瞬间，老吊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劲儿都莽了上来，他下意识往奴隶营的方向看了眼。 此时已经距离很快，他看不到。 那个女人如果跟着来，我就带着她骑狮子，那就好了，老吊心想。 到底是死士，虽然有些害怕，但在白其索的兜底之下，兴奋瞬间压过畏惧。 一个个都挑了狮子，骑了上去。 连青三两和青六两都骑了狮王的两个崽。 只是这骑狮子，又没有鞍，其实比想象中要难许多，尤其是狮子跑动起来时，很容易滑下来。 “都练练，它们不会走出领土范围的，放心。”白其索说道。 而李彤之袖子一撸，也想挑一头。 白其索却一把抓住她，“你和我骑一头。” “我也想自己单独骑。”李彤之却不干，冲到一头狮子面前，翻身上去后，那狮子一起身。 啪，她就掉了下来。 气不过，再次翻身上去。 狮子一起身。 啪，她又掉了下来。 “你大腿没劲儿，这东西得腰间、腿部使得上劲儿才行。”白其索说着，目光落到了她的腰间。 骑，这个动作天生就是适合男人的。 女人细腰、细腿，没劲儿。 “我确实弄不来，这狮子的后背太宽了。”李彤之又气又恼的。 这狮子还没动呢，她就摔两次。 一旦动起来，岂不是…… “来。”白其索走到她面前，一弯腰就将她抱了起来。 咻…… 他吹了声口哨。 狮王连忙乖觉地跑了过来，趴在地上。 将李彤之放上去后，白其索跨到了她的身后。 起。 雄狮一站起来，便有种威风凛凛之感，而李彤之则尖叫了一身。 她感觉到了底下猛兽肌肉的那种律动，强而有力，野性十足。 “别怕。”白其索说着。 手放到她的腹部，将她往自己怀里猛地捋了下。 李彤之的脸瞬间红了。 因为身后的这个男人，肌肉的律动亦是强而有力，野性十足。 “跑！”伴随着白其索一声令下。 雄狮，朝着众人相反的方向，跑了起来！ 第872章 我愿意 骑狮，是什么感觉？ 在此之前，李彤之从未想过。 她去动物园看狮子的时候，都不敢这么想。骑它？这可是猛兽！ 当时顶多也就是羡慕饲养员，是不是能摸一摸刚出生的小狮子。 至于这种隔着厚厚的防弹防撞玻璃的猛兽，光对视就吓得胆颤了。 如今，自己居然骑着它！ 风在耳畔刮过，阳光洒落在身上，李彤之庆幸自己有白其索护着，否则，这种速度，她肯定是会被甩下来的。 跑开很远，远到她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会不会太远了？”李彤之有些担心。 “不会，这都是它的领土。”白其索淡淡笑了笑，脚微微用力。 狮子很是乖觉地停了下来。 这一片是绿洲中的水源区，但周边并没有其他动物：这可是这头雄狮的地盘，谁敢来？ “这么大片领土。”李彤之昂起脖子看向了周遭，苍茫的草原，草比国内的那种草要长得多。 “它足够强壮。”白其索从狮子身上下来，转过头看向李彤之。 只见此时的她依旧死死地夹住狮子，手抓着狮毛，脸因为兴奋而通红。 “再强壮，在你面前不也服服帖帖？”她并未意识到白其索正看着她，松开手，看着自己满手的狮毛，“真硬啊，这毛。” 硬到扎手。 “哎，这是它的领土，那你会不会觉得，此时是你的领土？”李彤之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抬眼。 瞬间，她整个人都麻住了。 此时，白其索正看着她，并没有用兽化后的蝇眼，而是人类的黑色瞳孔。 可他身上却释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浓厚的荷尔蒙，仿佛大战后回到账内，面对娇妻的将军；登上帝王宝座后，回到后宫的皇帝。 李彤之的这个问题似乎点醒了白其索，他晃了晃神。 “是个好问题。”白其索将目光从李彤之身上移开，看向了这浩渺的草原。 他只觉得体内一阵又一阵涌起难掩的快乐。 征服了某地、得到了某块领土的快乐，前所未有地袭来。 这种快乐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 熟悉在于，历史书上看到过，背诵过。 华夏儿女谁没背过‘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老幼妇孺都知道，领土对于帝王的重要性，代表了滔天的权势。 但陌生在于，这种领土的征服感背后，袭来的一阵又一阵野兽的本能——得到了领土后，很自然地想要女人。 人与兽的渴望，在体内不断地涌动，让白其索有些茫然和无措。 他甩了甩头。 脑子里克制不住地浮现出李彤之的模样，于是背过身去。 可鼻子里却闻着她身上的气味，脑海中愈发地疯狂地涌现出某些画面。 他觉得可耻。 也觉得离谱。 此时，应该是想着继续前行，前往戈壁，从那君王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周镇国。 而不是想这个。 兽化剂的可怕就在于此：兽的基因与人的基因融合，让你在某些领域欲罢不能。 抬起头，生物萤虫又萦绕了过来。 很显然，它们捕捉到了他浮动的数据。 “征服领土后，会得到人类和兽类对这方面的双倍的快乐，自然是控制不住的。” “对啊，这也是为什么末世时代，兽化者肯定会占据先机的原因。” “越大的领域，带给兽化者的快乐也就越凶猛，谁能抵挡？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要抵挡。” “末世，肯定是要争夺领土的，没有必要抵挡，白其索眼下的抵挡，主要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这个开关或许他现在不会开，但回到了古窑，依旧会开启。” 实验室的讨论很多。 从数据上看，白其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征服了领土后的快乐。 这种快乐对于男性、或者说兽类男性而言，是远超于得到了女人的快乐。 但又是叠加在得到女人快乐之上的：得到了领土，下一步自然是繁衍。 所以，此时他内心的渴望，是非常正常。 “怎么了?” 李彤之从狮子上下来，走到了他的后面，一靠近他，便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阵又一阵的热气。 “没怎么。” 白其索的声音冷冷的，往前走了一步。 李彤之是个敏感的人，她看出了他的保持距离，于是站在原地没动。 “如果林沁墨在，就好了。”突然，她开口道。 “嗯？”白其索有些诧异，扭过头看着她。 “如果她在，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你爱她，不想碰我。”李彤之垂下眸子，又后退了一步。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能感受到白其索身上那种‘想要’的渴望。 她以为，白其索不愿意碰她，这才保持距离。 白其索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他内心有些矛盾，脑子也很乱。 他想说，其实他很想碰她，何止是很想，如果可以，此刻他就想扑倒她。 在这长草里，在这草原上。 在这刚刚征服了、得到了的领土上。 这是他的本能。 他疑惑的是，这究竟是不是爱。 现代文明之下，爱是自私的，一夫多妻是不可取的；而古代文明里，虽有一夫多妻，但爱也是有文化包装的，如正妻就是正妻，妾就是妾。 可此刻，他脑子里对爱却非常非常简单而原始：我就想要你。 没别的那么多深入的想法，只想深入地得到。 这无疑是野兽才会有的思维，却融入到了人类思维里，融入得那么无形、无痕。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白其索本就是个直男，他表达不出此时的感觉。 “可是，你现在不是兽化期，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李彤之有些疑惑。 因为很明显，此时的白其索极其痛苦。 两种人格在他脸上切换，不断地切换。 她知道，他在强忍。 “我也不知道。”白其索皱起眉头，抬眼着苍茫的草原，“我……我有种想要征服这片土地的欲望。” 人，品尝到这种极致的快乐后，是会上瘾的。 权利的瘾，只有得到了的人才会了解，更何况，他感受的是人和兽化的双重快乐。 “还有伴随着这欲望，有……有想要……那什么的冲动。”白其索直言道。 他和李彤之的关系，不像情侣，却有着比情侣更深的契合：他知道，他这种话对她直说，她会懂。 李彤之听罢，咬了咬唇。 “我……我都愿意的。”李彤之抬眼看着他，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他，“来这儿，我命都可以给你，别的就更加了。” 这话，像火。 点燃了草原上的枯草。 白其索只觉得脑子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火浪，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征服了领土之后的快乐和本能，烧得他难受。 “我想，这应该是兽化剂的原因，再加上你刚刚征服了这片土地，狮群……狮群带给你征服这片土地的快乐，很自然的，你想要征服我。” 说到这，李彤之羞涩地笑了笑。 “我的意思是，你想要从身体上征服我，这符合兽的本能，我不会在意。” 她的手挽住了白其索的胳膊，抬眼看着他。 “而且，我也愿意。” 第873章 就一个吻 白其索微微笑了笑。 他内心是感动的，但并不意外。 说起来也奇怪，此时的他对于女人的崇拜越发没有了那种兴奋感，连意外感都很少。 似乎，你就应该是崇拜的。 “得尽快了。”白其索说道。 “什么?” “得尽快安置好你们，而不是夺到这片领域，留给我的时间不够了。”白其索似乎是说给李彤之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目光，却看向了颜一一那只生物萤虫。 他的本能，迫切地渴望争夺领土，尤其是抢下狮子的地盘后，这种快乐涌动起来，让人意乱神迷。 但理智却告诉他：他的目的是保护自己要保护的。 已经过去了半年，算下来，只有四年半的寿命了，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颜长官什么时候会和肖博士一起，出现在这草原上，一起进入到独立空间呢？ 这一步非常关键。 只要成功，那就是将高级智人拉下水的第一步。 如果能得到这个空间…… 那么，地球七号这些陆地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这的白其索，内心涌动起一股无法控制的愉悦，他突然意识到，地球上的领土争夺的确是兽化者基因里的渴望。 但…… 高级智人的领土，他更感兴趣。 抬起头，看向天空。 “他们会来吗？”李彤之问道。 “一定会来。”白其索说到这，微微阴了阴眼。一条藤上的蚂蚱，不来，也得把你扯来！ --------- 原来你的野心，这么大，颜一一看着景象，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的试验品，居然打起了她的主意！ 而更让她郁闷的是，她也的确掉入了陷阱：如果白其索暴露点什么，别人就知道她来过地球七号。 到处都是漏洞，可供捕捉。 大意了。 这种大意源自于从未有过人类居然打高级智人、且是高级智人长官的注意。 这对于科技中心来说是从未设定过的情景，也从未面临过，自然，颜一一也就从未接受过类似的训练。 连案例，都没有。 一旁，percy的景象浮动着。 高级智人能想象到的最大程度、目前可见的最大程度无非就是percy这种。 儒雅的、变态的、强大的、疯狂的对领土以及女人的掌控。 -------- 瑞凯尔醒来后，只觉得浑身都疼淤青、红肿，还有脑海里那些疯狂的场景，她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 这里，是她的家，她和老总在爱琴海附近买的别墅，许久没来了。 “怎么回事？”瑞凯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 记忆里，她被那个强壮的男人压在丛林里……他太强壮了，强壮到她晕死过去好几次。 好在，作为第一国模，她身体是很好的。 一直健身，且年轻健康。 “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瑞凯尔扭过头一看，吓得猛地一抖。 percy就坐在房内的沙发那，拿着香槟看着她。 此时，他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挺括、高大，还很帅气，看上去也很是儒雅。 “你……”凯瑞而缩到了被子里。 能将她从f国带到不知名的丛林，又从丛林带到爱琴海附近…… 这种权势，她知道是她惹不起的。 “瑞德呢？！”她叫了起来。 瑞德是她的老公。 “他很好，你放心，我不会针对他。”percy微微笑了笑，站了起来后，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名片上写着三家赫赫有名投资公司，老总percy。 “这是我的。”percy轻轻坐到床上，“自我介绍下，我叫percy。” 凯瑞尔的脸色在看到这名片的瞬间，好了很多。 这三家投行，她知道。 “虽然您有钱，但……我会报警的。”凯瑞尔说着，将名片丢到了地上，指了指监控，“这儿全部有监控，你跑不掉。” percy轻轻笑了笑。 哒。 打了个响指。 卧室门开了。 凯瑞尔立刻缩进了被子，藏起了自己未穿衣物的身躯。 进来的人将一叠资料轻轻放到了床头柜便出去了。 “你看看，这别墅我已经买下来了，您的丈夫签了字。” “不可能！这是我们的婚房，也是我们爱的见证！而且……”凯瑞尔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合同上，丈夫的签名就在那儿，而成交价格溢价了十倍不止。 “是的，这是你们爱的见证，但，我给的实在是太多了。”percy淡淡地说道。 的确，太多了。 多到有这么一瞬间，连凯瑞尔都觉得这笔非常好的买卖。 “你究竟要做什么？”凯瑞尔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很儒雅的男人。 可就是这个男人，在丛林里对她…… 那种疯狂，现在想一想都战栗无比。 “很简单，得到你。”percy身体微微朝前，伸出手触了触她的下巴，“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心甘情愿跟着我，就是这样。” ？？？ 凯瑞尔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个变态。 “你去窗前。”percy说道。 凯瑞尔不想去，但又不敢不去，于是站了起来，只是身上没有衣物，她很是羞涩，拿起枕头挡了挡。 窗外，是层层叠叠的别墅，从山顶一直到山脚。 “这些，都是你的了。”percy说道 “什么？”凯瑞尔有些不明白。 “你以前在社交平台上不是说过，如果可以，希望这一片都是你一个人的吗？”percy走到她身边。 是的，她的确这么说过。 当天，是他买下这栋别墅跟她告白，她就发了这么一句在社交平台。 意思是，希望这一片，就她和他。 想都不敢想这一片所有别墅买下，这怎么可能呢？ percy挥了挥手。 每一栋别墅的上方升起了热气球，上面写着k。 “k，就是你，动静很大，我怕上热搜影响你的声誉，毕竟，你现在还没退婚。”percy说着，转过身拉开抽屉。 里面满满的都是合同。 “你晕睡的时间里买下来的，现在他们都在搬家。”他指了指远处。 凯瑞尔难以置信地看向远方。 的确，布朗先生在搬家；隔壁约翰先生也在搬家。 “这怎么可能呢？”凯瑞尔拿起其中一份合同，见都以签名，且都是溢价买下。 “给，签了字，这些都是你的了。”percy将笔递给她，指了指空出来的签字的地方。 “都……都是我的了？”凯瑞尔声音都结巴了起来。 “没错，全部，这座山的领土……哦，不，别墅群，都是你的了。”percy说话间，目光落到了她的唇那，“一个吻，就能换到这么多别墅，你考虑下。” 只要一个吻。 就这么一个前提条件，就能得到数十亿的资产。 凯瑞尔真的觉得他是个变i态，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只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记住了，我要的是心甘情愿的一个吻。”percy说着，将手插入了口袋。 这意味着，他不会碰她其他地方。 就一个吻。 第874章 局限性 “肖博士，你说1090号这人，发展的轨迹怎么和percy的区别那么大呢？” 颜一一看着这两人的景象。 她上前一步，说这段话的时候，心口起伏得厉害。 “一个人类，居然敢威胁我？”伸出手，指着景象，顿了顿后，来回踱步，冷静了下。 “肖博士，从我们生物学的角度来说，1090号这种实在是没见过，是属于自然进化下的突击反应。那么从你人文学的角度，这种情况见过吗？” 问这句话的颜一一脸上的痛苦和疑惑是显而易见的，到了这时候了，她的脑子依旧是围绕科学而展开。 为什么1090号会想着控制高级智人呢？ 从生物学的角度，这是不可能的呀！ 为什么呢？ 况且，他还做到了！居然真的有了把柄到他的手里！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这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这是不符合生物学的逻辑的——人类会被猪威胁吗？ 不会。 肖博士眉头紧锁，比起颜一一如水晶般的对待科学的心，他显然有着不同的想法。 起初，他是想着要让颜一一入套的。 只要颜一一入了套，去了地球七号，和白其索发生了点儿什么，那对于人文学来说，是极大的发现。 足以让他的这项发现载入史册的发现！ 怎么，入着入着，把自己个给装套里了？ “历史上，有这种情况吗？”颜一一上前一步，眼里充满了期待。 若有，这事儿就能分析。 通过历史进行分析，得出精准的轨迹，再从轨迹出发，演算出如何处理的最佳方式。 “没有。”肖博士如实说道。 两人安静了下来。 静得只有景象的声音。 percy和凯瑞尔对话的声音，凯瑞尔的声线明显变得友善多了：她也想恨他，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有几个女人能经得住这么几十栋别墅砸过来，且还包裹着爱琴海一脚全部买给你的浪漫故事的包装。 而白其索那端，则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就这么抬起头看着天空，目光追踪着生物萤虫的方向，嘴角微微勾着。 看得出，他在等待。 等着高高在上的颜长官和肖博士，将气泡房在这区域开启，和他面对面，谈一谈。 “他真有把握啊。”颜一一看着景象里，他的眸子。 “当然了，不去的话，他会把这事儿捅出去。”肖博士说道。 白其索走了和其他实验者截然不同的路。 他的第一笔大额钱，不是从人类身上赚的，而是从肖博士身上。 而眼下，他想要的也不是地球上的某片领土，而是高级智人能自由折叠空间、时间的领土。 野心，真大。 “我有个办法。”肖博士说道。 “什么？”颜一一看着他。 “杀了他。”肖博士言简意赅。 虽然实验进行到这一步，若是杀了，实在是可惜，但若对方威胁到了自己，且和核心利益有关。 那么，杀了一个人类，算什么？ 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 “你在看什么？”骑着狮子摔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李彤之，终于放弃了自己骑行，走到了白其索身边。 “看生物萤虫，它们来和去，都有规律。”白其索指了指天空。 李彤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我看不到。”她说。 “当然了，你是人类，不是兽化者，你有你的局限性。” 白其索说着，将手轻轻地放到她的后背。 自从成为兽化者后，他就有了这个习惯性动作，抚摸着女人的后背，再缓缓向上，拿捏对方的颈部。 李彤之微微红着脸。 她倒没觉得这是种‘控制’，只是觉得舒服。 “人类、兽化者是有局限性的，他们也有。”白其索下巴朝着颜一一生物萤虫的方向抬了抬，“要活下去，就得抓住他们的局限性。” 这番话，落到颜长官和肖博士的耳里，是威胁，也是震撼。 在实验中心的历史实验室长廊，有这么一句话：人类理解到自身的局限性，是智慧的开端。 人类，只要进入到科学的环境中，成为了地球看似的主宰后，总会遗忘自身的局限性。 他们面对病毒，总觉得可以驾驭。 那些个实验室里，他们自己弄的病毒一堆又一堆。 能驾驭吗？ 根本就不能。 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局限性，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屠杀动物、圈养动物。 甚至，划分海洋，试图用现代建筑操控海洋。 愚蠢。 等他们意识到自身的局限性，学会和地球好好相处，那个时候，他们才会进入到更高级的文明——这种文明之下，不会再有战争。 没有战争、没有由于战争而产生的各种资源的消耗，包括对智慧大脑的消耗：多少科学家为了战争而奉献终身？ 那个时候，他们就进入了下一个文明。 很遗憾的是，此时的地球七号距离下一个文明，早着呢。 而更遗憾的是，能进入到下一个文明的，寥寥无几。 所以，高级智人是顶尖的存在，他们不但进入了下一个文明，且进入了几十个纪元之久。 此时，竟被一个低级文明的人类，说他们有局限性？ “可是他们再有局限性，也比我们厉害很多啊。”李彤之说道。 这句话听得颜长官和肖博士很舒服。 算是个有眼力见的。 不似白其索那般狂妄。 “他们是科学方面很厉害，但褪去科学那层薄纱，不一定。”白其索淡淡笑了笑。 “科学……会是一层薄纱吗？”李彤之皱起眉头，“他们的科学，恐怕是我们难以想象的程度。” 颜长官和肖博士又笑了笑。 这李彤之，比白其索说话让人舒服多了。 “你这话说的，这生物萤虫的背后有两个人在笑，你信不信？”白其索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生物萤虫。 …… 真…… 真是可怕。 颜长官倒吸一口冷气，与肖博士对视一眼。 【检查设备，是否有外侵】肖博士立刻命令道。 这是他们的第一反应，若不是有外侵，白其索怎么会知道他们正盯着呢？ “搞不好，现在他们以为我带了什么东西过去，监视他们呢。”白其索又说道。 …… 真…… 真是可怕。 颜长官舔了舔红唇，而肖博士则咽了咽口水。 “他们的局限性正是因为科技过于磅礴、过于厉害、保护得过于无懈可击。” 第875章 威胁 也不知道是白其索说到要点上了，还是他们对居然有人有人类这么自信讨论高级智人的局限性。 颜长官与肖博士许久没有说话。 “你看，他们的这黑洞，用的什么算法，又在什么物理学上承载着，作为人类的我们，根本不可能触摸到。” 白其索就这么看着生物萤虫。 他似乎是说给李彤之听，似乎是说给颜一一。 “周镇国，也算不出吗？”李彤之问道。 一路上，白其索听到了一些周镇国的议论，知道他是非国最受器重的数学大佬。 “能算出很厉害的、带领我们在接下来末世竞争中保持在前的东西。” 奴隶们都是人类，口口相传。 再加上肖博士要白其索去抢这个人，很自然就能推断出：这恐怕是个极其厉害的数学家。 虽然现在籍籍无名，但从高级智人的算法来说，他是会有大作为的。 “哪怕算出了点什么对人类来说卓越的东西，对于高级智人来说，也不过尔尔。” 白其索淡淡笑了笑。 他的眸子是黑色的，说话的声音很冷静，但猛地一抬手，捏死了一只靠近的生物萤虫——这是别家的。 “他在和我们对话。”肖博士说道。 “对。”颜一一点了点头。 此时的二人，非常认真地看着景象，连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从未那么认真地咀嚼过一个人类的声音。 这是第一次。 一旁的仪器静静地记录着这一切。 “我们人类在他们面前，这么弱小，那怎么赢呢？”李彤之垂下眸子，坐到了白其索的身边。 目光落到他的手上。 毛，好多喔。 是以前就这么多，还是成为兽化者后变更多了呢？她想。 女人的思维就是这么跳跃，而白其索则不是，他全程理智在线，就这么看着生物萤虫。 那只生物萤虫仅仅地悬在面前，这说明控制萤虫背后的人，在认真地听。 白其索眉眼有了更多的笃定。 “因为周镇国再厉害，也有人类的局限性。”他的手环住李彤之，“对于人类来说，我们存在固有的感知区间，高级智人目前的科技都是我们的感知区间所不能感知的。” “嗯？”李彤之显然听不懂。 但虽然听不懂，却觉得很有道理，觉得这个男人好有魅力。 女人都是慕强的。 “我这么说吧，如果你在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没有窗户、没有时钟、没有一切你能计算时间的设备，你说你要多长时间会丧失对时间的感知？” 白其索问道。 “几分钟？几个小时？不知道，没有尺度去衡量的话……”李彤之摇了摇头。 “如果我们在沙漠中，也同样没有任何尺度进行衡量，我们走多远会丧失对距离的感知？” 李彤之又摇了摇头。 “这个就是固有的感知区间。”白其索看向黑洞的方向，只觉得变幻莫测，“同样，物理理论也是如此。” “物理？” “对。” 白其索在地上划出一个原点，扭过头看了眼生物萤虫，啪地一下将它抓过来，让它对准他所画的。 …… 生物萤虫背后的两人同时震了震。 “他的确很聪明。”肖博士皱起眉头。 “能意识到人类的局限性，并指出我们的局限性，自然是聪明的，看看他打的什么主意吧。”颜一一也皱起眉头。 一旁的仪器疯狂地对白其索此时的行为进行计算，试图预判。 “这个原点周围，代表我们日常生活中可以接触到的物理，也就是经典物理范畴。” “我们人类用三个维度来描述不同的理论。” 白其索花了三条线。 “这第一个维度是速度，离这个我们能体会到的点越远，就表明速度越快，越接近光速。” “还有长度和质量。” “你看，靠近光速的区域，我们目前已经有狭义相对论；通过这个，我们想要描述天体运转这种质量特别大的物体，有牛顿万有引力；而当我们想要描述非常小非常小的物体时……” “有量子力学。”李彤之接话道。 “聪明。”白其索忍不住赞道，知道这些的女人不多。 “我以前卖房子的时候，有一个老教授想买，为了多聊几句，我了解了一些表面知识。”李彤之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见白其索夸自己，又很是高兴，继续说道看，“还有，如果想要描述小、且运动速度特别快，用量子场论。” 小、且运动速度特别快。 白其索将颜一一这只生物萤虫捏了过来，这只是淘汰了的，大小约莫十分之一只苍蝇那么大。 肉眼，可见。 “生、生、生物萤虫？”李彤之无比惊讶地看着他的手心，微微眯眼才看清一个小黑点。 她的眸子浮现在景象上。 白其索将这只生物萤虫放到了刚刚画的原点那。 “我们人类能感知的范围，就在原点的附近，哪怕如此，我们却能通过狭义相对论、万有引力、量子力学、量子引力、广义相对论等等，来计算、判断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领域。” 物理的广淼，超过了人类这个物种的感知范围，超过了我们日常生活所能接触到的尺度。 “你想，我们人类目前所探索到的物理，都已经是远超日常生活所能接触到的尺度，那么高级智人的物理，则更是如此。” “那么，周镇国……无论他算出什么，都不可能突破人类目前的局限性。” 说到这，白其索将生物萤虫重新放置到悬于自己面前的位置。 景象里，他仿佛和他们二人面对面。 “所以，末世里，与人去竞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无论你争夺了多少资源、多少领土，都有局限性。” “我只是要活着，而你们要成果。” “给我活着的空间，我竭尽全力给你们成果，这是一笔很好的交易，双赢的交易。” “同样，如果不让我和我的人活着，我就不再配合你们进行任何，反正是死，早死晚死，都一样。” “鱼死网破。” 说到这，白其索不再说话，只是抬手看了看时间。 “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考虑。” 说罢，他的速度极快，在周遭跑了一圈，边跑，边抓住了十几只不同实验室的生物萤虫。 有官方的、有私人的。 悬到了自己的周遭。 这，是威胁。 人类的局限性摆在这，白其索看得透彻，他并不打算在科技上与你抗衡，只要一个空间。 活着的空间。 如果不给…… 他看向了悬在自己周边十几家实验室的生物萤虫…… 科技是他们强大的武器，此刻，也变成了白其索的武器，这时候这武器，是他们做出来的。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去吧，只能立刻去和他谈判了，否则事情闹大了。”肖博士当下就慌了。 “是，只能去了。”颜一一也慌了。 论手腕，他们的确不是这个人类的对手。 正如同他所说，他们被科技保护得太好了。 第876章 最后一项资源 “你，你威胁他们？”李彤之错愕地看着白其索。 “不是威胁，是交易。”白其索笑了笑，“我活不了几年，得把你们都安置好。” 李彤之眼底一红，别过头去没再言语。 只听得风呼呼地响。 “别说丧气话。”过了会儿，李彤之将头扭过头，她并没有像一般女人一样哭哭啼啼，而是微微昂起头，“事情总有解决之道的，到时候，我们威胁他们，给你解药。这兽化剂肯定有解药。” “如果没有呢？”白其索说道。 “没有……也不说丧气话。”李彤之抿了抿嘴，“总之，我不寻死。” “嗯？”白其索有些意外。 “我会给你爸养老送终，尽全力护着林沁墨，护着你要保护的所有人。”李彤之就这么微微昂着头看着他。 说这话的时候，她鼻翼扇了扇，似乎要哭，但很快就克制住。 唰。 她拔出匕首，晃了晃。 “我可是吃辣椒长大的，扛得住。” 白其索在电视剧里听过许多那些由小说塑造出来的痴情女人，她们殉情、寻死觅活。 倒真是第一次听到有女人这么说。 内心涌起一阵深深的情绪，他明白，这‘不寻死’的背后，是更为汹涌而坚强的爱。 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搂入怀里，“你别怕，我一定会争取到大家活着的机会，我也没那么容易死。” “嗯。” “李彤之，等这一趟回去了，我们就在一起吧。”白其索说道。 其实他早就想说这句话了，之前考虑到林沁墨，后来考虑到李彤之为难。 考虑来、考虑去。 但此刻，他不想考虑那么多，让人骂渣男也好，没责任也罢。 在这末世，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成为他的女人，能更好地更安全地活着，这是其一；但最重要的，他发现自己离不开这个女人。 或者说，他不想这个女人离开自己。 “回去了再说吧，反正……”李彤之抿了抿嘴，“我是你的，也一定得是你的，你懂我意思吗？” 她的话没有说很透，但白其索懂她的意思：若到了要死的那一天，他得要了她。 两人安静了一小会儿。 其实两个人有好多话想要说，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说，刀枪剑雨一起过来的，无声胜有声。 狮王卧在身后，阳光洒落草原。 看着挺美的，但气味却不好闻：野兽在侧，难闻。 “你威胁他们，想要什么？”李彤之问道。 “资源。”白其索回答道。 “资源？” “对。” 来非国就是为了地下室的资源，问高级智人要什么资源？ “还有四年时间，我得将你们都安顿好。”白其索的手轻轻地放到她的身后，“所有人，我都得安顿好。” --------- 哒。 气泡房在身后浮现，但白其索与李彤之，包括雄狮都并未觉察。 嗖。 白其索被召到了气泡房。 当他进去的瞬间，只见外头的李彤之浑然不知，看上去似乎是将那一段的时间流逝冻结了一样。 “你要什么资源。”肖博士开门见山，问道。 这是白其索第一次进入到跟他有关的气泡房，他蝇眼立刻开启，将周围所有的信息捕捉。 看上去，和人类的客厅差不多。 甚至，还有书架，上头全是书。 沙发也很是柔软，白其索坐了上去。 “你要什么资源。”肖博士又问了次，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颜长官呢？”白其索问道。 “跟我说就行了。”肖博士皱起眉头。 “你没有资格。” “什么？” “我说，你没有资格，叫颜长官来和我谈。”白其索冷冷笑了笑。 “1090号，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居然想着威胁我？哦不，威胁我们。你要知道，我们随时都可以杀了你，无痕地杀了你。” “那你杀啊。”白其索翘起了二郎腿。 肖博士脸涨红。 如果能杀，他早就杀了。 但不行，白其索的生物实验正在进行中，很重要，颜长官不愿意下手。 “好了，有事说事吧。”颜长官拉开房门，从气泡房她的独立房间走了出来，看了白其索一眼后，站到了肖博士的旁边，“白其索，威胁我们，是最差的一步棋，如果不是你的大脑我很需要，此时你已经死了。” “包括她。”肖博士指了指外头的李彤之。 在高级智能面前，白其索只是一直待宰的羔羊。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颜一一，他从她的脸上能看出不舍。 他是她最完美的试验品，的确不舍。 “你把其他家的生物萤虫抓到一块儿，想威胁我们，但实际上，从科学角度来说，这一块的信息是可以屏蔽的，只要屏蔽掉信息，这些生物萤虫就捕捉不到数据，你的威胁，毫无意义。” 颜一一边说着，边来回踱步。 “还有，像我们这种违规操作，很多，这不算个什么事儿，你的威胁，无关痛痒。” 颜一一说到这，止住脚步，耸了耸肩。 “但你们还是来了，不是吗？”白其索反将一军。 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一个长官一个博士，怎么会乖乖前来？ 颜一一的脸色变了变，慌乱地看了肖博士一眼。 “我，很多人想要跟踪，不是你们说杀就能杀的，不是吗？”白其索再将一军。 肖博士的眼底也慌乱了起来。 正如他所说，他们被科技保护得太好了，哪怕是肖博士，拥有人类大部分基因，在高级智人面前颇有心机，但到了白其索面前…… 仿佛两个小学生。 这就是突破口，且很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他们掌控科学，而白其索掌控他们。 两人安静了下来。 齐齐看向一角。 白其索看不到那一角浮现出了什么，但想来，应该是数据吧。 他们习惯了根据科学去判断下一步行动。 那显示：1090号，进入谈判状态，无害。 无害二字，说明他对抗性不强，并不是威胁，而是一种相对平和的谈判。 这让颜一一松了口气。 “你要什么？”她问道。 “涂层。” 白其索要气泡房的这种，能屏蔽掉生物萤虫追踪的涂层，用到地下室，确保隐私。 气泡房能在地球上无痕出现，且躲开其他生物萤虫的追踪，靠的就是涂层。 “你就要这个？”颜一一语气中透着惊讶。 而这种惊讶告诉了白其索一个信息：这涂层对于人类来说，这是非常高端的科技，但对于她来说，很简单。 一旁的肖博士也松了口气。 原以为他的威胁是个大麻烦事，没想到居然就是要涂层。 这就好比要钱一样，简单。 “只要给了我涂层，让我在地下室的一角能确保我的隐私，你也知道，我女人有点儿多，不喜欢人看着。给了我涂层，我给你们卖命，配合你们一切，我说到做到。”白其索说话的速度微微加快。 他必须拿下涂层。 高级智人才会有的屏蔽掉他们生物萤虫捕捉的涂层，这是地下室最后一项资料。 拿到了手，白其索将建立起全球最为安全、最为高科技的地下室。 完成了这个，他在末世就真正能带着大家立足了。 “好。”颜一一回答得很是轻松。 比抓一把糖果给孩子，还要轻松。 第877章 历史里程碑 颜一一能做出这个判断，基于机器计算所得出的结论。 机器会从最科学的角度出发，得出最优解。 眼下，最优解显然是：同意交易。 这事儿不难解释。 首先，一个人类的‘威胁’，这本身不会在运算之内——从来没有人类真正威胁到高级智人。 其次，白其索若将这件事暴露出来，所引起的连锁反应、造成的危害，将大大高于给与他资源。 于此同时，机器给出了注意事项：需在程序上约定，下不为例。 颜长官与肖博士对视了一眼。 肖博士点了点头。 比起颜长官按照计算得出结论，他的心眼要多许多：自然同意了，这可是长官与人类的第一次真正的‘交易’。 光这一点，就足够震惊整个人文实验历史。 载入史册的存在。 若是被发现，对他而言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东窗事发，我就是冒险跟进的科学家，而颜一一才是那个违规者。”肖博士心想。 事情比白其索设想的要来得更容易。 “你要多少？”颜一一问完后，加了个条件，“总共只能给你八千平的涂层。” 八、八千平。 还好白其索稳得住，否则差点咧嘴笑起来，他咬着牙摸了摸鼻子。 “不满意？那，一万平。”颜一一微微皱眉，“一万平的涂层数目虽然不多，但也够你用了。” …… 白其索吸了口气，看向了肖博士。 见肖博士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可见，对这一万平的数目，他们认为是合理的。 “还有，你的每个区域的地下室只允许有不超过两千平的地方使用涂层，你必须在我们监控范围内。”肖博士补充到。 “啊？每个地下室只能两千平？”白其索决定再试探试探。 看看这高级智人对于‘数量’的概念，与人类究竟差别有多大。 “对，只能两千平。”这次，颜一一却没松口，而是看了眼墙壁。 上面浮现的数据正是如此。 生物萤虫最终不到的范围，若超过两千平，则容易被其他实验室发现。 "那岂不是在末世，我只能建立十个基地？因为一共才两万平涂层。"白其索决定再谈谈。 谈判嘛，拉扯一下。 颜一一和肖博士听罢，对视了一眼。 十个基地，听上去的确挺少的。“加起来的范围还没这儿草原一半大呢。”白其索概括了下。 两人四处看了看。 的确，这地儿也太小了。 最小的细菌实验室就上万平。 “是每个地下室不超过两千平的涂层，这样，我给你四万平涂层，这样你能建二十个地下室，应该够了。”颜一一挥了挥手。 白其索的内心是狂喜的，但也震惊的。 因为这种能躲避生物萤虫追踪的涂层，若是要他去研发，可能哪怕喊来全球最厉害的化学家，也搞不定。 因为这是科技上的绝对碾压。 再说这个量，哪怕是油漆，四万平的面积得多少？ 而颜一一则能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可见高级智人在数量方面，与人类是截然不同的。 这就好比，一只蚂蚁见着一颗鸡蛋，觉得真大，得千军万马才能移走。 而对于人类，鸡蛋就是鸡蛋，轻轻松松就能拿起。 “这么多，运过来不会被发现吗？”白其索问道。 颜长官和肖博士听罢，忍不住笑了笑。 “你不懂。” “你不懂。” 他们同时说道。 和猪说网络，猪会懂吗？ 和人说黑洞折叠和质量溢叠，人和猪是一样的。 白其索点了点头。 对，他不懂。 他处于科技的低端，代表了人类科技刚刚发展，面对高级智人这种碾压级的科技，确实不懂。 但生机恰好，就在这。 他们的科技太发达了，发达到在很多人性和谈判的领域，犹如一张白纸。 他们通过科技计算来决定下一步如何走，但有个道理却不明白—— 每一步的最优解，通常不是全局的最优解。 “东西给你没问题，但有个条件。”颜长官面色严肃了起来。 “你们放心，东西给我，我们合作的这件事，我不会再拿出来说，我严守秘密。”白其索没等她开口，便做出了表态。 嘟…… 机器人收到了他的话，并做出了判断：交易安全，可以进行。 从科学计算的角度出发，他们分析了白其索的性格、人格，对他做出的承诺做出了打分。 可信任。 那么，危机解除，事件完毕。 “好，那就这么输入程序。”颜长官点了点头，看了看肖博士，“你还有什么要求？” “你要继续完成带走周镇国的交易。”肖博士说道。 一旁的颜长官眼底露出了些许不屑。 肖博士的对于地球七号末世的预判论文，已经出来了，其中一篇就是关于周镇国的。 从计算上、从他的基因轮回上，都证明周镇国一定会是末世里计算出大成果的科学家。 此时就在percy控制之下。 按照常规推断，他应该是与percy携手并进，一个在末世是第一个王，一个是末世里‘得周镇国者得天下的科学之王’。 但肖博士却预判：他将离开非国，前往华夏。 肖博士在高级智人里，有八百个心眼子，他没有直接预判会去白其索身边，这太暴露了。 “你要把他送到华夏，这是他的母国。”肖博士耸了耸肩，“送你老家也行，你反正是华夏人。” “好。”白其索点了点头，看向了颜长官，“你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我的实验都是实打实的。”颜长官说话直接，神情自信，“我需要拔你几根毛。” 说着，她上前一步。 设备亮出。 拔出了白其索几根毛发后，立刻转身走向房门。 毛囊的活性有时间，她得尽快做实验才行。 “下次，你在我身边隐形收集资料的时候，我会护着你。”白其索冲着房间那说道。 颜一一愣了下，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脸，腾地红了。 “不需要。”她嘴还挺硬，说道便关了门做实验去了。 --------------- “搞定。”白其索说道。 “什么？”李彤之觉得有些没头没脑。 此时，身后的气泡房已经消失，而一直坐在这的李彤之浑然不知刚刚已经进行了一场交易。 “我们地下室的所有资源，都收集完毕了，接下来只要尽快带走周镇国，就行了。” 白其索只觉得心中轻松了一大截。 地下室弄好，大家就有躲避的地方，不仅仅是躲避地球的灾难，还有高级智人的管控。 四万平，相对自由、隐私的空间。 对于整个非国来说，四万平不算什么。 但对于末世来说，白其索获得的是整个地球七号的人类，得到的第一块能屏蔽掉高级智人追踪的领土。 这，是历史的里程碑。 只是这历史，悄然，隐秘。 远超percy，是一旦发现，将震惊整个高级智人社会的存在。 第878章 交予你 日头下，草原的绿有些泛着蓝光。 “会骑了吗？”白其索骑着狮王，手抓住它头顶的毛就，示范了下，“这样薅着，稳当点。” 护宝行的死士个个都是好汉，但骑狮，倒都是头一回。 以往，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薅着，它们不会反抗的。”白其索神色轻松，那狮王似乎为了配合，还摇了摇尾巴。 那姿态，好家伙，服服帖帖，和忠犬一般无二。 众人薅着。 李彤之与白其索同骑，她小心翼翼地将头放到狮王的头那，只觉得毛发真是扎人。 “别怕。” 白其索的手覆盖在她上面，他的手很大，团着她的手，抓住狮毛。 威风凛凛的狮王到了白其索的胯下，老实得像一条狗。 “它好听话啊。”李彤之不由地感叹。 “它们都会很听话，大家不要怕，往北走。”白其索伸出手，指向戈壁的位置。 边说着，他另一只手很是自然地放到李彤之的腹部，将她往自己身体压了压，紧紧贴到一起。 李彤之觉察到了他的异样。 他的手，很炙热，血管凸起，跳动剧烈，和以往的兽化不同，他身上释放出了一股雄性的占有欲。 而且，伴随着克制不住的高兴。 “白行主，发生什么事了？您看着很高兴啊。” “是的，怎么了？白行主，您看着格外高兴。” 死士们问道。 白其索身上漫出一股股意气风发，嘴角勾着，眼睛很是明亮，而手则漫不经心地落在李彤之的身上。 “地下室的所有资源，齐了。”白其索微微笑着，伸出手往下压了压。 群狮趴下。 狮王缓缓在众人、众狮面前踱步。 “不是早就齐了吗？” “对，二当家的说快到港口了，等到了港口，用之前运送木头的渠道，将各种资源都运送到古窑。” “古窑也不知能不能放下，还得送一些去华夏吧。” 一说到地下室的资源齐了，众人的心情都很不错。 家里头弄好了，就有股莫名的满足感。 "不止这些资源，还有别的。"白其索欲言又止，只觉得心中涌起一阵又一阵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伴随着占有欲，和极大的胜利感，让他心潮澎湃。 如此一来，哪怕死了，大家至少也有落脚的地儿了。 这是目前为止，人类历史上最高科技的躲避场所。 这非国浩浩荡荡整个戈壁滩都是高科技的地下室，那percy将目前所能有的、最适合躲避的地下室建立起来了。 可哪怕如此，也全部是在高级智人监控之下的。 “从今天起，我们在末世的第一步，站稳了，大家可以将亲友、家人都接过来。” 白其索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个月，我们将有这颗蔚蓝星球上，能拥有的、可以做到的、最安全的栖息地。” 说完，他将手放下。 无意识地，再一次落到了李彤之的腹部，并在扬鞭奔驰时，微微往上。 李彤之脸红了。 咬着唇。 而白其索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手握着她，一手控制着狮王奔跑的方向。 争夺到了全部能争取的资源，让不久的将来能拥有起码二十处庞大的地下室。 这也是一种领土的获得。 而这种领土中，还包括了从高级智人手中拿下的涂层，所带来的刺激，让白其索的大脑高度兴奋。 这种兴奋，是人类能庇佑到亲友、兽化者取得领土的双重兴奋。 风，刮着，不疼，很暖。 身后的白其索身体很是结实，连狮王在他面前都略逊一筹。 他的手，从衣服底下探了进去。 非常自然。 流畅。 没有半点迟疑。 仿佛就应该这么办，在取得了这种成功之后，就应该这么做。 李彤之的脸愈发地红，伴随着颠簸，她死死地抓住狮王头顶的毛发。 只觉得他的手，实在是大，又真是热。 别说，如此这般还挺有安全感。 只是，当她少女时期也曾幻想过这一天，若是有个男人突破了这层衣服，是怎样的场景。 十次有八次，她都觉得应该是在订婚之夜。 说新婚之夜，那也太保守了，总要在结婚之前试试的。 所以只有可能是在订婚之夜。 若是普通谈恋爱，别的女人或许会和男朋友这样，但她不会。 没有好的父母、没有好的背景，只有这么一张皮囊，摸爬滚打出来的李彤之深知男人大多保守，这种行为，最好只给自己的丈夫。 要这般亲密接触，她李彤之一定要得到男人的承诺，才行。 她幻想过。 但很显然，她的想象力不够丰富。 没想到会是此时，此刻，在这苍茫的草原上，在奔跑的狮王的背上。 没有订婚，甚至承诺也并非此生只有你一人。 他也并不紧张，全无想象中男人面对她如此诱人的身体的羞涩。 就这么轻松地、轻易地、仿佛这就该是我的。 李彤之微微侧过头，看向了白其索。 这个男人，甚至没有将注意力放到这上面，而是目光扫着周围，盯着其他狮子。 “老吊，速度慢一些！” “青三两、六两，往西边些，那边坑洼，会摔！” 他时不时地指挥着前进的队伍。 一只手控制着狮子，而另一只手抚着她。 李彤之咬着唇。 若是以前，她会愤怒的，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呢？！ 但此刻，她却觉得甜蜜。 就是得这种男儿，才是李彤之爱的，才是她愿意的，才是她觉得遇到他，是那么幸运的。 末世之时，就得是他，也只能是他。 她将手放到后背，轻轻地解开扣子。 白其索这才楞了下，低头看去，见自己的手居然……他连忙将手往外抽。 “不。”李彤之却制止了他，“我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乐意，且……很浪漫。” 她口齿清晰，虽害羞，却说得坦荡。 并昂起头，伸出手揪下了一撮狮毛，放入了裤子口袋里。 狮毛，是见证。 见证李彤之的这一天。 狮王飞驰，阳光洒落，少女在这一刻绽放笑颜，她不问未来、不知前程。 却心甘情愿。 连以往的想象，都没有这般美好。 “白行主看着很高兴啊。” “驭狮嘛，肯定高兴。” “不，我觉得不止是这个，他好像特别特别高兴。” 第879章 拿下【一】 私人飞机极其豪华，凯瑞尔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看着percy。 这个男人表现得很是奇怪。 先是在丛林里那么野蛮，随后在爱琴海极为阔绰。 这个兽化者很厉害，这是凯瑞尔得出的结论，而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去的那个丛林，是非国，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非国的王。 他的厉害，远超她的想象。 私人飞机落地在y国时，凯瑞尔有些紧张，因为她老公就是y国人。 “落地了，咖啡喝完了吗？喝完我们下去。”percy站了起来，很是儒雅。 “去……去哪儿？” “去见女王。”percy淡淡说道。 “女王？！”凯瑞尔弹了起来。 y国还保留着君主立宪制，女王依旧存在，去见女王，那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耀。 平时，凯瑞尔想都不敢想。 “嗯，在下面接我们呢。”percy很是慵懒地伸出手指了指窗户，端起咖啡喝了口。 凯瑞尔猛地扑到窗口，抬眼望去，只见外头保安林立，一排黑色西服之下，一位白发苍苍、穿着黄色风衣的老人静静地站在风里，迫切地看着飞机梯子的方向。 “我的天！真的是女王！”凯瑞尔吓了一大跳，回过头飞速地站起，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杯。 咖啡染了她的裙。 “这可怎么办！”凯瑞尔急得不行，女王在下头等着，关键时刻她却如此失礼。 “什么怎么办？”percy有些疑惑。 “我的裙子脏了，可……可时间……” “脏了就换。” “可女王……” “让她等着就是。”percy微微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说道。 凯瑞尔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您的裙子。”随从微笑着拿着新的裙子和大衣走过来。 另一人则看了眼percy的咖啡。 “您需要再喝一杯吗？”她问道。 “好，在磨一杯，你磨的最好喝。”percy微笑着说道。 看来，他真的要女王在下面等！他不怕……不怕得罪吗？凯瑞尔心想着，拿过衣服后再次慌乱地看了看窗户。 窗外，女王依旧静静地等着。 一个看上去经常在新闻上出现的政要则一路小跑，上了飞机的长梯。 不多会儿，听得敲门。 来催了，凯瑞尔心想，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怠慢女王，若是发生在两国之间，是很可能爆发战争的，更何况…… “percy先生，请问您这边需要……”门打开后，满是白发的长者政要毕恭毕敬。 “我喝杯咖啡再下去。”percy皱了皱眉头，“怎么，等不得？” “不不不，女王是说，看看您有什么需要的，吩咐我们，我们去办，那您先喝咖啡。”政要脸色大变，连连弯腰，立刻关上门，退了下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凯瑞尔根本想象不到万人瞩目的女王，居然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如此卑躬屈膝。 “换吧。”percy微笑着看着她。 他看上去很是儒雅，和丛林里的那个他截然不同，甚至还很贴心地按照她喜欢的颜色，准备的水蓝色的裙子。 一旁，侍从又拿过来珠宝。 十几条。 珠光宝气的。 “天呐！”凯瑞尔眼睛都亮了，瞬间满脸通红，“这……这不是女王戴过的吗？” 项链有好几条都是女王在重大场合佩戴过的、祖传的，堪称国宝。 “啊，是，我记得她给了我几条，这几天好像是其他地方来了，记不太清楚了。”percy倒不在意，“你要是喜欢，都给你。” 凯瑞尔只觉得血液从头到脚，不断地翻滚，滚得她浑身都烫。 “都……给我？” “对。” 整个空间都安静了，凯瑞尔不再说话，只觉得浑身都在冒汗，连手都微微颤抖。 而一旁的侍女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嘴角噙着笑。 “换吧。”percy抬眼看了她，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 空间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私人飞机很大。 这儿是客厅，往后是卧室，可以关门。 “你可以选择在客厅换，也可以去卧室，我尊重你。”percy站起身，走向凯瑞尔。 或许是兽化者的原因，他的步伐有些侵略性。 之前，他也这么走过来，凯瑞尔总是有些害怕地退了退。 可这一次，凯瑞尔却没有退。 不得不承认的是，能让y国这种顶尖政要如此卑躬屈膝，这泼天的权势，是很能让一个女人臣服的。 哪怕这个男人之前在丛林里，强迫她。 “不过，我希望你在这儿换，换给我看。”percy的手轻轻地放到衣服上。 拿起一件。 最里头的，黑色的小裤子，很是诱人。 明明咖啡只泼到了裙子上，衣服却从里到外地准备了。 “我尊重你，在这儿或卧室。”说罢，percy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 凯瑞尔没躲，只是咬着唇。 他后退了一步，喉结颤抖，再次坐到了沙发上。 凯瑞尔迟疑了一下，看了看他，余光又看了看窗外，她的心中浮现出一股莫名的爽。 自己换衣服，却让女王在下面等着。 以前，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至于丈夫…… 此时的凯瑞尔，脑海里完全忘记了这么一号人。 她咬着唇，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扣子，缓缓往下。而percy的唇角则微微往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占领，是兽化者的本能。 而percy喜欢更高级的玩法——让人心甘情愿地，从别人的怀里，到自己的怀里。 他并不去动她。 而是极其克制地却又充满了渴望地看着她换完了衣服，目光如同炙热的火，烧得她几乎晕眩。 “走。”percy的手揽过她的腰肢，“午饭在皇宫吃，晚饭，我们去r镇。” r镇，是凯瑞尔丈夫的老家，在那，是他们结婚的地府。 凯瑞尔有些惶恐，她本能地蜷缩了下。 “欢迎您！”远远地，女王在风中走到了长梯的下端，极其热情又卑微地弯了弯腰。 这种权势带来的冲击，让凯瑞尔在这一瞬再次遗忘了丈夫。 她甚至觉得，很荣幸。 第880章 拿下【二】 凯瑞尔就这么在他的面前，将衣裳脱去，又换上，她虽然背对着他，却不再抗拒。 percy就这么微笑着，也不向前，坐在那儿看着她。 而侍从则静静地在后面的房间里等待着，她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境况——percy总是很儒雅，他喜欢追逐的这个过程。 猎物，心甘情愿地从别人身边走向自己。 从心到身都臣服。 只是，只要你真的臣服了，那就距离死亡不远了。 percy对夫人很好，他不允许其他女人活着走到他夫人面前，不愿意其他女人让她夫人知道，他们的爱情早就不纯粹了。 而眼下，凯瑞尔已经举手投降。 在换衣服的当下，脑子里已经将自己的丈夫忘记得彻彻底底。 如果此时，percy主动上前，哪怕是要深入一番，她也是乐意的。 但很显然，他不想主动。 这场游戏里，他要做到对方主动，主动地朝着他走过来，顺从地渴望成为他的女人。 并且，得在她丈夫的地盘上。 这种行为很是扭曲和变态，但他是个兽化者，也是一位拿下了整个非国的君王，面对末世，多重压力之下，他很难正常起来。 “你的身材真好，尤其是腿。”percy说道。 凯瑞尔咬着唇，扣上了最后一粒扣子，娇羞地看了他一眼，“国腿嘛。” 的确，国腿。 顶级的名模，再加上顶级的腿，让她享誉全球。 但哪怕如此，在政要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二人走下飞机的长梯，看到昔日里电视里高高在上的女王，此时微笑着、卑微地、讨好地迎接时，凯瑞尔很是自然、主动地挽上了percy的胳膊。 她的头微微昂起，感受着此生想都不敢想的荣光，抬眼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 顿时，只觉得那丛林里的索取，也不再可怕。 反而…… 浪漫了起来。 “percy，欢迎您的大驾光临，这位小姐，欢迎。”女王迎上来握手。 “我要去临市。”percy言简意赅，手都懒得抽出来。 “好，我会安排市长……” “市长带路，可以，但是我希望这一趟是私密的旅程。”percy打断了女王的话，以命令的口吻。 他只觉得挽在他胳膊上的这双白皙的嫩手，紧了紧的。鼻尖，传来了一阵芬芳。 凯瑞尔应是震惊、紧张、又觉得过瘾，竟出了汗。 “是。”女王毕恭毕敬地回道。 “对了，你需要家人都过来吗？女王会陪我们吃晚饭。”percy扭过头，很是温柔地问凯瑞尔。 凯瑞尔的眸子瞪得极大，“我……我家里人？和女王、女王、吃饭吗？！” 若是能和女王吃一顿饭，这简直是家族无上的荣耀。 她立刻看向了女王。 很显然这是percy临时的决定。 女王一脸吃惊，但随后满是笑容，对凯瑞尔点了点头，“能和这位小姐的家人吃饭，是我的荣幸。” “女王，这位是凯瑞尔，国模。”旁人提醒道。 “哦，国模……能和percy先生的女伴吃饭，是我的荣幸。”女王说道。 再顶级的国模，还是邻国的，女王并不认知。 总要的是，她是percy的女伴。 percy，是她得罪不起的，军队的长官是兽化者，也是他的人；粮仓的长官是兽化者，同样是他的人。 掌控了这两个，女王算什么？ 一个空头职位而已。 “好的，谢谢！”凯瑞尔眼底发光，若能得此荣幸，在当地，他们整个家族都将更上一层楼。 “不过，你丈夫那……”percy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可不愿意说，你是我的普通朋友，你的身份必须是我的女人。” 女王嘴角勾着笑，不言语。 旁人也安静了下来，齐齐看着凯瑞尔。 凯瑞尔明白，若是家里人都来，她和percy的关系就昭之于众了。 至于关系…… 什么关系呢？ 他都愿意让全家族的人来这儿，让女王作陪，且在爱琴海一送就是十几栋别墅！ 这种权势滔天的人，愿意如此公开。 丈夫？ 丈夫是什么？ 碍事的石头而已，得踢了，且赶紧踢了。 真是讨厌，我怎么会有丈夫呢？凯瑞尔心想。 “呃，不会的，我和他……早就打算离婚了。”凯瑞尔说着，看向percy的目光深情了起来。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别说女人了，男人的骨头都会变软。 percy点了点头，没接话。 车辆朝着皇宫开去，percy就这么坐在后座，儒雅且保持了距离，而凯瑞尔则不断地轻轻伴随着车的晃动，撞击着他。 渐渐地，她靠近他。 挨到了一起。 当一个女人被男人征服的时候，会有种不由自主想要靠近他的冲动，而男人想要征服女人的时候，则克制不住想要得到。 一步又一步，percy享受这个过程。 伸出手，将她揽入怀里。 侧过头，没等他主动，那红润的唇就凑了过来。 车窗外闪过一块广告牌，硕大的牌子上是凯瑞尔的代言，一双美腿昂起，黑色的丝袜诱人无比。 “我喜欢你的腿。”percy说着，看向了自己的手。 凯瑞尔拿起他的手，放到了她的腿上。 这条腿，号称国腿，据说保险都上了大几千万，如今就这么轻轻地被他的手覆盖着。 “你们家人和女王吃饭，我想去隔壁市，去那儿，可以吗？”percy的声音沙哑，透着侵略。 隔壁市，他一早就说了 那是她丈夫的老家，在那儿，他们举行了婚礼，是正儿八经的婚房。 对于兽化者来说，能在那块地盘上得到她，才是真正的征服。 而对于percy来说，能让这个女人主动带着自己，且心甘情愿躺在婚房的床上，随着自己起舞。 这才叫从心到身的征服。 他喜欢这个游戏。 玩过好几次了。 记得第一次，他征服那位号称极有背景的演员，用了三天。 第二次，两天半。 第三次，两天。 这是第几次？不太记得了。 他轻易不玩，但一玩，就好这一口。 这一次，他要在一天内，拿下她。 “去……去那儿？”凯瑞尔脸上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她自然知道去那儿，将会对丈夫是何等的羞辱。 percy不再说话。 游说？ 他不喜欢。 他希望通过实力，让她臣服。 “对了，你们国家的副总统和我是很好的朋友，去那儿的话，我要他一起吃个……早饭。” percy淡淡说道。 凯瑞尔脸上泛起震惊，还有一波接一波的崇拜。 她真的很美。 国模嘛。 但当一个女人崇拜一个男人，芳心四溢的时候，则更美。 他喜欢找演艺圈或者模特，没什么别的原因，他不需要女人的智慧、学识，他就喜欢曼妙的身躯和令人心醉的容颜。 这两点，演艺圈和模特圈，最多。 动人心魄的美，他喜欢。 第881章 拿下【三】 攻陷一个女人，和攻陷一块领土，是差不多的。 步步为营是前提，每一步都要扎实、深入、有力，不浪费任何一步，也至关重要。 percy没有给凯瑞尔任何喘息的时间。 从丛林身体上的绝对碾压，让她明白了兽化者的强大，甚至可怕。 让她畏惧。 当时，她想的是逃跑。 对，就是要她恐惧，想要逃跑，越恐惧越想要逃跑，就越有趣。 percy就像一只吃饱了的狮，把玩着想要逃跑的小鹿，一会儿松开，一会儿又抓回来。 车辆行驶在马路上。 看得出，这是一趟私人行程，并没有媒体跟着，女王的车在他们的车后面，一路护送。 他的手就这么放在她的腿上，此时，已经全然没了刚从丛林出来的那种惊恐，她甚至觉得很是甜蜜。 可能真的很喜欢我，才会把我抓过来。 我的身体自然是诱人，才会那么控制不住。 兽化者真的好强大啊！ 兽化者嘛，有时候动作太重，情有可原。 凯瑞尔心想着，身体愈发靠近他。 “你怎么这么厉害？”凯瑞尔问道。 “你是说哪儿厉害？”percy明知故问。 凯瑞尔脸一红，看了眼前方的司机，咬着唇，“我是说，为什么政府都听你的。” “末世了。” “嗯？” “末世了，我和他们有交易，稀有金属的交易，还有，他们军队的人、国库的人，都是我的人。”percy说道。 凯瑞尔很是震惊。 其一，这是极其厉害的。 其二，这应该是极其机密的。 这么机密的事儿，他就这么告诉了她。 “社会秩序已经变了，邻国是其他兽化者控制着，其实我也可以去掌控，但……没必要。”percy笑了笑，“知足常乐嘛。” “知足常乐？” “嗯，这是华夏的文化，我很喜欢那儿的文化。” 凯瑞尔有些听不懂，这种女人，本就没什么内涵，但无关紧要，他不要她的内涵。 “主子，有人找到一把很好的匕首，制作极其精良，且是古法。”司机按下了通话键，里头传来一则重要通话。 “什么匕首？值得这个时候来扰我。”percy皱起眉头。 “非常精良的匕首，我们的工匠都说闻所未闻，怕是极其厉害的人偷偷上来了，遗漏的。”对方说道。 percy摸了摸鼻子。 能让人这么吃惊的匕首，想来是好货。 “把匕首送过来，送到……”他看了眼凯瑞尔，“送到凯瑞尔他们新房那，晚上我会在那睡觉。” 凯瑞尔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很明显，她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要挑衅他的丈夫。 但她不在意。 甚至想立刻离婚，踢掉这块碍事的石头。 只是真的要在新房那儿，和他睡觉吗？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丈夫对自己挺好的，这对丈夫来说，也太屈辱了。 凯瑞尔咬着唇，一时焦虑又担忧了起来。 “你不想我去那睡，那我就不去了。”percy的手，离开了凯瑞尔的腿，语调儒雅。 ----------- “percy的这种行为，很大地缓解了他的紧绷神经。” “是的，他总是喜欢这样。” “通过把玩猎物得到某种精神上的满足。” 实验室里，议论纷纷。 别说percy了，高级智人也喜欢看这种过程，毕竟他们的实验里，不允许出现这种行为。 末世是无序的。 这种无序之下，是普通人的噩梦，绝大多数的人活不到真正末世之下环境绞杀的那一天，而是死在了自相残杀之际。 在这种无序的情况下，成为一名强者，那种满足感是高级智人也会渴望的。 “1090号，怎么有种无欲无求的感觉？” “不一定是无欲无求，他还没有真正体会到得到领土以及绝对强权的快乐。” “是，等体会到了，就会不一样。” 看向白其索的景象，只见此时的他骑着狮王与李彤之前行，他的手从她衣服底下探入。 “你看，兽的行为是有的。” “驭狮嘛，会有地盘掠夺的感觉。” “我想，他是有这种感觉，而且很强烈，只是他的自控力很强，压制下去了。” “自控力，percy的自控力也很强。到现在，哪怕是身体上的失控，也只有几次。” 实验室密切关注了这二人。 显然，白其索和percy已经登上了众多实验室关注的舞台，两位强者将走向何方，谁又会是末世新的统治者，是他们关注的。 眼下看来，白其索根本没有想成为统治者的布局。 周镇国在非国的戈壁滩，此时，白其索正‘快狮加鞭’赶往那儿。 “现在入了各大实验室眼的人类，1435人。” “每天都会有数据更新，一般都会稳定在这个数目，再往下，全球秩序大乱的时候，会增加到五千多人。” 全球那么多人，此时的白其索明白自己一定会被重点关注。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在气泡房和资源上，狠狠地敲肖博士的竹杠。 他没有针对颜一一的心。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真正搞科学的，是个正直的人。 但肖博士就不一样了。 他肚子里那几根弯弯绕绕，白其索清楚得很，几乎是从嘴巴能看到他的腚。 景象里，白其索的脸上看不出其他情绪。 他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冷静、自控力强，只是手下意识地抚摸着李彤之。 狮王跑得飞快。 众人只当他感受着占领地盘的喜悦，所以才将手如此这般，却不知，此时的他由于得到了肖博士的资源，能让庞大的地下室都拥有能躲避掉高级智人追踪的涂层，而无比兴奋。 若他们知道了，那么白其索将一跃而上，成为这重点关注的1435人里，头号。 第一位得到了高级智人社会涂层的人类，将成为末世里，星光熠熠的王。 众人不知。 而白其索要的，就是众人不知。 苟着，活下去。 只是一个人能力强大，要苟，真是挺难的。 而此时的percy与他的想法其实是一致的，他只是拉拢了十几个小国而已，并没有野心要吞并他们。 吞并他们，动作太大了，反而有隐患。 活着，在地球提前圈得了非国这么一块宝地，足够了。 percy的手轻轻地在她的腿那，游离。 目光看着窗外。 嘟嘟嘟。 手机传来了视频，点开一看，是一把匕首，像圆月，非常独特。 第882章 拿下【四】 哪怕隔着屏幕，视频也是随意拍摄，可依旧挡不住这把圆月弯刀造型的匕首散发着的阵阵煞光。 一个多亿的匕首，自然是好东西。 镜头里，阳光下匕首动了动，折射的光让percy的眼睛都微微眯了眯。 percy难以置信，他的手瞬间离开了女人的腿，身体微微前倾，兽眼全开，再一次看了看视频，问道，“哪儿来的？” “奴隶营那儿来的，几个人为了争夺这个，打起来了。” 这自然得打起来。 这可是连percy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奴隶营……”percy脸色微愠，“那边不可能上来大规模的队伍，难道真有不要命的破城？” 说到这句话，percy浑身泛起一股难受劲，这种被人踏入地盘的不爽，萦绕着他。 牙齿咯吱咯吱响了响。 一旁的凯瑞尔有些害怕，身体往后缩了缩。 “带上精锐查一下那边的情况，匕首今晚就送过来。”percy命令道。 “活捉吗？” “不，直接杀了。” 车辆继续前行，司机欲言又止，而凯瑞尔则更是噤声，气都不敢大喘。 ‘杀’这个字，他说得很淡，一点儿都不凶，仿佛说‘坐’之类的词语一眼。 但越是这样，却是可怕。 “主子，这要是小部队上来，怕是来探路的，不留个活口吗？”司机忍不住开了口。 “不用。”percy轻轻笑了笑，“那边不能走大型轮渡，来不了庞大的队伍，而港口这边重兵把守，再说了，附近几十个国家都有我的人，我心里有数。” 说着，他再次看了看拍摄的视频。 “这么好的匕首，可能是从国际地下交易市场弄过来的。” 司机一听，点了点头。 也是，非国已经清完了最后一批异己，且整个过程长达三年，而奴隶营那一片建设完善。 若是有队伍要过来，他们还得横跨漫漫草原，当抵达戈壁时，将遇到最铜墙铁壁的阻碍。 在去掉了现代化的基础上，保留了枪支和炮弹，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兽化者，能突破城墙。 车内安静极了。 淡淡地，飘着香水味儿。 “别怕。”percy的手再次轻轻地放到她的腿上，语气温柔。 “我不怕。”凯瑞尔显然在撒谎，她挤出讨好的笑容，“你在办事，我没说话而已。” “事儿，一件件办。”percy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唇，“先办你。” 这话实在是暧昧。 他说得也很是温柔，这个成熟的男人气质极好，情绪冷静，又会时不时地撩拨女人。 再加上权势滔天。 凯瑞尔有种晕眩的感觉。 “要不，我们不吃饭，现在就去你的婚房？”percy说道。 凯瑞尔听到‘婚房’二字，心中总觉得别扭，她连忙纠正，“不是婚房，只是……只是……他的买的房子而已，我的收入也很高，这房子也可以说我买的。” 凯瑞尔很明显地刻意拉远与丈夫的距离，尤其是‘婚房’二字，实在是刺耳。 “婚房就是婚房。”percy不但不在意，反而强调。 他要玩的，就是彻底征服。 凯瑞尔心甘情愿在婚房里，委身于他，且无比迎合。 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过去了半天了。 凯瑞尔没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见他也不说话，一时不知怎么办。 “不如，我们去f国，或者y镇吧，那儿的薰衣草……” “不，我就想去你的婚房。”percy抬眼，他知道，如果此时他的语气硬一点儿，她肯定会答应。 可他偏不。 他语调温和、温柔，“我想在那得到你，这才能证明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愿意的！”凯瑞尔一听，心都化了。 “那去吗？”percy问道，语气里没有半点逼迫。 凯瑞尔咬了咬唇。 她的丈夫，青梅竹马，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儿，且事业也做得风生水起。 若是离婚，对他都是很大的打击。 而若是在没有离婚的情况下，带去婚房…… 这婚房，是她与他第一次的时候的地方，那年，她才16岁。 这地方所代表的意义，非凡。 “我……”凯瑞尔垂下眸子。 percy眉眼中透露出丝丝喜悦，越难拿下，越有趣。 “那，能亲我吗？”他问道。 凯瑞尔很明显松了口气，俯身过来，先是轻轻吻着他，继而愈发投入。 percy肆无忌惮。 她也不挡着。 很快，后座炙热了起来，司机将后视镜调转，不看。 “我就想在那儿要你，那是你们的婚房，只有在那儿要你，我才能抹去你和他的所有记忆，我就要这么得到你。” 可凯瑞尔觉得意乱神迷。 她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爱她了，才会如此嫉妒，才会有这种发狂的占有欲。 居然连记忆，都要破坏，他才满意。 “你好霸道喔。”凯瑞尔娇嗔道。 “我要得到你。”percy低头看着她，伸出手打开窗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这条街行不行？” “噗，什么呀。”凯瑞尔娇笑了起来，以为他开玩笑。 可一抬眼，却见他很认真。 “你……你……”她扭过头看了眼窗外，“这可是瑞颜大道！” 瑞颜大道，是这个国家颇有名气的商业街。 “要吗？”他问道。 “你……你是说……”凯瑞尔完全不敢想象，“整……整条街？！” 这整条街拿钱买，天价；更何况是皇室的财产，不可能卖出。 “停车，要女王来我车窗附近。”percy命令道。 凯瑞尔只觉得整个心脏都快要从嘴里跳出来，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权势，完全超了她的想象！ 女王过来了，毕恭毕敬。 “把这条街，划到她手里。”percy言简意赅。 “是。”女王答道。 当窗户关上那一刻，凯瑞尔重重地掐了下自己的腿，不是做梦。 梦，根本不敢这么做。 他究竟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势？ 兽化者，新闻上总是出现，现在他们掌控了政府了吗？！ “好，去吗？”percy微笑着看着她，声音依旧温柔。 “嗯，去。”凯瑞尔没有再犹豫。 他伏在她的耳畔，轻轻问道，“去哪儿？” “约里大道……” “不，你知道我要你说什么，去哪儿？” 凯瑞尔的眸子闪了闪。 那些过往，丈夫和她的一切，在脑子里模糊了起来。 他好霸道，非要去那，就是为了破坏我和他的记忆，吃醋而已。 吃醋，如此权势滔天的人为我吃醋。 想到这，凯瑞尔微笑了起来。 她真是尤物，拥有着世界上最迷人的微笑和美腿。 “去婚房。”她答道。 “去干什么？” “去办我。” percy轻轻笑了笑，浅浅地用鼻子碰了碰她的下巴。 她咯咯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去？”他问道。 “现在。” 第883章 狠 percy是狠的。 他的狠，在里头，藏在儒雅、温和的外表之下。 或者这样说，他一直以来就喜欢这样，从商要当儒商，从政要成雅政。 而在婚房的他，也是温柔的。 温柔到凯瑞尔几乎从未享受过这种愉悦，人类男人和兽化者，在这个领域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 凯瑞尔满身粉红，目光迷离，看向他的模样，已然掉入了爱情的深渊。 “你太完美了。”她说道。 如果说丛林那一场是地狱的话，在这儿，她仿佛来到了天堂。 墙壁上的婚纱照目睹着这一幕。 而凯瑞尔不知道的是，她的丈夫也目睹着这一幕。 就在隔壁，监视器前，刚装的，360度无死角。 此时，这个身穿灰色毛衣的男人浑身战栗着看着他新婚妻子，青梅竹马的挚爱，正以极其顺从又疯狂的姿态，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从天黑，到凌晨。 他不想看。 但兽化者却用枪抵着他的头，逼着他看。 “满意了吗？”percy俯下身，温柔地问道。 凯瑞尔虚弱又满足地点了点头。 “是你这辈子最完美的一次吗？”他又问道。 凯瑞尔又点了点头。 毋庸置疑。 “可是我觉得不太完美。”percy皱起眉头，面露遗憾。 “我……我……我帮你再……”凯瑞尔睁开眼睛。 “我也想完美，可以吗？”他问道。 凯瑞尔重重地点了点头。 伴随着这句话，门，开了。 丈夫被人押着，出现在了门口，兽化者将他一推，推到了床边。 凯瑞尔原本幸福无比的脸，瞬间僵硬了起来，她试图挣扎地离开，却被控制住。 “你！”她惊恐又慌乱地看向percy。 “我送你上天堂。”percy微微笑着，这句话说得很淡。 跟那句‘全杀了’一样的口吻。 ----------- 凌晨四点。 一具女尸从别墅里运出来，丢到了远处的森林里。 这地方环境很好，森林郁郁葱葱，又靠近城市，是富人聚集地。 她和他在这儿长大、相识、相爱。 不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被侵犯得大腿那全是血，潺潺地从体内流出，止也止不住。 好美的腿，哪怕全是血，在月色下都像极了雕塑。 或许，她经历了人间最意乱神迷的前半夜，权势滔天的男人给与了她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有房子、街道，还有全家族与女王一起吃饭的荣耀。 这些交织在一起，还有这个男人在床上的强大与温柔。 让她体验了女人能体验到的最顶级的身体与心理双管齐下的晕眩。 而后半夜…… 这个男人体会到了他想要的，最顶级的身体与心理双管齐下的胜利。 他彻底兽化。 不再对她有丝毫的顾忌和怜惜，比在丛林里要疯狂百倍——在丛林里，他还是要留着她的命的。 至于那个丈夫。 面对这一幕，他从悲愤到恐惧，再到两个小时目睹着她被如此折磨致死。 疯了。 “疯了，送去医院吧，他是无辜的。”percy从浴室里走出来。 洗了一身，清爽。 他满是怜悯地看着这个吓得瑟瑟发抖，又哭又笑的男人。 “去最好的医院。”他补上一句后，蹲了下来，手轻轻地放到他的肩膀上，“你的妻子，身材真好，皮肤……也很好，我会治好你，疯了就想不起来了，那可不行。” 拍了拍。 嘴角浮出一抹笑。 “妻……妻子。”这丈夫已然神经崩溃，看向床，又看向浴室。 到处都是血，全是她妻子的血。 有一些血，由于靠得太近，还喷到了他的脸上，星星点点。 彻底兽化的兽化者，毫不怜惜地侵犯一个人类女人，死亡是肯定的。 “我也有妻子，我很爱她，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所以不能和其他人有染的。”percy说到这，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必须死，否则，我妻子会伤心的，你能理解吗？” 这丈夫只是浑身颤抖，脸上一会笑一会儿哭。 “送去医院，尽快治疗，精神方面的疾病越早治疗越好。”percy站了起来，指了指他的头，“他可是麻绳大学的高材生，脑子坏了太造孽了。” “是。”侍从将他架了起来。 这丈夫抬眼看，极为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就是这个男人，刚刚在这张床上，不，在整个房间，在他的眼前。 非常残忍。 起初，他感觉到羞辱，继而恐惧，最后，看到妻子满身是血，奄奄一息，他开始求饶。 兽化者实在是太恐怖了。 眼前这个男人，此时褪去了刚刚所有的暴戾，换上一副仁慈关切的模样。 “别对他那么粗鲁，送到医院检查下，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percy嘱咐道。 伸出手，很贴心地将他全是汗的衣领整了整。 “你、你、会杀我吗？”男人的声音抖得了还。 “不会，你又不是女人……”percy说到这，嘴角勾了勾，“凯瑞尔，我仰慕很久了，所以一定要得到她，而你，我与你无冤无仇，自然不会杀你。” 男人松了口气。 当侍从把这男人刚刚架出婚房后，侍从看向percy，“主子，真的不杀吗？” percy微微凝神，伸出手拍了拍这侍从的肩膀，“他又没错，一条生命不容易，留着吧。” 正说着，另一名侍从匆匆而来，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好东西啊。”percy眼底一亮。 没等侍从说什么，他立刻拿了过来，光从这刀鞘上就知道这是个顶好的东西。 鬼头雕刻，栩栩如生，而紫檀的木头中又带着一丝铁气，很独特的做法。 “这是古代的做法，失传了吧？怎么会……”光一个刀鞘就让percy惊愕不已。 他微微用力。 嗡…… 匕首出鞘时，发出了一阵独特的声音，这种声音由于其刀身是圆月弯刀的形状，而更加悠长。 “这……”percy无法用语言表达此刻的神情，只是抓住刀柄的手，颤抖了起来。 一旁的侍从很少见主子如此这般，本就觉得这匕首是个好东西，此刻愈发觉得这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匕首，怎么会是弧形的呢？看着好独特。” “你看，刀身发黑，迎着光的一面却有紫色的光。” 见主子高兴，两名侍从不由地赞叹了起来。 percy一抬眼。 他们二人立刻噤声，闭嘴。 percy眼底闪着无尽的兴奋，那种得到了极其珍贵东西的兴奋，不容他们打扰的兴奋。 他飞速走到了窗户口，看向了下方。 此时，那倒霉又可怜的凯瑞尔的丈夫正被两人驾着，离开这栋令他心碎的别墅。 距离停在外头的车子，只差四五步。 “试试。”percy低声说道，话音刚落，他将手中的匕首猛地一挥！ 呼呼呼…… 匕首旋转着，朝着那男人舞了过去！ 第884章 巧合与注定 此时的白其索并不知道，伴随着percy将老吊这把匕首舞出，并非常丝滑地划过凯瑞尔丈夫脖子的瞬间。 血滋的一下喷出来。 嗡…… 人文实验室浮现出了一张闪着光的斐波那契数列的图形。 【形成闭环】 【形成闭环】 仪器闪动。 仿生研究员们倒并没有过多地吃惊，毕竟这种【形成闭环】的情况，极多。 因为是与白其索相关人物引发的闭环，才会在空中浮现。 若是都浮现，将会密密麻麻无数条。 “哪一处形成闭环了？快查查。” “1090号触动了什么？” “不是1090号，是老吊。” 人文实验室负责这一处的仿生研究员们忙碌了起来。 这种斐波那契数列的图形形成，需要巧合也有一定注定，总之，要形成闭环，很不容易。 “呦呵，没想到白其索和percy是这么联系起来的!”肖博士很是吃惊，亦有些兴奋。 是他安排白其索前往非国，虏走周镇国，这意味着白其索与percy一定会有所联系，这是必然。 但没想到，是通过这么一把弯刀匕首，他们两人的命运开始联系上。 嗡…… 肖博士取下眼镜，上前一步，伸出手将图形中一条线拉了出来。 显示：李手铸造。 “这李手是以前名刀匠的后代，基因延续者，很少见的。” “对，但胖子李居然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他，给老吊量身定制了这两把刀。” 助理开始调出其中触发的细节。 此时，这把匕首刚刚划过那男人的咽喉，并不丝滑地朝着的percy的回旋而来。 价值12个亿的匕首，自然非等闲之辈，percy这种人好东西看得海了去了。 能让他一眼敲钟且如此震惊，也就李手能铸造而出。 再稍微次一点点，都入不了percy的眼。 啪！ 那匕首扎到了窗户那，滋……紧接着，极其牢固的窗框瞬间裂开。 “好刀啊！古法而成！”percy将匕首从窗框上抽出来后，眼底散发出惊愕、兴奋，还有狠厉。 这种好刀，若是从国际地下市场拍卖而来，定然轰动。 可他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这意味着，偷摸上来的这个人，也非等闲之辈！”percy将匕首举起。 刀光，刺入他的兽眼。 他猛地眯了眯眼。 转过头看向了随从，牙根咬得下颚线那肌肉抽搐。 “查！”percy下了令。 两位随从的面色顿时煞白，对视一眼后，后退一步，栗然跪下。 只见此时的percy，左脖颈处的血脉涌起，发着黑，这意味着，他的这番令，下得重、狠、且急迫。 两位随从跪着，头往上抬起，看向了这把匕首。 此时，这把匕首正闪着深深的寒光。 一把匕首，让percy对这么一支小型队伍，搞不好就那么三两人、顶多十几个人的队伍，上了心。 真是罕见。 如这把刀般，罕见非常。 -------- “这李手，之前有名吗？”肖博士问道。 “没名。”助理答道。 “没名，没名这胖子李怎么找到这种沧海一粟的？”肖博士很是惊讶。 “有几个触动。”助理说话间，上前一步拉出几条触动。 只见一个小孩儿在街道上跑着，不小心撞到了胖子李的身上，洒了他一身的果汁。 而这个时候，胖子李正进入一家知名刀行，半只脚买进去，就被撞了。 里头的老师傅做了一辈子的匕首，看到这一幕后，愣了愣。 走上前看了眼。 “还有这个触动。”助理又拉出一根。 往上翻1600年，依旧是这老师傅，只是换了朝代，当时另一名此刻进入刀行，一个小孩儿撞了过来。 差一点点撞到刀刃上。 此刻一个反手，将小孩挡住，免了一死。 "这小孩在前世是老师傅的孙子，这一世也是。"助理指了指。 基因轮回，在没有实验室干预的情况下，历史重演。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在庞大的人数基础之下，偶然虽然是巧合，但数量也颇多。 正如此刻。 “哎呦，谢谢你，要不是你挡了这一把，我这孙子可就……”这老师傅脸色煞白。 只见胖子李的左侧，几把尖刀原本是朝天立着，作为招牌，不知怎的被人撞到了。 若是没有胖子李在中间这么挡一下，这孩子洒的就不是果汁了，而是血。 也不知怎的，老师傅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面熟，或者说，这个场景有些眼熟。 仿佛…… 经历过似的。 人类自然不知道这是一种‘触发’，而这种‘触发’经常发生。 觉得眼熟的人，或许是基因轮回时曾见过的人；觉得经历过的事，或许是基因轮回时，确实经历过。 “这胖子李与那刺客，是同一个基因吗？”肖博士问道。 “不是。”助理答道。 所以，这老师傅对胖子李有着天然的好感和孙子被救的感恩，而胖子李只是顺水推舟。 “这胖子李，真是条蛇，见风使舵这么厉害。”肖博士将这一部分场景快进。 无非是胖子李不但得到了老师傅的尊重，且让老师傅献出了他的至宝： “最好的刀，都是他打造的，虽无名，却是我刀行的定心刃。”老师傅指了指李手。 李手，是个傻子。 边磨刀，边嘿嘿嘿笑着。 若不看他那呆滞的脸，只看他磨刀的手法，只会觉得他是个能人。 “傻子，但手上功夫，一流，浑然天成啊！”老师傅的眼底全是赞叹，“无师自通，就这么突然间，会了！” 哪儿来的无师自通？ 这成语造出来的时候，其实就与记忆实验有关，只是人类不知道罢了。 “这么多触动，真是巧啊。”肖博士点了点，光胖子李与老师傅见面的这个历史事件，就有上百条触动。 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将错过他们见面的这一刻——刚刚好，小孩冲过来，而刀倒了，正好触发。 而这些触发，在整个浮现出来的斐波那契数列图形里，只有很小的一段。 从匕首因为老吊而诞生，而老吊用惯了弯月型的匕首，也只会这种甩刀杀人的方式。 这个独特的造型，也是吸引percy的亮点之一。 “千丝万缕，还有奴隶营那个女人……少了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行。” 肖博士看着这庞大的图形，感叹道。 科技再发达，有一项他们是掌控不了的：人类思维的无序。 所有的这些，只要任何一个人思维有一点偏移，都有可能导致这把匕首不会抵达到percy的手里。 嗡…… 数列，再一次激增，图形变大了。 这说明，白其索和percy的命运在这一刻，更靠近了。 “等等。”percy的声音从景象里传来，他摸着刀刃，眼底闪过警惕，“我亲自去，查查清楚。” 第885章 步伐 嗡…… 嗡…… 嗡…… 伴随着percy做出这个决定，斐波那契数列的图形猛地增大。 无数图形加入，再一次形成更大、更磅礴的闭环。 “哇！肖博士！您的推演成真了！" “天啊！天啊！percy亲自去查？！这意味着他将和1090号面对面！” “连上了，闭环！闭环！” “肖博士的推演，真的太厉害了吧！这下，他又能在人文实验室里拿下一尊奖杯了！” 嗡…… 嗡…… 嗡…… 闭环，萦绕着独特且曼妙的声音，回响在实验室，不断地膨胀，将肖博士笼罩在内。 他感受着这些人的惊叹和赞美，张开手，轻轻地触碰着闭环。 其中一条，闪着光，很细却穿梭在内，牢固极了。 这一条，是肖博士本人所触发。 自然了，就是他要求白其索去劫走周镇国。 “我当时是想着，周镇国既然是计算内定好的会改变人类的科学家，那么劫走他，必然会惊动percy，如此一来，1090号和他，一定会对抗上。” 肖博士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触发的这条弧线，碰一下，嗡地一声，真是曼妙。 他的推演论文就是依靠这个结果，而写。 就在昨天，赶在白其索下水朝着非国出发前，发布了出来。 当时，人文实验室的都在质疑。 光收到的质疑和不看好，就23条，而人文实验一共才22家。 因为白其索没有任何要前往非国的理由，且没有任何动机。 他要的资源，在海上就劫走了；而他的愿景也就是给一家老小、亲友安置几个安全的地下室而已。 “1090号的确是个难得的生物学研究对象，或许也是会很好的历史学研究对象，在将来，能纳入我们人文研究也不一定，但是眼下……他还不值一提。” “是啊，人文实验，那得撬动历史的同时，有人文研究意义才行。” “肖博士这步子是越走越大了，上次那么独特的推演成功了，这次又来？” 当时，人文实验室的议论是非常直接的。 而历史实验室那边的议论，则更是激烈。 人文和历史本就不分家，如今人文尚无建树，却单独分支，让他们拥有人类的基因，很多领域在其他科学家看来，是‘为所欲为’。 人类基因嘛，低级一些。 冲动、妄想、赌徒。 可高级中心非要这么设置，大家敢怒不敢言。 哼，现在论文推演中心应该已经看到了闭环，再过一分钟，就等着邀请我去分享吧！肖博士得意地挑了挑眉。 他站在这庞大的闭环里，看着那把匕首线索而引发的千丝万缕的亮线。 “没想到，居然是这把匕首触发了和percy之间的斗争。”肖博士伸出手，再次摸了摸自己的那条线。 “那周镇国呢？他的意义在哪儿？”肖博士又看向周镇国的线。 科学，或许能对结果进行预判，但预判并非准确，且无法预判到走向结果的这条路，究竟是如何走的。 科学，算不到人类思维和命运。 嘟…… 实验室闪动着紧急通知，肖博士的嘴角勾了勾，看了过去。 果然，一条来自上级的指示：肖博士关于1090号会影响整个非国的推演，成功，请人文实验关乎地球七号研究的所有成员，前往…… “哇！肖博士！恭喜您！” “又要去分享了呢，您好厉害，您是怎么推演出1090号这么诡异的行踪的？！” “我们实验室，恐怕在不久的将来又会得奖杯喔。” 伴随着这条公开的消息，实验室再一次沸腾了起来。 肖博士得意地整理了下衣服，他喜欢穿着人类的服装，通常是长袍。 旁人都看不惯，奇装异服。 他不以为然。 “您还是穿长袍吗？这次分享很重要呢。”助理提醒道。 “对，就这个。”肖博士对着气镜整理了下，扭了扭脖子后，又戴上了眼镜。 他的视力自然很好，高级智人早就解决了近视的问题，但他就喜欢戴，用没有度数的镜片。 “金丝边的。”他皱起眉头，命令道。 仪器立刻将一个金丝边的、圆形的很古老的眼镜送到了他的手上。 戴上。 斯文败类，这调性，是他最喜欢的。 多有个性啊？ 不像那些个人，就知道整天做实验。 转身、出门。 哒哒哒…… 与其他人的鞋子走起来静音不同，他的鞋子发出清脆的响声，透着得意非常。 这是胜利的步伐。 “肖博士，您好。” “恭喜啊，肖博士，又有突破。” “您的推演实验真是厉害。” 一路上，同仁们对他投来羡慕又崇拜的目光，同为人文实验者，这些情绪比其他高级智人要强烈许多。 肖博士微笑着，伸出手扶了扶金边眼镜。 他，有着光明的未来。 ----------------- “主子。” “主子，这次这么匆忙？” 一路上，侍从们对percy投来极其畏惧的目光，跟着他能活到今天，很了解他的性格。 能让percy突然回到非国，且露出这种严峻神色的，绝对不是小事情。 哒哒哒…… 他的脚步极为有利、稳健、却并不快。 percy一向如此，儒雅、自信，哪怕是杀人的时候，他也不会露出过于狰狞的目光。 或者说，看到他露出狰狞目光的人，都死了。 走下楼，道路一旁是那个刚刚被匕首一刀封喉的可怜男人。 percy停下脚步，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把他撂这了？” “呃，刚刚死，还没来得及。”侍从揣摩着主子的口吻。 从口吻上来说，他似乎是惋惜的，那么，这男人是不是要去好好安葬呢？ 还是说，按照之前的，都拖去非国喂狮？ 养了那么多狮子当坐骑，它们喜欢吃人，而且女人，他的占有欲极强，喂狮子是无上的荣耀了。 “我看看。”percy走到那男人的面前，踩着他的头，弯腰看向咽喉处。 咽喉处割得很深，露出了骨头。 “我刀法不行，这种弯弧的刀法，如果是个厉害的，应该会在这一处，整个断下。” 边说着，他伸出手，掰开咽喉的伤口，让骨头露出更明显一些。 “真是把好刀啊，设计得这么巧妙，是为谁量身定制的吗？” 嗡…… 抽出匕首。 声音真是好听，好听得周围人都头皮发麻，而刀光发着黑光，诡异又恐怖。 弯刀，落到这男人的咽喉处。 “正确的位置，在这，骨缝。”percy话音刚落，手微微用力。 头，断了。 丝滑、干脆。 “真是绝，这血……”percy皱起眉头，只见这血，居然有几滴凝在刀身上，并不落下，他笑了起来。“你看，还挂杯了。” 挂杯，喝红酒的时候，总会用到这个词。 “用的古法，且量身定制，来的不是一般人。这样，派上精锐部队，在我没来之前，先去草搜寻。” 他命令道。 命令完，继续往前。 哒哒哒…… 他的脚步声，是杀戮的步伐。 这杀戮，是来自地球上末世开启，第一个王、第一个占领了庞大的领土、第一个拥有整个戈壁滩地下室的王。 是第一代觉醒者、第二代兽化者。 是已经载入了高级智人对于人类历史史册的枭雄。 枭雄，且儒雅。 至于杀戮…… 王，都是踩着白骨上来的。 更别说，这是末世了。 第886章 各显神通 狮群在草原上狂奔着，跑得很是肆意，风吹得狮毛飞扬，那几头小狮跟得跌跌跄跄。 这种肆意并非是速度有多快，而是有种悠然，仿佛是在自家后院。 以前不会这样，哪怕是在自己的地盘也要顾忌着其他狮群闯入，更不用说在这陌生的、苍茫的草原。 但现在不同了，狮王昂着头，让李彤之抓着它狮毛的角度更顺手些，跑得嚣张极了。 甚至，在停下来等大部队的时候，它还有闲心去扑蝴蝶。 它此时不再是王，而是白其索的坐骑。 有主的大畜生，今时不同往日，跟着强壮的王，放心、胆大、有安全感。 “我有些累了。”李彤之喘着气，汗水淋漓，虽说她不用驾驭狮子，但坐在上头这么一路颠簸，也累得很。 白其索伸出手摆了摆，身后的狮群慢了下来。 “扎营。”他命令道。 “那边有水！在那边吧！”青三两停下，竖起耳朵听了听后，指向了左侧。 “你怎么知道那儿有水？”萧克敌有些讶异，“总不可能是听到的吧。” 早就知道青三两这个窑火之神，能站在窑外听声判火，耳力了得非常，虽也亲眼见过几次，却也觉得玄乎。 “当然是听到的。”青三两不以为然地回着，耳朵动了动。“不远，就两里路。” “两里路你都听得到啊？！”萧克敌不由地笑了起来，竖起了大拇指，“真是佩服。” 靠着窑火，总觉得他的听火技术或许是根据火噼里啪啦的节奏来判断，离了窑火才发现，他的听力，的确是与常人不同。 两里路，居然能听到水声。 “有水源的地方，路不好走，我让战犬去探探路。”青六两见青三两得到崇拜，颇为不服，立刻晃了晃手腕。 犬铃叮咚，几只战犬飞奔而去。 不多会儿，战犬回来，冲着狮王汪汪叫了几声。 真是神气。 替它们的主子青六两得意。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挑衅的同时，纷纷伸出拳头，对击了一下，笑了起来。 青六两的听力是厉害的，而战犬的探路也不差，一行人没有遇到浅滩也没有沼泽，来到了一条溪水面前。 此时，夕阳西下，风拂过长草，极美。 篝火很快就燃了起来。 “这附近有鹿，我去捕几头来，狮群吃一些，我们吃一些。”白其索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兽化后速度很快，几乎是眨眼之间，大家便看不到他。 大伙儿愣了愣。 连带狮群都楞了楞。 “怎么不让狮子去狩猎呢？” “狮子咬过的，怕有病毒吧。” “白行主一个人能捕到吗？” “狮子捕猎都需要时间，估计没那么快，应该带着战犬的，战犬还能打个配……配……” 配合二字还没说出口，只听得附近嘻嘻索索。 萧克敌脸色顿变，立刻猫着腰，刚把枪拔出来。 “别怕，是我。”白其索的声音传来了，紧接着，只见他扛着一头鹿走了过来。 啪地一下，把鹿丢到了地上。 “这头还行，我们吃，我给狮群弄两头来。”说着，白其索指了指老八，“老八，你来卸，你在行。” 老八自然在行了，刽子手。 “我也在行啊，我来。”老吊杀过牛，还在肉摊子上帮过忙，“这卸肉可是个技术活，我有经验。” “起开。”老八皱起眉头，燃了根烟后，伸出脚踹了老吊屁ii股一下，“你能有老子会卸？” 老吊是个老实人。 心里头虽说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摸了摸屁ii股让到了一边。 “喂，你别欺负老实人，老吊记忆里杀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不会卸了？”萧制胜打趣道。 “欺负老实人？我可不敢欺负老实人。”老八边说着，边一脚踩在鹿头上，刀往下一扎。 带了鬼头的剔骨刀，锋利得很。 “这老实人啊，心里有佛，一般不反抗，但这佛压着魔，把魔推到了，恶魔出来可就惨了。”老八边说着，边抬头看了眼老吊，笑了起来。 众人也笑了起来。 都知道，惹毛了老吊，那可是会被割头的。 老吊憨憨地挠了挠头，一副人畜无害的老实人样子。 “但剔肉削骨这种事儿，我才是行家。”老八猛地吸了口，一口下去，烟没了半截。 他丢到地上后，将剔骨刀打了个花式。 “凌迟，我凌迟过九个人，那小肉片如何片，你们谁他么的有我在行？”说话间，他手中的刀微微一压。 举起手，手中一条三十厘米长、十五厘米宽的肉，跟案板上且的一样。 “厚一点儿，好烤。”老八丢向老吊。 “好家伙，这么厉害！” “凌迟呢，凌迟有的小肉片更小……” “老八，你这太吓人了，比老吊还吓人。” 老八听罢，只是嘿嘿笑着，又叼了根烟，一抬眼见白其索又回来了，拖着四头鹿。 群狮骚动，却也等他点了点头，这才扑过去。 “可算回来了。”李彤之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就走向他，挨着他。 “根本不用担心我。”白其索将手放到她的脖子那，轻轻抚了抚。 “我怕你遇到狮群。” “那它们可太倒霉了，遇到我。” …… 李彤之听罢，愣了愣后，噗嗤一笑。 “你洗个澡吗？”白其索问道，“包里有换洗的衣服。” “这儿吗？” “这儿溪水干净。” “不是，这儿……多不好意思啊。” “远一些就是了，我守着你，绝对安全，不会有猛兽过来的。。” 李彤之的确想洗个澡，一声黏糊糊的，臭死了。 “你守着我？”她又问了句。 “嗯啊，我守着你。”白其索点了点头，很认真回答，：“绝对安全。” 说着，他看了看周围。 萦绕在他身边的生物萤虫颇多，但颜实验室的，想必会遵守承诺，不会窥视。 其他实验室的，那就不一定了。 他说的安全，便是不会被窥视的安全，倒不难，毕竟跟踪李彤之的并不多，都捏碎了便是。 或者，找颜长官，将周围的信号屏蔽，也行。 高级智人的屏蔽涂层，至关重要，这是能保护白其索隐私很关键的一环。 这隐私，不仅仅是他与女人那点儿不会被跟踪，而是很多实验，都能偷偷地进行了。 “那好吧，我……我走远一点儿。”李彤之站起身，看了眼烤的鹿肉。 冲个澡，几分钟的事儿。 “你……你不许看我。”李彤之有些娇羞。 “我不看着你，我……我怎么确保你绝对安全？”白其索反问道。 他问得很认真、很一本正经且充满了布局感，仿佛李彤之才是那个想太多的人。 第887章 溪边情缘 李彤之将半个身躯沁入溪流。 她有些庆幸，白其索就在不远处守着，这石头上的青苔实在是太滑，而看似平缓的水流，等人真的进入了后，才发现其实颇为汹涌。 一不小心，打滑搞不好就会淹死。 而且，这周围，有蛇吧？ 蛇还是次要，有狼、狮吗？虽然明知道自家的狮群就在附近，大型猛兽应该不会靠近，但若是她一个人来洗，肯定是不敢的。 “别怕，我就在这。”白其索能听到她的心跳，及时安抚。 “嗯。”李彤之飞速地清洗了起来。 那些电视剧里写的在野外沐浴，慢悠悠，动作极美，显然是一群没有生活常识的脑残编剧写出来的。 此时的李彤之根本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多么尤雅地沐浴，而是弯着腰，飞速地褪去衣服，清凉的溪水让她打了个激。 手拨着水，飞速地在伸手擦拭、清洗。 当洗到某些部位的时候，她有些娇羞地弯着腰，偷偷从咯吱窝的位置看向白其索。 只见他蝇眼全开，似乎没有直视她，但紧紧关注着周遭。 或许，他是在生物萤虫吧。 李彤之心想，扭过四处看了看，以她的视力自然看不到这些。 顾不得那么多，除了害羞，她倒没有被侵犯的感觉。 虽然她和白其索认识不到一年，却经历了如此多，生生死死，大开大合的，心里头早就觉得是他的人了。 看了，就看了吧。 并未像电视剧里那样，还眯着眼慢慢撩自己的手臂，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反而，李彤之只用了三四分钟就沐浴完毕，猫着腰起来后，没有浴巾，用褪下的衣服洗了洗，拧干，当毛巾擦拭。 白其索只觉得，电视剧拍的真是不够好。 此时，李彤之像一只娇俏又紧张的小狐狸，半个身体在外头，以极快的速度沐浴着。 就像叉开到了大腿旗袍，走路的时候，刚见着那白皙的腿，还想多瞧一秒呢，伴随着走路，腿一缩，见不着了。 深深吸了口气。 野外，空气真是好。 而眼前，美色更是如此。 突然，白其索意识到，自己对李彤之的感情的的确确发生了质的变化。 在看她身体的这些时间里，他丝毫不会觉得这是女友的闺蜜，而是看自己的女人。 文明的条例在心中似乎慢慢地消失，而白其索却也不会像之前一样，会有愧疚感。 是兽化剂的作用吗？ 白其索淡淡地笑了笑，看向了跟着自己的那只笨重的生物萤虫，此时，这只生物萤虫正歪歪斜斜地起身，靠近自己。 “你正在捕捉我现在的数据，看看是不是兽化剂把我接受的人类文明摧毁了，是吗？”白其索问道。 生物萤虫显然楞了楞，一时没控制，猛地往下一掉，但掉下去不过一点点，再次拉升飞起。 “我觉得，你们的兽化剂的确厉害，让我时空、冷漠、暴戾又血腥。”白其索一把抓住这只生物萤虫，悬放到了自己眼前。 此时的李彤之正在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湿漉漉的，若走上岸穿，又实在是羞涩。 白其索侧过身去，她这才松了口气，爬到了岸上开始穿衣。 实际上，他蝇眼全看，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没错，我在看她。”白其索的嘴角扯了扯，“一则是保护，但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男人的本能。” “无耻。”生物萤虫这段传来了颜一一的声音，骂了这句后，她调整了下语气，“不过，这也是兽化剂的伟大所在，你人性渐渐消失……” “不。”白其索却打断了她的话，“人，本来就是兽，不是吗？” 生物萤虫悬停着，微微晃了晃。 “人类用漫长的文明，将这种兽性隐藏起来，兽化剂只是将人性本身带有的兽性激发了出来，而已。” 白其索的声音很是徐缓，他看着生物萤虫，侧着身体，似乎并没有看李彤之。 可如此多的复眼，实际上将此时的李彤之一览无余。 她结实的小腿、光滑的臂膀，还有……让男人看了就会涌起原始渴望的凹凸。 呼…… 白其索轻轻地吸了口气，克制自己。 “哪怕没有兽化剂，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如此春色，都会移不开目光。”他说道。 “人品好的男人，会移开目光。”颜一一说道。 “对，你说得对。”白其索笑了笑，“如果没有文化这层包裹呢？那么人品，也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在古代，一夫多妻是文化。 在乱世，强取豪夺是常态。 而在末世…… “我觉得，人应该正视自己的兽性，现代文明让很多人有一个误区，那就是要压制兽性，让它消失，这是错的。” 听到白其索如此说的颜一一，挑了挑眉头，听得认真。 “为什么错？”她问道。 “人，首先应该尊重自己是人，而人就是动物，人就是兽和文明的结合，不是吗？” 颜一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一味的逃避、忽视，没意义，尤其是在无需的末世之下，会诞生适合这个末世的文化，而在这个文化里，李彤之成为我的人，对她才是最有利的，难道不是吗？” 颜一一若有所思，又点了点头。 “你们高级智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呢？依靠科技，将一切你们认为的人类缺陷消灭，就是最好的吗？”白其索看向生物萤虫。 颜一一只觉得白其索实在是会诡辩，诡辩得她都开始反思…… 对啊，我们的文化难道就是最好的吗？ 智人，也是从人进化而来，底色也是动物，人类通过文化剔除动物性，将兽的渴望压制，而高级智人则通过科技，完全地剔除动物性。 连压制这个流程都不需要走，在细胞的层面，就剔除掉。 这，是最好的吗？ 颜一一有些疑惑，不过只疑惑了几秒钟，她果断地摇了摇头。 自然是最好的！ 一步步进化，一步步完善，肯定是最好的！ “你们连最真实的自己都不敢面对，根本就不尊重自己，还谈什么文化？”白其索冷冷笑了笑。 “这不叫不尊重，这叫进化。”颜一一口气透着丝丝怒火。 被一个人类质疑，这滋味不好受。 而被一个人类质疑之后，她真的踌躇了下，真是荒唐！ “我要学会与兽性共舞，去适应末世之下、兽化者雄起的世界里，新的文化。” 说着，白其索靠近生物萤虫，“我要去亲李彤之了，我爱她。你不懂，你们高级智人，这种被阉割了基因的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说着，他站了起来。 “爱？我们能匹配到最好的人，无需走弯路。”颜一一的声音透着挑衅，“亲吻？全是细菌交换，我们可不是被阉割了基因的……” 白其索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爱不是匹配到最好的人，而是哪怕知道对方不是最好的，却依旧在一起，是一种生死契约，是相互吸引。而吻，你不懂那种曼妙。” 说着，白其索朝着李彤之走了过去。 与之前每次一想到他与李彤之的关系，总会扭扭捏捏不同，与之前总想着自己是兽化者，左右衡量不同。 他走得很是坚定、果断。 人的思想，伴随着经历成长了起来。 此刻，白其索似乎顿悟，又或许是渐悟，他接受了自己是兽化者，并正视人类本就有的兽性。 大阔步，朝着李彤之走了过去。 第888章 溪边情缘【二】 伴随着白其索的步伐，李彤之自然有所感觉，她猛地转过头看向他。 手中的衣服掉落在地上。 不必说什么。 单看他的目光，便知道他彻底想明白，且与兽化者的身躯，和解了。 他的目光里，的确有欲望，单纯的欲望，但更多的是其他。 这其他里，掺杂的东西太多了，有理解、有信任、有携手共进、也有不顾一切。 不必说什么。 李彤之，懂他。 他知道他爱着林沁墨，但此时也爱着她；她知道这是末世秩序下新的关系；这是兽化者很正常的反应。 但同时，她也知道，这不仅仅是兽化剂所影响。 他没有被兽化剂控制，反而，兽化剂被他所控制。 白其索朝着她走过去，步履坚定。 在衣服掉下去的瞬间，他猛地发力，冲到了跟前，抓住了她的衣服。 李彤之的身体并非像电视剧里野外沐浴后出浴的美人那般，娇艳欲滴，而是有些冷，有点儿发抖。 她抬起眼看着他。 没说什么，也没问什么。 只是瞬间红了眼眶。 从成为兽化者，到适应兽化者，再到接受这一点，最后走到这。 不但接受，且能非常宏观地看待，接受人性本兽，推翻以前的文化，拥抱现在的文化。 其中坎坷，她心疼不已。 “你……你太高了。”李彤之开了口，踮起脚尖，唇落到了他的喉结那。 红唇冰凉，落上去依旧柔软。 白其索闭上眼睛。 此时，两人并没有什么山盟海誓，契约承诺；也无回忆过去，畅想未来。 此刻，相拥就是相拥；吻就是吻。 “别难过，我会陪着你。”李彤之站到他的脚背，踮起脚尖，用手环住他的脖子。 比起白其索如今庞大的身躯，她确实矮了些。 红唇，再次落到他的喉结。 “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陪着你，也不管……林沁墨会如何看我，我也会陪着你，我……只要你好，不惧任何。” 白其索一路走来，而她又何尝不是？ “我陪着你。”她喃喃说着。白其索低下头，吻住她。 “我护着你。”他说道，声音虽轻，却坚韧有力。 溪水潺潺，声音清又脆，好听得很。 爱情究竟是什么？ 此时，野外的这对男女说不出来，却能感受到彼此澎湃的希望。 有身体的渴望，但更多的是希望。 给对方希望。 “白其索。”李彤之的声音透着哭泣，她没有在说什么，任由着他的手。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了，但却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的亲吻。 敞开心扉，自然而然。 “白其索。”李彤之又含糊地喊了句，她的手落到他结实的后背。 白皙，细小，却有力。 她用她这双手将自己拉出深渊，在帝都谋得一席之地，也用这双手在古窑杀了人，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喊她一声三当家。 如今，她这双手就这么落在他的后背。 没有了昔日的辛苦和坚强，就这么软软地，搭在他的肩头，又滑落到后背，到腰间，又抬到肩头。 看得出，她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要如何去爱这个男人。 怎么爱，都不够的。 “白、白……”李彤之的声音愈发地轻，仿佛晕眩了般。 远处，很远，篝火亮着。 群狮偶尔巡视，亦会路过，不过微微侧目后，几头立在远处，很是悠闲地守着。 战犬则站得更远，眺望四周，警惕非常。 “我想要你。”白其索说得很是肯定。 -------- 在世人中间不愿渴死的人，必须学会从一切杯子里痛饮，这是一名叫尼采的人类说的话。 此时，浮现在颜一一的独立实验室内。 当二人吻上去的时候，颜一一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一则是隔着景象，二则是她的心思更多地落在白其索刚刚说的话上。 “人的本性就是兽与文化的结合体，而智人从人而来，这么剔除掉动物性，正确吗？” 颜一一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充满了疑惑。 这是她第一次质疑自己的专业，她为之奋斗一生的领域。 抬起眼，只见景象里，白其索正吻着李彤之，若是以往，她会觉得恶心。 但此刻，她却怔怔地看着，只觉得他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有很多没说。 怎么还不结束呢？ 她想听听他的见解。 一个高级智人的长官级人物，居然想听听一个人类的见解。 “这么剔除掉人类的一些基因，是对的吗？”颜一一看着景象里的二人。 此时，他们浓情蜜意，其中幸福，她不懂，只觉得李彤之的眼泪，让她有些羡慕。 她明白，这是幸福又激动，或者还夹杂着别的的什么的眼泪，而非悲伤。 她一辈子也不会有这种眼泪。 以前有过，母亲终于来见她的时刻，眸底是潮湿的。 但，对于这些，记忆里也很模糊了。 恋家情绪，是她基因里的短板，且是缺陷，正是因为这种缺陷，她才能隐隐约约记住那些哭泣的童年碎片。 从生物学的角度，去掉过往记忆，是为了腾空大脑的存储，为载入知识做准备。 理论上分析，这是对的。 就算不为了载入知识，去除痛苦总比保留痛苦要好。 但…… 眼前，是李彤之垫着脚尖，而白其索死死地搂住她，她的泪水滑落，不断地滑落。 但，不是痛苦，而是极致的幸福。 “他们没有以往林沁墨，没有遗忘现代文明的世俗观念，白其索背负着背叛女友的伦理，而李彤之则扛着伤害闺蜜的谴责，但这些，却让他们更紧密了。” 想到这，颜一一陷入了沉思。 去掉痛苦的记忆，是为了迎接更美好的未来，可为什么他们两人，明明拥有痛苦的记忆，且被文化裹挟着，但突破了这些裹挟后，为什么拥有的幸福反而更浓呢？ 强大的科技之下，缺陷的去除、痛苦的绕道，反而没有他们的幸福来得汹涌。 “我想要你。”白其索的声音传了过来。 只见听到这几个字的李彤之羞得比那月光还要娇。 哪怕隔着景象，李彤之都感受到了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幸福。 伴随着紧张、憧憬，她点了点头。 第889章 一刻火花 哒，机械的声音。 清脆又很不识趣地响了起来。 “呃，打断一下，一会儿你们继续就行。”没等白其索反应过来，颜一一先道了个歉。 …… 白其索咬着牙根，看着眼前这个充满了求知渴望的女人，便知道跟她说这玩意儿不是吃饭，扒拉一口放下筷子，一会儿再扒拉一口，她也听不懂。 这厮，一看就是从来没谈过恋爱，满脑子都是研发的呆头鹅。 颜呆头鹅见白其索有些怒地等着他，直觉理亏，于是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我跟你讨论几个理论性问题后就让你回去，你放心，我……我帮你把周围的生物萤虫都屏蔽，让你安安心心继续，如何？” 还理论性问题……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住火。 “那我就开始了啊。”颜一一见他没说话，清了清嗓子，哒地打了个响指。 唰…… 一排的数据出来了。 “我已经将这些数据转换成你们人类能看得懂的算法，以我对你输入的p46级的知识量，你应该能跟上我的节奏。” 说到这，颜一一眉眼间露出了股颇具压迫感的权威。 “如果你听不懂，示意，我会放慢节奏。” 可见，一直以来，哪怕是高手如林的科技中心，在专业领域，她是那个一骑绝尘的存在。 白其索看着她，心中漫上淡淡的佩服。 她虽然在地球上是个二楞妞，但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身上散发出的气质截然不同。 “好。”白其索点了点头，将心思从李彤之那温软处收回。 余光瞟了眼。 只见在一侧，能看到地球七号的景象，此时，李彤之依旧翘起脚，手抬起，耷在他的肩膀。 这一处是静止的。 连飞扬的灰尘都没动，但远处…… 白其索将左侧的蝇眼开到极大，想要看清楚远处，颜一一却打了个响指。 “好了，看数据。”她面色严肃。 白其索只好将所有蝇眼收了回来，在收回来的时候，又看了眼李彤之搂着的这个人。 没错，是自己。 可自己明明来到了这儿！ 如此科技，令人瞠目结舌，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想象。呜…… 实验室散发出一阵很是悦耳的，白其索从未听过的声音，这种声音漫到耳朵里，竟让人有种神魂颠倒的快ii感。 “这是能让人，也包括智人愉悦的声音。”颜一一见他微微眯眼，便知他第一次感受这种声音，不由地觉得好笑，笑了起来。 就像看一个三岁孩童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大脑听到的声音，并非真实的声音，这种知识，你应该知道。”她说道。 白其索点了点头。 大脑内耳耳蜗内的听觉毛细胞负责将外耳收集到的声音转化为电信号，再沿着听神经传递回大脑。 大脑经过这一系列的处理，将收集到的声波转变为听觉，并处理成大脑能理解的声音信息。 所以，耳朵听到的声音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人类能理解的声音。 “刚刚的声音，是让大脑处理了后，会引起愉悦的声波，对吗？”白其索问道。 颜一一却摇了摇头。 “不是？”白其索有些吃惊。 “要更……更……”面对科技如此不发达的人类，颜一一有种无从解释的感觉，伸出舌头润了润唇后，顿了两秒，“你在读书的时候，默念时，用的谁的声音？” 一句话，问住了白其索。 默念时，用的谁的声音？ 他发现自己从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但细细想来，默念的时候似乎不是用的自己的声音。 “默念的时候，用的声音是最让大脑愉悦的声音，我们在这个基础上升华，用……呃，用……”颜一一伸出舌头，又润了润舌头。 看得出，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就像一个成年人在跟孩子解释什么黑洞这种硬核知识。 “用某种技术，强化了默念时的声音，让大脑拥有高度的愉悦，对吗？”白其索替她解释了出来。 “对。”颜一一微微笑着，“你的总结能力不错，这是顶级的愉悦，虽然只有一秒钟，我为了让你看这些数据不至于枯燥，将声音配置调整为你会愉悦的频率。” 白其索若有所思。 伴随着颜一一这句话结束，无数数据浮现了出来。 呜…… 数据的涌动，伴随着令白其索愉悦的声音，很短，又是一秒。 但这一秒实在是舒爽，舒爽得白其索不由地微微眯起眼。 但一秒过后，四周的数据排山倒海不断地涌出，像翻滚的岩浆般，将他包围。 窒息感，袭来。 “我已经转换成为了人类能看得懂的算法，你跟上我的节奏，我有一个疑惑想要和你讨论。”颜一一站在这浩瀚的数据中。 如同被掩埋。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从这种被数字淹没的窒息感中逃脱，却发现这很难。 而眼前这个女人，则习以为常。 他将蝇眼调到最高级别，发现哪怕是他的蝇眼，捕捉到如此多的数据，可却根本不能分析。 太多太多了。 窒息感再一次袭来。 “有窒息感吗？”颜一一歪着头看向他后，手挥了挥。 那一处不断涌出数据的口子关闭了。 又挥了挥手。 数据少了一半。 可纵使如此，这都是难以想象的工作量，大到白其索同情颜一一。 这呜地一声，短短的一秒愉悦之后，就是这些枯燥的、令人窒息的数据、研发。 “生物实验，从人过渡到高级智人，我们经历了12个纪元，正如你所理解的那般，我们将人类的劣质基因逐步淘汰、完善。” 颜一一很是自然地在滚动的数据中来回踱步，抬手将一组扯了过来。 推。 如同浪涌，滚动到了白其索的身前。 “别的数据你先别看，就看这一组。”颜一一说道。 白其索深深吸了口气。 眼前滚动这组数据显示了人类大脑在科技影响下的进化。 纪元，是他不太能理解的时间尺度，但从实验中能窥出，想来是极其漫长的时间。 数据滚动实在是快，他再一次感觉到了不适的感觉，甚至有些想吐。 要知道，他的自控力和忍受能力及其强大，他都会想吐，可见是多么令人难受。 “有窒息感是很正常的，我也会有，忍住，习惯了就好。”颜一一走到他面前，靠近他的脸。 隔着透明的安全墙，她有些担忧，歪着头，眨了下眼睛后，说，“不，你不用习惯，你又不用天天做实验。” 第890章 一刻火花【二】 只有天天要做实验的人，才需要适应这种窒息感。 在这一刻，白其索只觉得仿佛有一只手，从胸口进入，抓住他的心脏，捏了捏。 有些心疼。 “啧，真是脆弱又愚蠢的人类，这么点数据也皱眉。”颜一一的声音有点儿傲娇，更多的鄙夷。 …… 得，刚刚的心疼瞬间消失殆尽。 “你们好像狗。”白其索收起其他情绪，用颜一一同样的理智，声音也傲娇，更多的是鄙夷。 “狗？你……你骂我？” “不是骂你，是同情你，同情你们。”白其索解释道。 “同情我们？同情我们什么？”颜一一极其完美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 还真是心里头想什么，脸上就会浮现出什么，这种单纯是从未有过心眼的纯，也是人类达不到的纯粹。 从小生活在这，她根本不会掩饰情绪。 “刚刚呜地一声，你们听了愉悦，随后就是要看这些数据，这跟狗到了时间点，摇摇铃铛再给食，有什么区别？” 实验室安静了下来。 正如当颜一一说‘当你默念的时候，脑海里用的谁的声音’时一样，当时的白其索发现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而此刻的颜一一，也从未想过白其索提出的这个问题。 是啊，为什么在看令人窒息的、枯燥的数据前，要加令人愉悦的声音呢？ “而且，只给一秒，给多了，就会扰乱你们的心声，啧，你们比狗还惨，狗至少还能吃个饱呢。”白其索说道。 他本想用非常鄙夷或强势的语调来说的，但也不知怎的，可能颜一一的表情实在是太纯粹了，又或许是她太美了。 面对如此美女，总有些心软。 尤其是此刻，她有些呆，但能看得出呆的背后是大脑在飞速地运转，在理解、分析、并试图推算出他这句话所具备的道理。 这个女人，对科学是全力以赴，死而后已的。 以往只觉得她拿人类做实验，是恶魔般的女人，但现在却觉得如此纯粹的研发人员，令人敬佩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白其索的这番话，前半段的语调硬，而后半段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人类的基因，真是劣性，连对同一件事物的看法都会瞬息万变，没有原则。”没想到，这么细微的情绪立刻被极其捕捉到，颜一一后退了一步，恢复了之前那种骄傲和自信，还有对人类的习以为常的高高在上，“废话少说，开始吧。” 数据疯狂地涌动了起来。 白其索只觉得恶心一阵又一阵地泛起，他忍着，而颜一一穿梭其中。 “我们对人类基因的改良，一代又一代，从数据和历史都能看出，这种改良是有益的。” “人类为什么一直没法进入到大一统，我们做了七次地球实验，没有一次人类停止过战争。” “只要有战争，就会大量地消耗地球资源，这资源包括物质，也包括顶级科研人员的大脑。” 伴随着她的讲述，她飞速地在众多数据中拨出相对应的数据，轻轻一推，将这些数据推到白其索的跟前。 看得出，她已经尽可能地放慢速度，让这个愚蠢的人类能跟得上节奏。 白其索看着数据，震撼的同时，也觉得极其寒心。 是啊，为什么人类一直无法进入大一统呢？ 地球一号至七号的结局在眼前展开，除了其中两个是地球本身的灭顶之灾，其他都是人祸。 人类发动战争，将自己灭绝。 “因为基因的劣根性。”颜一一给出了答案，“我们之所以能实现大一统，再无战争后，将所有顶级智慧的大脑用到带领全体智人走向更好未来上，而非自相残杀。” 说着，她推过来一组新的数据。 生物学的发展史。 疯狂滚动着各种人名，都是为今日强大的生物学做出了努力的智人。 其中，颜一一的名字居然也在列。 白其索的心脏猛地跳了跳。 他知道颜长官肯定是个厉害角色，否则那肖博士不会对她毕恭毕敬，她的气质也不会有那种王者的气质。 但却不知道她居然这么厉害！ 能在历史上留名，且还这么年轻！ “自从生物学能实现修改人类基因的缺陷后，伴随着一点点的修复，全体人类才得以在出生时，就拥有更大的智慧，走向了和平后，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发展，成功地从人，走向了智人。” 说到这，颜一一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她就站在这一堆数据中，伸出舌头润了润唇，她的唇，真是好看。 不，她全身都好看。 完美。 拥有着那种科技之下极度完美的外形。 她转过头，看向白其索，“我要问你的是，你为什么觉得人若是没有了兽性，就不能称之为人？” “你就是要问这个？”白其索看着她。 “对。”颜一一走向他。 白其索坐在类似手术台一样的研发台上，她走过来的时候，需要微微仰视。 她的唇，娇艳欲滴。 若不是科技，想必不会拥有这么完美的唇，白其索心想。 “我觉得你这句话，有点儿道理，但如果真的有道理的话，岂不是将我们这些纪元生物学的努力，都推翻了？” 颜一一抿了抿唇，小贝齿咬了咬后，松开。 仰头继续看着她。 人本就是兽和文化的结合体，这是对的。 而智人从人过渡而来，不但抽离了其中兽性，还替换了基因，成为了新的物种。 这，应该是对的。 可颜一一总觉得哪儿不对，问题出在哪儿呢？ “存在感。”白其索想了想，正如之前颜一一绞尽脑汁用人类能听得懂的语言解释一样，他也得用眼前这个被科技包裹着长大的女人听得懂的语言。 “请继续。”颜一一，用了‘请’字。 她脸上的表情，如同之前的白其索那般，像小学生在听着老师上课。 有点儿呆萌，还泛着二楞。 认真、梗着脖子，像极了班上最认真的那个孩子。 “存在主义，怎么说呢……”白其索微微思索后，继续开口。 “就好像文学。” “文学？”颜一一靠了过来，坐到了安全墙外面，靠近白其索。 她扭过头，认真地看着白其索。 实在是近。 近到白其索能感受到她坐过来后，脸上细小的、人类眼睛几乎看不到的小绒毛伴随着她的靠近，被风抚了抚。 皮肤真是好。 好倒除了‘能掐出水’这种俗气的描述，才能直白的形容。 白其索的喉结上下翻滚。 而颜一一却浑然不觉，她舔了舔唇，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白其索发现了，她认真的时候，就喜欢舔唇或咬唇。 “继续。”颜一一语气严肃了起来，显然她不喜欢白其索在探讨的时候跟不上节奏，“什么文学？” 说话间，许是太认真了，她的手居然探过安全墙，轻轻推了白其索一下。 在这一刻，白其索几乎是本能。 啪！ 抓住了她的手。 毕竟，机会转瞬即逝，来到面前的时候，就一定要好好把握。 第891章 存在 瞬间，白其索感觉到了一股比电流要强烈、痛苦、不适百倍袭来。 身体是很神奇的，白其索觉得自己似乎连下意识都没有，大脑就做出了应对的指令。 为了应对这种痛苦，他的肌肉瞬间不可控地疯狂暴涨！ 与此同时，大脑发出‘逃离’的指令，手猛地抖了抖，松开了颜一一的手。 这显然是颜长官意料之中的，她的手一缩。 啪！ 颜长官的睫毛剧烈地颤了颤，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只见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肌肉不可控的颤动着，在剧烈的痛苦之下，青筋跳动得极其恐怖。 白其索，居然又抓住了她！ “怎……怎么会？！”颜一一难以置信，再一次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没错，她细小白皙的手腕被白其索的大手牢牢扼制着，如同铁钳般！ “就这？”白其索看着她，“这个程度的痛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就……就这？！”颜一一的腿开始软了下去，她只觉得心脏仿佛跳到了嗓子口，而浑身亦开始发软。 就这？！ 这可是人类无法承受的电流技术，学名是静态拟动云电波，速度不快、不致死，但会让人类产生极度的不适感。 并且，强迫大脑做出‘离开’的指令。 且刚刚已经成功强迫白其索的大脑做出‘离开’的指令！ 他明明很痛苦。 就在顷刻间，他的肌肉不可控地疯狂暴涨！以极快的速度，彻底兽化。 面对极端的痛苦，身体做出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了，类似的实验，颜一一做过无数次。 但这还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一名人类，哦不，是兽化者抓住自己的手，在眼前、这么近的距离，彻底兽化。 她的手腕有些疼。 其实颜一一能感觉到白其索尽力不伤害她，否则以他的力量，她这点儿细小的手腕，简直不值一提。 嗡…… 一声细响。 周遭的仪器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颜长官的异样，安全程序启动。 “松开！”颜一一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白其索则依旧在兽化进程中，许是太过于痛苦，他原本莹黄外环、墨绿内里的蝇眼，居然莹黄尽退。 全眼墨绿。 嗡…… 安全设备启动完毕。 【关闭安全设备！】颜长官立刻发出了命令，声音里出现了丝丝慌张。 【按照程序，情况危急，不能关闭】机器回答道。 与此同时，白其索的数据浮现了出来。 白其索这个动作与自杀无疑。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独立实验室，颜一一为了自己单独做一些实验的时候更轻松，将安全程序调到了最低，刚刚白其索这个动作发生的瞬间，他就已经被击毙了。 【此时情况危险系数过大，不能关闭安全设备】 机器的声音理智且专业。 一组白其索有可能的行动图浮现了出来。 图中，他将颜一一拖入了罩内，彻底扼制住她。 “别动。”颜一一瞪了白其索一眼，咬牙切齿，随后再次抬眼。 【我以长官身份命令，关闭安全程序】 安全程序极其慎重地扫描了她的虹膜，又进行了一番计算方面的确定后，伴随着滴滴的声响，这才关闭。 “松开。”颜一一方才的丝丝慌乱消失，她情绪的控制能力的确极好，看着白其索，语气沉稳， “你在我们的掌控之内，你最好相信这一点，相信科学。” “你都不相信科学，我为什么要相信？”白其索嘴角的笑容有些玩味。 颜一一愣了愣。 “什么？” “如果你相信科学，刚刚就应该让这什么安全程序，杀了我才对。” 实验室安静了下来。 白其索一句话将颜一一咽住了。 身后，机器计算出的白其索会将她拉入罩内遏制住的图形，清晰可见。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极致的兽化让他身体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兽化剂之下，这是人类能达到的最顶尖的雄性的美。 以至于，她别开目光，不去看某一处。 而他的手腕则轻轻地扼住她，似乎怕伤害到她。 是啊，为什么我不相信科学的计算，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呢？颜一一心想。 “我不会在这伤害你。”白其索的手突然松开，松得很是突然，加上颜一一本就往后扯，猛不丁的，她身体往后一仰！ 白其索猛地往前，想要去拉住她，以防她跌倒。 嗡…… 安全墙挡住他，伴随着他的这一撞击，发出五彩斑斓的色斑。 颜一一能轻而易举地穿透安全墙进入到手术台内，但白其索却不可能穿透安全墙，正如那奇怪的电波，同样穿过她的身体，她却安然无恙。 颜一一身上看似简单的工作服，内藏玄机。 伴随着往后一倒，她脸上并无人会摔倒瞬间的错愕表情，而是很是淡定。 一股气流从旁边瞬间涌出，像手臂般，稳稳地托住了她。 摔倒？ 不可能的。 科技中心是高级智人的智慧大脑，这儿的人无比地珍贵，自然尽可能不让他们出现任何危险，哪怕仅仅是摔倒。 颜一一到了地球上，哪怕是草原，却也行走艰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没有过应对复杂地形或摔倒之类的练习。 她不需要有这方面的练习，只需要好好地做她的研发就可以了。 很是丝滑地站稳后，颜长官极其严肃，以批判且带了点儿蔑视的口吻，“你太冲动了。如果我不是长官级别，此时你已经是一具尸体。” 人类基因，真是缺陷重重啊，如此冲动…… 白其索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 “你笑我什么？是你刚刚作出了过于冲……” “你这么睿智，基因这么优秀，而且又相信科学，我请问你，为什么在我刚刚过于冲动且仪器数据也做出要击毙我的判断时，关闭安全设备呢？你，这不是比我更不相信科学，更冲动？” 再一次，白其索将颜一一咽住了。 实验室安静了几秒钟。 “因为……我有情感基因方面的缺陷，恋家情绪过浓也是因为这种缺陷。”颜一一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透着惭愧和自责。 甚至，还有丝丝自卑。 第892章 残忍法则 颜一一的回答，很是认真。 就像班级里最认真的那个小学生，站在讲台上回答老师关于你为什么会迟到的问题。 真诚，却也带了无能为力的委屈。 强大的颜长官第一次在白其索面前露出如此神态，以至于他在这一刻也被她咽住了那么几秒钟。 “我刚刚抓住你，是为了回答你的问题。”白其索看着她。 “我的问题？唔，为什么觉得人若是没有了兽性，就不能称之为人，这个问题?” “对，但这个问题要更深入一些。不是没有了兽性不能称之为人，而是若没有了缺陷，就不能称之为人。” 白其索的话，说到了颜一一要的点子上。 她双手抱胸，很是认真地看着他，“继续。” 高级智人做的，就是一步步将人类基因的缺陷抹去，难道，错了？ “你看过文学作品吗？” “看过，我大脑里有很多文学作品。” “在文学中有这样一条红线。让角色比普通人神通一些，但又不至于绝对封神，如果超人无所不能，那若发生灾难，去解决就可以了，没有任何悬念。”白其索说着，盘腿坐着。 颜一一点了点头。 “所以需要给超人加上弱点，才能让剧情发展下去。” “这就是存在主义的寓意。” “如果没有这些限制，或者说弱点，人生就无从展开。我们是有缺陷的、不是全能的，要习惯这种设定。” “它是我们存在的前提。” 说到这，白其索顿了顿。 颜一一极其认真地听着，微微歪着头，哪怕是双手抱胸，胸依旧溢出来。 身材是真好。 她的外形有着科技所带来的绝对完美，以前只觉得冰冷，但此刻…… 白其索却没有那么地讨厌她，只觉得她如此认真，还有点儿可爱。 “继续。”颜一一催促着，微微皱眉。 “如果把这些缺陷的设定去掉了，那我们和机器有什么区别呢？”白其索说到这，摊开手，“说完了。” 伴随着最后这句话出口，颜一一的脸微微潮红，胸口也起伏得厉害。 她伸出手，将自己的头绳取了下来。 长发披散开来，按了按头皮。 看得出，白其索的回答让她有些慌乱，而能让长官级别的高级智人慌乱，可见一针见血。 是啊，若是把设定都去掉，和机器有什么区别呢？ 可生物学一直来致力于此…… “当然了，你们研究的生物学也并非毫无用处，至少让人生下来后，少了很多疾病。”白其索补了这么一句。 呼…… 颜一一松了口气。 显然，这一句让她的心微微释然了些。 “我认为，你所谓的什么情绪过浓来着？并不是缺陷。” “恋家情绪。”颜一一解释道，“不仅仅是恋家，我的基因里对亲密人际关系的处理上，过于拖泥带水，不利于研究。” “不利于研究，你是机器吗？你是人，智人不也是人？”白其索反问道。 “我不是一般智人。”颜一一微微抬起头，“我是生物学的领军人物，整个生物学的……” “对，你是研究者，但首先，你是个智人，是以人为底色的智人，你的恋家情绪不利于研究，但利于生活。”白其索挥了挥手，他看着她，“你，生活过吗？” 实验室安静了下来。 颜一一动了动唇，她想说点儿什么。 生活过吗？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问题。 “我的生活……生活……”颜一一双手抱胸，脸色愈发地泛红，呼吸急促了起来。 她的生活，只有研究。 “我的生活更高级，不仅仅是……是你们人类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她的解释开始慌乱，于是愈发挺起胸。 上前一步。 心口的位置几乎快要抵到白其索的脸上。 “对，这个我认可，我们一些对科研很投入的科学家，也是如此，全身心投入其中，令人敬佩。” 白其索的认可，让像斗鸡般的颜一一大感意外。 她看了眼旁边的数据。 数据显示，1090号说的不是反话，他是发自内心地敬重。 “可……如果你们的文化真的更高级的话，应该要能允许既研发，也渴望生活的智人，有这个选择的余地。” “有的，其他智人可以选择，他们有家庭，有孩子，如果乐意，甚至可以亲自生孩子。”说到这，颜一一皱起眉头，“那太疼了，一般没有智人这样选择。” “那你呢？”白其索问道。 “我？”颜一一摇了摇头，“他们都可以，我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是生物学的智慧之光。”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句话，白其索只会觉得这人实在过于骄傲，甚至傻。 但眼前这个女人说出这番话，他只觉得同情。 “所以，你是高级智人的研发机器，你不能有生活，没有爱情，没有痛苦，甚至连情感过浓，搞不好你根本就不是情感过浓，仅仅是最基础的情感需求而已，连这都是缺陷，你……” 白其索没说完。 眼前这个女人听到这番话后，呼吸急促了起来，她的唇动了动，咬着牙。 忽而，他不忍心往下说了。 实验室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静到只能听到双方的呼吸。 罩内，飘着淡淡的冷冷的栀子花香，是她的手臂留下来的。 气味极其独特，令人愉悦、心旷神怡、且有些微微的晕眩。 以至于白其索会有些担心，若这个女人拥入怀中，她身上散发的气味会不会让他大脑短路，一度意乱神迷。 “你说得没错，我是高级智人生物学领域的机器，我很小就知道，你们华夏文化里有这么一句话，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为了集体牺牲个人。” 颜一一垂下眸子，看着仪器某一处。 “我愿意成为机器，总要有人牺牲的，为了所有智人的未来。” 说到这，她微微笑了笑，苦涩却又心甘情愿。 “谢谢你的解答，我会好好思考，在生物学领域对于人类基因缺陷方面的研究，是不是要进行适当的调整。” 说罢，她伸出手，再一次探入罩内。 淡淡的、冷冷的栀子花香飘了过来，闻着让人麻酥酥的。 “如果你有一天想要体验一下生活，人类情感的喜怒哀乐，比如爱情的喜悦或痛苦，那么……”白其索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刻，没有了电流。 只觉得她的手，实在是软，软到仿佛没有骨头，而肌肤是真正的吹弹可破，有着某种极致的细腻和嫩滑。 “我会被消灭。”颜一一回答道。 “消灭？！” “对，因为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研发，若我执迷不悟，只能被消灭，为了后续其他智人不重蹈覆辙。” 杀一儆百，原来在如此高科技的世界里，也有这么残忍的法则。 第893章 幸福法则 哒，机械般的一声脆响。 白其索回到了地球七号。 颜长官果然是个雷厉风行且不拖泥带水的人，问清楚了白其索这方面的问题，便让他离开了。 实验室安静得只有她的呼吸。 虽然她没什么人类的心眼，但并非没有判断力，从命令安全程序关闭便可看出——机器做出了‘保护’的判断，而她则认为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 虽然他就在眼前兽化，且以极其惊愕的速度抓住了她的手腕。 想到这，她看向了【进程】 【进程】很快就将记录调到了她想要的那一幕。 白其索和她的记录在眼前展开。 她的手推了他一下，越过了警戒线，而他在瞬间就扼住了她的手腕。 随后，伴随着安全程序的自然启动，静态拟动云电波击中他。 白其索瞬间兽化！ 只见颜一一瞬间在她的面前变得极其娇小、弱小了起来，人类雄性能达到的最顶尖的身躯，就在也安全。 血脉喷张、战斗力卓越。 “真是杰作啊。”哪怕见过无数个兽化者，颜一一还是忍不住赞叹道。 这是科技的杰作，亦是人类自身变异的杰作。 很显然，白其索这名兽化者要比一般的兽化者强壮许多，而自控力则让他的这种强壮不再无序。 冷静、而强大。 颜一一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画面他的手扼住她的区域。 与人类投射到墙壁上景象是2d不同，高级智人早就实现了同步模拟。 她能直接触摸到拍摄下的白其索的手和她自己的手的质感。 青筋暴起，按上去很硬。 骨骼强健，像岩石般，却裹了一层薄薄的肥肉。 她的手落到了自己的手上，细腻、绵软。 只是两种力量的极限结合：一刚一柔。刚则顶尖，而柔则亦然。 “我为什么有把握你不会伤害我？”颜一一有些疑惑，歪着头想了想。 手放到了拍摄的照片中他的腰间。 腰间的肌肉极其坚硬，且处于随时准备进攻的状态。 若是在作战时刻，下一秒他跃起即终结。 所有的数据都显示他在这一刻极度危险，哪怕是颜一一，在这一刻也是惊慌的。 可不知为什么，她却在下一秒，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 “应该是他这个人的基因缺陷里，很怕对方的命运被自己改变后，进入到悲惨境地，所谓的大仁。” 此时，静下了后的颜一一看向了旁边的数据，这些数据清晰地展现出当时的状况。 这个结论是正确的。 白其索拥有着大仁的内核，他是仁慈的，虽然在末世里，他杀了很多人，但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友。 仁慈，本身就是残忍的。 “没有残忍，就是一个天生的弱者，而有残忍是有威慑力的，有威慑力，才能仁慈。” 颜一一边嘀咕着，边往后退了几步，以便她更完整地看到画面。 “但我当时做出他不会伤害我的判断，却不是从科学的角度，而是一瞬间的感觉。” 想到这，颜一一闭上眼睛。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可见此时她的大脑在高效运转中。 “这说明，在一些时刻，自我的判断是要强于科技的判断。” 颜一一微微睁开眼睛，再一次将目光落到了照片上。 他的腰在发力，大腿也是。 走上前，轻轻地将手探到照片上他的大腿那，雄健有力。 那儿有根大动脉。 人类不知道的是，大腿上的这根大动脉是否有力，决定了他们繁衍时候的持续时间。 并非有那儿的器官决定，其根源在腿部的大动脉这儿，动脉阀是否有力，决定了那儿的供血能力。 白其索大腿那的大动脉，鼓起来的时候会形成类似于一串小珠的凸起。 这说明，他极其有力。 而能让大腿做到这个程度，一是准备作战；二是准备繁衍。 “调出1090号繁衍时的数据和景象。”颜长官命令道，“我要可触摸景象。” 她的声音很是冷静，目光亦是。 这是她第一次观看一个人类雄性在繁衍时的景象，且是可触摸景象。 可触摸景象，就类似于此时的照片般，是可触摸的、立体的，但不同的是，可触摸景象是有温度的。 也就是说，会根据数据，模拟出白其索当时的体温。 画面展现。 颜一一还没看清他和哪个女人，便立刻闭上了眼睛。 “关闭。”她命令道。 也不知怎的，这明明是为了科研，可她在内心有极其强烈的抗拒感。 转过身去，又来回踱步了一番后。 “调出大腿处局部可触摸性景象。”她命令道。 实验室浮现出白其索与一名女人在繁衍时，他大腿当时的模样。 颜一一微微红了红脸。 伸出手，探到他大腿内，大动脉就在那，极其明显，摸了摸。 只觉得他的身体很炙热，而血流的速度也很快。 “比刚刚的爆发力要更强一些。”颜一一做出了判断。 哒。 景象消失。 她的脸却红透了。 “从数据的表面情况出发，机器的判断是没问题的，但有着细小的不同，我的直觉判断要强于极其。” 颜一一坐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所从事的生物学，其道路是够正确、是否需要调整，有所思考。 是否，太依靠科学了？ 毕竟智人也是人，过度依靠科学，将所有的所谓缺陷去除，试图完美。 这和塑造完美的机器，有何区别呢？ 最重要的是…… 从白其索与李彤之的历程来说，他们的爱情并非完美，甚至可以说从一开始就站在文化的对立面：一个是闺蜜的爱人；一个是爱人的闺蜜。 若是按照科学，这两个人绝对不可能匹配在一起，因为从计算来说，他们不会幸福。 但此时，他们却很幸福。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在末世的环境下，未来的文化将会接受这种关系—— 正如千年之前，人类能接受一夫多妻般。 而且，从安全系数上考虑，这个决定也是正确的，毕竟，这样才能保护她。 “可是，他们做出这个决定，并非全依靠理智的分析，更多的是在面对困境的时候，携手共进，通过克服这些不合适，达到最终的和谐。” 颜一一看向实时景象。 此时，回到地球七号的白其索依旧拥吻着浑然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的李彤之。 他们的数据显示，其幸福指数，要远远高于科技匹配的爱人。 他们，更幸福。 第894章 仁慈之君【一】 伴随着回到地球七号，白其索回到了吻着李彤之的那一刻。 颜一一那个情感白痴以为暂停了时间，不碍事，回到地球七号后他依旧能继续。 为了不吓到李彤之，他倒是继续亲吻她，但全然没了之前的投入。 神经极其紧绷，立刻看向了远方。 在实验室的时候，他就趁着颜一一没注意，看向了景象的远方。 当时，李彤之这附近是静态的，而远方的蚱蜢跳着、风吹着、草伏地，而巡逻的战犬黑影一闪而过。 这说明，当被召唤去实验室后，只有在一定范围内，时间和空间是暂停的。 出了这个范围，便不是了。 此时的白其索虽然不知道这些细小的数据收集起来有什么用，但…… 以人类的能力来说，眼下只有收集这些，万一，有用呢？ 目前为止，手里头的牌有什么？ 足够的涂层来在各地建造让高级智人的生物萤虫无法追踪的空间； 气泡房，虽然目前不能由白其索自主控制，但至少是因为他而建； 大脑发育的独特性，这一点足以吸引颜长官珍惜他的生命； 知道了他们这群高级智人由于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科技之下，并无心机； 高级智人有一套隐形衣，能隐身却不能隐形，虽然没有得到百分之百的肯定，但八九不离十。 还有…… “怎么了？”怀中的李彤之红着脸，微微松开，红润的唇抿了抿，女人是最细腻的，她觉察到了白其索的分神。 “没什么。”白其索闭上眼睛，亲了亲她的头顶，“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听到这句话后，李彤之在他怀里蹭了蹭，很是娇羞，语气却与肢体截然不同。 “我也会保护你的。”她坚定地说道。 说话间，抱住他腰的手，握成了拳头，这一握，才发现白其索的身躯比之前要强壮很多。 “不对，你怎么兽化得这么厉害？！”李彤之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 与其他女人会觉得男人迷恋自己，搂着、亲着、自然会有所反应。 兽化者在这个情况下兽化，不是很正常吗？ 但李彤之不会这么想，她了解白其索，且骨子里并不自恋——光靠女色，她不足以激得白其索如此这般。 “发什么了什么？！你……你被召回了？”李彤之伸出手，立刻摸了摸他的额头。 就像对待孩子一样，怕对方吃了身体的苦，便立刻探探额头。 “没事。”白其索抓住她的手，笑了笑，“这点痛苦，我扛得住。” 静态拟动云电波，是人类无法承受之痛，但白其索受住了，只是也将他的兽化激到了极致。 “痛苦吗？可以……可以要我。”李彤之说道。 白其索却笑了起来，伸出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且不说这种兽化很快会褪去，不需要女人，就算是需要，你也扛不住。” “什么扛不住？”李彤之歪着头，没反应过来。 此时的白其索，在平日里都已经长到了近两米，壮如牦牛。 兽化时，如同雄狮。 彻底兽化，则更是骇人。 狮王见白其索与李彤之往回走，连忙跑过来，过来的时候，它的眸子很明显地亮了亮。 彻底兽化的白其索，是它根本不敢惹的存在。 连忙低下头，趴下。 白其索伸出手，李彤之娇小的身躯在她面前片若鸿羽，将她抱上雄狮。 “全方位，你都扛不住，会死的。”白其索翻身上狮后，搂着她轻轻说道。 狮王飞速地跑了起来。 但白其索并没有让它去篝火处，而是围着篝火，环着跑。 巡逻。 他的身体素质极好，但护宝行毕竟是人类，人类需要睡觉。 得确保周围这一圈是安全的。 敌人，不会是其他猛兽；也不会是零零散散的兽化者巡逻队。 而是，非国的君王，percy。 “percy，今晚会来吗？这一片好荒芜。”风吹得李彤之有些发冷，好在身后的白其索极其炙热，她往后缩了缩。 “不一定来，但也不一定不来，谁知道呢。”白其索四处看了看。 蝇眼全开之下，附近除了萦绕在自己身边的生物萤虫，并没有其他。 抬眼看向天空。 清晨那会儿，天空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也全然消失了。 这一片，宁静、祥和。 看上去，的确是只有他们这一群人，深入腹地。 远处有烽火台，但火是灭着的，想来，那儿的兽化者应也去休息了。 也是，谁会来这呢？ “我们要尽全力，不和percy起直接的、正面冲突。”白其索说到这，便没有往下说。 带走周镇国，是他和肖博士私底下的约定，说不得，但这件事，一定要办到。 办到了这件事，让肖博士吃到了更大的甜头，他才会进行下一步的合作。 而下一步的合作，白其索就可以掌握一定话语权，提更多的要求了。 ------------- 篝火边，烤肉滋滋冒油。 除了白其索捕获来的鹿，青三两和青六两又带着战犬捕了一些野兔子。 “大家多吃点，吃好了睡一觉，我们只休息三个小时就继续上路。”萧克敌四处看了看，“白行主估计一会儿就来，给三当家留点肥嫩的。” “白行主呢？”青六两问道。 “白行主那牙口，谁比得过？我感觉他生吃都行。”萧克敌说道。 说完，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今天的第一顿，从晨起就血战，之后便是赶路，大家都饿坏了。 “明天就靠近戈壁滩了吧？”老八问道。 “对。”萧克敌答道。 “进了戈壁滩，就正式进入那叫什么屁来着，他的地盘了。”老八咬了一大口肉。 过于疲倦，其实吃不出什么味道。 “什么屁？percy。”青三两忍不住笑得眼睛眯成缝，语调轻松，“这个人应该很仁慈。” “是吗？” “不可能吧。” “仁慈能当王？” 众人纷纷不信。 “真的，我听到的。”青三两放下手中的肉，一本正经地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奴隶营的说，他们的王很儒雅。” “城墙上的人说，他们的王又给送了吃的，考虑周全，还要求分给奴隶营的吃。” “对了，白行主不也说了吗，他们对一个叫什么周镇国的，极好，这个人是个数学家。” 青三两说到这，将肉咽了下去，太大口了，咽得他青筋直冒。 听上去，似乎正是个仁慈之君。 建立一个国家，开国之君势必要站在白骨之上，但建好之后，对国民好一些，也是有的。 第895章 仁慈之君【二】 人文实验室群组分享会议，在科技中心左侧带了宇宙符号的会议室举行。 宇宙符号，是一组星云图。 印有宇宙符号的会议室代表了一定级别，通常，当实验室有极好的论文出现或很大实验突破，才会有资格在这举办会议。 科技中心极其庞大，是高级智人的大脑，带有星云图的实验室虽然规格高，但也有不少。 但规则摆在这，大多是其他实验室启用，没人文实验室什么事儿。 可今年却不同，短时间内，人文实验室居然两次启用此级别会议室。 “人文实验，今年破天荒啊。” “对呀，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第二次启用星云会议室。” 路过的人员看着附近浮起的星云符号，里面写着‘人文实验室’，不由地议论纷纷。 “肖实验室，是那个刚刚获奖的肖博士吗？” “好像是吧，不太清楚。” 人文实验室沉寂已久，虽然肖博士刚刚获得了勋章，但毕竟这是科技中心，最庞大的智囊团，每天发出的大小奖牌不下十枚。 除非，像颜长官那样一出手就是大奖，那才会有人记得。 “也就颜长官，随便开个会都是星云实验室。” “那当然了，还有黑先生。” “他们真是郎才女貌啊。” 路过的智人科学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虽这么说着，但还是对人文实验室投以佩服的目光。 毕竟，眼下最热门的就是地球七号的末世实验，而末世是人工启动的，这就意味着没人文实验室什么事儿。 人文实验室重在记录，既然末世是人工启动的，那就没多大记录的意义。 那么能做的，也只有推演了。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启动星云会议室，说明这个肖博士在推演领域做出了很大的成功，很有能耐。 “那个就是肖博士。”突然，一人指了指走廊尽头。 只见一个身姿卓越的男人，带着黑色的圆框镜片，身穿一身中式长袍，棉麻质地，踱步而至。 “人文实验室的，衣服都好……好别扭。” “是啊，这种会议也不穿正装。” “哎，也不知为什么中心非要留着人文实验室，历史实验室完全可以取代他们的地位呀。” 众人边说着，边忙自己的去了。 肖博士则微微昂着头，全然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如果不是这天气有点冷，他还想带上那把羽扇呢，多帅！ “肖博士，您今年收获颇多呀。”远远地，高长官很是客气地打招呼。 肖博士眉头微挑。 高长官是人文实验室的大佬，向来个性非凡，从不阿谀奉承，自然也不会和旁人说什么客套话。 能让他这么客气，可见的确内心敬佩。 “末世嘛，总要拿出点儿东西的。”肖博士客气了两句。 可惜的是，人文实验室的成员虽有人类基因，心眼有是有，但不多。 满脸的得意，依旧挂在脸上，藏也藏不住。 也难怪肖博士得意。 今年人文实验一共开启两次星云会议室，都是因为他开启的。 “你第一次成功推演出华夏帝都的王，那人那么籍籍无名，居然真的成了当地的王，而且还是1090号去海国杀了几万人来着？助他成王。”高长官摸了摸下巴，“这次又推演出1090号将登上非国……” 高长官很明显在内涵肖博士：怎么两次都和1090号有关？ 你小子，作弊吧？ 人文实验室和其他实验室的智人不同，他们都有心眼，且喜欢做点小动作。 见怪不怪了。 可惜的是，高长官的内涵也藏不住，写到了脸上。 “我倒是真的想和1090号有点什么联系，可问题是他可是颜长官的头号实验对象，您觉得……颜长官会默认我在她眼皮子底下，用她的头号实验对象，搞鬼？” 肖博士反将一军。 果然，拿出‘颜长官’三个字，顿时煞得高长官满脸通红。 同为长官，地位却天壤之别。 “呃，我当然没有质疑颜长官的意思，她，她，她可是出了名的严谨。”高长官结巴了几下后，挠了挠头。 手很是客气地朝前一摊。 “请。” “谢。” 肖博士自然不会客气，顺着这客气的手，便走到了前面，身后的高长官涩着脸，跟在了后头。 啪！ 肖博士一甩袖，将袖头又捋了捋，背在身后后，大阔步进入会议室。 目光往下撇了一眼。 黑压压近百名人文实验室大小领袖，而空中浮现出他推演的标题。 数据不断地滚动着。 众人见他来了后，原本都看着数据在议论，顿时安静了下来。 起身。 有帽的脱帽，无帽的垂手注目。 看着也有些滑稽的。 毕竟都是人文实验室的，多少都有个性，与其他实验室若是开会都会清一色正装或实验室服装不同，这里头穿什么的都有。 红绿蓝黄姹紫嫣红，长袖短袖各有千秋。 还有s外星人的。 那个穿红肚兜来的男人，也忒绝了。 但纵使是如此独特的人文实验室成员，在肖博士进来的那一刻，也严肃了起来。 “请肖博士入座中间位，一分钟后开启分享会，请各位保持安静。” 机器提醒的声音响彻会议室。 众人愈发安静。 星云会议室，地位在这、档次在这、荣耀在这。 啪啪啪啪…… 伴随着肖博士站到了会议室第一排分享位置的正中心，掌声响起。 ---------- 肖博士的分享围绕为什么成功推演出1090号一定会去非国，且会朝着代号p的非国新王迈进。 同行的提问很多。 大多围绕：这一点儿都不符合人类惯常思维，您是根据什么推演出来的？ 怎么推演出来的？ 作弊…… 但自然不能这么说了。 “从我们人文实验室以及历史领域的数据来说，只要这个人是跨时代的、能带领一方崛起的领袖，他的思维就不能用‘惯常’的人类思维来判断。” 肖博士微微昂头。 “我们看代号p，他表面儒雅，但实际上呢？杀戮狠绝，在拿下非国的期间，多次打出逆天的翻身仗。” 肖博士微微抬头。 空中浮现出percy收复非国的人文类数据，还有一些片段。 其中一个片段，被特别标注。 那是一个肥胖的黑色肤质的女人，正在一堆尸骨前哭着。 “这是他现在的妻子，以他的手段以及此时兽化的程度，再加上人世间的权利，为什么依旧保留这么一位妻子？” “对她呵护备至，甚至多次在危险之中，以命护她。” “如果按惯常的人类思维，或兽化者思维，都无法讲通这件事。” 肖博士边说着，上前几步，将p的几组数据点了点。 没有品尝过绝对权利的人类，永远不能想象当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时，将体会到什么样的快乐。 percy，能对这么一个女人如此呵护，的确不同寻常。 “她，是他最后的良知，也是唯一的良知。”肖博士说道。 此人，性格极其扭曲，狠厉藏在儒雅之下。 “肖博士，我们问的是为什么1090号会在没有任何原因的情况下，去非国。”高长官提醒道。 看得出，高长官依旧觉得，肖博士能短时间内做出成绩，且与白其索有关，其中或许有猫腻。 他问得咄咄逼人。 与此同时，会议室附和声此起彼伏。 都是人文实验者，谁没个小动作？如果回答不上来，深挖下去，发现你和1090号有什么苟且，那么，等待肖博士的将是取消荣誉，并批评。 而等待白其索的，则是直接毁灭。 第896章 仁慈之君【三】 “两个原因。”肖博士伸出两根手指头。 “第一，代号p的仁慈，藏在狠厉之下，而1090号，也是如此，昨夜之前，他们的联系虽不多，但地理距离极近，以1090号的魄力，估算出他或许会去非国。” “第二，匕首，老吊的匕首千丝万缕，我们整个实验室通过千辛万苦的计算，得出1090号一定会去非国。” 说罢，关于老吊的匕首这条线，所有数据浮现了出来。 匕首，真是神来之笔。 这让肖博士都极其意外的巧合，各种巧合，形成了斐波那契数列的闭环。 数据，以闭环的模样在空中闪烁着。 “这么细节的数据。” “从两个月前，这把匕首就开始打造了，这千丝万缕的，的确不可能是作弊。” “我的天，这么多数据，计算起来真是项大工程啊……” 会议室沸腾了起来。 匕首与之串联的人类，数百人，每个人的生命螺线都围绕着它，颤动着。 这的确做不得假，更不可能是作弊。 众人都以为肖博士真正从头一路计算过来，却不知他也是伴随事态的发展，才知道。 当知道结果后，进行反推，便容易极了。 “或许，哪怕我不和白其索私下合作，他也终将和percy有此一战。”肖博士心想。 谁知道呢？ 毕竟，任何一位枭雄的出现，都伴随着无数人的触发，都是白骨之上崛起。 肖博士看着众多的人文实验者，从他们的眼里，他看到了羡慕。 “1090号，注定是枭雄啊。” “我们也得跟踪跟踪他。” “跟踪不了，颜实验室保护起来了。” “是啊，肖博士也是通过跟踪匕首，才得以推演。” 众人感叹着，又羡慕着。 “1090号，我将对他的行踪进行下一步推演，目前来说，我认为他会锁定周镇国，并将他带回自己的领土。” 肖博士抛出了下一轮的推演。 从预演，到正式推演，还需要数据支撑，需要时间。 这一次，这个推演并没有带来太多的轰动。 毕竟，既然人已经到了非国，想必会听到周镇国的传说。 依1090号已经在建立数学、物理之师来说，带走周镇国显然很容易推断出来。 但是…… 能成功带回吗？ “肖博士，您认为能成功带回吗？”高长官问道。肖博士迟疑了下。 说实在的，他心里没谱。 毕竟，percy实在是过于强大，强大到白其索根本不可能赢的程度。 一旦他发现白其索的行踪，开始围剿他，那他必死无疑。 “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薄如纸应有不屈之心，这是我对1090号命格的判断，但生命诚可贵，且变幻多端。” 肖博士将手背在身后，以胜利者的姿态。 “至于他会不会赢，这需要进一步的数据，我会在稍后的时间，公布这一项推演。” 众人无比羡慕地看着他。 因为这一项，只有他能进行跟进，1090号已经被颜实验室保护起来了，但他成功推演，从程序上来说，生物实验室必须分享1090号的基础数据，包括部分景象。 “在会议的最后，我将以肖实验室的身份，向颜实验室发出邀请，提供1090号目前的景象，时长，5分钟。” 肖博士说完后，扫视一周。 众人的羡慕是写在脸上的，还带着一点点嫉妒。 真应该带着羽扇，这个时候，啪地一打，多帅？肖博士心想。 嘟嘟嘟…… 助理开始发布请求。 这是一项符合规定的请求，且在来之前，他和颜长官已经通过气。 颜长官自然不会分享类似于繁衍或其他亲密时刻的景象，这符合规定。 按她也不会当众拒绝——虽然提供景象符合规则，但随便用一个借口搪塞过去，比如此时不方便或稍后整理好提供，等等。 提前打过招呼，肖博士就能确保自己这一波装c，尽善尽美。 “现在就申请吗？” “怕是会被拒绝。” “颜长官很忙的，哪能时时刻刻盯着这些，每天的申请多了去了，他们实验那么多……” 众人议论纷纷。 拥有人类基因，也就有嫉妒，说实在的，观测的人物居然是颜实验室的头号人物，这就够让人嫉妒的了。 若是颜实验室配合，那真是前所未有的。 颜一一，在众人眼里是一个不好惹的长官，为人严谨、刚正不阿，且全身心扑在研发上，别说和她套套近乎了，就算是研究交流，那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 寒暄？ 她都会皱皱眉头，说，“请直入主题。” “颜长官并不高傲呀，我见过她一次，在休息间，她私底下还有点儿可爱的。”一人低声说道。“这不是高傲不高傲的问题，你知道她的生物实验室有多少实验吗？每分钟又有多少其他部门需要他们实验室配合？”高长官说得鼻子哼哼的。 颜长官一家，比得上他们整个人文实验大团队。 不。 整个这些个百来号加起来，都远远无法与她抗衡。 “她的每一分钟，都是高级智人的未来之光，这样的人，会第一时间……” 高长官的话还没落音。 嘟嘟嘟…… 颜实验室居然回馈了！！ 【请稍等，6秒后开始实时播放地球七号1090号的景象，持续时间60秒】 整个实验室瞬间骚动了起来。 众人先是难以置信，随后第一时间按下眼部记录仪，记录下这一刻。 很快，在科技中心的论坛上，便纷纷晒出了这一幕。 这与人类遇到什么事儿，先发个朋友圈，没啥两样，只是他们用的科技更发达而已。 5！4！3！2！1！ 伴随着倒计时开始，众人纷纷支起脖子，看向了空中。 “这可是第一次看到1090号的实时景象啊！” “对啊，除了生物实验室的人，我们是第一波看到1090号实时景象的实验室！” 众人屏住呼吸。 看一个人类，并不稀奇。 但看颜长官的头号实验对象，是一种殊荣。 而1090号，在很短的时间内，让颜长官获得三项突破，且一项是跨纪元的大突破。 连肖博士，只是靠着他一点细枝末节，都拿下两次成功推演。 对于人文实验室的所有科学家来说，这何止是一种殊荣？ 是殊荣，也是开眼界的机会。 嘟…… 伴随着景象启动的声音，白其索的模样浮现在了众人面前。 夜色下，只见他骑着狮王，彻底兽化地巡视周遭。 怎么说呢。 这一刻，他们几乎没有看到坐在白其索前面的李彤之，目光只被他吸引。 与此同时，一旁的记录仪闪着光，上头飘着两个字：自卑。 众人，指高级智人的雄性，在看到白其索的这一刻，顿时产生了自卑的情绪。 “这就是仁慈之君吗？”高长官忍不住站了起来，满眼星光看着白其索。 仁慈，注定会残忍。 作为人文实验对象，深知这一点。 他们活在极其和平的年代，人文实验者和其他实验室的人不同，他们对乱世中的枭雄有着天然的敬佩。 第897章 抱谁的大腿 “看，他的大腿！” 虽不知道其他部门的女智人是不是会花痴，反正人文实验室的女科学家，是会花痴的。 “真是杰作啊！我第一次见外形这么完美的兽化者！” “真希望生物学和药剂学快点研发，让兽化剂能普遍使用我们智人身上，这种体魄，我也想拥有！” “男人能如此，真是令人羡慕，可惜，只有五年时光且会丧失人性。” “我看生物学那边发出来的论文，他之所以如此完美，是自我进化的杰作，搞不好，他这个自我进化能克服掉五年弊端呢。” 人文实验室的人议论着，羡慕着生物实验室。 是啊，谁不羡慕呢？ 此等美男，他们人文实验室只能跟踪，而人文实验能扒光了看。 呃。 不是。 谁不羡慕呢？主要是羡慕生物实验能真正带领智人走向更好的未来。 譬如，如果1090号真的依靠自我进化，将兽化剂的弊端消灭，那么生物实验跟进之下，便能做出新的发现、发明。 配合药剂，就能做出兽化剂20，用于高级智人的身上。 让高级智人拥有如同白其索一样的体魄、能力，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那该多好！ 风，轻轻拂着。 白其索蝇眼全开四处看了看后，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他嘀咕了句。 扯了扯狮毛，让它听从指挥原地转了个圈。 虽然没有其他实验室的生物萤虫过来，但颜实验室的生物萤虫骤然增多了。 且以360度无死角的态势萦绕着他。 他目光立刻开始找寻颜一一那种私底下的笨重的生物萤虫，却赫然发现，此时那只生物萤虫已经退到了百米之外。 顿时，他心里有了数。 恐怕，这是有什么会议或者需要记录他的景象之类的吧。 “你看，他发现了！” “估计会很惊慌吧。” “看他会如何。” 实验室的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但又很是不舍地看向了倒计时。 此时，已经过去了十几秒，留给他们能欣赏的时间，不多了。 “怎么了？”李彤之问道。 “没事，可能有一些傻批在观赏我吧。”白其索淡淡说道。 李彤之愣了愣。 整个会议室的研发人员都愣了愣。 “他说我们是什么？傻批？” “……傻批，是个贬义词，没错，这是我第一次被一个人类这么描述，我认为他的描述，是不准确的。” 实验室的人员们纷纷嘀咕着，脸色不太好，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白其索的景象。 谁会舍得移开目光呢？ 毕竟，此时的白其索驾驭着狮王，跑了起来！ 白其索若无其事地冷眼看了看这些生物萤虫后，鼻孔里哼了声。 “很多生物萤虫吗？那怎么办？”李彤之瞪大了眼睛，在他怀里四处看了看。 “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不用管他们。”白其索淡淡说道，“巡一周，回去吃肉。” 说罢，他的腿猛地一夹。 狮王一跃而起，急速奔跑了起来。 风呜呜地吹着。 白其索的身体微微前倾，一手控制着狮，一手搂住李彤之。 只是，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将手放入她的衣服里，而是轻轻环着她的腰。 几只生物萤虫刚刚靠近她。 啪！ 他一把捏碎。 动作干净利索。 生物萤虫在后面穷追不舍，不过一两秒就赶了上来，捕捉着这一切。 嘟…… 景象灭了。 在灭了的瞬间，整个实验室发出了懊恼、失望的叹声。 “怎么这就没了？！” “还没看够呢……” “我全程录下来了，还拍了好几张好照片，这就发论坛去。” “我已经发论坛了，嘿嘿……” 此时的白其索不知道的是，他的自我进化，已经让他成为了这两个纪元开始使用兽化剂实验以来，外形、能力最完美的活标本。 两米的个子，魁梧的身形。 健硕的肌肉之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肥肉，这是最适合作战的体格。 甚至，连腿毛都那么完美。 浓密，光泽。 如果不是不允许，他们真想他脱了，全身看看。 可哪怕没有脱，就目前的模样，就足以让任何一名男性高级智人自卑。 这种自卑，是第一时间克制不住漫出来的。 “真想看他吃肉啊。” “对，腮帮子的运动，肯定很迷人。” “他前面那个女人挺漂亮。” “他前面有女人么？我都没注意到……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了。” 肖博士看着满场议论纷纷的同行，自豪感漾了起来，挡也挡不住。 “下次，我得对他更客气些。”肖博士心想。 “而且，得护着他点，别死了。”肖博士又想。 如同颜实验室一样，这种实验对象，可遇不可求，如沧海一粟，极其难得。 “得多给点钱，还有，要不偷偷多拨一些涂层？”肖博士内心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毕竟，颜长官的加入虽然让他如虎添翼，但小算盘一打——这白其索不会觉得颜长官才是可依靠的，进而不再和自己合作吧？ 那可不行。 得把他牢牢地抢过来才行。 动硬的，肯定不合适，那就只能贿赂了。 “对，多给一些涂层，他对气泡房肯定很感兴趣，我偷偷多开一些权限，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所顾虑……” 肖博士的盘算，打得噼里啪啦响。 和人一样，若你没有体会过那种君王至高无上的权利所带来的快乐，你永远无法想象，那会多么令人上瘾。 那种快乐，能让人弑父杀兄，甚至灭子。 同样，对于成功的渴望就在人类的基因里，更在高级智人的基因里。 以前的肖博士，吊儿郎当。 那是因为，他从未体会过巨大成功所带来的快乐。 而如今…… 他站在这星云会议室的c位，看着台下那么多博士、长官对自己投来羡慕、崇拜，甚至嫉妒的目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他必须牢牢抓住白其索。 在这一刻，他甚至在想，千万不能得罪了这人。 这不是一般的人。 他是他的机会，是他再一次走向成功的希望。 或许，是这次末世实验中，唯一的希望。 “给他什么好呢？真的得认真想想了。”肖博士有些急，得好好查阅资料，摸清楚人类的喜好和白其索最需要的。 送礼嘛，要猜中别人的心，也挺难的，得花很多心思才行。 第898章 君王之态 “颜长官，一分钟的景象开始，而且人文实验室要求我们配合提供部分1090的数据。” “提供。” 这本是一项日常的工作。 颜长官虽然严苛，并不会在每一个实验需要配合的时候亲力亲为，但该配合的，她都会安排配合。 但小呐脸上还是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因为她知道，1090号对颜长官来说，不同寻常。 她跟着颜长官工作多年，很少见她会对一个人类这么上心，且超过了工作的领域。 这是很明显的。 明显到很多次，小呐都会下意识地帮她隐瞒，善后。 正如此时，颜一一就这么盯着输送给人文实验会议室的景象，一分钟，60秒，她一秒不落。 在以前，她不会这样。 因为没有必要。 颜长官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极其珍贵，以她的性格，她根本不会这么虚度光阴。 可此刻，颜一一就这么盯着景象，长长的睫毛都似乎发了楞。 嗡…… 小呐偷偷地按下了屏蔽，让实验室底下的仿生研究员和其他几名助理看不到这一幕。 “percy的景象，现在调出来。”一分钟景象看完后，颜一一将白其索的景象一推，推到一旁。 画面浮现。 私人飞机场。 percy在飞机上把玩着老吊那把匕首，将刀抽出来，又扎进去。 嘴角扬着，眉头却锁着。 飞机没开，停着，都在等着。 一旁的侍从大气不敢出。 percy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后，抬眼看向一名首脑。 这首脑见他看着，顿时大汗淋漓，浑身抖如筛糠。 “这把匕首是怎么到我手里的，从头查到尾，有什么难吗？”percy的语气有些严厉，但并未到暴跳如雷的程度。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刀尖在桌子上敲了敲，“从那儿飞到这，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查到？” 这名首脑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他们还在查，目前知道的是匕首是从奴隶营出来的，随后到了巡逻军手里，我们一共上百批巡逻军，人实在是多，这匕首又极好，争来抢去的，现在到了十七个过手的人。” “17个，哼，还都停识货，既然都查到17人过手了，怎么查不到具体是从奴隶营的谁手里头，得到的呢？”percy皱起眉头。 首脑无言以对。 他派人查了，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奴隶营，无人敢瞒。 但就是没查出。 “那儿没监控，奴隶每年都会死很多人，死了就拖出去为了狮，再者，也可能不是从奴隶身上来的，而是……我们自己的人带进来的，这个人如果死了，也无从查起。” 首脑说得结结巴巴的。 能在两个小时内查到这把匕首过手的17人，且这里头还死了不少，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争夺宝物，死亡是常事。 可查到根源，在奴隶营断了线索，那就只有可能这个根源，已经死了。 “你跟了我多久了？”percy问道。 首脑脸色煞白，“从您攻打这儿，就跟着了。” “那你应该知道军法，这样，念你是个忠心的，自己选个死法吧。”percy淡淡说道。 首脑绝望地抬眼看向他。 乌紫的唇抖动着，显然想说什么，但又知道不能说。 说了，只会死得更快。 “对了，你有妻儿，上个月，你妻子才怀孕，我没记错吧？”percy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对，主子，我妻子才怀孕，这件事我没办好，甘愿受罚，可是我妻子……她，她刚刚怀孕啊！”首脑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头。 “你是独子？”percy又问道。 “对。” “你是人类里头少见的能跟着我一路杀过来的，很不容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又没有兽化者强壮，可见脑子很聪明。” percy的手，又摸了摸他的头。 首脑一动不敢动，只觉得浑身发麻。 “你觉得两个小时搞定，实在是困难，对骂？”percy问到这，顿了顿，“你说实话，是不是觉得困难。” 首脑点了点头。 偌大的非国，一把来历不明的匕首，两个小时……奴隶、兽化者、人类错综复杂。 实在是难。 “你是跟了我一路的旧兵，我对你有情，这样，我教你，如何在半个小时之内，找到源头。”percy看着他，透着温情，又有点儿师长的调性。 “半、半个小时？”首脑难以置信。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多问，便只觉得喉头一凉，伴随着血的喷涌，轰然倒地。 一旁守着的侍从没反应过来，怔在了那。 “去，把他的皮剥了，还有他老婆的皮。”percy举起手中的匕首。 真是把好刀，血滑落下来的时候极其丝滑，但刃那又有些挂血。 “剥……”一名侍从想问，话到了咽喉那立刻闭了嘴。 “对，剥皮，剥小心点，完整一些，再告诉奴隶营的那几个负责人。” “告诉他们，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给了他们命，他们就得给我找到这把匕首的根源，只有半小时时间。” “半小时做不到，下场，就在这儿了。” 杀一儆百。 且一定要残忍。 连这种跟了他一路的首脑都被如此对待，那么那十几个奴隶营负责的人类，下场只会更惨。 “强调下，他的妻子也被剥了，如果他有孩子，一样。”唰地一声，percy把刀插到刀削。 对于一个人类，尤其是父亲来说，杀了他，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因为他的工作不得力，从而导致妻儿被杀。 且是虐ii杀。 ----------- “白其索太仁慈了，两人一旦杠上，他不是对手。”颜一一锁着眉头。 左侧，percy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右侧，白其索将李彤之搂入怀中，众人皆睡得很沉，他守着夜。 他对手下实在是好，且是推心置腹的好。 “带领小团队，这种仁慈是可以的，但大军的话……确实不行。”小呐认可颜长官的判断。 自古，从未有过仁慈的开山君王。 哪怕是守着天下的太子，若是过于仁慈，也是会被夺去江山或引来灭国之灾的。 percy此番行为，看似无情。 但从计算的角度出发，他用最小的死亡就有可能避免最大的伤害。 当杀则杀。 这，才是君王之态。 （我羊了，非常非常难受，所以更新少） 第899章 声东击西 印满了这位首领全家被处刑后的照片，从城墙四面八方洒下。 原本只有工作喧嚣的奴隶营顿时安静了下来，静得如若无人的鬼城。 奴隶们惊恐万分，而比他们更畏惧的是守着奴隶城各个有些官衔的上下首领。 死亡，谁都怕，越有活着希望的人，越怕。 这些首领，无论是人类抑或是兽化者，比起那些奴隶来说，何止是更有活着的希望？ 既然已经到了末世，外头开始乱起来了，第一时间占据了非国且在这血拼之下，谋得了一官半职。 在这儿的一官半职，权利可比在外头大多了。 谁想死？ 而且，是这么残忍的死。 很快，他们召集了起来开会，个个神经紧绷。 “我们活着的机会，只有半小时，一定要把这把匕首是怎么进来的，谁是第一个拿到手的，找出来！” “对，掘地三尺也得把这厮弄出来！” 每个首领在此时此刻都再也没有了任何争斗，一条藤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只能往一处想。 -------- “主子，这人跟了您这么久，是打江山的元老，这么处置他一家老小……”管家说到这，小心翼翼地看了看percy。 管家有点儿不敢说，却又觉得自己一把老骨头了，不得不说。 毕竟，他也是跟着percy这么久的人。 “心寒？”percy微笑着侧过头，看着老管家，“还是心颤？” 老管家出了一脑门的汗，拱了拱手，“都……都有点儿。” 能在percy当管家的人，很会察言观色，也很懂眼前这个主子。 若说不心寒，旁人或许骗得过，可这位主子不是一般人，肯定能看出他骗他，这反而是大忌，还是实打实说的好。 “这哥们落这等惨死，我也很伤心呐。”percy深深地叹了口气。 管家依旧不敢抬头，只是听着。 “可是，这种好匕首，绝非一般人能带上来。” 伴随着嗡地一声，匕首出鞘。 “这个人，哪怕是带的一小队人马，也必须第一时间找到，以绝后患才行。” percy看到匕首闪动的刀光，眼底流露出既喜悦又警惕的目光。 好不容易建立新的国家，若是个一般的对象，他不放眼里。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军处给他上报，说南边有一小队人马上岸，他不以为然的原因。 上岸就上岸呗。 南边，一大片苍茫的草原，还有一路上绵延不绝的烽火台，再说了，奴隶营那一片防守也很严谨。 除非，对方知道那条秘密通道。 但这是不可能的，秘密通道只有在一年前运送一小群奴隶和贵重物品的使用用过，之后就弃用了。 就算知道了秘密通道，那又如何？ 度过了苍茫的草原，便来到了固若金汤的戈壁滩。 一小队人马？ 送上门的尸体而已。 但这把匕首告诉了他，这事情恐怕不简单，不能掉以轻心。 “为了大局，在必要的时候只能用非常的手段，你跟了我三年，想必懂这个道理。”percy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脸上虽依旧有恐慌，却点了点头。 他确实明白。 这三年的杀戮，并非简单的杀伐果决，其中还有极多技巧和谋划，少了任何一个都不行。 要管理如此大的国家，本就不易，更何况是管理人类和兽化者，且并非一刀切。 人类也有首领，有些和兽化者位置一样。 “那皇帝统一文字、度量衡什么的都费了了极大力气，非国在这么短的时间打下来，并建起了自己的文化，实属不易，牺牲这么几个人，确实没什么。”管家点了点头。 “为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牺牲小部分的。”percy深深地叹了口气，面露遗憾神色。 “那他们的尸体……”管家又问道。 “晒成人干，大的晒成大人干，小的晒成小人干，立于最醒目的位置。”percy头也不抬，命令得干净利索。 管家眉头抖了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拱了拱手，下去吩咐去了。 果然，半小时不到，奴隶营来了消息。“这把匕首的确是在奴隶营被我们的人发现的。一位叫阿红的人拿着，而她盲蛇的婆娘，盲蛇隶属于城墙的编制里。”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奴隶营没有查到的原因，这个阿红并没有记录在奴隶营的档案里，是偷偷溜进来的。” 前来答复的人小心翼翼。 percy皱了皱眉头，“盲蛇怎么说？” “他说，阿红被他弃到草原上的时候，手里头肯定没匕首。”说到这，那人顿了顿,"他把这阿红换了头残狮，本是打算让那驭兽师拿去草原上玩死得了。" percy皱起的眉头锁得更紧。 这种以人易物的事儿，倒是常见。 “那驭兽师呢？”他问道。 “死了。” percy闭上眼睛，身体松弛了下来，歪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另一只手捏了捏鼻梁。 管家立刻上前，帮他按起了太阳穴。 他明白主子的习惯——只要深思熟虑，主子就会让自己的身体处于很松弛的状态。 事情的情况，看上去很明显了。 这阿红被弃，在草原上遇到了这队人马，那驭兽师怎么死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队人马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匕首给一个奴隶呢？ 再国色天香，都不可能。 在末世，武器极其重要，而且这把匕首一看就知是为人量身定制的。 “没有理由啊……”percy摇了摇头。 是啊，没有理由。 没有任何理由，这阿红居然会得到这么一把匕首，且得到了后，她还偷溜去奴隶营。 忽然，percy身体一凉，浑身冷汗。 腾地一下。 他坐了起来。 这么机警的状态，很是少见，昔日大战时见过，这让周围候着的人脸色都变了。 纷纷下意识地浑身绷紧，进入了迎战状态。 “不好！恐怕，是声东击西！”percy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一番后。 骤然停下脚步。 对。 没有其他理由。 因为哪怕是他，这么好的匕首也绝对不可能拱手让人。 只有一个理由：声东击西。 第900章 刽子手的渴望【一】 历史实验室一阵笑声。 percy的这番判断倒很符合他的性格和智慧，可惜的是，劲儿用错了方向。 “声东击西？也是啊，如果是我站在他的角度，也会这么想。” “难免会多想，谁知道老吊居然会把这么贵重的匕首，说送人就送人呢？那女的叫什么来着？” “她这么一个小人物，能触发这么大的历史举动，真是幸运啊。” 都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这话不假。 人类在记录历史上，从来都不真诚，这与高级智人不同，他们以旁观者的角度，观察、记录着这一切。 与此同时，高级智人们自己的历史，被仪器记载着，更不会有任何修饰或篡改。 高级智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篡改历史。但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人类却能接受。 就拿华夏历史来举例，从上到下，从古至今，大家都能接受：历史是被人打扮过的。 有耳熟能详的成语可以作证——成王败寇。 也有拿着赏银来书写历史的职位——史官。 而这史官，记录的东西能不能过审，却得万岁爷说了算。 大家都默认这一点。 “好家伙，那历史不就变了样吗？”只要是初来历史实验室的年轻科学家，都会有这个疑惑。 但很快，另一个疑惑便覆盖了这个。 因为，他们发现，哪怕历史如此被人篡改或者说修饰，上下五千年的脉络、重大事件，居然并未有太大的错误。 一些野史，口口相传了下来。 “哎，他们有野史，我们没有，说起来，野史也挺有趣。” “如果percy最终能在末世里走到最后，书写他的历史里，这一段估计没有，但如果白其索在末世里走到了最后，这一段就会写得诙谐可笑了。” 众人笑了起来。 有机器来记录的历史，自然枯燥无味，仅仅是记录而已，而人类口口相传的野史则显得生动有趣。 而历史实验室的智人们最喜欢的，就是坐在那大小茶馆里，听着说书的添油加醋地述说着前朝往事。 负责记录历史的高级智人，与人文实验室的高级智人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并没有全部拥有人类基因，所以更理性，也更以科学为主—— 哪怕，在茶馆里听到啼笑皆非的，他们也绝对不会去指正或点拨。 “1090号如果赢了这一仗，拿下非国，那他就正式进入了我们的观察范围呢。” “是呢，好期待啊，其实我现在就想观察他，可惜的是颜实验室把控着，不允许。” 此时，白其索并不知道的是，一些历史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就在高空，他看不见的地方俯瞰着这片大地。 不能以人工控制的历史实验室生物萤虫，是最客观的。 但独独他这一区，被屏蔽了。 就像历史这娇羞的小姑娘，被人蒙上了面纱，不允许人窥视。 但，只要他拿下非国，就正式地登上了人类末世历史大舞台。 到那个时候，颜一一的头号实验对象这个身份，可就不管用了。 ------------ 深夜，众人吃饱喝足，小憩一番后，继续前行。 越走，越觉得干燥、且寒冷。 戈壁滩，白天炙热，晚上温度骤降，风带着一些砂砾砸到脸上，男人们都觉得疼得很。 李彤之倒挺会，居然从兜里翻出了个黑色的半透明纱巾，蒙到了脸上。 “想得还挺周全。”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哪怕李彤之再如何拿着枪突突突，骨子里还是个爱美的小妞。 “红色的才好看呢，但太扎眼了。”李彤之说着，微微眯着眼。 她的睫毛长，一小会儿功夫，上头就挂满了灰尘。 “怎么黏糊糊的？跟海边似的。”李彤之嘀咕着。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 远处，传来阵阵血腥，极其新鲜，应就是今日有大规模的杀戮。 “停！停！”突然老八低声喊道。 他操控着狮子快速靠近白其索后，拱了拱手，“白行主，前头有至少大几千的斩首后的尸体，新鲜的，估计就是今天杀的。” “斩首？”白其索有些吃惊，鼻子再次动了动，他问道的是血腥气，但哪怕是他也无法通过血腥气来判断是斩首，而不是其他。 “难道不是扫i射？大几千人的话，斩首得斩多久。”萧克敌问道。 萧克敌的疑惑也是所有人的疑惑，大家都看向了老八。 随后看向了老吊。 跟斩首有关，也就刽子手老八和割头将军老吊是本行了。 老吊动了动鼻子，却耸了耸肩，“闻不出是斩首啊。” “你当然闻不出了，你那万人人头墙十几年累积下来的，而我就不一样了。” 老八边说着，狮子便来回走动。 他的眼底露出极其兴奋，但也夹杂着恐惧的神情。 “大几千人，搞不好上万人的同时斩首，我经历过，株连九族时，就是这股味儿。” 他的脖子动了动，扭了过来，手在自己脖子关节处指了指。 “斩首后，会有一些脑浆流到这儿，混合起来会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酸酸的，说不出来。” 他再一次微微眯眼。 抬起头。 朝着戈壁滩的方向深深一嗅。 忽而，浑身抖摞了下。 脑海中的记忆如同这黑夜里的风夹杂着的沙，挡也挡不住地朝着他扑了过来。 株连的那些人，在上刑场后会极其害怕，当人数很多的时候，会嗅到很浓很浓恐惧的味道。 “恐惧，是有味道的，真实的味道。脑浆和恐惧的味道夹杂在一起，比尿液、吓得屎出来的味道，要更……更……” 老八顿了顿。 他没多少文化，不知如何去形容那味道是何等独特。 头猛地抽了抽。 鼻子再次吸了吸后。 咧嘴一笑。 嗡…… 他拔出了他的大斩刀，刀柄处的鬼头有两颗绿宝石，像鬼眼。 森森的。 “更让人……兴奋。”老八说完后，浑身竟出了一层汗。 呼呼呼…… 他在狮子背上猛地往下挥动鬼头刀。 伴随着他这举动，所有人鸦雀无声。 连狮子，都吓得缩了缩脖子。 挥刀干脆有力，不想电视剧里头那种花拳绣腿，一落下去，风都被带得往下一沉！ 杀气腾腾！ “好家伙，这种杀气，是很经验的那种杀气，很渴望的那种杀气。”李彤之本能地往白其索怀里紧了紧。 老八的鼻翼涨了涨。 当然渴望了。 刽子手，最渴望的就是株连九族这种大活儿。 第901章 攻城 突然，这把杀气腾腾的鬼头斩首刀被一只大手猛地抓住。 就这么直接抓住刀刃处。 瞬间，这股的杀气虽然依旧翻滚，却被强有力地压制着。 “冷静下来。”白其索的声音像冬季的冰凌，在众人都被老八这种气势燃起来时，他却理智到了极致。 老八的脸上依旧涌动着兴奋，但眸子却在看向白其索后恭顺了起来。 只是手下意识地依旧稳拿刀柄，做了个往下一压，想要做完这个砍头的动作。 只是力量悬殊，刀纹丝不动。 “那是记忆，不是你本人。”说话间，白其索微微用力，鬼头斩首刀便从老八手中夺走。 老八满眼错愕。 他自然知道白行主力气极大，但却没想过这么大，要知道，刽子手的手劲是专门练过的。 几乎是碾压的状态，武器竟然被轻松夺去。 白其索拿着这斩首刀，心底也是一惊，早就听闻斩首刀很重，拿到手里才发现居然这么重。 不过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刀在空中很简单地划过弧线后，往地上一扎，扎进去大半。 “我去，这力气……” “这把斩首刀，我舞都舞不动，白行主真是厉害。” “这身体机能，人类确实没得比。” 对于白其索来说是很简单的动作，却引来了一片惊叹。 “安静。”白其索冷冷开口。 霎时，寂静。 “老八，还有大家，能被我挑中来这儿，武力自是没得说，但有一点要记住。” 白其索指着戈壁滩的方向。 “我们来这儿，不是找这儿的王去搏杀，也不是占领这片土地，我们来这儿，只为了周镇国一人而已。” 说着，他指着地上的斩首刀，看着老八，“所以，低调、隐匿是最重要的，把杀气藏起来，不要让记忆控制自己，而是自己去控制记忆。” “控制记忆？”老吊有些没明白。 “对，就像我控制兽化一样。”说到这，白其索伸出手将衣服一把脱去。 背过身去。 众人一看，大惊失色。 只见他整个后背青筋暴起，一看就知此时他兽化压抑中，很是痛苦。“控制住记忆，也就拥有了极强的能力。我们要学会把高级智人给我们的痛苦，化作能力。” ---------- 午夜，三点。 远处，戈壁滩城墙极高，绵延到连蝇眼全开都望不到边的程度，像极了长城，有种气势恢宏之感。 狮群在白其索的怒视之下，转身离开。 几只战犬跑回，在青六两面前颇有节奏地摇了摇尾巴后，传递了信息：城墙那守卫众多，没有找到破绽地段。 “怎么办？”连作战经验的萧克敌都没了主意，看向了白其索。 四周弥漫着血腥气，极浓。 可见，老八说的斩杀了大几千人的尸体，就堆在不远的地方。 “老巢就在前面，怎么下手偷才好呢？”萧制胜嘟囔着，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后，“这么雄伟的城墙，老子头一次见。” “古代都没有这种城墙吗？”李彤之不由地讶异。 “古代的城墙没这个高，也没这个厚，更没这个延绵得……看不到头。顶多就是把城市围起来，好家伙，这可不止古时一座城的面积。”萧制胜解释道。 白其索静静地看着前方，用耳力听着。 只听得嘻嘻索索，青六两居然猫着到他身边，也再用耳力听着。 边听还偷偷看向另一侧全神贯注听的青三两。 青三两是窑火童子，听力极好，显然，青六两暗暗较着劲，于是想要从白其索这学个一招半式的。 学着他微微弓着身子，右耳前侧，双手落下，如同四肢前行。 手无意识地落到了白其索的手背上。 “你这小子，爪子都还没长全乎呢。”白其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忍不住笑道。 青六两不过十几岁出头的年龄，骨头还没发育完全。 这小胳膊，在白其索的手里，看着真是可怜得紧。 “白行主，我训犬、控犬一流就行了，人嘛，终究会长大的。”青六两不满的地回道。 众人憋着笑。 也就青六两，会在白行主面前总是争着自己的能力，不惧强权。 白其索听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这波搞完，我给你炖鸡汤吃，让你长得高高壮壮的。”李彤之怜爱地说道。 “谢谢三当家的，不过我想吃羊汤。”青六两晃了晃头，“俺娘跟俺爹说的，男人要多吃羊，才会猛！说俺爹就是羊肉吃少了，软哒哒的。” 如若不是在战场，虽离城墙远，但也要小心谨慎，否则此时大家已经笑开了花。 这小家伙，他哪里知道他娘说的‘猛’，和他长个子可没多大关系。 “我听到了。”突然，青六两开了口。 所有人安静了下来，看向了他。 “你听到什么了？” “舞曲，还有男人、女人的笑声，杯酒交错的声音。”青六两说得不那么确定，看向白其索，指向他听到的方向。 白其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听了过去。 果然。 在城墙那一侧，有歌舞升平的声音。 “没错，类似酒馆。”白其索朝着青三两竖起大拇指。 青三两立刻笑了起来，但又在转眼之间收起笑容，做出一副淡然模样。 说起来，他也只是个比青六两大几岁的少年而已。 一旁的青六两则有些急切地看向了自己的战犬。 两个人真是一路较劲。 “这说明那边是生活区，而这边是军区，而且还有地下室……” 白其索闭上眼睛，努力地辨听着。 让人失望的是，连他的听力都听不出地下室有什么声音。 “连你都听不到地下室的声音，再加上这恢弘的城墙，可见这个屁王，有钱得很啊。”老吊往地上呸了口。 percy在他的嘴里就从来没有叫准过。 一会儿p，一会屁王。 “我们绕到生活区那边城墙，从生活区进去。”白其索指了指远处。 “怎么进？这城门守得太瓷实了。”萧克敌问道。 “是啊，真的守得好。” “比我见过的都要好。” “他们的武器也先进，这地方没有其他现代化设备，手里头的武器却好得很。” 众人纷纷犯了难。 高高的城墙，枪口对外。 全是兽化者守着，与那海边城墙零零散散不同，排列得密密麻麻。 且一个个警醒极了。 “我有办法。”白其索说道。 第902章 秦二爷【一】 戈壁滩内，沿着城墙不远，地面上有城。 此时，虽已经是凌晨三四点，却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一则，因为今日非国完成了最后余敌的斩杀，值得庆祝； 二则，虽主要活动范围是地下城，毕竟下面安全且建筑极其磅礴，但活在地面上，是人类和兽化者渴望的，也是活着的必需品。 “若永远活在地下室，他们会觉得绝望的。”当时，percy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如此说。 “但这种地上城不能太多，只能沿着城墙往里探最多十公里的大小。”他嘱咐道。 “为什么？”旁人不解。 “地上城太大，很容易被人定位、瞄准，将地下城暴露。”他解释道。 非国虽被打掉了本土卫生、网络等现代化设备，但不意味着其他国家的现代化设备不会瞄准这儿。 若是地面上有城，容易被瞄准。 而若全是戈壁和沙漠，你又如何知道地下城哪儿是哪儿呢？ 这一片以戈壁为主，沧茫且以坚石为主，夹杂着些许沙漠，而沙漠则每天都在变化模样。 地下城在底下，无处能捕捉。 percy，可真是个天生的军事家。 而沿着这高大城墙，按percy的规定，城墙不远处建立起来的地上城，绵延十公里。 人类、兽化者在这一片，共存。 也是个天生的政治家。 “冰糖葫芦喽！冰糖葫芦！”一位娇俏的姑娘，穿得比冰糖还要甜，吆喝着。 几名兽化者走过来，丢下点儿碎金子。 “谢谢您。”姑娘深深弯腰。 那几名兽化者目光在她身上滴溜溜转了转了后，看了眼她身后的管理者。 管理者伸出两根手指头。 “这娘们真贵，算了，吃冰糖葫芦吧。”兽化者皱起眉头，拔出两根糖葫芦后，颇为不舍地走了。 姑娘轻轻松了口气。 再一次，甜美的吆喝声响起。 “冰糖葫芦喽！冰糖葫芦喽！” 与夜市一样，人类在城内有自己的营生和买卖，还有些当了小官。 兽化者虽地位高于人类，但也不能胡乱杀戮。 要杀戮，是要价格的。 譬如这姑娘，想带走？ 她可是城内正儿八经入了册的商者，不可随意带走。 除非，给她的管理者两金子，便可带走两个小时。 至于要娶她，那这个小小的管理者就做不了主了，得去婚姻处领了红牌子才行。 至于如何领红牌子，那就要看双方的身份和联姻具体情况了，情况不同，价格不同。 percy说了，杀了最后这一波后，所有秩序都将井然有序。 从乱序到井然有序，经历了混乱、调整、再混乱、继续调整，再到最后这一派和谐。 “给，四个金。”只听得咚咚几声响。 一名兽化者骑着雄狮，走到卖冰糖葫芦的女人面前，说道。 这女人抬头看了眼，脸上漫上丝丝喜悦。 来者，身穿黑色金丝边长袍，坐在雄狮上威风凛凛，蒙着面，露出的剑目星眉看着很是威武，只是眼角有些皱纹，看着四十多岁。 秦二爷，在这一片是个角色。 听说是军机处的，也有人说是管着这一处粮仓的。 总之，能在城内骑着雄狮的，都是有权势、过得滋润的。 管理者将金子放入箱子后，将一个脚环卡到少女的脚脖子上，调到数字4的位置。 “秦二爷，到点儿了，这脚环会亮，您注意点儿时间。”他交代道。 规矩就是这样。 哪怕你是能拥有雄狮的兽化者，一看就颇有权势，要带走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卖冰糖葫芦的女人，也得登记、得按流程。 但也只需要登记、按流程，便可在她身上发泄你的任何。 别弄死了，就行。 “来，丸子。”秦二爷微微弯下腰，朝着那冰糖少女伸出手。 丸子，是他给她取的小名儿。 “你卖这糖葫芦，不就是一个个小丸子吗？再加上你的声音圆润，就叫丸子得了。”他这么说。 周围人朝着丸子投过去很羡慕的表情。 兽化者，像秦二爷这样温和的，可不多，尤其是对一个能用小钱就换走随意玩的女人。 居然主动弯腰，揽着她上狮！ “谢谢秦二爷。”丸子红衣映衬下，小脸愈发红润。 “走，我们去老地方。”秦二爷微微笑着，手将绳子摆了下，打到狮子脸的一侧。 狮子缓跑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颇多，兽化者也多，只见着秦二爷就这么护着丸子，朝着城墙的外侧跑去。 “这卖冰糖葫芦的，命真好，这是秦二爷第二次买了她吧？” “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了？” “记得第一次，她回来的时候身上毫发无损，而且还得了好多碎金子，秦二爷还给她买了好多衣裳呢。” 其他买卖的女人们低声议论着，恨不得自己是她。 若是得了秦二爷的心，被他收了，哪怕是个洗脚的奴，也是好的。 有地方遮风避雨，依着秦二爷的性格也不会随便打骂，多好。 “哎，秦二爷，您这是往哪儿去？”路上遇着另一位骑狮的，问道。 “听小曲儿去。”秦二爷笑了笑，指了指冰糖少女，“她唱得可好了。” “你还闲心听曲儿啊？”那人压低声音，“你说，那是把什么匕首啊？下手真令人……” 匕首事件，很多老百姓或许不知道，但他们这群能骑着狮子的自然早就知道了。 跟着主子的首领被人扒了皮，且全家都如此。 “我们这主子本就是个血腥气的人，再说了，没点儿血腥气，也镇不住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人和兽化者。”秦二爷笑了笑，“能被赐这种酷刑，肯定是因为这匕首的主子是个厉害角色，不得不如此。” “他们都在老口茶馆喝茶，聊这事儿呢。”那人挤了挤眼。 秦二爷听罢，控制着狮子停了下来，扭过头，看着那人，“我听曲儿去了，回见。” 那人脸上颇为尴尬，但很显然在秦二爷面前也不敢造次，拱了拱手后，目送秦二爷离开。 “真是孤僻啊，连一起喝茶聊聊，揣摩下主子的想法，都不参与参与。”那人嘟囔了一阵，这才离开。 秦二爷管着这一片的粮仓，颇为重要。 在这地方能管着这么重要的地界，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的过人之处并非是杀敌，而是如何运粮。 尤其是如何在这沙漠中以最快的速度运粮。要知道，这粮可不只是大米、面粉等干粮，还有猪牛羊肉等湿粮。 如何运送又如何保存，是个技术活。 只是他这个人很是孤僻，从不与其他人有任何私底下的接触。 什么一起喝茶斗酒，逛窑找姑娘，或者哪家得了什么宝物，一起赏赏，都不来。 甚至连坐船去国际地下交易市场赌几个，也从未一起。 连房子，都选在最偏远处。 第903章 老吊被记忆裹挟 “你要一个人去？！”李彤之一把抓住白其索。 夜色下，她的眸子亮得像狼，语气却透着软，甚至丝丝恳求。 看得出，她不想他一个人，她想跟着，但又觉得自己跟着，或许不但不能挡刀，反而是个累赘。 “我带着你，但我先探路。”白其索自然看出她的担忧，让李彤之意外的事，他居然没等她开口就答应了。 李彤之咬着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家都屏住呼吸，甚至这戈壁城一旦进入，便等于半条腿踏入了阎罗殿。 危险得紧。 “萧克敌。” “在！” “一会儿，我会让那儿起火。”白其索伸出手，指向黑色的远处。 萧克敌半眯着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 “现在看不清没事儿，会有火烧起来，或许不会烧很大，但青六两的听力极好，尤其是听火生，一点点火他都能听出来。” 青六两听到白行主给任务，激动又兴奋，重重地点了点头。 “起火，城门肯定会开，有人会出来灭火，这个时候，你们猫着，杀一组人。”说到这，白其索强调，“记住了，是一组，衣服得差不多。” 大家瞬间明白了。 杀一组人，换上他们的衣服，趁着大火混进去。 “分三组，越散，大家活着的几率就越高。”说到这，白其索的目光落到了青三两和青六两身上。 他们还是少年，就要面临瞬息万变的战场，白其索虽知道这条路最能往前走，心里头却也还是会不安。 但到底是少年。 少年，就没有惧怕死亡的。 这二人，兴奋得紧。 ---------- 人类眼睛看不到的远处，是一垛垛稻草。 这地方炎热，不可能种植水稻，更没有道理运这么多稻草堆在那。 只有一个可能：为了食品保鲜。 稻草有空心，盖在食物上冬暖夏凉，在运送时覆盖，是最好的。 也因为只是为了食品保鲜，并不是极重要的物件，所以才会堆在城墙之外，没有运进去。 不过，若是点燃了，总要灭火的。 月色下，白其索并没有远离城墙往前飞驰，恰恰相反，他以极快的速度贴着城墙。 边听着动静，边急速前行。 “白行主怎么贴着城墙走？！这一下就看到了啊！” “是啊，我们这一打眼就看到了。” 青三两和青六两惊道。 萧克敌抬起眼，见那黑影嗖地沿着磅礴的城墙，速度虽快，但城墙实在是绵延极长，的确能捕捉到他的行踪。 “白行主又没有在古代呆过，也没有行军打仗过，怎么会这么懂呢？真是令人佩服。”萧克敌满眼崇拜，说道。 原来，这些士兵在城墙之上，以城墙的高度来看，白其索在底下奔跑，看似危险，实际上却是他们目光所及之处的盲区。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偷城时，只要偷摸到了城墙底下，就成功了一半的原因。 众人浅浅聊了几句，猫着腰往前跑去。 李彤之紧跟在后，但到底是个女人，又没有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哪里跟得上？ 一声闷响。 她跑得过快，踩到石头一下摔倒。 萧克敌回过头看了眼，李彤之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管自己。 爬了起来后，甩了甩手心的血，继续跟上。 余光看着城墙下的白其索，黑影极快，消失在眼前。 “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一定。”李彤之默默念着。 咬着牙。 小时候她就这么跑过，偷地里头的红薯，被狗追；半夜被流氓追；被混混追着打等等。 跑，她是会的。 但与护宝行的男人们还是不能比的。 可李彤之这个人，从小就不能和别人比，论条件、论家庭，没有比得过别人的。 她不怕。 尤其是此刻。 此刻，她不是李彤之，也不是女人。 而是白其索的士兵，是他的死士，是挡在他死神前面的那个人。 突然，青六两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有人唱歌。”他动了动耳朵，指了指城内。 “唱歌怎么了？里头不是很多唱歌吗？”萧克敌有些奇怪。 “唱的是阿红，安魂歌，里面有阿红，就那个奴隶营的阿红。”青六两说着，看向老吊。 老吊愣住了。 “阿红，西去安心吧，不要再回奴隶营了，为什么要碰匕首呢……”青六两的耳朵动了动，将安魂歌的歌词念了出来。 安魂歌，是唱歌死者安魂的歌，通常会把死因唱出来。 阿红、匕首、奴隶营，信息对上了。 老吊又愣了愣。 也不知怎的，一说到阿红，他心里就发颤，脑子里就会浮现出画面。 在那人头墙附近，那女人沉醉如同死去又活来地攀援在他身上。 老吊没有过女人，可记忆却那么真。 真到他血液疯狂地涌。 “记住白行主说的话，不要让记忆控制你，而是你来掌控记忆。”老八走到老吊身边，一把抓住他握着弯刀的手。 老吊下意识点了点头。 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他闭上眼睛，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晃掉。 画面有点儿支离破碎，却依旧没有消失。 “你们先走。”老吊闷声说着，抓着自己的头，弓到了地上。 死士们并没有迟疑，立刻继续前行。 战场上，不能为了一个人停下脚步，而且以老吊的能力，不至于掉队太久。 忽然，老吊也听到了歌声。 “阿红，既拿了粮仓的通行证，为何要拿匕首？黄泉路上，忘记匕首吧，那是死亡的利器。” 歌唱是那么地清透。 就在城墙那边，很近的距离。 老吊的脑子嗡嗡嗡，响了一阵后，忽然安静了下来。 女人极度兴奋、痛苦又快乐的声音，极其真实地响起。 而触感也齐齐袭来。 伴随着阿红死亡的讯息，记忆变得极其真实，真实到老吊一下倒到了地上后，一个翻身，做出了一个压制着的动作。 仿佛身下，真的有阿红。 他的腰开始动了起来，眼睛也红了，一把将弯刀扎在地面。 感受到了非常真实的全方位的真实。 老吊再一次被记忆裹挟住了。 --------- 人头墙。 月色下。 阿红的肚兜被丢到了一旁。 “将军，原来男人……是这样的。”那女人几近晕眩，她微微睁眼，“您看着并不高大，怎么会这么有力又结实？！” 将军不过一米七二左右，黑瘦黑瘦的。 “你没听过人瘦长鸟吗？我在战场上过活的，能不结实吗？不结实，这些人头割得下？” 将军咧了咧嘴。 抓住她的腰。 “不结实，我怎么让你给我生儿子？” 女人再一次晕眩了过去，她一辈子都没这么快乐过。 老吊也是。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快活，以至于远处的火烧起来的时候，他还有晕眩。 火星让他猛地回过神。 这才发现自己被记忆裹挟了，身下根本没有阿红，周围只有一身汗的自己。 “她死了。”老吊坐在地上，只觉得痛苦又分裂，“是因为我的匕首，死的吗？” 第904章 何处有香丘 “秦二爷，这阿红是谁呀？”糖葫芦女人躺在秦二爷的怀里，问道。 就放在，他要她给这个女人唱安魂歌。 “以前，她和你一样是个奴隶，但没你幸运，被运到了奴隶城那边，今天死了。”秦二爷说到这，捏了捏鼻梁。 “她对您……很重要吗？”糖葫芦女人问道。 “不重要。”秦二爷淡淡笑了笑，“只是昔日认识，今儿个知道她死了，难免伤感，喊你来唱个安魂曲，让她走好一些。” “您真是菩萨心肠，和其他兽化者不一样。” 最大的不同：在战场，他靠运送粮食的技艺活着，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 “再菩萨的心肠，也会被同化的。”秦二爷有些悲凉地叹了口气。 “您没有被同化。” “此时，就是一种同化。”秦二爷翻身压着她，目光里有贪婪，也有怜惜，“用点碎金子就把你弄来，给我唱歌，这就是一种同化，我不是个好人。” 他的确没有睡她，只是要她唱曲儿而已，她的声音实在是动人，让人骨头都酥了。 “不，您……我……您是好人。”糖葫芦女人眼睛闪着光，“大家都说您是好人，您总偷偷发粮食给我们。” 管着粮仓，秦二爷总会留一些，让下人们去分了。 阿红，就是因为遇到他，他见这女人实在是聪明，若是死了很是可惜，才把粮仓的通行证给了她。 没想到，没等到她想办法逃回这，回到粮仓，他庇佑着，却等来了死亡的消息。 一想到这，内心就憋闷。 “丸子，你唱个《葬花吟》吧，我喜欢里面那一句‘天尽头，何处有香丘’。”秦二爷说道。 葬花吟，是红楼梦中一曲配乐。 里面几句词很是贴合此时他的心境：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试看春残花渐落，一朝春尽人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 “好美的歌声。”白其索骤然停住，扭过头看向歌声的方向。 尤其是那一句‘天尽头，何处有香丘’，唱得凄凉又悲呛。 将黛玉葬花时，泪问苍天，唱出了韵味。 歌声其实很远，但穿透力实在是强，犹如天籁。 “是阿红的故友在缅怀吗？” 白其索心想，他自然也听到了前面的安魂曲。 不由地，他很是担心地往后看了看。 也不知老吊怎么样了，会不会又犯病。 本想着，经历了几次战役后的老吊慢慢和记忆里的割头将军融合中，应该不会再分裂。 却没想到，在这苍茫的草原上，那么偶然遇到的女人，在他们眼皮下甚至一个小时都没活到，却会触发到老吊的记忆。 可见，有的人出现得看似寻常，却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局。 就像命运的线，缠着。 --------- 城门，开了。 出来灭火的是一支很专业的队伍，穿着的还是消防员的服装。 稻草在其他地方是没人要的物件，但运送到这戈壁滩，很是不易，要是烧没了，粮食就没法保鲜。 环环相扣的，让他们不得掉以轻心，竟派出来上百人。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队伍屁股后面，跟着人。 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怎么起火了呢？” “这堆破稻草，谁在附近吸烟了吧？” “烦人得很。” 几人有些掉队，骂骂咧咧的。 萧克敌打了个手势，其他人止步趴着，而他则飞速地猫着腰直接上去。 手往一人脖子上一勾！ 那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便没了命。 萧制胜见哥哥解决得这么干脆，技痒难耐，猫了个弯，快速跑到前方后趴到地上。 预判。 果然，两人从他跟前走过。 他猛地一抓脚，往后一扯的同时，脚抬起往两人咽喉处猛地踹去。 咔嚓。 解决两人。 他得意地扭过头朝着哥哥萧克敌抬了抬眉头。 十个人，真是不够分的。 尤其是当白其索出现在队伍附近后，更是塞牙缝都不够了。 “老吊呢？”白其索问道。 “他病发作了，在后头。”萧克敌指了指后方。 正说着，见老吊跑了过来，脸色虽不好，但看得出已经暂时走出了记忆。 “下次如果在遇到阿红这种能唤起我记忆的女人，我一定带走。”他说了这么句后，便低头开始换衣服。 白其索虽没继续说什么，却嗅到了咸咸的味道。 是老吊泪水的味道。 他飞速地拭去后，将头别过去，看向歌声的方向。 或许，别人不会相信，这是老吊第一次情窦初开。 他这么个庄稼汉，要的不多：有饭吃有衣穿，有十几万块钱，自己盖个小平房，有个婆娘。 婆娘，也不是阿红这种。 她这种，他想都不敢想。 皮肤太白了，脸蛋太漂亮了，一看就是知识分子，还是个外国妞。 但…… 当知道阿红死了，且因为匕首而死那一刻，当脑海中浮现出割头将军和阿红一模一样的女人纠缠在一起的那一刻。 当刚刚记忆如此真实袭来的那一刻。 老吊觉得自己，痛失了爱人，且是因为自己，才会导致那么美的女人，死了。 因为匕首。 还会有像阿红一样能触动他记忆的女人，出现吗？ 或许，没有了吧。 “你想去歌声那问问吗？”白其索走到老吊身边，问道。 老吊的心揪了下。 猛地抬头，眼底很是惊讶。 他没想到，白行主居然会想着带他去歌声那，毕竟现在要进城，危险得很。 几乎没有考虑，老吊摇了摇头，“办正事比较重要，想必是阿红的熟人，不用见了。” 这时，远处传来了《葬花吟》。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一声声，歌声穿透云霄，有着某种空灵的力量。 实在是太好听了，惹得那群去灭火的，都纷纷止步，侧耳聆听。 老吊是个粗人，没看过《红楼梦》，更不知黛玉的葬花，却也觉得这首歌，像极了阿红的命运。 “这歌声很好啊，又凄惨又悲呛。” “卖冰糖葫芦那女人吧，这是又在陪秦二爷？” 几人嘀咕着，没人注意到有十个人消失了，此时早就被替换成了白其索的队伍，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远远地，城门上开始立起人头和人皮。 离得远，看不清。 但白其索却看得清——里面，有阿红。 阿红的脖子被拉开了，棍子就从她咽喉处插着，整个人立在那。 浑身一丝也不挂，脸上却没有什么破损，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天空。 白其索知道，他们提着桶跟在队伍后面，泼了这桶水，还得进入城门加水。 这个时候，老吊会看清楚城门上那一排的人里，有阿红。 这让他很是担忧了起来。 老吊会在那个时候，发病吗？ 第905章 何处有香丘【二】 "秦二爷，城外的稻草起火了。"门外，有人来报。 “我知道了，应该快灭了吧，不碍事。”秦二爷听曲儿听得正开心，懒洋洋回道。 “马上就灭了，但是那边的守城墙的头头说，早不起火晚不起火，偏偏在主子说会有敌军来犯的时候起火，怕是有问题。” 秦二爷听罢，警觉地坐了起来。 他并未见过那把匕首，听说是圆形的，造型独特，但能让主子如此大开杀戒，且立刻动兵前往港口。 想想便知，这匕首的主人非等闲之辈。 “怕有人混在灭火队的人里，混进来，所以请您立刻去城门口，判断下。” “好。” 秦二爷立刻起身，看了丸子眼，“你在这吃东西后，洗个澡睡一觉，到点了就回去。” “谢二爷。”丸子感激不已，叩首谢恩。 能吃饱东西，还能美美睡一觉，也就是秦二爷，旁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二爷，您要当心。”丸子心怀感恩，紧张地担忧了句。 “就算是有敌人混进来，也没几个人，满城墙的自己人呢，一人一颗子弹就能把对方射成筛子，放心。” 秦二爷淡淡说道。 他虽不杀人，但见惯了杀人。 这城墙，固若金汤，若真有不怕死的居然敢防火，趁乱在灭火队里混进来。 那真是自寻死路，绝无生还可能。 --------- 消防服很适合隐藏。 帽子一带，妈都认不出，而且宽松的衣服底下藏武器也很是方便，尤其是老吊的圆月镰刀。 泼了水，跟着众人的步伐跑向城门。 一切都非常顺利。 顺利到萧克敌有些隐隐的担心——经验告诉他，战局太顺利了，怕不是好事。 而白其索的担心是实实在在的，因为他早就能看清城墙上挂着的阿红。 起风了。 阿红轻，城墙高，风更大，吹得她晃过来又晃过去的。 “这女的，挺好看啊。” “死这么惨，脸居然看着还行，说明活着的时候更好看。” “啧啧，可惜了。” 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三年每天都有，所以他们会觉得遗憾，却不会震惊。 只是会有庆幸：庆幸死的不是自己。 老吊本无心思看城墙，而是观察着周围的人，尤其是自己的队友，力求万无一失地混进去。 可偏偏…… 呜…… 城墙上传来的长角鸣笛声，刺破长空。 所有人都下意识抬起了头，老吊也是如此。 瞬间，他的脸色变了变。 目光落到了城墙上那个被风吹得翻过来、掉过去的女人身上。 阿红被吹得背对着外头，倒看不到脸。 白其索揪着心，放在老吊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想推着他快速从城墙下走过。 可余光一看老吊，心中咯噔一下，便知大事不好——哪怕没看到脸，老吊还是认出来了。 割头将军记忆里，他的女人，哪一寸肌肤没见过？ 尤其是后背，雪白如缎，而臀则更是一绝。 老吊浑身抖了起来。 记忆与羞辱感齐齐袭来，排山倒海。 “老吊，醒醒，这是记忆而已，她是阿红，不是……”白其索说到这，便不再说话。 因为此时，老吊的眼神已经变了，变得极其冰冷。 面对敌人的那种冰冷。 他的嘴角扯了扯，笑了笑。 不再是老吊那种面对人憨厚的笑，而是令死神都毛骨悚然的笑。 --------- 颜实验室忙碌且紧张。 颜长官站在座位那，看着滚动的数据和曲线，鼻尖都冒了汗。 若老吊在这露馅，别说白其索了，就算是十个白其索，也只有死路一条。 光这一段城墙，上面的兽化者士兵都上百人，且武器极为优良。 再强的兽化者也挡不住这么多子弹。 “这下麻烦了，老吊会听从潜意识的召唤，进入作战状态。” “割头将军的性格，不可能忍受敌人如此对他的女人。” “记忆实验的部位是人类潜意识的部位，这个部位做出的指令不经过大脑，人类不懂这些。” 老吊的举动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潜意识区域做的记忆类实验，除非潜意识自我修复，遗忘，否则不可能通过意志力去压制。 潜意识是什么？ 是不需要证据、实验、有意识的推理，在一些不明原因的情况下迅速出现在脑海里。 也是大脑中极易被忽略的超能力。 这是唯一的大脑虽做出决定，却没有经过深层次思考的领域。 “老吊，记忆里的人已经过去上千年了！他不是你女人！”萧克敌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声音低沉而急促。 他的话，迎来了仿生研究员们的笑声一片。 人类与高级智人科学的鸿沟，让他们觉得这个举动幼稚得可笑。 “他们试图通过证据逻辑进行分析，唤起老吊的分析型认知。”小呐紧张地看着，但摇了摇头。 无用。 因为老吊被破坏的是直觉型认知，而这种认知是无意识的、快速的、不费脑力的认知。 比如狗跑过来要咬你，你的第一反应是撒腿就跑，而不是去计算狗的距离和速度差。 如果你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电，第一反应是弹开手，而不是计算电量。 这就是直觉型认知。 记忆实验就在直觉型认知领域下的手，也就是将记忆植入潜意识内。 “人的感觉系统每秒都在向大脑传递1100万bit的信息，但我们的大脑每秒能处理的信息量只有50bit左右。” “如果大脑要一个个处理这么大的信息量，那时时刻刻就会处于宕机中。” “之所以人类没有宕机，就在于这里面的信息绝大部分被直觉给处理掉了。” 人类每天都在使用这种认知来处理日常接收到的绝大部分信息。 在潜意识的部分做的实验，人类根本无法控制，因为潜意识不需要通过大脑分析，此时此刻就在告诉老吊—— 你的女人被杀了，此刻就挂在眼前。 这已经成为他的潜意识。 那么，割头将军见此情形，潜意识会如何？ 大脑根本不需要发出指令。 就像被电触到，手立刻缩；被狗追，人立刻跑。 “敢杀我的女人？！”老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这一刻，他不再是老吊，而是割头将军。 夺妻之恨尚得要人狗命，杀妻且是虐杀，还立于眼前，潜意识就只有一个：报仇。 咯咯咯…… 白其索听到了老吊牙齿咬的咯咯响的声音。 咯咯咯…… 还有他握紧拳头，骨头发出来的声音。 鲨！ 轻轻地。 镰刀出鞘的声音。 第906章 快乐【一】 “坏事了。”小呐紧张了起来，她看了眼颜长官。 颜长官的舌头往左边小白齿抵了抵，胸口重重地起伏了下后，脚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 “召回，把老吊召回。” 颜长官回过头，看向小呐。 这倒是个很好的办法。 召回老吊，等他冷静下来后再放回去，他便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出错。 但若是这样，极其容易被发现。 “这是强行更改历史，是不允许的。”小呐却立刻摇了摇头，低声提醒道。 她跟了多年的颜长官，很显然在白其索的面前，失去了科学的理性。 小呐很是担心，她明白一个适龄期女性会有这种反应，大概率是陷入情网了，但又觉得匪夷所思。 若是别的高级智人爱上人类，那也就罢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但她可是颜长官啊！ 集合高级智人最优秀的基因，通过最科学的养育，且走到今天熠熠生辉的颜长官啊！ 她会爱上一个人类吗？ 小呐看向了景象，景象里，白其索有着超乎寻常的镇定。 不得不承认的是，若这个男人是个高级智人，与他们有着同等的身份、知识储备，的确是很有魅力的。 或者说，若不看身份，这个男人是很有雄性魅力的。 完美的身材，高级智人只能仰望的身体能力，还有绝佳的自控力，甚至有一颗连高级智人都没有的自我进化的头颅。 但…… 她是颜长官啊！ 小呐看向颜长官。 无可挑剔的容貌，无人能比的身材，还有无人能及的大脑。 她有着人工智能之下，遥不可及的美。 她的这种美，甚至让男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瞬间不是想着得到她，而是自卑。 小呐简直不敢想象，有哪个男人配将她拥入怀中。 哪怕是黑先生。 他也只配通过冰冷的、有距离的仪器，在基因领域通过科学繁衍后代。 拥抱她，亲吻她，甚至…… 想都不敢想。 这种尤物，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男人的身下，她就应该站在科学之巅，像一束光，照着智人前进的道路。 而人类，尤其是雄性，他们可没这么纯粹的思想。 他们想得到一个女人，征服不仅仅有心，还有身体。 自然，高级智人也是如此，尤其是老百姓，他们也会和人类一样在床上进行繁衍行为。就拿小呐自己个来说吧。 她现在也谈恋爱，是科学匹配下谈的，特别和谐。 至于在床上和谐不和谐，暂时还没试过，但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科学的计算将这些都囊括在内，不会有错的。 绝对是最优选。 她看了眼白其索，又看了看颜长官，根本不需要科学来计算，她肉眼就能判断出，这两人不合适。 不仅仅是社会地位的不合适，大脑的不合适。 连身体，也不合适。 他是兽化者啊！而且是能突破兽化剂的兽化者，他的身体有多强，实验室的最知道了！ 就这，恐怖的打桩机，能把颜长官给打成糊糊。 想到这，小呐倒吸一口冷气。 呸呸呸！ 晦气。 任何智人都可以谈恋爱，被男人拥入怀中，也可以不通过仪器繁衍，而是亲自繁衍。 感受那第一次撕裂般的痛，感受‘献身’般的涌动。 哪怕高级智人的科学进展到了这一步，却依旧没有抹去女性基因里，在面对第一个男人时候那种献身的原始情绪。 男人的角度，是得到了这个女人。 而女人的角度，是终于将自己给了这个男人。 但颜长官不可以。 想到这，小呐愈发焦急地看着颜长官，只见她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白其索的身上。 “分散。”白其索打了个手势。 萧克敌一行人立刻分成三组，拉开了距离。 队伍分散，无非是为了将伤亡尽可能减少到最低。 “准备召回老吊。”颜长官命令道。 小呐的手死死抓住仪器控制器，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长官，这太冒险了，会被发现的。”她提醒道。 “你放心，以我的声望，他们不会怀疑。”颜一一淡淡笑了笑。 的确，以她的声望和多年累积下来的口碑，旁人不会也不敢去质疑什么。 将老吊召回，等他冷静下来后再放到城墙之下，悄然度过这场危机。 哪怕旁人会觉得这会儿召回是否过于巧合，也绝对不敢在公开场合质疑颜长官。 “速度，白其索很重要。”颜一一见她不懂，皱起了眉头。 真的是为了实验吗？ 小呐看向了颜长官。 颜长官本就好看，但最近，格外好看。 一扫之前繁衍药物无效的阴霾，脸上的红晕仿佛从肌肤里流淌出来般。 整个人站在那儿，犹如一颗娇艳欲滴的挂满了汁水的樱桃。 适龄期的女人，处于人生最美的阶段，这个时候，人会有渴望相爱的本能。 正如此刻的小呐。 最近，大家都说小呐变得比以前更漂亮的，肤色更好，连气味也更为香甜。 自然了，因为最近她恋爱了。 恋爱，就会忍不住想要靠近对方，想要关注对方，想要……献给对方。 小呐的男朋友是物理实验室的助理，长得文质彬彬的，正好在她的审美点上。 记得第一次接吻时，小呐有些害羞，不知如何配合，当对方将手伸进衣时，她吓了一大跳。 “怕什么，你注定是我的。”男朋友喘着气，笑道。 “谈恋爱，手还……还……还这样的吗?”小呐懵懵懂懂的。 “果然是颜实验室的人，真是天真，所有心思都扑实验上了吧。”男朋友笑得愈发高兴。 男人就是这样，自己的女人越懵白，他们越高兴。 小呐抓着他的手腕，又羞又不知所措。 “我……我们还是通过仪器进行配对繁衍吧，这种事情不需要亲自来做。”她说道。 男朋友噗地笑出声。 “你又不是颜长官，为什么要错过这么美妙的经历呢？” “美妙？我听说会很疼。” “又疼，又美妙，痛并快乐着。” 小呐咬着唇，别过头，她不信。 “你听我的，按我的，我们亲一个，你会变美。”男人说道。 小呐翻了个白眼。 “你看，你的数据。”男人按下数据显示，只见小呐的数据在上下拨动着。 他的手……再一次探进衣服。 数据疯狂滚动了起来。 “你看，你的皮肤更好，身体也更有弹性，连唇也更加润泽。”男人说着，气息愈发地喘了起来。 “爱情会让荷尔蒙上升嘛，有什么好奇怪的。”小呐羞涩地翻了个白眼。 “不止，爱情，还会带给我们科学很多没有探索出来的美妙，不亲自体会，你感受不到的。”男人轻轻说着。 唇靠近她的耳畔。 小呐只觉得浑身酥麻，麻得她竟松开了抓住他手腕的手。 “给我。”他说着。 以半命令的口吻。 “我带你体会爱情能带来的，科学永远无法抵达、无法模拟的快乐。”他说道。 “明明有药物可以模拟……”小呐依旧不解。 第907章 快乐【二】 刚开始，小呐是不信的。 但后来，小呐信了。 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满足，更多的，是心灵上的。 男朋友阿木仿佛快疯了，一直喃喃说着她好美，她好软，她好香。 “你好像一个无骨生物，浑身软乎乎的。”他这么说着。 女人是柔软的，在书上见着和真正搂在怀里，显然是截然不同的。 若是平日里，小呐会觉得这男人真无知。 人，怎么会没有骨头呢？ z只不过是女人的脂肪更多，将骨头包裹起来了而已。 若是旁人说，小呐会觉得这个男人真龌龊。 什么软乎乎…… 流氓！ 可此刻，小呐却发现没有半点反感，反而满心欢喜。 阿木越表现得晕头转向，她越欢喜。 迷迷糊糊中，看到了自己翻滚的数据，她明白，这一刻是人生中最美的一刻。 “给我吧。”阿木颤抖着问的，“我快炸了。” “炸？”小呐不明白。 人怎么会炸呢？ 但他看上去的确痛苦极了。 “求你了，给我吧。”一向高大威武的阿木居然露出了孩子般央求的模样，他将头埋入她怀里。 “我会很温柔的。”他又说道，听着声调，仿佛快哭了。 小呐心一软，懵懂又无知地点了点头。 伴随着点头，阿木刚刚还跟个孩子般无助，瞬间就火了。 而且，鬼扯。 说好的很温柔。 也就温柔了十几秒，阿木就疯了。 阿木的家很大，到处是他的味道，但现在，到处都是小呐的味道。 “到底是生物实验室挑中的，小呐，我的魂都要被你勾碎了。”阿木紧紧地抱着她。 “生物实验室的，会有什么特别的吗？”小呐问道。 “当然，生物实验室要求很高。”阿木本从后抱着她，说到这，将她的身体掰过来。 双手微微撑起，俯视着她。 小呐，真好看啊。 白皙的肌肤此时透着分红，一双丹凤眼含着湿，最让人飘然的是唇，丰满又小巧。 目光再往下…… “你知道吗，当计算匹配出是你的那一天，我嘴角都没下来过。”阿木说到这，眼前浮现出朋友羡慕他的表情。 “之前，你认识我？”小呐吃了一惊，要知道，在匹配出结果之前，她一点儿也不认识阿木。 “当然，你是颜长官的助理，谁不认识？”阿木说到这，下颚紧紧的，咬着牙，“但，你是我的，没想到，你居然是我的！他们，只有羡慕的份儿！” 阿木脸上浮现出胜利者的快乐，俯下，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下。 颜实验室的助理们，是其他适龄期男人眼中最渴望得到的存在。 至于颜长官…… 他们想都不敢想。 “真希望颜长官也很拥有正常的爱情和生活，像我一样，体会到这种快乐。”小呐发自内心地说道。 阿木却摇了摇头。 “她是科技之光，只能通过实验室来繁衍。” 阿木说的是对的，这是规矩。 在整个社会，整个科技中心，像颜一一这样的科技之光，不到十人。 这十人，都必须放弃掉爱情，放弃生活，通过冰冷的仪器进行繁衍。 连谈恋爱的过程，都要全程监控下进行。 “可是，挡得住吗？在适龄期，人会自然而然想谈恋爱啊。”小呐说到这，娇羞地笑了笑。 她便是如此，到了这个年龄，很自然渴望爱情。 “她是颜长官，整个高级智人的社会，哪个男人敢觊觎她？哪怕是黑先生，也只能通过仪器从基因上得到她。” 阿木摸了摸小呐的头。 “全世界所有人都能拥有这种幸福，但她不行，她就是为了生物学而来，不是为了某个男人而来。” “可她到了适龄期……”小呐没有往下说。 她早就发现颜长官对白其索有些不同，且很可能偷偷地前往过地球七号。 会做出这种举动，应该只有一个解释：颜长官到了适龄期，就像动物到了春天，会很自然容易春心萌动。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是他男朋友，但她的嘴，很严。 “到了适龄期又如何？她的官配是黑先生，谁敢觊觎她？我可以肯定，连黑先生都不敢觊觎她。”阿木说道。 是啊，她可是颜长官。 科技之光。 高级智人，没有人敢觊觎她。 --------- 小呐看着眼前的颜长官，又看了看在城墙下，千钧一发之际却依旧淡定的白其索。 忽然，有个想法闪过脑海。 白其索，敢吗？ 此时，老吊的镰刀已经拔出，而队伍也根据白其索的命令分散了开来。 李彤之被萧克敌拉到了队伍前面，做好往里冲的准备。 只要暴露，这些人肯定会有死亡，队伍分散只是力求降低死亡率而已。 “召回，倒计时。”颜一一命令道。 生物萤虫朝着老吊萦绕了过去，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这时，白其索突然瞪着其中一只，声音极其严肃，“别动他！” 伴随着白其索这句话，整个颜实验室都安静了下来。 听上去，似乎是这个人类在命令颜长官。 “没有我的帮助，你搞得定？”颜一一咬着牙，手放在召回键上，迟疑了几秒。 “他们手里的武器很是先进，又在城墙之上，地势易守难攻。”白其索说着，手放到了腰间别着的枪支上，“但，如果你要杀，我就陪你杀！” 老吊听罢，看了看白其索，脸上割头将军和老吊的神情时而交换浮现。 顺着白其索所说的，抬起眼，目光这才落到了那些人手中的枪支上。 的确，目光所及之处，城墙上全是兽化者，且手里的枪支密密麻麻。 不过两三秒。 唰。 便随着极其悦耳的回刀声，镰刀收了回去。 速度很快，没有犹豫。 老吊是割头将军，对战场的把控经验非凡，虽然杀妻之仇不共戴天，但打仗，有技巧的。 寻死的打法，没必要。 老吊深深地看了眼挂在城墙上的阿红，脑海中的记忆滚动着。 他抓着镰刀刀柄的手，却微微松开了。 危机解除。 一行人迈入城内时，里面的城市展现在眼前。 那么地繁荣、热闹、和谐。 酒馆、茶馆，中西合璧，甚至连洗浴中心，都有。 有个戏台子，此时正有人在上头唱歌。 仔细一看。 很面熟。 “这不是我们国内颇有名气的女团吗？怎么来这儿了？”李彤之惊讶不已。 只见十几个女团小姑娘很敬业地在台上舞动着，台下的兽化者们边喝着酒，边往台上丢碎金子。 正想着，只听得身后的门嗡地发出极其厚重的声音。 城门，关了。 第908章 离谱【一】 城门一关，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里，有人类，有兽化者，有人间烟火气，又有挂在城墙的人干。 奇幻恐怖却又和谐热闹。 战犬从墙角溜进来，消失到了人群中，远远地能看到它们时不时看向青六两。 这犬，训得是真不错。 “城墙上有人盯着我们，找机会大家散开。”白其索低声说着。 萧克敌点了点头。 这城墙实在是高，高到萧克敌其实看不清城墙上的人在做什么，但能感觉到有一排人正看着他们。 不远处，便有地下室的通道。 “别去地下，在地面散开跑。”萧克敌打了个手势。 地下室错综复杂，很容易让人包了饺子，地面这么多客栈、娱乐场所，藏起来更容易。 萧克敌能身为护宝行之首，确实是有几把刷子的。 白其索蝇眼开启，看向了城墙，耳朵也死死锁定着。 城墙上，来了一个叫‘秦二爷’的人。 ----------- “秦二爷，辛苦您跑这一趟。”城墙的武首行做了个揖，将枪举了起来，枪口指了指底下，“这底下灭火队的，您看看，是不是都是您的人。” 秦二爷坐在狮子后背上，身体微微往前探了探。 兽眼开启，往下看去。 灭火队，归粮食部署局管，而粮食部署局分东南西北好几个区，这一片，归秦二爷。 吃的，在战时叫军粮； 此时，那也是缺不了的大头。 所以，秦二爷的地位非比寻常。 武首行很是警惕，“主子带了大部队去了南边，说是从前头进来了一小队人马，得仔细啊。”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挂着的还没干的人干。 秦二爷瞟了眼，心中紧了下。 阿红，他认识的，这女人考上国际一流大学的研究生，怀抱着保护野生动物的心来了这。 却没想到，一脚便坠入了深渊。 秦二爷同情她，给了她粮仓的通行证，希望她路上能跑出来，躲入粮仓。 没成想…… 这时，一个兽化者走过去，手抓住阿红心口那，佯装调整，大力捏了几把，脸上浮现出贪婪的笑容。 秦二爷咬了咬牙，目光移开。 阿红的确是漂亮的，有着某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哪怕现在死了，那气质也还没丢。 活着的时候就是兽化者争抢的女人，死了也依旧有人觊觎。 这世界就这么残忍和肮脏，他改变不了，但也不想同流合污。 “要他们把头盔都拿下再看吗？”武行首问道。 秦二爷没说话，将目光从阿红身上收回，看向了下面。 “不需要拿掉头盔，我又不是瞎子。”秦二爷掸了掸手中的鞭子，扫了眼后，脚轻轻踢了踢狮肚，“全是我的人。” 狮子转身驮着他便走。 “秦二爷，可得看仔细喽！”武行首挡住去路，面色严峻。 秦二爷斜着眼睛看着武行首，没说什么，就这么看着他。 武行首目光怂了下去。 这秦二爷从不上战场，做的一直是运送粮草的活儿。 这活儿吧，靠脑子。 得罪了他，就得罪了吃到肚子里的食物，他随便卡一卡，能让你半个月吃不上肉。 武行首虽是这城墙上的武行老大，但也不敢得罪秦二爷。 “哎呦，秦二爷这眼力还能出错？” “就是，这下头肯定是自己人了。” “主子说了，声东击西，说明那群贼人去了南边港口，不会往咱们这来的。” “就算是混进来点儿什么，那才几个人？成不了气候的。” 几人连忙打圆场。 谁也不敢得罪运送粮草的。 秦二爷冷冷笑了笑，脚轻轻地踢了踢狮肚，不徐不慢地，狮子以极其骄傲的态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只是下了城楼后，秦二爷脸色骤变。 一个翻身，跃下狮背，透过城楼枪孔位置，将目光死死地锁住了白其索一行人。 “去，跟上那几个，堵住他们。”他低声命令道。 “是。”身边小厮应道。 “做得悄无声息点。”秦二爷指了指白其索，“虽然他们就这一个兽化者，但此人很厉害，下药后再捕。” “是。” “那个小孩儿，就那个看着才十来岁的。”秦二爷指了指，“抓他，他带了战犬。” “战犬？！”小厮面色紧张了起来。 战犬这东西，比人可麻烦多了。 ------- 一切进展得很顺利，从灭火队出来后， 弄到了几声衣服，各自换上后，便躲入了人群。 战犬们在这儿，彻底发挥了出来。 不到十几分钟，便摸清楚了粮仓在哪儿。 “地下室错综复杂，很容易让人关起来打，那周镇国又在最北边，顺着粮道走，是最稳妥的。”白其索说道。 “这一片的粮仓就在西北角，战犬们已经摸到了路。”青六两晃了晃犬铃。 几只咻从人群中钻了过来，摇了摇尾巴。 此时，他们几人已经远离了城墙，走到了这地上城的中间位置。 灯火通明，这儿一整条街都是娱乐。 麻将室、棋牌室、还有酒吧和歌舞厅，街道上则一个接一个的夜市，什么小吃都有。 青三两咽了咽口水。 青六两也咽了咽口水。 半大的小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闻到肉味就开始饿得打摆子。 “吃肉吗？”烤肉摊的大叔笑呵呵地招呼着，“现烤的，好着呢。” “行，来两只羊。”白其索坐到了摊位上，将碎金子丢了过去。 “哎呦，谢谢您！”那烤肉摊的眼底一亮，立刻将碎金子接过来后，丢到了后头的箱子里。 箱子那，守着一名年迈的兽化者。 可见，人类在这儿是干活的，钱得归兽化者管控。 人是被奴役的。 青三两、青六两立刻坐到了座位上，口水都差点滴出来。 白其索嗅觉好，闻过了，这肉问题。 而且这儿吃的人很多，有兽化者也有人类。 人类虽然被奴役，但有不少官位依旧给他们，社会平衡得很好。 “这儿的王，很睿智。”白其索不由地赞叹了句。 这种能三年拿下一个国家，且治理得如此水平，绝非凡人。 “我撒泡尿去。”青六两说着，指了指一旁。 在白其索的视野范围内，撒泡尿应安全。 看着青六两跑过去，对着那墙壁正尿呢，一个小孩跑了过来。 丢了张纸团。 白其索面色一变，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青六两的方向，打开纸团，余光看过去。 上头写着：别说话，引来了巡逻队，你们一个也活不了，你们所有人跟着尿尿那孩子走。 只见此时，青六两身边站了两个人，枪抵着他的腰。 第909章 离谱 “头疼。” “我也头疼。” 颜长官与肖博士一个捏着鼻梁，一个按着太阳穴。 两人都关心白其索的安危。 “得想个办法啊，这秦二爷权利大着呢。”肖博士急得来回踱步。 他的新一轮推演，这论文才写好，要是白其索挂了，那就白写了。 白写了还不算什么，以后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合作伙伴？ 此时，肖博士已经很习惯用‘合作伙伴’来定义白其索。 这何止是合作伙伴。 这可是他获奖的金疙瘩啊！ “你就别要他带走周镇国，不就行了？”颜一一没好气地瞪着肖博士，“你知道他对我们生物学有多重要吗！” 对于生物学来说，白其索这大脑何止是金疙瘩！ 说是全智人生物学之光，都不为过。 “他们是因为匕首才直接交锋的，这会儿还没周镇国什么事儿呢。”肖博士嘟囔着。 “这说明，无论有没有我安排，无论有没有周镇国，这两人都会有一场面对面的较量。”他又解释道。 倒不是诡辩。 从计算的角度来说，那把匕首关系的人极多，而任何一个环节合不上，都会导致p和白其索失之交臂。 可偏偏没有。 “无论是从人文实验还是从历史实验的经验出发，这说明，这两人注定会对上。”肖博士说到这，用力地抓了下自己的头发。 眼看着，白其索被秦二爷包了饺子，这要是还不干预，事态就失去控制了。 “周围很多其他家的生物萤虫，都盯着呢。”颜一一皱起眉头。 官方出手干预，眼下是不太可能了。 “他怎么这么多家实验室盯着啊？”颜一一烦躁了起来。 “因为他足够厉害啊。”肖博士感叹道，“从人文的角度，他有成为地球七号人文代表的可能；从历史的角度，他有可能改变地球七号历史的可能；从战争学的角度，他直接深入腹地，杠上了地球七号第一位末世君王；从……” 颜一一闭上眼睛。 揉了揉太阳穴。 “这么优秀，真令人头疼。”她说道，“如果是个无能之人就好了。” “如果是个无能之人，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自控力，将兽化剂都压制住呢？”肖博士反问道。 如果不是有这么强悍，肖博士也不会盯上他，更不会觉得这么一个人类，能将颜长官拉下水。 此时的颜长官满脸焦虑，身体微微发红。 一看，便知她进入了适龄期，且正在经历爱情的洗礼。 爱情萌芽，会让女性变得漂亮，正如此刻的颜长官，娇艳欲滴，如同樱桃，看一眼便让人心动不已。 肖博士不敢觊觎，只觉得自卑。 但内心又窃喜。 这说明，她动心了。 余光看了看，一旁的记录仪360度无死角地记录着。 “你可千万别死啊！”肖博士内心想着，也愈发觉得头疼了起来。 第一次，他希望一个人类不要死。 “我喊你大哥，喊你祖宗都行！别死！想办法逃！”肖博士默念道。 两人都看向了机器的计算曲线。 从曲线上来看，白其索一行人，很不妙。 “他怎么不慌啊？”肖博士说道。 “是啊，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慌。”颜一一靠近景象。 只见白其索看了眼身后这人，又看了看远处尿着却被枪口抵住的青六两，脸上没有半点惊慌的神色。 紧接着，白其索感觉到自己后背被枪口顶住。 “走！”身后传来了很低的声音，阴沉有力，透着死亡的气息。 “行，但吃了羊肉。”白其索说道。 …… 身后这人很明显楞了楞。 白其索朝着青六两那招了招手，朗声喊道，“撒泡尿这么久？！都凉了，快过来吃！” …… 青六两身后那两人很明显也愣了愣。 唰地一下，他们收起了长枪，有些着急忙慌的，从腰间拔出短枪，偷偷地住青六两的腰间。 “吃什么肉！现在就给老子走！”白其索身后这壮汉气得满脸通红，压低着声音。 枪口愈发用力抵着他。 “你再这么不客气，我可就喊了。”白其索转过身，手直接抓住对方的枪。 这壮汉显然没见过这么彪的。 “你信不信，我一枪崩……” 壮汉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咔地一声，低头一看。 得，枪口都让白其索给捏碎了。 …… “我早就知道你们盯着我了，秦二爷的人，对吗？”白其索冷冷笑了笑，手敲了敲桌子上的纸团，“乖乖等着，等我们吃完了肉，会去会会秦二爷的。” 原来，白其索早就发现秦二爷盯上了他们。 普通兽化者听不了那么远，但他可以。 既然秦二爷在城墙上没有将他们指出来，那就说明他有自己的小九九。 别管这小九九是什么，此时的秦二爷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是敌人。 否则，不会用纸条这种形式。 连话都不敢大声说，势必是怕周围的兽化者发现。 壮汉涨得脸面通红，却一时也不知如何对付。 秦二爷确实有交代：要带走这些人，且是悄无声息地带走。 “切莫让其他帮派发现了。”这是秦二爷反复强调的。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下了药。 就在这肉里。 “好。”壮汉佯装认怂，脸色缓和了些，“你们先吃肉。” “这肉的毒，不够强，对我无用，告诉秦二爷，下次，用点儿好的药。”白其索边说着，边将几块抹了药的肉，丢到了地上。 …… 壮汉彻底呆了。 这药，明明是无色无味的迷药，他怎么……怎么…… “我的嗅觉比你们的嗅觉强很多。”白其索没等他问，解释了几句。 拿过肉，放到很是紧张的青六两前面，“吃，叫其他人都过来，吃。” 说着，白其索转过头看了那壮汉一眼，“你去汇报给秦二爷，他没看走眼，告诉我地址，我们吃完了肉，去见他。” …… 壮汉觉得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 肖博士也觉得有点儿转不过来。 颜一一则满脸发懵。 “什么意思？什么没看走眼？”颜一一问道。 “我哪知道啊，我也看不明白。”肖博士答道。 两人齐齐看向仪器。 仪器安安静静的。 “机器人，把这些人的社会关系网调出来，给我答案。”颜一一命令道。 仪器嗡嗡嗡转动了几秒种后。 【资料库没有他们的社会关系数据，请稍等，收集、录入后，再进行计算】 “需要多久？” 【约莫四个小时】 “4个小时？！我给你十分钟，我要他们的所有资料。”颜一一皱起眉头，很是霸气地命令道。 【抱歉，收集资料需要时间，约莫4小时】机器的回答冰冷且理智。 第910章 离谱 很显然，在人与人博弈的领域，高级智人的机器运算远远跟不上白其索的节奏。 而颜长官与肖博士在这个领域，更是跟不上。 “看不懂。”颜一一虽有些不明白，但见那壮汉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吃肉，心里竟觉得佩服。 不由地，咧嘴笑了起来。 “的确看不懂。”肖博士的佩服则来得更汹涌一些，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类与人类的心理博弈，当高级智人没有这些人社会关系数据的情况下，颜长官与肖博士完全摸不到白其索的路数。 不但摸不到，连看都看不懂。 可能加字幕再加讲解，都不一定跟得上节奏。 “你说，我们的科学发展到这一步，究竟是对是错？当没有数据支持的时候，我们宛若白痴。”颜一一说道。 肖博士怔了怔。 独立实验室里，一切都那么安静，那是因为颜长官关闭了所有监控。 “当然是对的。”肖博士认真思考后，说道，“毕竟，我们的社会是和谐的、宁静的、没有战争的，我们不需要有他们这种心机、心眼，也远离了这么糟糕的环境。” 颜一一听罢，点了点头。 是啊，毕竟，面临末世的是人类，而不是高级智人。 高级智人在科技的腾飞保护下，早就实现了和平。 人们活得更自在、自由且简单。 而越简单的社会环境，人也就越简单。 “可是，我会有点儿佩服。”颜一一的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佩服什么？”肖博士问道。 “佩服他，在这种复杂环境下，不依靠科学，不依靠数据，就依靠自己的思维和能力，稳住了局面。” 颜一一说到这，眼睛微微眯着。 “如果是我在这种这种情况下，我做不到的。”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颜长官不对劲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肖博士心里咯噔一下。 按照正常的想法，会佩服，但不会代入。 什么意思呢？ 佩服是一种当别人做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时，会自然而然流露的情绪，这很正常。 但代入，就不一样了。‘如果是我在这种情况下，我做不到的。’这句话暴露了一个深层次的问题：颜长官居然会想，自己会处于这种情况下。 地球七号的社会，是低级的社会。 地球七号的人类，是低级的生物。 地球七号的文化，是低级的文化。 作为一个更高级的物种，怎么会想着自己身处于他们这个环境呢？ 这就好比，人类会去想‘如果我是只老鼠，可能没那只老鼠更会钻洞’吗？ 不会。 而且，颜一一说这番话的时候，满脸通红，娇羞无比。 肖博士偷偷往后退了退，躲过她的视野后，飞速地瞟了眼一旁她的数据。 数据显示，伴随着白其索刚刚这一波临危不惧且强势碾压，颜长官的雌性荷尔蒙一番高涨。 很显然，她有了爱情的萌芽，只是自己浑然不知。 肖博士再一次低头检查了下自己的记录仪，确保将这一刻录制下来。 这都是数据，也是素材。 是高级智人科技之光颜长官，一步步爱上一个人类的实验数据。 从头到尾全程记录，将实现人文实验在十几个纪元之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长官级别的人爱上人类的人文事实。 低等文化的人，吸引了高等文化的智人，这是前无仅有的。 --------- “秦二爷，那几个人的头头说他们要吃了肉，再来。”报信的声音都气得有些发抖。 秦二爷放下手中的酒杯，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且，他说您没看走眼。”报信的又说。 腾地一下，秦二爷站了起来。 急速走了几步后，他一把抓住报信的领子，“他当真这么说？说我没看走眼？” “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秦二爷的脸瞬间白了。 他来回踱步，步子越走越快。 “不可能啊，城墙距离那么远，他怎么会发现我盯着了呢？” “也不可能听到啊。” “这么远的距离，我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他怎么可能听到我……” 来回走了几十趟后，秦二爷不太信。 “诈我吧？什么我没看走眼的，他怎么可能知道？就算是听得到，也不知道我想什么。” 想到这，秦二爷镇定了几分。 “他不惧？”问道。 “惧不惧的，不清楚，吃得倒是挺开心。” …… “吃了两头羊呢，说是不够，又烤了两头，共四头，快吃完了。”报信的补充道。 …… 能吃得开心，看来是真不惧。 秦二爷又焦躁了起来。 继而，继续来回踱步。 “秦二爷，那人说，您既有心留他们，又沾亲带故的，客随主便。您看约哪儿见面安全，他们就去哪儿。” 又一个报信的跑进来，说道。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的秦二爷露出极其惊恐的表情。 “你看明白了吗？”颜一一脸上露出了些许清澈的愚蠢。 “没。”肖博士脸上是很直接的愚蠢。 两人齐齐看向设备。 沾亲带故四个字，说明这一波和这些人的社会关系有关。 遗憾的是，没有足够的数据载入，机器跟死了一样。 它们分析不出来。 --------- “这位爷，请几位……嘘。”一旁的壮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四周食客很多，没人注意他们。 “跟我来。”他说罢，便起身，先是去结了账，继而在前面领路。 “真的这么跟着走？不会有诈吗？”萧克敌有些担忧。 白其索笑了起来，手在青六两的头上猛地摸了摸。 “你这个小福将。” “什么？”青六两有些不解。 “带你去见个孙子。”白其索又说道。 “什么？”青六两愈发不解。 事情其实很简单。 青六两在没有来古窑之前，在老家是个快乐的少年。 家里头辈分大，同村的成年人见着他，都得喊一声五叔叔。 而这秦二爷，就是他同村同组的，沾点亲带点故。 辈分小，小得那叫一个可怜。 得喊12岁的青六两一声：五爷爷。 没什么别的原因，就这么巧，巧到拥有顶级科技的颜一一，在这方面脑回路根本跟不上。 眼底透着清澈的愚蠢。 “五……爷爷？12岁的小孩，是爷爷级的？！”她动了动唇，被人类华夏文化里离谱的人伦排位，彻底整晕了。 第911章 福气 地下室的确错综复杂。 尤其是通往粮仓的这条路，一路上有无数半自动的石门，在交叉路口处进行变幻。 一则杜绝了有人跟踪；二则杜绝了有人潜入摸进来。 哪怕是白其索记住了路，也是枉然：石门，是会关闭的，且建筑极其厚实，很难破开。 “这儿的王，真是下了血本。” “通往粮仓或军库的地方设计得格外好，但整片戈壁滩底下都是地下室，确实财力惊人。” “这肯定也有数学家、物理学家吧，否则怎么可能设计得这么好？” 一行人低声议论着。 之前只觉得那城墙极其巍峨，哪怕是古代记忆里，帝王的城墙都没这般。 而此刻，众人心里打起了鼓。 比起来，他们的古窑基地显得不堪一击，尤其是地下室，仅仅是个架子而已。 白其索倒不以为然。 “这不过是人类能设计出的地下室而已，我们的会更好。”他淡淡说道。 在前方领路的人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她回过头，瞟了白其索一眼。 地下室领路的，是一个27/28岁左右的女人，颇为丰腴，很有女人味。 “这位爷，您不是人？”她半问半讥笑，到底是27/28岁的女人了，挖苦起来比小姑娘可厉害多了。 白其索笑了笑，没接茬。 “人类能设计出的地下室，还而已？你能设计出来吗？”那女人翻了个白眼。 “这可是我们主子亲自设计的栈道，用于运粮，就算我告诉你路线，没有这一路的石门密码，你也找不到粮在哪儿。” 白其索只是听着，没言语。 李彤之好几次想开口怼过去，见白其索没说话，于是也忍着。 这女人见白其索不说话，声音愈发大了起来。 “若是有人偷粮，进来了，就能让他出不去，关门打狗，乱棍而死。” 说着，她回过头，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白其索一番。 哼。 一跺脚，抖得浑身春色荡漾，转身继续走。 这女人是这一段粮道的管理者，负责整整三十道门的开启和关闭。 这种重要的交通要塞，只会给忠贞不二的自己人。 这女人的后勃颈，并没有兽化者的印痕。 可见，她未经人事。 如此漂亮，又归秦二爷管辖，居然未经人事。 这让白其索有些意外。 这女人的漂亮是极具风情的，却不风骚，但绝对足以引起任何一个男人的涟漪。 男人，大多是喜欢丰腴的。 而这女人正是如此，脸看着是很端庄的当家主母脸，身子却撩人得紧。 连一向老实巴交的老吊都时不时偷偷瞟一眼，脸红得不行；跟在后头的刽子手老八胆子则更大，口水都咽了不知多少回，目光停留在她扭动的腰肢那儿，手不断地抚摸着鬼头刀刀把。 这是个让男人会本能地想要得到的女人，居然完好无损地在秦二爷这种兽化者手下，听凭差遣。 要知道，这地界的秩序就是兽化者为尊，更何况秦二爷管着粮仓。 若是想要一个女人，太容易了。 可见，这秦二爷是个好人，且是个真正的好人。 “到了，请。”女人在一堵厚墙前停下脚步。 话音刚落，只听得轰隆隆声音响起，这扇极为厚重的门，缓缓打开。 眼前，是一个并不大，约莫三百多平的客厅。 客厅里，一条长型的桌子顶端，坐着一位三十几岁的男人。 男人目光柔和，身材魁梧，手里拿着控制狮子的鞭子。 见白其索一行人走进来，他站了起来。 目光停留到了青六两身上。 青六两显然没认出他，只是很是警惕地瞪着他。 手抓住犬铃，余光飞速地扫了眼跟进来的战犬们。 白其索朝着他拱了拱手，“谢秦二爷城墙上的不举报之恩。” 秦二爷微微阴了阴眼，没言语。 “这位是青六两，也就是秦二爷您同村的五爷爷。”说到这，白其索笑了笑，“您没认错，很巧，没想到在这儿，我的死士还能遇着亲戚。” 原来，秦二爷在城墙上那么一打眼，认出了青六两。 他和青六两见得少，有一年家族祠堂大修，喊回了所有成员，秦二爷也回了。 青六两坐在长辈桌。 没法子，他人小，辈分却大。 秦二爷在没有成为兽化者之前，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商人。 但没法子，他社会地位高，辈分却小。 他们老家在南方那地界上，是非常讲究家族辈分的。 青六两刚出生，就当了爷爷了。 记得那年大修祠堂，秦二爷按照规矩，还老老实实给五爷爷，也就是当时才七岁的青六两，磕头敬酒了。 如今五年过去了，他长到了十二岁，模样从儿童变成了少年，却依旧能认得出来。 尤其是青六两右手手背上有块很大的青斑，错不了。 “你是……”青六两歪着头，打量了好久，一拍脑门。“你是秦家小孙孙？” …… 一旁的李彤之差点笑出声。 “哎，是。”秦二爷连忙拱了拱手，“五爷爷安康。” …… 一向沉稳的萧克敌都差点笑出声。 青六两的老家，就是这么传统，极其讲究辈分。 这种尊卑，是骨子里的。 “秦孙，你怎么成了兽化者了？”青六两很是自然，且很有派头地走向前，微微皱眉，以长辈的口吻问道。 秦二爷很是惭愧，拱了拱手，“运气不好。” 说着，他连忙站起身，将主座的位置让了出来，“五爷爷，请上座。” 青六两看了眼座位，转过身朝着白其索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主子，请上座。” 恭敬链形成了。 秦二爷是孙，青六两是爷，而白其索是青六两的主子。 同为兽化者，秦二爷对青六两很恭敬，但对白其索却会有着天然的敌意。 一名兽化者要服气另一名兽化者，要么打服，要么权势上碾压。 总之，得服了，才行。 白其索点了点头，管你服不服，一屁股坐到了主座上。 掸了掸灰。 一抬手，拿起茶杯喝了口。 秦二爷的脸黑了黑。 ------ “居然是因为辈分，福市这地方这么讲究这东西的吗？”颜长官觉得很是离谱，却又饶有兴趣问道。 “很讲究，他们是目前保留家族文化最好的地区，辈分很重要。”肖博士解释道。 对于高级智人来说，辈分这种东西，是远离他们生活的文化。 秦二爷发现底下的人有他的同村亲戚，手下留情是情有可原。 但仅仅因为辈分，他在有权势的情况下，能接受白其索凌驾于他之上？ 这倒未必。 “他肯定会让秦二爷服气的。”颜一一说道。 说话的调性充满了骄傲。 那种女人对男人的能力十分相信的骄傲。 肖博士又瞟了眼她的数据，果然，她的数据再一次微微上扬。 第912章 以情为纲【一】 “这位小兄弟。” 秦二爷垮了垮脸，坐到了桌子上，微微俯身看着白其索，指了指青六两，“他是我五爷爷，辈分和亲戚关系在这儿，所以在城楼上，我得保着他的命。” 说着，啪地一声，将鞭子丢到白其索的面前。 这根抽狮子的鞭子，有股腥臭味。 刚闻，不太习惯，闻久了却也还行，狮子嘛，本来就味儿大。 “保这条命，很可能要搭上我自己的命，很难的。”秦二爷说着，看了青六两一眼，“你的命，是附带的，懂？” 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捕捉着这一切。 镜头的背后，颜一一与肖博士紧张又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辈分、宗祠、沾亲带故等这些，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是很虚无的东西。 他们的社会早就没了这一套文化法则。 “华夏文化……”肖博士感叹地摇了摇头，“真是神来之笔，这么点儿小屁孩居然是爷爷辈。” “以情为纲，就仅仅因为沾亲带故就冒这么大的风险，而且这么一个屁孩，还能在秦二爷面前摆谱。”颜一一说着，看了眼数据。 此时，数据还是空的。 “还没收集到人物关系的相关资料吗？”颜一一皱了皱眉头。 没有人物关系数据，便无法进行计算从而判断这些人下一步的行踪，科技成了摆设， 等收集到，黄花菜都凉了。 “这白其索真是厉害啊，他怎么知道这秦二爷和青六两的关系呢？”肖博士佩服又不解。 ------- 白其索听罢，笑了笑。 “秦二爷，你是个好人，哪怕没有青六两，我想，在城楼上你也不会直接绞杀我们，而有青六两这层情分在，就更不会了。” 秦二爷往后退了退。 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年纪不大，和他也从未见过，却仿佛洞悉了一切。 的确，哪怕没有青六两，他也很可能不会绞杀他们。 他秦二爷，从不杀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五爷爷？我和你从未见过，你不可能认识我。而且，保不齐，我五爷爷都不怎么记得我。” 秦二爷说着，看向青六两。 青六两目光闪烁了下。 的确，他不怎么记得。 重建祠堂那会儿，他才七八岁，辈分大，喊他五爷爷的，多了去了。 见秦二爷自认了亲戚，又事关权急，顺水推舟装模做饭一般罢了。 确实不怎么记得他。 “他们都是我的死士，来这儿之前，我就记下了他们所有的社会关系。”白其索淡淡笑了笑。 “在家族祠堂修葺的时候，有两张照片，其中一张，你站在第三排最左边数，往右第五个。” “还有张是工地上的照片，你在沙堆那儿，和……”白其索微微眯眼，“和你秦四叔聊天，你递过去一包白沙烟。” 秦二爷脸色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青六两亦如是。 别说是死士了，整个护宝行、整个古窑，所有人的社会关系，能收集到的，都收集了。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白行主居然能一一记下来。 这种大脑，真是可怕。 “白沙烟……对，那年我去了趟湘省，带回来几条软白沙。”秦二爷眼底有震惊，也多了佩服。 他把鞭子从桌子上拿了起来。 看了看这一行人。 “你记忆力，这么好？”他觉得难以置信。 “为了活着，为了我的人都活着，必须记住这些。”白其索说着，看着秦二爷。 “你学的是现代物流，家里做的也是这个，这也是为什么你能在这儿管运粮的原因，家中有对双胞胎，一儿一女，你老婆去世了，家中老母带着这对双胞胎。” 秦二爷倒吸一口冷气。 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连这，你也知道？！” “我说了，为了活着，为了我的人都活着，记住这些社会关系，有备无患，是必须的。”白其索说道。 这一行死士脸上露出了震惊、敬佩，更多的是感动。 他们知道白行主将这些社会关系都记录了下来，却不知道居然真的全部记住了。 这得多大的记忆量啊！ 有主如此，倍感安全。 “颜长官，他是真的死记硬背了下来，还是大脑进化了？”肖博士的额头浮现出细密的汗珠。 此时，机器人已经收集到了部分人际关系资料，滚动的数据密密麻麻。 “整个古窑，如今有几百人，而每个人所延伸的社会关系，少说也有几千人，几千人……他都记住了？！”颜一一揉了揉太阳穴。 她记得那一幕。 当时，白其索要求古窑所有人将社会关系上报，并有照片的一定要交照片。 记得，他用了一夜的时间，将这些资料全部浏览了次。 她觉得这种举动实在是可笑：若要记录，存在电脑里就是，虽是调阅，又何必记忆？ 再说了，若是记忆，那么扫一遍就记得了？ 居然记住了！ 嘟…… 此时，机器发来了第一条分析：青六两是秦二爷的五爷爷。 …… 这是第一次，颜一一直面科技在大脑面前溃败，且是大溃败。 “我想，应该是兽化剂的原因，让他大脑进化了吧。”颜一一说道。 “自然的进化？” “对，自然的进化。” 肖博士听罢，脸上无比震惊。 他虽然不从事生物学研究，但也知道，在大脑领域，自然的进化要远远强于科技的进化。 生物学让基因不断地完善，但在大脑领域的研究，却永远跟不上大脑本身的进化。 也是，智人用什么来研究大脑？ 用大脑，研究大脑。 怎么突破？ “难怪他是你们的宝贝疙瘩呢，这种大脑，真是难得一见。”肖博士说到这，自嘲地摇了摇头，“你看，机器的运算根本跟不上他的大脑。” “嗯。”颜一一点了点头。 也不知怎的，她心中漫起一股自豪感。 许是因为1090号是她的首席试验品，所以才会自豪吧，她想。 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底下，忽而也暖了暖，某处肌肉抽了抽，做了个很紧的夹一下的动作。 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此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 一旁的数据，倒是滚了下。 “完全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肖博士指了指心脏的位置，“人类之间的谈判，这种博弈，我看都看不懂。” 颜一一的嘴角又微微勾了勾。 “嗯。”她应道。 底下某处肌肉极其剧烈地抽了下。 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但她这一次却意识到了。 ------- “秦二爷，你加入我们。”白其索说着，抬起眼看着他。 直截了当，且十分自信。 秦二爷面色微微变了变。 “加入你们？凭什么？”他反问道。 “凭……我能保护你一双儿女。”白其索说道。 房间内安静了几秒。 “你……你威胁我？！”秦二爷脸色陡然大变。 知道他有一儿一女，那肯定也知道他们在哪儿。 非国终于安定了，下个月，他就能把那一双儿女和母亲都接过来。 在这儿，他有一定权势，能护他们周全。 第913章 以情为纲【二】 颜一一皱了皱眉头。 威胁，在此时显然是正确的一条路子，也是最简单的控制对方，保全自己的办法。 “华夏文化的以情为纲，真是弊端多多，还好我们早就取缔了这种糟粕。” 对于高级智人来说，亲戚关系的确是一种糟粕。 颜一一的基因里，有一条就是她最大的缺陷：过于重情。 连父母之情都会阻碍研发，更何况这有的没的七大姑八大姨？ “华夏文化，从古至今都以情为纲。”肖博士说着，手腕抬了抬。 空中浮现出华夏上下五千年的纲常伦理。 “君臣、夫妻、子女，连带九族，甚至在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师徒也往这上面带。” “师徒……怎么带？”颜一一颇为好奇。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肖博士回道。 两人顿了顿，随后同时笑了起来。 “哪怕到了现代，他们有了法律，但依旧法是法，情是情，在很多时间，法判了无罪，情却能让人被戳脊梁骨而死。” 肖博士指了指秦二爷。 秦二爷就被这种以情为纲困住了。 若是不救自己五爷爷，他会被人戳脊梁骨，纵然无人知晓，他也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 而高级智人里，当科技抵达一定程度后，第一步摒弃的就是情。 科研中心，以条规为纲，且从基因程度就摒弃情。 情，会影响科研的进展。 爱情，总有得失，哪怕再匹配的伴侣也会有争吵，影响研发的心情。 亲情，更是需要严格管控了，若感情过于浓郁，对方病了、死了，严重影响研发的心情。 越是高级的科研人员，在这个领域就越要做到无欲无求。 颜一一，连对父母有一定感情牵绊，都是一种缺陷。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因为除了研发，她的基因代表了最高科技的进展，为了繁衍出完美的下一代，她甚至连恋爱的过程都不能有。 至于普通的高级智人百姓。 他们有选择的权利。 科研，就是为了让绝大多数的人过上美好的日子。 他们可以选择自由恋爱，甚至自然分娩；也可以享受人间烟火，保留一定亲友关系。 但…… 在实际发展中，人们却在‘自己养育孩子’与‘机器帮助养育孩子’中，选择了机器。 在‘亲自辅导孩子作业’和‘直接注入知识储备’中，选择了直接注入知识储备。 在与亲友保持良好关系与互不来往中，选择了互不来往。 因为这样，更自由、更简单、更为自己而活。 如此发展了几个纪元后，高级智人之间早就没有了亲戚关系。 每一个人，都是个体。 自由的、为自己而活的个体。 “人文实验里，最不可控的就是血脉、师承这类关系，就像现在，谁会想到十二岁的青六两居然是秦二爷的五爷爷？” 说到这，肖博士觉得离谱，又笑了起来。 “华夏人就喜欢这样，扯来扯去，全是亲戚，从数据学上分析，也是这样。16个人里，若是非要扯，不是亲戚就是朋友的朋友，总之，都搭了点儿关系。” 说着，肖博士指了指数据。 16个人里，一定能扯出亲友关系，这是论证过的。 “虽说如此，但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儿巧？”颜一一看着景象里的白其索。 他和秦二爷还在说着什么。 无论他们说什么，眼下看来，都是可控范围之内，与城墙之时的危险天差地别。 “你们人文实验和历史实验，对白其索这种人物应该也非常喜欢吧。”颜一一问道。 “那是自然。”肖博士点了点头，“但凡历史留名的人物，都会有非常多的巧合，其中所触发的生命螺线也会比平常人多许多倍。” 说话间，两人看向白其索的生命螺线。 此时，与他关联的螺线密密麻麻，呈现出黑色的底线。 几条半透明的螺线若有若无地缠绕。 “这是我们高级智人的螺线吧，我的螺线应该在里面。”肖博士眼底发着光。 他是希望自己在里头的。 因为能在生命螺线上体现的话，说明他从白其索身上得到极多——肯定是许多成功，且足以影响到他的命运，才会在生命螺线上体现。 “这条粉红色的，会不会是你？”肖博士指了指。 半透明的螺线都意味着是高级智人，而粉红色则意味着这个智人是女性。 只见这条粉红色的螺线如同麻花一样，缠绕，却并不靠近。 没靠近，说明影响还不深刻，但从缠绕的角度来说，似乎，紧紧靠近，是必然的。 颜长官的脸微微红了红。 我才不会和他发生肉体上的关系呢，她想。 这个想法一出现，她底下某处肌肉猛地抽了好几下。 有些不适。 过于潮湿。 这种异样和不适让颜一一心中咯噔了下。 奇怪，为什么我第一反应是肉体上的关系呢？她突然意识道。 正常的情况应该是和肖博士一样，第一反应是或许是从他身上得到了伟大的实验突破，才对。 为什么第一反应，是身体上的关系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颜一一试图让自己理性起来。 应该是数据给与的自然反应。 因为从数据上来说，女性与这么一位末世枭雄会有生命螺线上的牵扯，大概率是因为成为了他的女人。 想到这，尤其是‘他的女人’这几个字，颜一一又感觉到了底下非常强力的肌肉痉挛。 这一次，痉挛非常明显。 且是从无意识，到有意识，意识到后，她的大脑又进行了一次指挥：强而有力地，痉挛了好几下。 这让颜一一脸红耳赤。 余光瞟了眼自己的数据，目瞪口呆。 这，是颜长官从出生到现在位置，荷尔蒙最浓烈的时刻。 连药物，都无法匹敌的程度。 她看过很多智人、女人这方面的数据，她知道平均值。 此刻，她的数据远远高于平均值。 甚至高于很多女人在繁衍状态时，所散发出的荷尔蒙的平均值。 怎么会这样？ 颜一一有些慌了。 她不敢相信，一个人类男性，居然在没有任何药物，甚至没有真实接触的情况下，让她的荷尔蒙飚到了这个程度。 她咽了咽口水。 觉得口水微微发甜，散着香。 这是荷尔蒙的作用，也是她身为高级智人的顶级基因，在这种场景下，身体会自然而然发生的变化。 口水会变得甜滋滋的。 而身体那清冽的香味，将更浓，且慢慢变得暖起来。 从冷香，到暖香。 “按理来说，应该是在繁衍阶段才会这样，我这是怎么了？”颜一一心想。 目光看向了景象。 景象里，秦二爷正满脸崇拜地看着白其索，全然没了之前那种掌控一切的调性。 第914章 以情为纲【三】 白其索自然不是拿秦二爷的子女作为威胁，恰恰相反，他提供了庇佑。 萧克敌见白行主想收了他，拿出了带着的平板，将视频点开。 里面，以古窑的现状为主，从地面到地下，还有护宝行训练的一些图像。 “你的这古窑基地，不大啊。”秦二爷说道。 “是不大，所以才够安全。”白其索笑了笑。 一语中的。 秦二爷眼底亮了亮。 “而且，都是人类，我不打算让太多兽化者进来，就算是进来，也得是可控之下。” 秦二爷听罢，眼底愈发亮了起来。 “可控之下？”他看向白其索。 “对，除非是亲戚，且人品极好，否则我不会放进来，且到了兽化第三年，无论是谁，都不许再进古窑。” 白其索说到这，顿了顿。 一旁的李彤之红了眼眶。 兽化者从第三年开始，便进入不可控的状态，人性、人伦丧失。 “无论是谁？”秦二爷极其严肃地看着白其索的脸，捕捉着他面部的丝毫情绪。 “对，无论是谁，也包括我。”白其索坚定地点了点头。 就这么几句话，秦二爷眉眼间变了。 他家，一儿一女。 哪怕接过来，在这儿，在他的庇佑下，都能以保证女儿会不会被抢夺。 兽化者看中了谁，那种占有欲是挡不住的，尤其是三年以上的兽化者。 “好地方。”秦二爷的脸微微涨红，他看了看青六两，又看了看白其索。 何止这些好？ 此时，一批涂层已经悄然出现在古窑基地的树林里，紧靠着城墙。 而这批涂层，只要用上，便能让生物萤虫无法进入，无法追踪。 不过，这些不能说出口。 “我们的地下室虽然还没有修葺好，但建立了数学、物理之师。”萧克敌说着，点开了另一个视频。 只见清北校园一旁，那座小山丘上，红色的阁楼里全是人。 此时，正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地下室的绘图、规划。 而工人们则在大堂内，由专人进行讲解，学习如何建筑。 “真的全是人类，你不打算养一支兽化者队伍吗？”秦二爷问道。 “我要建的是人类之师，而非兽化者之师。”白其索说得极其肯定。 “秦二爷，我要的不是称霸当王。我要的是在这末世之际，保护要我要保护的亲友，而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有太多兽化者进来，兽化者不可控，你应该最清楚。” “可人类的身体机能远不如兽化者，在战争时……” 没等秦二爷说完，萧克敌便调出了海国之站的照片。 只见海面上，密密麻麻漂浮着的，都是兽化者的尸体。 “海国之战？我知道！我在新闻里看到了，原来是您打的！”秦二爷猛地抬头看向白其索。 他用了‘您’。 “听说，海国之战，您仅用了两百多名人类，便杀了两万多兽化者！且救出了数以万计的女人奴隶！” 秦二爷说到这，鼻翼扇了扇。 “被营救的人里，有我小姑子！”他的眼圈都红了。 海国之战，在世界上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毕竟这是人类捕捉到的第一批大规模兽化者，且都是尸体。 而对于兽化者来说，这件事则不仅仅是轰动这么简单了。 200人杀了20000名兽化者。 “他们尊你为杀神。”秦二爷说道。 …… 白其索侧了侧头，“真的假的？” “真的，你还有自己的神像呢。”秦二爷说得极其肯定。 …… 白其索楞了楞。 “percy弄的，用来鼓舞兽化者的士气，你还记入了非国教导兽化者的战争书籍里。”秦二爷说道。 李彤之听着，微微昂起头，手下意识地伸过来，揽住他的胳膊。 男人厉害，她身为他的女人，自然觉得骄傲。 “杀神？”颜一一挑了挑眉，笑了起来。 也不知怎的，她也觉得骄傲。 “毕竟是以少胜多的战役，这percy挺会啊，居然还写入书籍。”肖博士感叹道，“非国短短的三年，不但平定了战乱，居然还形成了新的文化。” 比起肖博士感叹percy运筹帷幄，颜一一则所有目光都被白其索吸引住了。 “加入我们吗？”白其索直接问道。 秦二爷迟疑了下，他看了看青六两。 有了青六两这层关系，他对白其索的信任无形中增加了许多。 这便是以情为纲的文化之下，自然而然的情感链条。 “我还有个问题。”秦二爷拱了拱手。 “请问。”白其索也拱了拱手。 “为什么你想我加入？” “我可以帮助你，提供粮道让你去找周镇国，你达到了目的即可，为什么想着要把我也带去古窑呢？” “我是兽化者，不是人类，你们古窑并不希望太多兽化者进入，不是吗？” 秦二爷问得很认真。 看得出，他动心了。 来这儿搏命，本就是为了子女，如今看来，子女跟着白其索显然更为安全。 正如他所说，地盘小是小，但安全。 要的是安全，而非称王称霸。 “因为我们的粮，需要有人管，而你是目前我见过的，最会管粮的。” “况且，青六两还是你五爷爷，是亲戚。” 白其索说着，拱了拱手。 “而且，你如此善良，可以说，你是我目前见过的最善良的兽化者。” “善良？” “若非善良，你不会给阿红粮仓的通关文书。” 秦二爷心中一紧。 似乎有些难为情，他拿起了桌子上的狮鞭。 “还有，粮仓通道底下的女人，你也没有碰，很多细节……总之，我能有幸认识你，是我运气好。” 说着，白其索拍了拍秦二爷的肩膀。 秦二爷摒了青六两一眼。 只见青六两满眼坚定，且一看便知吃得很不错，精气神极为饱满。 这与这片地界上的人类截然不同。 “我还有个问题。”秦二爷又问道。 “请说。”白其索并没有不耐烦。 他知道，要这么一个在这儿站稳了脚跟的人，摒弃旧主，跟着自己走，诸多考虑是必然的。 “那么重要的匕首，为什么会给阿红？”秦二爷说到这，眼中浮现出警惕。 他虽然没有见过那把匕首，但能让percy如此震惊，且惊动了整个军队的匕首，想必令人极为惊艳。 “不可能是阿红偷的，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会给她？”他问道。 白其索愣了愣。 他看向了老吊。 老吊也愣了愣。 上前一步，憨憨地笑了笑，挠了挠头 “不过是把匕首而已。” 老吊的口吻极憨又极平淡的。 “一把匕首而已？！我听说，价值上亿！”秦二爷声音高了八度。 “哦。”老吊应了句。 …… 秦二爷见眼前这个憨厚的男人似乎没明白‘一个亿’是什么概念。 “不止一个亿，我听他们说，percy说那匕首是古法制作，制作工艺值一个亿以上，而要找到那古法制作则……” 没等秦二爷说完，老吊从后腰拔出镰刀。 晃了晃。 那把匕首耗资一个多亿，是他的辅助武器，而这把圆月弯刀形势的镰刀，是他的主要作战工具。 价值，倾城。 第915章 颜长官有些晕眩 当老吊拿出这把价值连城的镰刀时，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寻常了。 仿佛那喔喔叫的母鸡下了个蛋般寻常。 “我……我……我靠！”看到这把圆月镰刀的瞬间，秦二爷只觉得脑袋的血冲了上来。 眼睛瞪得老大，瞬间将鞭子丢到一旁后，问道，“我可以摸摸吗？” “给。”老吊将镰刀递过去。 一接。 哐当一声，镰刀往下一落，砸到了桌子上。 削铁如泥，桌的一角被削掉了。 “好重！”秦二爷兴奋得满脸通红，他双手握着这把镰刀。 其精细、其精美、其透着的浓浓煞气，让人在这把武器面前，唯有小心，甚至自卑的份。 “重，才舞得远，割起头来才有劲儿。”老吊憨憨地解释着。 手探了过来，在秦二爷的脖子上划了下。 秦二爷脖子一缩。 冷汗出了一身。 “难怪他看到那把匕首会这么大动干戈，你知道吗，军队都吊到港口那去了！” “好家伙……这么好的武器……” 秦二爷满眼放光，激动得浑身是汗。 “你喜欢？”白其索问道。 “当然。”他答道。 “那我送你一把。”白其索说着，抬起腿从腿上靴子那抽出贴身匕首。 咔，丢到桌子上。 匕首深深地扎入木桌，露出雕刻了鬼头的刀柄。 …… 白行主的贴身匕首，那定然是好的。 “啊？送……送我啊？”秦二爷不是个没见过好东西的人，但这么好的东西，他真没见过了。 别说他了，percy也没见过。 “这是您贴身之物，怎么好意思……”秦二爷没好意思拿，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而且，听说都是古法……” “对，是失传了的古法。”白其索点了点头，“不过……懂这古法的，是我自己人，我那一堆的记忆实验的兄弟。” …… “什么意思？”秦二爷眨了眨眼睛，“这东西，您还想做多少，做多少？” “当然，应有尽有，人手一把。”白其索淡淡点了点头。 看了眼死士们。 唰唰唰。 每个人从身上拔出了三四把…… 若非亲眼所见，秦二爷绝对不敢相信，他对这种冷兵器是有研究的。 这古法制作的和现代制作的，截然不同。 古法的，更适合杀人，且煞气极重，现代工艺根本不能比。 “没想到，让percy这么震惊的匕首，类似的……你们人手一把？！哦不，人手三四把。” “也不是。”老吊虽憨，却认死理，“我的是特制的，圆弧型的，他们的是直的。” …… “有什么区别吗？这都是好东西啊！”秦二爷满眼冒光，“就算是有房子，也得多少钱啊！” 任何一个上战场的男人，对这种匕首、刀具类，有着扼制不住的喜爱。 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刀出刀鞘那一刻就知道。 “拿着。”白其索将自己的递了过去，“见面礼。” 事实证明。 无论男女，当面对一个动辄上亿的见面礼时，都会双腿发软的。 秦二爷看了看白其索，又看了看匕首，最后看了看青六两。 只见青六两一脸淡定。 看来，他早就习惯了自己的主子如此阔气。 “这得多少钱啊……”秦二爷的手伸向匕首，嘴里感叹着，实在是不太好生意。 “拿着吧，我主子最不缺的就是钱。”青六两开了口。 他甚至还很烦地皱了皱眉头，觉得秦二爷为了这么把匕首，也磨蹭太久了点。 “这……谢谢，谢谢啊。”秦二爷接过匕首。 嗡…… 刀入刀鞘时，发出了极好听的声音。 在这一刻，他决定了：跟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听从于他，听命于他。 因为没有任何理由不跟着。 无论是从孩子安全的角度，还是从未来哪条道路更好的角度。 不就是区区这片区域粮仓的负责人岗位？ 算什么？ 在白其索能提供的安全面前，在他以人为本的布局面前。 甚至在队伍居然人均配的武器如此精良面前。 不值一提。 在这一刻，他庆幸自己祖上积德：居然有个五爷爷，否则，也攀不上这层关系。 ------ 嗡…… 伴随着秦二爷接过白其索的这把匕首，一组新的斐波那契数列图形浮现在空中。 “又触发了一组。”肖博士气得直挠头，气得捶胸顿足。 早知道他这么快又能触发一组，就应该写推演了。 可惜了，丢了一个奖。 “真是天选之人。”颜一一无比惊叹地看着眼前这轮图形。 闪着光。 熠熠生辉。 “不仅仅是天选，你发现了没，他没有错过任何一次机会。”肖博士指着斐波那契数列中几十个节点。 的确，任何一点点机会，白其索都没有错过。 从他看到阿红手里那张粮仓通行证，他就已经开始注意到粮仓的各个细节。 “你看，他在路上居然捡了谷子。” 肖博士指了指其中几个亮点。 颜一一往前走了好几步，死死盯着那几组数据。 的确，他在骑着狮子巡逻的时候，捡了谷子。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他就盯上了粮道。”肖博士几步走到另外几个节点，点了点。 他的语气很快、急促。 有种某种后知后觉的惊愕。 而颜一一也是如此。 “所以，他本就打算从粮仓负责人下手，无论这个人是谁，秦三、秦四，他照样拿下。” 肖博士来回踱步。 从手腕上的记录仪上又调出了几组数据后，得出了结论。 “这人，真的太厉害了！太厉害了！”肖博士的手猛地抓了抓头。 头发瞬间被他抓成了鸡窝。 颜一一不知道的是，对于人文实验来说，这种运筹帷幄是极为恐怖的。 面对未知的危险，精准地在里面找到突破口，并一路上没错过任何一点线索。 “原以为他是运气好，现在看来，不是，哪怕这个人不是善良的秦二爷，不是沾亲带故的秦二爷，他也会拿下。” “只不过，是控制住，还是带走的区别。” 若粮仓负责人不听话，白其索便会杀了他。 而恰好是秦二爷，且善良又带了关系，白其索便决定带走他。 无论是谁。 这粮道，他走定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肖博士浑身冒汗，伸出手将衬衫扯了扯，“你不知道，作为人文实验来说，他犹如沧海一粟，极为难得！” 颜一一眉眼吊了吊。 嘴角扯了扯。 对于生物学来说，白其索亦如是。 她只觉得浑身一暖，暖流往下，一种晕眩感袭来。 数据，再一次飙涨。 第916章 继续晕眩 颜一一有种身体被浪追逐的感觉。 浪，由小到大。 一阵接着一阵。 伴随着白其索在战场上层层叠进，她的数据一路涨。 这让她有些慌乱。 她觉得有些奇怪。 要知道，在这之前，她看过不止一次他的战场。 就拿他被人尊为杀神的海国之站来说吧，其刺激程度远处此刻。 为什么却没有此刻带给她的刺激呢？ 难道，是因为我进入适龄期？ 不对啊，之前也是适龄期。 颜一一有些不明白，她歪着头仔仔细细地想去想明白，却徒劳无功。 余光看了眼仪器。 总不能问仪器。 再说了，问的话，要有数据支撑才能得出结论，没有足够的数据，仪器就是冰冷的器件，如同木头。 正如没有拿到秦二爷家庭成员数据时的仪器般，无法计算。 “我改变想法了。”突然，肖博士极其认真地看着颜一一。 “什么？” 颜一一难得看到一位人文实验者身上散发出如此严肃的气息，连忙将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推到一旁，也严肃起来。 “这么厉害的人物，得保护起来，我真愚蠢，居然让他去找周镇国。”肖博士抓着自己的头发，满脸后悔。 原本，他以为白其索是因为自己的要求，前往非国，去找周镇国，从而才会获得某些成就。 可此时，他赫然发现——无论他是否要他去找周镇国，白其索都将实现某种成就。 譬如匕首引发的斐波那契数列。 譬如粮道引起的斐波那契数列。 “他是这十几个纪元以来，那么多次末世实验里，最令人经验的人文实验对象！”肖博士说到这，汗水从额头滑落。 啪地一下，滴到了他的手背。 他看向颜一一。 难怪这女人会迷上他！ 连肖博士都觉得自己快要迷上。 高级智人与人类一样，是慕强的，是追求嬴的。 而白其索，云集了这两点。 颜一一的嘴角勾着。 “他也是这十几个纪元以来，最为令人经验的生物学实验对象。”她说道。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 不能让白其索再去冒险，去找什么周镇国。 深入虎穴，带走周镇国做什么呢？仅仅是为了肖博士的那一项推演实验吗？ 不值当。 留着他的命，保护好，他会给肖博士带来更多的惊喜。 不，是为高级智人社会，整个人文实验，带来更多的惊喜！ “留着他，一定要保护好！他会告诉众人，哪怕是由我们启动的末世实验，他照样能用人类的力量，书写人文实验的光辉！” 肖博士越说越激动。 来回踱步。 “怎么让他突然回去呢？得有个理由啊！”肖博士为了难。 用气泡室将他运出去，是可以冒险的。 大不了把周围屏蔽了，让那些生物萤虫都追踪不到。 但总要有个理由，让他离开非国的理由，否则后续追踪起来，会让人抓到把柄。 莫名其妙进来，又莫名其妙离开。 这可不行。 此时的白其索已经开始被各大实验室所知，他的行为要符合逻辑才行。 “我知道了！”肖博士一拍大腿。 伸出手，指向景象。 此时，秦二爷正在画粮道的地图，一旁，他叫死士搬来了如何存粮的文书。 如何存粮，是个技术活。 他将这些技术活分解成一段一段，分别发给下面的人去执行。 “白其索缺一个管粮的，如今正好得了一个管粮的，带走秦二爷，离开非国，是不是顺理成章？”肖博士说到这，长松了一口气。 对，这是一个好法子。 说得通。 “而且，他们现在还没深入腹地，就这么顺着粮道撤出，不会有太多危险。”颜一一认可地点了点头。 “启动气泡房吧，和他面谈。”肖博士提议道，“就现在。” 此时，在粮仓的下方，且四周紧闭。 气泡房落进来，屏蔽掉周围的信号，较为隐蔽，是个好时机。 “他会同意吗？”颜一一有些担心，“一会儿要他往里，一会儿又要他撤退。” “他为什么会来非国，不就是因为和我有合作？现在我不合作，照样给他想要的，他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肖博士说到这，颇为居高临下地笑了笑。 摊开手。 “要钱，给钱，要涂层也给了涂层。” 对于人类而言，要的不就是这些？钱，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就是个数字；而涂层，对于人类来说这东西极其高科技，可对于肖博士和颜长官来说，这就是个涂料。 就像人类装修要用的漆之类的，差不多。 “大不了，让他瞬间回一趟古窑或华夏，光这一趟旅程，就足够他五体投地了。”肖博士说着，伸出手将头发捋好，又整理了下衬衣。 虽然是难得一见的实验对象，但实验对象，毕竟只是实验对象。 人类，没多少见识。 -------- 滋…… 类似电波的声音在白其索的耳畔响起。 他熟悉这种声音，每次气泡房来的时候，都会有。 声音很轻、很细，一般人觉察不到，但白其索最为擅长捕捉这些细节。 他明白，此刻，气泡房进来了。 但让白其索意外的是，气泡房的客厅里居然站着颜长官和肖博士两个人。 白其索觉得有些奇怪。 蝇眼瞬间全开，捕捉着周围的一切细节。 此时，外面的秦二爷、萧克敌等都维持了原来的样子，但与被召回到实验室不同的是，这一片的时间依旧在流动。 且空间也没有静止。 因为空中的灰尘依旧在涌动。 可见，气泡房不会暂停周围的空间和时间，但会让人类失去这部分时间的记忆。 “什么事？”白其索问道。 目光落到颜长官的身上。 她好像比之前更好看了，这是白其索的第一本能反应。 颜一一依旧是中西合璧的脸，极其完美的身材，有着机器雕琢出来的完美无缺的美。 这种美，在之前都会让人有种距离感或疏离感，但现在，却似有些许不同。 她面色红润，见白其索看向她后，脸上居然漫起了丝丝娇羞。 虽然这丝娇羞转瞬即逝，立刻被她的理智压了下去，或是藏了起来。 但或许有了这层娇羞，让颜一一的美带了点儿生活气息。 没那么冷冰冰，也没那么呆板了。 甚至，让白其索在这一刻都有些晃神。 “是这样的，我们的合作暂时中止。”肖博士将手背在身后，言简意赅，以命令的口吻。 “嗯？”白其索的头微微侧了侧。 “我是说，我和你的合作，要你去带走周镇国的合作，中止了。”肖博士以为他没听明白，解释道。 “为什么？”白其索问道。 “为什么？”肖博士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甚至觉得这么问很可笑，“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中止。”白其索皱起眉头。 肖博士愈觉得可笑了。 “你居然皱眉？”他说道。 白其索没再说话，只是微微皱眉看着肖博士。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肖博士很是不爽。 仿佛，这个男人居然敢不满。 “没有为什么，我说中止就中止。”肖博士的语气很是冰冷，命令的口吻愈发地浓，还带着股嘲讽。 白其索笑了笑。 “你笑什么？”肖博士被他的笑有些恼怒，他看出来，白其索的笑透着几分讥讽。 一个人类，有什么资格讥讽高级智人？ “合作这东西，不是你说中止就中止的。”白其索将手背在身后，声音镇定，不卑不亢。 “你……你说什么？”肖博士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颜长官一眼。 却见此时的颜长官，脸微微发红，眼睛也瞪大了。 白其索居然摆出了一副和肖博士同等地位的态度？！她想。 看得出，她对白其索的反应亦十分震惊。 “我说，合作这种事情，不是你说中止就中止的。”白其索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没听错。 肖博士没听错。 白其索居然摆出了一副和他同等地位的态度，不允许他中止。 噗…… 肖博士被逗乐了。 而颜一一觉得有些晕眩。 那种晕眩感再次漫了起来。 她连忙克制住。 第917章 晕眩消失 她有点不明白这种晕眩感从何而来，只觉得心跳再一次加速。 从白其索就这么以同等的地位那姿态，面对肖博士那一刻开始。 “你可笑死我了。”肖博士笑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上前一步。 安全气墙伴随着他的走动，继续萦绕着。 “你算老几啊？”肖博士走到白其索跟前，讥笑道。 “肖博士，我算老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安全气墙并不安全。”白其索淡淡说道。 …… 肖博士愣了下。 白其索手一抬。 白其索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这厮能扛住静态拟动云电波的痛苦，手穿过来，直接捏碎他的咽喉。 静态拟动云电波！ 可这是安全气墙的主体，号称人类绝对不能抵抗的痛苦。 “啊！”伴随着白其索的手这么一抬，肖博士惊叫一声，瞬间连连后退。 没成想，白其索只是摸了摸鼻子。 …… 肖博士惊恐之余，满脸尴尬。 一旁的颜一一抿着嘴，只觉得内心汹涌得很，而晕眩感愈发浓烈。 “肖博士，合作就是合作，你突然中止，这叫毁约，而毁约……”白其索上前一步。 肖博士连忙又后退了一步。 “停！保持距离，保持距离啊！”他有些惊慌失措。 白其索止住脚步。 “不是更高级的文明？连契约精神都没有吗？” 白其索讥笑道。 …… 肖博士脸上有些挂不住，看向了颜长官。 颜长官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看了看肖博士后，点了点头。 “那行，就算是我违约，你需要我补偿什么？钱？涂层？”肖博士问道。 他的底气很足。 钱和涂层，不算个事儿。 就跟地球上的大人给孩子几颗棒棒糖，差不离。 “违约的话，我希望能现在通过气泡房，去涂层放置的地方。”白其索说道。 …… 气泡房安静了几秒钟。 噗…… 肖博士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了吧，大不了可以让他感受下折叠时间与空间，瞬间回一趟古窑或华夏，你看，他就是要这个。” 颜一一微微勾起唇，也笑了笑。 不知怎的，白其索提出这个想法后，她大脑内的晕眩少了几分。 冷静了下来。 滚动的荷尔蒙也淡了淡。 她瞟了眼数据，虽然此时的数据已经飚得挺高，但没有继续再往上，且有回落的迹象。 忽然，她心中咯噔了下。 我知道了！她想。 为什么会晕眩，为什么会荷尔蒙激增，为什么在之前看到白其索更为激烈的战局，也不会有如此反应。 不仅仅是因为此时的她进入了适龄期，更多的是因为慕强。 当白其索强势碾压其他人类或兽化者的时候，她会有反应。 但反应很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应强烈的呢？ 在这一刻，颜一一闭上眼睛，迅速地在脑子里整理了所有的片段。 是从白其索要求建立这个气泡房开始的。 而那一刻，是白其索碾压肖博士，也碾压她的时刻。 慕强，慕的不仅仅是看白其索碾压人类。 碾压人类，是他的同类，颜一一见多了，白其索再怎么强势，也很难真正触动她的心弦。 而慕强，慕的是白其索居然碾压了高级智人。 这是极其罕见，甚至从未在人类身上发生过的。 这气泡房的建立，便是白其索的要求之下而成。 在那一刻，她的数据开始浮动，且正式开始影响了荷尔蒙。 而之后几次波动，都是因为白其索突破了肖博士画的圈——他没有通过去找周镇国而触发斐波那契数列。 而是通过他的匕首、他的找寻粮仓，从而触发。 这也是一种碾压。 以人类的姿态，碾压肖博士的布局。 “原来如此，他碾压了我们，所以我才会有这种感觉。”颜一一心想。 她看了眼回落的数据。 此时，数据的回落也就有了原因：因为白其索终究只是个人类，他要的，是肖博士之前就判断出的。 而且，他要的，不过是区区使用气泡房，回到古窑而已。 这对于人类来说，是一大步。 就像第一个人类登录到月球，注意震撼全球。 但对于高级智人的科研人员来说，这就像乘坐电梯般寻常。 如此寻常的小玩意儿，就能让白其索屁颠儿屁颠儿的。 颜一一淡淡笑了笑。 数据回落，她恢复如常。 “好。”白其索点了点头，“我要回古窑，去看看涂层，还有，回一趟帝都，林沁墨那儿，我想她了。” “两趟？”肖博士问道。 “对，两趟。”白其索摆出了一副没有商量的余地。 噗…… 肖博士忍不住再一次笑了起来。 两趟，对于白其索来说是件需要力争的事儿，但对于肖博士来说。 小意思，洒洒水啦。 “好。”肖博士点了点头，“那说好了，我送你回这两趟，我们这次合作就中止了。” “行。”白其索点了点头。 他看了眼颜一一。 只见刚刚还面色红润，满面春光的颜长官，此时脸色虽也就绯红，却没了春色满园的神态。 他动了动鼻子。 只觉得颜长官身上的香味，很是浓烈，透着股暖。 还有点湿湿的。 许是白其索的目光散发出了雄性的暧昧，颜一一有些不满地微微皱了皱眉头。 在没有慕强情绪的支撑下，她对男人的这种反应，有些反感。 “肖博士，送1090号回古窑吧。”颜一一淡淡说道，看向白其索，“先回古窑，还是先去林沁墨那儿？” “古窑。”白其索说道。 这倒没有出乎颜一一的意料。 以她对白其索的了解，这男人以事业为上，先去古窑看涂层，符合他的性格。 若是通过科学的计算，也会是如此。 “送回古窑，时间是十五分钟。”颜一一命令道。 此时，白其索的内心泛起激动，但他克制住了，连心跳也没有加快。 要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气泡房。 而且，是单独使用，并非为了他们的实验。 这对于人类来说，是很大的一步。 白其索将成为地球七号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使用气泡房且第一个不是因为召回，感受时间、空间折叠的人类。 这一步，对于人类而言至关重大。 而对于白其索的布局而言，也是极其浓墨重彩的一步。 只是这浓墨重彩，在眼前这两位高级智人的眼里，显得无关紧要罢了。 第918章 疯狂晕眩 通过气泡房，感受时间的折叠和空间的挤压，是什么感觉呢？ 下坠的感觉。 仿佛失去了重力。 时间比被召回到实验室要长些，但也顶多三秒钟。 眼前五颜六色，身体一重，恍惚间，便感受到了脚踏实地。 睁眼看了看四周。 古窑城墙附近，春风徐徐，四周鸟语花香，不远处，是人们正在工地忙碌的身影。 “白、白、白行主？！”身后，传来了小厮万分讶异的声音。 显然，从天而降的白行主让他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错。 这小厮立刻四处看了看，又大力地拧了下自己的腿。 没看错，也不是做梦。 “这儿明明……刚刚明明……没人的。”小厮疑惑不已。 但上前几步后，依旧本能地握拳跪地。 “拜见白行主。”他朗声说道。 声音引来了附近其他人的注意，众人立刻跑了过来。 “拜见白行主。” “拜见白行主。” “拜见白行主。” 噗通噗通，瞬间跪了一地。 “起来吧。”白其索没时间多说，目光立刻停留在堆在城墙这一排的涂层上。 用塑料桶装着的，上面写着：透明漆。 看上去，像人类普通的油漆。 “这些东西，哪儿来的？”白其索故意问道。 “这是二当家的派人买来的，说是能防白蚁。” “是的，不过二当家的还没回呢，现在应该还在港口那卸货，得后天才能回。” “白行主，你们不是一起去的吗，怎么您先回了？” 众人说道。 白其索听罢，心中不由地感叹，这高级智人的科技真是骇人。 不仅把东西悄无声息地运过来，且用人类能识别的形态，甚至还写上了‘透明漆’。 同时，还给与了这些人新的记忆。 他们清一色认为这是胖子李买过来的东西，不用说，此时胖子李头脑中的记忆，肯定也是如此。 只要白其索不说，没人会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漆，而是能屏蔽掉生物萤虫的特殊涂层。 看到这一幕，白其索松了口气。 “你看，小儿科的科技对于人类来说，犹如神明呐！”肖博士笑道。 颜一一也淡淡笑了笑。 从科技的领域来说，高级智人确实是碾压的。 不知怎的，颜一一心中突然泛起一些不爽。 她不知自己在不爽什么。 只觉得，为什么白其索变得不强大了呢？若是一直这么碾压，该多好啊！ 她怀念那种晕眩感。 她也贪恋那种荷尔蒙一阵又一阵涌起的快乐。 是的，快乐。 说不出的，药物给不了的快乐。 但…… 他毕竟只是个人类而已，颜一一心想。 “这些透明漆很重要，告诉管家，务必小心保管。”白其索交代道。 “是！” “是！” “是！” 众人齐齐答道，俯首听令。 好不威风。 但对于颜一一他们来说，这种威风不过是对同类而已。 激不起她的崇拜。 不过肖博士却有些不同，他颇为羡慕地看着白其索。 这种被众人听令的感觉，他很想拥有，却从未拥有。 白其索对着生物萤虫打了手势，示意颜长官可以召回，去林沁墨那儿了。 “还没十五分钟呢。”颜一一透过生物萤虫，说道。 声音采取特殊的波长，旁边的人类自然听不到，但白其索听得真切。 “将时间叠加到林沁墨那。”白其索低声说道。 哼。 颜一一冷冷笑了笑。 也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她内心有些酸溜溜的。 这种酸溜溜让她很不适。 “到底只是个人类，贪恋那些情意。”她翻了个白眼。 嗡…… 白其索再一次感受到了失重。 这一次，不到两秒钟，他便到了林沁墨的身边。 只听得淅沥沥的水声。 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还有远处一些闷闷的汗味。 不太好闻。 很多女孩儿挥汗如雨时，会产生的气味。 舞蹈房的沐浴室，此时，只有林沁墨一人在沐浴。 “去掉跟踪。”颜一一命令道。 肖博士显然有些失望，他的喉结上下颤了颤。 林沁墨的美貌，是哪怕身为高级智人都会憧憬的地步。 而且，她还有这人类特有的朝气蓬勃。 这是男人，包括高级智人的男人都会憧憬的。 但…… 颜长官既然如此命令，那就不能偷看。 肖博士立刻关闭了所有跟踪，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内心的涌动压制了下去。 余光，偷偷看了眼颜长官。 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酸溜溜的。 ------- 白其索蝇眼全开，检索了周围的生物萤虫，确定安全后。 咔。 毫不犹豫地拉开了沐浴单间的门。 门是锁着的，但这种门锁在他的力气面前，不值一提。 “谁？！”林沁墨极其严厉地喊道。 瞬间，她扯下挂着的浴巾挡住，扭过头。 空气都仿佛静止了般。 林沁墨从满眼惊恐，到全是疑惑，再到难以置信。 最后，她动了动唇，使劲儿眨了眨眼睛。 “是我。”白其索的声音轻轻地传来，说话间，他伸出手，一把扯掉了她的浴巾。 因为是白其索。 浴巾其实在意识到是他的那一刻，便没有在紧紧地拽着。 林沁墨就这么光光的站在他面前，连手都忘记去捂住身体。 而是极为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我好想你。”白其索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软玉温香，还湿漉漉的。 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白其索幸福的了。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的女人就是你的命结。 白其索就是这么喜欢林沁墨，喜欢到骨子里。 喜欢到哪怕已经揽入怀中，却依旧无比想念的程度。 “是你吗？是你吗？！”林沁墨哭了起来，她挣扎地想要推开白其索，看清他的脸。 她也好想他。 天天担心，天天害怕。 如果可以，她想跟着他去战场！ 白其索哪能让她推开？死死地搂着她，就这么将她压制到墙壁上。 “是我。”他说道。 柔软的身体在这一刻，开始颤抖了起来。 林沁墨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她死死地搂住他，却发现他似乎又更壮了，根本搂不过来。 踮起脚尖，抬起头。 她主动且疯狂地吻住了他。 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没有想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她只想吻他。 这是林沁墨第一次如此失控而疯狂，疯狂到白其索一阵又一阵地晕眩。 爱情，是会让人晕眩的。 这是种正常的生理反应。 如此曼妙，又如此令人沉醉。 第919章 敢觊觎我的女人 在战场上的白其索，看着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却有着极大的压力。 只是，他扛住了压力，而且必须扛住。 面对非国，他不怕吗？ 他也怕。 面对颜长官和肖博士，他不紧张吗？ 他紧张。 这些都是人类都会有的反应，恐惧、紧张、无措、对未来的未知。 等等。 只是白其索将这些情绪压制了下去而已，他明白，若他不扛起来，谁来保护亲友呢？ 谁来保护父母、朋友，还有林沁墨。 林沁墨的主动，让白其索陷入沉醉中，他激烈地瞬间从被动转为主动。 一把将她抱起，转身，压到了更衣室的长椅上。 以前，他幻想过。 幻想过牵校花林沁墨的手，也幻想过这么压着她。 但此刻，他发现之前的幻想是那么地浅薄。 林沁墨，比他想象中还要软，还要香，还要令他意乱神迷。 在这个瞬间，他甚至大脑都是空白的。 “你受伤了吗？”林沁墨的声音细细若若，带着哭声传来。 将白其索涣散意志拉回了现实。 “没有。”他笑了笑，低头看着她，“我说了，会活着回来的，你放心。” “全办完了吗？”林沁墨簌簌地落着泪，问道。 这可真是个残忍的问题。 若是别人问，白其索会直接了当地说，没有。 但林沁墨问，他总是觉得无比地心疼。 “没有，我……我一会儿就得走。”白其索很是不忍。 林沁墨听罢，眼泪喷涌而出。 “给我种几个草莓吧。”她央求着。 白其索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异样，要知道林沁墨一向很是害羞。 “怎么了？”他问道。 “先种。”林沁墨说道。 这倒不难。 白其索在她的脖子那儿种了几颗，林沁墨却指了指锁骨和锁骨往下的位置。 “这儿也要？”白其索愈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林沁墨却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大腿处，“这儿也要。” 听上去，她似乎要通过吻痕告诉别人点儿什么。 林沁墨平日里的穿着并不暴露，但她是舞蹈系的，跳芭蕾。 芭蕾这服装，倒是会露到胸口处，大腿那有白色的裤腿裹着。 不过，在练习房的时候，裤子都是短的，能看到那儿。 白其索没问，只是低下头，探到她大腿那。 内心涌动非常。 克制住了。 主要是时间不够，时间如果足够，他其实不太想克制。 克制什么呢？ 末世了。 此时，清北大学的课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伴随着末世的动乱，学生们时不时上街抗议。 末世，势必伴随着战争。 而战争，肯定会有多国的抗争。 而抗争，往往利用学生，掀起舆论。 而且，兽化者越来越多，社会也越来越无序。 还好是在清北大学，且有白其索的人护着，没有兽化者敢盯着林沁墨。 但…… 人类却会盯着。 她这种尤物，在越乱的时候，越容易沦为男人的争夺品。 “什么人骚扰你。”白其索种完草莓后，问道。 他的声音发着冷，透着怒。 林沁墨不敢不说。 “其实，你没必要管这种小事，种上了草莓，他就不会来纠缠了。”她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颤动着。 “他？”白其索脸色一沉，“哪个不要命的？！” 星火集团的二公子，李总。 星火集团是一家颇具规模的国际性大公司，其项目从手机发家，到各行各业。 在h国，星火集团便是神一般的存在，在和平时代就能撼动他们的政权，更别说在这乱世了。 帝国还没乱呢。 也就是没乱，所以，这李家二公子才不敢胡来。 惦记着。 天天的跑来。 先是送礼，林沁墨怎会理他？ 自然是不收的。 后又通过学校组织，与舞蹈团达成了一项合作，他们给星火集团排练广告，所得收益分给贫困学生。 林沁墨自然得参加，她是舞蹈协会的副会长；也必然会参加，她心善，对贫困舞蹈学生有利的事儿，不会拒绝。 于是，她翩翩起舞，与同学们一起。 这李家公司在台下看着，欲罢不能，上台表示感谢时，还想握手来着。 林沁墨不让。 不但不让，且立刻后退几步，用行动表明了立场。 可她实在是太貌美了。 貌美到哪怕在h国见了无数明星的李家二公司，欲罢不能。 也是。 就h国那小地方，哪怕是再大的明星，长得也是小气吧啦的。 哪有林沁墨这姿态和气质？ 这不，李家二公子又来了，此时正在舞蹈社外头，等着呢。 “我去去就来。”白其索看了眼时间。 “算了。”林沁墨一把抓住他，“这人也没对我怎么着，他要握手，是正常的握手，我都拒绝了。” 她有点儿害怕。 毕竟，这李家公司权势大着呢。 “他觊觎你。”白其索的声音透着寒，“光这一点，足够他死了。” “死？！”林沁墨吓了一跳。 显然，杀人这种事情，距离她依旧很远。 她见过白其索杀兽化者，却没见过他杀人。 或许是林沁墨的这句死，她的惊慌失措让白其索有些恍惚。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其索对杀人这件事变得如此淡然了？ “罪不至死。”白其索改了口，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林沁墨立刻松了口气。 “但觊觎我的女人，虽罪不至死，也活罪难逃。”白其索说道。 林沁墨这口松下去的气，顿时又提溜了起来。 “你……你……”她再一次抓住白其索，“他势力……” “你对你男人的势力，一无所知。”白其索打断了她的话。 淡淡笑了笑。 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去去就来，你放心，下次他再见着你，只配跪着。” 说到这，白其索摇了摇头。 “不，没有下次，他不会再敢来见你，更不敢打你一丝一毫的主意。” 说着，白其索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便走，便兽化全开。 极为容易，他捕捉到了此时李家二公子的位置。 就在舞蹈社外头，东北角。 此时，正在车里头看着林沁墨的照片，嘿嘿嘿地笑。 第920章 你敢打我？【一】 走出舞蹈室，白其索就感觉到了外面的萧条。 哪怕是在学校，学生们的脸上也没有了昔日的朝气蓬勃，步履匆匆，灰蒙蒙的。 路过的人，几乎都会很快速地瞟白其索一眼后，立刻加快脚步。 公告栏那，很醒目的位置贴着如何鉴别兽化者的办法。 极其魁梧、走起路来有种压迫感，是兽化者的共性。 很显然，白其索的这种共性特别明显。 短短的几个月内，人类经历了从偶尔拍到兽化者，当一则趣事看，到如今灾难当前，各自难以自保。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华夏相对稳定，各职能部门依旧按部就班地在工作。 学，还是在上。 活，也有人做。 经济虽萧条，但真正的富人并不会被太多影响，这不，李家二公子就活得挺滋润。 企业在华夏做得很大，他身为二公子，对生意不怎么上心，对女人却很有瘾。 “李总，这林沁墨给脸不要脸，要不直接抢了得了。”一旁的保镖满脸不满。 李总对舞台上的林沁墨一见倾心，数次邀请她吃饭，都被拒绝。 这不，听说她在舞蹈室训练，他就直接来堵她。 “你懂什么？追女人，过程最有意思。”李总摸了摸下巴，“越难追的女人，得到才越有趣。” 他喜欢那种追逐的快乐。 说实在的，以他的财力和地位，身边压根不缺女人。 女人，乌泱泱地往身上扑。 林沁墨这种，还真是少见。 漂亮得如同一朵雪中的花，高贵又清冽，从知道他对她有意思，就一直远离他。 “听说，她有男朋友。”一名保镖说道。 “是的，我也听说了，说是还挺有钱，她住的那栋别墅就是男朋友的。”另一个接过话头。 “哼。”李二公子冷冷笑了笑，“有钱？多有钱？” 众人一听，笑了起来。 是啊，有钱，能有多有钱？在李家二公子面前，比得过？ “一步步攻陷，她越硬，我越喜欢。”李家二公子说到这，眼睛发着亮。 仿佛看到了一直拒绝他的林沁墨，在他的攻陷下，一步步地沦陷。 靠近。 乖乖地自己褪去衣物。 这个过程，是他最喜欢也最憧憬的。毕竟对于他来说，得到一个女人太容易了。 攻陷？ 那些女人根本不需要他这么耗费心思，甚至一个眼神都不需要，她们就乖乖趴下了。 “不过，我听人说，她男朋友是个兽化者。” “我也听说了，在学校里，她没有保镖，但出了学校，貌似都有保镖跟着，不过……她的保镖似乎不是兽化者。” 这几所学校，白其索不允许有兽化者进入，所以林沁墨是安全的，自然不用保镖。 但出了学校，为了以防万一，护宝行的人会随行。 “兽化者？正好，来一个煮了吃了。”李家公子笑了起来。 他才不怕呢。 兽化者又如何？他有的是保镖，且哪个兽化者敢动李家的公子哥？ 正说着，远处走过来一个男人。 “这人是谁？兽化者吧，这么魁梧。” “十有八九是兽化者，看走路姿势，好霸气。” 几个保镖就这么扫了眼，瞬间紧张了起来，手立刻摸向了腰间的电棍。 李家公子本不以为然，但看了眼后，脸色也顿时变了。 白其索的步伐并不快，很稳健，却透着股杀气。 仿佛，狮。 “哎，他……他径直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来者不善，快，都下车！” “全体注意，下车！护住！” 保镖头子嗅到了危机，他立刻用对讲机下令。 于是，三辆车上的所有保镖都下了车，十几人黑压压地挡到了李家公子车的前面。 “站住！” “别过来！” 伴随着白其索越靠越近，保镖头头怒斥着，伸出手指着他。 白其索眼皮子都没抬，依旧往前走，目标极其明确。 “还过来，可就不客气了啊！”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过来！” 保镖们纷纷抽出了电棍。 远远地，路过的同学们都纷纷停下脚步，不敢过来，怯怯地看着。 最近这一两个月，路上总有打斗。 在兽化者的阴霾之下，国际局势恶劣，国内也开始乱了起来，大家戾气都很重。 “这个是个兽化者吧？”“没错，你看，他身形和走路的姿态，都证明是兽化者。” “走，别看热闹了，现在不太平。” 一些胆小的学生议论着，转身便走，还有些胆大的则继续远远地看着。 这时，只听得一个女生有些惊恐和担忧地响起，甜甜的、软软的，还怯怯的。 “白其索！” 林沁墨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没来得及擦，看得出从浴室里直接就穿上衣服冲了出来。 她快步跑着，远远地就朝着白其索伸出手，看得出，她要制止他。 “林沁墨！” “校花林沁墨！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比传闻中还要漂亮啊！” “这男的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不是吧，我听说她被人包养了，外头有别墅，这男的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呢？” 见林沁墨出来，一些本离开的同学又折返了过来，纷纷拿出手机，有的拍摄，有的佯装自拍，只期望能让自己与林沁墨处于同一画面。 林沁墨，在短短的一两个月内就荣登了校花之首。 且在学校论坛的投票里，以绝对的优秀碾压了排名第二的校花。 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寻常事。 因为在高中的时候，便是这样。 “林沁墨？”李家公子见状，脸色瞬间变了，目光落到林沁墨拽着白其索的胳膊处。 一股子火，腾地上了头。 咔。 他推开车门，径直下车。 “李总，您还是回车上。” “是啊，这人来者不善，而且我们可以确定是个兽化者。” “上车吧，李总。” 保镖们愈发挡得严严实实，劝道，便劝边伸出手，试图将李家公子塞回车里。 万一打不过，还能开着车跑。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他们这么多人，还带着警棍，可面对这个走过来的年轻兽化者，却本能地觉得——或许，打不过。 “上什么车？”李家二公子气不打一出来，抽出烟后，点火，深深地吸了口。 伸出手，摆了摆。 示意这些人让开。 “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他说道。 边说着，边朝着林沁墨笑呵呵的。 咻…… 他吹了声口哨。 第921章 你敢打我？【二】 在清北，谁不知道李家？ 这儿，有栋实验楼都是李家捐赠的。 这种企业家有了钱后，就喜欢做慈善，而慈善里，没有什么比投资高校教学更有面子的了。 这不仅是慈善，还是一种广告，是社会地位。 不过，李家的老爷子不管是为了什么，确实捐赠了许多教学楼。 可惜的是，儿子纨绔。 保镖们很是紧张，却依旧让开了道。 “这可是李氏集团的公子！” “你们学校教学楼冠名的那个李家！” 保镖头头生怕白其索不知道，声音很大，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教学楼。 听上去很是盛气凌人。 白其索冷冷笑了笑。 越害怕，叫得越大声，狗都这样。 “你就在这。”白其索回过头，伸出手在林沁墨的手背拍了拍。 “他们好多人……” “是啊，好多人，一会儿血溅四方的，脏了你的衣服，刚洗的澡呢，所以乖，你就在这，不要动，知道吗?”白其索嘱咐道。 他的声音听似很温柔，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狠。 这是林沁墨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狠，温和中涌动的狠，比以前身上那种生气了后的杀气腾腾，更为可怕。 在这个瞬间，林沁墨明白，多日不见的白其索变得更强了。 强到她会觉得自己这么冲出来，去制止他，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她连忙乖巧地点了点头，原地站着。 “呦，小伙子，你毛都没长齐，脾气倒挺大。”李家公子哪里受过这种鄙视？ 他往前走了两步，深深地吸了口烟，朝着白其索走过来的方向，吐了口。 烟雾缭绕。 眨眼之间，白其索猛地加快速度，竟突然到了他的跟前。 当白其索靠近的这一瞬间，李家公子忽然发现事情不对劲——光靠近，他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接着，浑身冒冷汗。 本能的畏惧，让李家公子打了个寒颤。 白其索低着头，看着他。 之前离得远，只觉得他魁梧，如今近了，贴着脸才发现这何止是魁梧？ 李家公子在白其索面前，像一只营养不良的可怜的鸡仔。 白其索没说话，就这么瞪着他。 没有兽化，也没有开启蝇眼，就这么平淡地瞪着他。 李家公子只觉得浑身颤抖，眼前这个少年明明什么也没做，他却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一阵又一阵。 一波接一波。 “让，让，让开。”保镖头头试图怒斥，只是话到了嘴边，居然结巴了起来。 白其索没说话，侧过头瞪了保镖头头一眼。 瞬间，保镖头头也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这个少年，身上有股奇怪的气息，这个气息是透着杀气的。 仿佛，他手上有过人命，沾过血，而且还很多条。 众人都呆在原地。 白其索就这么瞪了他们一眼，他们便连电棍都快握不稳。 李家公子的脸开始煞白。 他觉得自己很丢脸。 对方什么都没做，就这么一个人走过来，他们这么多保镖，居然同时被镇住。 且一个个都流露出惧怕。 他也知道自己很丢脸。 不远处，同学们开始低声议论纷纷，举起手机在拍摄呢。 传到网上，他堂堂李家的二公子让一个学生怼了，丢死人了。 李公子猛地吸了口烟，让自己硬起来一些，看向白其索。 “你，你，你要干什么？！” 没想到，一开口居然结巴，结巴就算了，连声调都变了。 这种惧怕，是骨子里的，也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不干什么。”白其索缓缓开口，“就跟你说件事，林沁墨，是我的女人。” 他伸出手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紧张的林沁墨。 若是平日，李公子肯定会说，“那又如何？” 或者说，“你女人？我就抢了，怎么着吧！” 就如同以往一样，总之，他可吃不了这种亏。 但此刻，也不知怎的，李公子只觉得嘴巴皮似乎不听使唤。 哆嗦都厉害。 抬起眼，想回瞪白其索，却觉得眼皮子真是重，重到他根本不敢直视。 “记住了吗？”白其索微微低头，问道。 李家二公子几时吃过这种瘪？ 他使劲儿咽了咽口水后，猛地抬眼，直视白其索。 而就在这个瞬间，白其索冷冷笑了笑。 只听得衣服发出滋滋的声音，还有骨头出来的咯咯的声音。 眼前这个两米高的男人，忽然变得愈发地强壮。 露出来的手腕，青筋暴起，强而有力地跳动着。 而脖子处的肌肉丝丝分明。 “兽化了！兽化者！” “我的天啊！兽化者！” “他的眼睛！你看到了没！救命啊！” 瞬间，远处的学生们发出了无比惊恐的尖叫声，纷纷往后退去。 几个胆子大的，还举起手机拍摄着，但人都躲到了阶梯后方。 而保镖们，则顿时呆滞在原地，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记住了吗？”白其索的声音传来。 低沉、嘶哑、透着不耐烦。 他就这么将手插在腰间，甚至没有动一根手指头，就这么盯着这李家二公子。 李家二公子根本不敢抬眼看他。 嘴里叼着的烟抖如筛糠。 “记、记、记住了。”仿佛嘴巴不是自己的，大脑不是自己的，李家二公子听到了自己颤巍巍惧怕的声音。 “觊觎，也不行。” “好的。” “手机给我。”白其索伸出手。 李家公子连忙将手机递给他，大屏幕的手机在白其索的手心里，犹如玩具。 “里面有她的照片吗？”白其索问道。 “有。” 咔。 白其索手一抓紧，手机碎成了渣渣。 “再让我知道你觊觎她，哪怕是搜她的资料，我都会要了你的命，知道吗？”白其索边说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就像主人摸一条狗。 李家公子浑身抖了起来，连连点头。 白其索的手，缓缓往下，落到了他的脖颈处。 一股尿骚味传来。 他，吓尿了。 真正的王者，拥有绝对碾压实力的人，根本不需要展现他的实力。 光气势，就足以骇人。 此时的白其索并不知道的是，伴随着他的成长和杀戮，他身上的气质已经与同学时期截然不同。 这种震撼力，不仅仅是来自于兽化者。 更多的，来源于阅历。 往那一站，对方便知，此人，是王，是你绝对绝对不能惹的王。 正如此刻，白其索根本没动手，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抬高。 李家二公子，却吓尿了，瑟瑟发抖，后悔不已。 而他的那群保镖，形同虚设。 “你敢打我？”这句话，他根本不敢说出口。 因为他知道。 眼前这个男人何止敢打你，他要杀你，也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抢他的女人？ 给他十个胆，都不敢，连想都不敢想。 第922章 不再心动 都说，若是杀人犯，身上是会有股说不出的恐怖的。 这话，是真的。 哪怕是伪装得再好的杀人犯，在要杀人的那一刻，面部也是狰狞的，身上那股子调性是骇人，甚至瘆人的。 也难怪李家公子会发自内心的惧怕。 白其索身上散发的，可不是仅仅杀过几个人、十几个人杀人犯的气息。 而是一股李家公子从未感受过了的魄力，伴随着怒，就这么卷了过来。 像海的浪。 人，是不可抗衡的。 在这么恍惚间，他便投了降，且之前有的那种丢人的感觉，在白其索靠近的瞬间，便没了。 投降，为什么会觉得丢人呢？ 觉得庆幸。 庆幸自己居然还能投降！ 觉得幸运。 幸运自己还好仅仅是觊觎林沁墨！ 甚至觉得幸福。 活着，真好啊。 在和平年代长大的富家公子，几时见识过这等人物？ “杀神，战神！”在这个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两个标签。 浑身发汗。 又觉得这两个标签还是不够形容眼前这个男人。 因为战神或杀神，会被皇帝所控，而这个男人不会。 他身上有着王者之姿。 威严无比。 车开走了。 开得很急，很乱，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将车头撞到了垃圾桶上。 哐当一声。 垃圾桶扁了，而车灯都飞了出去。 “小心点！吵到这位大哥了！”车内，传来了李家公子的咆哮。 紧接着，他按下车窗。 “对不起，对不起！这司机技术不好，吵到您了！” 他探出头，朝着白其索连连道歉，声音带着哭腔。 白其索点了点头，没言语。 车窗立刻关上，车辆从林沁墨的前方开过去的时候，李家公子根本不敢看。 为了避嫌，他连忙将头扭过去。 真正的实力，是无需自己动手的，用气势就够了。 “白……白其索。”林沁墨走到白其索的身边，声音透着些许陌生。 她觉得，有点儿不认识眼前的白其索了。 他的变化，太大了。 但抬起眼看向他那一刻，这种陌生却又瞬间消散。 脸上克制不住地浮现出笑容，而娇羞也源源不断地溢了出来。 多么厉害的男人啊，她想。 这么强的男人，居然是我的男人！她又想。 只觉得幸福、幸福，而且怕这种幸运和幸福会消逝。 她的手，立刻挽住了白其索的胳膊，身体也不可控、不由自主地贴上了。 贴得紧紧的。 远处，惊恐万分的同学们伴随着李二公子的离开，情绪镇定了许多。 他们发现，这个年轻的男人虽然煞气重重，透着股可怕的威严，但并没有大开杀戒。 至少，没有在校园里，血溅四方。 而且，校花林沁墨就这么温柔地靠着他，满眼都是崇拜和喜爱。 “这就是校花的男朋友啊，居然是个兽化者。” “这种兽化者，好帅啊！我看一眼，腿就软了。” “听说还很有钱呢，外头的别墅就是他买的。” 女生们议论纷纷。 “我知道他，他把物理系、数学系的大佬都请走了，给与很高的薪水！” “他是不是数学系那个省状元？” “听说，从开学开始，他就没上课，但学校依旧没有开除他，因为他虽然没上课，却顺道发表了篇论文……” 男生们亦议论纷纷。 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别人对你的害怕，也就变成了敬佩。 “我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你，所以，一定要出手。”白其索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嗯。”林沁墨娇羞地点了点头。 看到昔日遥不可及的校花在白其索身边，娇羞得如同一朵玫瑰，同学们倒不会嫉妒白其索。 反而，羡慕林沁墨。 如今，时局大乱，她能找到好的依靠，有人护着，且是强者护着。 这是旁人想都想不来的福气。 --------- “他身上的气质变了，这种和平年代的人类根本扛不住这种魄力。”肖博士感叹道。 在非国时，周围兽化者云集，而能在那儿活下来的人类，手上也沾了无数人血。 所以，白其索身上的这股子杀气，在非国并不会那么明显。 可到了华夏，到了这片人们都快遗忘战争的国土，到了这些和平年代之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人面前。 他的这股子气质，就显得尤为明显。 “嗯。”颜长官淡淡应了句。 比起之前她涌动的荷尔蒙，此时的她显然淡定了许多。 “这种气质，我也很想拥有，雄性都会渴望这种站在那便能震慑住旁人气质。”肖博士眼底流淌出羡慕。 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这种气势得有非凡的经历，才会有，我呐，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颜长官没接话，只是淡淡笑了笑。 她恢复了之前的理智。 显然，此时的她对白其索在地球七号这群人类面前的碾压，并不怎么在意。 也就是说，这种碾压，根本不可能触动她的心弦。 肖博士飞速地悄然看了眼她的数据。 此时，荷尔蒙开始往下走，之前翻滚的数据进入了冷静期。 甚至，伴随着失望，冷静得很彻底。 “时间差不多了吧。”颜一一看了眼时间，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还有两分钟就可以召回来。”肖博士说道。 “嗯。”颜一一抬了抬眼，看向景象。 此时，白其索正和林沁墨说着什么，他也知道两三分钟就得离开了。 林沁墨显然有些不舍。 颜一一挑了挑眉，冷冷笑了笑。 肖博士看在眼里，心中咯噔一下，看得出，颜长官似乎恢复了理智，对这个男人没有了那种情愫。 为什么这种情愫会消失呢？ 可惜的是，此时的肖博士不好动用机器计算来得出结论。 其实，原因非常简单：除非白其索能展现出碾压级别的能力，否则，颜长官不会动心。 这个碾压，不是对人类，也不是对兽化者。 而是，对高级智人。 颜一一的每一次行动，都是看到白其索能通过千丝万缕的细节，掌控住和高级智人之间的博弈。 正如肖博士与他。 从肖博士的居高临下，到两人平等的合作。 正如他强势运作，让肖博士与她不得不建立起一个气泡房。 这可是目前唯一一座为了人类，而建的气泡房。 这些碾压，对于颜一一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是惊涛骇浪。 但白其索同意不再去找周镇国那一刻，当肖博士用气泡房让他回到华夏、回到古窑，而他同意，且愿意接受之前的约定毁灭的那一刻。 慕强的感觉，从颜一一的身上消失了。 在这一刻，无论白其索在人类面前表现得多么威武，在她的眼里，都已不再是强者。 她，也就不再动心。 甚至，失望。 第923章 再次翻涌 嗡…… 白其索回来了。 回到了气泡房，回到了颜长官与肖博士的面前。 此时，颜长官坐在沙发上，有些慵懒地靠着，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而肖博士则截然不同，饶有兴趣地看着白其索。 “嘿，瞬间转移的感觉，如何？”肖博士挑了挑眉。 白其索扬了扬眉头，笑了笑，“非常神奇。” 哈哈哈！肖博士笑了起来。 一旁的颜一一嘴角微微勾了勾。 对于人类来说，这种瞬间转移自然是神奇的。 若是古代，古人见了电梯，恐怕也是这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 “那好，既然你也回去了，看到了涂层，也见过了你朝思暮想的林沁墨，接下来呢，我们是这么安排的。” 伴随着肖博士的一个响指，空中浮现出路线图。 “你带走秦二爷，一行人顺着粮道出去，到了草原上后，走这条……” 肖博士的话还没说完，白其索摇了摇头。 “怎么了？你不懂，这条路看似危险，但实际上最安全，我们掌握的信息比你……” 肖博士的话又没说完，再次被白其索摆了摆手打断。 “我说……”颜长官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原本微微慵懒坐着的，支起了身体，颇为无奈地看着白其索，“我们掌握的资料要远远多于你掌握的，从这条路……” “我现在不回去。”白其索非常直接地打断了颜长官的话。 房间安静了几秒。 肖博士侧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颜一一则立刻看了眼肖博士，身体愈发直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颜一一眨了眨眼睛，眼里透出疑惑和迷茫。 与此同时，她瞟了眼一旁的设备。 设备正捕捉着白其索的数据，并试图判断出他的下一步举动。 可惜，他的举动快于计算。 仪器除了滚动他的数据，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而他的数据也很是平淡。 似乎，对目前所做的话、所做出的举动，早就有所决定。 数据线，毫无波澜。 “我说，我现在不打算回去。”白其索重申了遍。 手插入裤子口袋，身体往后退了退，依靠在客厅的桌子那儿。 慵懒得很。 比之前的颜长官还要慵懒。 “你、你、你、你不回去？那、那、那你、你、你……”肖博士有些慌乱。 “我要带走周镇国。”白其索说道。 他的声线非常镇定，徐缓。 用的口吻没有命令式，也没有询问式，非常寻常的语调。 “你说什么？！你要带走周镇国？！”肖博士的声音则瞬间高了八度。 他腾地一下原地起跳。 “我们说好了的！带走周镇国的这项合作停止，还给了你涂层，给了你通过气泡房瞬间转移回华夏的机会！” 肖博士满脸涨得通红。 伸出手，啪地一下，拍了下桌子。 “你有没有契约精神！” 颜长官显然也没有料到白其索会出尔反尔，在她的世界里，契约精神是很重要的。 而白其索之所以能通过气泡房前往华夏、古窑，也是因为她和肖博士临时决定取消合作。 作为单方面撕毁契约，这是给与的补偿。 “我们给了你补偿，而这补偿，你是同意了的，1090号。”颜长官开了口。 她没有喊他白其索，而是用了代号，1090。 或许，是因为人类基因的劣根性，他们根本不尊重契约，她想。 “你不要以为你可以单方面毁约！我们给你补偿，是我们有契约精神，而你，和我们没有谈判的身份！”肖博士伸出手，指着白其索。 白其索轻轻笑了笑。 臀往上抬了抬。 他索性坐到了桌子上。 “是的，我们的这项合作已经提前结束了，我不再按照你的要求去找周镇国，也不按你的部署去带走他，并在带走他的同时，灭掉其他实验室私底下的生物萤虫。” 说到这，白其索的下巴朝着肖博士抬了抬。 “我去找周镇国，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没关系。”他说道。 房间安静了下来。 再一次。 肖博士侧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颜长官则立刻与肖博士对视了一眼，显然，她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肖博士一时有些接不上话，“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要去找周镇国，和我们的合作没有关系，和你没有关系。” 白其索气定神闲地笑了笑，耸了耸肩。 显然，这是他个人的决定。 肖博士方寸大乱，他看了眼颜长官，却发现此时的颜长官脸部又一次开始微微发红，鼻尖甚至还出了一层细密的小汗珠。 她的数据，伴随着白其索的这个不可控的举动，再一次滚动了起来。 “你……”颜一一动了动唇，竟不知说什么。 白其索却朝着她笑了笑，下巴朝着她的方向抬了抬。 “和颜长官你，也没有关系。” 一字一顿，慵懒而清楚。 颜一一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这一刻疯狂加速，血液也暖了起来。 底下某处肌肉飞速地、无意识地、极其猛烈地抽搐了几下。 数据，疯狂地涌起。 原以为白其索是乖乖听话的，却没想到她和肖博士都落入了他的圈套。 他，居然还是要去找周镇国？！ 是啊，合作解除了，他去找周镇国，便是他自己的事儿。 和肖博士，和颜长官有什么关系？ “你有没有搞错？！有点脑子行不行！” “我们不让你去找周镇国，是基于你的安全考虑！” “percy是个什么人，你知道吗？你根本就不知道！” “他可是地球七号末世之下，第一个建立国家的人！是历史实验室跟踪的枭雄！” 肖博士的语速越来越快，声调也越来越高。 来回踱步。 说到这，他止住脚步，看着白其索，以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现在，你懂了吗？！”肖博士怒道。 “懂什么？”白其索歪着头，身体懒着。 “percy的实力！”肖博士吼道。 “我早就知道啊。”白其索耸了耸肩，“你这不是废话吗？” …… 肖博士被咽住。 他看出来了，白其索这厮，似乎铁了心要去找周镇国。 颜一一有些不明白，她刚要说什么，见白其索的目光转了过来。 下意识地，她舔了舔唇。 底下某处肌肉伴随着他的目光，居然再一次痉挛了几下。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紧张，微微发汗。 “你还有什么废话要说吗？颜长官。”白其索问道。 “废……废话？”颜一一神情微怔。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说过话。 她的话，向来都是字字珠玑，出口便是众人学习的法则。 会议上，旁人能听到她点拨一二，那都是排着队才能赶上的好福气。 废话？！ 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说她会说废话？！ 第924章 不可控的男人 ‘废话’二字，对于颜长官来说，属于侮辱性语言。 且在科技中心的世界里，属于消极、低级且情绪化的词汇。 按理来说，她不应该生气。 毕竟对方只是一个拥有低级情绪且还控制不好情绪的人类而已。 她听过比这更情绪化的。 将人类召到实验室做各项试验，有的试验要求人类保持清醒。 所以他们会惊恐，而惊恐之下有的人会咒骂。 什么难听的话，颜一一都听过。 但她并不在意，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毕竟这只是试验品传来的吠叫而已。 可当白其索这么说的时候，颜一一却觉得生气。 大脑的第一反应是生气。 到底是代表了高级智人生物学最高能力的基因，颜一一的第二反应，则是克制。 她压制下了生气，并开始从理性的角度分析问题。 “你没有必要情绪化。” 颜长官浅浅地笑了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白其索的面前，“我知道，对于人类来说，情绪是很难控制的，但我提醒你，在情绪化之下做出的决定，也往往不正确。” 说话间，颜长官的手在空中按了几下。 一组数据和对比图浮现了出来。 “你可能看不懂，我简单点解释给你听。”颜长官指了指其中的数据。 “赌气去找周镇国，你的生存可能性为139，这是什么概念呢？人类有个词，叫九死一生。” “好，假设你安然无恙地找到了周镇国，可要将他带出来，他安全，你也安全，概率只有4。” “如果这些人里，再加上你这一组所有的成员，都安全的话，概率不到04。” 边说着，数据和曲线伴随着颜长官的讲解不断地变化着。 其中，数千人的生命螺线浮动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有可能在你行动的路上，与你对抗的人，他们的数据，我们都有。” “这是路线，前往周镇国位置的路线无非就是这几条，路线加上可能遇到的人，再经过精密的计算……” 颜一一笑了笑。 “当然了，你可能看不懂这种计算。” 她耸了耸肩。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就是结果，而结果显示，你最好不要去找周镇国，这是一件死亡率很高的事儿。” 哒哒哒。 颜长官敲了敲桌子。 她的脸上是非常自然的神情，透着些许高傲，还有对低智商群体的怜悯。 白其索笑了笑。 没再说话。 很显然，颜长官没想到白其索会不说话，她愣了愣。 目光看向数据。 此时，数据正滚动着白其索此时的生理情况，但科技毕竟不是万能的。 人类的思想，是无法捕捉的，倒是能预测，但此时，白其索的生理数据实在是恒定极了，导致无法预测。 他的自控力极强，超过了机器的设定。 白其索就这么沉默着、微笑着看着颜长官，看得她心里有些发麻。 她下意识伸出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余光看了眼镜子。 脸上没东西啊，她想。 “想明白了吧？”肖博士打破了这宁静，指了指数据，“不会去寻死了吧？那就按照我们的设定，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非国，回到安全的地方去。”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这是什么意思？ 颜一一愣了神，立刻看向肖博士。 而与此同时，肖博士一脸懵。 笑笑，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明白。 于是齐齐看向了仪器，只见仪器上的数据翻腾了一阵后。 嘟…… 【1090号不认同，谈判失败】机器得出结论。 “不认同？”肖博士有些恼火，他走到白其索的跟前，指着那些数据，嗓门愈发大了起来。 “你看不明白吗？去找周镇国，死亡率极高！” 白其索笑了笑。 “我告诉你，周镇国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他身边萦绕着很多实验室的生物萤虫。” “数目之多，可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不可能将气泡房安置到那，会被人发现的！” “到时候，如果出了危险，我们可救不了你！” 肖博士有些气急败坏。 第一，他意识到白其索的命，远远比他这一次的推演要重要。 第二，他明确地看到了颜长官因为他，荷尔蒙狂涨，而这，本身就是一项伟大的记录。 第三，若是白其索带走周镇国，那就真的撬动了历史。 这就意味着，历史实验室将正式开始跟踪他。 而一旦历史实验室跟踪，那他要和白其索私底下合作，就更难了。 “白其索，你说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去找周镇国，你想要什么？”颜长官声音冷静。 边说着，她边走到白其索的面前。 安全气墙涌了过来，保护着她。 此时，她与他只隔了半米不到的距离。 “我想要什么，你们不会用科学算出来吗？”白其索笑了笑。 颜长官皱了皱眉头。 她对这个人类已经足够客气了，而他居然在她面前吊儿郎当的。 这让人，很不爽。 “我问你最后一次，为什么你在明知死亡率如此之高的情况下，依旧要去找周镇国。”颜长官的脸，板了下来。 白其索笑了笑，手指了指仪器，“用它算。” …… 颜一一咬了咬牙。 她从未没有被一个人类这么强硬过，这让她很不适应，而这种不适应迸发出不适感。 非常不爽。 但让她很疑惑的是，自己明明很不爽，为什么内心又有种说不出的涌动？ 伴随着生气而加快的心跳，她底下的肌肉又抽了抽。 第一次有人类让她琢磨不透。 不。 哪怕是高级智人，科技中心的任何智人，都没有这么让她摸不到下一步举动。 这个男人，她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一个试验品，按理来说应该不是件高兴的事儿。 她也的确不高兴。 可为什么…… 荷尔蒙会再一次滚动起来呢？ “肖博士，你回你的房间，我和他单独聊聊。”颜长官命令道。 她指了指气泡房，她自己的房间。 只要进入到那，便能隔绝掉一切追踪，他们的对话将是极为安全的。 或许，他是有什么难言的隐衷，不方面被肖博士知道吧。 毕竟，是肖博士之前要他去带走周镇国的，可能，他对他有情绪。 那么，我单独和他聊聊，或许可行。 颜一一这么盘算着。 第925章 独处一室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约莫五十平。 有人类会用的床，两米四长，两米宽，占据了很大的面积。 似乎，不像个实验室。 但白其索一进去，还是闻到了一股干净到有点儿令人不适应的清新。 就像医院的消毒液，全面消毒了，却没有那股消毒液的味道。 太干净了，有种不在人间的感觉，与这么充满生活气息的床，极其违和。 “你这还没做过实验吧。”白其索四处看了看。 墙角虽然放着仪器，但仪器没有味道。 他被召回到颜一一大小不一的实验室很多次，都会有其他的味道，而这儿，什么味都没有。 除了颜一一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冽的味道。 “还没。”颜一一点了点头后，看了他一眼，“你嗅觉比一般兽化者都要好，而且很注意细节。” 他每次召回，都会尽可能地将看到的一切细节记入脑海。 此刻，也不例外。 “注意细节是好事儿，能保护自己。”白其索坐到床上。 颜长官脸上露出了不适感。 她很不适应有人类，尤其是男性当着她的面，坐到床上。 床，毕竟是很隐私的物件。 于是，她烟眉微微皱起，往后退了退后，伸出手摸了摸脖颈。 “看来你不习惯我坐床上，不好意思。”白其索站了起来，“可是你这没有椅子。” 颜长官着实有些吃惊。 她动了动唇，直视白其索几秒后，脸微微红了红。 "你怎么知道我不习惯你坐床上？"她问道。 “啊？”这回轮到白其索楞了下。 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具体哪个动作让他此判断。 这是大脑瞬间就做出的判断，很多细节通过经验，构建出的答案。 “嗯？”颜一一微微歪了歪头，以为自己的表情不够清楚，“我是问，你是从我什么动作发现我不适应你坐到床上的？” 说罢，她指了指一旁的墙。 白其索看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颜长官走过去，将墙壁上的数据调整到人类眼球天然虹膜能识别的颜色。 只见数据密密麻麻，正记录着白其索和她的一举一动，比提前预演出他们的动作。 看起来，有些诡异。 墙壁上两个人影，会提前一秒钟做出接下来白其索会做出的动作。 比如现在。 白其索瞬间看到数据后，眼睛飞速地眨了眨。 墙壁上的人影看不到他眨眼，但脖子微微往后动了动，却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这提前演绎，也会有出错的时候。 白其索明明没有抬手，而人影却有个微微抬手的动作。 但大差不离，大部分的判断是对的。 “判断出你对我坐床上不适用，不需要通过这种计算。”白其索学了下她摸后勃颈的动作，“你这个动作就是不适的动作。” “喔？”颜长官又歪了歪头，“可是，你摸后勃颈的时候，每次都是有欲望的时候。” “呃……”白其索觉得眼前这个高级智人，似乎有点呆板。 或许是长时间只从科学的角度、数据的角度考虑问题吧。 “还有其他小细节，你的眼神，呼吸的感觉等等。”白其索耸了耸肩，“这是一种感觉，直觉。” 颜一一挑了挑眉。 好吧。 她没有这种直觉。 毕竟，直觉这个东西，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的话，其实也是需要训练的。 感受得越多，经验越多，直觉就越准。 “比如现在，你就有点儿佩服我。”白其索说道。 “哦？”颜长官的睫毛飞速地眨了眨，手下意识从脖颈那移到柔软的耳垂那，摸了摸。 一看就是要撒谎了。 “我才没有。” 果然，她如此说道。 “可是你身上的气味变得有些浓郁，你……”白其索的目光下移，落到了她的小腹那。 颜一一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他盯着我肚子那做什么？ 于是，她也低下头来看了看。 白其索愣了愣。 他属实没想到眼前这位颜长官会单纯自此，他这么明显的暗示，居然浑然不知。 “数据是变了。”颜一一抬起眼，看了下自己的数据，“你没说错，我刚刚是有点儿佩服你，你的嗅觉真厉害，人类……人类判断对方的方式，比我们多。” 那是自然了。 高级智人，都是通过机器。 “不过，你们的判断不够科学，比较野蛮，还处于未开化的蒙昧阶段。”紧接着，颜一一微微挑起眉头。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上有股天然的骄傲。 白其索明白，她没有讽刺他的意思。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 “好了，这地方屏蔽了外界，这些数据也不会有任何人、机构、组织会提取，你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颜长官说着，指了指床，示意他可以坐下，用自己最舒服的方式。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找周镇国。”她问道。 说着，耸了耸肩。 “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毕竟，你是我的首席实验对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活着。” 看得出，颜一一的这番话是推心置腹的。 以白其索对她的了解，她的确与肖博士不同，是一名非常讲究契约精神的高级智人。 “我不打算告诉你。”白其索说道。 颜一一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复，脸瞬间涨得有些微微发红。 “去找周镇国，你的死亡率，你团队的死亡率都很高，我实在是不理解。”她上前走了一步，靠近白其索。 “你为什么要做什么愚蠢的打算呢？” “肖博士已经同意取消合作了，安然返回古窑，好好建你的地下室，让自己的人在末世活得更久一些，不行吗？” 颜一一的语调透着丝丝恨铁不成钢，听得出，她认为白其索极其愚蠢。 “我不打算告诉你。”白其索淡淡说着，指了指墙壁，“你们聪明，那就用科技来判断出原因吧。” 颜一一的唇，在这一刻红得很润。 她的数据在滚动。 荷尔蒙，在漾起来。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 他嗅到了很浓烈的清冽的气味，很好闻，像栀子花香，但是却透着冰冷的调调。 好像，在雪地里的栀子花。 可雪地里明明不会有栀子花。 女人身上是有气味的。 否则，不会有骚娘们儿这个词。 可颜一一身上的气味，非常好闻，好闻到白其索有着丝丝晕眩感。 这种晕眩感前所未有。 他的荷尔蒙，也滚动了起来。 第926章 引力技术【一】 白其索的数据都在掌控之中，此时漾起的荷尔蒙自然落入她的眼底。 “你对我不要有别的想法。”颜一一声音透着丝丝警告。 只是警告之下，她却并没有那么反感，反而有些害羞。 微微地，往后退了半步。 退了半步后，又觉得荒唐，一个人类而已，何以逼得她后退半步？ 这半步，显得科技毫无用处般。 于是又回到原地，让自己的身体愈发地挺起来，眉宇间增了几分英气。 只是这英气，增得有些勉强，毕竟，脸颊透着绯红。 颜一一飞速地看了眼自己的数据。 果然，她的荷尔蒙在荡漾。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有些害羞？颜一一觉得奇怪，也有些慌乱。 但她的职业素养是很高的，很快就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许是怕白其索看懂她的数据，手一挥，将数据显示调整到了人类、兽化者看不到的色率。 “找周镇国，是你的计划，虽然这计划在我看来，不够聪明，但毕竟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 颜一一再次开口。 这一次，白其索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尊重，因为口吻里，没有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傲慢，也没有对待试验品的冷漠。 这种态度让白其索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果然，和强者打交道，去跪舔是毫无意义的。 强者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纵然觉得丝毫没有赢的可能，也要一步步镇定地、沉默地、但也坚定地往前走。 要赢她，才能得到她的尊重。 “我们科学的强大，是你想象不到的，白其索，你要明白这一点。” 颜一一说着，手在仪器上输入了些什么。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带走周镇国能得到数学上的突破，但是得到这种程度的突破，有什么意义呢？” 说话间，空中浮现出各种计算公式，有数学公式、物理公式，绝大部分白其索都看得懂，但也有一部分，他似懂非懂，不太明白。 “周镇国能证明什么？他的证明再厉害，也无法突破目前人类所掌握的物理公式，只不过是在这些物理公式的肩膀上，更新一步而已。” 颜一一指了指其中几组公式。 “可控核聚变和无损激光技术。”白其索认真看了看，说道。 “对。”颜一一将这些公式轻轻一推，推到了白其索的面前。 啪。 刚拂到他面上，公式便烟消云散。 “就算人类一切瞬间，掌握可控核聚变和无损激光技术，最少也需要一百年。”颜一一耸了耸肩。 手指向另外一组公式。 这组公式比起之前的公式，显然超过了白其索的认知，他只了解个概念而已。 “反……反物质技术？”他有些吃不准。 “对，反物质技术。”这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再一次被颜长官轻轻一推。 啪。 在白其索面前，碎掉。 “就算人类一切瞬间，中间没有任何战争，且大力发展科技，要掌握反物质技术，需要……” 颜一一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百年。” 也就是说，最快的速度，也得两百年后，人类的热武器才会走到历史的顶点。 接下来，便进入了力武器时代。 “至于人类什么时候能掌握引力技术，进入力武器时代。” 颜一一说到这，顿了顿。 “至少五百年。” 五百年。 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过五百年没有战争，全球科技不被中断，疯狂冲的时代。 从来没有。 “人类总是让自己死在热武器时代，嗯……地球三号，曾掌握了可控核聚变和远距离激光打击，实现了星际战舰，但……” 颜一一耸了耸肩。 “掌握这两项技术后，人类再一次爆发战争，直接自我灭亡。” 空中开始浮现出好几个地球的历史。 的确，人类总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哪怕历史明明白白告诉人类，不要爆发战争，要世界和平。 要爱护环境，不要再将科学投入到相互屠杀中。 但…… 毫无用处。 仿佛是个循环，人类不断地陷入死境。 “你知道为什么地球七号被按下灭绝键吗？”颜一一问道。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数据。 颜一一明白，这个男人又在疯狂地记忆，将一切细节记下来。 这点很可怕，为他自己争取了不少赢面。 只是人类实在是太愚蠢了，他们斗不过高级智人的。 “因为你们已经能看到，如果按照人类目前的发展，依旧会陷入自我灭绝的结局，这种结局，你们已经经历了多次，不再需要这类实验数据，所以……”说到这，白其索无奈地笑了笑。 “所以，你们按下了灭绝键，早点结束这种循环，不浪费资源。”他继续说道。 颜一一的心，跳了跳。 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聪明。 他居然就通过数次被召回，每一次捕捉细节，就能得出结论。 且，每次都是正确的。 从理论上来说，作为一个人类，他做到了人类思维能理解、能预判的极限。 “是的。”颜长官点了点头，脸又微微红了红。 “周镇国……他如果算出一个公式，就是引力技术的公式，对吗？”白其索问道。 “对。”颜一一答道。 答完后，她见白其索笑了笑。 “该死，你套我？！”颜一一反应了过来。 白其索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周镇国如此重要，重要到肖博士和他合作，只要他抢回周镇国。 他查过他的资料。 的确是一位科学家，但这科学家几十年都没出成果了。 居然是引力公式！ “引力技术，是可控核聚变、反物质技术之后，让人类能彻底脱离热武器时代的技术。”白其索闭上眼睛。 眼前，浮现出了这种新型的动力。 原来的传统燃料方式将会被替换，与此同时，人类开发的引力武器将拥有史无前例的力量。 “这是一种可以真正威胁到恒星的力量，通过这种力量，人类才能造出黑洞！” 说着，白其索睁开了眼睛。 看得出，他很兴奋。 因为眼睛睁开的瞬间，蝇眼闪动。 第927章 引力技术【二】 白其索的兴奋是必然的。 毕竟，这是能让人类走向星辰大海的技术动力。 颜一一看着他的数据飙升，远比之前对自己荷尔蒙荡漾时要激增得厉害。 也不知怎的，心里酸溜溜的。 很显然，对于白其索来说，对事业的渴望或者说对嬴的渴望，远远超过对女人的渴望。 哪怕这个女人，是高高在上的颜长官，是高级智人最高生物智慧配给出来的最优秀的基因。 “一个公式而已。”颜长官的语气透着丝丝生气。 “对，不过是一个公式而已，如果地球没有迎来末世，这是一个顶了天的发现，但已经末世的地球，这个公式……”白其索冷冷笑了笑。 他摇了摇头。 周镇国，若真能得出引力技术的雏形，哪怕仅仅是摸到边缘，那么，他的发现都将轰动全球。 这就是捕捉黑洞的前提啊！ 拥有了引力技术，才有可能实现征服浩瀚宇宙的动力，才有可能将黑洞运用起来。 可惜的是，哪怕周镇国得出了公式，从得出公式到运用，也得五百年以上。 五百年？ 想到这，白其索气不打一处来地摇了摇头。 自从进入热武器时代，短短的一两百年，人类就将地球毁坏得百孔千疮。 光氢弹、核弹，就足以毁灭地球无数次。 五百年？ 就像颜长官所说的那样，不用五百年，人类自己就会走向灭亡。 所以，他们才会提前按下末世键，节约资源。 “既然你知道哪怕计算出来，也不过是一个公式而已，为什么还要去找他呢？”颜一一很是不解，问道。 这是她第几次问了？ 若是平日，问一次，不说，她绝对不会问第二次。 更何况，在这之前，白其索还拒绝了她。 “你可以通过计算，去判断。”白其索淡淡笑了笑。 很好。 再一次被拒绝。 颜一一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满脸通红地看着这个人类男人，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怼，只有拂袖，转身，气鼓鼓。 数据在上扬。 余光瞟了眼，颜长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每次白其索气她的时候，她的数据都会上扬呢？ 不，准确地说，不是气她的时候。 而是他不被她控制，真是反转碾压她的时候，数据都会上涨。 “你要注意肖博士。”白其索说道。 “什么？”颜长官吃惊地回过头。 “肖博士身上带了一个仪器，应该是一直在记录你，不，一直在记录你和我的互动。” 白其索指了指胸口的位置，又指了指墙壁。 “一个在胸口这，一个是在墙壁上，墙壁上的那个呈环形移动。” “那是记录仪，我们都有。”颜一一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从胸口拿出个东西。 晃了晃。 白其索看不到。 “你眼底装了什么仪器，还是说从基因源头上，让视觉能捕捉的波段更长？”白其索问道。 颜一一再次楞了楞。 “你……”她动了动唇，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你怎么每次都能猜到？” 她实在是不明白，白其索每次都判断得这么准。 “这不是很显然吗？你举起一个东西，但是我看不到，和墙壁上的数据差不多，说明你的眼睛能看到的世界，比我的眼睛能看到的世界，要更大。” 对于他来说，这是很简单的判断。 颜一一却摇了摇头，“我在很多人类面前做过这个动作，但他们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他们也没有被你召回过这么多次，有的可能就召回一次，当时害怕，自然没办法考虑那么多，而且没我这么多的知识储备。” 白其索的声音淡淡的。 他并不怕颜一一。 第一次被召回的时候，他是恐惧的，之后几次也是。 但慢慢地，伴随着信息掌握得越多，他就越不怕颜一一。 眼前这个女人，被强大的科技包裹着，的确很厉害。 但失去了那层科技，她就像一个从未见过世界的单纯小姑娘。 不，比地球上最单纯的小姑娘，还要单纯。 她甚至连复杂的路，都不会走。 更不用说人类复杂的内心思想了，尤其是华夏人，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练就的心眼子八百个，她看都看不懂。 “我们的科技并没有从源头上增加视觉的能力，而是在视网膜那增加了一层膜，能随时开启，让能捕捉的纳米，更广。” 颜一一说这段话的时候，有些微微的得意。 “你加了这层膜，能看到此刻穿透我身体的暗物质吗？”白其索问道。 看得出，他似乎有些好奇。 颜一一歪了歪头。 她有点儿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仅仅是好奇吗？ 不可能。 这个人对细节的捕捉异常厉害，听上去，似乎是在套她的话。 不过…… 套话就套话，告诉他，又能如何？ 地球七号的人类目前的科技，与高级智人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看不到暗物质，但是能看到更广的电磁波。”颜一一回答道。 “你们看不到暗物质，又如何利用的暗物质呢？”白其索又问道。 颜一一再一次楞了楞。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利用了暗物质？”她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 暗物质是什么，人类只知道个概念而已。 人类知道，目前宇宙中的大部分存在形势，是他们感知不到的。 用数据来说，人类能感受到的形势，只不过是宇宙间的4。 也就是说，还有96，人类看不到，也感觉不到。 而这96，却客观存在。 这96里，其中有23叫暗物质。 正如白其索所问，“你能否看到此刻穿透我身体的暗物质”。 的确，此刻、每时每刻、每一个人类，都有大量的，多到成吨重的暗物质穿透身体。 这是地球七号的科学家已经知道的事实。 成吨重的暗物质穿过身体、大脑，但人类却感知不到，这是事实。 而事实，却与人类目前所认知的物理原理是违背的。 “你们肯定是运用了暗物质，才有可能将我瞬间召回、转移，而我没有任何感觉。” “正如此刻，成吨重的暗物质穿过我的身体，我也没有感觉，一样。” 白其索说着，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看得出，他在捕捉她的脸部细节。 颜一一知道他在捕捉，但她却很难掩盖眸子中的惊讶，以及赞叹。 她的眸子亮了起来。 心跳也再次加快。 舌头无意识地伸出来舔了舔，眼底闪过难以置信。 看来，我判断对了，就是运用的暗物质，白其索心想。 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 这个细节，很重要。 第928章 复杂的科学 而对于颜一一来说，这种知识实在是过于寻常，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没错，就是暗物质。 此刻，就有成吨地暗物质穿过人类的身体，但人类却感觉不到，同样，高级智人也感觉不到的暗物质。 和人类目前的物理定律是违背的。 但人类的物理定律，是正确的吗？ 地球七号的人类，从地球是一个扁的，到一个圆的，再到球星，经历了多少年？ 为什么暗物质，人类感受不到。 理由很简单。 颜一一刚要开口，白其索却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自嘲，也有些无奈。 “暗物质和我们人体没有强相互作用，没有电磁力，只有弱相互作用、万有引力。” “当没电磁力时，人类就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我想，我每次被召回时，穿过黑洞的技术，应该和电磁力有很大关系。” 白其索边说着，边抬眼看向颜一一。 他从颜一一脸上看到了微微浮动的惊讶，显然，他又说对了。 这些知识，目前人类科学家已经有了概念。 但让颜一一吃惊的是，白其索是怎么将概念，推演到他们的行动的。 他没说错，人类对世界所有的感知，从现在到未来，都离不开电磁力。 就像此刻，白其索看到颜一一，也是电磁的相互作用。 “看来，我猜对了。”白其索笃定地笑了笑。 颜一一的脸红了红，将刚刚张大的嘴巴闭了闭，她往前走了一步，“你的预判，是通过什么算式？怎么这么准？” “通过你给我的知识储备，还有这段日子被召回时的所有细节，包括气泡房的细节。” “就凭借细节和p46的知识储备？” “还有感觉。” “感觉？” 颜一一听到这，本想嗤之以鼻，毕竟对于一个成熟的科学家来说，‘感觉’实在是过于浮躁了。 只是，她没有嗤之以鼻的底气，毕竟白其索的判断，实在是太准了。 “你们的科技，真是发达，连暗物质、黑洞、空间、时间折叠都能解决。” 说到这，白其索看向颜一一。 “还有……身体。” 他的目光先是落到她的心口处，心神有些荡漾，随后往上，从发丝又缓缓往下。 她身上佩戴着一些他看不见的器具，比如心口那的那个仪器。 那么其他地方还有吗？ 她穿着隐形衣出现在地球上的时候，身上的武器也是隐形的吧。 再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她，白其索发现了她的不同：她像个机器般完美。 从肌肤到血管的颜色，甚至体毛的颜色。 脸颊那的绒毛，像个婴儿，所以让人看着平增了几分柔美，而露出的手臂，绒毛则极其柔软，仿佛没有。 至于身材，就更不用说了。 “你眼睛里带了仪器，嗅觉也有吗？”白其索问道。 许是很少见到白其索言语中的好奇，颜长官抿了抿嘴，颇为得意。 “可以随时佩戴，以便我们能嗅到更灵敏的程度。” “比兽化者更灵敏？” “对，增加拨片即可。”说到这，颜一一耸了耸肩，“这种生物学技术的运用，能让我们更好地观察这个真实的世界，尤其是在研究宇宙信息的时候。” 人类太渺小了。 看的都是主观世界，而不是客观世界。 “这些拨片，是增加了更多的蛋白吗？”白其索问道。 “蛋白？”颜一一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嗅觉凭借的是400钟蛋白，而触觉则是一百多种lonchannel和gpcr，至于味觉，通过的离子通道蛋白和受体，不过几十种。”白其索算了算，“这三种感官加在一起，也不过区区600种蛋白。” 人类无非就是通过嗅觉、触觉、味觉和视觉来感知世界。 我们凭借这么简单的加起来不到1000种蛋白的生物体去感知世界。 超过了我们能感知范围内的，我们看不到，也听不到。 从白其索能理解的角度出发，既然没有改变基因，那么很可能是通过增加感知的蛋白去实现让人类看得更多、嗅得更多。 没想到颜一一听到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应该很久没有这么笑过。 或者说，从来没有这么笑过。 笑得心口那颠儿颠儿得厉害，可能令她不适，而这种不适对于她来说很是陌生。 于是边笑，边低头看了眼。 不由地，白其索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喉结上下动了动。 她有着像机器般完美的容貌和身材，总有种疏离感和不真实感。 但这一刻，伴随着她这控制不住的噗嗤一笑和上下抖动，变得真实了起来。 终于，像一个人，而非高高在上的智能机器。 “不是通过增加各种蛋白，而是根据其他动物的生物构建，定制的仪器。” 说着，颜一一伸出手输入一串代码。 上面浮现出蜜蜂采蜜的模样，紧接着，近紫外、远紫外的数据浮现了出来。 “蜜蜂采蜜，看到的并不是鲜花，而是紫外。” “这是近紫外，这是远紫外。” 颜一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开启仪器后，能像蜜蜂一样看到紫外，而你看到的是鲜花。” 说着，她转过头，朝着白其索走了几步。 她的眸子眨了眨。 白其索看了过去，只觉得真是神奇——她的瞳孔上方浮现出薄薄的一层光一样的物体。 像人类的隐形眼镜，却比隐形眼镜要薄透得多。 这，就是他们放入眼睛的仪器。 “能看到紫外？”白其索不由地赞叹。 “还能像金鱼一样，看到远红外、近紫外。”颜一一指了指鼻子，“能嗅到像狗一样多的气味。” 说着，她挺了挺胸。 “只要我开启，我就能看到更大的世界。” 这的确是科技所带来的美好。 看到人看不到的，听到人听不到的，嗅到人嗅不到的。 “能看到暗物质吗？”白其索问道。 颜一一摇了摇头。 科技是不断进步的，永无止境，他们的技术现在还没有达到能让肉眼看到暗物质的程度。 只是能部分运用而已。 “那说明……宇宙不是你们造出来的。”白其索再一次极其认真地看着颜一一。 地球是他们造的。 太阳也是。 周围行星估计都是，毕竟人类已经开始往外探索了。 那么宇宙呢？ 这个问题很关键。 关系到，白其索如果要逃，能不能逃出去。如果宇宙不是他们造的，那么有了引力技术，是不是能逃出生天？ 听到白其索这么一问，颜一一的眼睛瞬间眯了眯。 显然，这个人类问了一个很让她好笑的问题。 哈哈哈哈……她再一次开怀地笑了起来，就之前那次还要笑得大力。 心口再一次笑得颠儿了起来。 第929章 你真笨【一】 “当然不是了，不过是折叠时间、空间的技术而已，造一个宇宙？我们高级智人在宇宙面前，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颜一一边笑着，边说着。 “你真笨。”她又加了句。 她脸上浮现出一种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看得出，这种‘闲聊’是她很少遇到的。 或许，是从未遇过的。 要知道，哪怕是白其索刚刚进来的时候，她的对话都不是‘闲聊’。 白其索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眼前这个完美得如同机器人的女人，身上一直有着某种紧迫感，她仿佛时时刻刻在和时间赛跑般。 尤其当她处于数据当中时，身心投入，虽游刃有余却时刻紧绷。 而这种紧绷之下，她也有种如鱼得水的安全感。 一辈子为了科学而生，为了科学而长，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而普通人经常出现的‘闲聊’，是她几乎没有感受过的。 此刻，她身上那种紧绷感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而这种轻松，她并没有意识到。 但身体意识到了。 荷尔蒙虽回落，但身体各方面的数据都开始显示出：她处于身体数据最为舒适的阶段。 白其索听到她说他苯，并没有生气，而是觉得怪可爱的。 因为她是真的很认真地说他苯，发自内心的那种，但不是处于鄙视。 他几乎能判断出她说出这三个字时的心路历程：先看一眼数据，再习惯性地进行计算，最后做出判断。 有种……严肃的可爱。 有人的气息。 其实问到这，白其索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他最想要的信息，无非两个。 第一：如果周镇国真的出成果，能达到科学的哪个领域。 这决定了周镇国的研究对于末世，有没有用。 都末世了，科学再如何发展显得没那么重要，最终都会灰飞烟灭，最伟大的文明都会伴随着人的消失而消失。 所以，有用，是最重要的。 眼下看来，周镇国能抵达的最高成就，无非是摸到引力技术的边缘而已。 或许是得出一个概念，再辉煌些，突破极限些，得出某个算式。 仅此而已。 而正如颜长官所说，且不怕白其索知道的那样：哪怕你得出公式，又如何？ 牛顿引力到如今了，人类还没有将引力的能力运用到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都不到。 此时的颜一一处于轻松之中。 她的皮肤在微微闪着光。 就像人类女人用什么微闪的化妆品一样，不过她是极其自然的，是天然的。 显而易见，这么美好的身躯是累积在高级智人一代又一代的科技之上的。 他们的科技让他们能走到更远的地方，看到更大的世界，并掌控更大的领域。 科技，是伟大的。 不知普通的高级智人是如何生活的，但没有战争，且医疗条件极好的情况下，应该是幸福的。 至于眼前这个哪怕是闲聊都如此少的女人，她幸福吗？ 显然，没人在意。 连她自己都不在意。 白其索眸子垂了下来，内心有些堵得慌，其实按理来说，这个女人应该是站在他对立面的。 用人类做实验的刽子手。 但…… 这一刻，他又觉得她也挺可怜的。 为了科技而生，为了科技而活，她没有选择，甚至不知道生活是什么。 脑海中浮现出肖博士的模样。 正如颜一一所感觉到的那般，白其索对细节的掌控能力极强。 肖博士那些鬼鬼祟祟，他早就看在眼里。 这个男人总是在颜一一与自己对话的时候，将身体侧过来，而胸口的牌子那，总会动一下。 当时，白其索总觉得奇怪，因为胸牌的那种‘动’，很奇怪。 现在才明白。 原来那儿有他肉眼看不到的仪器，那是仪器在转动而引起的衣服抖动。 又看了眼颜长官。 这个一心扑在科研上的女人，显然并不知道肖博士在默默记录她。 记录她和我，目的是什么呢？ 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 从目前的信息来看，肖博士做的是人文类实验，他记录人类的人文实属正常，为什么要记录一个高级智人和人类之间的互动呢？ 如果说，肖博士记录的是颜长官私底下和人类联系的证据的话，说不通啊。 因为他自己也和人类私底下联系了。 气泡房，肯定全程是记录的。 那他记录的是什么？ 那仪器，恐怕不仅仅是拍摄而已，而是能收集到某些数据。 是这个女人对我态度的转变吗？难不成，我和她还会有什么故事？ 想到这，白其索忽然明白了过来。 从人文实验的角度出发，难道他在记录一个长官如何面对一个人类，逐渐沦陷？！ 或者说，从人文实验的角度出发，他在记录一个人类如何攻克一个长官，将她拉下神坛？！ 这两种，无论是哪一种，恐怕都会引起高级智人他们对于人文领域的震动。 因为对于他们而言，白其索不过是个试验品，而颜长官则高高在上。 两人的地位悬殊，犹如人和猪。 高级智人掌控科技，人类求生存，在科技上和他们硬碰硬是不可能的，而与人类自己自相残杀，去争夺末世资源，是必须的，但不是最终目的。 最终目的，应该是将高级智人也拉下水。 至少，利用他们，能保全自己要保全的人。 这，不就是肖博士这种人文实验者想要记录的吗？毕竟，恐怕还没有人类这么做到过。 推算到这，白其索心里有了数。 他们强大的是科技，这是他们的优势，同时也是最大的劣势：科技太强大了，以至于他们没有什么心眼。 这个女人，人品很好，而且非常讲究信用，一定要护着她，白其索拿定了主意。 而护着她，得保持距离，保持让肖博士抓不到破绽的距离。 白其索的脸冷了冷。 颜一一正笑呢，浑身轻松之下，只觉得畅快，忽然就看到白其索的脸冷了下去。 疏离、冷漠，还带着丝丝讥笑。 全然没了之前那种能让她这种人都轻松下来的温和。 颜一一顿时收起了笑容，浑身一紧，回到了往常，她吸了口气。 “你喊我进来，是为了什么事？”白其索言简意赅。 颜一一歪了歪头。 脸上浮现出孩童般的惶恐和茫然。 她飞速地眨了眨眼。 嗯？对啊，喊他进来是为了什么事来着？绕了这么一大圈，给她绕得忘记了。 第930章 身份 “呃。”颜一一回忆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对，我意思是要你没必要去找周镇国，命要紧。”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 毕竟，这是第一次她被别人扯着鼻子走，居然连自己的最初目标都忘记了。 红唇湿润，瞟了眼白其索，心中一紧。 只见此时的白其索脸上的冷愈发地明显，与之前截然不同。 似乎，要和她保持某种距离。 “这是我的事，而且我去找不找周镇国，和你的生物学研究应该不相关。” 颜一一皱起眉头，“可是死亡率很高。” “死亡率越高的闯荡，会带动我的生物数据愈发地跌宕起伏，也就越值得你跟踪，不是吗？”白其索反问道。 颜一一不知如何作答。 很明显，眼前这个人类对她似乎更理智、明智。 是啊，越刺激的境况，他的数据就越值得记录和分析，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他是对的。 至于死亡…… 这是生物学研究不能去干预的问题。 命悬一线，才会爆发出新的数据。 况且，从生到死，以及临死弥留之际的数据，也极其重要，且是生物学记录中很重要的一环。 “因为你的大脑很独特，我不希望现在就失去一个试验品。”见白其索如此理智，颜一一也不得不理智起来。 她的语气冰冷，却透着丝丝委屈。 她是为了他好的。 “颜长官，我觉得你还是顾好自己吧，和我保持距离，回到以前实验的距离，肖博士正盯着你我呢。”白其索敞开天窗。 这个女人，大概率是听不懂话中话的，说直接点比较好。 “你那么确定肖博士在记录我？他记录我什么呢？”颜一一不太相信。 “大概率是从人文实验的角度，记录你在我这个人类身上，会不会犯什么错吧。” 听到白其索这句，颜一一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在你身上，能犯什么错？”她觉得有些好笑。 “比如，你的身体数据波动和我相关，或者说，为了我，犯了原则性的，你们高级智能不应该犯的错误，之类的。”白其索指了指墙壁。 那儿的数据已经调整成了他看不见的模式。 颜一一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笑笑。 她才不会在白其索身上犯什么原则性错误呢，更不会因为他而引起身体数据波动了。 身体数据波动，肯定是因为……药物嘛。 边想着，她瞟了眼数据。 呆了呆。 数据呈现出如同过山车般的起伏，每一次白其索在她控制不了的时候，都往上飙。 而奇怪的是，当此刻白其索表现冷淡的时候，她的数据剧烈下降，甚至有沮丧。 “他在这儿，还有气泡房背靠大门，七点十五分的角度，墙壁上都有仪器，你可以去看看，至于他控制的漂浮在地球七号的私人生物萤虫，我会找他谈过后，全部销毁。” 白其索指了指心口，又飞速地比划了下气泡房里，他安置了仪器的角度。 颜一一见他说得这么细节，不由地将信将疑。 “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和肖博士去聊聊了。”白其索从床上站了起来。 他的神情是那么地自然，仿佛这是他家。 而他能掌控一切。 颜一一动了动唇，只觉得心中漾起一阵说不出的涟漪，竟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温顺点头的瞬间，她余光看了眼数据，此时，数据又飚了飚。 怎么回事？ 我的身体数据为什么会和他的行为，那么紧密相连呢？ 颜一一很是奇怪，也颇为惶恐。 毕竟，从科学的角度出发，不能和父母过多接触的她，没有亲情、友情的她，身体数据被波动，应该只有爱情，才行。 而爱情，应该是和黑先生。 这可是科研中心的官配，也是通过计算全方面考核过的最适合的对象。 怎么会被一个人类男性，拨动她的身体数据呢？ 而且不止一次拨动。 就在这房间里短短的十几分钟，拨动了无数次，一会儿掀到云霄，一会儿又压到地上。 来来回回的。 她低头嗅了嗅自己。 香味，四溢。 啪，伴随着白其索直接拉开房门走出去，她的数据嗖地一下落到谷底。 失落，伴随着不舍。 “哎，你……你……”‘你这就走了？’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因为话到嘴边，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对啊！ 为什么，她会不舍呢？！ 在这一刻，她这才明白了白其索的担忧：这肖博士，是不是在记录着这一切？！ 毕竟，她是高级智人科技中心最完美的女性代表，而且是长官。 如果…… 她对一个人类动心…… “真是可笑，我怎么可能对一个人类动心？”颜长官挑了挑眉，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些。 从数据上来说，是不可能的。 不对，从数据上分析，这不就是动心了吗？！ 若是真的，那么肖博士作为人文实验者，的确很可能一直在暗中记录、跟踪她的！ 毕竟，这是高级智人有史以来，第一次有长官级别的人对人类动心！ 不可能是动心，对，绝对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的颜长官，陷入了真正的恐慌之中。 来不及去深究，她立刻将手放到感应器上。 空中，浮现出客厅的画面。 只见白其索走向肖博士的跟前，面色冷峻。 比面对她的冷，要寒上百倍。 “我们聊聊吧。”白其索开了口。 肖博士显然有些不适应一个人类以这种口吻对他说话，他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摆正好自己的身份。”肖博士嘴角扯了扯，面露讥笑。 “这也是我要对你的说，肖博士。”白其索冷冷地笑了笑，“你也要摆正好自己的身份。” 白其索有些傲然。 这种傲然，仿佛人类能凌驾于高级智人之上似的。 这让肖博士很是不爽。 噗…… 肖博士笑了笑，他微微皱眉，往前朝着白其索靠近，与此同时，围绕保护他的安全气墙也靠近了白其索。 嗡…… 在贴到白其索的瞬间，安全墙发出了警告声。 “你不过是个试验品，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身份？”肖博士傲慢地看着他，眼底全是不屑。 白其索没说话，只是用手在兜里抓了抓。 面朝肖博士，摊开手。 肖博士的脸色，瞬间大变！ 第931章 肖博士滑跪 白其索在这个瞬间，眸子往左上侧看了眼。 那儿，是颜一一房间看向客厅的监控镜头，说是镜头，但实际上只有火柴头大小。 在房间里的颜一一，瞬间出了一身汗。 他怎么知道监控在这儿的？！ 这是第一个问题。 他要我不出去？ 这是第二个问题。 白其索就这么一抬眼，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目光里充斥着一股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非常准确地告诉颜一一：别出来、别动。 像上级的命令。 这让颜一一有种说不出的别扭，被一个人类这么用眼神压制，是头一遭。 但同时，她又有种说不出的快乐。 仿佛，飞在云端。 来不及去细品这种感受，她的目光落到了肖博士的身上，只见此时的肖博士一副方寸大乱的样子。 而白其索手心，密密麻麻，十几只生物萤虫。 大的小的、胖的瘦的、先进的落后的，全部都是肖博士的私人生物萤虫。 这并不足为奇。 毕竟，连颜一一都有几只私人的生物萤虫，肖博士这种拥有人类贪婪基因的人文实验者，有私人生物萤虫，并不意外。 让肖博士如今惊怕的，是这些生物萤虫都是他派去跟踪白其索，且都有白其索与颜长官之间互动的景象。 甚至，数据分析。 颜一一张大了嘴巴，舌头下意识舔着唇，不动。 她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 因为这些生物萤虫居然没扁，而且还在爬！！ “你！你……你……”肖博士额头上的汗瞬间冒了出来。 【您处于极度恐慌、难以置信的情绪中，请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此时，机器人发出了警告。 只见肖博士眼白上莽上了层层红血丝，眸子立刻看向了颜长官的房间。 这要是让颜知道了，那就完了！ 他不知道的是，颜长官此时已经知道了，若不是白其索那一抬眼的目光，她会冲出来。 可现在，房门安安静静地关着，里面没有动静。 看上去，颜长官并没有看大厅的监控，肖博士心想。 立刻，他背对监控，结结巴巴的。 “怎，怎么会，你，你，你什么时候……” 白其索究竟是什么时候抓住的这些生物萤虫？！这是肖博士纳闷的，也是颜长官纳闷的。 忽然，肖博士回过神来。 对！ 刚刚他去了地球七号！ “在古窑，你安置了很多，不过让我欣慰的是，在林沁墨身边，你没有安排这些东西。” 白其索边说着，边看着这十几只生物萤虫在手上爬着。 “为什么气泡房没有检测出来呢？！”肖博士惊恐万分，伸出手想要去捏碎它们。 这种私人生物萤虫是没有入册的，按理来说，气泡房应该会发出警报才对。 “因为你们的涂层，我手上抹了。”白其索摊开手。 其实，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些涂层无色无味。 但肖博士立刻眨了眨眼睛，显然开启了虹膜上的仪器，这说明在仪器的帮助下，他们能看到。 只见白其索的手上、生物萤虫的身上都是涂层。 “隔绝性果然很好。”白其索很是满意。 若气泡房都检测不出来，那说明这些涂层只要涂上，其他生物萤虫绝对无法追踪。 而且，这种气泡房都检测不到。 颜长官看着监控，只觉得心跳得极快。 白其索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而这些动作居然没有引起仪器的警惕。 连半个报警，都没有！ 心跳得极快的，又何止是颜长官一人？ 肖博士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浑身都麻了，大脑飞速运转后。 膝盖有些软。 “呃，哥们。” 肖博士开了口。 看得出，他选择了滑跪。 连‘哥们’都喊上了。 伸出手想要搂着白其索的肩膀。 啪。 安全墙打到了白其索。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哎呦，对不起啊，哥们。”肖博士尴尬地笑了笑，立刻将气墙灭去。 与此同时，他飞速地看了眼颜长官的房间。 门，依旧是关着的。 千万别让颜长官知道这些生物萤虫跟踪她，否则，他可就得罪个大的，别说以后跟踪白其索与颜长官这一项实验没得做。 刚刚展开的好局面，全部会消失。 颜长官这大粗腿再也保不住不说，得罪大粗腿，这不是找死么？ 此时，稳住白其索，是肖博士的头等大事。 去除了保护气墙后，肖博士紧紧搂住了白其索的肩膀，其实他有点儿怕，毕竟没了保护，仿佛没穿衣服。 但又一想，这是气泡房，自己不会出什么事儿。 再说了，比起这，得罪颜长官才是最可怕的事儿，而且，这些生物萤虫铁证如山。 边搂着，肖博士边眼疾手快地踩扁了一只。 嘿嘿嘿。 他讨好地笑着，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 “哥们，去房间里谈。”肖博士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实验室的房门。 哥们都喊上了，面子总要给的吧？ 人类算个什么东西？ 试验品而已。 这可是肖博士第一次喊人类‘哥们’呢。 “就在这谈吧。”白其索的手抓了几下，极其精准地又将这十几只生物萤虫抓到了手里。 往口袋里一揣。 得。 这厮，不给面子啊……肖博士皱起了眉头。 见肖博士皱起眉头，白其索也皱了皱眉头。 肖博士见状，立刻舒展自己的眉头，并再次堆上讨好的笑容。 哼。 白其索的鼻孔发出这个音。 很轻，很冷。 就这么哼了声，瞬间，肖博士满脸都是怂，余光又看了眼颜长官的房门。 “大哥，喊你大哥，还不行吗？”肖博士压低着声音，“我们进去谈，你放心，我能做到的，大哥你吩咐，小弟一定……” 别说，这肖博士应该经常去地球七号。 否则，这一声大哥和这满身的江湖做派，别说，还挺有模有样的。 只是，多少有些不流畅。 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肖博士，这是头一次跟人类这么低三下四。 没办法。 眼下，必须稳住白其索。 否则，就这十几只生物萤虫若给了颜长官，他可就完了。 第932章 大哥 白其索被肖博士拉倒了他的房间，伴随着房门一关，肖博士的脸色立刻变了。 嗡…… 安全气墙瞬间出来，打得白其索浑身一哆嗦，瞬间疼得兽化显了好几秒。 看来，到了房间内，哪怕是颜一一也看不到这里面的情况，同样，在颜一一的房间内，肖博士也看不到。 哒。 哒哒。 肖博士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朝着白其索走了几步。 嗡…… 气墙再次膨胀，一股无形的力量伴随着电流，将白其索整个掀起！ 哐当一声，砸到墙壁上。 啪！ 白其索落到了地上。 痛苦让他的蝇眼瞬间全开，而血管则像一串串珠子般凹凸不平地鼓起。 看上去很是骇人。 吼…… 白其索发出了极其痛苦的叫声。 显然，肖博士将气墙的设置调到了最高，处于兽化者的极限，再强点儿，就能夺命的程度。 哒。 哒哒。 肖博士再一次靠近白其索，此时的白其索蜷在墙角，身体上的肌肉克制不住地抖动。 经脉也是。 浑身抽筋似的。 若是别的兽化者，此时应该会呈现出像羊癫疯发作的状态，但白其索居然只是这么抽动，身体还是可控、神志也很清醒。 “你威胁我？”肖博士蹲了下来，声音全是嘲讽，透着狠。 白其索扭过头，看向他。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在短短的十几秒内，居然就控制住了身体的抽搐，从蜷缩在墙角，变成轻松地坐着。 肖博士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身体，超过了他们科学的预算，任谁都会畏惧。 “对，我威胁你。”白其索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噗…… 肖博士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歪着头极其鄙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类，“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说话间，他伸出手，眼睛看向仪器那儿。 一个灰色的类似搬砖模样的东西移到了他的手里，他拿起来，在白其索眼前晃了晃。 “愚蠢的人类，威胁我，靠什么？就靠这几个生物萤虫？” 说着，他按下了这块搬砖模样的物件上某个开关。 白其索感觉到自己裤子那一阵挣脱的动静，随后哒哒哒十几声。 生物萤虫都被类似磁铁般的力量吸了出来，猛地冲向那块搬砖模样的物件。 瞬间粉碎。 肖博士轻松地耸了耸肩，“好了，证据没了，你告诉我，你打算还怎么威胁我？”“ 说到这，他将那些生物萤虫的碎屑抓起。 手伸到白其索的头上。 松开手。 碎屑落到他的头发上，也落到他的脸上。 “你心眼挺多啊，要求通过气泡房去地球七号，看了涂层后，还去看林沁墨。” “还以为你贪恋美色呢，原来看林沁墨只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啊。” “真是个细节控，居然抓到我这么多只生物萤虫，而我浑然不知。” 肖博士说到这，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寒意。 从这些生物萤虫的序列号来看，都是古窑基地那儿的， 他全程盯着景象的。 颜长官也看着呢。 他居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而且，他什么时候抓了涂层？ 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地球上有小偷，听说小偷的手法就很绝，这人难道师从某个小偷吗？肖博士心想。 不过好歹，心里松了一口气。 哪怕白其索和颜一一去说，也没用，他太了解颜长官了，这个女人，讲究证据。 没证据，你说破天，都无用。 “我有证据。”白其索站了起来，痛苦让他身体还有些虚弱，伸出手撑着墙。 脸上的汗，大滴大滴往下掉。 这种极限的痛苦，带来体力飞速的流失，不过，命没丢。 “什么证据？”肖博士笑了起来，“地球七号上其他生物萤虫？我一个指令就能全部毁灭。” “我留了几只，在颜长官的房间里。”白其索说着，抬眼看着肖博士。 …… 肖博士的眼睛眨了眨。 半天有点儿没回过神。 啊，对，他先去了颜长官的房间…… 这人心眼子怎么这么多呢？！ 瞬间，肖博士的脸变了，耳朵也立刻红透了，有些难以置信，更多的是难以接受。 “什、什么？”他下意识问道。 “你来地球七号很多次，应该知道一句话，‘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白其索淡淡笑了笑，“这叫什么心眼多，小孩儿都知道的事儿。” 证据嘛。 哪有所有证据都带到身上就来见对手的？ 自然要留在外头几个了。 “你……你……你留在，颜，颜，颜……”肖博士的脸愈发地红。 他闭上眼睛，只觉得心跳得极其厉害。 【请控制情绪】 【请控制情绪】 【是否需要药物干预】 【是否需要药物干预】 【肝数据异常】 【心数据异常】 【心勃数据异常】 【药物已准备】 机器不断地发出指令，与此同时，一侧的营养箱打开了。 这是快被气死了？ 肝、心都数据异常，可不就是快被气死了吗？ “这就情感上受不了了，你们高级智人的基因也不怎么样嘛。”白其索谑道。 温室里的花朵，哪儿被人类璀璨过呢？ 肖博士倒很是识时务，没和白其索硬杠，而是立刻接过药物喝了一口。 高级智人，相信仪器的判断。 喝下去后，肖博士的手还在不断地抖。 他严肃而惊恐地看着白其索，认真地问道：“你真的在颜长官那边留了几只生物萤虫？” “嗯，九只。”白其索点了点头，“9，是我的幸运数字。” …… “九只？！”肖博士声音都有些哑了。 这么算下来，几乎古窑靠近他的生物萤虫，他全部摸到了。 一个不留。 “哥。” 高级智人就是不一样，变脸都没有个过程，一点儿也不迂回，说变就变。 肖博士堆起笑容，走向白其索。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他连忙将气墙去掉。 再一次堆起笑容，走向白其索。 白其索又皱了皱眉头。 他连忙擦了擦手。 “大哥，是我不对，看这事儿闹的，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肖博士伸出手，再一次搂住了白其索。 “咱们，有什么事好商量，都是朋友，就放我一马，行不行？” 肖博士嘿嘿笑着，眨了眨眼睛。 语气却是软。 姿态也低。 不过…… “朋友？”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呃，不是朋友？”肖博士虽然有点儿心眼子，但实在是不多，他听不懂白其索的言下之意。 “你不是喊我大哥吗？”白其索直白地问道。 第933章 魔术 白其索内心是非常高兴的。 高兴的，并不是肖博士咬着牙，又堆上笑，喊了他一声‘大哥’。 高兴的是，只要布局足够精细，别说足以骗过高级智人，还有令人畏惧的科技跟踪。 进入到气泡房，哪怕是如此严密的他们彼此各自的房间，都没有被发现。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自己涂上涂层，仪器是不是也不会发现？ 这是个很大的突破口。 不，这是生路。 “好，大哥。”肖博士这墙头草倒得挺快，毕竟白其索拿捏住了他的命脉。 偷偷地跟踪颜长官，且目前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证据，来证明颜长官爱上了白其索。 那么，他一旦被告发，那可不仅仅是被逐出实验室，而是被会判处社会死亡。 一想到‘社会死亡’这四个字，肖博士就寒从心来，颤抖不已。 “大哥，我们说直接点，你要什么，我给。”肖博士的语速很快。 他要尽快地解决掉这件事。 “我要更多的涂层。” “好。” “我要金条，现在世界已经开始大乱，纸币会……” “好。” 肖博士回答得非常快，他目光看了眼客厅的景象，颜长官并没有出来。 可刚刚在大厅，白其索拿出了生物萤虫并且有了那一番对话，若是颜长官见着了…… “我还要……”白其索摸了摸下巴，“我要你给颜长官道歉，并达成承诺，以后，你不许再跟踪她和我。” 此话一出，肖博士的脸都紫了。 “你……你告诉……告诉她了？！”肖博士浑身都在冒汗。 【请……】 机器及时捕捉到了他激增的数据。 “关闭！”肖博士转过头，怒吼道。 【请控制好情……】 机器并未关闭，而是再一次提醒，且这次提醒亮起了警示灯。 可见，此时的肖博士情绪已经达到了某种顶点。 “关闭！”肖博士再一次怒吼，并将胸牌举起。 机器关闭了。 白其索眉头微微挑了挑，目光在他举起的胸牌上扫了眼。 这张胸牌，他能看到，而颜一一的，他看不到。 这应该还有其他涂层。 得想办法搞到。 成为不了科学家，就用科学家研究出来的东西嘛，拿来主义，最简单且管用。 “大哥，你，你告诉颜长官，这可是判我死刑啊！这可就没得玩了。” 能看出，肖博士很生气。 但是这一次，他哪怕很生气也保持了克制，没有像刚刚一样立马翻脸。 ‘大哥’二字，还是挂到了嘴上。 “只是给她分析了，但证据没给。”白其索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肖博士的肩膀，“放心，我能保你的命。” 对于肖博士来说，这句话实在是刺耳。 哪有人类保他的命的？ 但此时的情景却的确是如此，他觉得有些恍惚，不真实，又觉得没有实在感，玄得很。 “你分析了，她……她又不可能听你的，呃，大哥的。”肖博士怀疑又渴望地看着白其索。 “她听我的。”白其索肯定地说道。 “什么？”肖博士侧了侧耳朵，“你说，颜长官听你的？” 这比刚刚那句‘我能保你的命，’更让他不适应。 颜长官是谁？ 能听你一个人类的？ 更何况，她要是知道我跟踪她，不可能不采取行动。 “事实啊。”白其索指了指门，“你看她，我们这么大的动静，她出来了吗？” 嗡…… 听到这句话的肖博士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 是啊，颜长官没出来！ 这么大动静都没出来！ “你必须给颜长官道歉，并和她签订协议，以后再也不许跟踪，否则，我就会将证据，交给她。” 白其索的声音很理性，而他的眸子里所折射出的气质，有着浩瀚的压力。 这种压力，让肖博士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唯有点了点头。 “那她……会放过我吗？”肖博士的声音透着求助。 “我会让她，放过你。”白其索笑道。 “好。” “那你在这等一会儿，听我的命令，你再出来。”白其索说道。 “好。”肖博士顺从地点了点头。 ---------- 在房间内看到大厅里这一幕的颜长官，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若不是白其索看向镜头的目光意思极为明显：呆着，别管，她真的会控制不住冲出房门。 他手里居然有生物萤虫！ 而且还在爬！ 当白其索进入肖博士房门后，颜一一本能地走向门，手放到了门把上。 她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但…… 眼底闪现出白其索极其严肃的目光，她明白，他在告诉她：别动。 “肖博士跟踪我和他？” “看他那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有这些生物萤虫，白其索应该没说错。” “人文实验跟踪我和他？难道以为我……我和他会有什么故事？” “我堂堂一个长官，和人类会有什么故事？！” 颜一一想到这，目光却很虚地看了眼自己的数据。 此刻，她的数据如同过山车般，上下翻滚着。 这是事实。 白其索影响到了她的生理数据，且这数据里，荷尔蒙的影响，最大。 颜一一有些慌乱。 她是一个尊重科学、尊重数据的人，她知道自己应该尊重眼前的数值。 但…… “不可能，一个人类而已，我的荷尔蒙应该是药物的作用。” “对，药物的副作用，时间久。” “之前为了提取卵i子，药物失败，又多用了几次，所以才会这样，一定是这个原因。” 颜一一低声说着，人有些无措地来回在房间内走着。 看了眼大厅景象。 白其索还没出来。 “生物萤虫……他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弄了这么多生物萤虫？！” 想到这，颜一一立刻开始回看白其索在地球七号的景象，以快进的形势。 白其索做得实在是太隐秘了。 走到涂层的捅那儿，他看似抚摸捅，摸到了一只生物萤虫，明明看着抓到手里，可下一秒张开手，却又是空的。 “这是什么手法？这么快。” 颜一一眼睛瞪得溜圆，将镜头拉到他的手那，再一次回看。 哪怕是这样，她依旧不知道刚刚抓住的那只生物萤虫，那么一晃眼，去了哪儿。 当然快了。 白其索学过魔术。 每年暑假寒假，村里头有红白喜事的时候，都喜欢喊戏班子去唱戏，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表演。 魔术表演是大家爱请的。 第一，少。 第二，便宜。 288元演一个，还提供免费的午餐以及一包烟。 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实在是门好兼职，白其索就表演一个节目：藏豆子。 近景魔术，讲究手法。 但就这么一个魔术，从初中表演到高中，炉火纯青了。 当时一起吃这碗饭的还有胖子，胖子这厮只练变玫瑰，啧，靠着这招，把村里头的少妇、寡妇，逗得咯咯笑。 安的什么心！ 不像白其索，用藏豆子的小魔术，只骗骗村花什么的。 第934章 娇媚与粗狂 颜长官虽然是高级智人，且从事着顶尖的科学研究，但在这方面的见识，远不如村里头看过魔术表演的村民。 她觉得神奇。 “明明就在手心的，到哪儿去了？” 再看了好几次后，才发现了破绽：当白其索摊开手的瞬间，有个东西从指缝里往后一弹。 准确无误地，弹进了口袋。 “这符合物理力学吗？！”颜长官挠了挠头，愈发不解。 没见过此等世面，让她睿智的脸上浮现了清澈的愚蠢。 如果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计算白其索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是否符合物理力学，颜长官真想计算一二。 “这还真是肖博士的私人生物萤虫，居然这么多！” 颜一一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都没发现肖博士跟踪我的数据，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说着，她看向了设备。 设备的反应很是迅滑，接收到长官的指令后，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不到两秒钟，只听得滴答一声，得出结论。 颜一一期待地看着设备。 【数据不足，无法计算】 回答传出的瞬间，颜一一便闭上了眸子，无奈又无力。 这是她第二次感受到科备在人类面前的溃败，不，是科学在白其索面前的溃败。 想到这，她再一次看向房门，走了过去，手放在门把上，轻轻地，打开门。 大厅内，无人。 肖博士实验室与她的实验室一样，隔音极高，她不可能得知里面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她有些担心，但更多的是期待。 期待从肖博士的门打开的时候，白其索会以什么姿态走出来。 这种感觉，很熟悉。 就像儿时，每次在实验室会客厅等待父母会见的时候，一样。 她总是担心。 担心这一年自己的成绩，父母是否满意。 又很是期待。 期待父母走进来，不，是母亲走进来，毕竟父亲几乎不来。 期待母亲走进来的时候，脸上的微笑，期待她会如何陪伴自己。 期待她，是不是会陪自己吃一块蛋糕。 正如此刻。 又和此刻有些不同。 虽然有着同样加快的心跳，同样翻腾的数据，却很明显不同。 荷尔蒙在滚动，且脸颊绯红，红得连耳朵都发烫。 继而，只觉得裤子很是难受。 湿漉漉的。 咔。 她关上了房门。 心虚地看了眼自己的数据。 难道，我真的喜欢他？颜一一疑惑地皱起眉头。 她吃不准，只觉得不可能。 “这些数据……对我不利，也不知白其索能不能搞定肖博士。” 颜一一伸出手，扯了扯裤子。 她觉得难受，抬眼看了下浴室，又看了看大厅景象，便走了进去。 先洗洗，换个裤子，清爽些。 反正，这事儿有白其索先兜着。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颜一一立刻觉得不对劲：自己身为高级智人，怎么会需要一个人类兜底呢？ 而让她觉得更不对劲的是，她真的觉得，他能兜底。 浴室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颜长官边洗着，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 阵阵幽香从身体内飘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比以前更为完美，皮肤更为细腻，也更有弹性。 体香，则仿佛准备绽放的花朵，浓郁了不少。 “的确进入了最适合繁衍的阶段了。”颜一一说着，轻轻擦拭着身体。 脑海中浮现出白其索强壮的身体。 咬着唇，红着脸。 突然，她眼睛瞪得极大。 “不对，想到繁衍，浮现的画面应该是黑先生，为什么会是白其索呢？！” 大脑内嗡嗡的。 她终于彻彻底底意识到，肖博士跟踪她的严重性：她的的确确从身到心，被一个人类拉着走了。 从人文实验的角度出发，这是高级智人的头一遭。 “不行，我得去看看，生物萤虫必须摧毁！那可是证据！” “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搞定肖博士？！” 想到这，颜一一连衣服都没穿圈，就套着吊带和裤子，冲出浴室。 目光一抬，见大厅里站着一个人。 是白其索，此时正站在她实验室的门口，转过头，看向拉开自己房门的肖博士。 白其索皱起眉头，很是不满。 肖博士连忙乖乖地将房门关上，呆在自己的房间内，等候他的命令。 “他搞定了？！”颜长官只觉得难以置信，又觉得心潮澎湃，更觉得很是骄傲。 说不上什么情绪，她的嘴角便咧开了。 咔。 打开了门。 白其索原本神情自若的脸上很明显怔了怔，不过这种神情一秒不到，他便立刻走进来，将房门关上。 “你怎么不穿衣服？”白其索问道。 “啊？”颜一一出来得急，并未在意，而且她其实从未有过面对异性穿着如此少的境况。 一时，竟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白其索的目光落在她的心口，锁骨，继而胶着在腰间一阵后，再往下剥落。 本就穿得不多，他的眼睛仿佛是手，将她扒拉个光。 “啊！”颜一一反应了过来，惊叫一声后，立刻朝着仪器挥了挥手。 啪！ 规整的工作服直接以贴过来的方式，到了她的身上。 将颜长官恢复到了往日的衣着中。 咚咚咚…… 她的心跳极快。 紧接着，她觉得自己这个澡，是白洗了。 裤子，似乎又得换了。 心虚又无措，颜一一飞速地看了眼墙壁上的数据，不出意料的是，她的荷尔蒙激增。 而让她愈发害羞的是，白其索的荷尔蒙，也激增了。 她回过头看向他。 只见此时白其索脸部的肌肤也有些微微发红，血管涌动，虽未兽化，却能感觉到他进入了某种狩猎的状态。 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狩猎。 也是一个兽化者对自己女人的贪恋。 他的眼里，溢出了非常浓郁的占有欲，而这种占有欲，是颜长官第一次直面。 这么近距离，在现实中，直面。 她见过白其索很多次这种眼神，浓郁的占有欲以及微微发汗的身体，还有这种狩猎的状态。 不过，平时都是通过景象。 且，是白其索对其他女人展现出这种男性的争夺本能。 但这一次，她不但是现实中直面，而且，这种占有欲不是冲着其他女人。 而是她，颜一一。 他明明没有展现蝇眼，可目光却能摄住她，摄得她动也不能动，站也站不稳。 想躲，又浑身发软。 只觉得，自己似乎站在江边，浪涛滚滚的江边，而月光倒囊入水。 门外苍松傲睨。 房内，娇媚与粗狂，齐齐漾起。 第935章 借力打力 颜长官实在是漂亮。 这是白其索的第一反应。 以前，他也觉得她漂亮，但她的那种漂亮充满了科技感，过于完美。 但此刻，她惊恐又娇羞，像一只突入尘世的小白兔，打破了她身上的那种完美。 反而，娇俏。 但白其索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上了心，这是好事。 喜欢她？ 怎么可能。 白其索如果是这种恋爱脑，走不到今天。 别说眼前这个人类的刽子手只是露出偶尔的温柔，就算是林沁墨，他喜欢是喜欢，爱是爱，但也不会被爱情所左右。 活着，让所有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白其索移开目光，走到窗户那，看着窗外。 气泡房做得很好。 外头明明只是房间，可从窗户看过去，却是一副江水滔滔的画面，很是真实。 甚至，还能闻到水的味道。 狭小的气泡房也就没有那么拥挤。 白其索回过头，再看向颜一一的时候，目光里就没有了那种原始的渴望，冷静，还带着距离。 原以为，对方至少会惊艳一下呢。 没想到没什么反应。 一向习惯了别人仰望的颜长官失望和吃惊的感觉齐齐涌上来。 白其索的口吻很是公事公办，“肖博士跟踪你，且一直在捕捉你面对我时的数据。” “什么时候开始的？”颜长官心中一惊。 “很早，应该是从那次你第一次操纵私人生物萤虫靠近我，就开始了，我记得当时他的生物萤虫在大树那，我捏碎了。” 说到这，白其索微微皱起眉头，“四个月前吧。” “四个月前？！哪次？”颜一一的大脑飞速地运转，却也想不明白。 “你可以通过仪器，到时候翻查下。”白其索耸了耸肩，“他拍下了你的异常举动、异常数据，全部都有。” 颜长官显然从未遇到过这种跟踪。 她倒吸一口凉气。 余光瞟了眼数据。 她的数据，的确是有问题的，从生物学的角度出发都能很显而易见，的确与眼前这个男人息息相关。 颜一一虽然觉得离谱，却是个尊重数据的人，她肖博士这么做，这背后的凶险。 “那怎么办？”颜一一无措了起来。 “事情已经解决了。”白其索淡淡笑了笑。 “解……解决了？怎……怎么解决的？” “具体的……你不用知道。一会儿他会给你道歉，还有，你必须和他签订一个你们法律能认可的协议，这份协议的主要内容是，他不能再跟踪你和我。” 白其索的语气实在是轻松。 仿佛拿捏一个四个月前就布局的肖博士，是件很简单的事儿般。 但他说得那么笃定，让颜一一不得不相信他有这种能力。 毕竟，别说四个月前了，就算是今天，在白其索没有说出口的那一刻，她都还浑然不知。 “有没有这种协议？能保护好你不被他跟踪的，类似合同之类的。”白其索见她怔怔的，问道。 “有。”颜一一点了点头，“可是，你怎么做到的呢？他……他会听你的？” “会。” “他不是有证据吗？那些跟踪的数据，能，能，能证明我对你超过了对试验品的情感。” 说到这，颜一一有些害羞，脸又红了。 “他的证据还不全，你对我仅仅是有动心而已，并没有爱上。”比起颜一一的娇羞，白其索显得成熟许多。 现在的他，早就不是高中时期那个暗恋大男孩。 他已经经历了很多感情，也经历了很多女人。 颜长官目前的状况，虽然他看不到她墙壁上的数据，却也能判断出来——应仅仅是动心而已。 动心算什么？ 对于白其索来说，什么也不算。 “动、动、动心。”颜长官结结巴巴的。 对于白其索来说，一个女人对他有些动心，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她来说，确实比天还大的事儿。 对于整个高级智人来说，也是如此。 一个长官，居然对人类动心，哪怕是一丝一毫，一刻一秒，也是轰动全体社会的大新闻。 因为完全不符合逻辑，甚至可以说，不符合物种。 对于他们来说，高级智人比人，高级多了。 怎么可能喜欢比自己低等的生物呢？ 可的确动心了。 颜长官只觉得心跳得很厉害，她偷偷看了白其索一眼，见这个男人表情冷漠，不以为然。 心里有些酸，有点气，更多的是委屈。 “动心还是一件小事？”她像一个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嘀咕了这么一句。 “你这种动心，算什么？初中生都有的，况且，我和你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不算是个事。”白其索淡淡说道。 颜长官忽而觉得自己鼻尖酸酸的，眼睛也涨得有些疼。 她扭过头，竟发现自己眼底都湿润了。 人类初中生都有的情感，对人怦然心动，或许是昙花一现，但她不是。 她连父母之爱都没有。 这点在白其索看来不值一提的情窦初开，对她来说却是那么地重要。 且，危险。 危险到，她一旦被肖博士以研发试验的形势公布，面临的不仅仅是身败名裂，还有社会性死亡。 想到社会死亡这几个字，她与肖博士一样，肝都在颤。 “他的证据不全，这个时候还无法形成一篇无懈可击的实验结果，你放心，他会听我安排。” 白其索见她脸色煞白，眼睛又泛着红，竟有些眼泪，不由地语气柔和了些。 “他会听你安排？”颜一一显然有些不相信。 “对，我会要他来道歉，你立刻准备好和他的协议，将他跟踪你的这条路，堵死。” 白其索边说着，边朝着颜一一走了过去。 凝视她。 他很严肃，这件事容不得半点闪失。 可对于颜一一来说，靠他靠得这么近，是第一次，虽然隔着气墙，但依旧感受到了他那种严肃。 这种严肃，是魄力。 “你需要多久能写好协议？”白其索见她不说话，思绪乱飞，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种话，通常是颜一一对其他人说的，这会儿居然让一个人类对她来说。 有点儿不适应。 但又莫名有点儿开心，是怎么回事？ “很快，一分钟不到。”颜一一抿了下嘴，手在仪器上操作了起来，“不过，他怎么会听你的？你给了他什么？” 白其索看着背过身开始忙活协议的颜长官，内心觉得她真是单纯。 借力打力，这么简单的运筹帷幄都不懂。 “肖博士手里的证据不足，我用你的身份，去压制他，他就会害怕。”白其索解释道，“这叫借力打力。” 颜一一歪了歪脑袋。 显然，她没明白。 “意思就是，肖博士怕你告发他，而他手里证据不足，你告发，他会被社会死亡。”白其索耐心解释。 颜一一这才将歪了的头竖直。 猛地转过头，看着白其索。 “对啊！他证据不足，我不用怕他！根本不需要你在这中间借力打力。” 颜一一挑起眉头，一副没有你，我照样可以的模样。 第936章 什么叫交互？ 她这神情，真的是很幼稚，幼稚到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级智人的脑子在科研的领域的确是聪明，但在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方面，约等于无。 “你笑什么？”颜一一这话似乎是质问，却莫名带了些期许。 女人嘛，总归是慕强的。 男人百般顺从，万般忍让，处处讨好，或许能得到一个备胎的位置，但得不到真正的尊重。 “你怎么告发他？你有他的证据吗？”白其索上前一步，反问道。 颜一一只觉得浑身的毛孔在这一刻仿佛都打开了，冒着微微的热气。 是啊！她没有他在跟踪的证据！ “那，你……你有？” “废话。”白其索有点儿不耐烦，“要不，我能让你准备这个协议？” 啊…… 也是。 这一次，第二次被人说‘废话’的颜长官没有了第一次的反感和愕然，而是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哦……”她抿了抿嘴。 协议浮现了出来，用的是白其索看不懂的文字，像代码又像是甲骨文之类的。 协议写得很清楚，肖博士不得再跟踪颜一一与白其索之间的各种交互行为。 "念一遍。"白其索说道。 “这些协议都是固定的，不会有问题的。”颜一一说道。 “念一遍。”白其索皱起眉头，“得知道这些协议的细节，从中发现可以杠杆的内容。” 杠杆？ 这不是经济的词汇吗？ 颜一一咬了下唇，瞟了他一眼，只见白其索一脸严肃且认真地看着浮现出来的协议。 明明用的是他看不懂的文字，可很明显很感觉到，他在记忆。 真是不错过任何细节啊，颜一一心想。 “嗯？”白其索见她看着自己，半天不动，眉头紧了紧，如同刀削。 男人认真的时候，还是很有魅力的。 原本完全可以让机器读的，颜一一却选择了自己念出来。 听完后，白其索闭上眼睛。 “什么叫生物萤虫的无限速度？”他问道。 “呃，意思是他的生物萤虫，不管是官方的还是私人的，都不能使用无限速度的程序，来进行追踪。是限制他追踪的方式。”颜一一答道。 白其索眼底漫过丝丝惊讶。 他们，居然能使用无限速度？！ 而此时的人类，科技停留在：一切物体都是需要速度的，而速度并不存在无限。 哪怕是速度极快的量子纠缠，也不可能超过光速，而库伦定律的狂想之下，哪怕库仑力不需要接触任何媒介，也不需要时间，但这一点只是猜想，且光是猜想，都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毕竟，哪怕是把电荷妍在眼前，这个电荷感受到引力，也是需要时间的。 只要需要时间，就不可能存在速度的无限。 “你们真的很厉害，我们还停留在‘速度不可能无限’，而你们已经熟练运用速度的无限。”白其索的声音有些嘶哑。 他看向颜长官。 虽然高级智人在勾心斗角方面实在不怎么样，但他们的科技，不能有半点小觑。 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让肖博士或其他实验室抓到任何问题。 他，得护着她。 这样，她才能在科技领域，护着他。 所以，哪怕有这份协议，他也一定要和她保持距离，这女人现在有点儿情窦初开的意思。 若是让发现了，死的就不仅仅是白其索一个人。 想到这，白其索脸上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什么叫交互行为？”白其索问道。 协议里有一条，不得跟踪情景、场景、以及任何交互行为、衍生交互行为。 “交互行为……”颜一一的舌头润了润唇，脸上浮现出害羞的神色。 “就是男女之间……呃……呃……” 若是平时，这不过是个专业词汇解释而已，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但此时，她却羞得不行。 “好了，我大概知道了。”白其索见她这模样，明白了八九分。 “你知道了？”颜一一很是讶异。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话音刚落，白其索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处，颜一一只觉得瞬间浑身炙热，仿佛电流微微漾过全身。 “这是不是衍生交互行为？”白其索却很是镇定，抓个手腕而已，算什么？ “呃，嗯。”颜一一尽全力地让自己看上去镇定。 只是脸红得很，耳朵也烫，浑身还冒了汗。 这种生理性的行为，她控制不了。 “这样呢？算交互行为还是衍生交互行为？”白其索的手，瞬间从抓着她的手腕，变成团住她的手。 她的手实在是小，微微发凉，被白其索的手团着，他感觉到了她的微微颤栗。 白其索有些吃惊。 就这个程度，眼前这个高级智人居然跟被扒ii光了似的，脸红得像火。 于是，他立刻放开。 呼…… 颜一一松的这口气都有些发颤。 “算……衍生……”她舌头有些不听使唤，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人也晕乎乎的。 看了眼墙壁上的数据。 荷尔蒙疯狂上涌。 “那我明白了，衍生交互行为是一般的肢体接触，交互是行为是我要深入到你……” 说到这，白其索不再往下说。 喉结翻滚。 而颜一一则恨不得把头埋起来。 得，这澡，是白洗了。 “你镇定下，不过是抓了下手而已，我对你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白其索说着，往后退了一步。 颜一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玻璃渣子碾过般，她有些无措。 ‘抓了下手，而已？’对别人是‘而已’，对颜一一来说，则是第一次。 哪怕是高级智人，也从未有过异性抓过她的手，更何况是人类。 而且，她还没躲。 甚至，很顺从。 这对于颜一一来说，不是一件小事，对于整个智人社会来说，也不是一件小事。 若是公之于众。 就这个画面，足以轰动整个智人社会，且会被载入人文实验、历史实验。 “好。”颜一一倒没再说什么。 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 眼睛瞪大，将眼底的潮湿憋住。 “你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她的声音似乎恢复了往常。 说这话的时候，背过身去，似乎在检查协议。 可白其索却觉得她，她似乎游刃有余，却又脆弱无依。 第937章 太难过了 不过，高级智人还轮不到人类来同情。 要保持距离，以免她再被人抓到把柄，尤其是在情窦初开的时候。 这种时期，不会太久。 荷尔蒙嘛，转瞬即逝。 一个高级智人对人类情窦初开，本身就是很可笑的，白其索这么想着，顺着她的话，便往下说。 “我帮你，你总得付出些什么，我们算清楚。” 这本是很常见的谈判，但颜一一心里却更酸了，这个男人真的对我没有丝毫情感，她想。 “好。那，那你要什么，钱？涂层？”心里头虽酸，颜一一的口吻却依旧柔软。 这倒是让白其索有些意外。 按照人类女人的惯性，为了面子，此刻也应该会硬起来，毕竟论实力，她远超于他。 可她居然还是很软。 白其索不知道的是，在他眼里的‘不过是情窦初开’，对于颜一一来说，与人类少女的情窦初开，截然不同。 她，是豁着命的。 “我要用这气泡房，将我的人，转移几个回古窑。”白其索说道。 “啊？”颜一一的惊愕是显而易见的。 就这？ 对，就这。 对于颜长官和肖博士来说，用气泡房转移几个人，实在是过于简单。 但对于白其索来说，这是人类迈出去极其惊艳的一步。 这一步，不亚于人类登上月球。 这意味着，白其索迈出了开始使用气泡房的第一次，用高级智人的东西，运送自己的人。 他不需要知道其中原理，也不需要知道如何建造，甚至不需要自己去操作。 用他们的智慧，去实现自己想要做的事。 “只要运送几个人？”颜一一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白其索手里的证据，能换到更大的利益。 白其索淡淡笑了笑。 更大的利益，自然要放长线钓大鱼的。 从他们为了他而建造气泡房，到他能随意使用，有一个过程。 有运送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才有无数次。 “你还是要去找周镇国吗？”颜一一声音里透着担心，“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科技，找周镇国毫无意义。” 白其索没言语。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对周镇国只是好奇，这个能引得那么多实验室跟踪的科学家，究竟能做出什么成绩。 这些成绩，对于末世大抵是没有用的。 但，他需要一个数学大神，寻寻觅觅，既然送上了门，索性带走。 而眼下，他发现了周镇国更大的用处。 不仅仅是发现什么黑洞定律、也不是引力科技，而是更大的、更磅礴的用处。 这个用处，他不能说。 “你们对他的推演，结果是什么？”白其索说道。 “得周镇国者，得天下。”颜一一回道。 “具体他会发现什么定律，你们推算不出来，但能推算的是，他会发现人类跨时代的算式，对吗？”白其索笑了笑。 “对。” “那么，既然如此，既然你们的推演已经得出了结论，得周镇国者，得天下，我为什么不抢呢？”白其索反问道。 “你抢来……做什么呢？末世到了，你不过是做一个地下室而已，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啊。”颜一一实在是不理解。 她很是担心。 “这就是我的事儿了，跟你无关，你有本事就通过科学，推演吧。”白其索的话，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回到了人类与高级智人的关系中。 疏离。 “好了，去客厅吧，肖博士会跟你道歉的。”说到这，白其索顿了顿，“运送我的几个人回去，你需要和他商量吗？” “不需要，我级别比他高。”颜一一挺起胸膛，只要回到她熟悉的领域，她游刃有余。 “不过，有人算计我，是第一次，算计我且我没有发现，是你发现，也是第一次，同样，一个博士因为这种事，跟我道歉，更是第一次。” 说到这，颜一一飞速又羞涩地看了白其索一眼。 好多第一次。 可惜的是，白其索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更没有浮现出任何喜悦。 只是淡淡的、冷冷的、疏离的。 颜一一的睫毛垂了下来。 心里，酸溜溜的。 “你要送谁回去？”她想多聊一会儿，于是又问道。 “李彤之，还有……到时候再看，李彤之是一定要送回去的，我要护着她。”白其索说道。 颜一一觉得心里，愈发地酸了。 他护着李彤之，情有可原。 毕竟，李彤之是他的女人。 “一会儿，你别担心，他不敢违背我，我会护着你的。”白其索说道。 顿时，颜一一觉得整个世界的花都开了。 “你……你会护着我？”她重复道。 说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让一个人类护着，不但不屈辱、不离谱，反而很高兴呢？ 等忙完了，得去测个智商。 按照科学，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会下降；而陷入爱情的男人，智商将升到巅峰。 “我是因为要活着，我要我的人都活着，才会护着你，可不是因为爱情。”白其索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最好通过什么药物之类的，控制下，情窦初开而已，一会儿就能过去的，也必须过去。” 颜一一没言语，只是抿着嘴。 “我可不希望你的恋爱脑，导致别人发现，最后让我的人陷入危机。” 白其索的声音很是理智。 理智到没有一丝丝情感。 “好。”颜一一点了点头。 她没有解释更多，只是觉得这个场景很是熟悉。 就像小时候，她央求着妈妈多陪她一会儿，而妈妈头也不回地离开。 丢下一句，“你的基因缺陷就是过于重视感情，我可不希望你的这种缺陷，最后影响整个生物学的进步。” 她明白的。 她是为了科学而生。 荷尔蒙居然因为一个人类而波动，且能看到就是情窦初开了，这本身就是个错误。 不，不仅仅是错误。 这是罪不可恕。 背叛了高级智人、背叛了生物学、背叛了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的先辈们。 我会调整好的，她想。 目光落到了白其索的手那儿。 他的手，那么大，那么有力，又那么温暖。 她的手团成拳头，紧紧握着。 这双手，牵过她，且永远不会再牵她。 光想一想，心都要碎了。 情窦初开后，不能继续往下，居然这么难受，难怪生物学要将这些抹去，通过计算来匹配合适的对象。 此刻，实在是太难过了。 第938章 爱恨情仇 “请给我35秒。”颜一一仿佛恢复了理智，也不看白其索，径直走向浴室。 轻轻地、礼貌地关上了门。 白其索觉得有些奇怪，但不过是35秒而已，等一下也没什么。 浴室里，颜一一在关门的瞬间，只觉得脸上凉凉的，她有些惊愕地摸了摸。 居然是泪。 我真的情窦初开了吗？ 还是说，这只是合适的年龄加上药物，他又恰好出现，才会如此而已。 不管是那种，此刻，心好痛。 颜一一边想着，只觉得眼泪仿佛不属于自己，簌簌地往下落。 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母亲离开的那一刻。 “你的基因缺陷就是过于重视感情，我可不希望你的这种缺陷，最后影响整个生物学的进步。” 母亲的声音回响。 记忆是支离破碎的，所以她的声音也有些失真，但这些年，她一直记着。 “我可不希望你的恋爱脑，导致别人发现，最后让我的人陷入危机。” 白其索的声音回响。 是啊，还是我的基因缺陷问题，得克制住，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 余光瞟了眼如影随形的数据。 能控制住的，作为高级智人生物学顶级基因，既然知道了自己情绪的由来，就能控制住。 儿时，她能控制住对父母的思念，能面对他们的离去。 现在，也能控制住情窦初开。 “的确被科技保护得太好了，他说的没错，人类初中生都能控制的情感，我却需要下点狠功夫。” 想到这，鼻尖一酸。 ---------- 35秒，时间很短。 颜一一进去后，白其索立刻环顾一周，快速走到窗户那，将之前没有机会收集到的细节，收集了一遍。 再扭过头时，便见颜一一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微笑着，头有些骄傲地昂起，神情透着严肃，恢复了昔日的那个颜长官的模样。 白其索笑了笑，“果然是顶级基因，这种情窦初……” “说正事吧。”颜一一看向白其索。 她的眸子，雾蒙蒙的。 通常，女人的眸子若是雾蒙蒙的，会让人觉得风情，湿漉漉的那种风情。 可她眼底的雾蒙蒙，却透着寒。 没有人气。 以往，是科技感的目光，如今比科技似乎更冰冷。 “第一，协议我已经拟好，但有个地方我得问清楚，你说你有肖博士跟踪我的数据，但从常识的角度出发，你带进他房间的生物萤虫，他要没收，非常容易。” “那么，你说的证据，在哪儿？” 颜一一看着白其索，冰冷的目光透着睿智。 果然恢复了。 “在你的房间。”白其索微笑着说道。 颜一一的这个状态，是他要的，这样的状态才会安全，而安全是最重要的。 “我的房间？”颜一一有些吃惊，挑了挑眉后，立刻反应了过来，“你把涂层涂到了生物萤虫上，进我房间的时候，就放了一部分在这儿，对吗？” “是。” “你做事，布局真是伏笔千里，厉害。”说话间，颜一一手一抬。 只听得哒哒哒几声。 隐匿的生物萤虫瞬间就被吸到了颜一一手中的仪器上，她看了眼后，收入囊中。 她眼底迸发出丝丝佩服。 但这种佩服，转瞬即逝。 她的生物数据，没有变动。 “既然你要用我的气泡房运送你的人，那么有几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颜一一伸出手。 “第一，这儿的大厅有共同的监控。” “我知道。” 颜一一挑了挑眉。 “第二，我们彼此的房间……” “我知道。” 颜一一又挑了挑眉。 她雾蒙蒙冰冷的眸子看向白其索，“我还没说完呢，你知道什么？” “你们彼此的房间是独立的，绝对安全，对方也抓取不到数据。”白其索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上方，“这儿有镜头，通过那几个仪器，能看到大厅。” 颜一一的唇，微微动了动。 他真是聪明，也不知从哪些细节发现的这些，真是聪明啊，她想。 生理数据浮动了起来。 瞟了眼，立刻让自己恢复理智，淡淡点了点头。 “第三，你对肖博士跟踪我的证据，还有没有保存，如果有，保存在哪。”她看着她。 这套证据，是隐患，她得拿到自己手里进行销毁处理。 “有。”白其索给与了肯定的答复，却后退了一步，“我不会全给你。” “你打算用这威胁我？”颜一一眉眼有些恍惚。 “不算威胁，只是制衡之术而已。”白其索笑了笑。 对于白其索来说，高级智人是永远的对立面。 他们随便按下个什么键，就能让他关心的所有人灰飞烟灭，让地球生灵涂炭。 哪怕没有末世，人类做的实验堆积起来的人骨，恐怕已经上亿。 颜长官确实是一个值得合作的长官。 但合作，得力量均衡才行。 肖博士用来成就自己的跟踪数据，白其索用来成就自己能制衡他们两人的武器。 他走到这一步，何其艰难！ 与人类去斗？在末世，是必然的。 但要寻求真正的活路，必须和高级智人斗，而和他们斗，就得有斗的资格。 否则，你一个实验对象而已，凭什么？ 凭什么？ 眼下，白其索凭借的不过是自己让生物实验室垂涎三尺的独特进化；让人文实验室暗自跟踪的各种突破之举。 还有，手里这份依靠着他每一次都竭尽全力收集细节，以华夏人独有的擅长人心的权衡之术，拿到的这组证据。 正如他对肖博士所说。 鸡蛋不会放到一个篮子里。 他自然不会把收集到的所有生物萤虫，都带到这气泡房来。 他们，是他的敌人。 无论是肖博士，还是颜一一，都是白其索的敌人。 这一点，高高在上的高级智人们感受不到，毕竟被杀戮的不是他们。 但白其索却清清楚楚。 因为，面临死亡威胁的，是他和他的亲友。 “制衡。”颜一一觉得心里有些痛，她立刻移开目标。 她意识到，对面这个男人哪怕知道她情窦初开，也不会搭理，且将她视为对立面。 这个制衡，也是一种威胁。 他威胁肖博士，也威胁她。 人类基因，果然野蛮，她想。 墙上的生物基因，却再一次漾起。 她的心，似乎喜欢这种野蛮。 这种野蛮之下的爱恨情仇，酣畅又残忍。 第939章 速战速决【一】 谈判很是顺利。 这两个高级智人，被科技保护得太好了，脸上根本藏不住想法，跟打明牌似的。 肖博士的脸垮到了裤裆。 颜长官则很是震惊。 她没想到白其索居然搞定了这件事，还讹了肖博士一笔，又是金条，又是涂层的。 讹诈，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离谱又稀奇。 她觉得有点儿刺激。 如果不是抹不开面子，真想知道是怎么讹诈的。 “金条、涂层，尽快给我。”白其索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四个小时内，能做到吗？” “能。”肖博士脸色虽不好，却也只能认栽，“4个小时……问题不大，我们的时间和你们的时间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 白其索看向了外头。 记得之前进入气泡房，外头的时间是流逝的，当时只是李彤之对他的离开浑然不知，且外头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他。 而此刻不同。 此刻外面的时间是停滞的，并没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他。 或许，是因为他这次进入气泡房的时间实在是久，去了地球七号的古窑，又去了帝国，再加上和颜一一、肖博士谈判。 最起码也得两三个小时。 “这里头有个时间差。” “短时间内，外头时间流逝，他们能做到身边的人浑然不知，而超过一定时间，就能静止一片区域的时间。” “至于超过多长时间，他们就无法控制，得下次再观察。” 白其索在心里默想。 作为一个人类，赶超这种科技是不可能的，他能做到的就是记住所有的细节。 或许，这些细节在某个环节便会起作用。 余光看了眼颜一一。 此时的颜一一眉眼间的自信伴随着科技，一如往昔，她似乎恢复了往日，但眼底还是多了几分赞许。 这个女人，在最近这段日子，是喜欢他，或者说对他是有点儿好感的。 白其索自然能感受到。 哪怕不去用心感受，也能闻得到。 她身上有股很独特的清香，与地球上女人的气味是不同的，很是清冽，从裤子那漾出来。 淡淡的、轻轻的、冷冷的。 透着丝甜。 伴随着她每次心跳加速，这种气味会一股股地漾出来。 这对于白其索来说，很好判断。 但是，他不是那种见着美女就挪不动道的男人。 对于白其索而言，颜长官的这种想法不可能是爱情，正如高级智人所认为的那样：高级智人不可能爱上人类。 这简直是跨物种的。 她对我的感觉，应该是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高级试验品，因为好奇，且从未被这种试验品碾压过，偶尔压一压，女性骨子里的慕强，让她享受。 但这种享受，不会持久。 因为在科技的绝对优势之下，白其索认为自己所展现的能力，很难长时间让颜长官对他保持兴趣。 一旦没有了兴趣，他便在她心里再次沦为试验品。 爱情？ 白其索心里冷笑了声。 他才不会和这种刽子手发生什么爱情。 正想着，鼻子里再次传来那股清冽的香气，他飞速地看了眼肖博士，肖博士浑然不知。 高级智人的嗅觉远不如兽化者。 又看了眼颜长官，见她神色冷静，仿佛刚刚那股气味不是她流淌出来的般，只是脸色绯红。 瞒得过肖博士，却瞒不过白其索。 “好，我需要用气泡房的时候，会通过你的生物萤虫联系你。”白其索对肖博士说道。 他并不看颜长官。 为了活着，必须保持距离，且让这个女人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好的。”肖博士的声音明显的很沮丧。 他与颜长官签订的协议，让他不可能再跟踪颜与白之间的任何交互行为。 这就意味着，眼看就要到手的研发成果，且是轰动性的成果，泡汤了。 居然让一个人类，通过这种制衡方式，将他压住，实在是憋屈。 看不惯，居然还干不掉。 “我会给你新的成果。”白其索见他那模样，淡淡笑了笑，“这成果，会很快。” “真的？！”一听到有新成果，肖博士的眼睛立刻亮了，“很快？” “你做个大胆的推演，percy会非常乐意地将周镇国，让给我。”白其索说着，坐到了客厅的桌子上，姿态轻松。 而肖博士则凝住刚刚燃起的笑容。 几秒后。 他笑得愈发地动静大。 “percy周镇国让给你？还非常乐意？这绝对不可能！” 肖博士说得肯定，语调比白其索的身姿更轻松。 一旁的颜一一很显然认可肖博士的判断，她嘴角也勾了勾。 “的确不可能。”她说道，“我们这边的资料比你的多，percy已经有了非国作为基地，且是觉醒者二代，他像你一样通过收集细节，得知周镇国能算出目前人类科学家能算出的最高级别的数学公式，就冲着这一点，他绝对不会放开周镇国。” “对，得周镇国者，得天下，这句话，他也知道。”肖博士接过话头。 两人说得很笃定。 percy不是一般人，他是非常卓越的末世君王，虽然不知道周镇国能算出什么公式，但留着他，就等于留着了继续活着的希望。 活着的希望，会让给你？ 白其索仅仅凭借一路上的听闻来了解percy，但他们可是全方位地了解他。 从他的生平、到性格、到能力。 科学有着非常详细的运算。 而且这事儿更不可能简单地能做到。 得杀个你死我活，哪怕是抢到古窑，他都会掘地三尺，将白其索找到。 并再将周镇国夺回来。 让出周镇国？ 白其索真是被刚刚小小谈判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想得太简单了。 “总之，我告诉你了，你写不写，随便。”白其索耸了耸肩，"到时候别后悔。" 或许是白其索太过于肯定。 又或许是他目前所做的一切，都让肖博士震撼。 所以，当白其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肖博士虽然不信，却又有些担心。 万一…… 是真的呢？ “很快，你说很快，他就会将周镇国拱手相让？”颜长官难以置信，问道。 “对，很快。”白其索点了点头。 “很快，是多快。”颜一一问道。 “这……”白其索微微沉思，“半天吧。” “半天！”肖博士无比惊愕。 “半天？”颜长官极其震惊。 “他现在就在南港，距离很近，我骑着狮子过去，半天就够了。”白其索边说着，边看向外头。 目光落到了秦二爷的身上。 得开工了。 速战速决。 第940章 彻底放心 "颜长官，你说，他刚刚这是大话呢，还是真的？" 白其索被送出去后，肖博士看向了颜一一。 颜一一没言语，只是冷眼看着他。 当只有高级智人在场，颜长官的气势是很强的，肖博士顿时矮了半截。 毕竟，跟踪她在先，被抓了现行。 “一个能把我们两个这种级别的高级智人都拿捏的人类，要拿捏另一个人类而已，想来，或许能做到。”颜长官缓缓开口。 这倒是。 肖博士后怕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白其索坏事儿，他继续跟踪，颜长官才不会知道呢，那大发现，不就有了吗？ 可退一步讲。 还好白其索说服了颜长官，否则，这些生物被颜递交上去的话，那他可就惨了。 心情，真是矛盾。 显然，肖博士虽然热爱华夏文化，但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吸收和理解。 这有什么好矛盾的？ 这叫：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儿。 “可从我们掌握的资料和数据来说……”肖博士挠了挠头，陷入沉默。 颜长官也陷入了沉默。 通过掌握的资料和数据来说，他们不应该被人类拿捏，可事实却是被拿捏了。 “不过，他太强了，还好是个人类，这要是个高级智人，呵，那得把我们全部干趴下。”肖博士边说着，边自嘲地摇了摇头，“得，我还是按照他说的，写推演论文去吧，免得到时候后悔。” “你服他？”颜长官问道。 “服，能不服吗？”肖博士无奈又沮丧地摇了摇头。 肖博士的嗅觉没有兽化者好。 他没有闻到，当他这么心服口服说的时候，颜一一身上漫出的冷冽又香甜的气味。 -------- “真是好刀啊。”秦二爷抓着匕首在空中舞了几下。 “你没有杀过人啊？”老八皱起眉头，“连匕首都不会拿。” 秦二爷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匕首。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他疑惑不已。 他的手握住刀柄，刀尖往外这么刺杀，不对吗？ 不对。 行家，尤其是拿短刀杀人的行家都不会这么拿，抓住把柄的时候，需得是刀尖对着自己咯吱窝的方向。 而不是冲外。 冲外，拿着那刺，看似很好，实际上很容易被抓住手腕夺去，且失去了很多反杀机会。 “你看，刀尖对准自己的方向，这样能勾！” 老八反手一勾。 敌人靠近时，手腕上的青筋都会被这么一勾，勾断。 “且刺杀时，能用手双手和身体的力气。” 老八侧过身，背对着敌人，双手握住匕首往自己腰间往后、敌人的方向猛地一压。 这些，都是匕首用于杀人的方式。 “只有没杀过人的，才会像你这么着抓着往外刺，这样不够狠。”老八比划着，“人的身体刺进去，有股阻力的。” 秦二爷咋舌不已。 果然是行家，老八就这么摆弄了两下，看着就狠劲儿十足。 “这位兄弟，你……杀过多少人？”秦二爷恭敬地问道。 “记忆里，株连九族的活儿两次，凌迟处死五次，其他七七八八的……从我手上没了命的，也不多，五六千人吧。”老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出师虽然早，但刽子手这行当论资排辈的，杀得不多。” 五六千人，还不多？！ 秦二爷倒吸一口冷气。 他的确没杀过人。 本就不是干这行当的，虽然是个兽化者，但骨子里惧怕得很，在这非国能做到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他擅长运粮、存粮的本事。 有了老八这句话，他有些胆颤又敬畏的看了看白其索带过来的余下的。 萧克敌、萧制胜和那几个壮汉，一看就不好惹，杀气腾腾的。 青六两不用说，控制着战犬，是个能人。 至于青三两，看似弱一些，可耳朵总一动一动的，且行动矫健。 看来看去。 就那个腰上绑着镰刀的…… 秦二爷看向老吊，点了点头。 “嘿嘿嘿，您好。”老吊瞬间就红了脸，露出讨好又卑微的笑容，声音憨厚。 啧，就这老吊看着，是个老实人。好拿捏。 我可不想和老八那种狠角色一起，杀人呐，看都不想看。嗯，一会儿行动起来，和这个老实人同行，可能好一些，秦二爷心想。 心里头这么想着，脚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老吊身边。 “二爷好。”老吊习惯性地点头又哈腰。 “嗯。”秦二爷还是很有派头的，淡淡点了点头，“一会儿行动，你跟我吧。” “啊？”老吊挠了挠头，“跟你？” “嗯，我骑狮子，这狮子不咬人，别怕。”秦二爷说道。 “谢谢二爷。”老吊竖起大拇指，“您的狮子，看、看、看着真是威、威风。” 老吊一辈子窝囊。 见着人都会习惯性地笑，生怕得罪了对方。 如今哪怕到了战场，在轻松的状态下，就会习惯性地回到以前的状态。 老实人，哪会夸人？ 夸得结结巴巴的。 秦二爷松了口气。 横竖是要跟着白其索走的，尽量少沾血吧，这庄稼汉也不知是什么本事，这么老实又怂，居然也带进来了。 他有些不解，看了眼老吊。 瞬间又明白了。 这大人物出来，总得带个烧火的、做饭的，拿着镰刀，看着像是个会杀猪的。 可惜了。 这么好的刀，居然配成镰刀。 想到这，他忽然有些紧张。 不对啊，拿到匕首不也是圆月弯刀的模样吗？看上去和镰刀的形状，很像。 “秦二爷，您的狮子一天得吃多少肉啊？”老吊突然问道。 “两天一头猪或一头牛，足够了，不用养太肥。”秦二爷回道。 “哎呦，两天就得一头猪啊？！真贵！”老吊感叹地摇了摇头，“猪可能吃了，毒日头下割猪草，挺累人。” 听到这，秦二爷心中的疑虑打消了。 果然，是个跟着来做饭的。 那把匕首是圆月弯刀的架制，老吊带着的是镰刀，这可是两码事儿。 “你有这种匕首吗？”秦二爷是个细心的，问道。 “没有。”老吊摇了摇头，“我没用匕首杀过人。” 呼…… 这下，彻底放心了。 第941章 强大的黏菌 听到老吊这么说，秦二爷的这颗心，是真正地放下了。 那就跟着这老实的老吊吧，免得和他们走散了，找不着。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这是整个南边的地图吗？”白其索仔仔细细看着桌子上摊开的地图。 “不是。”秦二爷伸出手指了指，“粮仓经过的地方，绘制了，没有经过的就没绘制。” 知道古代打仗，为什么对方的地图那么重要吗？ 在失去了现代科技的情况下，若是让一个人或一个团队掌握了全部的地形，将是失控的，可怕的。 哪怕是粮仓这种重要的岗位，都不能让秦二爷得到地图的全部信息。 “马有马道，粮有粮道，而地下室的错综复杂，我也只知道与运粮有关的这一部分。”秦二爷说道。 percy果然是个治国之才，尤其是这种乱世之下。 “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末世治国奇才。”白其索很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那还是不如您的。”秦二爷本能地夸道。 “不，我暂时还没有这种能力。”白其索说道。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楞了下。 同时楞的，还有此刻已经回到了科技中心的颜长官与肖博士。 “我以为他经过这一次和我们对峙，大获全胜，会自信爆棚，没想到还这么冷静。”肖博士摸了摸下巴。 “很睿智。”颜一一温润的唇角勾了勾。 可能是不由自主地咬下唇，她的唇，比平日里要湿润许多。 相比狂妄自大，像白其索这种能冷静地夸赞别人强的行为，更让高级智人尊重。 “你们这么吃惊做什么？我说的是事实。”白其索见众人一脸惊愕，言辞大气，“同时掌控好人类和兽化者，需要的不仅仅是杀戮，更多的是制度和架构的大胆推进，我在这个领域没有经验。” “不过……这不重要。” “他擅长治国，我用他就是。就像……”白其索看向了一只生物萤虫。 他没有往下说。 但颜长官与肖博士都明白，这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没有办法成为科学家，就用科学家研制出来的东西，踩在他们的肩膀上，同样抵达远方。 正如，他现在有权利使用气泡房，一样。 “他好像在内涵我们。”肖博士说道。 “他就是在内涵我们。”颜一一说道。 两人齐齐看向一旁的数据和分析。 分析显示，不是内涵。 是讽刺和讥笑。 ------- “主子，周镇国在最北边，原计划不是偷偷带走他吗？你怎么突然想去靠近percy？”萧制胜见状，很是惊讶。 “计划赶不上变化。”白其索的手，在南边港口那重重地点了点，“我现在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必须和percy面对面刚一下。” 秦二爷顿时变了脸色。 “白行主，这太危险了。”他上前一步，拿过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因为那把匕首，percy派了三支队伍，虽听上去只有四千余人，但全是精锐。” 他的手在其中一个圈上点了点。 “而且，这底下都是地下通道，别说你们了，就算我，进去后，都极其容易被他们用机关堵住，不能逃脱。” 庞大的地下通道，如同血管，纵横交错，诡异非常。 哪怕白其索他们一行人刚刚仅仅通过这一段粮道，便能感受其中一二。 “这地下通道，是他请来的这方面顶级的细菌研究的科学家们，设计出来的。”秦二爷拿过笔，细细地描了几段。 “科学家？不是建筑学家吗？” “对啊，我看这一路，好像也没有使用多高的科技，也就是用了厚重的防辐射材料而已。” “细菌研究和地下通道，有什么关系？” 众人实在不解，凑了过来。 将这一片所有粮道的道路用红笔勾勒出来后，便觉得很像人体的主动脉，在很多地方明明可以走直线，却偏偏弯着。 其他的道路，不得而已。 但单单从粮道而言，通道的走向设计诡异。 “黏菌，应是按照黏菌的方式来设计整个地下通道。”白其索闭上眼睛。 他试图根据粮道来判断出这一片整个地下通道。 而脑海里能用的只有高空俯拍的地面上的图，根据地面上的图，倒是能判断出一些很重要要塞的位置。 但这些，远远不够。 “对，就是什么，黏菌，我听说，这个黏菌连地铁如何规划，都能用得上。”秦二爷连连点头。 “黏……黏菌，不是细菌吗？细菌还能规划地铁？”青六两的眸子亮晶晶的。 青三两的脖子也撑得老长。 少年，最爱听这些知识了。 李彤之也疑惑地看向白其索，她脸上的期待，充满了英气，手时时刻刻扣在匕首上。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她心想。 “很久之前，我们就发现了黏菌在这个方面的神奇，以前做过一个实验。”白其索解释道。 当把黏菌和食物放到迷宫的入口和出口。 黏菌会先覆盖所有通道，并进行摸排，等找到食物后，便会缩回摊开来的多余部分，最后只留下最短的、最有效、最安全的路径。 不管迷宫有多复杂，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是如此。 “黏菌没有大脑，且是单细胞生物吧？这么……这么神奇吗？”李彤之十分惊讶。 “对，它没有大脑，且是单细胞生物，但却被誉为道路规划大师。”白其索眼底迸发出丝丝恐惧，“比人类最优秀的道路规划大师，还要厉害。” 早在2010年，日本科学家的实验就已经震惊了世人。 将食物燕麦，放到一张东京和其他周围城市的地图上，共35个城市，放了35片燕麦。 再将黏菌放到代表东京的燕麦上。 黏菌立刻如同排山倒海般扩散开来，覆盖住整个地图，找到所有燕麦后，立刻开始缩减，建立起了高效的营养传输网。 而最后形成的传输线条，与科学家加上超级计算机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才设计出来的交通线路系统，惊人地一致。 甚至，在某些关键节点，更加高效。 而黏菌，只用了26个小时。 短短的26个小时，这个单细胞生物就打败了人类与超级计算机拼命工作的几十年。 第942章 选个好队友 “但黏菌布局适合和平状态下的城市道路规划，这儿……不太适合。”白其索凝神思考一番后，明白了。 现在，已经很多城市开始运用黏菌来进行城市道路规划，如果仅仅是这么简单，percy不会请来这么多细菌科学家。 “这些地下通道，除了请了细菌科学家，应该还请了很多其他领域的科学家吧。” 秦二爷听罢，点了点头。 他虽然没有参与，但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且也有人看到过。 浩浩荡荡的，三四十几人呢。 用的是‘请’字，其实是‘押’。 “那我们找到几个负责这个的科学家……”青六两眼睛亮晶晶的。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虽然青六两这个窑火之神听声辨音很是厉害，上了战场杀势猛烈，也颇有青年之热血沸腾。 但…… 真是天真呐。 “怎么可能找得到呢？他们现在应该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吧。”白其索微微锁眉，“这些地下通道应该是一年前建成的，他们人也是一年前死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连同亲友，一个不留。” 秦二爷听罢，面露讶异。 地下通道可以通过路过时候的建筑老化来判断，但这批科学家的处死，极其隐秘。 若不是他管着粮道，其中几次下手用了他的通道，他都不会知道。 处理得极其隐秘。 “白行主，您这推理能力真强啊！比我在这经历的人，看得还要清楚。”秦二爷很是佩服，也有些畏惧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就目前所见的这份魄力和聪明，与percy不相上下。 “的确全杀了，一个不留，包括他们的子女、亲友。”秦二爷说道。 “全……全杀了？！”李彤之头皮有些发麻。 “当然。”白其索的神情却很淡定，“历史使然，和我的推理能力没什么关系。” 历史上，修葺皇宫地下栈道的，都会杀掉。 更不用说皇帝陵之类的，在修葺那一刻，就注定了这些设计者，走不出皇陵。 能这么短时间内拿下非国，且将这治理得井井有条的末世第一个君王，绝非凡子。 这种杀戮，小儿科了。 “你确定percy在这一片？”白其索的手落到了最南边港口那。 这是非国与外界连通的唯一港口。 从国际地下交易市场的货物，从这下港，而运送到世界各地合作国家的稀有金属，从这出海。 同样，这一片海域也是唯一适合大吨级轮渡行使的海域。 “应该是，这个港口是守卫最严的，大军主账就在这。”秦二爷指着其中一个小点儿。 主账底下虽没有通着粮道，但粮道在这附近有很多分支，主要战场嘛，人员众多，粮食必不可少。 所以，他知道大概位置。 “这的地面上，全是堡垒，过去就很容易被包饺子。”萧克敌将带来的地图摊开，细细看了后，面露难色，“虽说这没有高科技，用的也是古代的阵法，但他们手里的枪支很先进，配合上这个阵法，牢不可破。” “percy既然能设计出这么复杂的地下通道，那么主战场且是非国第一港口的作战堡垒，自然是顶尖的。”萧制胜摸着枪把手，有些兴奋，“但你要说牢不可破，也太谨慎小心了吧？” 与哥哥萧克敌的步步思虑不同，弟弟萧制胜期待打这一仗。 越难越好。 越难，他将越英勇，让自己谨慎的哥哥看看，自己的冲锋陷阵是何等的无敌。 就像春天生长的嫩草，想要顶开压着它的石头，势不可挡。 秦二爷没再接话，而是默默擦了擦冒出来的冷汗。 直接去找percy？ 听上去就极其凶险，约等于自寻死路。 他虽然愿意跟着白其索去古窑，那也是为了孩子老婆，那儿更安全。 但若是要他此刻就在这儿没了命，那还是不划算的。 最重要的是，秦二爷从未杀过人。 虽然兽化者的药剂让他牛高马大，驾驭狮子时也是威风凛凛。 但…… 兽化者也有怂包嘛。 再说了，若不是他天性良善，又怎么可能冒着这么大风险，在城墙之上看出青三两是自己的五爷爷，就想办法留着他们的命呢？ 若不是天性良善，也不会偷偷给阿红粮仓通行牌，希望她能活着。 下意识地，他挪到了老吊身边。 这个憨厚的男人，想必也不会杀人，和他一组，猫哪儿块保命，最好了，他想。 “我的计划是，我要和percy面对面聊一聊。”白其索说道。 “聊一聊？”秦二爷畏惧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您踏入他的领土挑衅，他可不会和您聊，这人，看着仁慈，极其凶狠，杀人不但不眨眼，还带着微笑，很瘆人。” 边杀人还边微笑，还很瘆人，这不是和老吊一样么？ 众人看向了老吊。 老吊这种老实人，还社恐，哪习惯这么多人盯着？ “嘿嘿嘿……”老吊极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都红了。 “别怕。我的狮子跑得快，到时候，我们就……”秦二爷以为他害怕，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暗示他，到时候可以带他一起跑。 “我……我也不想杀人。”老吊幽怨地说着，手无意识地抓住刀柄。 内心是不想的。 老吊是多么老实的一个人啊！ 问题是敌人，不听话啊。 非要跑，非要逃，非要弄出动静影响大局，实在是没办法。 割了人头嘛。 真是怪不好意思的，作孽呢…… 人控制不住就嘿嘿嘿笑了。 “没事儿，哥们，我理解你。我也不想杀人。”秦二爷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是第二次拍的时候，秦二爷隐隐地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老吊肩膀上这肌肉，是不是过于发达了？ 割猪草，会让肩头那几块肉，硬如钢铁吗？ -------- “行动危险，我们兵分三路。” “你们自由组队。” 白其索下了令，拿过红笔，在地图上画出了三条路线。 “我，我和老吊一组。”秦二爷率先开口。 选个温顺的好队友，尽可能不见人血，不杀人命，这是秦二爷朴实的想法，眼下，也就一旁看着最后憨厚的老吊，看着是个好队友。 第943章 那就是道菜 “可以。”白其索点了点头，指了指李彤之，“你也过去，和他们一组。” “我和老吊一组吗？”李彤之自然想和白其索一组。 她来这儿，目的就是想着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她能挡枪、挡刀。 就像那些烂俗电视剧的桥段那样。 深爱男人的女人，在关键时刻挡在男人的面前。 她一个原地起跳，到了白其索身边，表示抗议，但白其索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 目光里并无男女之情，更多的是理智。 排兵布阵的布局、运筹帷幄的思路、战场上，军令如山的威严。 这些，就这么一眼，李彤之便明白这是这个男人做出的决定，这个决定是军令，由不得她半句不愿。 不过，此刻的李彤之却也没之前那般紧张和担心。 因为此刻，白其索的眼底，有种自信带来的镇定，这种镇定的力量，很强大，让人看一眼，便觉得这仗，能赢，且一定能赢。 女人的直觉真的很神奇。 李彤之并不知道刚刚白其索去了气泡房，更不知道他与颜长官、肖博士进行对垒。 在他们看来，时间是正常的流逝。 高文明的科技是令人发指的。 他们居然能在流淌的时间里，发现时间的间隙，并使用间隙。 在这个间隙里，白其索得到的可不仅仅是涂层、金子、气泡房的使用权，他得到的，是活着的间隙。 在末世，这一片绝对的死寂里，活下去的间隙。 此刻，他虽然是一如往常地排兵布阵，但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却已经悄然不同。 对，镇定的赢面，他身上的气息透露给众人的，便是这个。 而这个，是战前，最需要的。 他变了好多，李彤之心想着。 有些恍惚，以至于她在这几秒钟内，想要回想下第一次见到白其索的样子，却想不起来了。 只依稀记得，是个学生蛋子来着。 “白行主，你好像突然又变了个人。”突然，一旁的青三两说道。 到底是个孩子，有什么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你之前身上杀戮的气息很重的，现在却没那么重了，可明明没那么重了，却又让人觉得……更……更……” 青三两描述不出来。 只是打了个冷颤。 不是他害怕，而是他一想到，若自己是白行主的敌人，得多可怕。 白其索温和地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你、李彤之、老吊，三个人一组，走这条线。”白其索指了指最后短的线路。 看上去，这是条撤退路线。 “我，我想打前阵。”青三两低声嘟囔着。 他羡慕地看了眼带着战犬的青六两，此时，青六两刚刚昂起头。 战犬，自然是头阵的。 “萧克敌，你带着余下人，走这两条线，到了这儿后，原地待命。”白其索又指了指两条。 “是！” “是！” “是！” 余下的，就青六两和战犬了。 此时的青六两激动得鼻头都红了，按捺住疯狂的心跳，下颚扬得高高的。 而青三两则愈发地羡慕。 他想说点什么，可白行主的气势实在是很足，且军令如山，于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青六两，你同我一起，这一次，需要你用尽毕生所知，将这些战犬用得淋漓尽致。”白其索看向青六两。 这个才十二岁的少年，炯炯的目光，兴奋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居然出了一身的汗。 “是！”他啪地一下双手抱拳，朗声答道。 青三两终于憋不住了，他上前一步。 “白行主，我能和青六两配合吗？我听力好，可以……可以……” “你和老吊配合。”白其索摇了摇头。 显然，这种排兵布阵是他想好了的，不是随意而为，青三两唯有听令。 --------- “他和你配合？”秦二爷听得有些闷。 他实在是不知道，那青六两不过是个少年，和这憨厚的老吊，能配合什么？ 一琢磨。 明白了。 这就是个说辞。 将那女人李彤之、少年青六两和老吊放一起，一看就是让他们在后头。 撤回的时候，他们第一个跑。 老弱妇孺嘛。 “说出来，你别笑话，我啊，怕血。”秦二爷内心长松一口气，抹去了鼻头的汗，“别说杀人了，我啥条鱼，都怕。” 老吊听罢，倒露出了自豪的神色。 “那我倒不是。”他说道。 “哦？”秦二爷愣了愣。 “我不怕杀鱼，我在老家，杀猪、杀牛都行，而且杀牛，我不用电杀，我用刀子。”老吊憨憨地笑了下，摊了摊手，“没法子，那是牲口啊，就是道菜，那是它们的归属。” “哦……”秦二爷也笑了起来。 庄稼汉嘛，自然不像城里人，怕这个怕那个的，正如他所说，杀鸡杀猪杀牛算什么？ 这是基本技能。 “我是说，杀人，我不敢。你别看我是兽化者，我真是受不了人的一条命在眼前，哎，就在这眼前。”秦二爷伸出手比划了下。 近在咫尺的距离。 看着人一个又一个地没了命，刚刚还鲜活的命啊，就没了。 这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那种恐惧。 “还有那人血，溅到手上，身上，我的天……”秦二爷眉头锁得比麻花还紧。 在这地界上能活下来，能做到不杀人，已经是极致。 看着人在眼前死，倒是常事。 旁人看着看着，就麻木了，可秦二爷不行，他天性善良，哪怕成了兽化者，也是如此。 他受不了。 愿意跟着白其索离开，去古窑重新生活，放弃掉这儿打下的江山、权利，也是因为如此—— 他要的，只是没有杀戮、平淡的生活而已。 “我也不喜欢人血弄到身上。”老吊说着，鼻头那皱起，“而且我也不喜欢人命，这么近距离地在眼前消失。” 听到这，秦二爷顿时觉得遇到了知音。 要知道在这末世之下，兽化者群体之中，还真没遇到几个不喜欢杀人的。 他们总是那么地亢奋、兴奋、嗜血。 “距离太近了，感觉太残忍。”老吊比划了下。 咫尺之间，没了命，心中难受得很。 那远一点儿…… 老吊指了指远方。 这儿是房间，没有远方，他指的地方是一幅画，但这也不妨碍老吊眼底弥漫出一股说不出的渴望。 浓郁非常。 “那是我从欧洲弄来的名画，怎的，你喜欢？”秦二爷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 欧洲的名画，极其艺术。 艺术到，娘们儿不穿衣服。 身体圆润、凹凸有致，浓浓的女人风情。 被秦二爷这么一提醒，老吊这才注意到自己手指方向的这幅画。 他微微眯眼。 咳…… 干咳一声后，满脸通红。 “喜……喜欢，这婆……婆娘，腚大，一看就能生儿子。”他说道。 瞧瞧，这老吊憨厚、老实，且不装，跟那几个一看就杀戮非常的人就是不一样。 秦二爷心里头高兴得很，只盼这次交锋快点到来，他们反正就在撤退线路上。 这老吊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到了古窑后，拜个把子什么的，苟活一生也挺好，他想。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别怕，到时候我们坐着狮子跑。”秦二爷拍了拍老吊的肩。 老吊没听清楚。 他目光被画上的婆娘给缠住了。 “嗯，对，没人能跑。”他含含糊糊答着，手抓住镰刀的刀柄。 远距离杀戮，不用沾人血。 跑？被老吊盯上的牲口，那就是道菜。 第944章 合纵连横 分配完毕后，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极其地安静。 众人都知道，这一别，或许便是生死相见。 无论是拥有古代护宝行记忆的死士，还是为了爱敢豁出去的李彤之，抑或是热血的青三两、青六两。 只要是个人，都是怕死的。 心中信仰，足以盖过死亡的恐惧而已。 嘿嘿嘿…… 老吊在一旁耸拉着肩膀，缩着脖子，眼底浮现出面对强权的畏惧，脸上却是笑着的。 他的睫毛很短，以至于总要揉眼睛，揉了揉后，畏惧地看了看周围。 他试图捕捉白行主所说的‘生物萤虫’，却根本看不到。 嘿嘿嘿…… 下意识地，他又笑了笑。 记得在田里的时候，路过村里头那些赚了点小钱的人，他都要抬起头来赔笑。 当时，他会放下正在干活的手，认认真真地赔着笑打招呼。 但此刻，虽笑着，他的手却放到了镰刀刀柄处。 抓着刀柄的手，是那双干了一辈子农活的，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庄家汉的手，也是那双杀了一辈子敌人，将人头都垒成了围墙的将军的手。 此时，抓着镰刀刀柄，很是用力，若是此刻有敌人，就会嗡地一声出鞘。 哦，忘了。 没了鞘。 庄稼汉，实在是用不惯那些高端的玩意儿，什么圆月弯刀，和他格格不入。 不过就是用普通的木头卡子卡在腰间而已。 杀敌割头，实在是过于高端了，那是城里人的玩法。 对于乡下汉，割猪草而已。 “别怕。”秦二爷只听得老吊的笑声极为卑微，一看就是从小就伏小做低卑微而长，不由地暗生几分怜惜。 手放到了他的肩头。 “我们有狮子，跑得快。”他补充道，“一人一头，走粮道，撤退得很快的。” 跑？ 老吊摇了摇头。 从他跟着白行主那一刻开始，再害怕，再畏惧，虽赔着笑，但也绝对不会后退。 永不会，停下手中的活。 他眼前浮现出昔日那个在田里干活，冲着每一个路过的人赔笑的老吊。 脖子扭了扭。 嘎嘣响。 好久没干活了，得活动活动才行。 ---------- “这一趟，主要目的让我和percy面对面，且尽可能将动静减低到最小。”白其索目光凝重，“动静越小，对方伤亡越小。” “是！” “是！” 众人答着。 李彤 之只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厉害，他竟全无害怕，且如此自信。 怕的，居然是对方伤亡太大了。 “我们不要打破这儿已经形成的微妙的平衡，尽可能地保持原有架构，但靠近percy是一件对于他们来说，极其重大的事件，只能尽可能地悄然靠近，不要打破这儿的平衡，不要打破！切记！” 白其索反复强调着。 “这儿的人都被奴役了，打破平衡，拯救他们，不行吗？”少年满腔热血，果不其然，青三两率先发问。 “是啊，看那奴隶营，实在是残忍。” “阿红……” 众人很是不解。 这种平衡，有被保护的必要吗？ 这显然是没有人权的、没有自由的，甚至对于人类来说，是没有希望的。 “这种打碎了人类文明的蛮夷之地，破坏了平衡又怎样？！”李彤之的眼圈瞬间红了。 她想到了那个可怜的女人，阿红。 此时就被人挂在墙头，那么晃荡着。 她原本拥有最美好的人生，最好的大学就读，为了野生动物而来到非国。 如今，却遭遇到这么两三年的动乱。 被人拖去奴隶营，被兽化者抢去当妻子，最后被割了咽喉，光着身子挂在那城墙上。 晃啊晃。 而这些还只是他们知道的极小部分她的故事，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她又怎么会只被这么一两个兽化者占据呢？ 她这种漂亮的女人，在这种环境下，就是男人或兽化者本能想要争夺的资源。 天知道，她以前连恋爱都没谈过。 如今，却被扒光了，用手腕大的钩子钩入脑袋，挂在城墙上。 晃啊晃。 “文明。”白其索冷冷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现代文明，只是在能保证生存的前提下，衍生出来的限制百姓的条约罢了。” 众人一怔。 “就拿西方文明来说，在几百年前，他们还是强盗呢，现在却冠上了文明的头衔，还自称绅士呢。” 白其索摇了摇头。 “在不同的时期，就会诞生不同的文明，文明是为生存服务的，在这种末世之下，眼下非国的文明就是最适合的。” “他们为了这种平衡，付出了巨大而惨重的生命的代价，我们不能去打破。” “打破了，将会再一次陷入类似这两三年一样无穷的杀戮，直到达到下一个平衡。” 说到这，白其索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而下一个平衡，能不能做到如今的非国这么安定，还很难说，可能是更野蛮、更残酷、对人类更没有希望的平衡。” 推翻它？ 世界上每一个地方文化不一样，环境不一样，人的想法不一样。 我们要做的不是推翻它，而是尊重它。 末世文化，也是一种文化。 末世文明，也是一种文明。 “我们现代文明显然更高级吧。”青三两问道。 白其索却坚定摇了摇头，“文明和文明，没有谁更高级，谁更低级，只有谁更适合绝大多数人。” 说到这，他看向了其中一只生物萤虫。 那只生物萤虫肥胖、迟钝，是颜长官的私人生物萤虫，他不知道此刻，那个生物学顶端的女人有没有正在检测他，但他知道的是，他的一切，都被这些生物萤虫记录在内。 他说的，她会听到。 “科学技术发达的文明，道德水准就高吗？这可未必。”白其索一字一顿，说得清楚。 他并不知道听到这段话的颜一一，内心是何等的震撼。 她从未听过这种话。 这属于哲学体系吧，她想。 科学技术发达的文明，自然道德水准就更高啊，这是之前，她一直认为的。 就像人类认为地球是天然形成的一样，不可辩驳。 就像很多人认为西方国家的文化肯定要优于华夏一样，不可怀疑。 可，真的是这样吗？ 科学技术的发达，与道德水准能划上等号吗？ “不是，搞不好，末世的到来，那些所谓科学技术发达的地方，道德会率先崩溃。” “他们那点可怜的法律，在末世之前，一文不值，又没有浩瀚、深厚的先古文明来支撑。” “而我们的文明，早就能接受君王、能接受屠城、能接受以我之死，换天下太平，甚至连老弱妇孺都知道，战争之下，死人是很正常的。” “你知道percy为什么能建立起这种人类与兽化者的平衡吗？因为他用的，就是我们华夏的文化。” 战国时期的合纵连横。 此术，在这片土地上，在末世来临之际，在兽化者崛起之时，再次重现江湖。 不过，这次合纵连横的不仅仅是各个国家、地区，而是如何将人类与兽化者用一根不可见的微妙的政策‘跷跷板’，放到合适的位置。 彼此制衡。 又相互不可或缺。 第945章 心流【新年快乐】 颜一一长长久久地坐在那儿，陷入深思中。 实验室的仿生员们觉得疑惑，而助理则更为诧异，因为她坐在那，已经足足三个小时了。 “这得遇到多难的研发难点啊。” “想必是1090号的成果即将有所突破吧。” 助理们窃窃私语，满眼欢喜。 能让颜长官陷入这种深思状态，且时间如此长的实验，不多。 记得，上一次重大发现时，她的深思状态是两个小时。 而今，整整三小时了。 “真羡慕颜长官啊，能进入心流这么久。”小呐无比崇拜地看着颜长官。 “本身，她的大脑就更容易进入心流，再加上极其睿智，她的三小时，比得上别的长官三十个小时。”另一个助理高高地昂起了头。 自豪和得意，是难免的。 夸张，也有。 倒不至于她的三小时比得上别人的三十个小时，三小时心流比得上别人六小时心流，这是肯定的。 心流，对于人类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我们往往形容一个学霸认真学习，会说聚精会神，连饭都忘记吃，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这就是进入了心流。 地球七号的人类一个叫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的人，对此现象有过非常详细的解说： 所谓‘心流’就是当你特别专注地做一件目标明确且具有挑战性的事情时，可能会进入的一种状态。 特征是你会忘记自己、忘记时间的流逝，而且具有强烈的愉悦感和充实感。 这种状态，就叫心流状态。 这里有两个关键点： 第一：忘记时间流逝。 第二：具有强烈的愉悦感和充实感。 当然了，这只是人类对心流的极其粗浅的了解，但这两点也已经抓住了心流最重要的精髓。 “如果科技能发达到让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像颜长官一样这么容易进入心流，那就好了。”小呐羡慕地看着颜长官。 “别说我们了，就算是其他长官、博士，他们也没法达到颜长官这种程度。” “会的，只要我们继续努力，让科技更发达，将这项技术普遍起来。” 另外几个助理言语中无不透露出羡慕。 毕竟，只要进入心流后，工作的效率是极高的。 正如那最核心的两点，忘记时间的同时，还能感受到极其强烈的愉悦感和充实感。 学霸们为什么那么爱学习？ 他们总是在桌子面前算枯燥的数学题，算得忘我，甚至算得嘿嘿傻笑。 这么爱读书，真是奇怪。 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这些学霸们，进入心流要比普通人容易。 而进入心流，会获得巨大的喜悦和充实感，这种喜悦到达顶峰时，不亚于男性在女人那最后冲刺那几秒。 试问，通过算题就能达到那种巅峰冲刺的喜悦，且极其持久，你愿意吗？ 而且，巅峰之后，是索然无味。 但从心流出来后，却慢慢的都是充实感。 所以，这是人类能体会到的最顶尖的爽。 学渣们疑惑，是因为他们从未进入过心流，从未感受过那种爽。 而学霸们疑惑，明明算题忘我的时候，那么爽，他们怎么偏偏贪玩？ 家长们捶胸顿足，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那么爱学习，我家的娃坐在那就跟屁股上长了钉一样！ 别人家的孩子算完数学，再算一套物理，说是换换脑子休息一下！ 我的狗蛋娃，吃完肘子，再吃一个苹果，说是醒醒肚子…… “人类还有很多所谓的教育学专家，跳出来教别人如何在学习的时候更加专注呢，笑死人了。” “专注这东西，是需要天赋的，脑子的构造不同。” “而且，专注和进入心流，又是两个阶层了。” 助理们聊着，笑出了声。 地球七号的人类对于心流，还处于极为浅薄认知的层面。 进入心流，与专注息息相关。 而专注，与大脑前额叶皮层有关。 简单点来说，脑电波中有较多高频率的β波的，更容易专注。 如若你的脑电波中没有这么多高频率的β波，你进入专注的概率就将大大降低—— 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好像天生会学习，天生坐得住，天生更专注的原因。 没错，就是天生的。 高级智人活剖了上万名拥有这种大脑的学霸，年龄集中在17岁，也就是高三、高二的学生。 当他们进入心流，全神贯注算题时，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召回实验室，剖开他们的大脑，这才发现大脑叶前额与心流之间的秘密——— 所有能进入心流，或者说能很简单就专注学科的学霸们，当大脑中高频率的β波得到某种巅峰时，人便进入了心流。 他们的身体内释放出更多的多巴胺、内啡肽、大麻素、血清素和催产素等神经化学物质。 这些释放的物质，让他们更加沉迷于计算和学习中。 而当仪器在这个时候透视他们的大脑，赫然发现当进入到心流状态后，大脑前额叶皮层的广泛活动，神奇地消失了。 消失了！ 而不是更活跃。 脑电波从活跃的β波，慢慢降低到平和的α波。 于此同时，释放出进入到更深度的类似催眠状态的θ波。 这就是‘废寝忘食’的由来。 因为大脑，本能地释放出催眠状态的θ波，且让你无法去关注到周围的情况，进入极度的专注。 为什么学渣会一学习就屁股长针，无法专注？ 有时候，还真不是他们不努力。 是他们努力了，实在进入不了。 愚蠢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孩子的大脑与学霸的大脑之间的不同。 人类是很幼稚的。 总觉得通过努力就能达到某种巅峰。 其实，通过努力能攀登到一定高度，然而巅峰，永远是天生我才那一批人。 正如心流。 没有这种特殊的大脑，你根本不可能进入，也就永远体会不到人类最极致的爽。 “进入心流后，负责认知功能的大脑前额皮层就进入了暂时失活状态，让你不再去关注周遭的一切，因此，会引发扭曲的时间感。” “又过去两小时了，这都五小时了。” “因为发生了扭曲的时间感，颜长官并不知道自己高效率研究了这么久，要不要去打断她？” 助理们有些担心了。 心流状态下，人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 但脑力劳动极为消耗体能，这是很伤身的。 “先不打算吧，周围喷一些营养剂，补充下营养。”小呐命令道。 能让她进入五小时的心流，搞不好正处于研发最关键的时刻，万一打断这灵光乍现，就不好了。 心流，对于人类来说可遇不可求，只有天才们才会经常体验。 但如果他们有高级智人的科技。 只需要小小地改变下大脑。 不就是专注学习吗？ 修改成学霸们的那种大脑，便能做到学渣消失，每个人都很容易进入到专注，甚至心流里。 天才？ 通过科技，能做到遍地都是。 高级智人所羡慕的颜长官的心流，远远强于人类的心流状态。 那是更为先进、更为高级、更为不可测的顶级智商之下，在进行研发的大脑。 毕竟人类的人才，在科技的天才面前，不值一提。 第946章 浑然不知 颜长官从心流中出来。 与以往每次进入心流，沉浸在研发中不同，这一次结束后，她满眼的疲惫。 微微抬眼。 偌大的实验室恢弘无比，数百名仿生研究员们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一旁的几名助理很是惊愕地看着自己。 自然是惊愕了。 哪有从心流中出来后，会像她此刻似的？ 心流，是会让人有着人类能体会到的最顶尖最高级的爽感，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更是如此。 但此时的颜一一，却只觉得悲伤。 “或许，我们所做的这些科技，是错的。”她喃喃念道。 回过头看了眼时间。 她陷入沉思时，却觉察不到时间的流逝，但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 这七个小时，她一直在反思白其索的那句话：难道发达的高科技，道德水准就高吗？ 这原本是高级智人眼里毋庸置疑的。 他们让世界没有了战争、将资源集合起来，物以致用，凝聚了所有科学家的智慧用于改善人类基因、优化环境。 已经整整十几个纪元，没有过战争的高级智人社会，和平而迅猛地发展着。 井然有序。 幸福安康。 在没有战争的前提下，发展高科技不就是为了人们更好地生活吗？ 而更好的生活，就需要更高的道德水准。 这是相辅相成的呀。 所以，生物学将人类基因里那些劣根性一个个突破、剔除，让高级智人比人类的基因更完美。 那些天生顽劣、天生反骨的人，不可能出现。 这就意味着犯罪率将大大降低。 而基因的分类、分列，让婚姻和恋爱也更幸福：通过机器比对后，能让离婚、分手的几率降到最低。 至于其他道德，就更不用说了。 善良、真诚、积极、乐观等等，这些都是在怀孕那一刻就能定制。 你可以选择更善良和更乐观。 也可以选择更个性或更艺术。 唯一留下的人类基因更多的，只有人文实验者，那也是因为人文实验这个特殊的类别，需要科学家有共情人类的能力。 而这些劣质基因，也只有人文实验者拥有，且都生活在科技中心，是可控的。 颜一一，是生物实验中的一环，也是这个纪元被给予厚望的一环。 以前，她从来没有对自己所接受的教育、所做的实验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她明白，世人对她很苛刻，法律对她也是如此。 她不能正常地恋爱、不能正常地结婚、也不能正常地与一个男人发生亲密接触。 甚至，不能正常的像其他小孩一样，在父母身边长大，享受父爱与母爱。 但她也理解。 这是牺牲个人，为了大家。 这虽然有错，但是是值得的。 此时的颜长官依旧这样认为，对于她个人而言，这是极其不人性化的，但对于整个社会来说，这是应该的。 实验室选中了她，她便有更大的使命。 让此时的颜一一无比沮丧且迷惑的不是她自身的苦，而是整个社会、整个生物学的发展，是对的吗？ 若是对的。 为什么，他们对人类的实验如此残忍，却没有任何一个高级智人出来维护他们的人权呢？ 若是对的。 为什么，在地球七号末世来临之际，那么多研究者背地勾结，像肖博士那样，用气泡房在地球上为非作歹呢？ 若是对的…… 颜一一翻了翻资料。 这里面，整整几个小时，都是她在翻看着以前从未看过的资料。 若是对的…… 为什么明明严厉禁止的不允许不是为了实验目的，而前往地球七号且伤害人类，但却有那么多人，做出偷偷前往地球，伤害人类的行为呢？ 这里面的人，有科技中心各种研究员、博士、长官，也有普通社会前往地球参观的普通高级智人。 屏幕上，浮现出地球四号进入末世的场景。 几个男人抓着几个可怜的人类女人，居然在做着那种事！ 而地球五号进入末世时，这种行为更是普遍。 末世，意味着秩序的混乱，而越乱，他们做的坏事儿就越容易被掩盖。 “我真是太单纯了。”颜一一脸部煞白，眸子垂下，只觉得冷汗淋漓。 这竟是早就存在的行为，而她身为这么顶级的生物学科学家，一无所知。 “难道白其索最初认识的时候，就提出20个保护名单，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人类的劣根性，若没有名单，这些生物萤虫会跟踪，像林沁墨、李彤之这种貌美的，恐怕……” 想到这，颜一一浑身微微发抖。 十几个纪元啊！ 生物学努力了整整十几个纪元！ 改善基因、完善大脑，配合化学、药物、机械等等领域，将高级智人从人类的劣根性里头试图拉出来。 此刻却发现，这劣根性根本没有去除。 她的手在资料里呆滞地翻了翻。 景象里，地球七号的sp市，一个女人正微笑着做着梦，这梦一看就是被注入了药物。 一个男人通过气泡房，悄然来到了房内。 他加大了药剂。 女人在床上扭动了起来。 颜一一无比沮丧地捂住脸，这药物正是她配合药剂中心研究出来的，为了不愿意谈恋爱的人所设计的。 恋爱、繁衍，不就是荷尔蒙吗？ 抓住大脑中与此相关的神经元，进行药物感染，就能在梦中感受到这些。 而远不止这些。 若是你有亲友离世，想见她或他，却用不可再见时，就使用这个药剂。 在梦里，你会非常真实地看到对方，以解相思之苦。 女人在床上扭着，她眉头紧锁，看上去很是痛苦，这是个才十七岁的少女。 梦里，她浮现出那个暗恋着的少年。 少女怀春，最是动人。 只可惜，这少年根本就不喜欢她。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梦，以往的梦，顶多是拉拉小手，甚至只是一个对视，便惊喜着醒来，娇羞着捂着脸，能开心老半天。 而这一次的梦，不一样。 真实、刺激、且成人性十足。 “还是人类漂亮啊，少女真是……”这高级智人爬到了床上，兴奋地褪去衣服。 颜一一的目光落到他的胸前，那儿没有胸牌。 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级智人而已，而那气泡房似乎是旅行组织的。 平日里，一些单位、机构也会经常组织高级智人来地球旅游，用的就是这种气泡房。 “真是可恶！她还是个孩子!”颜长官捏紧了拳头，啪地一下关闭了景象。 这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事情。 这个在梦里被夺去了第一次的少女，浑然不知。 第947章 哪儿不对 当颜长官走出来时，她满眼都是疲惫，眼中也没有光，与之前每次聚精会神研发后出来，那满身的充实全然不同。 “长官，您……” “长官，您还好吗？” “需要喊营养师过来吗？” 颜长官与以往实在是不同。 往日，每次当她聚精会神陷入研究后出来，往往容光泛发，更别说进入心流。 按常理，就算像往常一样丢出研发成果，也会有大的突破，至少不可能想现在这般，看上去那么颓。 仿佛，像一只枯萎了的花。 “没事。”颜一一挤出一个微笑。 她不太会骗人，更不擅长隐瞒，但看得出，这个微笑，是她试图在隐瞒自己内在的绝望。 声音有些嘶哑，无力。 “我……我去休息仓。”余光看了眼浮在空中醒目位置的白其索的景象。 短短的五个小时，他竟然带着这么一小队人，在如此复杂的地下通道里，突进到了percy附近的区域。 止住脚步，凝神又看了次。 跟在白其索身后的是青六两，那个才十二岁的孩童，正有些慌张地晃动着犬铃。 能被他指挥的战犬，只剩下三条。 这五六个小时，应该经历了非常凶险却又安静的厮杀。 凶险，在于那之前还炙热得像太阳一样的青六两的眸子，那么无畏，对死亡毫不惧怕的眸子里，出现了怕和谨慎。 “这孩子在这几个小时，亲生经历了敌人死亡和对友的死亡。”小呐说道。 安静，在于他们突破到了靠近percy的地步，敌人却还没有进行大规模的调兵和绞杀。 说明，他们的整个行动并未打草惊蛇。 这也就意味着，很多死亡就在眼前，却极其安静，而这种安静，会让死亡更直观和恐怖。 青六两的眸子里，没有了少年的清澈和莽撞。 “死亡，会教会他成长。”另一位助理说着，点开了其中一个缓冲景象。 只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一次死亡。 青六两死死地扯住一根带子，而那根带子勒住对方的脖子，他背对着，身体用力往下弯。 “很职业的杀人方式。”小呐颇为赞许。 用带子勒住对方的脖子，最好的方式是将带子套住对方脖颈后，立刻背过身去。 弯腰。 将敌人以背对背的模式，进行勒杀。 这样比面对着敌人的背这么生勒，要容易发力且不会被对方的手抓到。 “他在出发前就接受过训练，但真正这么勒杀一个人，还是头一次。”另一个助理解释道。 能看得出，青六两有些畏惧。 畏惧的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别人那条鲜活的生命，葬送在自己手下的感觉。 原本，他以为他会很憧憬杀敌。 但这一刻，他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件会有爽感的事儿，慢慢地感受到对方被勒住手瞬间的惶恐，紧接着，对方的大脑调动着此生能调动的最大智慧，试图自救。 到最后，慢慢地无力。 死去的那一刻，会有本能的极大强度的挣扎。 徒劳无功。 青六两的眼底并无狠，而是闭着眼，看得出，他不想面对这一刻。 手底，却没松。 因为这是战场。 战争就是要死人的，哪怕对方也只是一个八岁左右的孩童。 八岁，懂事了。 他发现了他们，只能杀了他。 否则，后患无穷。 “这是青六两第一次杀人，你看，从第一次到现在，才不过短短两个小时，他变化多大呀。”一旁的助理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颜长官看向此时的景象。 青六两与一位成年人对上了，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出手就杀了对方。 快、狠、稳、准。 “他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哪怕是熟悉了杀人，两个小时也不够吧。”颜长官有些疑惑，问道。 “因为他们的战友被杀了两个。”小呐解释道。 一些缓冲好的过去两小时的画面浮现了出来。 只见一名死士被人勒死，手法与青六两如出一辙，但对方更为狠绝——脖子都勒断了后，还补了刀。 而另一名，则被枪打中心脏，死得很快。 这两人，都是在青六两不远处被杀，与此同时，还有七八条战犬，在他眼前死亡。 “人类的基因里，复仇性极强。” “是的，而且他们社会关系里对于亲友之类的羁绊，过多。” “杀他们的妻儿、父母、朋友、战友，会让他们陷入极大的仇恨里，也就对对方下手，不再有仁慈。” “他们的文化，还是太低端了，其实人命是一样的，不管是自己的朋友，还是别人的朋友。” 助理们说着，语调轻松。 人类总是杀来杀去的。 很多国家是世仇。 为了和平，高级智人将这种世仇从记忆里抹去，再从基因上进行改良，让高级智人对于亲人、朋友等这种社会关系进行弱化。 一切，以法律为准。 这样，就大大避免了很多问题。 譬如，父母为犯了法的孩子掩护，包庇。 譬如，国家与国家之间为了过去了的杀戮，进行对抗，从而浪费资源。 还有一些人情世故。 譬如，生日要请大家一起吃饭；结婚要大摆宴席请亲友祝贺。 等等。 这些亲人、朋友之间的关系有什么用？真是浪费资源。 高级智人，对这些统统不需要，从基因层面去弱化，什么三姑六婆，拜拜了您。 “我们的这种方式，更好吗？”颜一一嘟囔着。 “当然了。” “那肯定。” “绝对呀。” 助理们下意识答道。 是吗？颜一一有些不明白。 以往，她对此坚信不疑，可如今，却有些不明白，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抬眼，看向青六两。 只见他盯住在前面的白其索，白其索打了个手势，他立刻躲到了掩体处。 “咻！”他发出命令。 仅存的三条战犬跑到了他脚下，一起隐蔽了起来。 白其索已经彻底兽化，手上、胳膊上、身上，全是血，以至于景象里，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这和人类电视的战场，不一样。 男猪脚脸上扒拉点儿痕迹，依旧露出俊美的脸。 真是笑话。 当血喷到身上、脸上，人会无意识地去摸，很快，脸就会被血糊住。 还俊美的脸？ 只有红色的、沾满了灰烬的脸。 露出坚定、凶残、猩红的眼。 第948章 巧战【一】 一只咻，嗖地一下从地下通道拐弯处跑了过来，黑色的毛发黑得泛起水色。 是跟着李彤之的那一只，此时作为前头部队，仅存下来的几只之一。 跑到白其索面前，嘴一张。 一根半截的雪茄叼到了他手心。 “percy的？”白其索嗅了嗅。 咻并没吠叫，而是安静地摆了摆尾巴，同时原地转了两个圈。 “没错，是percy的，就在约莫两千米之外。”青六两浑身立刻紧绷了起来。 两千米，在这地下通道，兽化者听不到，也闻不到的距离。 但这也意味着，已经进步了兽化者最核心的领土，在严重挑衅对方的圈地本能。 一旦被发现…… “别怕。”白其索靠近青六两，捏了捏他稚嫩的肩膀。 十二岁，哪怕已经一米七几，身体骨架却也还是个少年，并未成年。 “我不怕。”青六两的声音颤抖着。 他的确不怕。 在两个小时前，他不怕。 那是因为少年，没接是怕死的，他没有对死亡的敬畏。 而两个小时候，他也不怕。 因为在两个小时的这个节点，他亲眼见着自己的战友被人杀死，自己的战犬被人虐杀。 死亡，在少年的面前展现了理所应当的敬畏。 但他不怕。 因为仇恨，将死亡的可怕驱逐出去，消失殆尽。 “仇恨，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在两个小时改变一个少年。”颜长官看着景象，凝神思考了一番后，纤长白皙的手快速地敲了几下。 【已调取地球七号华夏地区近代战争史】机器说道。 华夏与隔壁小国的战争，是载入人类史册浓墨悲壮的一笔。 当代的年轻人很多都会疑惑，为什么那个时代的人，会为了所谓的信仰，不顾一切地冲刺。 “若是我，面对炮火，明知道会死，我才不会冲呢。” “我要是被抓，别说上酷刑了，光鞭子就立刻能让我跪！” “我肯定是汉奸喽……还酷刑，光看这那些酷刑的描述就够我喝一壶的了。” 网络上总会有这种言论。 颜一一其实对那段历史比较陌生，对于她来说，人类战争史并不是必修课，知道的不过是一句简单的描述而已：华夏人民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赶走了侵略者，成立了国家。 原以为，或许是地球七号的人类伴随着和平，进化得不再那么好战。 或者说，他们的基因里，‘勇敢’和‘信念’，不复存在。 而‘自私’与‘利己’这两个基因占据上风。 但当景象从颜一一眼前铺开，再对照仅仅两个小时就不再害怕杀人的青六两，颜长官有些明白了。 网络上这些当代青年，并非更懦弱，或更自私。 而是他们没有那种唤起他们仇恨的环境。 若，他们像此时的青六两一样。 亲眼见着自己的父亲被敌人砍去脑袋，而母亲苦苦哀求，被刺穿肚子，抽刀而出，他们还踩着她的肠子，将她的肠子勒住弟弟的脖子，活活勒死。 而妹妹，则被一群敌人，不，是畜生!轮流羞辱。 妹妹，或许成年了，或许才十三四岁。 你，还会轻描淡写地说出：“如果是我，我肯定会投降”这句话吗？ 不，你不会投降。 仇恨会瞬间占据你所有的情绪，将你的大脑冲刺得嗡嗡作响。 你死，也绝对不会低头。 “人类就是容易冲动，尤其是面对这些感情的时候，这是不理智的，所以我们生物学才要将这些基因去除。” “难道，我们的方向错了吗？” 颜长官闭上眼睛。 她实在是迷茫、困惑，又无助。 这些基因的去除，让世界得以和平。 大家没有了国家的概念、甚至没有了各自家园的概念、家庭的理念也淡化了。 这样，就没有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也不会有局部地区资源的争夺。 世界，和平了。 这应该是对的呀！ 可…… 哪儿不对劲呢？ 颜长官觉得头疼，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看向景象。 只见青六两对着白其索点了点头，目光之坚定、之无畏、之坚定，让人看了亦热血沸腾。 “他们，好像是活生生的。”忽而，颜长官冒出这么一句。 她看着白其索。 彻底兽化，满脸是血的白其索，若是以前，她见了，只会微微皱皱眉头。 啧，真脏，脸上都是别人的血，那么多病毒。 哎，真蠢，杀来杀去的愚蠢的人类。 此刻，她却觉得他身上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吸引力，那么地生机勃勃。 哪怕是杀气腾腾，却也显得很是盎然。 颜长官忍不住翻身，靠近景象，盯着他看。 “你在这儿原地等待，派一只咻跟在我身后三十米处，躲着，若是我搞定了，会把这根雪茄丢给它，你看到雪茄，就来找我。” ”是！”青六两眼底迟疑了下，“若是咻没有带回雪茄呢？” 若是没有带回，便很可能是遭遇了不测。 或许是白其索的不测，或许是咻的不测。 颜一一有些紧张了起来。 白其索他们能做到突破到靠近percy近两千米的距离，已经很令人意外。 如今，他要单枪匹马去面刚percy。 这与直面死神，没多少区别。 这儿的王，可不是海国那儿的王那么简单。 percy并没有将兵权全部交给兽化者，而是部分交给了人类，相互制衡。 所以，不存在打服了兽化者，就能牵动大军的可能。 再者，percy的死士，配置精良，再加上作战指挥区设计极为诡秘。 ‘有得进，没得出’这是他当年修建这作战大厅的宗旨。 当时，管家很是不解。 为何要‘有得进’呢？ 让敌人根本无法靠近，不是更好？ percy却摇了摇头，说,"能靠近我的作战指挥区的人，必然是枭雄，这种人，要赢，得要诱饵才行。" 诱饵是谁？ 自己。 percy把自己作为诱饵，引诱最厉害的对手。 而‘没得出’，则很好理解了。 “只要他进来，就一定出不去。”当时的总设计师气定神闲。 他们耗尽了数百科学家布的局。 以白其索目前的知识储备，不可能逃脱。 这就是个死局。 ----------- “若是咻没有带回雪茄？”白其索伸出手摸了摸青六两的头，“这种假定，不可能。” 青六两不知白行主为何如此自信，乌黑的少年眸子盯着他看。 “咻一定会带回雪茄。”白其索坚定地说道，看了眼时间，“二十分钟内。” “二十分钟？” “对，二十分钟，这场战役，就结束了。” 第949章 巧战【二】 秦二爷的选择是对的。 在这五个小时内，白其索那行人厮杀得厉害，而秦二爷带着李彤之、老吊，进入到撤退的支线上。 不用杀人。 且用秦二爷的身份，能很顺利地藏起来，不被人杀。 大隐隐于市，他索性带着大摇大摆来了酒栈，点上几壶好酒，占了最好的位置，能看夜景还能听小曲儿。 “这地方，不会暴露吗？”李彤之有些担心。 “不会，大隐隐于市。”秦二爷淡然道。 “啥……啥意思？”老吊听不懂。 “就是……藏人堆里，找不着。”秦二爷耐心地解释道。 他是个文化人，总能把文绉绉的句子解释得通俗易懂。 老吊恍然大悟。 李彤之一脸愁容，过去一两个小时，滴酒不沾，只是看着窗外，遥望着白其索离开的方向。 老吊的右手倒时时扣在镰刀刀柄上，只是压不住秦二爷劝酒，多喝了几杯，满脸通红。 “大妹子，你别过于担心，我秦二爷虽然是个怕杀人的、怕死的，但打小就做这粮食的生意，见的人比你吃下的米粒还要多，以我的眼力，就白行主这魄力！” 秦二爷竖起大拇指。 李彤之眉眼闪着微光，自己男人被人夸，自然高兴，但担心也是难免的。 “要靠近percy，凶险非常。”她声音很沉。 “一看，我就知道你是他的婆娘，那么我们就做好我们的事儿，撤退的时候，快一些，再快一些，别丢了命就行。”秦二爷劝道。 李彤之没言语，只是余光勾着瞟了眼秦二爷。 在她的眼里，这不过是个很擅长运送、储存粮食的人才而已。 古窑，需要这样的人才，所以白其索留着他。 从那忠骨、或凌然的气质来说，秦二爷与护宝行的兄弟们差远了。 一看就是很怕死的那种怂货。 不过，的确是个善人。 从他对待阿红，再到这一路上，对这些个酒栈的小二之类的，都极其和善。 这种和善不是做出来的，而是像老吊看到人，总是怂怂的一样，是骨子里透露出来的。 “妹子，你别担心，这地方登高望远，便于观察，而且，这酒窖底下直通粮道，我们能第一时间撤出去。”秦二爷给李彤之倒了一杯酒，放到桌边，“做人留一手，我设计粮道的时候，也做了密道。” “你从一开始就想着逃？”李彤之有些意外。 “那当然了，万一要杀我，怎么办？留一手是必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嘛。”秦二爷眼皮也没抬，说道。 这么坦荡地当一个懦夫，也是少见。 “对对对，好死不如赖活着。”一旁的老吊连连附和，他喝得有点儿多，如果不是右手扣在镰刀上，看着就是以前的老吊，赔着笑，怂怂的、憨憨的，全无割头将军的威风。 “我之所以跟着去古窑，也是为了老婆孩子能活着，活着，多难呐！别说在这乱世了，就算是和平的时期，也难啊！一日三餐，多难呐！”秦二爷说道。 老吊一听，点头如捣蒜。 是啊，活着，多难！ 在乡下的时候，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卖尽了力气，也就赚个三四万的。 盖不上房子，娶不上婆娘的。 “难啊！”老吊举杯，一声长叹。 哒，二人碰杯。 “老吊兄弟，是个知己啊！”秦二爷眼底泛红。 这年头，遇到知己，真不容易。 “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秦二爷感叹道。 “啥，啥意思啊？”老吊不懂。 “意思就是，人活着，不容易，能不杀生不杀生，而自己呢，好死不如赖活着。”秦二爷再次耐心解释道。 真有文化，老吊心想。 哒，二人再碰杯。 “我就潜心研究着粮道，不参与那些个杀人的事儿，敌人也是一条命啊！他们的头，就不是头了？”秦二爷一仰头，喝了，打了个摆子，“对吧，老吊。” 听到这句，老吊倒是愣了愣，没有第一时间点头。 秦二爷看着这位知己，只见他憨厚的面上浮现出一抹很独特的笑容。 看着，很是憨厚又讨好，但又隐隐地，觉得哪儿不对劲。 老吊打了个酒嗝，点了点头。 “他们的头，的确不仅仅是头，还能是院墙。” 秦二爷没太听懂，侧了侧耳，“什么？” “我是说，敌人的头，垒起来，是院墙，能挡风还能镇邪呢。”老吊忙比划着。 “一颗颗头码起来，圆圆的，不好码，得错开着。 "码到两米高，好家伙，那一个个眼睛处大窟窿的，齐刷刷冲着外头，可辟邪了！” 这回，轮到老吊耐心地解释了。 秦二爷还是没太懂，他眨了眨眼睛，“老吊，你……你喝多了吧？” 老吊打了个酒嗝，摆了摆手。 “没喝多，这在战场呢，哪能喝多？我酒量大，这点儿正好，以前我杀人的时候，也喜欢来两口的。” …… 秦二爷隐隐觉得似乎，哪儿不对劲。 他露出了一个谨慎又紧张的笑容，干咳了几声。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血吗？你还杀人呢？”他问道。 “我是不喜欢血啊，所以我用这个，远距离的。”老吊抽出镰刀。 镰刀很重，一看就是好东西。 这么挥两下，呼呼的。 秦二爷只觉得咽喉有些干，他咽了口酒，只觉得眼皮子在跳。 舞着镰刀的老吊，虽憨厚，却眼底却有种说不出的调性。 怎么说呢。 有点儿……瘆人。 “老吊，你……你杀过人吗？”秦二爷来了个直接的。 “当然。”老吊点了点头。 秦二爷脸色顿时变了变，还以为是个知己呢，结果也是个会杀人的，于是沉着脸，问道：“杀了……几个？” “一万多吧。”老吊淡淡说道。 …… 秦二爷愣住了。 “一万两千六百四十八个。”老吊说了个准确数字。 …… 秦二爷继续愣住。 “一万人，是我前世杀的，两千六百四十八个，是我这一世杀的。”老吊耐心地解释着。 …… 房间内安静了几秒。 秦二爷的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哈哈哈哈！！ 他大笑了起来。 “老吊，你真是喝多了。”他说道，边说着，边拿过一旁的醒酒茶，“来，喝几口，一会儿撤退的时候，太醉了可不行。” 这不是喝醉了是什么？ 还前世、今世的。 一万两千六百四十八，有零有整的。 说笑呢。 第950章 巧战【三】 一万两千六百四十八个，那尸身堆起来，都有山那么高。 莫说眼前这么个憨厚老实甚至发怂的男人，就算是一个排，一个连，要干掉这么多，那也是令人震惊的战役。 用脚指头想想，都应该是酒后醉话。 秦二爷忍不住笑眯了眼，而老吊也嘿嘿笑着，脸上浮现出的笑容，他很熟悉。 这是底层老百姓，小心翼翼地笑容。 没有人问过老吊，他喜欢杀人吗？ 在田野里农活的那个老吊，喜欢杀人吗？没人问过，但总有那么一两刻，他想杀人。 什么时刻呢？ 旱季，农田里睡不够，需要和村里人争水，他被那些儿子多的家庭挤兑在外，排到最后，眼珠子看着粮食旱死的那一刻。 他想杀人。 想杀了自己，这没用的怂货，明明自己的田靠近水道港，偏偏不敢去争一争！ 什么时刻呢？ 当看到隔壁那恶光头，领着他那四个儿子，将村里最孤苦无依的李老头打翻在地，仅仅因为对方实在忍不了，辩驳了几句。 居然把他的腿，都打断了。 那一刻，他想杀人。 想杀了自己，自己真是没用的怂货，最终也只是等他们走了后，才上前扶着李老头。 李老头是他唯一的哥们啊！ 什么时刻呢？ 过年的时候，看着家家户户都有老婆孩子，热热闹闹过年的时候。 想杀了自己。 这没用的怂货。 活了四十几岁了，连个婆娘都没得，真没劲，活着真没劲。 至于杀别人？ 他杀鸡宰鹅，杀牛煞猪，在最愤怒的时候，别人打他耳光的时刻，他也只是想着打过去。 马德！等我如何如何了，我非要打回去！ 仅仅如此。 从未动过杀心。 所以，当实验室挑中了他，不，不是挑中，那就是随机落下的灾难，正好砸中了他。 当记忆力突然弥漫上上万人的杀戮时，老吊差点被吓死，他疯疯癫癫地在田野上嚎叫。 拿着镰刀，拼了命的挥舞，想把眼前这些杀戮，挥掉。 没有人会额外注意到他的痛苦，毕竟对于实验室而言，他也只不过是万千实验者中平平无奇的一个而已。 且，是失败的那一个。 割头将军的记忆并没有完整而鲜活地被移植过来。 实验嘛，哪有不失败的？科学就是在一批又一批的失败中，走向成功的。 老吊成为了万千失败者中的一个，尘埃般，就像他活在这世界上那般。 不，他的整个世界，也就仅仅那个小山村而已。 失败的实验，让他根本无法再留在那小山村，走了出来。 临走时，他不知被什么东西驱使着。 先去放了水，将自己的农田灌足水，又操了镰刀，走到光头家。 敲了敲门。 光头晃悠着出来，见是老吊，并不开门，只是拉开一条缝，上下打量他。 老吊原计划一脚蹬开门的，却没想到，下意识地、无意识地，他又再一次讨好地笑了起来。 “作死啊？大半夜的！”光头皱起眉头，呸地往地上吐了那口嚼得早就没了味的槟榔，“滚！” “不，不是作死呢，我是来……来……”老吊哈了哈腰。 他永远记得那晚，支离破碎的记忆，灵魂深处割头将军哪能忍得了这种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手中的镰刀，嗡嗡抖。 “要你滚，听到没？”光头没了耐烦，拉开了门，吸了一口烟。 烟加槟榔，味儿冲得很，喷到了老吊的脸上。 他永远记得那晚。 光头眼底的恐惧，他那几个儿子从哭天喊地到连哼哼都不敢，只用了几秒。 “我是来打断你们家的腿的。”老吊走出他们院子的时候，堆着憨厚的笑，还一如既往地哈了哈腰。 当他们打李老头的时候，他就这么想过。 要打断他们全家人的腿，但当时的他没有这么做，只是缩在稻草堆那瑟瑟发抖。 他永远记得那晚。 五条腿，蛮重的，也蛮难割的，都怪镰刀不够锋利，而且丢在墙角垒起来，真可怕。 他哈着腰，赔着笑，提溜着满是血的镰刀，消失在了黑夜了。 村里人都说老吊疯了。 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更何况打断恶霸全家人的腿？ 这么一晃，那个永远活在小山村的老吊，被白其索发现了，领走了，养起了。 给了他家。 给了他活儿干。 还给他打造了听说要不知道多少零才能买到的匕首和镰刀。 所以，老吊喜欢杀人吗？ 没有人问过他。 老吊自己也不愿意问自己这个问题。 显然，这已经无关紧要。 喜欢，或不喜欢，他都是白其索的人，这条命是白行主给的。 真正的活着，有尊严地活着，都是白行主给的。 老吊嘿嘿笑着，手紧紧地抓着刀的刀柄，站起来，往窗外看去。 警惕、热血。 庄稼汉的视力，极好。 不会让任何一个对白行主不利的人，逃过他的目光。 喜欢不喜欢杀人，习惯不习惯杀人，到底是割头将军在杀人，还是老吊本人在杀人。 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是白行主的令，他给了老吊新的生命，新的希望。 他指哪儿，老吊就杀哪儿。 “老吊，清醒点。”李彤之走了过来，柔声道，“又犯病了？别喝酒了，喝点醒酒茶吧。” 这一晃，好几个小时了。 一切顺利的话，估计已经突到了敌人心脏位置，估摸着，得轮到老吊出手了。 当中心发生危险的时候，八方支援，将老吊留在这个位置上，一则是保护李彤之；二则，杀了那八方资源的领袖人物。 让他们，想支援，支援不上。 “我不会误了正事的。”老吊拿起醒酒汤，一饮而尽。 嗡…… 他抖了抖手中的镰刀。 霎时，秦二爷的脸色变了，能将镰刀这么一抖，就发出嗡鸣的，是有家伙什在身上的。 他动了动唇，看着老吊的背，刚想问什么。 汪！ 战犬的声音响起，转过头一看，只见战犬嘴里叼着东西，往地上一放。 李彤之上前一步，摊开一看。 “这是钟楼吗？”她问道。 “是，对面就是钟楼，钟楼底下就是暗道，连通酒栈，怎的，是现在就开始撤吗？”秦二爷听罢，紧张了起来。 撤？ 老吊嘿嘿笑了笑。 嗡…… 镰刀再一次伴随着他极快速地舞动，发出了轰鸣。 第951章 自己选的 “呃……老，老吊，你，你，你……”秦二爷有些慌了。 老吊身上散发出极其浓郁的杀气，这种杀气伴随着他不断抽动着嘿嘿笑的嘴角，令人毛骨悚然。 秦二爷往后退了退。 老吊冲着他笑了笑。 “三当家的，你刚说老吊不要发病，他……他是不是脑子……脑子……”秦二爷低声问道。 “嗯，他脑子有点儿问题。” 听到这句，秦二爷倒吸一口冷气，难怪看着他那么奇怪，抓着镰刀嗡嗡嗡的，一副要凶煞的样子，比阎罗都骇人，可脸上却笑着。 好家伙，仿佛看到了患了神经病的阎罗，更吓人了。 “一般什么时候发作？”秦二爷问道。 “开战时，就会发作。”李彤之如实回道。 天可怜见的，这么憨厚的人，一看就是做农活的，哪受得了作战这种大场面？秦二爷心想。 目光再一次落到那嗡嗡作响的镰刀上，也就觉得不是可怕，而是怜爱。 天可怜见的，这么老实巴交的人，看把他吓得。 “别怕，我护着你。”本就心善的秦二爷立马踱步至老吊身边，“来，镰刀给我，这太危险了。” “别！！”李彤之惊叫了起来。 晚了。 秦二爷的手刚刚靠近镰刀刀柄，只听得啊一声惨叫，老吊就这么手一抬，他边往后飞了出去，撞到了墙壁上。 啪。 落到地上。 摔得他七荤八素后，只听得李彤之长松一口气，“还好，老吊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这叫控制住了？！ 秦二爷可是兽化者！如此强健的体魄之下，他被一个只有一米七二左右的黑瘦男人，连用的什么手法都没搞明白，就甩飞到墙壁上！ 秦二爷爬了起来，呸地往地上吐了口。 牙齿倒没掉，舌头咬破了些，全是血。 当然控制住了。 若没有控制住，此刻，秦二爷便不是在地上爬起来，而是头在地上滚了。 “老吊，有武功在身上啊！”秦二爷心里发起了麻。 这身手，可不是花拳绣腿，或许打出来不好看，但招招骇人。 有功夫，还神经错乱，这可不好办。 “有办法控制吗？药什么的。”秦二爷问道。 “有办法。”李彤之面色轻松地点了点头，“不用吃药。” “不用吃药？” “对。” “那怎么控制？” “杀人就可以了。” ？？？？ “杀……杀人就可以了？”秦二爷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李彤之耸了耸肩，“他这病，不麻烦，杀人就能控制的。” 嗯，不麻烦。 听到这，秦二爷脑海中浮现出刚刚老吊说的那串数字。 一万两千……多少人来着？ 难不成，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老吊不喜欢杀人，是真的；不喜欢沾人血，是真的；尤其不喜欢近距离看到死人，也是真的。 所以，镰刀是远距离攻击的武器。 而他在杀人的时候，也会告诉自己那不是在杀人。 是在做什么呢？ 在割猪草呢。 咔咔的，一扎一扎的。 “你别怕。”身后，传来了老吊的声音。 秦二爷只觉得肩头一沉。 往侧一看，一双手指甲都是黑色的劳作之手，放到了他的肩头，沉而有力。 “我不杀自己人。”老吊的手，轻轻地在秦二爷的肩膀上拍了拍。 秦二爷的鼻翼胀了胀。 也不知现在换队友，还来得及么？ 问题是，现在换队友，他是老吊的自己人吗？ 不过，又一想，这老吊就一把镰刀，想必……想必……想必那一万两千多个人的数字，只是一种夸张吧。 ---------- 而当李彤之摊开那张战犬叼过来的布，两面。反面上画着一副很简易的小地图，以酒栈不远处的钟楼为中心，一个圈。 看到这幅图，秦二爷立刻发现自己想得的确过于简单了。 不仅仅是把老吊想简单了，最重要的，是把白行主想简单了。 “他怎么知道地图的？”秦二爷惊恐不已。 要知道，他的确摊开过他的粮道给白行主看，可前后看了不到五分钟。 而眼前这幅图，居然有底下的粮道，还有地上的建筑，画得虽简陋，布局却分毫不差。 “才看了五分钟不到而已啊！”秦二爷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李彤之嘴角忍不住扬起。 原本脸上的肃杀英气消失了，漫上来娇羞，谁不喜欢听到别人惊叹自己男人厉害呢？ “五分钟，对旁人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对他来说，记住这么点地图，足够了。”李彤之佯装不在意，轻描淡写道。 “这么点？！我摊开的可是整个非国粮道的地图！”秦二爷的汗水就这么簌簌地从额头落了下来。 原以为，这白行主那古窑虽然建得庞大，适合他带着孩子躲藏，加上非国这地界属实过于杀戮，便想着跟去他那，也好。 想着，这么个年轻人带这么一支队伍，他弄好了撤退的路，便可。 有粮草运送的技术在身，又送给他大撤退的活路的大人情，那么在古窑，也就有了一席之地。 却没想到…… 从五分钟就记住地图，便知此人能耐，非比寻常。 秦二爷的心如鼓敲。 “白行主的令，20分钟左右，这钟楼会有人前来堵人，老吊，你根据这地图，从屋顶上摸着，围着杀，来一个，杀一个。” 李彤之将布条递给老吊。 秦二爷有些反应不过来。 信息太多了。 首先，白行主怎么知道钟楼会有人前来堵人？其次，若真的有，那岂不是percy知道他另设了逃生通道？ 不，这不可能。 这条逃生通道，他只挖了十几米，就连通到了另一条粮道上，设计巧妙。 还有，二十分钟？ 这么具体的时间，是怎么判断的？ 秦二爷有些浑浑噩噩的，他隐隐地觉得，自己上了条贼船。 原想着自己能在里头挑大梁，带着他们逃。 眼下…… “走，秦二爷。”老吊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嘿嘿地憨厚笑了笑，发出了盛情的邀请，“跟我一起，杀人去。” 杀……杀人？！ 善良又胆小的秦二爷，一辈子没杀过人。 “哦不，跟我一起，看我杀人去。”老吊见秦二爷脸唰地变得煞白，连忙纠正道。 他的手，在秦二爷的肩头拍了拍。 沉、而有力。 这声音，霎时变了调。 不再憨厚，不再怂，而是透着一股将军之气。 临上战场的杀神，从不畏惧，而是兴奋，面对敌军滚滚而来，盼着敌军滚滚而来。 脑壳满地滚，想想就兴奋。 “别怕，我带你玩。”老吊说道。 秦二爷自己选的队友。 不想上？ 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第952章 讲道理【一】 三只战犬，气喘吁吁，从黑暗里逃出后，齐齐地张开嘴，猛地甩了甩头。 它们嘴里没有吐下东西，说明一无所获。 青六两显然不敢相信，他连忙蹲下，将手伸入它们的嘴里掏了掏。 “真没有？”青六两眉眼里透着惊讶，“明明就在一两千米内，怎么会连门路都摸不到呢？” 此时，两人正在地下通道某处，四下无人。 “这老狐狸，地下通道设计得精妙，跟迷宫似的，要不是有战犬，我可走不出这。”青六两安抚着战犬，伸出头看向通道的深处。 这通道，并不狭窄。 相反，还很宽敞，得二十米宽，三米高。 “怎么建这么宽的通道？我以为会越来越窄，结果越来越宽。”青六两很是不解。 “可能是方便大部队从这进出，保护他。”白其索的手在墙壁上摸了摸。 湿漉漉的，冰冷。 “设计得精妙，四通八达不说，还布及了很多机关，应是知道有人突进，在很多关口，原本能通行的道路一些关闭了，而另一些敞开。”青六两看了眼战犬。 白其索是兽化者，他的方向感和嗅觉等能力远远强于人类，但若是青六两自己个，没有战犬领路的话，一定会迷路。 这比世界上最复杂的迷宫还要难。 因为迷宫是固定的，不会变动的，但这地下通道很多门，一开一合，随时变动。 青六两没了信心，看着白其索。 白行主的嗅觉虽然比战犬也强很多，但这地方设计过于复杂，想来，二十分钟内不但不可能突破，反而很可能被人包了饺子，他想。 “白行主，摸不到门路，我们也不确定这一片区域是不是真的是作战指挥区。” “秦二爷也只是说很可能是这一片，但他不是贴身死士，从未来过。” “怎么办呢？” 青六两没了主意，战犬探不到路，他等于失去了眼睛。却见此时的白其索却盯着墙壁，手反复在上头触摸。 “le-x。”白其索念了句。 “啊？”青六两也伸出手，摸了摸墙壁。 这地底下，湿漉漉的，墙壁并非水泥，摸上去光滑，冰冷，似乎涂了层特殊的材料，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若不仔细看，根本觉察不到。 仔细看了，才会发现，墙壁上多了一层淡淡的黑色光泽。 “嗯？！在外围的时候，没有这层东西。”青六两的眼睛瞪大了。 顿时看向了战犬。 战犬也并未发现。 可见，这层涂层是无味的。 “这叫le-x，涂了这层东西的区域，绝对是percy的指挥区。”白其索做出了判断。 “这层东西……是什么？”青六两不解，问道。 “le-x，世界上最硬的涂料，任何东西涂上它，都能变得极其坚硬。” “这东西……很贵吗？”青六两还是有些不明白。 “percy有钱，应该不是价格的问题，末世来临，现在全球应该都在抢这种涂料，产量肯定不够。” “这东西，这么厉害？！涂料而已嘛。”青六两再一次摸了摸。 摸上去，似乎只是薄薄的一层。 “国五角大楼的外墙，就涂了这东西。”白其索敲了敲墙壁。 墙壁发出哐哐哐类似于金属的声音。 一听五角大楼的外墙都用，青六两再看向墙壁的目光，变得尊敬了起来。 “防水、防腐蚀、防磨损、抗击打，而且还能防弹防爆。” “防弹背心、防爆盾牌、防弹陆地战车、潜水艇，都涂这东西。 白其索边解释，边朝着涂层往里的方向走。 有这涂层的地方，势必是心脏位置。 “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地下通道也得有吧？！”青六两紧跟在后，眼里的光跟那猫头鹰似的。 “当然。”白其索点了点头，却面露难色。 “很贵？”青六两问道。 “贵是肯定的，但价格，在我这，不是问题。”白其索冷冷笑了笑。 无论是世界几大主流国家的钱，还是金条，他要多少有多少。 没了，就薅肖博士。 弄到钱，对于此时的白其索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这种涂料是聚氨酯和聚脲1:1混合，混合后，需在20兆帕的压力中加热至65度，形成可来回伸缩的长链聚脲，才行。” “尿？”青六两听不懂什么叫‘聚脲’和‘长链聚脲’，只觉得胯下一凉。 “简单地说，制作这种涂层，需要庞大的过程。” 白其索说着，手再一次摸了摸墙壁，脚步放慢，陷入了沉思。 他是羡慕的percy的。 如今，连制作各项武器最基础的稀有金属都买不到，但他却占据着拥有稀有金属的非国。 而非国制造不出的le-x，他不但有，还涂上了。 虽然只涂了最重要的位置，但想必这东西不是钱能买到的。 le-x，号称世界上最硬的涂料。 制成后，喷出来，只需要短短的五秒钟就能迅速凝固，并形成一层超强的保护层。 便捷、易用还管用。 碰在这地下通道是再合适不过。 “看来，世界上比我先知道末世要来临的人，有很多，我们是第二批，或第三批了。”白其索眉头锁了起来。 头一批的人，已经占据了资源。 而他这个后来者，要再从他们手里争夺资源，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斗争，永远围绕着资源。 或是物品，或是城池，或是权，或是女人。 “白行主，我们的地下室也得涂这东西吧？”青六两无比渴望。 “当然。”白其索肯定地答道。 “那，抢？”青六两眼底露出一丝狼般的目光。 许是从小的教育告诉他，抢人东西是不对的，而华夏的文化里，抢也不是个多么文明的事情，青六两心里虽渴望，说出口却有些小心翼翼。 “抢，多不好。”白其索摇了摇头，“不文明。” “对，是，是不太好哈。”青六两的脸瞬间红透了，他挠了挠烧红的耳朵。 可又一想。 不对。 刚刚才从非国抢走整整五大轮渡稀有金属呢…… “白行主，那稀有金属就是抢的……抢的percy的……”青六两这个孩子，真实诚，想到什么说什么。 白其索楞了下。 “对啊，多不好。”他撸起袖子，青六两还是个少年，不能尽学些不好的，得好好教育，“我们第一次来他家，就抢走他五大轮渡金属，本就不好，对吧？” “嗯……” “还杀了他这么多人，对吧，多不客气。” “嗯……” “所以这一次，我们不抢，送！” “我们送点儿什么给他？” “当然不是，他这地大物博的，我们穷，哪有穷人送富人东西的，我的意思是，我们要percy送。”白其索说得倒挺坦荡。 …… 青六两歪了歪头，听得认真。 “他……他能送我们？” “能。” “不送怎么办？” “不送？”白其索摸了摸鼻子，语重心长，“不送，我们就给他讲道理嘛！” 白其索开启蝇眼。 此时，四下仅有围绕他的生物萤虫，并无其他。 可见，此时他们还没暴露。 “怎、怎么讲道理？人都找不着。”青六两挠了挠头。 “先讲道理，他就会来见我们了。”白其索说道，看了眼时间。 过去了五分钟。 “十五分钟，他会见我。” 第953章 杀戮四溢 “报！目前已经发现尸体68具，都是刚死的。” “报！地下通道发现闯入者脚印！” “报！发现闯入者尸体两具！敌方战犬尸体18具！” “报！……” 战报一个接一个。 指挥大厅约莫三百多平，并不大，但周围如同蜂窝般云集了数百间小房间，都有弹孔通向外围。 墙壁上，都涂满le-x涂层。 而指挥大厅就位于类似于蜂窝般小房间保护之下，最中间的位置。 别说白其索了，哪怕是生物萤虫进来，都要费一番力气。 倒不是因为能屏蔽，而是这房间是有机关的，一开一合。 生物萤虫虽然能通过黑洞前往地球，但并不是每一只生物萤虫都会伴随一个黑洞。 他们也无法穿越这么厚的物质。 可见，这percy设计这么个地下室，一方面是为了不让人类、兽化者进攻到他。 另一方面，也试图阻挡生物萤虫的跟踪。 不过，此时依旧有很多生物萤虫萦绕，毕竟，这些机关在第一次使用的时候，生物萤虫需要时间去进行解析，但日子久了，便也熟悉了。 “领头的是谁？查到了吗？”percy喝了口茶，缓缓问道。 “没有。” 哒。 杯盖扣着，percy抬起眸子，脸上虽是依旧保持着微笑，眼底却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严。 “主子，这行人人数少，又分散，据说是大摇大摆走过夜市，还和管着这边粮仓的秦二爷一同消失在地下通道。”见主子怒意燃起，死士头子连忙补充道。 “秦二爷……”percy皱起眉头，“我知道他，是个大善人，从不杀人。” 能管着粮仓的人，percy自然清楚其为人。 “他经历了三年的战役，从不杀人？”一旁的管家提醒道，“您可有记错？” “没记错。”percy笑了笑，杯盖在杯沿转了圈，声音磁得很，好杯子，他并未抬眸，“杀过人的人，身上的气质不一样，秦二爷，是个真正的善人。” 兽化者，能不杀人，得心底有足够的善才行。 这种善，是骨子里的、基因里的，足以抵抗兽化剂的善，极其罕见。 这也是percy用他的原因之一。 “叛变，宰了这厮！”死士说得咬牙切齿。 “这秦二爷知道这一片的粮道，叛变，很麻烦啊。”管家的眼底也冒出杀意，“是得杀了。” “他这个人，最在意的是妻子、女儿，控制住他们，就拿住了他的命脉。”说到这，percy吸了吸鼻子，嗅了嗅茶香。 “是！”死士领命。 管着粮仓的人，除了忠心之外，还得拿捏着最痛处才行。 percy有勇有谋，且狠绝果断。 要挟？ 不，这不叫要挟。 这叫制衡。 一国之君，若连制衡都没有，岂不是乱了套了？ “拿住他的妻儿，再派人去……去……”percy指了指地图上一处，“酒栈这附近，底下就是他修葺的秘密通道，堵住这，找到他后，不动声色，让他当个间。” 间谍，如此这般，白其索无论走到哪，都在掌控之中。 阴险吗？ 不，这不叫阴险。 这叫兵法。 一国之君，且是开山辟祖的一国之君，杀出来的王，兵法自然用得溜。 percy虽是y国人，却极爱华夏文化。 床头放着的兵法，都翻烂了。 突然，他浑身抖了抖，本和蔼微笑的脸变得凝重了起来，身体的汗毛，一根又一根地竖起。 “您怎么了？”管家紧张了起来。 管家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主子，这神情了。 啪！ 手中的杯子碎了。 茶水伴随着碎裂的瓷片，落了一地。 “您怎么了？！”管家声音带了颤意。 上一次见主子这般，还是攻下非国最关键那场战役，生死存亡的时候。 房内十几名死士见状，亦是紧张得很。 不由地，唰唰唰跪了一地。 他们额头纷纷开始流淌冷汗，大气都不敢出。 “有人……那人，靠近了指挥区。”percy的耳朵动了动，鼻子也动了动。 听不到，也嗅不到。 但兽在面对领土侵入时的本能，告诉他：有人靠近了这儿。 “一两千米的距离。”percy说到这，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他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这是兽化者的本能，面对危机会有的身体反应，不受大脑控制的第六感。 滋…… 衣物被撕裂的声音传来。 percy兽化了。 他很是诧异，看着自己兽化后的手臂，刚刚竖起的汗毛变得更硬、更挺。 这种兽化是战斗时才会有的，与日常的兽化有些不同。 战斗时的兽化，手臂、大腿将更粗壮。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么兽化过了，从两年前开始指挥大军开始，就不再需要他亲自上阵。 所以，衣物也只是按照平日兽化来量身定制。 此刻，却被膨胀的身体，撑破了。 pecry惊愕地看着自己身体的反应，目光落到了放到一旁的那把圆月形状的匕首上。 他意料过，来的人势必是个狠角色。 能用这种匕首，且敢带着小部队的人杀上来，肯定厉害。 却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厉害到，居然靠近他领土心脏位置，会激得他有战斗时的兽化反应！ 要知道，上一次有这种兽化反应，还是与别人战斗时，上万人的厮杀。 “来的人，这么凶悍？！” “主子居然会有战斗时的兽化！” “一两千米？我们居然找不到他的行踪？” “谁这么大胆啊？” 死士们紧张了起来，他们意识到，这件事可远不止一把匕首的独特，那么简单。 大脑反应过来后，所有死士的兽化都被彻底激发。 一时，整个房间内响起猛兽才会有的无意识的低吼。 管家虽是个人类，但见他们战斗三年，也见多了，可此时也面露诧异神色。 若是大战来临，这种情况实属寻常。 可问题是，对方这么小一支队伍，居然能激发全员进入战备状态…… “主子，您……”管家有些慌了。 percy摆了摆手。 在椅子上的他重新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兽化后的身体坐得舒适些。 无奈的是，战备的身体不可能回到之前的慵懒。 他扭了扭脖子。 露出了笑容。 “挺好，这还是第一次有敌人让我这么兴奋呢，正好……练练兵。”他说道。 想要让人团结，就要让人找一个共同的敌人。 这是percy从华夏近代哲学里学来的。 能突破到心脏位置的敌人，是可怕，但用得好，就能让所有的死士，空前地团结。 练练，下下狠手。 挺好。 “传我的令。”percy罕见地收起笑容，露出了君王临战的威严。 杀戮。 四溢。 第954章 讲道理 让percy吃惊的是，这种领土被严重侵犯的感觉，持续的时间很短。 顶多三分钟，便消失了。 “嗯？他又离开了。”percy皱起眉头，脸有些微微涨红。 兽化缓了些。 过了两分钟。 身体再一次感受到了要害位置被人侵入的危机感，兽化在一起激起。 “马德……”percy骂了句。 要来你就来，要走你就走。 这一会儿进一会儿出，进进出出的，干什么呢？！他感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挑衅和羞辱。 这句脏话一出，死士们愈发跪着，头也不敢抬，而一旁的管家，也立刻跪了下去。 percy是个狠人，但外在，他表现得十分儒雅。 至少，在他确定自己控制非国后，便愈发是这个路线。 从不骂脏话，尤其是当众。 能让他当众，只骂这么一句脏话，可见他极其愤怒。 往日里，微微皱皱眉头，下手就极为狠绝，极其愤怒的话…… 众人吓得瑟瑟发抖。 -------- 白其索带着他在地下通道转来转去。 心中有数，脑子里浮现出粮道的路线图，倒不会迷路，只是有时候需要通过有涂层的通道，有时候又远离涂层通道。 进进出出的。 “白行主，我们去哪儿？”青六两很是疑惑。 眼下看来，他们并没有朝着心脏位置突进，而是在旁边绕来绕去。 “我背着你走。”白其索弯下腰。 人类的速度实在是太慢，更何况是一个少年。 青六两本想说，背我？会不会累着您？毕竟他可是个大老爷们。 但这么近距离一看白行主的后背…… 顿时没了声儿。 别说背他一个了，好家伙，这结实劲儿，背十个都轻轻松松。 麻溜地爬上去后，青六两歪了歪头。 脑海中浮现出在古窑的时候，听那些个娘们儿私底下闲聊的话。 “都说白行主厉害得很！那腰，啧啧，暖被的那些姑娘，真是幸福啊……” “小声点儿，这么议论主子，让陆龟殷大窑头听到了，叫你吃板子！” “我都五十几了，说得又是事实，为什么吃板子？” 当时，青六两只觉得奇怪，他才十二，着实不太明白这些人说的什么意思。 但当自己爬到背上，白其索猛地发力。 顿时，开悟了些。 这奔跑起来，和豹子、狮子似的，再强壮的人类都比不上，莫说女人了，他这么个男人，都觉得安全感十足。 至于这健硕的身体怎么用在女人身上，青六两似懂非懂，安全感他体会得足足的。 霎时，这么个硬汉子变得娇羞了起来。 没辙，再硬汉，在白其索这种a到爆炸的人面前，也得娇羞。 “我要加速了，你可能会觉得晕眩，闭上眼睛。”白其索命令道。 “哦。”青六两乖乖闭上眼睛。 骤然升起的加速度，让青六两感觉到了窒息感，风速极大，让人晕眩。 之前也听古窑那些老娘们儿说呢。 “就这身体，姑娘们岂不是死去又活来？” “那是必然的，搞不好都能晕过去！” “我们白行主那腰腱子肉，谁能跟了他，真是福气！这种速度，晕过去是必然的……” 才十二岁的青六两实在是不理解，此刻，却有点儿理解了。 因为他就觉得这速度，真是快！ 只是他还是个少年，不明白那些女人们说的‘速度’，不是奔跑的速度。 女人们的晕眩，也不是他这种被风冲的无法呼吸的晕眩。 两码事儿。 青六两满眼都是崇拜，如果允许，他恨不得现在就跪下，谢天谢地，跟了这么厉害的主子。 “到了。”白其索忽然止步。 啪嗒一下放下他。 哎呦…… 青六两摔到地上。 对待女人，白其索事后都会温柔，但对待男人就不一样了…… 前方，是粮仓。 一些守卫来来回回的，无比森严。 “您要……”青六两见白其索从怀里掏出那张通行证。 阿红留在草原石头下方，秦二爷给她的粮仓的通行证，此刻，白其索得用。 嗡…… 空中浮现出的斐波那契数列的图案。 这图案，由阿红触发，此刻，她虽死了，粮仓通行证却也依旧触发。 “看来，阿红来这人世间一趟，就是为了触发非国这一战的几个关键节点。”白其索心想。 不由地，对这个无辜又可怜的少女愈发多了几分同情。 没办法啊。 人命，由天。 “你就在这，躲着。”白其索四处看了看，此时，周遭的生物萤虫依旧是萦绕着他的那些。 这说明，他们还没有被发现。 “不要走动，不要暴露。”白其索再三交代。 青六两点了点头，身体缩在一角。“您要进去？”他有些担忧，粮仓毕竟是要害地，恐怕里头的机关极多，“这么闯进去，被人包围的话，怎么办？” “不会被包围的。”白其索淡淡说道。 …… 青六两不懂。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记住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就猫这，不要走动。” “无论什么黑漆漆的东西哭天喊地，你都不要动。” “这儿有个风口，一会儿把鼻子探风口。” 白其索反复交代。 青六两虽不懂，但见白行主如此镇定，便觉得说得很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 ---------- 守卫粮仓的，是兽化者。 他们嗅到了白其索靠近的味道，却并未在意。 因为非国采取的是人、兽分段进行管辖，嗅到陌生兽化者的概率，很高。 粮仓嘛，经常会有其他区域的人前来调度借粮，只需要亮出公文，即可。 所以，当白其索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只是觉得这兽化者未免太过于强壮了，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请亮出通行证。”询问的人，声音带着点儿卑微和讨好。 莫说人类会慕强，兽化者也是如此，询问的人客气地拱了拱手。 白其索亮了亮。 这几个守卫的人脸色微微变了变。 “这位兄弟，你这通行证……过期了吧？”这询问的有些吃不准。 阿红的这通行证，是一年前的。 percy是个谨慎的，每隔一年，就会让人换一次通行证，最近刚刚换了。 原本是黄色的，现在应该是红色。 白其索看了眼自己手里黄色的通行证，神态轻松笑道，“哦？我拿错了？” “是啊，拿错了。”询问的守卫虽警惕，但左右想着不可能有外人能进入到如此核心位置的粮仓处。 不要命了么？ 这可是仅次于主子作战指挥中心的区域，极其森严。 “现在是这种色的了。”边说着，询问的守卫掏出最新的通行证，晃了晃，并不松开，“您得回去，重新开一个。” “啊，这个啊？”白其索伸出手。 那守卫往后推了推。 这东西，可不兴随便给。 不给？ 没办法，他不给，没礼貌。 白其索往后看了看青六两的位置，小孩儿还在呢，只能跟人家讲讲道理，让人送了。 他握紧了拳头。 谁说道理一定要用嘴说的？ 第955章 颜长官见世面了 别说守卫没想到了，就连青六两也没想到，白行主居然采取这么野蛮的方式。 直接打死，了事。 拿了通行证后，白其索进入了粮仓。 粮仓机关极多，但对于白其索来说，算不得什么事儿，很快，他就到了储备粮食的中心区域。 “秦二爷，真是能人！” 让人白其索发出这等感叹，可见秦二爷管粮之能耐。 眼前，偌大的地下粮仓整个摊开，并未像他所想的那样，稻谷对满仓。 反而，地下挖了一个个大方块，稻谷就在其中，别说堆起来了，全部与地面平行。 一旁，还插着露出半截的温度计。 这地方没有现代科技，可秦二爷这存粮的方式，却与现代方式，一般无二。 鼻子动了动。 白其索飞速跑向另一间房。 眼前，密密麻麻的大架子，足足十米高，上头放着的，都是各类肉食。 与稻谷的存放不同，这些肉食就这么摊开，放在架子上。 不过，这地方本就是地下，凉，如同一个大冰箱。 可周围却放满了木炭和稻草。 “这种方式，是古代囤肉食的方式，这秦二爷真是个屯粮能人，难怪能被重用。”白其索不由地感叹。 这人，带回古窑的话，所有粮食都可交给他保管。 末世，人才也得靠抢的。 哒哒哒，白其索从怀里掏出火石，打了打，他是打算一把火烧了这的，进来后却发现有点儿无从下手。 秦二爷太厉害了，一侧虽然有稻谷，却湿润，点不着。 防火，做得极好。 不过，再好的防火也防不住存心要点火的人，白其索不急不慢地转了圈后，找到了下手处：更衣处。 衣服，都是干的。 ------- “他这是要做什么？”颜一一看得直楞。 原以为他会悄无声息地靠近percy，与他打斗，这很难，但若白其索拼全力，想必也能做到。 却没想到他跑来粮仓。 眼下，居然要点了这粮仓？！ “真笨！”颜一一着急了。 白其索不知全貌，可颜长官却知道，这粮仓、这地下通道，那可是percy动用了近百名科学家设计而出。 严丝合缝。 连他们的生物萤虫都需要输入全部地下通道数据，才能得以知道如何穿梭，就可见其厉害。 “点了粮仓，你根本不可能逃！”颜一一立刻控制私下的生物萤虫靠近白其索。 笨重又摇摇晃晃地，挡到了他面前。 还好这地方只有她颜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否则她不敢这么靠近。 “做什么？”白其索看着这生物萤虫。 “这样你逃不掉。”颜长官的声音很是急迫。 没等他说，生物萤虫又靠近了些。 “percy身边很多其他实验室的生物萤虫，一会儿我就不能这么靠近了，你若是点燃……我可救不了你！”颜长官的声音听上去高高在上，却透着担心。 “你啊，去翻翻兵书，尤其是华夏的兵书。”白其索笑了起来，“傻子。” …… 生物萤虫瞪大了眼睛，猛地下坠。 可见，从未被人叫过‘傻子’的颜长官惊到了，居然忘记控制。 差点掉到地面后，生物萤虫又晃晃悠悠地起来。 “你别逞强！人类，就是冲动！就是……” 没等颜一一说完，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呆着吧你，女人，就是话多。”白其索猛地一抓，将生物萤虫抓到手里。 本想放到肩头。 但一琢磨，不对，一会儿见了percy，他身边那么多其他实验室的生物萤虫，会把颜长官暴露。 左右看了看。 “人类，就是愚蠢！就是……”手心里，颜一一依旧愤怒地斥道。 白其索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地方。 将裤腰带一扯，塞到了裆ii内。 好地方。 够隐蔽。 生物萤虫安静了几秒，显然，颜长官没反应过来，她控制着左右飞了飞。 “这儿是哪儿？” “人类的毛发。” 边嘟囔着，看了眼提示。 …… 高科技就是高科技，生物萤虫立刻判断出了位置。 颜长官脸一红，气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1090号！”她严肃非常，不再喊白其索的名字，而是喊了他实验室的代号，“我警告你……”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虽然颜长官是高级智人，但也是女人。 他实在是不喜欢女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你蠢，未知全貌，这地方设计精良，达到了人类能设计的迷宫所能达到的最高级！” “我这儿有地图，哪怕给你，这里面还有机关。” “你这么莽撞，一定会被抓！” 颜长官控制着生物萤虫，好不容易从裤子里钻了出来，再一次跌跌撞撞地飞到白其索的鼻尖处。 “你真的愚蠢。”白其索忍不住开了口，皱起眉头，啪地一下再一次抓住生物萤虫。 二话不说，又塞到了进去。 …… 颜长官恨得牙痒痒。 “见过蠢的，真是没见过这么蠢的！”她骂道。 “见过嚣张的，也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白其索回道。 边回，边点燃了衣服。 火，漫了起来。 烟雾立刻缭绕四周。 兽化者的嗅觉是很灵的，根本无须等火势蔓延，就会闻到并急速赶来。 “你这个蠢货！又蠢又嚣张！”颜一一想操控生物萤虫出来，却也不敢。 粮仓被烧，percy很快就会知道。 那就意味着，这儿很快会有其他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前来，她出来，会暴露的。 “你也是，又蠢又嚣张。”白其索回道。 …… 颜一一翻了个大白眼。 “嚣张在于，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看到我这裆，还骂骂咧咧的……” “愚蠢在于，你不懂兵法。” “呆着吧，我带你见见世面。” 白其索边说着，边伸出手拨弄了下裤子那儿。 许是知道有个女人看着，且是个漂亮的女人，还是个高级智人。 嗯，长官级。 微微一挺。 略表尊敬。 颜一一单纯，并未看景象，而是先看了眼周围显示的数据。 与她判断的无二，周围出现了几只其他实验室的生物萤虫。 不得已，她立刻按下了隐藏按钮，将生物萤虫的机能降低到最低。 仅仅留下拍摄功能，以防被其他生物萤虫捕捉到。 “这蠢货……居……”边骂着，目光这才移到景象上，顿时，她不再说话。 嘴巴，长得极大。 仿佛能直接看到胃的那种。 第956章 机械决定论 男人这玩意儿，说实话，颜长官见得多。 毕竟作为生物学顶尖人物，她要做的人体试验，何止上万？ 但每一次，她都是为了实验，绝对不是为了看这东西。 可此刻…… 她关闭了其他，仅留下拍摄功能。 脸，瞬间红了。 “可恶！”她骂骂咧咧的，手放到关闭按钮处，却迟疑了下，并没有按下去。 若是关闭了，就只能从官方的渠道进行观测，而此时她在休息仓，又是大半夜的。 不妥。 眼睛又瞅了眼。 吓人。 这两个字冒出来后，颜一一极为震惊。 要知道，这不符合她作为一个生物学长官会说出的言语，面对一个实验对象的时候，不应该说出这么……这么……这么情绪化的描述。 想到这，颜长官咬了咬唇，让自己回归理性，立刻认真控制着生物萤虫，爬到裤缝那，往外看去。 白其索，居然原地没动。 难道，他在等着被抓吗？ 颜一一愈发焦急了起来，飞速地看了眼一旁的动作预判。 预判为：不动。 【详细预判】颜一一立刻命令道。 【需调用实验室设备】机器回答道。 【调用】颜一一没有犹豫，再次下令，并示出胸牌。 消息仓的预判所用的设备并不是最高端，她有些担心，调用了实验室的设备。 预判，是生物实验室常用的方式，所依据的原理很简单，人类其实也知道。 在《机械决定论》里，讲述了这一原理。 时间，是可以被拆分为特别小特别小的单位的，从理论上来说，可以被无限微分——当然，这一点已经被高级智人证实，只是人类还没有达到这种科技程度，无法证实。 既然可以被无限微分，那么，在上一个瞬间，通过对生物的动作所有肌肉块的走向，都进行无比精确的受力分析的话。 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可以推导出下一个瞬间，该生物的动作会如何发展——诚然，这一点也已经被高级智人所应用。 这就叫机械决定论。 人类有个牛人，叫牛顿，当时也是这个理论的支持者。 遗憾的是，人类摸到了这理论的边缘，可发展的时候却变得诡异。 人类认为，既然如此，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从你出生的第一个瞬间开始，接下来每一个瞬间，都被上一个瞬间注定了。 从而，引发了宿命论。 ？？？ 高级智人的历史研究员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唏嘘无比。 虽然后来崛起的量子力学推翻了这荒谬的宿命论，却也彻底将机械决定论推翻了。 真是愚蠢之至。 高级智人将机械决定论深挖，目前广泛运营在各大研发里。 就像之前运用到林沁墨身上，制造出一个机器人‘白其索’，就是通过这种理论，进行的梦境实验。 以假乱真。 瞧瞧，人类虽然也是智人，有智慧，却不多。 正如此刻。 白其索有智慧，却不多。 当详细的动作预判伴随着实验室传递过来的，他浑身肌肉线条可视化分析图画传过来的那一刻。 “愚蠢！”颜长官骂道。 预判：1090号会有一些动作，但并不多。 他并不打算逃跑，也不打算大开杀戒，就原地见机行事，而粮仓顶上的机关已经开启。 瓮中捉鳖。 他，死定了。 她很想发出语音，但周围的生物萤虫越来越多。 “这个蠢货！”她又骂了句，“被抓，你死定了！” percy的手段，只要跟踪过他的人，都知道。 他可不是海国那种王之类的泛泛之辈，能成为末世第一王的人，能力无需质疑。 他下手极狠，且早有设计。 兽化者，再强，也仅仅是个兽化者。 血肉之躯而已。 这周围布及的密密麻麻的机关，莫说白其索了，就算是高级智人，他们的气泡房也不敢擅自进入。 白其索太小看他了。 “别慌，他不会杀我。”白其索感受到了颜长官的紧张，皱起眉头，“你别爬来爬去的，痒。” “不会杀你？你真是太天真了！”颜长官骂道。 遗憾的是，她不能将这条语音发出，唯有紧张地控制着生物萤虫爬来爬去。 这边看看，那边瞅瞅。 “马德。”白其索有些恼火，“在这个领域，这么不听我话的女人，你特么是头一个！” “什么领域？” “裆iii内。” …… 颜一一气得翻了白眼。 不过，他说的倒是事实。 通常来说，这会儿，白其索掌握了绝对的控制权。 莫说不听话了，女人往往连话都听不到——死去活来的，任他摆布。 她倒好。 白其索要她别爬，她爬得反而更欢了。 “你老实点儿！”白其索声音恼火得很，扯得毛发又痒又疼的。 “你被包围了！”颜长官急得冒汗，爬到这边看看，又爬到那边看看。 真是……极其不听话且极其不老实。 在这个领域居然还这么不听话的女人，还是头一次遇到，白其索泛起了一股男性尊严被严重挑衅的感觉。 羞辱，又无语。 好在，伴随着这些死士涌入，其他的生物萤虫也星星点点来了一些，裆内的那只这才不得已安静了下来。 “你们的动作预判只能预判肢体，却不能预判人类大脑。你不懂权谋，我带你见识见识。” 白其索说着，扯了扯裤头。 “老实点。” 并不老实，里头的小萤虫采取的机械式的蔑视，控制嘴巴，猛地反咬一口。 出血点是肯定有的，虽然不大，但咬的位置实在是最薄弱点，白其索猛地哆嗦了下。 很好。 很棒。 这仇，他算是记下了。 ------------- 兽化者死士，约莫百人，鱼贯而入。 偌大的粮仓只有一进一出两个通道，此时已经被挡得严严实实，而屋顶则传来了厚重的石头开合的声音。 几十张弩，对准了白其索。 “就一个？” “我没看错吧？” “他怎么进来的？” 为首，有三名兽化者，进来后无比惊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语调轻松。 自然轻松。 这种要害位置，经受了数百次抓捕实验，别说这些兽化者都是精锐，手里头的枪也是最顶尖的。 光这些静心设计的机关，就不可能有人类、兽化者逃脱。 percy费尽心机的设计，连高级智人都叹为观止，称之为：人类科学与机械史上的奇迹。 白其索想逃？ 绝不可能。 第957章 命如草芥 颜一一只考虑到白其索逃不了，却没想到，他压根就不想逃。 不，他选择了更容易接近percy的方式：让他们把自己抓过去，不就得了？ 至于会不会就地诛杀？ 白其索笑了笑。 “嘿，看这孙子，还有心情在这笑呢！”三名为首的兽化者，站在最东边的这人，头顶一撮黄毛，见白其索笑了笑，如同见了傻子般，讥笑了起来。 边说着，他边饶有兴趣地往前几步。 手里头的枪，晃了晃，插入了腰间。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兽化者将黑漆漆的枪口齐齐对准了白其索，别说就他一人，就算是十人，也会被打成筛子。 兽化者，也是血肉之躯。 "孙子，告诉爷爷我，你是怎么进来的？"黄毛朝着白其索吹了个口哨，“回答好一些，爷爷我让你死得痛快点儿。” “死？”白其索一手插在腰间，另一只手甚至懒得去拿枪，而是摸了摸鼻子，侧着身体慵懒地看着黄毛。 “怎的，进了这么要害的位置，你还想活着出去？”黄毛边说着，嘴角一咧。 房间内发出了哄笑。 众多兽化者笑得前仰后倒的。 别说进入这么核心的位置，就算是只进入到外面的粮道，都是格杀勿论的。 连他们这些死士，都不知道这周围全部的路线，不知所有的机关，只能通过限定的通道进来。 如何进入，是绝密。 杀，是一定，且无需上报，甚至无需思考的。 黄毛摆了摆手。 咔咔咔…… 所有枪支瞬间上膛。 白其索轻轻笑了笑。 众人愣了愣。 他们见过临死之前无畏的，却也没见过表情如此轻松的，这笑容，还有点儿讥笑的意思。 “告诉你主子，percy，我能找到通往黑洞的算法。”白其索上前一步，说道。 “什么？黑……黑洞？” “对，黑洞。” 众人安静了几秒。 对于整片非国的人来说，他们都接受了关于这方面的教育，算出黑洞，是周镇国一直在做的，也是他们最渴望的。 percy说了，只要周镇国能算出黑洞，他们就能进一步占据如何在末世活下去的先机。 至于如何进一步占据，他们不清楚。 但，跟着主子的布局走，总归没错。 “你算出黑洞？骗谁呢？”黄毛上下打量白其索，眉头缩了起来。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知道，全天下最有可能靠近黑洞算法的，只有一人：周镇国。 “周镇国算不出来，我能。”白其索说得极其肯定，直视黄毛。 黄毛微微犹豫，与其他二人对视了一眼。 “怎么算？”黄毛开口问道。 “你的脑子，跟不上。”白其索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找死！” 黄毛瞬间被激怒，只听得呼地一声！他猛地发力，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白其索。 与此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 只听得咔地一声。 死了。 黄毛刚刚起步，只见一阵黑影袭来，瞬间脖子便被拧断，倒到了地上。 白其索回到了原地。 或许是死得过于潦草，以至于旁人都没反应过来。 “你们两个，想清楚了，我能进入到这儿，就说明有过人的能力，光凭这一点，你们能不能杀我，掂量掂量。”白其索摸了摸下巴，指了指瘫死在地上的黄毛。 足足过去十几秒，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 “死……死了？！” “他速度……这么快？！” “不可能，这么厉害的兽化者？不可能！” 反应过来的众人几乎同时往后退了几步，黑压压的，惊恐又慌乱。 为首的两人虽只退了半步，却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他说得没错，能进入到这，还有这种身手，能不能杀，恐怕不是我们能定的。”其中一人，耳朵很是肥大，看上去是个有福之人，这大耳朵压低声音，“搞不好，他真能算出黑洞。” 白其索虽然只杀了一人，但强者对抗，高下立现。 大家都是兽化者，他出手，而且是跑过来近距离出手，速度居然快到他们兽眼都捕捉不到。 的确骇人。 “算出黑洞？周镇国都算不出，他能？”另一人冷笑了下，“别听他 妖言惑众，我看，杀了了事！” 话音一落。 咔。 伴随着黑影掠过，咽喉被捏碎的声音传来。 死了。 又死了。 死得依旧潦草，黄毛至少还有个起步的动作，而这人连起步都未有，就被白其索捏碎了骨头。 而这一次，他没有返回原地，而是站到了一脸懵逼的大耳朵面前。 “兄弟，傻了？” 当白其索的声音传来，大耳朵依旧有些没回过神。 他看了看地上刚刚倒下的同类，又看了看眼前的白其索，这不是强者与强者对垒，这是对方绝对碾压。 诚然，若他们同时开枪，能杀了这人。 但…… 的确不能开枪。 这种人物，能进入到这么深入的机密之处，又能这么大胆在阵前连杀两名大将。 此等魄力、能力，绝非他们能贸贸然去下手的人物。 “呃……”大耳朵动了动唇，手往下压了压，众人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枪。 谁都怕死，尤其是活到了今天的兽化者。 这枪，大伙儿放得极快。 “这位兄弟，呃，呃。”大耳朵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按照规矩呢，进入到这个区域者，肯定得死。” 白其索没言语，只是看着他。 大耳朵脖子缩了缩，手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咽喉，往后退了步，挤出一个笑容。 “当然了，兄弟你这么厉害，又知道黑洞的算法……我的确应该上报。不过……” 大耳朵为难地哈了哈腰。 “我们三个只是守卫这一处粮仓的首领，我们的任命很简单，遇到来敌，杀了。除此之外……我们都没有权限。” 说到这，大耳朵很是为难。 percy极为严谨，为了防止核心的位置被泄露地图，严格划分了各自的权限。 他们的权限，就是：庞大的粮仓被划分为二十个等分，他们负责守着这其中的五个等分，来一人、杀一人。 “没权限？”白其索点了点头，“我倒有个办法。” “哦？”大耳朵侧了侧耳。 咔。 熟悉的声音响起，咽喉被捏碎的声音。 第958章 碾压 在白其索裤子里的生物萤虫，一动不敢动，看着景象的颜长官更是冷汗淋漓。 她不太明白，白其索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对于白其索而言，这种办法是最简单的。 权限这东西，是伴随着事件的严重性，而上升的。若是这个区域的三位首领都被杀，会如何？ 自然，这件事的等级就会上升。 至于死了首领，其他人敢不敢杀他？ 白其索冷冷笑了笑，扫视一圈。 莫说杀他了，连直视都不敢。 众人先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一番后，便下意识纷纷往后退去，手里的枪，一时举起也不是，不举起也不是。 群龙无首，顿时慌了手脚。 连窃窃私语，都没有。 静，死一般的安静，静得只听到他们牙齿吓得上下碰撞的声音，面面相觑一番后，谁也不敢开口说第一句话。 “去上报吧，按照我的原话，我能算出黑洞，要见percy，也就是你们的王。” 说到这，白其索掸了掸衣服的灰。 众人的脸上齐齐地浮现出老吊常有的笑容，讨好又卑微。 立刻，有人从进出口离开，不用说，上报去了。 无论是黑洞计算的软实力，还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所展现的硬实力，任何一个，都是他们这些兽化者不能抉择的。 “呃，这位领导。”其中一人走了出来，哈了哈腰，“您先坐。” “座位呢？”白其索四处看了看。 另一个人麻溜地跑了过来，往地上一趴，唰唰唰爬了几步，挪到了白其索的身后。 白其索坐了下去。 人肉坐垫，还不错。 毕竟，兽化者的后背都宽厚，将就将就吧。 “你说，主子会不会杀了他？” “算出黑洞？我觉得诓人的，但这人实力太强了。” “对啊，没有极强的实力，谁敢连杀我们三名首领？这绝对不是你我能惹的。” “嘘……小声点。” 跑出去上报的几人，边跑边议论着。 对于他们而言，这个速度、距离和身后不断关闭的石门，白其索肯定听不到。 但对于白其索而言，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笑了笑。 嘿嘿嘿……众人，连忙陪着笑，讨好又卑微。 ---------- “什么？进入到了粮仓中心？！” 管家收到消息，极为惊讶，反复确认后，依旧不敢相信。 “不仅如此，连杀我们三名首领，且说知道黑洞的算法，要求面见主子。”来者汇报道。 管家楞了许久。 “你是说，他进入到粮仓中心后，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把首领全杀了？” “对。” “没有反抗吗？” “别说反抗了，说是连觉察都没觉察到，对方实力极其骇人，远超一般兽化者。” “知道黑洞算法？” “据说是的，还说周镇国算不出的，他算得出。”来报着看向管家，“等您的命令，看如何处置？” 通常来说，percy不会处理所有事情。 尤其是这种仅仅一个敌人而已，哪怕是主子在这摆阵等着的，也是如此。 杀了了事。 最后只需要提头面见，做一下最终汇报便是了。 可眼下，管家又怔了足足半分钟，手里头要端给percy的茶杯颤了颤，他意识到，这不是他能处理的事儿。 “那把匕首，是他的吗？”管家问道。 “倒没说，不过……听在场的人说，他身上挂着的匕首，极为精妙，恐怕是他的。” 听这么一说，管家定了定神。 这的确不是他能做主的人物。 “我去汇报，等等吧。”管家说道。 端着茶杯进入指挥区，管家感受到了主子身上漫出的怒，这种怒带着点儿焦躁不安。 “闯入者，就在附近来来回回的，一个都没抓到？”percy黑着脸，伸出手。 管家连忙将茶杯递了过去。 “我这倒有个消息。”他语调尽可能地轻柔。 “哦？”percy抬眼。 管家立刻垂下目光，他明白，这种消息告诉主子，会勃然大怒，而主子勃然大怒，对他而言，伴君如伴虎。 “这边主要粮仓的中心，进去了一个闯入者，可能就是匕首的主人。” 哒。 杯盖与杯身碰撞的声音，显出恼意。 percy咬着后槽牙，眼底怒火弥漫，看向了站在作战区分析的几大将军。 “你们干什么吃的？！都进了粮仓了，你们居然一点儿消息也额没有？！” 啪啪啪。 几个将军立刻跪了下去，极为惊愕。 “只进去一人？一人……一人怎么进去的。”percy放下杯子后，来回踱步一番，看向管家。 “说是大摇大摆进去的，当我们的人围住他的时候，他表情轻松。”管家埋着头，不敢抬起，回道。 能跟在percy身边做事的，都熟悉他。 眼前这个王，平日里看着儒雅，但真怒起来，极其狠厉。 粮仓，是他亲自指挥设计，且不说机关有多紧密，单这防守，哪怕是他本人，都很难从众人眼皮下进去。 大摇大摆？ “把尸体提溜过来，我看看是个什么货色。”percy阴沉着脸。 而管家则将头埋得更深，声音颤抖，“没……没杀呢。” “没杀？！”percy怒意再一次扼制不住地涌出，猛地一拍桌子，“我在这作战中心怎么说的！只要发现他们，格杀勿论！” “是，是，是。”管家连连点头，“只是，他把粮仓内的三名首领，都杀了，说是要见您，这底下的小啰啰群龙无首的，做不了主。” percy晃了晃神，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名首领都杀了？！”管着粮仓的将军无比惊愕地抬起头，问道。 话刚出口，只听得外头有人来报。 “报！粮将军，粮仓失守，西边位置，三名首领被杀！” 整个作战室静了静。 一直跟着他的生物萤虫原本只是日常记录，眼下，percy的数据难得一见地出现了极大的浮动，于是萦绕了起来。 忙碌非常。 “怎，怎么杀的？”将军难以置信，问道。 “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极快的速度，兽眼根本不做不到的那种，直接捏碎咽喉而死。”来者回道。 “捏碎咽喉？”将军依旧难以相信。 兽化者之间的打斗，往往惨烈非常，尤其是能成为首领的人。 “对方呢？”他又问道。 “对方，毫发无损。”来者回道。 整个作战室，再一次静了静。 第959章 谁碾压谁 如此大胆，实在罕见。 percy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管家虽早知结果，却不敢往下说，只是也跪了下去，伏地不敢抬头。 他们经历了无数战争。 能人，实在是见得多。 但居然能一人突破这么多人的封锁，悄无声息地进入到粮仓的心脏地带，且当众连杀三名首领，实在是闻所未闻。 连设计之初，都没有想过会有这种情况。 左右都是厮杀，怎么可能如此悄无声息地被杀？ “你……你再说一次。”percy的怒，都忘记了漫起，往前走了两步后，对那人说道。 “回主子。”汇报者整个人伏地，“这人名叫白其索，进入到粮仓后，连杀三名首领，群龙无首，只能将事态升级，汇报过来，他说要见您。” “见我？” “对，他说，他知道黑洞的算法，在数学领域，比周镇国要更厉害。” 信息量实在是大。 大到哪怕是连高级智人都承认的一代枭雄percy，以冷静、理智，在泼天血迹的战场，都能保持儒雅的末世第一王，都有些难以置信。 呵。 percy鼻孔里本能地透出冷笑。 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来回踱步后。 呵。 他再一次笑笑。 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说，这名为白其索的人，是个极其厉害的兽化者。 从王的角度来说，应该活捉，或者降服，为他所用。 但…… 此人太过分，让他颜面丧失。 “算出黑洞？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percy坐回了座位。 若是别的，他不一定知道，但若说有人在数学领域超越周镇国？绝不可能。 理由很简单。 他被召回实验室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高级智人对地球七号末世里，数学家的判断。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周镇国为第一。 得周镇国者，得天下，这是高级智人做出的判断，绝对不会错。 percy虽然不知道周镇国最终能算出什么，是黑洞的理论，还是大一统理论。 也不知这些理论能不能让他在末世里占据先机。 但…… 这可是末世最优秀的数学家！ 作为一个能率先成立末世国家的王，他拥有着极其卓越的眼光和胆识。 虽说不知道具体能派上什么用场，但却也明白，或许，这是在末世继续占领先机的机会之一。 数学，是武器，一定是武器。 或许一些人会认为，历史是非常重要的学科，毕竟能给予人类经验； 文学，也很重要。 哪怕是末世，文学可以抚慰痛苦、救赎心灵。 但在大自然的因果律面前，真正能让人类文明延续下去的，只有数学。 因为数学，是绝对的真理。 人类，或者说高级智人做做实验时，环境极其重要。无论是摩擦力还有杂质，抑或是人类的观察误差，等等，都要靠近进去，尽可能地减少，才能得出更接近真理的结论。 但数学，不用。 这个全程在抽象世界里进行的学科，百分之百规避了所有现实的误差。 在这个实验里得出的结论，才是我们这个世界最本质最客观的规律。 所以，所有顶尖的数学家们往往不受当下科学水平的限制，可以在脑子里完成一个非常超前的理论。 那么，周镇国是不是也会算出一个极其超前的理论呢？ 一定是！ 否则，目前他根本无所出，可高级智人却给出了他末世第一数学家的预判。 “数学，他能超过周镇国？真当我是个傻子吗？！”percy感受到了羞辱。 他吸了口气，坐了下来。 比起白其索的大放厥词，他自然更相信高级智人的判断。 “杀了吗？主子。”将军问道。 percy闭上眼睛，眼眶有些发胀，他揉搓了下鼻梁。 摇了摇头。 “那……押过来？”将军又问道。 percy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脑海里快速地思考，微微睁眼，观察着周围的生物萤虫。 平日里，他就有生物萤虫萦绕。 此刻，比以往更多，且更为繁忙。 可见，来者的确是位枭雄。 “他要见我，可以。”percy果然很有魄力，微微笑了笑，“但就这么押过来，不妥。” “请过来？”将军试探着说道。 percy没言语，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位将军。 这位王，儒雅又冷静，但每当他怒的时候，眼底都会有股冷，此时，这股冷极其浓烈。 呵。 他笑了笑。 “混账东西！此人如此闯入，杀了我们的首领，怎么可能请过来？！”管家虽跪着，但立刻抬头怒斥道。 他跟着王，三年，能做到管家，自然形影不离，非常了解。 哪有被人左右开弓扇了耳光，还请人过来的？再说了，实力悬殊，那白其索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兽化者而已。 请？ 绝不可能。 将军连忙不再说话，只是咚地磕了下头后，伏地颤抖。 “这样。”percy缓缓开口，拿起桌子上刚刚那杯茶，喝了口，“我可以见他，但他必须给我样东西。” 说着，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大拇指晃了晃。 东西很简单：砍了大拇指，方能见。 其一，右手通常手握武器，大拇指没了，战斗力减半。 其二，你如此嚣张，不付出点儿什么，percy这个王，没面子。 “是。”汇报者伏地，过了几秒后，问道，“若是他不肯呢？” 不肯？ 呵。 percy笑了笑。 嗡…… 杯盖在杯子边沿转了转。 “不肯，便直接射杀，尸体拖出去喂狗，不必再来报了。”喝了口茶，缓缓开口，抬眼看向汇报者。 汇报者根本不敢抬头，只是伏地咚咚磕了磕。 别的不说，只要机关开启，别说白其索一个了，就是十个，也只是十具尸体而已。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要一根大拇指，已经很给脸了。 这脸，是给在白其索的能力之上，能这么突破进来，且有胆子如此做的，实在少见。 英雄惜英雄嘛。 不过，这地界上，percy是王。 王，有王的考虑。 你都碾到我脸上了，我只要你一根大拇指而已，若你这点面子都不给，那就只能杀了你，以儆效尤。 否则，还怎么管天下？ 第960章 不正经 白其索翘着二郎腿。 屁股底下坐着的这兽化者倒很是老实，由着他坐着，还顺着他偶尔换换脚时，调整到让白其索坐得更稳妥的姿势。 一旁还有人拿过来一壶酒，满上，敬着。 他们倒也怕主子生气，毕竟这么个人居然舞到了号称铜墙铁壁的粮仓心脏的位置，这不是打脸吗？ 说起来，这可是percy亲自设计的通道。 但他们更害怕的，是被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当场诛杀。 三个首领，就在刚刚，大伙儿的眼皮子地下被锁喉，这种战斗力是极其罕见的。 以至于，他们觉得这人比那个传说中海国战役中的杀神还厉害，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杀神，就是白其索。 左右权衡，这么厉害的人物，一旦得到主子赏识，妥妥的大官没跑，这可得罪不得。 哄着这哥们，才是上策。 而颜长官与他们不同。 percy那边有她的生物萤虫，手里头也有这粮仓设计的图纸，且知道percy的厉害和脾气。 她是知晓目前全局情况的。 “他根本就不会算黑洞，在这胡说八道的，能扛多久？！” “要砍掉一根手指头……” “以这白其索的莽撞，不可能答应。” “不答应，就是一个死！” 眼看着从percy出来的汇报者以就快的速度往这边狂泵，颜一一在休息仓来来回回走动着，身上冒出微微的细汗，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花香。 过于浓郁的荷尔蒙之下，才会有这么浓郁的体香。 她应该警惕起来的，这种程度的荷尔蒙，一定会引来医疗组的注意。 因为这意味着，她的卵子成熟了，且身体到达了适合繁衍的程度。 要知道，她由于之前的绝对静止惩罚，暂时不适合繁衍，并未采取药物刺激。 如此突然达到繁衍标准，是非常异常的。 医疗组，一定会来。 但此刻，颜一一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自己身上，她全部身心都放到了白其索的境况里，对这满屋子的飘香，丝毫不觉。 “这粮仓的机关一旦开启，必死无疑，他太低估percy了。” 这是事实，是整个机关布局的绝对优势。 “不行，我得提醒他。”颜一一停下脚步，牙一咬，决定冒险，转身，她控制着生物萤虫，按下了干扰键。 干扰掉周围的信号，让萦绕过来的所有生物萤虫，包括其他实验室的，也包括自己实验室的。 时间尽可能地短，越长，越容易暴露。 “你别乱来，这地方的机关很精密，你不可能逃脱。”颜长官的声音从裆ii内传来。 白其索有些不习惯。 低下头看了看。 周围的时间并没有停止，其他人一切照常，但很显然，他们听不到这句话。 看来，颜长官采用了只有白其索才能听到的波频。 “你们的科技，真是厉害，居然能做到只有我听到，其他兽化者听不到。”他不由地赞叹道。 周围人有些诧异，抬眼看向了白其索。 只见这个男人低头看着裆，自言自语。 ？？？ 他们疑惑，却不敢多问。 “我跟你说正事！这粮仓的机关一旦开启，你绝对不可能……”颜一一的话还没说完。 白其索却笑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跟女人说话呢。”他说道。 扯起裤子，挪了挪位置。 …… 颜长官气得满脸通红，如果是平日，她一定怒斥，但此时没有时间，于是咬着牙。 “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一个貌美的女人在我里头跟我说话，作为男人，我不可能正经……” …… 颜一一只觉得脑子嗡嗡嗡地响。 哒。 屏蔽信号的时间到了，一切恢复如常。 呼…… 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墙壁上的数据，飙升了起来。 她本是无意识瞟了眼，可看到数据后，只觉得头皮都炸开来，往前走了两步，以为自己看错了。 荷尔蒙，激增得厉害。 “不对啊，我刚刚……刚刚明明对他这种行为很讨厌，很鄙视的。”“怎么荷尔蒙反而激增呢？” “他刚刚在调戏我吧！！！” “我明明是感觉到愤怒，并对人类这种幼稚愚蠢的行为嗤之以鼻才对，为什么数据反而在增？” 对此，没有任何经验的颜长官很不理解，歪着头，理智地分析了一番、回顾一番后发现，似乎白其索每次不听她调摆的时候，她的数据都会上升，而不是下降。 这么一想，就更不理解了。 正当她想深入思考的时候，景象上出现了让她的注意力瞬间转移的一幕：那给percy汇报的兽化者已经跑了进来。 有了percy的令，自然不用再受白其索的要挟，也不会再畏惧和迟疑，这人面色坚定，透着狠。 一进来，就朝着众人使了个眼色，说指了指东边一处。 众人见状，立刻会意，纷纷，往后连退十几步，这十几步，让他们离开了射击区，能确保安全。 而充当白其索座位的那名兽化者，则满脸惨白，他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些同伴都撤出了射击区，意味着什么。 但他不能动，不能打草惊蛇，若动，影响了大局，也是一死。 “吾王有令！”汇报者朗声道。 屋顶的机关齐齐地在这一刻对准白其索，只听得墙壁上机关轰轰轰的声音。 咔咔咔。 伴随着炮弹上膛的声音。 炮弹，不是子弹，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 粮仓分成很多区域，每个区域的墙壁都极厚，以防在特殊时候，能个个关闭且各自为战。 必要关头，直接锁住这个小小区域，将所有轰完，即可。 不会影响到其他粮仓。 简单、粗暴且管用。 “这位兄台。”那汇报者等所有兽化者都撤到身后，朝着白其索拱了拱手。 白其索并不起身，只觉得屁ii股底下这‘座位’抖得厉害。 “等等。”他伸出手制止，站了起来，拍了拍这‘座位’，“你吓成这样，不如，先走吧。” 话刚说完。 嗖…… 这兽化者消失得无影无踪，跑到了众人的身后。 第961章 区区手指 印象中，颜一一从未这么紧张过。 哪怕是当年第一次进行实验考核时，她虽紧张，却镇定，毕竟心底有数，不似现在，全然没有任何把握。 她看了眼预判。 虽然高级智人能做到如同人类的《机械决定论》里畅想的那般，将时间无限微分，通过上一个瞬间人类的所有肌肉块走向，进行无比精确的受力分析，从而得出下一个瞬间人类的动作。 但问题是，这只是寻常的判断，并非百分之百。 因为虽然时间可以被无限微分，但力的方向却是随机的。 哪怕捕捉到了粒子上一个瞬间的全部信息，在下一个瞬间，无论它的位置还是能量，都还有无数可能。 因为人类的思维，不可捕捉。 “预判，只能预判平庸之辈，对于白其索这种，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怎么预判？！”颜长官极其紧张地看着景象。 只见他一副极其自信的模样。 这更让她郁闷。 “看这幅样子，他根本不知道其危险性，一会儿完蛋了。” “得早肖博士，冒险一救。” 边想着，颜一一顾不得那么多，立刻发送消息提醒肖博士关注此事。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不符合科学人的准则，也知道她的举动已经超过了对一个实验品的关注。 但…… “反正肖博士已经知道了，无所谓了。”颜一一嘟囔着。 比起第一次被人发现她对白其索的关注超过了科学人准则，当时的害羞与无措，此时的颜长官的态度显得无所谓。 果然，没了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 “什么？要我一根大拇指？”白其索挑了挑眉，看着前来汇报的这人。 “是。”这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虽然依旧客气地拱了拱手，但脚愈发往后退了步，“您给了大拇指，我们主子才会召您。” “左手的还是右手的？” “右手的。” 右手，通常用来握兵器，percy的意向很明显。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而天花板上轰轰轰的声音也停止了，可见炮弹已经就位。 只需要按下，厚重的石门会关闭，而这一片将萦绕在炮弹威力之下，烧成灰烬。 颜一一的心，都提溜到了嗓子口。 没想到白其索咧嘴笑了起来，竖起了自己右手的大拇指，“就这？” 他说道。 说话间，左手以极快的速度抽出匕首，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连骨头断裂的声音都没有。 大拇指，被生生地砍了下来。 掉下来的瞬间，他的右手往下一沉，落到了掌心。 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快到他们的眼睛根本跟不上，且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会这么果断。 没有一丝丝犹豫。 仿佛只砍一根大拇指跟喝口茶一般自然。 整个房间极其安静，静到他们能听到，也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白其索的右手抬了抬。 断了的那根大拇指从空中抛起，又落了下来。 足足十秒钟，颜一一这才反应了过来，反应过来的瞬间，她发出了这辈子从未发出过的尖叫。 啊！！！！ 震耳欲聋。 她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连人类的死亡都见了无数次，这不过是一根大拇指而已。 或许是太过于意外，或许是太过于惊愕。 总之，白其索极其冷静且轻松地砍下自己大拇指这一刻，瞬间震惊了颜长官。 她的数据，疯狂地攀升。 “你疯了吗？！”猛地，她扑了过去，靠近景象，盯着白其索的脸。 他的脸，漫着笑意。 十指连心啊！ 手指头被扎一下都疼得哆嗦，更可况是这么生生地砍掉！ 但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痛苦。 就这么将这根断指抛到空中，又接住。 他的脸，全是笑意。 眉眼之间没有痛苦，除非身体的本能让耳朵后有些许微微发红，哪怕是颜一一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都看不出他刚刚只砍了大拇指。 她知道他的忍耐力强，但没想到会这么强！ “傻了？”白其索不屑地挑了挑眉头，看着这汇报者，手一抬，将手指头丢了过去，“这种阵仗都没见过？” “呃……”这汇报者被惊出一身汗，一时竟不知怎么说话。 其他人，也是。 杀人，或被杀，都见过，小场面。 自砍大拇指的，自然也见过。 但像眼前这位，砍自己大拇指毫不犹豫且看着似乎一点儿痛苦都没有的，还真是从未见过。“好好拿着，速去速回，两个小时内，这手指头可以接回去的。”白其索甩了甩血。 手指头被砍断，在一定时间内送医，的确能接回。 但…… 这人没有痛觉吗？！ 怎么可能没有痛觉呢？作为兽化者视力极好，目光落到他耳垂那，能见着那儿的血管飞速地抽搐着。 耳垂下方，是意志力控制不住的区域，狙击手判断对方是否真的死亡抑或是忍痛假死，就看那。 那儿有微小的抽搐，便是假死，立刻补枪。 可见，眼前这个男人并非没有痛觉，而是忍住，且游刃有余地忍住。 这种魄力和忍耐力，让所有人都投过去无比佩服的目光。 汇报者立刻哈了哈腰，“您稍等，我会尽快的。” 说罢，他转身打算走。 “等等。”白其索抬眼，嘴角噙着笑，手伸到胸口的位置。 众人本能地齐齐下蹲，做出抵抗的姿态。 “看你们吓的。”白其索忍不住讥笑，手举了起来，一枚看上去极为贵重的青铜蛇头扳指展示在众人面前，“把这个也带过去，告诉你们主子，我来这，没有恶意，是给他机会，让他能和合作的。” 给机会？ 合作？ 给percy机会，让他能和这男人合作？ 这人，真狂。 白其索的话说得实在是过于自信，让众人内心虽觉得离谱，却也不敢多问什么。 “好。”汇报者哈了哈腰，伸出手。 “这东西，十个非国都换不到，小心着点。”白其索说着，一抬手。 这枚陆龟殷送给他的，代表了千年古窑历史、容纳了华夏古窑文化的扳指。 与帝都博物馆那枚价值无法数化的国家一级文物同等的扳指，就这么被他丢到了这汇报者的手中。 他稳稳接住。 接住后，身体却本能地发起了抖。 好东西就是好东西，一落到手里就知道，虽然这汇报者没见过多少世面，却也明白这一点。 若是那把匕首能让主子如此劳师动众的话，那这枚扳指，恐怕更是来头不小。 “您……您稍等。”汇报者再一次深深地哈了哈腰，拱手、低头。 其余人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不请医师先过来！”汇报者怒道。 第962章 他真厉害 见此情况，颜一一瘫软到了床上，浑身竟湿漉漉的，出了一身的汗，她捂住胸口。 “怎么吓得我浑身都在抖？”她嘀咕了句。 头有些晕。 看了眼数据，呆了呆。 数据很恒定，因为已经升到了顶点，就像开了水依旧在加火，持续沸腾。 “看来不是吓的。”她又嘀咕了句。 如果吓得抖这么厉害，此时的数据将是另外一番景象。 但不是吓的，又是什么原因让自己抖成这样呢？ 颜一一疑惑地看了眼，大脑飞速地分析，这对于一个生物学专家来说，并不难。 沸腾到顶点的荷尔蒙保持一定时间后，便会让身体颤抖。 这种现象很常见。 通常，在男人女人负距离的亲密接触顺利又极其成功的时候，会有这种现象出现。 男人的时间很短，几秒钟而已。 女人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巅峰时期不过几十秒。 但颜一一的身体抖了挺久了，从白其索砍下自己的大拇指那一刻起，她在紧张、害怕和极其震撼之下，身体就一直在颤抖。 很显然，她并非鱼水之欢的快乐那么简单，还伴随着非常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让她大脑极其紧绷，从而引发了身体的战栗和虚弱。 “荷尔蒙怎么会这么高？” “我从来没有这么高过。” 见危机解除，颜一一可算缓过来了气，只觉得晕乎乎的，又看了眼白其索。 此时，医师过来了，给他止血。 酒也端过来了，还温的。 甚至还有人在给他按摩，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 但白其索似乎很不喜欢，皱起眉头只说了句，“我只喜欢女人摸我。” 那些按摩的吓得立刻松了手。 颜一一烟眉微皱，别人一本正经在给他按摩，他居然想到只喜欢女人摸她，真是个流氓。 让她疑惑的是，明明她讨厌这句话，可荷尔蒙却又增了增。 不过不管怎么说，危机暂时解除了。 想到这，她顿时放松了起来，而人一放松，便感觉到了那排山倒海而来的疲惫。 “好累啊……” 她整个软到了床上。 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的血液在沸腾，汗水不断地从皮肤里渗出。 整个房间弥漫着极其好闻的花香。 怎么这么浓郁？ 可算，她反应了过来。 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看向另一处数据，顿时慌了。 “糟糕！会引来医疗组的！” 以极快的速度，她将通风频率调整到最高后，立刻冲到了浴室，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遇到白其索后，洗澡的频率都高了，真是的！”她不满道。 水流冲过身体，她却觉得有些凉。 “奇怪，平日里都是这个温度呀。”颜一一将温度调高了些，“我身体怎么这么热？” 话一出口，立刻又反应了过来。 作为生物学专家，从数据上分析的话，身体会有这种反应是典型的asr反应。 这是一种对于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等其他知觉，颅内、头皮、后背以及四肢等周边部位受到刺激而产生愉悦反应的感知现象。 比如，皮肤在紧张的时刻酥痒。 比如，冷风吹来，起鸡皮疙瘩。 比如…… 男女鱼水之欢抵达沸腾时，浑身不可控的颤抖。 这些，都属于asr反应。 “咳……”想到这，颜一一有点儿不好意思，她关掉了水，吹干身体后，走了出来。 她的这种反应自然不是鱼水之欢的反应，毕竟她并没有鱼水之欢，但也不能说完全不是，但绝对不是完全是。 毕竟，她的荷尔蒙激增，且维持在很高的水平足足一两分钟。 累。 颜一一靠在墙上，觉得很累。 要知道人在这种激素水平之下，整个身体都会呈现出雌性水皱现象，是非常非常疲惫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女人会在足够尽情的鱼水之欢，似乎明明远没有男人那么多运动量的情况下，反而会表现出比男人更疲惫的原因。 雌性水皱现象，是高级智人对于荷尔蒙激增，且维持很高水平时，女性人体会发生类似此时颜一一这种反应的现场。 我们在洗澡、洗衣服时，手指或脚指的皮肤会起皱，这就是水皱反应。 但实际上，水皱反应并不是因为泡水发生的，而是和我们的神经相关。 1935年，一位神经医生在医治神经麻痹患者的时候发现，病人的手泡在水里不会出现褶皱 后来研究发现，手指皮肤在水中浸泡之后，水分首先进入汗腺管，刺激了汗腺周围的神经末梢，被激活的神经会向血管发出信号，使得微动脉收缩。 而收缩的微动脉带动了上方皮肤褶皱，最后就造成我们所见的手指起皱。 至于雌性水皱反应，通常出现在荷尔蒙激增，且维持一定水平时，人体并未真正发生鱼水之欢，性ii器i官也并未接受刺激，但由于神经末梢的自然反应，也形成了类似于鱼水之欢后，才会有的身体反应。 正如此刻。 颜一一皮肤潮红、身体发汗、虚弱又晕眩。 不难受，反而很舒服。 这种舒服，她前所未有，觉得惊奇，也有点儿上瘾，很想再体验一次。 眼前浮现出白其索把玩着自己的大拇指，脸上那种镇定的模样。 “他可真牛。”颜一一心想，咬了咬唇。 这么一咬，发现唇特别地烫。 “忍耐性真强，也足够聪明，我还以为他会莽撞地厮杀呢，结果居然不是。” 想到这，眼前浮现出他强壮的身躯。 光着的脚在地上点了点，她目光看着自己圆圆的、白皙的脚指头尖。 “如果不是雌性水皱反应，而是真正的鱼水之欢……不知道…是不是……” 想到这，她觉得唇愈发地烫，烫得她有些点儿难受。 只是这个念头浮现得时间很短，便被理智压制了下去。 “这样的行为会损害到基因的，不行。”她摇了摇头。 “不对，我根本就不会和他会有基因的融合，我的基因应该……应该……” 应该是和黑先生的基因融合。 这句话，她不想说出来。 也不知怎的，她开始特别反感这句话。 “希望医疗组不要觉察到我的反应。”颜一一嘀咕着。 刚说完，门那儿响起了嘟嘟嘟的声音。 医疗组，来了。 第963章 遗忘 门外，医疗组约莫九人，整整齐齐的。 斜阳落到休息仓的区域，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青草的味道。 “长官级别的休息仓区域，真是舒服呢。”一名医疗人员好奇又兴奋地看了看周围。 这是她第一次来。 毕竟，能做到给长官进行身体检查的职位，没那么容易。 “别到处看，干好自己的工作。”为首的是一位看着二十出头，但身份名片id却显示有32岁的女人。 衰老缓慢，是生物学领域的突破，这种突破让所有智人得益。 看得出，这是个很严谨且冷静的女人，这么年轻就能接替之前的医生来给颜长官进行身体检查，前途无量。 颜一一来到门前，深深吸了口气。 她看向外面的显示，乌泱泱的这么多人前来，可见这事儿闹得有些大。 按下清除键。 这里头所有的记录都被删除。 休息仓就是这个好，私密性还是能保证的。 最重要的，是不让他们认为她的荷尔蒙变动与白其索有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轻则，白其索死亡。 重则…… 呼…… 颜长官再次吸了口气，让自己不去深想，她觉得心很慌，没底气的心慌。 这让她有些烦。 ‘没底气’这件事，本身就很让人沮丧，甚至感觉到被羞辱，第一次会让自己处于这种境地。 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白其索让她体会到太多的不喜欢的第一次了，第一次破戒，第一次和别人私底下合作，第一次……面对医生试图撒谎。 哦不，是第二次了。 “镇定。”她心中默念。 一抬手，工作服瞬间裹到了身上，看了眼悬浮的镜子里头的自己，脸发着红，满眼都是柔情。 奇怪，平日里，她的目光是很凌厉和威严的。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不仅是目光柔和，而是还有些迷离，可能因为晕乎乎的吧，看着目光都是涣散的。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再睁眼，目光坚定了起来，只是浑身微红的皮肤和通红的脸蛋，无法抑制。 走到门口，摆了摆手，门开了。 门外，是整整齐齐的医疗组，脸上都挂着职业的笑容。 “您好，我们是医疗集团的uio小组。”为首的这位看上去很年轻干练。 “以前的那位呢？”颜一一往后看了看。 从小到大给她检测身体的那位医生，不在。 “她退休了，回到了普通生活。”年轻干练的医生按下自己的胸牌，空中浮现出她的工作履历，“以后就有我来对您的身体进行跟踪和治疗，我叫o，您可以喊我莫医生，也没有称呼我为医676号。” 颜一一听罢，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心脏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了下，有些难受。 从小到大都是那位医生跟着她，上次注册激发荷尔蒙药物的，也是她。 颜一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包括最隐私的部位，真正全部看过的，只有那位医生。 虽然那位医生也仅仅是工作，但这么多年的熟知…… 如今，说换就换了。 “回到普通生活，也挺好。”颜一一垂下眸子。 科技中心的普通工作人员，退休得早，通常40岁便退了，退了后可以选择继续返聘，也可以选择回到普通生活。 由于是科技中心出去的人员，所以社会待遇非常好。 能住在最好的区域，享受最好的福利。 正因为如此，返聘的智人也很少，这属于正常的工作交替，但颜长官却表现出了不应该出现的儿女情长。 莫医生眼底浮现出职业的警惕。 接替这份工作后，她就对眼前这位生物学智人之光的颜长官的所有资料，进行了非常详细的了解和研究。 她身上的基因是目前科技所能达到的最好的状态。 最好，不是最完美。 基因里有一条缺陷：依恋情绪过浓。 具体表现是，过于依恋亲情。 众所周知，在孩童时期就会把三岁之前的婴儿记忆删除，以便尽可能腾空大脑，进行孩童时期的人格塑造。 但颜长官的记忆，却总有残留。 这直接导致了在整个孩童时期，她那么渴望见到父母，且为了见到父母每次都力争第一。 每个人都会有基因的缺陷，这就是颜长官的缺陷。 放到普通高级智人，不算缺陷，但她是生物学之光，她不应该有任何儿女情长。 “需要剔除上一个医生的记忆吗？”莫医生问道。 剔除记忆，就能切断颜长官对前一位医生的任何情感依恋，尽可能减少让情绪波动的不利因素，让科学家能更好地投入到实验里。 颜长官没说话，只是转过身走向沙发，坐了下来。 她的内心，是不太愿意的。 这些年以来，与她有长久关系的也就这位医生，还有实验室的小呐。 当然了，实验陪伴她，是很充实、快乐、满足的。 但…… 又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也需要一些情感的维系。 虽然，作为一位生物学领袖，贪恋情感是不对的。 医疗组进来后，莫医生很熟练地推入药物，将程序设置好，只需要接入电极，这段记忆就清除了。 看上去很简单。 却花费了生物学、药剂学、物理学全力合作整整六个纪元的时间。 人类只能在小说、影视作品里想象自己拥有忘情水，一口下去，便能忘记那个令人伤心的男人，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而科技，让高级智人们早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失恋变得不再痛苦，人际关系也简单了起来：不喜欢，遗忘就是。 但对于颜长官这种级别的智人来说，选择权并没有在自己的手里：她只能选择遗忘。 为了腾空大脑记忆，也为了对抗她的基因缺陷。 颜一一心中有些不舍，她的鼻子靠近喷出的药物，手放到了电极处。 更多的，是忐忑。 若是医疗组发现了她和白其索的猫腻…… 那，白其索只有一条路：死亡。 而她也有另外一条路：遗忘。 别说她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交集，只是实验者与被实验对象的纠缠，再加上处于繁衍期，颜长官荷尔蒙的波动。 这种雌性水皱反应，再强烈。 也不过是类繁衍反应，而非真实繁衍行为反应。 她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从数据上来说，刻骨铭心的交往。 遗忘起来，很简单。 连用药的剂量都能控制在最低的范围，即可。 “嘴里会有些发酸，这是正常的药物反应，两分钟即可。”莫医生温柔地提醒。 边提醒，边看向了颜长官的生理数据。 今天来的重点，不是清除前任医生的数据，而是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长官的数据会出现这么大的反应。 就一眼。 实力不容小觑的莫医生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雌性水皱反应？”她无比惊愕，看向了颜长官。 此时，处于记忆清除中的颜长官，闭着眼睛，满脸潮红，眼角竟泛起了几滴泪水。 无声地滑落。 第964章 上报 “长官怎么哭了？” “难道药物有什么刺激作用吗？” “没有刺激到大脑吧？！” “她的大脑极其重要啊，怎么回事？” 医疗组的护士们见状，瞬间都急了，纷纷复核自己的操作。 此时，药物中的颜长官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的，她的一切反应都是潜意识之下的。 “她这方面基因缺陷，正常反应。”莫医生立刻拖出相关数据看了看后，言语镇定。 看得出，颜长官哪怕外表表现得再淡定，在药物之下，潜意识却出卖了她。 “不过是一个医生而已，遗忘居然会哭泣。” “从以往的资料上来看，颜长官的基因缺陷应该不至于如此啊。” “需要上报吗？” 医疗组其他几名医生紧张地跟踪着，平日里非常简单的医疗过程，到了颜长官这，变得惊心动魄。 颜长官的大脑何其珍贵？！ 容不得出一点点差错。 “暂时不需要。”莫医生依旧沉着冷静，她指向另一侧，颜长官此时浮动的生理数据，“长官进入了成熟期，且有了雌性水皱反应，才会导致情绪如此起伏。” 颜一一确实舍不得那医生。 毕竟，陪伴她的只有那名医生和小呐。 智人与人一样，是群居动物。只是为了科学，将颜长官这种智人刻意地限制住，不让他们有这些情感。 因为情感，是最累人的。 一切影响研发的，都要摒除。 这其实是反人权的，大家都知道，颜长官都知道，但大家都明白的是，牺牲自己、成全大家，是作为一名优秀科学家应该做的。 她从一颗基因开始，就是为了带领智人走向更好未来的生物学领军人物。 这是她的使命。 这一点，颜长官也知道，且刻入了她的骨子里。 为了全智人人类的未来，牺牲她一个人的生活，是值得的，每一个智人都明白这一点。 只是…… 潜意识，不骗人。 “还真是，居然进入成熟期了，可之前的药物都没有催动她的数据，怎么会突然……” “是啊，而且还有了雌性水皱反应。” “检测皮肤。” 医生们虽极为震惊，但并不慌乱，毕竟以颜长官的年龄，的确是出于繁衍最佳时期。 这个时期的女人，对异性有天然的想要靠近的冲动，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哪怕这个人，是颜长官。 “可能，是因为见过黑先生吧。”莫医生做出了判断。 “也是，她也不可能喜欢上其他智人。” “黑先生给颜长官设计了一个极好的实验室气泡房，确实令人动心。” “听说，他们在湖边聊过天来着。” 一说到黑先生，女人们的情绪被牵动了起来。 那个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拥有‘先生’这个至高无上的称谓，这可是属于智人科学家能拥有的顶级职称。 更不用说他那极为完美的基因了。 人类女性总会被电视里那些拥有俊朗外貌的男星吸引，但这些在高级智人眼里，实在是过于低端了。 黑先生的容貌，是顶级的，是人类永远达不到、高级智人都可望不可即的程度。 而职位、智慧、潜力，全方面都无懈可击。 人类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啊，六边形战士。 黑先生是六边形战神，是哪怕大家都知道他的基因绝对不可能和自己融合，却依旧会渴望、幻想的顶级存在。 哪怕只看一眼，都是人生之荣光。 “这种人物给做了那么好的气泡房，怎么可能不动心？” “而且年龄也到了，情窦初开，自然汹涌而至。” “可惜了，若是能自由恋爱，那得多轰轰烈烈啊！” “谁说不能自由恋爱？能恋爱，只是不能亲自进行繁衍行为而已，会损害到基因。” 一说到八卦，护士们来了劲，你一言我一语的。 若是平日，莫医生一定会严厉制止，但说黑先生…… 连她都忍不住想要加入她们。 她们看向此刻进入了药物麻痹中的颜长官，只觉得羡慕，却不敢嫉妒。 她太完美了。 完美到你不可能去嫉妒她。 光外貌，看一眼就令人呼吸不上来的程度，更不用说此刻面若桃花，刚刚从雌性水皱反应中出来，荷尔蒙还在沸腾的她。 身体内，散发着香味。 虽然之前颜长官把香味都散了，洗掉了，但荷尔蒙依旧没有下去，香味会不断地弥漫。 只是，没那么浓郁罢了。 可没那么浓郁，都足以撩人心弦。 “这谁受得了？我一个女人闻了，都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冲动。” “当然了，这可是颜长官的气味。” “强大的生物学，才能诞生这么完美的女性！” 几个护士脸红了起来，身体微微发热。 体香，是生物学的重大突破，研发让基因里剔除了人类女性身上难闻的气味，替换成淡淡的花香。 且，这花香会有天然的诱惑力。 情到浓时，没有男人能抵抗住这种花香，会愈发勇猛进攻，不舍松手。 瞧瞧，这就是科学的魅力。 让原始的鱼水之欢，都变得更为动人。 “不对。”忽然，莫医生的目光从繁多的数据里抬起来，看向颜长官。 她的荷尔蒙，增进得非常诡异。 不像是黑先生这种智人能带来的浮动，极其野蛮、且毫无章法。 一会儿冲上云霄，一会儿跌入谷底。 “不对。”莫医生的脸都白了。 以黑先生的魅力，应该会让颜长官的荷尔蒙稳步上升，心情也会是非常稳定地越来越好。 而不是像这数据所显示的那般。 一会儿无比开心，一会儿无比生气。 怒喜交叉，杂乱无章。 滴—— 伴随着药物散去的提醒，颜长官缓缓睁眼。 她觉得有些晕，脑子里有点儿空空的，看着眼前的莫医生，彻底遗忘了前面那位跟踪她数据二十几年的医生。 仿佛，那些从未发生过。 “莫医生。”颜长官开了口，声线清冽，“我的数据有问题吗？” “有。”莫医生并未隐瞒，点了点头，“数据显示，您情窦初开，且刚刚有过一次雌性水皱反应。” 颜长官的睫毛，忽闪了下。 脸上露出了些许娇羞。 “看来，我真的进入了成熟期了。”她笑了起来，笑声慵懒。 “可是，看着不像是黑先生所带来的数据，走向很是诡异。”莫医生严肃且坦诚。 她是医生。 虽服务于颜长官，却听命于科技中心。 “我必须上报。”她说道。 颜长官的眉间，肌肉扯了扯。 走向诡异的荷尔蒙，背后一定和男人有关，这个男人不是黑先生的话，问题就大了。 这不是一个医生，能做主的事儿。 第965章 暴露 房间内变得严肃而紧张。 医疗组的铁面无私，是职业素养。 毕竟他们都是从小层层筛选出来的优秀胚子，见多了淘汰。莫说颜长官这诡秘走向的荷尔蒙势必要上报了，就算只是孩童时期，成长过程中一点儿偏差，都要上报。 而上报，意味着淘汰。 对于颜长官来说，她早就在成千上万个孩童中杀到今天，早已不存在淘汰。 但上报，对她来说意味着严格审查。 上一次，单单是身体对药物没有反应，就经历了惨绝人寰的’绝对静止’审核。 她一辈子都记得那种痛苦。 药物会去掉情感所带来的伤害，但不会去除那次的惨痛。 要留着，以防再犯，这是科技中心的要求。 而此刻，她最怕的并非再次进入‘绝对静止’空间那惨绝人寰的审核，而是怕白其索会被暴露。 “这曲线很诡异吗？”颜一一镇定且自信，笑了起来。 或许，对于白其索来说，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紧张，但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在这个领域却都没什么经验。 “可能因为这段时间，我都在观察1090号。”颜长官站了起来，伸出手，浮出景象。 只见此时的景象里，percy正坐在指挥中心铺了虎皮的椅子上，满脸惊愕地看着前方。 地上，跪着一位兽化者，高举着手中的东西。 一根手指头，一枚青铜扳指。 “1090号行为大胆鲁莽，每天都生死一线的，若是死了，我可就用不上黑先生送给我的那实验室了。” 说到这，颜长官结巴了下。 其实，她是说话不利索，但旁人听上去却觉得她是羞涩。 说得通。 且极其说得通。 “这要是死了，那气泡房白建了。” “听说，里面还给这1090号量身定制了尸体分解室。” “1090号目前出了好多成绩了，你看，看这动静就凶险。” 莫医生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眼底有些闪烁，却没那么容易被说服。 曲线诡异，这种情况有过案例。 有博士，爱上过人类，就出现过这种情况。 颜长官并不看她，转身走向床。 只觉得眉头那儿的肌肉控制不住地跳，心跳也有些加快，但…… 她看向景象。 景象里，白其索就那么坐在那，手流着血，被全部包围且生死一线之间，淡定地喝着茶。 若是以往，她会用‘无知者无畏’来概括。 毕竟白其索看不到全貌，或许不知道这有多凶险。 但此刻，她却不再这么想。 她明白，白其索或许没她那么多的资料来判断，但也知其凶险，因为他的荷尔蒙亦在沸腾。 不是因为女人，是因为知道自己命悬一线。 我学你，颜长官心想着。 她虽不会撒谎，不懂隐瞒，却会模仿。 学着白其索的模样，将下颚微微抬起，目光变得镇定，且有点儿傲慢。 转过身，啪地一下，将衣服往后抖了下。 坐到了床上。 “给我做个全身检测，之前的药物代谢掉了没，如果代谢掉了，记得立刻上报，安排下一次的基因匹配。” 命令的口吻，透着长官应有的威严，又带了对自己基因极其自信的傲慢，在房间内响起。 莫医生的脸，立刻变得愈发专业了起来。 “是。”她连忙说道。 “该上报，你就上报。”颜一一伸出手，衣服被仪器褪下，露出了完美的身躯。 她躺到了床上，颇为不满地抬眼看向莫医生，“不要耽误了我基因繁衍的正事，就行。” 听上去，她很期待和黑先生的基因结合。 也是。 谁不期待呢？ 人类和黑先生，怎么比？ 完全没有可比性。 见颜长官如此，莫医生开始觉得八成是自己想多了。 余光看了眼景象，这时，白其索的景象浮现得很清楚，只见他大拇指处全是血，却吹着口哨。 也不知吹的什么歌，很是好听。 看上去，有种说不上来的野性蓬勃的魅力。 颜长官的数据，伴随着他的口哨，悄然浮动了几下，她意识到了内心的澎湃，闭上了眼睛。 莫医生注意到了这微妙的浮动，她再次泛起怀疑。 而下一秒，颜长官的话灭掉了她那一丝丝怀疑。 “还吹口哨呢，一会儿死了就麻烦了，我想去地球七号实地考察的，黑先生送给我的实验室还没用过呢。” 颜长官边说着，边很不满地皱起眉头。 众人轻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眼前这个躯体极美的长官，看来已经彻底被黑先生折服了，迫不及待想要让自己能尽快达到繁衍的环境呢。 “急不得的。”莫医生也噙着笑，“上次失败，您进了‘绝对静止’空间进行审问，用了药，需要时间代谢。” 边说着，她伸出手碰了碰颜长官的双腿之间。 颜一一将腿分开。 “再开一些。”莫医生说道。 颜一一又分开些。 “再开一些。”莫医生再次说道。 边说，边将一个细小的如同发丝的物件，开始探入颜长官的身体。 花香，四溢。 “真是太可惜了。”莫医生看向数据，“您的身体全然达到了繁衍标准，但药物需要代谢，太可惜了。” “是啊，否则，这一次就能提取卵了。” “好完美的卵啊。” 护士们纷纷惊叹。 只有极强的荷尔蒙，才会催生出如此完美的卵，而完美的卵，才能诞下完美的婴儿。 遗憾的是，药物代谢没有结束。 “其实，这点儿药物不碍事吧。”颜长官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若是平常智人，或者寻常的科学家，是不碍事。但您不是啊，您可是最顶尖的，一点儿错都不能出。”莫医生笑着，将手覆盖到她心口的位置。 往下压了压。 “弹力、肤质全部满分。”她说道。 一旁的护士红着脸，连忙记录。 颜长官实在是太美了，虽然都是女人，却也觉得震撼：同样的器官，她的是那么地诱人。 若是能和寻常智人一样谈恋爱、结婚。 那男人，该多幸福啊！ 恐怕，是生命都难以承受的那种喜悦吧。 她们的遗憾并非空想，而是事实，这种顶级基因的智人，若没有十足的控制力，恐怕会兴奋得心梗而死。 至于会不会上报异常。 自然不会了。 莫医生打消了顾虑，认真地为颜长官进行下一步的检查，而白其索的景象则被颜长官关闭。 她说，吵得很。 而实际上，她不敢看。 接下来，percy将于白其索对抗，她根本装不了那么久，哪怕是模仿白其索，也不行。 她怕荷尔蒙，会暴露他。 第966章 能人【一】 并不是所有古董，都能让人震撼。 有很多不过是古人用的东西而已，或锅碗瓢盆，或字画笔砚，若是寻常人家的东西，不足为奇。 称不上艺术品，不过是个旧物件而已。 而顶级的古董则不同，多为官物，或御用之物。 白其索的这枚扳指，乃陆龟殷所给，是窑家代代相传的御赐之物，自然尊贵。 好东西，哪怕你不懂，一眼见着也知道是极好的。 房间内所有兽化者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手心里稳稳站着的扳指。 青铜的扳指本就少见，更何况是上雕蛇头，有着说不出来的莽与野的力量。 这不是一般的古董。 这可是古窑之人用来敬神的传家宝，再加上在白其索上戴了这些个日子，沾了不知多少血。 看上去，有股说不出骇人的气质。 “这东西……”percy往前探了探，手伸向那扳指，人却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 手，立刻缩了回来。 “这东西，看着邪气得很。”管家连忙上前制止。 ‘恐怕一般人镇不住’，这句话，管家咽了下去，percy是个极聪明的人，他自然也感觉到了这扳指散发出的独特的气质。 “这是他身上的？”percy再一次问道。 “是。”汇报者补充了一句，“挂他脖子上的，还有另外一枚，我瞟了眼，那枚看着更邪门。” 另外一枚是猫眼扳指，散发着绿色的幽幽森光，是护宝行的传家宝。 护宝，护的都是御用物件，且很多是用于葬礼。 皇帝老儿用的东西，这可不是一般的死人，没有宝物戴在手上，镇不住。 “两枚！”percy倒吸一口冷气，他的身体无意识地又冷缩了下。 “是，两枚，应该是他随身携带之物，对了，他腰间挎着匕首，看着和这把差不多。”汇报者看向放在桌子上，让percy大动干戈的匕首。 在没有见到白行主之前，他也觉得这匕首实在是罕见。 别说拔出来刀身那种寒光骇人了，就这外壳，雕刻了鬼头的刀柄便可知这匕首，极为贵重。 但见着白行主之后，发现他们认为如此罕见的匕首，在他身上就是个普通物件。 “对，他们死了两个人，身上也有这种匕首，只不过不是弯刀的模样，但品质差不多。” “这一队人，没有一个是兽化者，但个个骁勇善战，在这么复杂的地下通道，也不知他们用的什么法子，配合极为默契。” 死士们纷纷说着，言语中也没了之前的自信。 “全是人类？”percy有些意外。 “对，应该全是人类。” “目前，我们接触到的，的确是人类。” “还有一些战犬，说起这战犬也是神，怎么训练得这么好？” “对对对！那些战犬都还是小狗，可是极擅长作战！” 正说着，几只死了的战犬被提溜了进来，丢到了地上，只见一个个看着顶多才五个月大，看牙口还稚嫩得很。 “看身影，是个孩童，顶多十一二岁的骨架子，他控制着这群犬。” “对！孩童！” 众人的难以置信是显而易见的。 “也许，是侏儒？”一人提醒道。 “也是，怎么可能有十几岁的孩子这么精通训犬呢？” “要不然，这犬就是很独特的品种，我也没见过幼犬上战场的，关键是上战场还这么厉害！” 跪在地上的汇报者，高举着手，不敢放下，其他人则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去。 莫说看了，见靠近都有些畏惧。 “叫驯犬师来。”percy命令道。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这犬如果真的才四五个月大，能训成这样……简直不可思议。 “主子，这大拇指和青铜扳指……”管家提醒道。 percy看向大拇指和青铜扳指，心里大抵明白，留着大拇指是想着接回去，而青铜扳指是表明身份的。 “叫匠先生来。”percy又命令道。 虽然他见着这扳指是个老物件，但……若真是个老物件，且被他这么随身携带，再加上这战犬，以及此人能突破到粮仓。 还有，这游刃有余的泼了天的魄力。 那…… 杀，是杀不得的。 此时，几只生物萤虫萦绕到了扳指那儿，在收集着什么，percy看在眼里，喉结上下动了动。 “将紫檀盒子拿过来，扳指放好。”他命令道。 管家会意，连忙转身前往安排，路过那汇报者时，见了眼血淋淋的大拇指。 “去，把大拇指带回去，叫医生立刻手术，给人安上。”他说道。 汇报者有些吃不准，看向percy。 毕竟这是老管家的令，不是主子的。 percy没言语，没反对，只是微微闭上眼睛，佯装养神。 能做到管家这一阶的，眼力见有，也知道主子内心想法，这种退一步的话，主子不说，他这个做下人的，得去安排。 “还不快去？手指头超过两小时，可就不好接了。”管家皱起眉头。 ------------ “回主子，这是真的！是旧物，和帝都博物馆那枚，一模一样！” 匠先生跪到地上，语气激动且肯定。 “你确定？！”percy站了起来。 “确定！”匠先生的手抖得厉害，“我品鉴帝王之物，专攻的就是扳指，这枚扳指的的确确就是与国内一级文物一模一样！” 说到这，他很是疑惑地抬起头。 “只是……” “只是什么？！说！” “只是，这么珍贵的古董，他怎么当个寻常物件戴着？” “你怎么知道常年戴着？” “指环处有明显的常年戴着的凝脂，里头还有血迹呢。”匠先生看得仔细，“偶尔是用绳子挂着的，但大部分时间，就是戴在大拇指上。” 这么贵重的物件，就这么时时戴着。 这种阔气，闻所未闻。 “回主子，这些战犬才不过三四个月，真是奇了怪了，居然如此训练有素。”训犬师的话，传了过来。 “十一二岁的人，训出来的。”管家说道。 训犬师听罢，立刻摇头，“这绝不可能！别说十一二岁了，这些战犬的肌肉走势都不是按现代训犬的方式来的，光要学会训犬，就得几十年。” 训犬师如今57岁了，用了一辈子训犬，都没有训出过三四个月就能上战场的犬。 十一二岁就训出？ 怎么可能！ “除非，老祖宗重活了！”训犬师摆摆手，“绝不可能。” 第967章 从无败绩 生物萤虫在青铜蛇头扳指上萦绕着。 percy自然看得出，这是其他实验室的生物萤虫，且越来越多。 来者，肯定是个能人，这一点他想到了。 但没想到的是，居然这么厉害！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这白其索说他能算出黑洞？”percy走到汇报者面前，极为认真地问道。 之前，他认为这绝不可能。 毕竟周镇国才是那个最靠近人类目前能突破的数学顶级壁垒的人。 这可是实验室传递出来的消息！ 但…… 当白其索展现的实力足够强大，且又有令人胆颤的魄力与勇气时，让percy不由地开始相信。 “是。”汇报者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percy听罢，没再言语，而是坐回了座位后，闭上眼睛。 白其索的数学好不好，他判断不出来，但逻辑能力绝对是一流，毕竟这么复杂的地下通道，他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到核心位置。 只是…… 进入到了核心位置，这么大杀四方，若是请来当座上宾，显得他这个王，实在是窝囊。 杀了他？ 也不妥。 若是能降服，为自己所用，是最好不过的。 请过来？ 亦不妥。 虽然想降服，但就这么请过来，丢面子不说，连里子都丢了。 percy拿起茶杯，缓缓喝了口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是一个非常镇定的君王，在拿下非国这几年，面对险境、困境，都能做到淡定从容。 此刻，也是。 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告诉了他们，这件事不简单，房内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传，请彪大将军亲自去请这位不速之客，过来喝茶。”percy说道。 众人心中一紧。 “彪、彪、彪大将军？”管家很是意外。 彪大将军，人称彪亡，死亡的亡。 整个非国所有兽化者里，他最强，且最狠，出手从不含糊。 强，不算什么。 狠，才是真正令人畏惧的。 他的狠，是不管是谁，不管是强者，还是老弱病残，甚至是小孩儿。 只要下令，都是尸体。 哪怕是小女孩，他的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直接灭口。 请彪大将军前去请，而且用了‘不速之客’这种描述，这就意味着血雨腥风。 “要是……对方死了怎么办？”管家提醒道。 percy听罢，笑了起来，抬眼看向管家，似乎他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死了，就拖出去喂狗。 这还用说吗？ percy收起笑容，手伸向扳指。 拿起来的瞬间，他感觉到了一股头麻，继而浑身发麻，余光一看，手臂上的毛发竟都竖了起来。 “应该没那么容易死，这人……挺强的。”他说道。 管家会了意。 看来，他是要彪大将军去杀杀此人的锐气，杀完了锐气，有了面子也有了里子，留他一条命后，再谈。 “查查他在华夏的情况，有无父母、妻儿、女朋友之类的，控制起来。”percy的手在桌子上点了点，“尽快，两个小时内。” 估摸着，打两个小时，白其索应该半残了。 这个时候控制住他的人，谈起来就有底牌。 收服嘛，总要下点儿狠手的。 ---------- “彪大将军！” “彪大将军！” “彪大将军！” 从军营里走出来一位极其魁梧的兽化者，走路的姿态步步稳重，让人光看一眼，就有种神灵之感。 不是电视剧里那些穿着白衣，瘦到离谱的神灵，而是真正让人有种战神降临之感，看到就会不由自主想要跪下，会觉得哪怕让他抱抱自己的孩子，孩子也会得到祈福的那种神灵。 什么妖魔鬼怪，都会被趋走的那种气势。 腰间，是有肥肉的。 后背也是。 可行走的时候，能感觉到肥肉底下健硕的肌肉，比起来，白其索虽然魁梧，却显得弱小许多。 身后，大帐内的榻上，三个女人妖娆又无力地躺着。 彪大将军紧了紧衣服，一咬牙，脸部的肌肉胀起，凶气肆虐了开来。 “让我会会，哪个小王八蛋子居然得用我出手？！”一开口，声音不大，却极其雄厚。 震得，榻上那几个娘们愈发瘫软。 “主子的意思是，往死里打，不过，别真的打死了，留一丝残命，即可。”来报者说道。 “呦呵。”彪大将军极其意外，停下脚步后看着来报者，“能让主子发出这种命令的，还是头一次。” 往死里打。 这种话，通常percy不会说的。 “主子提醒您，这人战斗力极强，不得大意，这仗得打得漂亮，不能丢了面子。”来报者又说道。 “哦？”彪大将军一听，愈发意外。 原本面色轻松，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能让主子说出‘往死里打’已经足够震惊，居然还会提醒他对方战斗力强。 可见，非比寻常。 “让我看看，是个什么货色。”说着，彪大将军转身，往账内走去，“取我的长枪来！” 长枪，是非国的镇国之宝，也是主子赏赐给他的。 一般人，就是吃几颗子弹而死，再尊贵点儿的，让彪大将军拧掉脑袋死。 能让他取长枪的，的确不多。 账内的女人们见彪大将军又折返，不由地纷纷发出极为迤逦的声音。 她们翻转着身体。 活色生香。 在这儿，越权贵的人能得到的享受，也就越多。 女人么，对于非国而言，是资源，也是赏赐。 这些女人是percy赏赐给彪大将军的，一个月赏几个，个个月不同。 他拿起长枪，只听得呼呼风声，震得那三个女人蜷缩到一起，目光里全是崇拜。 “你们去洗个澡。”彪大将军并不看她们，而是拿过她们被丢到地上的衣服，拭了拭枪。 通常来说，大战后，兽化者会有渴望。 女人，是必备的战备物资。 “那人叫什么？”彪大将军问道。 “白其索。” “这白家小儿，此刻在哪儿？”他问道。 “粮仓东区c环岛。” 居然是这么核心的位置，可见的确能耐过人，这让彪大将军来了兴致。 他扭过头看了看着三个女人。 “去，换了这三人，给我挑三个更软点儿的女人来，一会儿，用得着！” 彪大将军说罢，提着长枪便走了出去。 外头，雄狮十几头卧着，供他挑选。 黄沙漫天。 镇守着粮仓之上最为紧要的要塞，彪大将军是整个非国拿出手就骇人的战神。 从无败绩。 第968章 林沁墨的美好 “这天，开始冷起来了。” 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林沁墨裹了裹身上的风衣，里头只穿了见乳白色的毛衣。 转眼，深秋了。 路上的学生很少，连大树都显得凋零。 这段日子，全球席卷起一股奇怪的病毒，其实，对于早就接受过好几拨病毒袭击的人类来说，应对流行性病毒很有经验。 2020年之后，全球开始不断席卷的各种各样的病毒。 人类从最初的封控、被迫接受，在淡然处之，随后又源源不断地有新病毒爆发。 一波一波的，死了好多人。 当死人沦为常态后，便不再是新闻，也似乎不再恐怖，大家都慢慢地开始接受。 调查的结果也出来了。 有的病毒是自然衍生的，大自然被破坏得太厉害了；有的病毒是伴随着温室效应，全球变暖，从冰层底下释放出来的原始病毒。 而绝大多数的病毒，是生化实验室出来的。 不是一般的实验室，而是生物与化学实验室，是人类为了杀死人类而专门建立的实验室。 2020年，全球明面上的生化实验室，有409家，私底下则高达2000多家。 接下来的几十年，疯狂的病毒肆虐。 为了应对这一危机，人类将生化实验室扩充到了两万家。 ？？？ 不但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真是讽刺、愚蠢啊。 “这是什么病毒啊，好奇怪。”林沁墨低声说着，看了眼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她偷拍的白其索睡觉的样子。 眯着眼，长长的睫毛，一看就很雄壮的鼻子，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种男性的力量。 她喜欢这种男人，不喜欢弱不禁风的。 “沁墨！”远远地，舍友跑了过来，拖着行李箱，看到她后瞬间红了眼。 这是宿舍长，绰号老姐。 “老姐。”沁墨的眼圈也瞬间红了，看了看她的行李，“你也回老家吗？” “嗯，我妈妈……去世了，弟弟也……”老姐的眼泪瞬间滚了下来，她飞速地拭去，“我赶车呢，先走了哈。” 这段日子，奇怪的病毒席卷全球，这一次病毒并不仁慈，感染就丧命。 而且，找不到来源，甚至连如何传染的方式，都摸不透。 戴口罩？ 无用。 隔离？ 无用。 群体免疫？ 无用。 人类在这奇怪的病毒面前，束手无措，最后只能躺平认命，与此同时，兽化者已经从新闻中走到了现实中。 兽化者不再害怕被人发现，走向人群。 社会的秩序，伴随着这种无序和无望，开始进入崩坏的边缘。 “你……你还回来吗？”林沁墨抓住舍长的手，话一出口，眼泪掉个不停。 舍长目光呆滞了几秒后，摇了摇头。 回来？ 此时的人虽然并不知末世已经来临，但却能从这些病毒、兽化者以及越来越崩坏的社会秩序里，感受到危险。 “和家人待在一起，先躲着吧，我办理了休学。”她说道。 远处，几个男人朝着这边吹了声口哨。 林沁墨是亮眼的，无论走到哪儿，但那些男人也仅仅敢吹个口哨而已，因为她的周围，有管家安排好的护宝行兄弟。 有试图前来调戏的人，下场是很惨的。 “你要小心，你长得太美了。”舍长警惕地看着远处的人，将林沁墨拽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个辣椒水护身瓶。 这种防狼喷雾在市场上，卖得很火，女生们几乎人手一瓶，奢望地认为，这东西能在面对坏人或兽化者的时候，派上用场。 护宝行的兄弟离得远，为了不影响林沁墨的生活，他们很隐蔽。 但也出来过好几次，护主。 正如这舍友所说的那般，林沁墨的容貌，在这末世来临，秩序崩溃之际，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我有人保护的，你要小心。”林沁墨拿出手机发了几条信心，“等一下，我派车送你去高铁站。” “不用麻烦了，这……”舍长很是不好意思。 宿舍里，大家条件大多不好，加上这半年外头公司、工厂纷纷倒闭，家里又都死了好多人，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林沁墨对她们实在是太好了。 总是不动声色地将水果、零食什么的，买着放到宿舍了，说自己吃不下，大家帮忙吃。 宿舍的倩儿弟弟去世后，她偷偷地在她的书包里塞了钱，倩儿问她，她便装傻。 都知道，她家境优渥，又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住着大别墅，可大家都怕兽化者，于是她一直睡在宿舍。 大家知道她有保镖保护，便没那么害怕了。 林沁墨身上没有半点富家小姐的娇气，宿舍里干活儿从来不含糊，成绩也好，还事事想着别人。 她们总说，这得多好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而林沁墨却总是红着脸，羞涩地摆摆手，“不，是我很幸运，才能遇见他。” 她口中的他，她们都见过。 笔记本的桌面、桌子上的照片摆台、手机屏保还有她嘴里声声念着，没人不知道。 看着，的确帅气，听闻实力也强，不强也不至于能买得起别墅，而且是隔壁清北大学的学霸。 但…… 林沁墨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得女生们依旧觉得没有任何臭男人配得上她。 “你太好了。”舍长红着眼，“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嗯，我会的。”林沁墨伸出手拭去舍长的泪水，“我有人保护的，你放心。” “有人保护，也不能时时保护，你太美了，知道吗？你真的太美了，太危险了。”舍长反反复复地交代。 这个美人，许是从小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并不知道她的美有多么令人澎湃。 就像一朵白莲。 哪怕网络上，总用‘白莲’来形容白莲花那种绿茶，但她找不出其他形容。 就像一朵白莲，没有其他的内涵，就是如同一株立在那儿，美得仿佛揉了一团雾的，让人觉得不忍亵渎的白莲。 林沁墨的纯和善良，是骨子里的，是她哪怕经历了父母重殇，依旧保留着纯净的令人难以想象的美好。 男人，谁不渴望拥有这种纯净？ 第970章 林沁墨的美好【一】 送走了舍长后，林沁墨站在原地默默哭了好一会儿后，吸了吸鼻子，转身看向宿舍的方向。 伴随着舍长离开，宿舍里没人了。 “这世界……还会好吗？”林沁墨垂下眸子，在原地呆呆地站着，低头看着屏幕。 屏幕上，白其索的睡脸让她不由地嘴角微微上扬。 叭。 她亲了口屏幕。 “会好的。”她说道。 都说小白花的杀伤力是极强的，因为总是和单纯、美貌关联到一起。 从这个角度来说，林沁墨是顶级小白花。 她站在那，就代表了无数男人的青春。 而林沁墨的极单纯并非是没经历过残酷，像那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恰恰相反，她是经历了这人间事中最残忍的一幕，熬了青年期痛苦的几年。 却依旧纯真。 就如同一株芦苇，清风挑起发丝，她就随风舒展，坚韧又柔和。 这让她身上那种清纯的气质，又带了点儿破碎又坚强的矛盾感，这种矛盾感能瞬间击中男人的保护欲以及征服欲。 有一种女人，是光站在那，让你看到她就已经很美好，她便是如此。 “林沁墨呢，好漂亮，” “对啊，看样子，她应该是去练舞房，每天都这样。” “她家没人感染吗？没见她回去奔过丧。” “不清楚……” “她那男朋友也没见来过。” “嗯……哎，你别惦记她了，她可不是你能得到的女人。” 几个男生匆匆而过，远远地看到林沁墨，忍不住议论了起来，这种校花，看一眼都是赚的。 “你怎么知道得不到？这种环境下，搞不好她那男朋友得病死了。” “就是……你看，她掉眼泪呢，还亲屏幕，保不齐已经死了。” 男生们嘴贱得很，尤其是对于得到了校花的男人，这点诅咒算什么？ 几人从林沁墨身边，擦肩而过。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长发随着秋风簌簌而波动，让几个男生原本阴郁的心情，一扫而散。 能遇到她，并擦肩而过，也是一种幸运。 “得到她的那男人，上辈子拯救了世界吗？真是令人羡慕。”一人回过头，深深看了眼后，感叹道。 “应该还没完全得到吧，我听她们隔壁宿舍传出来的消息。” “怎么说？！” 一听到这，其他男生也来了兴趣。 谁说男人不八卦的？ 只要女人足够漂亮，八卦起来比女人还厉害，几人边走边聊着，这八卦是真是假不重要，只要是林沁墨，从嘴里说说，就仿佛也得到了她似的。 这时，只见一排黑色轿车驶过，十几辆，一些车窗是开着的，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魁梧的身影，在夜色中透着股令人畏惧的瘆意。 “兽……兽人？” “兽化者。” 几个眼尖的学生看到了后，神色极为慌张，脚步也立刻加快了。 车辆，朝着舞蹈室的方向消失了。 “听说，副校长感染了这兽化病毒，你说，是不是去找副校长的？” “八成是，那边就舞蹈室、器材室和副校长办公室。” 几人窃窃私语着，不过三两句便不再敢说，先是疾走，随后奔跑，消失在夜色中。 舞蹈室，亮着灯。 里头还有三三两两在练功的学生。 说来也是奇怪，在这么越来越混乱的大环境下，舞蹈学生的就业和兼职却很不错。 一些极其奢华或高端的场合，都喜欢邀请学校里的学生前去表演。影视界虽然萧条，可小剧场却开始火了起来。 据说，那些权贵都开始喜欢看话剧、歌舞剧、或在小型场所的情景剧表演。 这样，就让很多想要成为明星的戏剧生愈发注重体型的优美，所以舞蹈室往往不会闲着。 林沁墨和她们不同，她是发自内心喜欢跳舞。 再者，白其索很喜欢看她跳舞，她答应他，等他回来后，一定要单独舞一曲。 “你给我单独跳一个。”白其索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并不单纯。 他的眼底，是有欲望的。 但不是要她跳那种搔首弄姿的，而是正儿八经的古典舞。 林沁墨答应了他，两人约好，等她这支古典舞曲练好了，他应该就回来了。 “好。”林沁墨点了点头。 白其索便深深地吻她，吻得她有点儿晕头转向，只觉得恨不得整个人勾在他身上，黏住，不下来。 “你要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林沁墨透着哭意。 “安安心心练舞，其他的全部交给我。”白其索捏了下她的鼻子，又低头轻轻嗅她的发丝。 她有点儿不明白，白其索为什么那么喜欢嗅她的发丝，但他既然喜欢，就随他。 人都是他的，头发自然也是。 “真希望这两天快点过去。”林沁墨轻轻说道。 “两年？” “20岁才能结婚呀。”林沁墨皱起眉头，将头埋在他怀里，又觉得不过瘾，竟调皮地直接从他宽大的浴袍里钻进去，用小脸贴着他的皮肤，气不过地嘟起嘴：“我才18呢。” 法律规定的，女生要满了20岁才能结婚。 “这该死的法律！”她凶着，有点儿奶。 这个动作实在是过于撩人心弦，白其索有些受不了，唯有索性解开浴袍，用身体抵住她。 “很快，法律会变的，规则也会变。”他说道。 “很快？” “对，很快。” “你是说，地球的灾难很快就会来临吗？” “对。” “那我要快点练，这样，我就能在地球还很美好的时候，跳这支舞给你看。” 当时的林沁墨，一点儿都不怕。 因为白其索就在她的身边，他就是她的天，这世界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儿，只要他在，就安全。 林沁墨嘟囔着，从他怀里离开，身体这么往旁边一侧，腿一抬，来了个一字马。 身体真柔软。 “古典舞很难的。”林沁墨嘟起嘴，将腿再次往自己耳朵旁压了压，“看着简单，身姿得如同拂柳……” 林沁墨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儿惹了白其索了，话都没说完呢，便被压到了身下。 他重重地吻她，呼吸极重。 “等你跳舞那天，我要了你。”他没有询问她同意不同意，而是以必得的口吻。 每次想到这一幕，林沁墨都会面红耳赤。 得快点练，练好了，我就是你的人了，她想。 第971章 美好【二】 练舞房里灯火通明，一共五间，每间房都有十来个少女在练习着。 还有几个舞团在集体训练，看来最近表演挺多。 “沁墨，你来啦，我给你带了点儿水果，放那儿了。”学姐彭米也正好前来练舞，刚刚换好服装后迎面看到了林沁墨。 林沁墨性格温和，又十分善解人意，大家都很喜欢她。 “谢谢，哇，这橘子，看上去就很甜。”林沁墨看了眼后，咽了咽口水，“可是我要减肥呢……只吃一个。” “你还减肥？你很瘦了好不好！”学姐羡慕地看着她，凹凸有致，又肤白胜雪。 “还瘦一点点才完美。”林沁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胸，大了点儿。 古典舞里，太大里也不好。 平日里，她从来不控制饮食，因为本就易瘦体质，但她想在白其索面前跳这支舞的时候，能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最最最最完美的状态！ “哎呦，你这样，我们还怎么活啊……”学姐佯装翻个白眼，手却很是疼爱地捏了捏她的脸，软乎乎的，真舒服。 “学姐，你们又要出去表演吗？” “对啊，给的钱挺多呢。” “最近外头这么乱，怎么会有这么多表演呢？”林沁墨边说着，边褪去衣物。 换衣室里，大家都是女孩儿，但她依旧有点儿害羞，微微背过身去。 “我也不清楚，听说票价卖得非常贵，还有……还有……”学姐靠近林沁墨。 沁墨愈发害羞，伸出手挡了挡。 “还有同学被包了呢。”学姐戳了下她，“舞蹈学院一个很好看的女生，当然了，没你十分之一，听说还是个兽化者包养了她。” “兽化者？”林沁墨颇为吃惊。 “嗯，因为有次有人看到了，说那男的牛高马大的。”说到这，学姐叹了口气，“之后就再也没在学校见过她了，办了休学。” 两人说完后，更衣室便安静了下来。 隐隐地，能听到舞蹈室里传来的勤加练习的蹦跳声音。 学姐的目光在林沁墨身上停了停，幽幽叹了口气，“我觉得，能被有权势的人包了，也挺好的。” 林沁墨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地看着学姐。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学姐脸有些微红，眉头皱起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将衣服往柜子里一放，“你有人护着，安全，我们没人护着，这天下眼看就大乱了，有个人包着，有什么不好的？” 林沁墨欲言又止。 学姐的舞蹈很好，她从进来的时候就立志要成为国内一流的舞着，有天赋且勤奋。 林沁墨每次来舞蹈室，都会看到她在这挥汗如雨。 可这么纯粹的舞着，现在却有这种想法。 “现在什么东西都可贵了，死了那么多人，物质少，我家里头家境普通，这都快揭不开锅了。” 学姐说着，将头发紧了紧，又将衣服扯了扯。 “沁墨，你可要好好抓着你男朋友，年轻又有钱，我看这世界，变天了。” 说着，学姐伸出手，再一次捏了捏她的脸，“你有人护着，可以安心地跳舞，我不行，我得先活着。” 说着，她眼眶一红。 “学姐，你今天有表演吗？”林沁墨觉察到了不对劲。 “嗯，三个小时后去表演。” “三小时后？那都晚上十一点了呀！”林沁墨拽着她，“哪儿？什么表演？！” “我说了，如今，能被有权势的人看上，也是好的，其他的，你就别问了。”学姐说着，伸出手将林沁墨的手掰开，“走吧，我练一会儿就走。” 学姐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和落寞。 但走得很坚定。 看得出，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来吧，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那么单纯地练舞了，我们一起。”学姐扭过头，有些不舍，却也毅然决然。 社会的秩序在悄然改变，人们的道德秩序，也是。 是啊，活着，才是最稳妥的 无依无靠的人，若是能得到有权有势的人，或兽化者的厚爱，护着她，护着她的家人，也是好的。 外头，白菜要两百块一颗；油要上千一桶，每天光吃喝都很困难。 “学姐，你……你还没谈过恋爱呢。”林沁墨想要劝阻，却也没有底气。 “傻瓜。”学姐扭过头，“就是因为我没有谈过，人家才要我的。” 那晚，学姐跳得特别地尽兴。 整整两个小时，她连水都没怎么喝，作为一名舞蹈天赋型选手，她未来是能成为首席舞蹈家的。 遗憾的是…… 林沁墨跟着舞了起来，没有在劝说什么，心里倒是盘算过，要不要把学姐接到古窑，让白其索护着。 但又一想，白其索是兽化者，那儿护宝行的人都带着枪，学姐会愿意吗？她的家人会愿意吗？ 不知不觉，天黑了。 学姐停了下来，看向了也同样汗雨如下的林沁墨，两人的脸通红通红的。 噗…… 学姐像往常一样笑了起来，“你脸红着，像小白兔一样可爱。” “你脸红着，像小花猫一样骄傲。”林沁墨也笑了起来。 学姐总说她像小白兔，纯净又温柔；而学姐则有种猫的骄傲和妖娆，这一点，在练完舞，浑身湿漉漉的时候，最为传神。 “我走了，天也晚了，你也回宿舍吧。”学姐收起了笑容，垂下眸子，她看向外头。 外头，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那，闪了闪车灯。 接她的人，来了。 “学姐，要不……”林沁墨伸出手抓住学姐，“你跟我走吧，我男朋友家……他，他，他能护着你的。” “不了。”学姐摇了摇头，“我家里父母，爷爷奶奶，那么多人呢。” 此时，大家都能隐隐地觉得社会要大乱了，但毕竟没有真正厮杀四起。 只是觉着，这病毒之下先休学，能找个有权势的人依靠着，找个稳妥的工作也是好的。 学姐转身去了更衣室，洗漱完毕后，换上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上了车。 她明白，那男人喜欢的，就是她的简单。 “沁墨。” “嗯？” 学姐临走的时候，目光很是深邃。 “好好把握你男朋友，现在日子很难，他年轻又爱你……知道吗？”远远地，学姐的声音低低的，却很清楚，“不管是不是兽化者，能活着才是最好的。” 林沁墨还想问学姐要不要跟自己走，可学姐却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听说，今儿个赏舞的男人很有权势，能让她进入到舞蹈剧院，那可是个好地方，进去了就等于找到了饭碗，大学毕业不就是为了找到工作吗？ 而且，在那儿，依旧能舞蹈。 多美好 第971章 美好 【三】 学姐走向停着的那辆车走去，抬眼却见黑压压地十几辆车停在不远处，整整齐齐地一列。 车内黑着灯，但路灯的照射下，能看出车内有人。 “怎么都是兽化者？”学姐看了眼便吓得立刻垂下头，疾步走向来接自己的那辆车。 手，放到车门的把手上，犹豫了下。 “这么多兽化者……”她心里只觉得麻麻的。 风吹起她的长发，刚刚洗了头还没有全部吹干，凉飕飕的，一身鸡皮疙瘩涌起，她飞速地又看了眼。 没错，车内坐着人，看着牛高马大的，连后座都是满的。 “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是为了谁而来？不会是……”学姐扭过头，看向舞蹈室。 睫毛飞速眨了眨后，看向了四周。 奇怪，以前她去舞蹈室，这外头有人守着保护的，人呢？学姐的心急速跳了起来。 忽而，她打了个冷颤。 嘟…… 车按了按喇叭，催促她。 她被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地立刻拉开车门，后座一位四十几多的戴着眼镜的男人，面露不悦。 “您好，我……”学姐毕竟没有出过社会，原以为这后头应该没人的，不过是派人接她过去跳舞而已，没想到居然有看着是个大人物的人，坐在里面。 “进来。”那大人物推了推镜框。 学姐连忙坐了进去，门还没来得及关上，腿上就被男人的手落了上去。 撩起她的裙子，动作并不温柔，十分直接、粗鲁。 学姐紧紧地闭着腿，脸都红透了，浑身也抖了起来。 这男人应该就是别人口中的‘曹总’，能让她进入到舞蹈剧院工作的大人物。 “舞蹈室还有人吗？”曹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腿，“别怕。” 这曹总，应是兽化者。 他的手心极其粗糙，厚厚的茧子磨得她不舒服。 “有……有的。”学姐脑海中浮现出林沁墨，“不过，现在快关灯了，大家也都快离开了，宿舍里要点名的。” 她刻意加重了‘宿舍要点名’这几个字。 目光再次看向门口。 奇怪，保护林沁墨的人呢？怎么不在？ 越想越担心，这曹总色眯眯的，若是遇见林沁墨，以她那种姿色，恐怕…… 社会秩序崩溃之际，越貌美的女人越难独善其身，若没有人保护着，就会被人抢来抢去。 “那我们去舞蹈室。”曹总笑了笑，伸出手，副驾驶的人立刻递过来一份合同，“这是舞蹈剧院的合同，签了，你就有这份工作了。” 如今，工作实在是不好找，尤其是这舞蹈剧院的工作，这年头，大剧院基本都倒闭了，这种小剧院的要求都极高，没点背景，不可能进去。 “谢谢！”合同在学姐的手里微微抖着。 她明白她要付出什么。 若是以前，在世界没有这么奇怪之前，她不会做出这种决定，也鄙视这种决定。 她是有向往的，是有灵魂和骄傲的。 如今，全然没了。 “谢谢您。”学姐将合同放入包里，无比庆幸自己在大学并没有谈恋爱，初恋还在，初次还在。 若没有这，恐怕，她得不到这份合同。 末世来临，能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若是还能谋得一份工作，有饭吃、有钱拿，便有可能顾着家里人。 就算没法顾着家里人，能顾着自己，不给家人添加额外的负担，也是好的。 什么骄傲、什么向往，都会在新的秩序来临之时，伴随着眼下文明的崩溃，进入另外一种文明。 或许，现代人认为，接下来进入的并未真正的‘文明’。 因为是那么地残酷，那么地没有人权，那么地……粗鄙。 但，对于漫长的人类文明来说，这又算什么呢？放到一千年前，这叫攀了高枝；放到几千年前，这不值一提。 再往前推。 在没有礼仪秩序时，娶女儿嫁给父亲，也是常见。 再往前推。 若是周围没有肉，人吃人，也是正常的。 “去，找间合适的舞蹈室。”这男人命令道。 副驾驶的人立刻下车，风卷进车呢，让人本能地打了个寒颤，看着这人的背影，学姐再一次看向了舞蹈室大门口。 林沁墨的保镖怎么不见了？不行，得提醒她从后门出去，学姐心想着，手偷偷摸向手机，打算发信息。 她明白，以林沁墨的美貌，若是没人护着，她早就不知道被抢夺多少次了。 手刚抓着手机，却听得门外一阵哗然。 抬眼看去，见乌泱泱一大群极其强壮的人都下了车，足足得三十几人，训练有素，十几人跑入舞蹈室，另外十几人则将门外围得严严实实。 副驾驶的人刚到门口，便被挡住。 这些人动静实在是大，大到车内的大人物看了眼后，脸色也立刻变了。 他拿起手机，“先回来，我们离开。” 三十几名兽化者同时出动，一看便知在这儿有他们要抓的人，惹不起。 “奇怪，这学校里一向不允许这么多兽化者进来，这是怎么了？”司机忍不住说道，手握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紧张是定然的。 什么人，需要动用三十几名兽化者呢？ “训练有素，又早就谋划，应该是势在必得。”伴随着车辆启动离开，大人物微微松了口气，回过头看向后头。 暮色之下，车灯原本是亮起的。 就在刚刚，啪地一下，那一段路的灯都灭了。 “这是要杀人灭口啊。”司机加了加油门。 “世界愈发不太平了，能享受多久，就享受多久吧。”大人物叹了口气。 目光落到了学姐身上。 学姐心中担心林沁墨，又害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目光闪烁，身体微微颤栗。 “你像一只惊恐的小鹿。”大人物皱起眉头，“我不喜欢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神情我看得太多了，我喜欢笑。” 学姐听罢，连忙挤出笑容。 她笑起来是好看的，哪怕是挤出来的，舞台经验让她笑容在此刻也如同玫瑰花般绽放。 生机勃勃。 林沁墨笑起来才真是好看，像升起的太阳，学姐心想。 心中又很是担心，余光看向车窗后面，可车子已经拐了弯，看不到了。 这么多兽化者进去，若是遇到了她，她可怎么逃啊！她又想。 美貌，在秩序崩溃之下，会成为男人们争夺的资源或棋子。 这句话，在历史课上，她听过，当时并不觉得如何，苍茫历史，不过江水滔滔。 但当这种事落到自己身上时，才会知道其中悲凉。 大人物的手再一次落到了她的大腿那，有些渴望的声音冰冷地传来，“别怕，一会儿忍着点就行了。” 是啊，学姐也美貌的。 她的笑容虽没有林沁墨那般阳光明媚，但毕竟是十九岁的少女，天真无邪，哪怕是舞台的笑容，也令人如沐春风。 让人觉得，这世界似乎没有变过。 也让这已经步入中老年的大人物觉得，自己似乎还年轻。 “姑娘，你运气真好啊，我们曹总很少会对人这么上心的。”司机笑道。 残忍是什么？ 不是你经历残忍，觉得痛苦。 而是你经历残忍，却慢慢觉得这并非痛苦，分不清幸福与残忍的区别。 “是啊，运气真好。”学姐附和着。 心中虽害怕，却也觉得司机说得有道理。 第972章 彪大将军 percy依旧静静地看着扳指，好几次想伸出手摸一下，可手刚伸过去，生物萤虫便如同那夏日里的蚊子般，萦绕了过来。biqμgètν 初步这么数了下，约莫上百只。 “萦绕扳指的生物萤虫，就快赶上萦绕我的数目了。”percy心想着。 虽很想触摸下，却依旧按捺住了。 “彪大将军已前往。”死士前来汇报，“马上就能抵达。” percy没言语，只是依旧看着青铜扳指，一动不动，兽眼开启，捕捉着周围所有的生物萤虫。 很明显，生物萤虫多了好几倍。 其中，有几只看上去要低端一些的，想必是其他实验室私底下的生物萤虫，以percy这种智商的兽化者来说，他自然也能判断出来。 “彪大将军出手，怕是活不了啊。”管家提醒道。 死士们纷纷点头。 “是啊，彪大将军赤手空拳就能以一敌百，若是下狠手……” “别说下狠手了，日常的训练，他都要百来号兽化者陪打，大家累得气喘吁吁，他只是出一身汗而已。” “何止，他每次上战场都要发掉多余的精力，要两三个女人陪一宿，若是我，肯定萎靡不已，他却不是，反而神采奕奕！” 死士们崇拜彪大将军，情有可原。 对于兽化者来说，你能打服我，你就是我的王。 只是percy用人类管理者穿插其中，打断了这种兽性粗鲁简单认王方式，让管理摆脱这种兽化的弊端。 但，慕强是刻入基因的。 彪大将军，威风凛凛，众所周知。 “要不要提醒一句，要彪大将军手下留情，别上来就打死了，打坏了脑子，也不好。”管家又低声提醒道，“像上一次……” 上一次，跟彪大将军说了手下留情。 他倒是留情了，没要了那人的命，但把人的脑子给打傻了，白白地流失一员猛将。 “这白……白……”percy摸了摸鼻子。 “白其索。”管家接过话头。 “这白其索看上去战斗力如何？”percy问道。 “看上去，战斗力很是强悍。”死士回道。 “比起彪大将军呢？”percy问道。 “那自然比不了。彪大将军身高两米三，膘肥体壮且杀气腾腾，那白其索比我们强，但看着远不如彪大将军。”死士说到这，胸都挺了起来。 这彪大将军是早期的兽化者，本身的先天条件就极好，在没有兽化前，身高就已经一米九七，且是草原上的壮汉，骑马射箭摔跤，无一不精。 成为兽化者后，如虎添翼。 同样是兽化者，他更强壮，战斗力也更骇人。 要经验有经验，要底子有底子。 percy点了点头，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立马说道，“快，去！要大将军别把那小子给打死了，也不要伤到对方的脑子，把对方打服了，就行。” “是！那……断胳膊断腿儿的……”死士问道。 “对，就打得断胳膊断腿儿就行，断了还可以接上，不妨碍以后继续为主子效力。”管家嘱咐道。ъitv 话音刚落，只听得外头哒哒哒极快的脚步声传来，听这声音便知竭尽全力奔跑而来。 果然，门被推开的瞬间，这死士几乎刹不住车，跪着一路滑了过来。 “报！！报……彪大将军……彪大将军……” “打……已经把那小子打死了？！”管家一拍大腿，“哎呦，看看，可惜了。” “不是！”死士抬起头，满眼惊恐，“是彪大将军被白行主……哦不，被白其索那厮，被打残了！” 管家怔住。 死士们也怔住。 percy抬起眸子，脸色变了样，站了身来后走到那人面前，弯腰厉声说道，“再说一次！” “彪大将军被那人打得人样儿都没了！”死士伏地，哭嚎了起来，“那场面，太凶残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又是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死士浑身是血，跪到地上。 “主子！彪大将军右护卫来报！”他猛地一个磕头，血气蔓延。 percy嗅了嗅。 这里头有两个人的血，一个是眼前这彪大将军右护卫的，另一个便是彪大将军的。 他们一起杀过敌，他知道彪大将军的血是什么气味。 没有第三人的血味。 这就意味着，很可能，这白其索连血都没流。 “说！”percy语气凌厉了起来。 “彪大将军被打断了四肢！。”那白其索说，四肢虽断，却是可以接上的，以后能继续为主子您效力，希望不要再有额外的伤亡！” 话音一落，一旁的管家冷汗淋漓。 早知道，自己刚刚就不说卸了对方胳膊腿儿的话了。 谈判时，若战场上落于下风，谈判的时候心里是没有底气的。 percy心一沉。 彪大将军这才过去多久？前后应该也就两分钟，居然在短短的两分钟内，就把他的四肢……卸了？！ “两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就败了？”percy难以相信。 “对，全程在挨揍啊！”右护卫哭嚎着，“本说的一对一，但我看彪将军命在旦夕，想着上去帮一把，结果……” 他撸起裤腿。 只见裤腿那有极深的爪伤，肉翻开来，血不断地涌出。 percy看着那伤，看得出，白其索还是收了力气的，否则抓这么深，只需要微微用力，就能把这块肉撕下来。 甚至，把这条腿直接捏碎。 这么强大的战斗力，从未见过。 右护卫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扳指。 这是一枚猫眼的绿色扳指，拿出来的瞬间，兽化后的percy的兽眼猛地一缩。 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ъitv 身体本能地散发出一种畏惧。 这是一枚一看就很是罕见，且透着说不出诡异的极其贵重的扳指，而与这枚青铜蛇头扳指透着股正气凌然威严截然不同的是，这枚猫眼扳指透着邪气。 非常非常浓郁的邪。 仿佛从地底下出来，像能通灵的猫。 “这白行主……哦不，这白其索说，两枚戒指都是他最为宝贵的贴身之物，想必您一看便知起贵重，他来这儿，也并非恶意，是实实在在要交个朋友。” 右护卫捧着戒指的手，极为小心，却控制不住抖得厉害。 能让彪大将军的右护卫抖成这样，可见那边的战局非常清晰：全败。 第973章 专业 战斗结束得很快且顺利。 快和顺利并不意味着不凶残，隔着景象的那一段，颜一一惊出了一身冷汗。 莫医生给她开了纯植物的药物，让她可以宁静下来。 这药，不太管用。 刚刚本来数据都已经稳定下来了，心情也处于宁静的状态中，但伴随着彪大将军走到白其索面前，以及接下来这两分钟的恶战…… 她难以自控。 白其索赢了。 两分钟零16秒，伴随着彪大将军四肢全部被打断，白其索以绝对的优势，结束了战斗。 虽然是吊打，但并不意味着这是一场白其索不会受伤的吊打。 彪大将军还是很厉害的。 在最后关头，或许是知道自己必败，彪大将军迸发出临时前才会有的全力反抗——动物在命悬一刻时所迸发的力量，极为惊人。 白其索的锁骨，在他疯狂反击时用手肘击中，受伤了。 锁骨呈“s”形架于胸骨柄与肩峰之间,作为连接上肢与躯干之间的唯一骨性支架,被重力击打，呈横断骨折。 说简单点，便是锁骨被打断了。 话虽是寥寥数语就可描述，这种描述，作为生物学家经常可见。 但看着这一幕的颜一一早就不是以实验观察对象的身份进行旁观，而是不知以什么身份，融入了进去，代入感十足地看到这场残忍的厮杀后，她浑身冷汗淋漓。bigétν 锁骨断裂，看着都疼。 颜一一忽而觉得自己心脏有些紧、缩、疼。 这得多疼啊……她心想。 可白其索被击中后，仿佛没有感觉，只是甩了甩粘在手上的彪大将军的血，看着地上翻滚痛苦咆哮的彪大将军，微微往后退了退。 “我不会打死你，但……”他的话还没说完。 那彪大将军的右护卫许是看不过去，冲了过来。 真是怪莽的。 可惜，瞬间被撂倒，而白其索也没有留情，直接废了他一只手。 肉就这么撕裂开来，露出骨头，虽同样是爪子抓一把，白其索的力道显然更狠。 “别……别打了，我……我服了。”彪大将军的后勃颈，浮现出‘白’字。 打降了。 “去，告诉你们主子，我并非恶意，只想交个朋友。”白其索说了一番话后，把扳指递给了右护卫。 白其索接下来又说了一番话，但颜一一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这上头，而是看着他锁骨的位置。 虽没有出血，骨头那却能看得出断裂，一截抵着皮肉拱起来，很是骇人。 又看了眼他的生理数据。 从数据上来看，他很疼，但克制住了。 脸上看不出半点疼痛，直到那右护卫捧着扳指屁滚尿后走了后，这才低头看了眼自己锁骨的位置。 “断了。”他淡淡念了句。 随后扭了扭脖子，脸上浮现出片刻隐忍，便浮出一抹微笑。 看向生物萤虫。 他知道，背后是她。 眉眼还挑了挑，似乎在说：这场战斗，如何？ “到这时候，还有工夫耍帅，有病。”颜一一觉得又气又恼，明明骂着，却不知怎的，嘴角却上扬，露出笑容来。 目光再一次落到他锁骨的位置，却见他居然直接伸出手，似乎想要生生地将骨头按回去。 颜一一倒吸一口气，眼睛都眯了上。 啪地一声，她按下了气泡房的按钮。 气泡房出现在粮仓那，颜一一红着脸站在客厅里，朝着白其索招了招手。 白其索却不动，只是将手插在裤兜里，摇了摇头。 “进来，我帮你疗伤。”颜一一说道。 白其索不但不感谢，反而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很是不满。 这地方的生物萤虫大多是生物实验室的，颜一一将其屏蔽了信号，但时间不能太久。 “进来呀！我在这用仪器控制你进来，信号发射太大，容易暴露！”颜一一有些急了，怒道。 白其索却依旧纹丝不动，“疗伤？不需要。” 颜一一有些生气，也没耐性再听他说什么，她本就是高级智人，早就习惯了凌驾于人类之上。 嗡地一声，白其索到了卧室。 这时，卧室门才拉开，颜一一走了进来，脸上有搵怒也有神气。 “说了疗伤就是疗伤，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她翻了个白眼，“衣服脱了。” “锁骨断了而已，只要推回原位，我是兽化者，愈合很快。”白其索说道。 “那可是锁骨！哪儿那么容易推回原位？”颜一一懒得再废话，眼眸一抬，“这么生推，巨疼无比。” 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传来很闷的咔嚓一声。 猛地回过头，见白其索居然就这么用手，生生地将凸起的锁骨平压下去。 “你！”颜一一顿时浑身冒汗，白皙的脖子那青筋都暴了起来，耳朵垂更是红到了极致。 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只觉得心脏紧，也疼。 “这可是锁骨！！”她的声音有些失控，只觉得身体都有些软，跌跌跄跄往前走了两步后，手朝着他锁骨的位置探去。 这么生压，疼痛级别是顶级的。 她知道白其索很能打，也见过他受伤，之前的战斗，那些兽化者的爪子、牙齿卡入他的肉里，直接撕裂。 都见过。 但都是通过景象。 且当时，她是以一种绝对理智的实验者身份旁观而已，但这一次，她是在这个场景里，且感同身受。 对一个人类感同身受？ 这是第一次。 耳畔滴地一声，提醒了她，这说明她的人生有了新的体验和感悟。 感同身受，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只是一种最为普遍的共情。 就好像你看到车祸了后，被撞断了脖子的人，会本能地摸摸脖子，觉得惋惜又畏惧。 看到贫穷的老伯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也会觉得凉，继而想上前递上大衣。 等等。 这种感同身受就在人类的周遭，每天不断地上演。 但颜一一没有，从来没有过。 她的基因缺陷就是过于依赖，这种依赖的源头便是感情过浓。 感同身受，只需要感情的。 其他高级智人都能拥有感情，但颜长官不行，她不能有。 一个要带着生物实验往前走的领袖，若有感情，会影响她研发的速度。 尤其是对人类，更不能有感情。 所以，当这种感同身受漫上来那一刻，颜一一是慌乱的，她歪了歪头，捂住胸口，有点儿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心悸般疼痛。 不忍心、不舍得、心疼，这种复杂的情感对于她来说，有些陌生。 我居然对一个人类，感同身受了？！ 颜长官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突然，她有些害怕了起来。 若是被发现，她是会被送到‘绝对静止’实验室，体验那种比死还可怕的审讯的。 要救他吗？ 意识到自己有了感同身受，按照规则来说，此时要做的是及时斩断这种思绪，回到自己的实验室。 因为，人的思维是有惯性的。 此时，她心疼白其索的伤，这已经是错误。 若她继续给他治疗，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她在大脑内加重了错误的流程。bigétν 惯性由此形成。 而感同身受的惯性一旦形成，那被发现后，就不仅仅是送入‘绝对静止’实验室这么简单了…… 实验室好不容易培育出这么一个生物学领袖，是一定会纠正她这种情感的启蒙的。 而纠正情感启蒙，要用到的技术是脑髓洗净。 想到这，颜一一打了个寒颤。 她目光再次落到白其索锁骨那儿，此时，锁骨那儿看上去已经平了，但肿了起来。 这么生压下去，白其索要多吃很多苦，她想。 想到这，她便忘记了脑髓洗净，眨了眨眼后，手继续探向他的锁骨。 “我给你治疗下，我们的科技很发达，只需要……” “能专业些吗？颜长官。”白其索的话打断了她的话。 她的眼，陡然张了张，瞳孔却缩了缩。 白其索的脸上没有感动，也没有温情，只有冰冷和不满。 第974章 清澈的愚蠢 颜一一的心被白其索冰冷的目光，猛地扎了下。 仿佛是很钝的刀，猛地扎向心脏。 一旁的数据显示，心脏正常地跳动，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她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被刀扎的疼痛。 其实，这种感觉人类经常会有。 看到暗恋的男生朝着别的女生笑，会心疼；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会心疼；又或者拿到了很差的成绩，心脏也会有种疼痛感。 但这种感觉，人类完全可以承受。 因为从小，人类就面临这种情感上的挫折，一而再、再而三，承受力也越来越重。 可颜长官不是。 她这一生，到目前为止都为了实验而生，虽然基因里非常重情，但毕竟已经被修改过基因，且抹去了记忆。 隐隐地，只留下一些母亲离开的片段而已。 对于她而言，付出真心，真挚地是想着要给眼前这个男人疗伤，却被他冷遇。 这种遭遇，是第一次。 虽然她是个成年人，但在情感这个领域，她仿佛婴儿。 若成年人被人拿走了棒棒糖，不会哭，但婴儿呢？被拿走棒棒糖，会哭。 正如此刻，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的她，迟钝了几秒后，捂住胸口，眼底漫散出难以置信。 眼前这个冰冷的人类少年显然不知道她启动这气泡房，冒了多大的风险，仅仅是想给他疗伤。 更不知道的是，若给他疗伤，她又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继而，委屈涌了上来。 就仿佛被抢走了棒棒糖的婴儿，心脏疼得很，脑袋也开始嗡嗡嗡地叫了起来。 她只觉得眼眶湿润，差点哭出来。 深深地吸了口气候，开了口：“你知不知道……” “我没有兴趣知道。”白其索打断了她的话。 鼻头突然算了，而眼眶也巨酸无比，她的嘴角往下瘪了瘪，如同委屈的孩童般。 她立刻转过身，背对着白其索。 与此同时，安全墙感应到了她的动作，立刻浮现了出来：背对着人类，必须提防，这是程序设计好了的。 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克制住了情绪。 “颜长官，我希望你能保持基本的克制，你做你的实验，我讨我的生路。”白其索的声音依旧冷静。 “生路？”颜一一转了过来，脸色神色恢复如常，但眼尾却有些微红。 白其索一步步靠近。 他走起来有种很自然的威严，像崇林之王，且此时是兽化中，强大的压迫力袭来。 安全墙再一次加厚。 “对，生路，末世下的生路还有你们实验下的生路，我们是蝼蚁嘛，要活着，难得很。” 白其索停下脚步，就在距离颜一一约莫两米的地方，他嘴上似乎是在自嘲，但眼底是讥笑，她看得出。 他在讥笑她。 讥笑她什么呢？她不太明白。 她只是想给他疗伤而已，要知道，能让她会有这种共情和不忍心的，也就白其索一人而已。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给他疗伤，也对她的大脑产生了影响？ 她的基因本就有依赖情绪，通过给他疗伤的这个过程，无异于加重了基因里的这种缺陷。 这意味着她的情感已经启蒙，而纠正情感启蒙，要用到的技术是脑髓洗净。 她是冒着脑髓洗净的风险，前来给他治疗啊！ “我的这种伤……”白其索冷若冰霜这么俯视着她，亦如以往，她俯视着人类，说道，“颜长官，你用人类做实验少说上百万人了吧？你的手里，死了多少人？我的这种小伤，你别假惺惺了。” 颜一一只觉得，那把钝刀子又猛扎了进来。 她觉得委屈得很，但又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的确，她做了无数的人类实验，若是算上地球四号、五号，上百万人，不算多。 实验室墙壁上上万枚勋章，都是通过人类实验而来，是为了造福高级智人的。 在这么多条人命面前，白其索的伤，的确不算什么。 不过是锁骨横断而已，他硬压下去，生疼，但兽化者的愈合能力极强，顶多一个天就会好。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因为这么一个小伤，就冒那么大风险呢？ 颜长官润湿的唇动了动，觉得又委屈，又疑惑，说不出一句话。 “我只求活着。” “让我的人，我所爱的人，都活着，哪怕是夹缝里活着，也行。” “我一会儿会需要启动气泡房，这是我、你、肖博士之间的交易，你保持理智，不要再启动气泡房来给我疗伤什么的可笑的举动，免得坏了我的大事！”bigétν 白其索说罢，看向了门口。 他得走了。 颜一一启动了气泡房，而他一会儿又要启动，这么频繁，恐怕会被发现。 “你……你要启动气泡房做什么？”颜长官本能地问道。 但下一秒，聪明的她立刻突然明白了，“你要当面向percy展示气泡房，用我们的科技力量，让他臣服？！” “没错。”白其索挑了挑眉。 颜长官只觉得整个头皮都在发麻，“你说，要运送几个人类回古窑，是运送percy?!” “对。”白其索给与了肯定的回答。 忽然，白其索的局面瞬间清晰了。 难怪他会那么自信，说什么周镇国一定会跟他走，这好大的一盘棋！把我和肖博士都算进去了！颜一一心想着。 心里打着鼓，一个人类布下这么大的旗面，关键是他见招拆招，计算机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 毫无算法，却步步为营。 若是以前，她会觉得惊恐，并立刻拉去实验室进行分析，但此刻，她却只觉得，他好厉害。 只是，虽厉害，却想得疏忽了。 “既然答应了你能启动气泡房，自然会配合，但是，这一片没什么生物萤虫，是因为你是我的重点实验对象，他们不能来追踪你，但percy就不一样了，追踪他的人，很多。”颜一一提醒道。 追踪的人多，也就意味着气泡房不能靠近percy，毕竟，这是私底下的行为，是违规的。 “他设计了这么复杂的地形，就是试图让你们追踪不到。”白其索说着，手伸了出来，在墙壁上画了画。 却发现颜一一能用手触摸写字，但他却画不出来。 “你的指纹没有输入，画不了的，用这个。”颜一一将自己的名片打开，输入了一段符号后，指了指墙壁的一处，“用我的私人记事本吧。” 那一处浮现出薄薄的光晕。 白其索的手落到了上面，光晕形成的纸上便有了墨点。 他飞速又简单地画了个迷宫般的地形图，且在一些关卡出做了记号。 颜一一立刻调出percy在这一片的核心地形，发现与白其索画的，高度吻合。 “你……你……你居然记住了路？这么复杂的路……”颜长官惊讶之余，觉得心再一次跳了起来。 他的大脑，进化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快，比科技所带来的进化，也要快。 真厉害。 “复杂吗？”白其索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手在迷宫的中间位置点了点，“如果高速跑到这个位置，无论是哪家的生物萤虫，追上来会有几十秒的延迟，这个时候，需要启动气泡房。” 手在迷宫中画了几条线。 这应该是遇到各种情况，便根据情况走不通的线。 颜一一跟不上白其索的节奏，不断地看着一旁迷宫的分析数据，而仪器实时抓取着白其索画出的路线，也跟不上他的节奏。 她眼底，再次透露出一种愚蠢的清澈。 第975章 拒绝 颜一一看着白其索指向的位置。 那的确有一间非常宽敞且周围的房子，而这些密道若以兽化者急速奔跑的速度跑过去，的确会有很多猝不及防的实验室生物萤虫跟不上。 “十分钟后，我要在这儿启动气泡房。”白其索的手重重地在那房间处点了点。 在颜长官的眼里，他实在太过于自信了。 自信得仿佛他是percy肚里的蛔虫般。 “他可是非国的王。”她忍不住提醒道。 “但我要用的是你高级智人的科技，非国的王又如何？人类在你们的科技面前，蝼蚁都不如，不是吗？”白其索反问道。 颜一一哑然。 他说得没错，在他们的科技面前，人类所谓的王，又算什么？ 若是percy知道他能利用气泡房瞬间转移人，到世界各地，的确瞬间会臣服的。 “再说了，我还有涂层呢。”白其索笑了笑。 人和人，再怎么斗，争夺的都不过是地球上的资源而已，白其索的手里还有涂层。 这可是高级智人才有的东西。 颜一一在这一刻才突然发现，高级智人在运筹帷幄这方面，的确远远不如人类。 但是想着，涂层而已，这种物质他们有的是，给他就给他了，却没想到，到了白其索的手里，涂层便不仅仅是涂层，而是强大的武器。 试问，地球上任何一个被生物萤虫跟踪的兽化者或觉醒者，不渴望拥有这么一桶涂层？！ 这可是能屏蔽掉跟踪的东西！ 颜一一往后退了两步，越深想，便越觉得后怕，整个布局全程穿插着各种变数，而白其索几乎抓住了每一个变数最有利的关口，最终拿到了自己想要的。bigétν 但，percy现在又没有见到涂层，也没有见到气泡房，对于他而言，白其索不过是一名闯入者，而且是一名杀死了他大将军的闯入者。 “你怎么知道，他会和你谈？”颜一一上前一步，将手抱于胸前，“你该不会以为，他杀不了你？” 白其索看着她这虚张声势的双手抱于胸前的知识，忍不住多瞟了几眼。 难怪人说胸大无脑呢，还真是。 不过要说这基因改善的确挺好，水滴型的，看上去比人类的要完美许多。 这让白其索刚刚泛起的不耐烦，莫名其妙地又消失了…… 咳…… 人类的基因嘛，本能。 “他的确有实力杀我，但他不会。”白其索语气柔和了些。 “为什么？” “那两枚戒指，他是个聪明人。” 颜一一歪了歪头。 从她的角度来说，那两枚戒指制作并不够精良，毕竟是纯手工的，没有机器人做得那般绝对对称。 但从艺术的角度来说，的确不失为值得收藏的艺术品。 哪怕是高级智人，他们也喜欢收藏人类各个时期的手工艺品，就这两枚戒指而言，能征服高级智人的审美，自然也能征服percy的。 不过，单靠艺术品？ 颜一一双手抱胸，微微思索，聪慧一笑，“我知道了，那两枚戒指代表了你的权利，从权利上震慑他。” “聪明。”白其索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点儿严肃下的萌，不由地笑了起来，目光很自然地又往下看了她一眼，“没错，代表了我的权利。” 听到表扬，颜一一忍不住扬了扬眉头，我当然聪明了！她想。 但又一想，被人类表扬，似乎也没什么好得意的。于是，佯装不爽，胸愈发挺起，“就凭这？这种戒指代表的权利也太过于虚无缥缈了吧，他就会和你谈？” “你要有一定的世俗的判断力。” 世俗的判断力？这个词对于颜长官来说，实在是有些陌生，且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判断力，她有。 世俗？她没有。 白其索本是不怎么耐烦的，毕竟对他而言，颜长官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高级智人，这种高级智人，对待人类是冰冷无情的。 人类，在实验室里，也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白其索被她抽中做实验，兽化，一步步走到今天，在末世的黑暗中窥视，百般算计，千般推演，只为了活着而已。 他不可能对颜长官有多喜欢。 但…… 不由地，他又看了眼她的胸…… 他语气又柔和了许多，“老吊的匕首而已，他就亲自带兵来搜，可见这人心思很是缜密，我这两枚戒指比老吊的匕首要强多了，以他的性格……” 不但柔和，还带了点儿孔雀开屏的调性，颇为威武。 “况且，我用最快的速度，打败了他的大将军。” 白其索单手握拳，挥舞了下。 锁骨位置剧烈的疼痛传来，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乐颜。 刚刚那么硬压，似乎没有对准，断裂的骨头还是有些错开，此时，肿得更厉害了。 “哼，你不也受伤了？”颜一一觉得心口有点闷闷的，嘴上虽透着鄙视，双手抱胸的姿势却松开了，朝着白其索走了两步。 或许是怕靠近白其索时，安全墙会打到她，她手一挥，去掉了。biqμgètν 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只要他伤害自己，而她尖叫，极其会根据她的声音来判断，立刻将他制服。 “还是我来给你治疗吧，我们的药一喷，十几分钟你就不会有疼痛感，一天就……” 话还没说完。 白其索手伸到锁骨那，在颜一一无比震惊的目光中，用两根手指头捏住锁骨，伴随着她倒吸一口冷气，生生地往外一扯。 “啊！”她瞬间捂住了嘴，光看着，都觉得自己的锁骨隐隐作痛。 瞬间惊得香汗淋漓。 淡淡的极其独特的香气下来，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脸上浮现出极其疑惑的表情。 这种香气，他从未闻到过。 之前，颜长官身上也有这种香味，但没这么浓郁，这种浓郁里，有着某种危险的信息。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裤子那儿。 呃…… 这香气是什么东西？这么催动人心吗？ “不用!”白其索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往后连退了几步，将自己与颜一一拉开了距离。 颜一一觉得有些奇怪，也觉得有点儿丢脸。 因为白其索的行为告诉了她：别挨我，别靠近我。 这种拒绝，她从未经历过。 第976章 久违的次人格 这种气味实在是诡异，闻了后不仅仅是冲动，还会有种头晕目眩，骨头发麻的感觉。 说不出来的很是舒服感，像即将涨潮的海，在慢慢酝酿。 若她是个人类，白其索知道自己恐怕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但她是高级智人。 且是那个将自己当做试验品的高级智人，生物实验室的颜长官，手里头上百万条人命。 这让白其索对这种让人心痒，本能地警惕了起来。 他深刻地知道，这个女人背后的科技，有多可怕。 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是所有现代有关时间旅行讨论的基础，也是人类试图探索虫洞的基础。 这个基础对于人类说，实在是厉害，但对于高级智人而言，则太过于落后。 我们连探索虫洞的基础都没夯实，他们就已经开始灵活运动冲动。 人类与高级智人之间，差的不是百年、千年，甚至万年，而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正如白其索与颜一一，他们之间也有着深不可及的裂痕，且永远不可能修复。 颜一一只觉得，这男人的脸上前一秒还浮现出沉醉的神色，正如其他高级智人看到她时一样，但下一秒，他便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来。 身体往后连退几步。 继而，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色来。 这种厌恶，颜一一见得多，通常是在做人体试验的时候会看到，当一些数据需要人类保持清醒时，人类便会这么看着她。 不过那些人类的眼底是恐惧和厌恶，而白其索脸上是警惕与厌恶。 虽然，这种厌恶就那么一两秒，却让那把钝刀子再一次扎入了她的心脏。 特别疼。 白其索控制情绪的能力很强，不过是一两秒，他就恢复如同，就这么一如往常冷静地看着颜一一。 “总之。”他开了口，手在画着的地图上敲了敲，身上的距离感显而易见。 颜一一只觉得心脏好疼，她的手放到了左胸口，有点儿喘不上气来。 眸子深深地看向白其索，让自己能认真地听他讲话。 她不想他厌恶自己。 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而这种反应让颜一一恐惧：要知道，做实验的那么多人类都厌恶她，她却无所谓。 可白其索，却不行。 他的厌恶，哪怕只浮现出来一秒就藏了起来，却让她的心脏疼得很。 “percy设计了如此复杂的地下通道，也在试图逃离你们的跟踪，只要速度够快，跑到这个位置的时候，会有约莫五分钟的时间。” “我会在这启动气泡房。” “所以，你不用再做什么，免得打草惊蛇。” 白其索说了很多，颜一一都有在认真地听。 他的意思是，他的事儿、他的操作，你不要来影响，以后也不要因为这种小伤启动气泡房。 免得，影响到他在黑暗的夹缝中生存。 说到‘黑暗的夹缝中生存’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眉眼又隐隐浮现出了厌恶。 这种黑暗的夹缝，是高级智人带来的。 很显然，白其索并没有把颜一一当成自己人，而是当成了敌人，只不过为了活着，暂时将她列入队友。 而这个‘队友’，也仅仅是利用或运用她手中的职权而已，是他聪明的、理智的、为了在黑暗的夹缝里生活下来，为了亲友，而不得已与她成为‘对友’。 颜一一安静地点着头，只觉左胸之下的心脏越来越揪紧，生疼。 她不明白这种情绪要归到哪一类。 难过？沮丧？委屈？抑或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可这些情绪，在人类死亡、面临末世、面临被实验，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明明知道这些道理，却控制不住心疼。 真的好疼。 颜一一皱起眉头，将手再一次放到了左胸口，用力地压着。 与此同时，她身上再一次漫出极为独特的香味，这种香味很是浓烈，却又透着清冷。 仿佛，花在冰霜里的香气。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脚再一次往后退去，却发现抵住了床，退无可退。 早已熟悉了自己体味的颜一一此时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因为这种气味，她也没闻到过。 磬人心脾的同时，也撩人心弦。 而白其索则感觉到了头脑发麻，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让他的目光本能地焦灼到她的身子上。 浑圆，窈窕。 怎么像春天的药？他想。 正想着，次人格浮现了。 以往，他都是在极度痛苦的兽化时刻才会浮现出次人格，但这一次次人格的出现，十分地突然。 他是能控制住次人格的，前段日子，就是因为他能自主地控制次人格，才让颜一一有了新的发现，站到了领奖台上。 可这一次，他发现要控制住次人格，很难。 三十几岁的白其索摸了摸鼻子，目光落到颜一一身上的那一刻，透着股兽和人交织的贪婪。 嗖…… 安全墙捕捉到了数据，将颜长官保护了起来。 “就这？”次人格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起来的时候，身上的少年气全无，浓罩着成熟男人的气息。 成熟男人有个特点：面对女人，不再像少年一样莽撞，也没有少年的束手无策。 他们懂女人，也懂拿捏女人。 “我可不怕安全墙。”次人格快走了几步，冲到颜一一的面前，话音未落，手就伸了进来。 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的胳膊有肉，但是骨头很小，所以穿衣显瘦，但这么一抓住就能发现她身体的绵软。 次人格的眉毛猛地扯了扯。 浓郁而独特的气味，诱得他浑身炙热。 滋滋滋…… 被侵入的安全墙发出了电流的滋滋声，烧得白其索的手臂那一处皮肉翻起。 “你是次人格？”颜一一看着白其索。 “次人格也是我，主人格亦是我。只不过，我代表了主人格的潜意识而已。”次人格深深地看着她。 他的蝇眼释放出浓浓的动物激素，这种动物激素按理来说，对颜长官无用才对。 她的眸底，是带了能屏蔽这些的仪器的。 可也不知怎的，被次人格这么盯着的颜一一，却发现挪不动脚，也无力挣扎。 心跳噗通噗通地加速。 “代表了主人格的潜意识……”她喃喃念道。 “对，主人格的潜意识里，想要你。”次人格邪气地笑了笑。ъitv 猛地一用力。 只听得嗡地一声，伴随着颜长官的整个身体被拉得冲向安全墙，安全墙瞬间消失了。 第977章 爱与剑 地球上的女人被男人这么拉到怀里，那一刻在想什么，她不知道。因为她们想什么，并不重要，这与她的实验无关。 她被他拉到怀里的时候，看着的是数据，脑子里满是错愕。 没有害羞，也没愤怒，而是错愕。 她不明白哪儿出了问题。 因为安全墙是根据她的数据来判断的，按理来说，一个人类这么侵犯她，她的数据应该是警惕的、紧张的、自保的。 安全墙不应该消失，而应该是加重、加强，甚至开启击毙程序才对。 可为什么，消失了呢？ 而下一秒，抬眼时正好迎着白其索的目光，她的瞳孔上有一层仪器，明明是能抵抗兽眼的，却也恍惚。 他的手实在是太有力了，抓得她有些疼，而他的胸膛也实在是坚实，这么磕一下，仿佛磕到了头。 她应该挣扎的。 可颜一一却不明白，自己却没有。 她也应该羞涩，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异性接触，或者说，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抓住她的身体——连医生都不可能，医生会询问。 但她也没有羞涩。 而是懵在了原地，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 “这是什么香气？”次人格的声音比主人格声音的阳刚多了几分雌性和低沉，仿佛低音炮似的在她的耳畔响。 过了好几秒，她才反应了过来。 脸，这才唰地一下红了。 眸子垂下来，鼻子动了动后，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她也没有闻到过这种香气，她的基因是被改善过的，早就去除了人类女人身上会有的难闻的气味。biqμgètν 她熟悉自己的体味，可这一种，从未闻过。 本能地，余光看向了自己的数据，当看到荷尔蒙那一栏的时候，她瞳孔都睁大了。 瞬间明白了。 脸，愈发红了。 这种浓度的香气，伴随着的必定是高涨的生理数据。 不就是抓了下手，往怀里带了下吗？怎么这么高的数据？她想。 我知道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过，连手指尖都没和人这么碰过，所以无法抗敏，她又想。 紧接着，她开始担心了起来。 这种数据如果不控制住的话，会引来医疗组的，而医疗组一旦发现，哪怕她能瞒下白其索，他们也一定会给她进行洗髓治疗。 想到这，她身体一激，冷得很。 据说，那是生不如死的体验，比她体验过的‘绝对静止’治疗，要恐怖一百倍。 于是，她身体往后退了退。 “嗯？”白其索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就这么轻轻地嗯了一声而已，她便没了力气，不再动弹，一种顺从莫名其妙浮起，她抬起眸子，看向白其索。 次人格的他，很有魅力。 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却藏在年轻男人躯体里，她知道这是他的次人格，但这也是白其索呀！ 次人格，不过是他的潜意识而已。 而他的潜意识，是想抱我？！ 理清楚思路的颜一一觉得错愕的同时，很是羞涩，她动了动唇。 这一刻，她不知道人类的女性在想什么。 她想的是，做选择题。 a：让他抱着。 b：承担抱着后，数据升高的风险。 至于白其索，他是安全的，她不会把他说出来，这是肯定的，不需要选择。 突然，下一秒，白其索的脸，变了。 从刚刚的释放成熟男性魅力和浓浓的占有欲，变得果决、刚硬、且冷静。 主人格，回来了。 “不要影响我的布局，我只求我爱的人，活着。”白其索看着颜长官。 猛地一下松开了手，并飞速地往后退去。 他内心也是错愕的。 明明在这之前做到了能自由控制次人格，甚至在很多场合，他会让次人格浮现一点点，让他为人处世更圆滑。 李彤之说过好几次，你最近成熟了很多。 但刚刚那一刻，却根本控制不住。 不仅仅是仿佛被狐狸精勾了魂，而是似乎把魂魄都直接勾碎了，碎到他突然有股说不出的力量，想拥有她，疯狂地拥有。biqμgètν 白其索不是没拥有过女人。 任何一个女人，哪怕是林沁墨，他已经足够想拥有，都没有顾这种瞬间魂魄都被勾碎的感觉。 而她还什么都没做。 仅仅是身体散发出香气而已。 想到这，白其索连忙又后退了一步，深深吸气，让自己镇定。 他的控制力，是极强的。 此刻，还能镇定下来。 但若再进一步，他明白自己肯定无法镇定：光这么一个香气而已，就激出了次人格，而且他有些难以控制。 再进一步？！ 头猛地抽了抽。 次人格强势地浮现。 又抽了抽。 主人格更强势地压制住。 “我的气味是因为荷尔蒙过高。”颜一一回答道。 “什么？”这回，轮到白其索不懂了。bigétν “就是，从科学的理论分析，我……我可能对你动情了。”颜一一的脸红到了脖子，但声音却试图理智。 白其索楞了几秒。 “我们的基因经过了科学的筛选和进化，为了让高级智人在繁衍时更愉悦，且第一次没有疼痛感，所以把体味进行了基因上的调整。” 颜一一解释道。 明明是科学的解释，她却红得眼睛都水汪汪的了。 说完，她便垂下头，不知怎么面对他，羞涩、紧张、难以置信却又还有点儿渴望。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她说道。 从小，她的基因里就有这个缺陷，容易依赖，容易为情所困。 当时，她不明白。 她只是像一个正常的小孩一样，渴望父母来看她，一年来三次而已！ 三次，不行。 那么两次？ 也不行。 一次呢？ 一次，希望满两个小时，可以吗？ 为了这一次团聚，她在一年又一年的学习中，永远独占鳌头。 永远第一，也不行吗？ 不行。 爸爸不来，妈妈只来半小时，连陪着吃口蛋糕，都不行。 她不懂，为什么别人的基因也是这样，他们有父母的爱，却唯独她不行。 “为什么大家都是这样，他们的是正常的，而我的却偏偏定义为缺陷？”她问过的。 答案是：因为你不同。 你是高级智人生物学能修正好的最完美的基因，别人能有爱，但你不行。 “为什么我不行？”她也问过的。 他们告诉她，对于她而言，那不是爱，是一把剑。 她虽然不懂，却服从。 也只能服从。 第978章 遗忘【一】 “你对我……有情？”白其索的声音是镇定的，他本就是个稳得住的人，再加上有次人格坐镇。 大脑立刻拉响了警报。 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眼前这个女人是谁？ 她是高级智人中的生物学长官，是能随便一次实验就让成千上万个人类丧命的生物学专家，魔鬼一样的存在。 就连高级智人里，她也肯定是相当拔尖的那一批，或者说顶尖的那几个，从肖博士对她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便能推断出来。 从脚指头想想也明白，若是被发现，他会消失得无声无息。 哪怕他是颜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但也不过是个人类，他深知从高级智人的角度来说，人类是有多么地渺小。 不过，是万千工具而已。 若是影响到了颜长官，白其索算什么？ 在他们眼里，他连屁都算不上。 “那我可真是倒了血霉了。”白其索警惕地看着她，强忍怒火，但也显出了搵怒。 他说的是事实。biqμgètν 但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痛呢？颜一一在这个瞬间仿佛喘不上气来，她捂住左胸那，深深地压下去。 “我会保护好你的。”颜一一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坚定，她的嘴角抖了抖，“你放心，这种情绪……应该不是爱情，而是我正处于……” “这跟我没有关系。”白其索打断了她的话，“颜长官，我只求活着，我活着，我爱的人，才有可能活着。哪怕是在末世，浮尸遍野，哪怕我们失去了真正的人间！” “真正的人间……”颜长官的眼神里透露出迷茫。 这是她不懂的领域。 而她的基因让她的好奇心很重，对知识有着极其的渴望。 她做生物学研究，主攻人类方向，她对人类的生物领域钻研极深。 但什么是真正的人间？ 白其索的话，有玄外音。 人类说话总是这样，尤其是华夏人，他们总说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什么，不科学，但很浪漫。 她不懂，于是渴望地看着他。 这种对知识的渴望让她的眸子湿漉漉的，像小鹿，又想丛林里的浓雾。 身上的气味让白其索一阵又一阵地兽化，他也涌出渴望。 立刻又往后退了退。只是退无可退，身后便是床。 为了让自己镇定、理智，白其索的脸上浮现出了极度的冰冷，犹如寒霜，还透着厌恶。 颜一一看在眼里，身体往后退了退。 白其索这才松了口气。 “你要是不想说……”她开了口，垂下了眸子。 “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白其索冰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春宜花，夏宜风，秋宜月，冬宜雪，四时佳兴，就是人间。” 他讥笑了声。 “告诉你，你懂吗？” 颜一一抬起眸子，眼底的湿漉漉愈发地重，不过不再透着对知识的渴望，而是被羞辱后…… 不，不是被羞辱。 白其索这么讥笑，她并没有被羞辱的感觉，只是觉得心脏好痛。 况且，他也没说错。 “我不明白。”颜一一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真正的人间，是家人闲坐，灯火可亲，你懂吗？” “不懂。” “爱，你懂吗？” “爱……”颜一一抬起眸子，认真地回答，“爱是一把剑。” 爱，她懂。 从小，当她哭着喊妈妈的时候，医疗组的人总会告诉她，爱是一把剑。bigétν 所以，不能有爱。 但可以有热爱，对科学的热爱，对生物学的热爱，对高级智人无限辉煌未来的热爱。 白其索听到这句话，有些愕然。 他看着眼前这个杀人如麻的生物学长官，若是没有这层身份，此刻的她看着是很脆弱的。 那种看似坚硬的琉璃，却一碰既碎的人生脚本，惹人怜爱。 但这种想法，不过几秒而已，他就恢复了理智。 她怎么可能脆弱呢？ 看看现在慢慢浮起的安全墙，看看这满房间的数据，还有他肉眼看不到，但这个女人能看到的数据。 颜一一看着白其索，本能地，她又看了眼他的数据。 眸子的移动，被他捕捉到了，他眼底的讥笑更浓，于是，颜一一又立刻将目光移了过来，不再去看数据。 她笨拙地在学习，如何尊重一个人类。 学得不太好，毕竟从小没有学习过这个领域，但她是聪敏的，虽心脏一阵又一阵地疼，鼻尖也算，眸子也湿润得仿佛快要下雨。 但不过沉默了不到一分钟，她便做出了决定。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个问题。”颜一一的声音恢复了昔日的冷静，冷静到连白其索都听不到她藏着的委屈。 白其索没言语。 他的目光搵怒，以颜一一对他生理学数据的了解，若她是个人类，他一定会说点儿什么。 但他没说。 白其索对颜一一是警惕的，哪怕有偶尔的松，但在面对生死之事时，便会立刻紧了起来。 刚刚的讥笑显然产生了作用，颜长官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且给了肯定的答复。 她这个人，很讲规则，给了答复，就一定会做到。这是白其索对她的判断。 “谢谢。”他说道。 “嗯。”颜一一点了点头。 说完后，她便背过身去，看着白其索画的地图，在他所点的位置指了指，“在这儿，对吗？” “对，我会和他急速跑到这，之后需要气泡房。” “好。” 颜长官伸手一摆，画的地图消失了，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又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白其索总觉得她似乎哪儿不对，但又不知道具体哪儿有问题。 按常理来判断，她说自己对他有情，应该只是一时的情绪波动而已。 不管是那种，对于白其索来说，活着已经很难，不能节外生枝。 于是，白其索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气泡房。 接下来的十几二十分钟，极为关键，虽然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也不能出半点错。 白其索的神经极度地紧绷了起来。 带着的死士们还在地下通道里与他们周旋，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有战友死亡。 父亲、林沁墨、李彤之还有胖子他们，古窑那么大一家子，都在等着他。 满盘皆输，似乎只是一个成语。 但若落到自己身上，便是所有人，都会死。 所以，颜长官的这点儿情感，在生死面前，在白其索面前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一时情绪而已。 好在，他了解颜长官。 这个女人只要答应了，就会遵守承诺。 她既然说了不会让人发现是他影响的数据，就一定会做到。 至于如何做到…… 想来，如此厉害的高级智人，应该有他想不到的高科技吧，喷个药水什么的，他想。 第979章 遗忘【二】 颜一一将程序细心地输入后，又检查了好几次，这才离开气泡房，回到科技中心。 “颜长官。” “长官，您好。” “颜长官。” 走在路上，路过的高级智人们一如既往地对颜长官投去崇拜的目光，并以能和她面对面走过去，打个招呼而为荣。 颜长官也如同往常一样，保持着微笑，面对他们微微点点。 此时，科技中心是傍晚时分，阳光很美。 地球上的阳光也很美，她虽然没亲眼去见过最美的，但在景象里见过。 记得，白其索第一次兽化那晚，他沮丧又慌张，那天，日出的第一抹阳光照在他身上，像照在无助的猛兽上。 当时的颜长官并没有在意阳光，只关注了他的数据，此时想来，那时候的阳光，仿佛温柔的手，抚摸着他。 记得，白其索与倩倩在谷仓附近散步，手牵手，中间一度，总是将她横着抱起来，人类把这个称之为公主抱，也不知道这和公主有什么关系，明明不是君主立宪制。 竹林的浓雾实在是太厚重，不似科技中心，阳光说洒落就洒落，他抱着倩倩跃到谷仓顶上，等了许久，才有那么一点点儿阳光跳到他们身上。 他们，笑得好开心。 当时的颜一一倒是注意到了这阳光，因为机器预判到等光一刀，白其索的数据会有浮动。 但此刻她回想起来，注意力全在光上，在那阳光刺破浓雾跳到他们身上的时候。 好美。 “我知道了！”颜长官的眼底忽而绽放出如花般的神采，“这就是人类说的，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同样的阳光，却有两种体验。 但下一秒，眼底绽放的花却骤然蜷缩。 颜一一摇了摇头，“我理解得肯定不够深刻，不是人类所理解的，我理解不了，我不懂。” 她站在那，看着科技中心的阳光。ъitv 那个大摆钟不断地摆动，告诉着这儿每一个人，分秒必争。 昔日，她从未这么浪费过时间，但此刻，她却觉得浪费时间，其实也是一种美。 “那是颜长官吧？好漂亮啊！” “天啊，光照在她的身上，好像仙女！” “这皮肤，这身材，最好的基因，好羡慕啊。” 一旁在休息的工作人员们好奇又憧憬地张望着，虽说夕阳日日有，但颜长官却从未这么闲暇过。 庞大的科技中心，十几万顶尖的大脑云集，再加上他们这些配合科学家的工作人员，几十万人的浩瀚。 “颜长官几乎不出实验室，居然能遇到，真是运气啊！” “是啊，我在这一辈子了，还是第一次呢！” “她偶尔会路过，但是每次都用穿梭机，几乎不散步，这儿智人又那么多，怎么遇得到？真是运气！” “快，拍下来。” 工作人员们越聚越多，虽不敢靠近，手纷纷举起，用随身佩戴的抓影设备朝向颜长官。 虽然是长官，但这都是被允许的。 论坛上，颜长官的照片和影响越来越多，如此巍峨的科技中心，在这附近的工作人员很多，很快，云集在远处看颜长官的人，乌泱泱地一大群。 她在看风景，而她亦是风景。 颜一一余光看到了他们，却并没有动弹，也没有半点不悦，这对她来说，小场面。 在科研汇报的时候，场面大了去了，她都习以为常。 只觉得，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好美。 若是这些人里，有妈妈，就好了，她想。 想到这，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被夕阳拉了长长的阴影，掩盖住她的沮丧。 “不，不能沉浸在这里面。”她喃喃说着。 “得去解决问题了。”她又说道。 右手，轻轻地摸了摸左手胳膊处。 白其索的力气实在是大，捏得她生疼，本就吹弹可破的肌肤许是有些淤青了。 “他不知道高级智人的肌肤，尤其是我的肌肤，比人类要脆弱，要柔软。” 颜一一不怪他，手轻轻地抚摸这那一处。 眼前浮现出那一幕。 男女之间的亲密接触，这是她的第一次，哪怕他并不认为这是亲密接触。 但，这也是她的第一次。 “得解决问题了。”她又喃喃念道。看向了手腕处，那儿有半透明的芯片，能时时浮现出她的数据，此时数据已经稳定。 稳定地飙涨。 “心好痛。”颜一一捂住心口。 “抗敏反应……”她又说道。 其实，爱情里是能抗敏的。 谈了很多次，便面对分手时，越来越镇定和无所谓；伤了很多次，就能越来越快地从伤痕中走出。 恋爱，又叫练爱。 可颜一一，没有接受过这种训练。 她连和人普通的、生活上的亲密关系都没有过，又怎么能这么轻松地接受白其索的那抹讥笑。 还有，他和她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是爱吗？”颜一一不明白。 “是不是，也不重要了。”她又说道。 昔日，她就问过医疗组，为什么父母之爱，她不能拥有。 “白其索，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我想，我们……不，我对你，应该不是爱。” “他们说过的，这些不是爱，是一把剑。” “我不懂，但我服从。” “你说，春宜花，夏宜风，秋宜月，冬宜雪。” “我实在是好奇，所以问你，这是什么。” “你说，四时佳兴，这是人间。” “可我还是不懂。” “但我不敢再问，你的眸子好冰冷，你还讥笑我。” 喃喃到这，颜一一只觉得鼻头比她吃过最酸的山楂还酸，酸得她的眼睛都疼，湿润非常。 她连忙抬起头，待眼睛没那么湿润后，这才看向日头。 话，得说完的。 虽然他听不到。 “我只觉得，站在那浩瀚的数据里，世界都是冷的，我以为世界本就是如此，正如我本就为了高级智人的未来而生。” “可奇怪的是，独独站在你的数据、景象面前时，那一块，是热的。” 说到这，颜一一顿了顿。 “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你数据浮现在哪一处，那一处似乎就是热的。” 又静了几秒钟。 “说完了。”她抬起头，看着夕阳，似乎是对夕阳说，又似乎是对自己说。 最后这三个字，却不是对白其索说。 因为她的眸子，恢复了冷静。 第980章 遗忘【三】 科技中心的论坛疯狂地滚动着，颜长官在那日光的照耀下，璀璨中透着润，像一颗珍珠。 无数神图诞生了。 “长官，您怎么了？”小呐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 她了解颜长官，这个争分夺秒做实验的长官若只是偶尔散散步，倒寻常，但在这看日落居然看了整整一个小时，着实是异常。 “我们的日落，时间好久。”颜一一微微眯眼，“地球上的日落很短的。” “因为日落能让人类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且会获得宁静的生理体验，而我们高级智人的基因本根上是人类，所以在这儿，日落时间长达四个小时。”小呐亦微微眯眼。 空中有种凉凉的寒，像冬日。 冬日的暖阳能带给人类很舒服的体感，所以这儿的日落加入了这种元素。 非常舒服，且时间长久。 “四个小时。”颜一一闭上眼睛。 对啊，这儿的日落永远是四个小时，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秒。不会像地球上的日落，被各种环境局限。 下雨了，没有；浓雾了，看不全。 很多人爬了一天的山，好不容易登顶，结果日头已经落了下去。 等等。 在这儿，不会有这种遗憾。 “可……或许，正是因为转瞬即逝，才显得愈发魅力吧。”颜一一说到这，目色微微悲凉。 小呐紧张了起来。 颜长官太异常了，她的生理数据肯定会出现问题了，这可怎么办？ 若是被医疗室发现，消灭掉白其索事小，可颜长官需要进行洗髓治疗，那可是生不如死的啊！ 得尽快在这段日子将颜长官拉回原轨道，慢慢地神不知鬼不觉地等数据回归才行，小呐心想。 “帮我约一下医疗组。”颜长官回过头，淡淡笑了笑，“我的生理数据异常，好像类似于情窦初开，这对实验不利，必须进行洗髓治疗。” 颜长官将这个治疗说得仿佛吃饭一般寻常。 小呐听了后，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嘴都有些不听使唤，“您……您……您说什么？” “我主动找医疗组的话，他们不会过于细查，只需要洗掉对白其索的不正确的情感，不会对他有影响。”颜一一说得很是认真。 的确，若是主动找医疗组，对白其索的影响是最小的，若颜一一表现得对他没有情感上的依附，那对他几乎没有影响。 毕竟，做生物学实验的过程中，出现这种情况的颇多，毕竟只是需要观察人类的实验。 人类嘛，饮食男女，当你看多了后，影响到自己的荷尔蒙实属正常。 有好些人员私底下去地球，做一些龌龊的事儿，也是因为这种冲动。 但颜一一与众不同，毕竟她的基因过于珍贵，所以，这方面拉响的警报也会跟强烈。 他人，只需要喷个药，镇定下即可。 但颜长官不行，若是情窦初开，是一定要进行洗髓治疗的。 洗髓治疗，原理很简单。 谁、什么事件影响到了她的荷尔蒙，便将那个人、那些事件进行情感上的淡化处理。biqμgètν 并非简单的遗忘。 遗忘怎么行呢？实验还需要继续的。 一般的高级智人或智人科研人员可以选择喷个药水，遗忘就完事儿。 这方面的科研已经极其发达，连普通的高级智人也能做到一喷走出失恋，但颜长官作为生物学的顶尖人物，实验不能丢。 白其索是她的重点实验对象，所以要保留记忆的同时，让她回到以往的理性状态。 这就需要洗髓。 将神经元的一些链条切断，但不完全切断。 “洗髓实验需要的用药量大，这样的话，您这一年内都不可能进行基因配比繁衍了，这……对您的影响太大了!”小呐小声说着，鼻头瞬间都出了汗。 之前的药物即将代谢完毕，这会儿又续上一年？ 智人女性的最佳繁衍时间只有三年，而三年也不过是36次机会而已，一年失去了12次机会，就意味着只有24次机会。 “如果是这样，您很可能会被剔除出去的。”小呐声音发着颤，眼底潮湿了起来。 要知道，黑先生的优良基因，多少人排着队呢？ 顶尖之上的人物，相差的距离并不大，若是一年不能进行基因配比，颜长官的社会地位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要知道，哪怕是科学进化到今天，基因的优劣依旧强于科研成果的大小，这是作为女性很难摆脱的桎梏。 “剔除出去的话，您的实验室会降级，连享受的各项福利待遇，都会降级。”小呐语调急促，伸出手，打出了屏蔽信号，压低声音，“您可以选择慢慢走出来，这样别人不会发现的。” 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男性而已，颜长官只是正好处于最佳繁衍时期，且是第一次情窦初开。 这东西，能脱敏的。 “不。”颜一一却果断地摇了摇头，“这样风险很大。” “风险不大呀！如果被发现了，也无非是洗髓治疗而已！总好过自己主动去说呀！”小呐急得不行。 她的长官总是这么实心眼。 现在又没抓到，等抓到了再说，不是更好吗？ “被发现了后再洗髓，白其索会面临很大的风险。”颜一一依旧摇了摇头，“我得护着他。” 护着他，和保护实验对象，是两码事。 以往，颜一一总是会说‘保护试验对象’，从来不会用这么情绪化、情感化的词汇。 小呐愣在了眼底，眼泪瞬间就露般往下落。 她明白，颜长官的确情窦初开了，否则，怎么会愿意牺牲自己的前程，去护着他呢？！ 一个人，愿意用万两黄金换你，那是欲。 一个人，愿意用前程似锦换你，那是爱。 “他……他知道吗？”小呐问道。 “不重要。”颜一一淡淡笑了笑，“反正，洗髓治疗后，我们就恢复了常态，去吧，去通知医疗组。” 小呐实在是没忍住，伸出手抓住了颜长官的手。 她的手，细长绵软，此时凉到了骨子里，从未被人这么有感情地抓过，颜长官再一次浮现出有点儿懵的状态。 她需要时间反应。 因为从小就没有过，她面对这种情感，需要时间。 “他只需要一点点，您就情窦初开了，现在还要洗髓，他们说的没错，对于您来说，那不是爱，是一把剑。”小呐说完，眼泪簌簌地，挡也挡不住。 这可怎么办。 那可是洗髓啊！ 光听到这两个字，都会让人瑟瑟发抖的顶级残酷治疗！biqμgètν “对了，他现在怎么样？”忽而，颜一一问道。 “也不知怎的，percy突然臣服了。”小呐回道。 颜一一的脸，红了起来，她微笑着看着远处的夕阳，“他真厉害，这就是人类兵法里说的，借力打力。” 她的手回握了小呐，紧紧的。 “去吧，马上通知医疗组，我要接受洗髓治疗。”她又说道，这一次，以命令的口吻。 夕阳照在她的身上。 单纯是为了白其索吗？似乎不是。 几十个纪元以来，前辈们肝脑涂地、胼手胝足地研发，在无数个日夜面对着枯燥的数据，就是为了让我们、让未来的子孙能拥有更好的生活，更自由，更自强，不会被控制。 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但…… 主动做出这个决定，将所有的风险和痛苦扛在自己身上，却只是为了白其索。 是爱吗？ 不重要了。 反正，治疗之后，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她也会回到那个理智的、在浩瀚数据里体会冰凉的颜长官，再也不会感受到半点热。 第981章 防祸于未萌【一】 光阴如梭。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胖子李是个很会统调的人，古窑的建设进展从前期的磕磕碰碰，到后面的很是顺利，他功不可没。biqμgètν “可见，成绩不说明什么，我不擅长考试，但擅长协调关系呀！” “下到工人，上到运营商，统统拿捏！” 胖子李颇为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佛珠，这厮愈发胖了，胆儿小，见多了死亡，信起了佛。 那佛珠，可是好东西，古董来着。 从最初见着古董，还是个假的，陆龟殷做的，胖子李都极其惊奇，光看一眼便觉得是赚的，拿起来的小心翼翼的。 那是一个小小的茶盏。 而如今，偌大的佛珠，正儿八经的玉制的佛珠古董，皇帝老儿的御用品，他拿在手上，这么轻松地晃荡着。 “这就是个小玩意儿。”他如此说。 “哎呦，您看是个小玩意儿，我看着，真是好东西啊。”percy在一旁羡慕不已。 这非国的王，在一个月前被白其索代入气泡房，且瞬间穿到这古窑的那一刻，便臣服得五体投地。 若不是白其索死活不愿意在留在非国，他是一定要把整个非国献给他的。 那可是气泡房啊！ 人类连想都不敢想的科技，白其索居然能弄到手，而他不过是弄了块地而已，算什么？ 在白行主面前，那是个屁，都不算。 今儿个，他是亲自来拿涂料的，就那个涂上了后，生物萤虫都无法追踪和捕捉信息的神奇涂料。 这可是高级智人用的物件啊！ 天晓得，他为了屏蔽掉生物萤虫对他的跟踪，花了多少心血！ “涂料就在船上，我都安排好了，从这儿出发，便到了南海，再过沟子海峡，就进入了你的掌控范围内。”胖子李带着percy到了轮渡附近。 古窑附近的轮渡，依旧与以前一样，并未扩大规模。 小是小了点，只有三十几艘，但够用了。 “哎呦，这可太好了！”一向稳重的percy瞬间激动得眼圈都红了。 那些生物萤虫，无孔不入。 每天都上百只萦绕的人，才明白那种窒息感，虽说后来会慢慢适应，但总归是难受的。 “我用了上百位科学家才设计出那地下通道，用最快的速度奔跑也只争取了七秒半的隐私的时间，有了这……” “闭嘴。”胖子李猛地抬手，将轻轻摇摆的佛珠抓到了手里，撇了他一眼。 这种特殊涂料，肖博士运过来的时候用了看似平平无奇但很特殊的木桶装着，周围都是生物萤虫，若是让其他实验室知道了，不是什么好事。 嘴上，得有点儿把门的。 percy一向办事稳妥，本就是个做大事的主，但他只在是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毕竟，这可是高级智人才会使用的东西！ 人类，想要通过科技屏蔽掉生物萤虫的追踪，需要多久呢？ 哪怕把全世界最顶尖的化学、物理、任何领域能配合的顶尖科学家云集起来，别说做出这种涂料了，就算是只分析出，甚至只捕捉到生物萤虫的信号，少说，也得百年。 至于能制作出这种涂层，恐怕末世灭绝之时，都做不到。biqμgètν 科学，是不可能一步登天的。 “我实在是太激动了，太激动了，会控制住的。”percy红着眼眶。 这些涂料意味着他能摆脱掉生物萤虫的追踪，世界上独次一份。 虽然只有三桶，听上去数量很小，但足够他涂满约莫30平的房间。 30平，他可以在里面或小憩，或运筹帷幄。 能享受到片刻昔日，没有被选为实验对象，没有末世时的真正隐私之下的宁静。 “这些东西，就像健康一样，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其珍贵。”percy看着萦绕在自己身边的生物萤虫，激动得反复用拍子擦着额头的汗。 没有白其索，他永远不可能再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白行主，实在是太厉害了！太厉害了！”他说道。 “周镇国呢？”胖子李左右看看，问道。 “在船上呢，您放心，我的人伺候得很少，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percy指了指远处。 远远地，轮渡就停靠在那。 一位老人立在船头，有人搀扶着往下，一脸茫然。 周镇国自然是不能通过气泡房送过来，毕竟，他是历史实验室一直追踪着的人物。 走水路，那么遥远，加上要确保万无一失，避开风暴区、战争区，绕来绕去的，走了个把月。 “最近十几天，不太平啊，还好有惊无险，人可算安全送到了。”胖子李松了口气。 战争，就在十几天开始大规模爆发了。 华夏这边倒还宁静，但周边战乱不断，更不用说西方那一堆的小国了，亦是波涛汹涌，没有安宁。 percy虽是非国的一方君王，但并没有现代化武器，且海战方面设备不行，所以这一路全靠他的运筹帷幄。 “你也真是厉害，靠着非国的这些稀有资源，居然能有惊无险地将人运过来，中途没有一次吃过子弹。”胖子李颇为敬佩地看了percy。 战乱，自然不会是像老百姓看的那样，因为某次冲突，或某些国家之间的界限不明，更多的是深层次的资源争夺而已。 末世了，兽化者云集，再加上觉醒者，这么多复杂的元素攀到一起，爆发战争是必然的。 这也是高级智人早就意料到的，是通过计算、历史、经验，非常轻松地能预判到的结果。 没等末世到来，人类先会自乱。 “每个国家、每个团伙的新领袖，都想拥有贵地这种地下室嘛，不过……他们可没有……没有……”biqμgètν percy做了个封嘴的手势。 他们可没有涂层，这东西，全世界只有白行主有。 自然臣服了。 白其索能用气泡房，还有涂层，就像拥有了至高的权利，毕竟那是属于高级智人的权利。 哪怕只搭了一点点边，也足以让人跪服。 “我想拜见下白行主，还带了些特殊的礼物，在那艘船上。”percy指了指远处那艘巨大的轮渡。 上头，全是枪支，各种各样顶尖的枪支和子弹。 这东西，在如今整个地球四处战争的时刻，是硬通货，很难搞到的。 第982章 防祸于未萌【二】 听到这句话，percy脸都白了，“这……当时我确实是……哎。” 当时，他想与白其索对抗，想着区区一行人过来而已，虽说有那两枚骇人的扳指证明了白其索颇有能耐。 但…… 再有能耐，能有我有能耐？这是percy当时天真的想法。 能用了区区三年的时间就掌控住拥有那么多稀有金属的非国，这种枭雄，手段自然是狠的。 控制住对方的亲友，是常规手段。 这不，他们将一直守着她的护宝行人员绑住，且围住了林沁墨练舞的地界。 “这不是……没伤害到么，我们的人全死了，那林小姐分毫不知。”percy说到这，拱了拱手，后怕不已，“还好白行主运筹帷幄，如此有先见之明，若是真的让我的人将林小姐抓了……那才真是罪该万死呢！”ъitv “哼，若不是我们白行主比你更运筹帷幄，你今儿个根本不可能站在这。”胖子李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 林沁墨，自然是没事的。 percy是有极强的布局观的，毕竟是末世时第一个成立了适合兽化者与人类共存国家的君王。 可白其索更加，他可是末世来临，第一个得到高级智人科技，且为我所用，这种权利，彻底地碾压了此刻任何一位兽化者、觉醒者。 若是从生物学实验室的角度来看，他一跃而上，成为了末世里枭雄的第一位。 而这第一位，还是他们并没有将涂层与气泡房算进去的排名：能让percy成为狗腿子，怎能不第一？ 要知道，在percy面前，好多小国的最高领导，都是他的狗腿子。 以白其索的心计，又怎么可能不会未雨绸缪，顾好林沁墨和老家那摊子人呢？ 早早地，就在学校外围形成了包围圈，且不动声色，让他们将护宝行的人绑了。 只是绑了，可见percy心里头是有数的。 不起杀心，之后招降白其索的时候，就不会有太多隔阂，只是他没料到的是，自己的人成为瓮中之鳖。 “虽说林沁墨没有半点影响，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可是白其索的女人！你有这个想法，本身就是不可原谅的。”胖子李说到这，为难地摇了摇头，“你自己是兽化者，应该知道的。” 兽化者，将自己的女人看得如同地盘一样重要。 哪怕你没有伤到她，但想伤害，那就是过错。 “所以，我带了这么多枪支过来赔罪啊。”percy诚惶诚恐地，一头的冷汗，“当时的情况，他带着人进入了我的粮仓，从战略上出发，我有这种举动，是……是很……很……” 他想说，是情理之中。 不敢说。 又想说，是很正常的。 也不敢说。 “我有这种举动，是很不知死活的。”最终，percy找到了合适的成语。 别说，这白人的中文，还挺好。 “对了，还有那些。”percy又指了指，只见远处浩浩荡荡五艘轮渡，在最远处，“我又运了五艘稀有金属过来，聊表敬意。” 从怀里掏出一份协议，上面已经按上了红色指纹。 “以后，白行主要多少稀有金属，我就给多少。”percy再次拱了拱手，“我这来一趟也不容易，只求能去见一面。” 胖子李听罢，心中软了软。ъitv 这percy在那几十个小国，叱咤风云，能这么低头过来，看得出是真心想要臣服。 可白其索却不让他臣服。 只说，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而已。 可percy不想只是合作，他希望归降、臣服，当孙子！ “求求您了，去通报下吧。”percy央求道，“那艘船上，还有九个国家的首脑在那候着，他们都听我的，只要白行主愿意，我们什么都愿意。” “那好吧。”胖子李见他实在是破财又费力，且那九个国家的首脑连下船的资格都没有，感觉也不是华夏文化的待客之道。 既然是合作，那便是客人，通报下倒是可以。 “你且等着。” “哎，我不会干等着，我去那守着周镇国下船，您放心，他一根汗毛都没少！”percy点头又哈腰。 --------- “主子，您说，这次白行主会收了我们吗？”等胖子李走了后，管家压低声音，问道。 “希望吧。”percy叹了口气，“我们试图动林沁墨，哎，难说。” “还好周镇国这一路安全，要是他出了点什么事儿，那真是无力回天了。”管家后怕地看着远处。 “走，去搀着，可别出乱子，他年纪大了。”percy边说着，边往那端一路小跑。 在非国，他是高高在上的王。 可这儿，是古窑。 看着小，但白其索能用到高级智人的气泡房和涂层，那么，他的维度就碾压了人类。 那可是高级智人的权利。 目前只有他这么一个人类，能接近这种权利，而对于人类尤其是末世的人类来说，接近权利，也就等于拥有了权利。 “这周镇国……就算是算出再牛逼的理论，也不可能达到白行主眼下的层次，他为什么还要将此人如此器重呢？”管家实在有些不明白。 能做到管家的位置，且深受percy的信任，连涂层这种事儿都知道的人物，自然是很厉害的。 他说到了连percy都不太理解的点。 “是啊，我也纳闷，这周镇国再怎么计算，也不可能对末世的生存有用啊。”percy摇了摇头，想不通。bigétν 这个结论，很容易得出。 古希腊几何学家阿波罗尼乌斯总结了圆锥曲线理论，这个理论划时代，但理论只是理论，等运用到实际上，用了1800年。 1800年后，德国的天文学家开普勒才将其理论成功地运用到信心轨道理论。 注意，这儿，还只是理论。 也有时间短一些的。 公元1860年创立的矩阵理论，经过了60年后，才应用于量子力学。 而数学家伽罗华公元1831年创立群论，一百年后才获得物理应用。 “数学家jh莱姆伯托、高斯、黎曼、罗马切夫斯基等人提出并发展了非欧几何。” “而非欧几何诞生了170年后，当时看上去毫无作用的理论，以及之后由此发展而来的张量分析理论，这才成为了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的核心基础。” percy停下脚步。 “且不说耗时耗力，就算是立刻有了理论，那对末世有什么用？我们不可能在短期内推翻高级智人的科技啊。” 推翻？ 那是妄想。 科学是要将依据的，他气泡房时和白其索说过这个问题，当时的白行主也如此说。 “推翻是不可能的，我们的科学和高级智人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是白其索亲口所说。 那么，留着周镇国有什么用呢？ “有用啊，我们有周镇国献上去，搞不好，白行主心情一好，同意让我们当他的狗腿子，孙子，对吧？” “多棒！” percy说到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第983章 防祸于未萌【三】 古窑最高处是附近的一座小山丘上，有一棵数百年的老树，冠散如云。 白其索站在树上，远眺着下船的周镇国。 为了不错过任何细节，他开启了蝇眼的同时，进入了极度的兽化。 次人格时而浮现，盯着船。 “我看到了。”同样在树干上的李彤之并不敢像白其索一样轻松地站着，而是一手环着他的腿，另一只手举起望远镜，“他下船了，你看到生物萤虫了吗？我看不到。” “看到了，密密麻麻，漫天都是。” 在周镇国落地的瞬间，天空中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像夏日里在操场云集的一团团的飞蚊。 很是骇人。 他们从某个看不到的黑洞里，突然有序地出现，笼罩在整个古窑上方，全方位记录着。 而人类，一无所知。 “我看不到。”李彤之抬起眼，试图捕捉。 忽然，她觉得仿佛脸上被蜘蛛网拂过，抓了抓，其实，在这个瞬间，是有一只生物萤虫失控，划过她的脸，而已。 “非国建国那个时候，空中也出现了这种没有具体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应该是记录类或历史类的，可见，周镇国的确是个重要的人物。” 白其索说到这，微微皱眉。 他四处看了看，哪怕这么多生物萤虫浮现的时刻，也没有看到颜长官的私底下的那几个生物萤虫。 说起来，快一个月没见过了。 这么一扫眼，捕捉到了远处肖博士的，还有几只不知哪家的，停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毕竟作为颜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颜长官启动了保护模式，旁人不能靠近他进行检测。 可见，她是很有权势的。 “怎么再没出现过了？这种历史时刻，她不关注吗？”白其索心中有些忐忑。 看得出，实验依旧在进行中，颜实验室的生物萤虫没有增多，也没有减少。 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她所说的，她动了情。 他是不信的。 这么一个将人来作为实验的恶魔，怎么可能对一个人类动情？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再过那么十几分钟，日头就会完全落下，整个森林将陷入黑寂之中。 日落，是会让人类很明显地感受到时间流逝的。 “她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白其索心想着，内心有些烦躁了起来。bigétν 兽化时焦躁，本能地，嗓子眼会发出低吼。 李彤之惊了一跳，抬起头看向他，“怎么了？” “没事。”白其索摸了摸坐在树干上搂着他腿的李彤之。 “想林沁墨了吗？忙完了这些，明后天就可以去帝都，将她接过来，你父亲也得接过来。”李彤之说着，抓着他的腿，颤颤悠悠地试图站起来。 这大树很高，虽然树枝很粗，但她依旧害怕。 “我裤子都快被你撸掉了。”白其索没忍住，笑道。 只见她这手抓着他的裤子这么站起来，要不是他的腰部肌肉够多，妥妥地被她全扒拉掉。 站起来了，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手死死地抱住腰。 “什么撸掉你的裤子，这叫扯掉、脱掉你的裤子。”李彤之本能地纠正他的词语，但一纠正完便觉得不对，面红耳赤的。 羞得想松开手离远点，却不敢松。 “是吧，嗯，还是你语文好，我纠正下，我的裤子快被你脱掉了，请帮我把裤子穿好吧。”白其索一本正经地说着。 余光瞟了眼。 她得脸羞得更红了，鼻翼都一扇一扇的，嘴巴像是浸了樱桃汁，光泽又柔软。 “讨厌……”李彤之声音娇俏，手倒是很利索，将他的裤子往上拉了拉。 两人没再言语，只听得风吹得树林子哗哗哗的，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声音，让人宁静又愉悦，只有来过这种茂密的丛林，才能听到。 而远处，轮渡在鸣笛，悠长。 “的确要把他们接过来了。”白其索点了点头。 这一个月，古窑争分夺秒地进行着地下室的建设，由于涂层这种高新材料究竟是什么，得严格保密，所以涂涂层是白其索、李彤之、胖子李三个人，亲自涂的。 旁人，都不知这东西有什么用。 忙得很。 而这一个月，外面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华夏还好，目前维稳还行，但也已经出现了末世前所有秩序将被推翻的大趋势。 最重要的是，战争，已经来了。 周边有了很多大小摩擦，炮弹不断。 “学校都停课了，林沁墨虽然有人保护，但在帝都肯定很想你，而村里的你父亲、倩倩他们，还是接到身边的好。”李彤之的语气很是徐缓。 她有心事。 她与白其索的关系，在古窑是公开的，她是三当家的，也是他的女人。 虽然从身体上来说，她还没正式成为他的女人，但从心理上，从社会认可上，她已经是了。 有时候，大家喊三当家的。 有时候，大家喊夫人。 “你不用担心，我和你的事，我来和林沁墨、倩倩她们说。”白其索伸出手，揽住她。 他兽化了，所以胳膊特别有力且强壮，这么揽住，显得李彤之很小一只。 她瞬间就不怕高了。 有这种男人搂着，在大树上怕什么？哪怕是塔尖尖，都不怕。 “倩倩倒还好，她年长一些，接受度高，我怕林沁墨……要不……要不……”李彤之咬着唇，只觉得鼻头一酸，“要不，我们回到以前的身份吧。” 白其索眉头锁了锁。 “以前？”他侧过头看着她。 “嗯，就我是三当家的，辅助你管着古窑，我们就是普通的……普通的……”李彤之不敢往下说了，因为她很明显地能感觉到白其索的手臂开始炙热了起来。 头都不敢抬，总觉得他似乎开始生气。 “你在非国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白其索的手，将她揽得更紧了。 “那是因为，我以为会有一场殊死战斗，带过去的人，搞不好要死掉一半，我怕你受伤，也怕自己死了，所以想着要给你。”李彤之鼓起勇气，抬起眸子看着他。 蝇眼，让她晕眩了十几秒。ъitv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晕眩了十几秒后，身体愈发倒到他怀里，用他身体的力量撑着，目光落到他鼻梁那，而不是盯着他的眼睛。 避免直视，就能躲过蝇眼的晕眩。 鼻子，好大，她想。 “谁知道，你居然这么轻松就解决了战斗，而且那percy俯首称臣的，还在非国大肆宴请……狗腿子似的。” “所以，你就不想给我了？”白其索追问。 “我怕……怕……” “怕什么。” “怕伤了林沁墨的心。”李彤之深深吸了口气，“和闺蜜的男朋友在一起，算什么事儿啊。” 第985章 强势 在被他抱着前往温泉的这十几秒里，李彤之内心无比地安定，她看着伴随着狂奔而被风吹过的他的脸，坚定而温柔。 这个男人没有心理负担吗？他肯定有，只是扛下了，不但扛下了他自己的，还把李彤之的一并扛了去。 记得初见他。 她觉得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完全可以拿捏；后来，经过了这么多后，眼看着他成长。 思想上的成长、战略上的成熟，还有面对困境一次又一次的绝处逢生的经历。在种种这些之后，昔日的高中毕业的小子，蜕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她的目光落到他脖子处。 那儿有疤痕，长的、短的、深的、浅的。 也有吻痕。 那几个古窑养着的暖被的小姑娘，谁扛得住他？失控之下爱得深切，咬出吻痕实属正常。 想到这，李彤之发现自己成长了，或者说，变了。 若是以前，看着这么一个男人，有其他女人，还要她跟着，那是绝不可能的。 但此刻…… 她却并没有反感，一点点也没有，只觉得心疼，手伸到那吻痕处，轻轻抚摸着。 哪怕是送过来的那几个小姑娘，他都照顾得很好，且让她们并没有矩矱到自己头上。 此时的李彤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会想到‘矩矱’两个字，这就好比家中的小妾，地位是不能高过正妻的，又好似那外室是不能超过小妾的。 这种文化，作为新时代成长下来的她只在电视剧里看过，从来没有切身体会过，可此时却自然而然地冒出这么个极其封建主义的词。 文化，或许是一个轮回。 白其索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尤其是从非国回来后，看到了percy运转得相对成功的秩序后，他也思考着用一套什么样的秩序、文化、制度来面对末世。 古人的那套，那些早就远去的文化，很多都可以‘拿来主义’，但全靠那套，也不行。 毕竟，古人并没有兽化者，也没有末世。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的非国有适合他们的文化，那么小一些的盘子，古窑这种地方，要用什么样的文化，是必须提前想好的。 要知道，等人都接过来后，古窑就不够住的了。 再加上要去世界各地建地下室进行躲避，若这个地球板块出现问题，就搬到那一处去；若这一处被污染了，就离开，去其他地方。 如此这般，盘子就会变大。 那么，这种零散的盘子要如何去运营呢？ 这些，都是白其索要提前考虑的，都说读史明智，可历史上并无这些经验，只能摸索着来。 犯错和失败、踌躇与彷徨，肯定是有的。 这一路走来，白其索经历了比李彤之要更折磨的内心斗争，毕竟他是兽化者，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末世，还有只有五年活命的兽化。 会担心慢慢地自己越来越没有人性，也会犹豫，若是要了她们，自己个再早早地死了，她们怎么办。 他轻轻地吻了下李彤之的头发。 经验，都是在经历了之后才会真正地摸索出来。 五年后？ 那是漫长的岁月，尤其是在这末世里。 外头现在都乱成什么样了？林沁墨与父亲如若不是自己的势力保护着，此时经历的就已经是地狱。 活着，竭尽全力地多活一天，多活一月，不拘泥于现行文化、道德标准之内，也能拘泥于先行的文化、道德标准，而是要把生命放到第一位。 收入怀中，让她们的后勃颈打上印章，就等于上了一层保险锁。 至少，能阻挡大部分兽化者对她们的觊觎。 这事儿，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白其索想过，要让她们想明白，说通了，心甘情愿。可后来又发现，她们心甘情愿，也说通了，可情理上却想不明白。 或者说，也想明白了，却不敢去做。 这个时候，就不能顺着女人来。 掌舵者，要有掌舵者的魄力。 “我来做，都交给我，你别怕。”他轻轻说着，微微用力，便抱着她落到了温泉池那。 直接入水。 并没有电视剧般唯美，两人沉入水底再拥吻，而是伴随着重重的落下，温泉池内水花猛地四溅。 远处，树上的动物瞬间逃散。 而飞鸟则齐齐腾起。 白其索愈发强壮了，落地很实，压起的水花将李彤之淋湿了大半。 李彤之的身材是很好的，不是那种养在闺房娇娇弱弱的好，却有着长在原野，野性活力的美。 她咬着唇，全然没有第一次见她，眼底的那种自信和拿捏，根本不敢看白其索。 “一会儿，我得去见一下周镇国。”许是看她太紧张了，白其索依旧抱着她，整个身体浸入温泉里，温柔地说道。 “一会儿？”李彤之不知道接什么话，下意识这么接了句。bigétν “嗯……怎么着也得个把小时吧。”白其索显然误会了她的话，笑了笑，“主要是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住，我都可以。” …… 李彤之立刻捂住脸，羞得将头靠在他胸膛。 “安顿好了周镇国后，大概是明天上午，我会先去趟老家，我爸那边人很多，我得亲自去接。” “那林沁墨呢？” “胖子李盯着的工期今天晚上九点多应该能收尾，所以，他凌晨两点就出去，去接林沁墨。” 虽然来古窑整整一个月，却一刻都没有休息过，争分夺秒地将这第一个躲避处建好，只等着将所有亲人都接过来的时刻。 “你辛苦了，我们好歹晚上还睡觉，你连睡觉都很少，别说好好吃一顿了，连温泉池都没来过一次，没有好好洗过一个澡。” “我帮你洗。”白其索嘴角浮现出丝丝笑容，目光往下移。 李彤之的身体在水下显得格外地娇媚。 “你……”李彤之别说脸了，整个人都冒着粉红，“不要……你正经点。” “那行，我正经点。”白其索认同地点了点头，李彤之刚放松下来，便听得他说，“那你帮我洗。” …… “你！”李彤之娇俏得不知如何是好。 以前，她在工作的时候也遇到过人调戏她，但她每次都很巧妙地躲过去，社畜嘛，赚钱的同时，不让那些坏男人占便宜。 非要占的，一个大耳刮子过去。 反正，她一直就是销冠，公司舍不得开她，开了，分分钟跳对家。 但面对白其索的调戏，她明白这不是能躲得过去的。 这男人，是要来真的。 而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就像白其索判断的那样，虽心甘情愿，但行动上却踌躇不安。 明者防祸于未萌。 这个时候，不能顺着，得主动地强势地捅破那层纸，将关系进行到下一步。 第985章 强势 在被他抱着前往温泉的这十几秒里，李彤之内心无比地安定，她看着伴随着狂奔而被风吹过的他的脸，坚定而温柔。 这个男人没有心理负担吗？他肯定有，只是扛下了，不但扛下了他自己的，还把李彤之的一并扛了去。 记得初见他。 她觉得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完全可以拿捏；后来，经过了这么多后，眼看着他成长。 思想上的成长、战略上的成熟，还有面对困境一次又一次的绝处逢生的经历。在种种这些之后，昔日的高中毕业的小子，蜕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她的目光落到他脖子处。 那儿有疤痕，长的、短的、深的、浅的。 也有吻痕。 那几个古窑养着的暖被的小姑娘，谁扛得住他？失控之下爱得深切，咬出吻痕实属正常。 想到这，李彤之发现自己成长了，或者说，变了。 若是以前，看着这么一个男人，有其他女人，还要她跟着，那是绝不可能的。bigétν 但此刻…… 她却并没有反感，一点点也没有，只觉得心疼，手伸到那吻痕处，轻轻抚摸着。 哪怕是送过来的那几个小姑娘，他都照顾得很好，且让她们并没有矩矱到自己头上。 此时的李彤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会想到‘矩矱’两个字，这就好比家中的小妾，地位是不能高过正妻的，又好似那外室是不能超过小妾的。 这种文化，作为新时代成长下来的她只在电视剧里看过，从来没有切身体会过，可此时却自然而然地冒出这么个极其封建主义的词。 文化，或许是一个轮回。 白其索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尤其是从非国回来后，看到了percy运转得相对成功的秩序后，他也思考着用一套什么样的秩序、文化、制度来面对末世。 古人的那套，那些早就远去的文化，很多都可以‘拿来主义’，但全靠那套，也不行。 毕竟，古人并没有兽化者，也没有末世。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的非国有适合他们的文化，那么小一些的盘子，古窑这种地方，要用什么样的文化，是必须提前想好的。 要知道，等人都接过来后，古窑就不够住的了。 再加上要去世界各地建地下室进行躲避，若这个地球板块出现问题，就搬到那一处去；若这一处被污染了，就离开，去其他地方。 如此这般，盘子就会变大。 那么，这种零散的盘子要如何去运营呢？ 这些，都是白其索要提前考虑的，都说读史明智，可历史上并无这些经验，只能摸索着来。 犯错和失败、踌躇与彷徨，肯定是有的。 这一路走来，白其索经历了比李彤之要更折磨的内心斗争，毕竟他是兽化者，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末世，还有只有五年活命的兽化。 会担心慢慢地自己越来越没有人性，也会犹豫，若是要了她们，自己个再早早地死了，她们怎么办。 他轻轻地吻了下李彤之的头发。 经验，都是在经历了之后才会真正地摸索出来。 五年后？ 那是漫长的岁月，尤其是在这末世里。 外头现在都乱成什么样了？林沁墨与父亲如若不是自己的势力保护着，此时经历的就已经是地狱。 活着，竭尽全力地多活一天，多活一月，不拘泥于现行文化、道德标准之内，也能拘泥于先行的文化、道德标准，而是要把生命放到第一位。 收入怀中，让她们的后勃颈打上印章，就等于上了一层保险锁。 至少，能阻挡大部分兽化者对她们的觊觎。 这事儿，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白其索想过，要让她们想明白，说通了，心甘情愿。可后来又发现，她们心甘情愿，也说通了，可情理上却想不明白。 或者说，也想明白了，却不敢去做。 这个时候，就不能顺着女人来。 掌舵者，要有掌舵者的魄力。 “我来做，都交给我，你别怕。”他轻轻说着，微微用力，便抱着她落到了温泉池那。 直接入水。 并没有电视剧般唯美，两人沉入水底再拥吻，而是伴随着重重的落下，温泉池内水花猛地四溅。 远处，树上的动物瞬间逃散。 而飞鸟则齐齐腾起。 白其索愈发强壮了，落地很实，压起的水花将李彤之淋湿了大半。 李彤之的身材是很好的，不是那种养在闺房娇娇弱弱的好，却有着长在原野，野性 ъitv活力的美。 她咬着唇，全然没有第一次见她，眼底的那种自信和拿捏，根本不敢看白其索。 “一会儿，我得去见一下周镇国。”许是看她太紧张了，白其索依旧抱着她，整个身体浸入温泉里，温柔地说道。bigétν “一会儿？”李彤之不知道接什么话，下意识这么接了句。 “嗯……怎么着也得个把小时吧。”白其索显然误会了她的话，笑了笑，“主要是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住，我都可以。” …… 李彤之立刻捂住脸，羞得将头靠在他胸膛。 “安顿好了周镇国后，大概是明天上午，我会先去趟老家，我爸那边人很多，我得亲自去接。” “那林沁墨呢？” “胖子李盯着的工期今天晚上九点多应该能收尾，所以，他凌晨两点就出去，去接林沁墨。” 虽然来古窑整整一个月，却一刻都没有休息过，争分夺秒地将这第一个躲避处建好，只等着将所有亲人都接过来的时刻。 “你辛苦了，我们好歹晚上还睡觉，你连睡觉都很少，别说好好吃一顿了，连温泉池都没来过一次，没有好好洗过一个澡。” “我帮你洗。”白其索嘴角浮现出丝丝笑容，目光往下移。 李彤之的身体在水下显得格外地娇媚。 “你……”李彤之别说脸了，整个人都冒着粉红，“不要……你正经点。” “那行，我正经点。”白其索认同地点了点头，李彤之刚放松下来，便听得他说，“那你帮我洗。” …… “你！”李彤之娇俏得不知如何是好。 以前，她在工作的时候也遇到过人调戏她，但她每次都很巧妙地躲过去，社畜嘛，赚钱的同时，不让那些坏男人占便宜。 非要占的，一个大耳刮子过去。 反正，她一直就是销冠，公司舍不得开她，开了，分分钟跳对家。 但面对白其索的调戏，她明白这不是能躲得过去的。 这男人，是要来真的。 而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就像白其索判断的那样，虽心甘情愿，但行动上却踌躇不安。 明者防祸于未萌。 这个时候，不能顺着，得主动地强势地捅破那层纸，将关系进行到下一步。 第986章 强势防祸【三】 “哎，别去，温泉池有人。” “白行主来了？” “对，刚刚听到有动静，去看了眼，白行主带着三当家的去泡温泉了。” 温泉池这边已经修葺得非常完善，除了保留了外面的野生态，周围弄得很方便，也很安全。 除了地上，地下通道也通到了这，以防万一有难，能立刻躲避。 在这一处的地下，有专门的方便泡完温泉后卧室，再也不必像之前那样，哪怕是漫天风雪，还是得泡完之后骑马回到古窑内部。bigétν 每个泉眼处都有人时刻守着，侍女们在白其索落地的瞬间，便立刻前去查看了。 “呀！三当家的可算归了白行主了！” “多幸福呀……好羡慕呢。” “我们三当家的得拥有这种幸福，她太厉害太好了。” 侍女们没有丝毫嫉妒，李彤之的英姿深入人心，整个古窑从上到下，都很敬重她。 大家都知道，这是白行主的女人，但还没同过房的。 “去，立刻准备吃食，要温热容易入口和消化，加点儿山楂。”为首的侍女年纪得五十了，是个老嬷嬷，经验丰富。 她们虽然不全是记忆失败者，脑子里没有古人的记忆，很多是护宝行兄弟们的家眷、亲友。 但在古窑内生活了这么一阵，再加上外头的天翻地覆，在文化方面，早就习惯了白行主有多个女人。 她们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这是福气。 多子多福嘛。 况且，能成为白行主的女人，那才是幸运呢。 这种文化，白其索其实并没有刻意地去营造，而是当末世来临，大家团在一起时，自然而然地选择。 而华夏人，更容易接受这一点，毕竟古文化便是如此。 “对了，准备好厚的浴巾，要大，三当家的身子会虚，又热，反而容易寒气入侵，感冒。”老嬷嬷想得仔细。 侍女们含羞地笑着，立刻分工地散开了。 这地底下隔音极好，根本听不到上面的动静，但是女人们嘛，小八卦多的，她们早就知道白其索骁勇过人，女人神魂颠倒、死去活来的，是肯定的。 “真是郎才女貌，我们三当家的特别好看，上次，她沐浴，我送的点心，天啊！那身材……”一个侍女在胸前比划了下。 “主要是皮肤也很好，水汪汪的，而且透着股很强的生命力，健康！” “她的头发黑漆漆的，像绸缎子，白行主怕是要流连忘返了呢。” 侍女们手中麻利，嘴上也不停。 三当家的归了白行主，这是喜事，整个古窑知道了都会沸腾的喜事。 正说着，听得底下一阵驼铃声响。 驼铃，挂在涂了能屏蔽生物萤虫的涂层的房间门口，是古窑的重要区域，只有贴身侍女才能在必要的时刻进入。 比如说，打扫卫生，晾晒被子什么的。 在温泉底下有涂层的房间面积并不大，约莫230平，一般像老百姓的日常房间，卧室、厨房、书房；另一半，则放满了各种武器。 既然是在温泉底下，自然是为了生活方便而设计。 但在古窑底下拥有涂层的房间则更简单，往往是一个大通铺，像避难所，家具越少，能容纳的人也就越多。 “里头的暖气太足了。”老嬷嬷在房间里呆了呆后，将天上的天窗打开。 天窗连着地面，很是隐蔽，能看到一些草丛就在上头。 “可……脱了衣服，不会冷吗？这儿又没温泉。”小侍女疑惑地问道。 老嬷嬷一副过来人回忆的模样，“怎么会冷？以我们白汗珠的能力，大汗淋漓还差不多。等三当家的真正入睡了后，再把水暖开高些就是了。” “多久后？”另一个小侍女问道，边问，边坐到了门口。 她们两人是要守着的，以随时伺候，这是老嬷嬷说的规矩，而这规矩，陆大窑头也交代过。 听说，古代的达官贵人，都这样。 两人刚坐下，便听得地面下驼铃一阵响，老嬷嬷吃了一惊，以为听错了。 扭过头一看，见白其索与李彤之穿戴整齐，走进地下通道。 李彤之的脸，红得像樱桃，夹着腿，走路的时候有点儿奇奇怪怪的。 “这……”老嬷嬷到底有经验，打一眼，便明白了，“月事来了？” 李彤之尴尬地点了点头。 而白其索则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奈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记住你的时间了，下次不会让你扫兴了。” 在这方面，能让白其索铩羽而归的，也就只有月事了。 “谁……谁扫兴了。”李彤之 ъitv羞得不行，脸却透了些平日里的野性和英姿，甚至还叉起了腰，“我可没这想法，是你扫兴吧！哼！” 大姨妈护体，她挺得意。 原以为白其索听到这段话，会像她一样很害羞，却没想到，他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嗯，我有这想法，的确很扫兴。”白其索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说完这句后，也不说别的，只是盯着她。 盯得李彤之觉得自己仿佛被他的目光钉到了墙壁上，动弹不得。 哪怕是站在一旁的老嬷嬷和小侍女，光看着，就觉得白行主的这种目光，女人真是吃不消，纷纷憋着笑，脸竟也红了。bigétν “你……你别盯着我。”到底是有大姨妈护体，李彤之胆子大，许是平日里中骑马，她习惯性地做了个挥舞马鞭般的动作，声音也大了起来。 声音爽朗又清脆，是那个英姿飒爽的三当家的。 听到这话，白其索倒没盯着她了，而是看向了房间内，目光落到了那张床上。 盯着床，又用余光缓缓地、轻轻地看了眼她。 从上到下。 在三个关键节点，目光落了落，并不纠缠，持续游离。 他的目光仿佛能撕破人的衣服，直接又强烈，仿佛钉子，让李彤之根本摆脱不掉。 仿佛被钉子重重地、狠狠地钉在了床上，她想跑，那是不可能的。 “不能以结果来衡量一件事情。”白其索开了口。 这该死的男人，明明一脸欲望，声音却很理智，透着股哲学老师上课的味道。 李彤之哪儿见过这种样式的，一时楞了。 “如果万事万物，以结果来衡量，那么人都要死，为什么要活？花都不要败，为什么要开，又又为什么会有冬去春又来。” 李彤之眨了眨眼，“啊？” “同样，你我……对垒，或你我相融，也是这样，不能光看结果。”说到这，白其索一本正经的，“要看过程，这种事，有很多种过程的。” …… 李彤之听明白了。 他依旧在调戏她，只不过换了种衣冠禽兽的方式。 “不懂？没事，各种过程，我都可以教你。” 白其索的目光再一次落到房间内的床上。 他的目光，像钉子。 李彤之知道，自己要被钉着，是肯定逃脱不了的。 第987章 暮年颜长官 【取消1090号从z到p定量之间的生物萤虫，增补u定量的生物萤虫】 一个声音透着些许苍老、低沉，却不失优雅的声音响起，光听声音便知她讲究效率，说话的声音频率与机器有些类似。 此刻，实验室上空满是数据，而1090号的数据在偏一旁的位置，一个不大的景象里，白其索正抱着李彤之走上温泉的石板路。 白其索的斗志盎然，伴随着李彤之一句‘我来了大姨妈’，戛然而止。biqμgètν “小呐，你要加强1090号c区仿生研究员的系统知识升级，虽然说捕捉到了空中有血素，但不代表他们就不会繁衍，这个时候早早地撤销元素收集，判断不对。”颜长官伸出手，指了指白其索一旁的数据。 从树上跑向温泉时，虽然白其索的荷尔蒙显示他想要繁衍，但生物萤虫捕捉到了李彤之身上的血气，仿生研究员便没有进行繁衍的预备准备。 “她们跟踪1090号有一段日子的，这个人在知晓对方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大概率是不会……”小呐试图解释。 “大概率？”颜长官沉稳地反问。 小呐便不再说话，整个实验室极为安静。 科学实验里，可没有‘大概率’，只有严谨。 一缕白色的头发垂了下来，颜长官微微皱起眉头，将其捋了上去。 短短的一个月，她从豆蔻年华的模样，变成了暮年光景。 都说洗髓治疗极为残酷，哪怕初级，都没有智人能站着出来，而若是最高级别，则属于高级智人能承受的顶级痛苦，再多一分，便会死亡或精神错乱。 若是最低级别，只需要遗忘与白其索的一切，那很容易。 毕竟‘遗忘’这项技术，对于人类来说还在小说、影视作品里以‘忘忧水’、‘后悔药’之类的形象出来。 但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却是一项很简单的科技。 颜长官选择的是最高级别。 因为最高级别，能最大可能地保留对1090号相关实验的记忆，却能精准地取出情感依赖。 说简单点，便是她会记得私底下经常观察他，甚至记得自己的数据因为他而变化，更不用说与白其索有关的实验数据、实验方向、实验成果以及实验目标。 但是，她会遗忘影响她荷尔蒙的，与白其索相关的一切情感依赖。 他依旧是他，她也记得她和他的一切发生的事实，但在情感上，却完全消失。 听上去极其高科技。 实际上，这是需要手工的，非常耗时。 因为掌管理性的实验记忆的突触，与存储情感的突触，不是一类，近百亿突触不断变化与联结，需要智人通过仪器，手动一条条剪断。bigétν 所以，只是最高级别，非常痛苦。 一年之内不能再进行基因提取，以便繁衍，这只是其中一条影响。而另一种影响便是，她会衰老。 衰老的时间，是一年。 理由也很简单，人类生个孩子尚且元气大伤，更何况是这种大手术呢？ 智人的科技再发达，也是人。 元气大伤、一夜白头，人类也常有，但颜一一会更严重些，伴随着白头，还有整个身躯的衰老。 所有的精力和元气都用来修复大脑，人体自然的选择。 谁也不知道，256个小时的手术，有多痛苦。 只是当颜长官被安全仓送回休息室的那一刻，小呐在门口瞟了眼。 就一眼，她便泣不成声。 颜长官是谁？ 她是生物学冉冉升起的新星，是高级智人科技一代又一代接力之后，共同创造出来的最优秀的基因。 漂亮，只是她最微不足道的优势。 伟大，是她的标签。 如此优秀骄傲的人，在从安全仓出来的那一刻，满头的白发，满身的虚弱，脆弱得仿佛瞬间能碎掉。 微微睁眼，看了眼在门口哭泣的小呐，继而皱眉。 颜长官不喜欢情绪化的人，之前的她是这样的，后来，认识了白其索，开始有点儿变化。 开始，像一个活人。 而此时，眉头微微地一皱，让小呐愈发哭得厉害，她知道，以前那个颜长官，又回来了。 “我需要休息9天，实验室要安排好。”这是颜长官出来后，说得第一句话。 小呐哭着点头。 “还哭的话，需要调整情绪，去领取相关药物。”颜长官闭上了眼，声音苍老。 一些白发落在地上，脆脆的，以往绸缎般的黑发，没有了。 倒没全白，是夹杂着黑色的灰白，如此，看着更苍老。 九天，出来后，颜长官已经是老年的模样，但气质显得更沉稳，也更冷静。 一切都像老人，包括皮肤。 除了，眸子。 眼睛依旧是少女清澈的模样，但被微微下来的眼皮耷拉着，也显不太出来了。 ------- “颜长官，化学实验的会议需要您的支援。”助理三号说道。 颜一一回过头，看了眼三号身边浮现出来的邮件。 地球七号正式进入了末世阶段，之前投放下去的病毒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人类的自相残杀，比病毒可严重多了。 不但开始了大规模战争，还释放了各自实验室里的病毒。 和之前几次地球模拟末世，差不了多少：人类，永远学不会团结，只会自相残杀。 “好，我马上过去。”颜长官站在庞大的数据堆里，认真地看着，点了点头后，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分钟后。” 与之前的地球模拟差不多，数据的走势也是。 对于实验室来说，要从中找到独特的，尤其是像1090号一样独特的基因，难度很大。 但实验么，就是在寻找中获得。 越是极端的环境，越能诞生极端的基因，这些，是生物学要的。 但末世实在是杀伤力太大了，等极端基因出来的时候再去追踪，就太晚了。 必须要在前期，极端基因刚刚出现的时候，就追踪上。biqμgètν “目前为止，从生物学角度来说，1090号的基因最为突出，这2-56号，得跟踪。” 颜长官走到白其索的资料面前。 以前，她曾说过的。 浩瀚的数据堆里，冰凉，只有在白其索的资料和景象面前，才是暖的。 可现在，她只是走了过来，理性地看了看后，做出了客观的评价，并将他的资料打了个包，往旁边一堆。 【减少1090号的跟踪】她命令道。 目前来说，白其索是安全的，这也意味着他的数据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资源么，要紧着点用。 减少跟踪，将资源用到其他人类的实验跟踪上，是最妥帖的。 【是】仿生员接过命令，顿了顿，看着她。 按照以往，颜长官总还要啰嗦几句的，但此时的她只是扭过头，看向了另一组数据。 这儿，对她而言，已经不再暖了。 第988章 暮年颜长官【二】 日子忙碌起来是过得很快的。 治疗完，随后在休息仓躺了九天后，颜长官就进入了正常的工作，像这种大型的会议参加了很多次。 可哪怕如此，当她出现在会场的时候，还是会引起全场寂静。 其实以前她出场，大家也会瞬间不说话，不管聊到多么有趣的话题都会停下来，目光被她吸引。 无论是智人还是人类，对美好的事物都是向往的，这是本能。 可是现在的寂静，与之前的被颜长官的美震惊到的寂静，则不同，更多的是唏嘘与震惊。 哪怕是这一个月内，曾经与颜长官开过会，不是第一次看到突然变成暮年后的她，也依旧会被惊讶到。 倒不是丑。 一个美人，哪怕迟暮了，也是美的。 但老年的美与少女的美，自是不同。 “这也太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没了。” “一年后还是会恢复的。” “这一年，虽然慢慢地会恢复，但也不可能回到之前那鼎盛之时了。” “她从最优秀的基因排行榜上，掉下来了。” 在短暂震惊十几秒后，会议室开始熙熙攘攘了起来，不用说，都在窃窃私语的。 这是颜长官第二次进行大型的治疗。 第一次是到了繁衍期，用了药，生理数据却没有变化； 第二次，也就是这一次，是她自己主动要求资料，据说是在跟踪实验的时候，生理数据发生异常。 虽然具体情况，旁人不可能知晓，但两次大型治疗下来，颜长官跌下了优秀基因的神坛。bigétν 与黑先生配对，怕是无望了。 这还只是表象。 要知道高级智人基因最优秀的时刻，正是颜长官的这个时期，褪去了少女的稚嫩，进入了女人的开端，基因应该是最稳定的时期才对。 而她在最稳定的时期，居然短时间内需要两次治疗？！ “她这基因，太不稳定了。” “是啊，虽然是用的最优秀的基因进行配对，从而有的她，又用最前端的科技进行优化，但科技这种东西，总有bug的。” “以前，不觉得她基因有问题，这到了节骨眼上，一个劲儿地掉链子，真让人失望啊……” “得亏黑先生还给她做了一个特别好的实验室呢，嗨，浪费了。” 这些同仁倒不是阴阳怪气，毕竟只有人文实验者们才会有人类那些劣质基因，动辄阴阳怪气。 但不代表他们全然没有嫉妒，只是嫉妒会少许多而已。 这些话，这些想法，也并非全然是嫉妒，而更多的是实实在在内心所想。 而这，对于颜长官来说，打击是非常大的。 她垂下眸子，看着手中的资料，只觉得心脏生生地扯着疼。 她知道自己是因为1090号，才会去做治疗，但内心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情愫。 若是在爱里，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 但此刻，她并没有在爱里。ъitv 呼…… 深深地吸了口气。 没有在爱里，却又辜负了众人期望的颜长官，是极其自责和内疚的，虽然基因不是她能做主的，就像人类生病，得癌症，人类自己也不想。 但得了，就是得了。 自己的基因原本应该在这段日子，为生物学做出贡献，为高级智人的下一代生物学领袖，做准备的。 如今，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能怎么办呢？ 在这一方面，颜长官无能为力。 记得第一次看向水镜里的自己，满头的白发，还有皮肤的褶皱，甚至还有一些老年斑。 褪去衣服后，发现原本哪怕是她自己都很喜欢看的胸，也掉了下去，腰部虽没有什么赘肉，却也松了。 虽然以前，她不在乎容貌。 那是因为她拥有绝美的容貌，且一门心思在实验上，并坚信自己的容貌会传给下一代，为高级智人孕育出更进一步的后代。 但现在，她失去了容貌，还有健康。 哪个女孩儿，会希望自己一夜暮年，又有哪个女孩儿，能接受自己一夜变老呢？ 而这个变老，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 这就意味着，她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两大目标，其一，在研发事业上带领高级智人走向更辉煌的未来；其二，为高级智人生育更优秀的后代。 这两个她人生中最重要、且是唯一的目标，失去了一个。 失去的不仅仅是容貌，还有一半的事业。 没有谁知道，她看到镜子中自己后，内心的崩溃与恐慌，也没有谁知道，她第二天昂着头走出门后，路上遇到了昔日总会遇到的同仁，面对他们震惊的目光后，她如何做到的微微一笑，镇定自若。 她伸出手，将掉落下来的一捋白发拂了上去后，镇了镇神。 从高高在上到如今众人的指指点点，只能承受。 “白其索…”她低声念了句，眉头微微起了起。 她知道她是为了这个人类男人才治疗，受这个苦，变成如今这模样。 但… 只记得场景，没有情愫。 “应该是实验中正好遇到我处于成熟期吧，还把我悬崖勒马，主动治疗，才保住了我的事业未来。”颜长官抬起眸子，看着此时对自己议论纷纷的同仁们。 她，生而为了实验，为了高级智人的未来。 现在虽然自己的基因暂时跌出了最佳基因榜单，不可能与最优秀的智人配对，但事业，还在。 两个目标，还有实验方向的目标。 眉眼下，老年的眼眶里，依旧少女的眸子闪着光，自信，无悔。 她昂首阔步，走到了台上。 清了清嗓子，众人刹那安静。 “先看第一项难点。”颜长官直入主题，眉头微挑：“这项，也值得要我来讨论？” 众人愈发寂静。 论技术，颜一一在此，谁与争锋？ ———— “长官，黑先生那边正式取消了与您配对的邀请。”小呐低声说着。 此时，会议刚刚结束。 以往，哪怕是四五个小时的会议，颜一一都神采奕奕，如今身体不行了，一个小时的会议下来，她申请了中场休息。 众人议论，是必然的。 颜长官只能面对。 正如此刻，她也只能面对被黑先生取消配对，一样。 “正式的消息，马上就发布了。”小呐红了眼圈。 一旦发布，将会是震动性的消息。 高级的科研人员有着很好的基因，他们尚且都会议论，那普通高级智人们的基因则与人类类似。 嘲笑或唏嘘，将会像潮水一样。 而且，新闻时会配上图案，颜长官此时苍老的模样将于黑先生帅气的模样同时出现。biqμgètν 同时，还会拉上颜先生，她的父亲。 颜长官的眸子，黯淡了下去。 第989章 颜长官要去地球了【一】 这算丑闻吗？ 做事业做得自己数据不稳定，这对于实验室来说，其实是常见的。 青春期、发育期、更年期等等，都会出现这种现象。尤其是像颜长官这种，手里头的实验极多。 事儿做得越多，错的概率也就越大。 对于旁的长官级别的智人来说，并不算丑闻，而且还算是工伤。 但对于颜长官来说，就不一样了。 毕竟，她身上承载着繁衍优秀下一代的职责。而对于颜先生来说…… “颜先生知道消息了，但没有任何回复。”小呐边说着，手捏在一起，将手骨那儿都捏得皮肉雪白。 她明白，颜长官最在乎自己父亲的看法。 颜长官听了后，停下脚步，并未说话，这时候在原地怔怔地站了十几秒。 “您别伤心，实验时出现问题，是常见的。” “只不过您的基因特别，大家才会格外地……” 小呐的话还没说完，颜长官摆了摆手。 “他会很失望，这是正常的。毕竟，我的基因出现问题，也会折射出他的不好。况且，他不仅仅是失望，也会自责，自责是不是自己的基因出现了问题，才会导致如今我这样。” 许是颜长官说这番话的时候，很理性，又许是她说这番话的当下，是暮年。 让这些话语显得愈发地苍凉了起来。 “长官，您一年后，身体会好的。”小呐宽慰道。 从理论上来说，一年后，身体是会慢慢好转，会从暮年回到青年。 但实际上，却不一定。 毕竟，人体的伤害就是伤害，永远都回不到巅峰期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实验。把所有心思投入到工作中吧。”颜长官说着，只觉得头皮有些痒。 以前，几乎不痒的。 挠了挠，手心里就多了几根白发。 呼。 她将白发吹到地上，机器人感应到了，立刻过来打扫干净。 “黑先生赠送的那个气泡房，现在我还有使用权吗？”颜长官问道。 “赠送，按照流程，那就是您的东西了，您有使用权。” “那行，我要去地球七号收集资料，准备启动吧。”颜长官命令道，阔步往前走去。 又是夕阳。 这儿，总是夕阳居多。 夕阳，让人感觉到愉悦，在繁重的科研中走出来，散散步，休息那么几分钟时，看到夕阳，能加大感官的愉悦，加快身体精力的修复。 阳光照在暮年的颜长官身上，她虽阔步，却也走得比旁边的青年要慢很多。 “您治疗后，才一个月而已，现在就去地球收集资料，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小呐跟上，提出了建议。 此时的她倒不会担心颜长官还会和白其索有什么情感上的交集，更多的担心，是她的身体。 “末世已经开始进入了剧烈变动时期，生物学这东西，除了考虑细胞，还得考虑人文。”颜长官边说着，边指向了人文实验那一边。 “以前，我忽略了这个门类，但最近整理资料，尤其是整理1090号的资料，发现人文对他基因的影响极大，我得去一趟。” 小呐听罢，脚步骤然停止。 此时的她，按理来说应该不用担心颜长官还会与某个人类，尤其是白其索有什么情感上的交集，应该只是担心她的身体而已。 但她隐隐地，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为什么，又是人文实验？且又是白其索？ “呃……是公开的吗？”小呐在原地呆了几秒后，又追了上去，试探地问道。 小呐虽然发现了之前的颜长官私底下去地球七号，但并没有彻底挑明了讲，所以她问得小心翼翼。 颜长官停下了脚步，很是疑惑地看着她，给出了非常肯定的答案：“当然。” 此时的颜长官身体不适，别说这一年内不可能进行基因配对，就算是她身体的自愈能力和代谢能力极强，也至少需要一年的缓冲。 那么，她用这段时间去地球七号进行亲自跟踪，正好是个机会。 “往前看，坏事也能变成好事，一年的时间呢，我能做不少实验了。”颜长官看向夕阳。 夕阳的光照在她的肌肤上。 苍老的肌肤，有褶皱，也有一些老年斑，但依旧白皙，而花白的头发则被阳光照得有点儿泛出淡淡的金光。 “1090号、1267号、1764号以及地区七号东南西北四个磁性漩涡处，我都要亲自去搜集资料。”bigétν 她已经没有了对白其索的情愫，依旧将白其索放到第一位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实验。 “尤其是1090号，末世极具发生变化的当下，他最有可能成为末世之王，而他的大脑走势也与我们之前接触的任何一个人类，都不同。” 颜长官摸了摸下巴，微微眯眼，看着远处的夕阳。 身体的苍老，让她不能看着夕阳太久，觉得累，觉得乏，打了个哈欠。 “他最近的行程预判，是去哪儿？”颜长官问道。 “应该是回竹县，他老家，接他父亲和一些乡亲到古窑，再去帝都接林沁墨。”小呐说道。 “这趟行程，应该是安全的，华夏现在还没有大乱。”颜长官瘪了瘪嘴，闭上眼睛，“他什么时候会去其他国家？” “从数学上分析，应该等人都接过来了，就立刻会出去，因为总不能在地球上只设一个安全点。”小呐答道。 颜长官点了点头。 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他不会这么愚蠢。 除了古窑，一定会在其他地方，譬如高山之上、湖泊旁、孤岛、平原等等，各种地方都有藏身之所。 末世嘛，这儿不行了，就藏到那儿。 “跟耗子似的，肯定会到处打洞的。”颜长官点了点头，“他到竹县的时候，我要去一趟，以人类的身份，接近他，你安排好我在地球上的身份。” 靠近实验对象，以人类的身份进行实验，这是生物实验、化学实验以及人类幼儿心理学实验，常用的手段。 之前的颜一一只能偷偷摸摸地去，自然不能用这种身份。 但现在的颜长官能光明正大地去。 地球上的身份，简单。 每个国家都对他们的公民有一套流程，身份证、银行卡、职业、住址这一套，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很容易——按照流程走，就行。 隔壁那哥们，人文实验者。 那真是绝。 人家去都是做实验，好家伙，他们人文实验者，居然换了个大明星的身份。 大爆款电视剧里，直接ai换脸，他腾空而降，红得不行。 啧啧，颜长官可不是这种人。 她去，那是正儿八经要做实验的。 “好。”小呐想到了什么，问道：“需要给他去掉对您的记忆吗？” 第990章 颜长官要去地球了 颜长官去地球七号，要观察白其索的话，得与他有一些社交方面的接触，这样才方便无痕地做实验。 就拿儿童实验来说，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出在基因上，更多的是出在教育的整个过程中，将智人儿童会出现的问题，投射到人类儿童上。 不同性格、不同血型、不同基因排列的儿童，在同类事件发生的时候，会出现不同的反应模式。 譬如，当遇到被遗弃，与发现自己被遗弃的时刻，儿童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这个时候，需要一个真实的遗弃过程，刚出生就被遗弃，到自己发现自己被遗弃，有的需要几年，有的需要几十年，有的到老了，都不知道。 若是光等待，那实验的时间成本，太长。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将事件推动一把，同时告诉被遗弃的100个5岁小孩，你是被遗弃的。 再去检测她们知道后瞬间的生理反应、心理反应、社会反应等。 这才是实验所需要的。 谁去告知呢？ 这就需要谁做这个实验，就安排小孩现实中的人，去告知，而这个人，其实是智人。 通常是久未谋面的姑姑、住在沿海几年才见一次的远亲，抑或是出国了的表哥，等等。 这种几年才见一次的亲戚，便是高级智人的身份。 的确，为了实验，需要几年就来一次地球，出现在小孩的面前，出现在他们亲戚面前。 麻烦得很。 但为了达到无痕实验的标准，这点麻烦算什么？ 无痕实验，在地球和平年代，更多的心理实验室和神经实验室来进行操作。 除了小孩儿类似的实验，最常见的，叫无痕犯罪实验。 无痕犯罪实验，在地球上有个对应的词汇：激情犯罪。 何谓激情犯罪？ 激情犯罪，顾名思义，便是在强烈的激情推动下，实施的爆发性、冲动性的犯罪行为。 属于情感性犯罪。 “人类挺聪明的，发现了这种犯罪实际上是一种冲动，并不是早有预谋。” “再聪明又如何？还不是被基因所禁锢住了？” 智人一说到‘激情犯罪’，总会多聊那么几句，不仅里面很多激情犯罪，实际上都是无痕犯罪实验之下，诞生的结果。 一个男人，恨一个女人。 因为那个女人出轨了，给自己戴了绿帽，这也就算了，出轨的对象居然是自己的兄弟！ 最气人的是，他带女朋友出去约会，吃大排档什么的，好几次，他们居然就以上厕所的借口，跑到车里去运动！ 是可忍孰不可忍。 无奈的是，这男人特别信任女人，从未发现过。 可实验需要他发现，且发现后杀了那对狗男女，记录他杀人时的生理、心理、社会等全方位的反应。 为什么？ 因为这男人极为理性，很有学识，是在科研院工作的顶级科学家。 这种人，根本没那么多小心思。 等他发现女人出轨？ 那实验的进程可就太慢了。 且哪怕等他发现了出轨，再动刀子杀人？ 只能说，几率极低——他就是因为很理智且有学识，才能当上顶尖科学家。 虽然是戴绿帽，但他不会蠢到去杀人，哪怕是报复，而已会选择更安全的方式：比如，公开，让女人男人社会性死亡。 可实验需要他发现对方出轨，且激情杀人。 因为极度理性的科学家，大脑双商在线，这与科技中心的科研人员是类似的。 他们需要这类型的人，在这些时刻的反应、数据，从而研发更好的药物、塑造更好的环境，来避免这种情况。 至于这位人类科学家，经历了多少勤奋，家人又对他有多少期待，他的国家多么需要他的研发，都不会被高级智人考虑在内。 方法，并不难。 无痕地出现在他周围，以朋友、邻居的身份，让他熟悉自己的声音，继而用这声音告诉他女朋友出轨的事实。 这很重要。 声音，是最关键的。 因为这声音，会在他看到出轨现场那一幕，理智涌上来的时刻，起到关键性作用。 当他看到那一幕，脑海里势必会出现声音。 一个说：杀了他！ 一个说：罢了，罢了，一片真心喂了狗。 一个说：可恶！如此羞辱我！居然选在和我一起吃饭的时候如此羞辱我！ 一个说：真是无语，转身走吧，这种人不值得留恋。 那个出现偏激语言的声音，实际上不是他大脑所想，只是模拟、预判他大脑所想，用这声音去驱使他杀人。 很多人以为，杀人犯在杀人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声音会是自己的。 实际上，并不一定。 有的是自己的声音，有的是朋友的声音，而这个朋友往往是告诉他事实真相的朋友。 也有的是母亲的声音、祖父的声音。 这个声音，实际上极其微妙，且是科技之下，一旦抓住就能得到大突破的环点。 人类，此时还没有注意到这个声音。 正如每个人类在学生时代，老师要求默读课文的时，没有人会注意到，默读时，用的是谁的声音。 无痕地出现在这科学家的身边，他看到的是实实在在的人，听到的是真切的声音。 建立起一定的情感后，用这个声音告诉他出轨的事实，并在他看到的瞬间，依旧用这个声音，控制他的大脑，让他挥起刀，捅向他们。 从而，记录下整个过程里，他的所有数据，为科技中心，所用。 其中，建立情感是很微妙的一环。 显然，颜长官要在白其索身上实现的，也是无痕实验。 她要真切地出现在白其索的身边，他的生活里，让他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与她有对话，有交际。 当他内心建立起信任感的时候，再靠近进行实验，就简单许多了。 别说取个新鲜毛囊了，就算是取一管鲜血，也将变得容易：陪同他去医院看病，不就行了？ “遗忘我？”颜一一挑了挑眉，笑了起来，“不用。”ъitv “可他见过您！”小呐提醒道。 “他见过的是没有治疗前的我，那个青年的我，而不是此时暮年的我。”颜长官瘪了瘪嘴，指了指自己的身躯，“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差得可不是一点点。” 夕阳洒落在她的身上。 这就是一个小老太太。 虽说迟暮的是美人，但老了，就是老了，模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且一个人类不会将一个老太太与那位英姿勃发的青年颜长官，联想到一起的。 “连我自己站在镜子前，都认不出自己，他更不可能了。”颜一一笑道。 虽是笑着的，但眉眼间却闪过悲伤。 说到底，智人也是人。 说到底，她虽身躯老了，但心还是个少女。 哪个少女能坦然面对自己垂垂老矣的身躯的？更何况是一个举世无双的美人。 小呐笑不出来，她抿着嘴，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是啊，他认不出。 “那，您要设置一个什么身份去他身边呢？”小呐问道。 第991章 炫耀 当车辆开在通往竹县那条路时，迎面扑来的淡淡竹香，令人心旷神怡。 打开车窗，白其索微微闭眼。 以往，他没有这么深刻的对故土的依恋，总想着离开。 念大学，那也要选择离老家越远的地方，越好，工作了，那肯定要去远方的大城市。 若归，必要荣归故土才行。 但当他真的离开，且在外头经历了那么多风雨血腥后，再归故里，却觉得哪怕没有荣归故里，都无所谓。 只要回来了，就好。 “哎呦，这竹林，看不到边啊！”开车的护宝行手下头一次来竹县，这个北方的汉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这绵延不绝的竹林，不由地感叹。 “这儿有个景色，叫竹海。”白其索看着窗外，伸出手指了指，远处那儿有个高高的塔楼，那是观景台，“站在那观景台上，能看到竹子绵延像海，看不到边，而风吹来，就像海浪般，很美的。” “哇……可惜了，这景儿没什么名气。”手下忍不住感叹道。 “是啊，没什么名气，所以这地方千百年来一直静寂。”微微眯眼，感受着竹林特有的清新氧气，白其索并不遗憾。 以前，总嫌弃老家穷，无论外头如何发展，这儿雷打不动，日复一日地竹林涟漪而已。 如今，却觉得这儿，真好。 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日子像水一样无痕地流淌，美好又静寂。 但，末世之下…… 这儿，能幸存吗？ 护宝行手下边开车，边飞速地朝着白其索手指的方向看了眼，看不到观景台。 “白行主，您这能力太强了，我根本看不到观景台。”他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听罢，白其索并没有多开心，而是看着这望不到边的竹林，苦笑了下。 有能力吗？ 身为兽化者，身体机能的能力的确远远强于人类；而他也是兽化者中顶尖的存在。 又有觉醒者的身份加持，虽然他是第二波、或者第三波的觉醒者，但比地球上绝大部分人提前知道了地球是一场实验的真相。 但，有能力吗？ 若是像一些网络小说里，末世里那些男主那么有能力，动辄能开天辟地，一个国家又一个国家轻轻松松臣服在脚下，就好了。 至少，能庇佑到这一方水土。 可如今，哪怕是让他魂回梦绕的故土，都没有能力保住。 如何保住？ 在这所有的地下都得建上坚固的地下室，而这些地下室都得符合最基本的扛轰炸的条件。 光这一点，就得用多少钢筋水泥，更不用说其他抗辐射之类的材料。 哪怕是非国，在资料充足的地界上，都只将半个戈壁滩地下建立好。 而这些，仅仅是在地面上没有大乱的前提下。 若大乱……不，是一定会大乱，又该如何？ 只有在这建立一个国家，有军队，有新的法律等，才可行。 但这是华夏。 想到这，无力感伴随着这故土的清香扑面而来，治愈又痛苦。 “保住自己能保住的乡亲吧。”白其索说道。 从最初的，保住自己的父亲，到加入倩倩和胖子李，再到如今保住村里头的乡亲。 队伍，越来越大。 量力而行吧。 说完这句，白其索便在后座上沉沉睡去，护宝行手下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将音乐调到最低，又关上窗户。 “哎，连白行主都累坏了，这个月真辛苦。”他嘟囔了句。 整整一个月，白其索几乎没有闭眼，日夜不停地盯着地下室的建设。 能让白行主亲自操刀来涂到墙壁上的涂料，应是什么稀罕东西，但跟着他的人都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道的也别去打听。 白行主，总归是为了他们好的。 兽化者的身体虽然，但也是血肉之躯，那猛兽尚且需要休息呢，毕竟依旧是人类。 就在刚下飞机的时候，他还电话给林沁墨，并嘱咐胖子李去接的时候一些注意事项。 偌大的古窑，地下室修好后，大家都要开始陆陆续续将亲友接过来，前前后后的，还得抽空去买多一些私人飞机。 末世的节奏越快越快了，外头战火四起，没有国家能幸免，这种压力之下，白其索夜不能寐，疯了般地加快工程进度，工人三班倒地运转。 而他几乎不睡。 事儿，多着呢。 到了这故土，闻到了他熟悉的竹叶清香，这才沉沉睡着。 而且，罕见地，他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从机场到老家村里，需开车三小时，转眼，便到了。 由于知道父亲那喜欢炫耀自己好大儿的尿性 bigétν，白其索没有提前告知，而是偷偷地回了村。 且，没有开好车，而是一辆普通的才六十几万的破奔驰而已——这是他买到的车里，最破的一辆了。 车辆开入老家村里头的那一刻，白其索正好睡了一觉，微微睁眼。 夕阳西下。 竹林的落日，与其他地方不同，这个时间都会漫起淡淡的雾，像婚纱般将整个村落包裹起来。 而这些雾气将伴随着落日的越来越小，浓郁了起来，最后凝结成云，飘在竹林里。 此时，阳光像被子，轻轻地落到那层雾气上，再被折射下来，绽放着五彩斑斓的光。 农家错落，鸡犬相闻，乡亲们伴随着夕阳纷纷回到家做饭，四处飘出炒辣椒的香味。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真好。 这儿，仿佛末世并没有来，也永远不会来。bigétν “前头这个就是您家吧？建得真威武啊！”护宝行手下感叹道。 只说了‘威武’，没说建得真好看。 那是因为虽然父亲按照他的设计内部图进行了修葺，但外头却不听他这儿子的。 “什么黑白灰配合？这看着像没钱的！” “里头，他做主，这外头，得听我的！” “啧啧啧，我这儿子什么眼光啊？外头就得金闪闪，那才阔气呢！” 这是李强的原话，当倩倩拿着图纸来劝的时候，他就这么拍着胸脯。 “告诉白其索，里头听他的，这外头，得听我的！” “放心！建出来绝对阔气！” 当时，他把胸脯拍得哐哐哐。 白其索倒也没强求，虽然他知道他老爹这审美有点儿够呛，但只要里头是严格按照他的要求建，就行了。 重要的是，能在必要的时候进行躲避嘛。 再说了，农村盖房子不都那样？ 第一层建的适合劳作，随便挂点腻子，水泥地铺着，方便打扫。 第二层、第三层精致装修，用于居住。 而白其索的重点是地下室，地下室是严丝合缝的，就行。 但白其索还是低估了，这可是位哪怕他初中成绩一塌糊涂，却依旧对自己好大儿充满了信心的老父亲。 如今有了出息，有了钱。 炫耀，是必然的。 但…… 有必要这么炫耀吗？ 白其索看着自己新建的房子，眼珠子都差点惊得掉下来。 第992章 炫耀【二】 这不是农村房子。 这是金光灿灿的土皇宫吧…… 外墙原本的设计是黑白灰，父亲觉得看着没钱，所以全部换成了金色的外砖。 阳光照在上头，反光反得进去的人，跟要去见佛似的。 那叫一个佛光普照。 十里八村，数他们家这建筑最高调，最张扬。 要知道村里头盖房子很是讲究的，你不能高于别人半寸。 高了，人家是要来干架的。 而白其索家，盖得高也就算了，居然还闪，闪到爆炸，闪到日光落在上头，路过的人都得微微眯眼的程度。 对了，那是什么？ 金色的反光让白其索这种蝇眼都刺得很，他微微眯眼，见外墙上还有用红色瓷砖贴成的三个字。 状元楼。 好家伙，金光里闪着这三个红色的大字，那叫一又土又校长。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加以说明：登科状元，清北学子：白其索。 …… 看到这，白其索已经感觉到了社死。 目光再下移，落到墙壁下方与人等高处，又是三个大字：参拜地。 ？？？ 参拜地？ 参拜地的下方，是白其索的照片，看模样是从学生证上扯下来的，框起来，挂那儿。 倒不瘆人，因为不是黑白色，只是很离谱。 “拜考神喽！” “我也拜拜，明天考期末考试呢！” 正想着，几个放学了的小学生背着书包跑了过去，将书包放到一旁后，啪叽一跪。 咚咚咚，三个头。 白其索眯眼，扶额。 得，村民把他直接从人，敬成神，成了村里的考神了。 “哇，白行主，您可太给家里人长脸了啊！”护宝行羡慕不已，见白其索满脸通红，一副社死的模样，说道：“您不要觉得土，如果我能让我父亲也这么在村里头张扬一番，这辈子都值了！” 说话间，他眼圈儿都红了。 村里头有村里头的炫耀方式，能这么炫耀，光有钱可不行，你再有钱，那房子也不能高过村长一寸去。ъitv 更别说用这么金光闪闪的外饰了。 李强，以前的他在村里头算什么？ 也就是个连媳妇都只能取二婚的，还带着别人娃的穷鬼而已。 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一扫把扫下去，靠着最边边的那种。 这楼，真是够土的。 那又如何？ 在村里头，这不叫土，这叫实力。 “这可不是土，这直接成了神了！”护宝行那哥们双手抱拳，也朝着那方向摆了摆。 华夏文明，就这样。 西方文明整出个神，而华夏文明只要你足够厉害，或者足够让百姓记住，你就是尊神。 “我这还活着你，就尊称考神了，真是……离谱，少见。”白其索无语地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他这老爹啊，觉得他考上了清北，恨不得一路八抬大轿从县里抬去帝都。 尊成神，这操作属实符合他的这调性，也符合村里头这派头——这一看就不是他父亲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肯定是村里头老人理事会共同商议的结果。 “的确少见，但……您这都是第二次被尊成神了。”手下提醒道。 也是。 在非国，他也被尊为战神，而且是他还不认识percy之前，就尊成了战神——海国之战，对方死了两万名兽化者，历史上都少见。 这不是战神，谁是战神？ 下了车，白其索将帽子戴上，压低帽檐，在这一片金光闪闪中走向了自己的家。 到了门口，却见门锁着。 “爸，你人呢？” “哈？哎呦，哎呦，等等啊，等等啊。”那边传来了一阵麻将声，父亲李强这哎呦哎呦的声儿，贼大，“我儿子给我电话！我，我儿子，啧，状元给我电话，我先去接哈。” …… 白其索无语扶额。 以前也没见老爹这么嘚瑟啊！一直老老实实唯唯诺诺的，好家伙，伴随着自己崽的厉害，性子都转了。bigétν 李强大摇大摆地，举起手机跟宣传似的，朝着麻将室里头的乡亲们示意了下后，这才走到门外，叉着腰。 “啊？什么？！”那调子，拖得白其索在门口都听到了。 听声音，他就在倩倩家呢。 “老爸，倩倩不是住咱们家吗？”白其索皱起眉头，他反复交代了的，倩倩是他的女人，一定要住到自家，这是给她的身份。 “住啊，倩倩是你的婆娘嘛，不过她平日喜欢住她自己这。”李强挠了挠头，这才反应了过来，“你到家啦？！” “嗯，我在家门口，这么着，我……” 白其索还没说完呢，只听得那边一阵骚动。 “哎呦！哎呦！哎呦！状元郎回来了！” “快！这怎么回事啊!状元郎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这路啊，这村里头的鱼池子，宗庙，都是状元郎出钱修葺的，他回来，怎么不提前说啊！” 那边一片兵荒马乱的。 得，看来，父亲按的免提…… 刚挂了电话，抬起头，却见父亲远远地跑在前面，边跑，手抬起老高这么晃。 脖子上的金链子，泛着光。 手上的大金表子，也泛着光。 眼底的神色就更不用说了，像一只得意地开了屏的孔雀。 “啧啧啧，你看看你这人，也不早点说！” “哎呦，瘦了，我儿瘦干巴了！” “儿啊，念书都念瘦了哇！” 说话间，他跑到白其索的身前，眼底也泛着光，围着他转了圈后，心疼不已。 白其索明明更壮更高大了，但在老父亲眼底，却仿佛在外头挨了多少饿似的。 他虽这么感叹着，可目光却不与白其索对视。 大老爷们的，总觉得这种对视有点儿尴尬。 “进去吧，我这就给你做饭。哎呦，后头这位，来来来一起。”李强看到后头给白其索开车的这护宝行手下，麻溜地掏出了烟，递了过去。 “不用，不用，我能和白行主来，是荣幸。” “行……行主？”李强有点儿不明白。 在他的眼里，白其索是赚了大钱的，那应该也是边念书边工作，厉害嘛，用知识换钱。 再说了，能用第一名考上清北，是一般人吗？ 自然是厉害的。 又怎么会知道他在外头经历了那么多血雨腥风呢？ “学校里，还有这种职位呢？”他倒没多想，边说着边往里头一溜小跑，打开柜子门看了看，“倩倩天天给我做饭，这还有剩的，我给你做新鲜的，你最爱吃的辣子鸡，等着啊，这就杀鸡去。” “爸，不用了，随便吃点吧。” “那哪行！你都饿瘦了这么多了！啧啧啧，我儿怎么这么瘦了……” 李强边嘀咕着，边飞速地跑到二楼后，拿出一大袋子零食和水果，哐当一下倒到了茶几上。 另一只手则拿着电话，“啊，倩倩啊！快回来，你男人回来了！” ‘你男人’几个字，说得那叫一个自然。 白其索忍不住嘴角微微勾了勾。 他这父亲，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如今儿子得了势，虚荣浮夸点，是有的，但本质依旧是朴实的。 若是旁人，觉得自己儿子这么厉害，能容纳一个寡妇？ 但他不。 他觉得儿子喜欢的，那就得帮儿子护着，那真是一丁点儿外心都没有。 里里外外护着倩倩，谁说一句不是，他都拿眼瞪的。 以往都是别人瞪他，如今，势头变了。 而倩倩亦如是，以前，都是别人暗地里说她，如今，势头也变了。 她腰杆挺得直直的，十里八村包括学校里的老师们，不知道多羡慕她。 “嗯呐，你男人刚刚到家！你在哪儿呢？”李强叉着腰，声音洪亮，笑开了花。 倩倩思念白其索，他知道的。 挂了电话后，李强的手指了指粮仓的方向，“倩倩这孩子在后头粮仓那呢，每次想你，她就去粮仓，要不，你去粮仓那接她去？” 第993章 倩倩的快乐【一】 偌大的谷仓有股淡淡的稻谷气息，夹杂着竹林满起来的雾气，很美。 倩倩躺在谷仓底部，闭着眼睛，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滑落了下来。 十指纤纤，飞速地拭去。 嘴角绽出一抹笑来。 跟着他，真好。 以前，自己漂亮，又是个寡妇，村里人虽朴实，但口舌也多；和白其索在一起后，她担心自己会坏了他的名声。 毕竟，年龄上，她比他虽只大了三岁，可辈分上他的姨。 况且，他可是状元！ 县里头过去百年都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厉害的角色。 想想，口水沫都能淹死她。 可没想到的是，白其索这么强势地公开后，不但没人笑话她，那是半点闲话都没有。bigétν “我男人能力强，强到一定程度，世界都对我美好起来了。”倩倩闭上眼睛，将手放置心口。 眼角的泪，滑落下来。 没有悲伤，也不是喜悦，单纯的太思念他了。 他何止社会能力强，任何能力，都强。 想到这，倩倩扭了扭身躯，脸色都潮红了起来，眼泪也愈发地往下落。 她太想他了。 心和身体，都想。 电话响了。 “小白回来了？！” 喜悦的声音回荡在谷仓内，倩倩的眸子瞬间亮了，无比璀璨，她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挂了电话后，想也没想人就往外冲，一不小心滑了一跤。 “哎呦！” 伴随着一声惨叫，她的腿蜷缩了起来，一看，膝盖那破了一块皮。 虽有些血，但她并不在意，一路狂奔。 远远地，看到白其索的身影，那么高大，那么威猛。 看到的瞬间，她反而立刻害羞了起来，骤然止步后，手无意识地扒拉整理着自己散开的头发。 刚刚在谷仓躺着的，这会儿头发凌乱散开，连发夹都掉在了原地也浑然不知。 “应该穿那件新买的小裙子的！今天怎么穿了这么件普通的素色裙呢？”她又想。 低头瞟了眼。 这裙子不紧身，也不收腰，她明明可以更美的。 就这么琢磨了两三秒，白其索就到了跟前：他的速度，如同猛兽。 “呀！”倩倩一抬眼就见他到了自己跟前，下意识叫了起来，一时兴奋又羞涩。一手捂着脸，一手在他胸口捶了下。 硬硬的肌肉，让她连灵魂都似乎软了下来。 “谷仓里都是谷，滑得很，你走路那么急做什么？受伤了吧。”白其索低头看了眼，皱起眉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谷仓里滑……”倩倩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娇俏的尖叫，“呀！” 整个身体腾空，瞬间就被白其索公主抱打横抱到了怀里。 “我的能力，你不清楚？”白其索的声音轻轻地在她耳畔响起。 他似乎说的是他的听力很好，兽化者嘛。 但似乎又不是…… 倩倩咬着唇，炙热的脸靠在他的胸膛，控制不住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太思念他了，正思念的时候，他居然出现，太幸福了。 “哭什么？”白其索亲吻她的秀发。 “太想你了。”倩倩娇俏又娇羞地回道。 “哪儿想？”白其索低声问道。 …… “讨厌……”倩倩的手，再一次锤了下他的胸膛，抬起眸子来飞速地看了他一眼。 目光却瞬间落到了他脖子处的伤痕那。 “怎么回事？！又添了这么多伤！”哭腔顿时起了，倩倩的眼泪也瞬间从幸福，变成了心疼。 手探向他脖子处的伤疤。 “没事儿。”白其索轻轻一笑，“我身体愈合的快，早就不疼了。” 说着，他抱着她往谷仓走去。 “嗯？怎么去那？”倩倩疑惑地问道，“李叔说要我回去……” “我爸要你回去做什么？” “你回来了，伺候你啊。” “对啊，伺候我。”白其索坏坏地笑了笑，“所以要去谷仓。” …… “你坏……”倩倩是个通透的，再一次羞红了脸，但并不反驳，而是任由他抱着自己，朝着谷仓走去。 守谷犬，并不吠叫。 反而摇着尾巴，两边开路，等白其索抱着倩倩进去后，又守着门。 谷仓的味道袭来，是熟悉的刻入骨子里的家乡的味道，白其索深深吸了口气。 这味道里，夹杂着倩倩的气味。 他看了眼她的伤，飞速走到谷仓的中间，那儿有一堆草垫子，将她放到了上头。 爱情，果然会让人漂亮啊。 倩倩咬着唇，只觉得她的眼底水盈盈的。浑身都水盈盈的，像枝头的汁水浓郁的樱桃，又像挂了露珠的桃花，诱人极了。 “我想你。”许是实在是忍不住了，倩倩虽娇羞，却主动地勾住白其索的脖子。 红唇，吻了上去。 倩倩的吻，有所不同。 或许是从小，白其索就跟在她屁股后面，她总是很照顾他，他觉得在她的身边，就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或许是小学、初中乃至高中，她伴随着这个青年从孩童到少年，到青年。 或许…… 或许是他们都是在竹县成长、扎根的同乡人。 总之，倩倩的吻，有所不同。 白其索会激动、兴奋，但更多的是那种安心与从容，就像潺潺流淌的溪水。 他明白，倩倩就在这，且永远会在这，会在自己的身边。 甚至，他都不需要和她多解释什么，林沁墨、李彤之、古窑、末世，都不需要解释。 她都会在这，永远在这。 静静地、温柔地、永远地等着他，守着他。 所以，白其索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极其轻松地表达爱意，感受着她的娇俏、她的肥美、她的纤细。 “等等。”突然，白其索停了下来。 此时的倩倩犹如一朵怒放的桃花，微微睁眼。 “我去拿药，你膝盖有伤，先处理伤口。”白其索说道，手指了指她的膝盖。 一些血，虽然不多，但得处理的。 “不……不用。”倩倩显然不舍，她伸出手拽着他的衣服，“没关系的，我不疼，而且血都不流了。” 时光荏苒。 倩倩已经全然不担心自己会影响眼前这个男人，因为这个男人太强大了，强大到足以庇佑他。 才亲了一会儿而已，她那么想他，想到哪怕他离开一会儿去拿药，都舍不得。 “就一会儿，我跑过去，很快的。”白其索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要，我想你。”倩倩嘟起嘴，死死地拽着他。 “我人就在这儿，马上就回来。” “不要。” “一分钟。” “不要。” “乖。” “你不懂。”倩倩忽而撇了撇嘴，“哪怕我们……我们……我们深深地在一起时，哪怕是那种时刻，我也想你，我时时刻刻都想你，我好想你。” 第994章 谷粒的声音 倩倩以为，他动摇了。 不，应该是沉沦了。 毕竟，当他吻着她的时候，呼吸很重，手也很重，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胸膛里般。 久违的感觉，久违的他。 她听到了谷粒滴答滴答往下落的声音。 这是她最喜欢的声音，每次思念白其索，她都会来这儿，用脚踢几下支撑着谷的厚重木板。 谷粒就会簌簌地落下来。 与他们第一次，不，每一次，在这儿的见面的时候，一样。 哒哒哒，落到地上，连谷粒落地的声音都是欢愉的。 突然，白其索轻轻推开她，倩倩本能地贴上去。 他又轻轻地推开她。 这个动作虽然温柔，但很坚定，让原本闭着眼睛沉沦的倩倩，迷离地打开了眼睛。 “嗯？”她晕乎乎的，只觉得他好帅。 这么帅的男人，此刻也很迷恋她。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看得出的，一个男人喜不喜欢自己，着不着迷。 美人儿，能区分出男人的‘一般喜欢’和‘很是着迷。’ 为什么？biqμgètν 因为见得多。 都说湘省出美人，而当地人都知道，湘省的美人儿大多出竹县。 这儿竹林密布，气候宜人，自古就盛产美人儿，被人称之为美人窝，很是有名。 而倩倩在这美人窝里，是很出挑的。 她是学校里公认最漂亮的老师，哪怕每年实习生老师一扎接一扎地来。 而她的漂亮，不仅仅是脸蛋儿好看，身材好，而是有种雾蒙蒙的风情，撩人得很，却伴着老师的职业，风情而知性。 她能分清楚，男人是否为她着迷。 记得那年刚入校，教师晚会上，她站在台前唱了首很温柔的歌，本是淡淡的歌，却让台下的男老师们着迷不已。 他们仰望着台上的她，眼底是有渴望的。 若她愿意，只要勾勾手指头，不知道多少男老师会冲过来。 可她是礼貌的，也是冰冷的，勾勾手指头？她从来没有过，而是穿着教师的服装，无比得体，兢兢业业地教书，尽全力地让自己的风情锁在教师这个职业里，不释放出来。 但她对白其索不是这样。 她是炙热的，温柔的，渴望的。尽情地释放自己的风情，再一次软在他的怀里，却又被白其索轻轻推开。 “腿上有伤，得处理，要不然会发炎的。”白其索的声音在她耳畔传来。 倩倩很意外，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抬起眸子看着白其索的眼睛，这个男人的眼底明明是着迷的，甚至可以说里头还有疯狂在汹涌。 可声音却那么地理智。 “嗯？”她歪了歪头。 凌乱的头发从肩头滑落，落到心口那。 白其索的目光瞟了眼。 她明明看到，这一次，他眸底的汹涌愈发浓烈了些，可耳畔却听到的是愈发理智的声音。 “我去拿药，等我一分钟。” 说罢，他站起来转身便走，很是果断。 速度之快，也就是眨眼之间，倩倩还懵着呢，他便消失了。 若不是这凌乱的头发，还有唇边残留的他的气息，倩倩几乎要以为这是梦里。 “走……走了？”她懵着坐在谷仓那，呆呆地看着门口。 守谷犬并不看它，而是朝着白其索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尾巴。 “怎么会……”她的手放到心口，感受着依旧跳得很是激烈的心跳。 她不明白。 同样是男人，为何他那么不同。 “坏蛋……”忽而，她有些失望，也有点伤心，从红润的唇里说出这两个字后，昂起了头。 脖子，哪怕在这昏暗的谷仓底部，看着都如同晨雾里的牛奶那么白。 她重重地吸气，又吐气，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是为了她好，她知道。 膝盖那破了那么大一块皮，还在渗血，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可能感染，也可能留疤。 但…… 被他拥吻着，那儿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痛啊…… 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理智，就想和他呆一起，怎么着都行，都配合。 “就这么走了……” “他真是一点儿都不可能被女人掌控住……” “和其他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同。” 倩倩就这么昂起脖子，看着谷仓的天花板，一阵风吹了进来，一点点谷粒落下来。 哒哒哒，落到地上，声音很轻。 这让她愈发地想他。 这个男人不明白，她究竟有多思念他。 无数次，总是会在夜里偷偷溜来这，听着谷粒落下的声音，盼望着他回来。 这种时刻的思念虽然汹涌，却也能克制住。 可他来了呀！ 就在刚刚，她还被他拥吻着，连灵魂都被他弄得软了下去般。 突然又走了…… 这就好像饿了好几天的人，好不容易咬到了一块肉，这就快咽下去了，却又突然消失了。 一分钟有这么久吗？ 她就这么盯着谷仓的门口，手猛地砸了下木板，谷粒簌簌地落下。 这一次，谷粒多了些，哒哒哒地很是有力。 但再怎么有力，也没有白其索在的时候那种感觉。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有节奏，有力量，伴随着谷粒不断落下，倩倩才知道当一个女人，当白其索的女人有多么地幸福又幸运。 “怎么还不来……” 正望眼欲穿，突然，谷仓门口出现了一个矫健又雄壮的身躯。 这个瞬间，倩倩是极其激动兴奋的，但她心里还有点儿气，于是咬着唇，不言语，只是看着她。 “生气了？”白其索走到面前蹲了下来，微微喘气，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她想说生气。 但实在是舍不得说。 话到了嘴边，她抿着唇，催促道，“快点啦。” 白其索笑而不语，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拧开生理盐水的瓶子开给冲洗。 不缓不慢地。 倩倩呼吸急促了起来，烟眉微微皱起。 “快点啦……”她温柔地再一次催促，一只手探向他的肩膀，轻轻放到了上头。 “好，先上药，别急。”白其索却依旧不急，用手将她的手拿开后，拿起棉球开始上药。 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那块不大的破皮的地方，轻轻点着。 “你……”倩倩的唇都快咬破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伤口那，“快点啦……” 这一次，她温柔的声音终于透着股怒，催促的意味也变得强硬了起来。 “别急。”白其索依旧一副徐缓模样，嘴角噙着笑，“先上药，你这么急，急着做什么？” 这男人…… 倩倩这才发现白其索刻意逗她，脸愈发涨得通红，突然，她脸色一变。 眉头挑了挑。 bigétν 第995章 谷粒的声音【二】 “哎，老李，听说你儿子回来了，人呢？” “是啊，我听我崽说，状元郎回来了，专门带着伢子过来取取经的，我这伢子，不念书！该打。” “哎呦。莫催他，他是个大人物，肯定有大事去了。” “就是，我们反正没什么事儿，去大树那等等吧。” 晚上八点多，好多村民聚集到了大树下。 一些是吃完了饭，过来消消食的，一些是提溜着孩子的，一看便知是想带着孩子教育下要好好念书。 外头的末世氛围、周遭的兽化者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这种静谧的被竹林萦绕的小县城里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浪潮。 尤其是在白其索所在的村。 怕什么？有神庇佑着呢。 状元，清北，这可是文曲星下凡，妥妥的。况且一去就赚了这么多钱回来，谁见过这等人物？ 况且，这兽化者从来不来他们村。 当然不来了，白其索是兽化者，就区区竹县这一片的兽化者，敢来他的地盘？ 这不是找死吗？ 周围村都有兽化者出现过，独独他们村从未有过，这就更加印证了村民们的想法：本村有文曲星下凡，有神庇佑。 村里出了这么个能人，整个村的人腰杆子都硬了。 连带着以前在村中央的那棵几百年老榕树，遮天蔽日的，昔日被人说成钉心树，不吉利。 都怪这棵树，村里娃才没几个会读书的。 都怪这棵树，村里头单身汉才那么多，婆娘都找不到的。 都怪这棵树…… 娃娃考得不好，哇哇哭着，会跑到大树底下踹几脚；单身汉会醉醺醺地朝着大树呸上几口；过年了，在工地累死累活做了一年，结果老板不给钱，回了老家抬不起头来，也可以将由头落到这棵树上。 无能的人，总要有个怪的地方，才能让自己稍微舒坦点地活下去。 但村里头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砍掉它。 理由也很是简单：只是祖宗种的，是他们的脉，据说树树的根蔓延伸向旁边的墓山呢，砍不得。 祖祖辈辈，或许愚昧、或许逃避，但对祖宗却绝对忠诚，虽埋怨着，却该抓虫抓虫，该施肥施肥，中间有段日子，这老树病了。 这些连自己生病，除非得了癌症才去医院的村民，却也舍得请植物医生来看。 又嫌弃，又伺候着。 不过，这棵几百年的老树，在白其索成为状元后，便成为了十里八村都知道的神树。状元树。 谁家孩子中考或高考，来这折一枝小树丫，庇佑的。 那可不是谁都能折，只有本村人才行。 好家伙，这可把周围村的人羡慕坏了！连带让单身汉在介绍对象的时候，都多了一层身份。 他可是状元村出来的！ 帮忙问问，相上了的话，能不能给我儿子折一根状元树上的枝丫？我儿今年高考呢。 别看他穷，他们村的白状元，大人物！那地方风水好！瞧瞧，就他们村的路修得那叫一个霸气呢！ 状元村、状元树、状元路、状元水、状元田，乡亲们用最朴实的语言描述着对‘状元’的憧憬和崇拜。 至于村里的路，的确是白其索出钱修的。 而且还专门在村里老人理事会那存了几百万，专门用于孩子们的学费，从小学到大学，只要是村里的孩子，他白其索一个人包了所有人的学费。 花钱重修祖宗祠堂，又在祠堂旁边修了一栋学楼。 学楼并不大，分三层。第一层给小学生，分成两半，一半是低年级小学生使用，另一半是五六年级小学高年级使用。 第二层是初中、第三层高中。biqμgètν 学楼修建得并不华丽，以简约、方便为主。 但白其索花钱，通过倩倩去招募许多小学、初中、高中退休了的县城老师，每天晚上都过来帮孩子们补习。 村民们哪会辅导？ 光一个家庭作业，就难倒了多少人？ 莫说村民们了，就算是城市里的父母，或许能辅导小学低年级的课业，如今的知识体系很是困难，到了高年级便只能做好后勤工作。 大多数，是在外面请家教来恶补。 家教多贵啊！ 这是村里头的人想都不会去想的事儿。 白其索这学楼一建，配上校车，用来接送晚上来帮村民孩子补习的退休教师们。 真是大好事啊！ 当地的县电视台还来采访了呢，若不是白其索再三强调要低调，市里头电视台也得来。 学楼一建，村里单身汉都少了。 “四五点的时候，我看着他往谷仓那去了，要不要去喊喊？”一个青年看了眼时间，说道。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众人都蹲在大树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着、盼着。 “谷仓那又没什么好玩的，四五点到现在都三四个小时了，肯定没在那。” “就是，他估计是县里头领导请着吃饭去了吧。” “急什么！你这孩子，人白其索是多大的人物啊？没点数的！” 村民们纷纷教育起这心急的青年来。 炊烟袅袅，灯光夜上，月光散落，在夜色里，白其索家透着金光…… 他们家之所以外头弄这么高调，其实不全是白其索父亲的意思，而是村里头老人理事会集体商议的结果。 这种人物，得尊着。 怎么建，都不算张扬的。 而且，就得骄傲着建起来，就得气派，这样才与他的身份匹配，才吉利嘛！ “哎！来了！谷仓那边过来的！” “哎呦，还真是在谷仓呢。” “谷仓那有什么好玩儿的，玩了四个多小时呢？” 伴随着大伙儿的一阵骚动，远远见着一个魁梧的身影从通往谷仓的那条路上走来。bigétν 他似乎有些疲惫。 走了几步，还跌呛了几下。 看着更腿软似的。 -------- 呼…… 白其索拭了拭额头的汗水，觉得腰有点儿凉，腿也发着虚。 在古窑没日没夜地忙活了一个月，确实辛苦，也就在车上眯了这么几个小时。 按说，兽化者的身体是很强的，但再强，也是血肉之躯。 “倩倩……”白其索回过头，看向远处的谷仓，咬了咬后槽牙。 这娘们儿…… 腿都打摆子了。 这还是他成为兽化者后，头一次这么腿软呢。 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丝丝缕缕的微笑，意犹未尽，又酣畅淋漓。 “她是怎么知道，我也很喜欢听谷粒掉落的声音的？”白其索有点儿想不明白。 他从未和倩倩说过这事。 记得第一次，哦不，是每一次，他与倩倩在谷仓幽会的时候，伴随着震动，谷粒总会啪嗒啪嗒地有节奏地掉落。 他很喜欢那声音。 每次在外头想起她，都会想到谷仓，都会想起这声音。 这娘们，居然用手去锤围着谷粒的木头，还模仿他的节奏，哒哒哒的…… 瞬间就点燃了他的邪火。 呼…… 白其索又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头看向远处。 远处，乡亲们翘首而望，看向他的目光，满满的都是感激和崇拜。 父亲礼强（因为李-强这个名字与某位新上任的政ii治i人i物重合了，所以改成礼强）站在众人的前方，褪去了昔日那种卑躬屈膝的模样，头昂得高高的。 “我崽来了！”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杀牛！” 好家伙…… 又是大阵仗。 不过，杀牛好，多吃点牛肉，补补…… 第996章 顺从 谷仓的谷粒，落了满地，厚厚的一层。 空气中那迤逦的味道，散去得很快，竹林就这点好，空气极其清新。 倩倩并没有在这。 白其索将她抱到了她家，此时在床上睡得很沉，满脸绯红，很是满足，连睡着了的嘴角都是扬着的。 客厅内，人类肉眼看不到的一些波澜漾起，气泡房的一侧探了进来。 颜长官步出气泡房，步入客厅。 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旗袍，发白的头发盘起来，倒与米白色的高跟鞋有种很得体优雅的匹配，像极了以前那种香港的老富太太。 手腕上的翡翠，绿得像湖。 哒哒哒，她微微昂首，姿态优雅地走到卧室的门口。 崴了下脚。 “啧，鞋子真难受。”颜长官皱起眉头，看了眼脚上的高跟鞋，“人类女性的枷锁好多啊。” 其实高跟鞋不过四厘米，但对于她这么一个穿惯了实验室量身定制的平底鞋的她来说，实在是种刑罚。 但她并没有脱下来，也没有换成更低的。 “适应，小问题而已。”颜长官扶了扶卧室的门，看向了倩倩后，打了个手势。 一些生物萤虫，朝着她的耳朵里飞了进去。 倩倩似乎觉得有点儿痒，伸出手揉了揉耳朵后，翻了个身，脚一踢，将被子踢了下去。 白皙中透着粉红的身躯，展露无遗。 能在学校里成为第一美女老师的，自然不仅仅是脸蛋美，身材更是没得说。 “这是什么？”颜一一走到床畔，微微俯下身看去。 见倩倩的脖子、心口甚至腰间，都有一块块红色的斑块。 颜一一按了按手腕处的翡翠手镯。 眼前浮现出五个字：机械性紫斑。 “机械性紫斑？”颜一一歪了歪头，沉思了两秒后，点了点头，“皮下微血管在遇到强大吸力下的破裂出血，常见于男女之间的……” 眼前又浮现出一行字：人类通俗叫法——吻痕。 “啧。”颜一一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人类，真是愚蠢，总做一些毫无意义且伤害自己、对方的事。” 正说着，生物萤虫又从倩倩的耳朵里飞了出来。 “搞定！明儿见。” 颜长官盈盈一笑，转身回到了客厅后，步入气泡房，消失得无影无踪。bigétν --------- 现杀的牛，怎么做都好吃，再加上到了老家，有种天然的松弛感，白其索吃了很多。 吃饭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不是生物萤虫的那种盯着，而是切切实实似乎附近有人，在盯着。 可环顾一周，却也没发现什么。 还特意看了下有没有颜长官私底下那只生物萤虫，消失了一个月了，却没找到。 吃饱喝足后，朝着倩倩家走去。 在路上，他依旧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他，庞然大物那种。 “气泡房吗？”他迟疑了下，四处看了看。 如果是气泡房这么跟着，说明是非常官方地跟踪研究，与之前颜长官偷偷跟着他，不同。 偷偷跟着，都将气泡房弄在很远的地方，以防被其他实验室的生物萤虫捕捉到。 可这一次，不一样。 仿佛就跟在他后面，他走一步，那庞然大物也动一步。 “多想也无用，先去睡觉吧。”白其索摇了摇头，喝了点儿老家甘醇的米酒，又吃了一肚子的牛肉，加上那牛ii鞭真是烤得不错，他的精神头回来得很足。 此时，晚上11点20分，自然是要去倩倩那睡的。 “爸！”白其索忽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大声喊道，“给弄个牛肉粥！我一点多来拿！倩倩没吃晚饭呢！” 倩倩还没吃饭呢，从四点到现在，等到了晚上肯定会饿的，喝点粥正好。 “听到没，他好贴心啊……” “看来，消失的这几个小时，倩倩真是有福了……” “也不至于几个小时吧，哪有人身体这么好的。” “啧，他才二十出头，身体健硕，你以为像你老公啊？一周就能硬气那么一两回？” 光听这声音，底气十足，跟头老虎狮子咆哮似的。 吃完牛肉的村民里，那些婆娘听到白其索这一声，羡慕倩倩羡慕到了骨子里。 月光浓郁，白其索消失在了通往倩倩家的大路上。 倩倩在房间里睡得正香。 白其索走了过去，见着她娇俏的脸，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宁静，又涟漪。 目光落到了床头柜上，上面一行很娟秀的小字：早上八点半，接姨奶奶。 姨奶奶？ 倩倩的父母去世了，她的姨奶奶那应该就是他爸爸的姨妈。 白其索和倩倩虽说村里头按辈分，她是他倩倩姨，但到底是隔了很多代的血缘的，他自然不认识她的姨奶奶。 “字写得真好。”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 这笔字，小时候还有过典故呢。 倩倩的字一向很好，虽只比白其索大两岁，写得却根字帖一样，所以看到白其索那一笔鸡爪子扒拉的字，便热情地要教他。ъitv “你都高二了，字不好看，作文都要多扣分的。”倩倩弯下腰，在白其索的本子上写了几个字，“按照这个写，一个字一个字地练。” 她不知道的是，白其索看得可不是她的字，而是她的手。 这双手实在是美，柔若无骨的。 当时的他内心有一些悸动，但没敢深想，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但敢深想，还能深入想。 他轻轻笑了笑。 突然，被人盯着的感觉再次传来，而且那种目光似乎还带着股说不出的嗤笑。 猛地扭过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有实验？ 白其索倒没被影响什么，长期被生物萤虫跟踪，习惯了，再说了，他相信颜长官的专业。 这个女人，说到的事还是会做到的。 这种场合下，她不会跟踪，也会按照她承诺的，不让别人跟踪。 “那边地下室能屏蔽，就更安全了。”白其索边想着，边爬上了床，从背后揽住她，大手握住了她那双柔手，往自己怀里一拖。 “嗯？”倩倩迷迷糊糊的，转过头一看，白其索正微笑着半眯着眼看着他。 “又梦到你了。”她的眸底瞬间变得柔情无比，转过身，搂住了他的脖子，“今天运气真好，又梦到你了。” 朦朦胧胧的，她以为是梦。 “又？”白其索坏笑了下，靠在她耳畔，轻轻问道，“你平时梦到我，是做什么？” 倩倩没有真正醒来，所以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嘴里发出绵软的若有似无、含糊不清的声音。 白其索的头俯到她的肩膀，想听清楚说的什么。 她，不像那些骨感美的少女，看着都硌人，而是肩膀光滑又肉肉的。 “去接……接……”她朦朦胧胧的，看得出，脑子里又跳到另外一个梦里去了。ъitv “嗯？梦到我什么了？”白其索不想她跳到别的梦，试图拉回来。 “姨奶奶……”她说道。 …… 白其索看向床头柜的纸条，看来这姨奶奶对她很重要，梦中都想着这事儿。 “嗯？不是做梦吗？”倩倩突然微微睁眼。 他们靠得近，她这么睁眼，长长的睫毛扫得白其索的脸，痒痒的。 白其索笑而不答，只是看着她。 许是太困了，她的眼睛再一次闭上，但身体却本能地愈发靠近白其索。 “还想我吗？”白其索问道。 倩倩没回答，只是身体极其柔软地窝他怀里，那只握笔的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一副哪怕在梦中都听他话的顺从模样。 第997章 顺从【二】 两人玩到了凌晨一点多，白其索这才有闲心用余光瞟了眼那纸条。 “姨奶奶？”他问道。 “嗯……我姨奶奶打电话，要我早上要去接她，好像是……八点？”倩倩懒洋洋地伸出手拿起那纸条，“八点半。” “我去接吧。”白其索摸了摸她的发丝，“你也爬不起来，累坏了吧？” 倩倩将那纸条放到自己的唇上。 眼底满是深情地看着他。 “不累，我好想你。”她轻轻说着，‘姨奶奶’三个字落在纸条上，随着唇一动一动的。 “都这样了，还想我？” “嗯。” 倩倩点了点头，泪水忽而滑落，她吸了吸鼻子。 “这一次，我来接你走。” “走？”倩倩摇了摇头，“走了，你爸谁来照顾，还有这么一大家子呢。” “外头乱起来了，必须舍弃这，举家搬走，我在外头寻觅了个好地方……”白其索的声音在房间内想着。 他与倩倩说话，跟其他人不同，很是轻松。 哪怕是说出林沁墨、李彤之，包括古窑还有那些暖被的丫头们，他也都没什么心理障碍。 倩倩是他的女人，但从小，她辈分就是姨。 怎么说呢。 有种从小一起长大，超过爱情的情感上的依赖和信任。 经历的事情很多，诉说很长，不知不觉便说道了凌晨两点多。 “你吃了好多苦。”倩倩听罢，果然并没有纠结于他有这些女人，而是掩面而泣，心疼极了。 她早就看到了白其索这满身的伤。 但她没问。 她怕问了，白其索要一一解释，他会累的。 本来在外头就那么累了，回来还要跟他解释这个，解释那个，她舍不得。 “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白其索内心很是感动，拭去她的眼泪，“你……那林……林……还有李……李……”bigétν 虽然知道事已至此，他得护着他的女人们，也明白这是末世规则，是新的社会秩序。 但这会儿正搂着倩倩，且她并没有感受到末世的可怕、兽化者的肆虐，便要她接受那么多女人…… 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也吃了好多苦。”没想到，倩倩吸了吸鼻子，眼泪簌簌地掉。 只是说，若是你父亲不愿意走，怎么办？ 只是说，怕是村民没几个愿意走的，尤其是老人，情愿死在这，也不会挪窝。 只是说，她又存了好多钱，若是走，是不是兑换成金条子带走。 除了这些，她没有再问她们的事。 一句都没多问。 这反而让白其索有些不适应，因为他怕倩倩接受不了，或者内心别扭，对林沁墨、李彤之她们的事，只是概括性地描述。 比如，林沁墨你见过的，初中、高中，我都暗恋她，得带着。 比如，李彤之和我一起去过战场，生死之下有了情愫，得带着。 但他并没有细细去说，想着，她肯定会问，到时再答。 却没想到，倩倩居然一句都没有多问，只心疼地说她们也吃了好多苦。 仅此而已。 “你……你不问问她们……她们……”这反而让白其索纳闷，于是自己主动提起。 倩倩伸出手，挡住了他的嘴。 她的手确实好看，又很柔软，软到了白其索的心里。 “我能跟着你，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别的……”她摇了摇头，“你不懂，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又有多厉害。” 她娇羞地笑了笑。 “你是状元郎，又能这么快赚得那么多那么多的物资，让这许多人跟着你，就像你说的，末世来了，如此有勇有谋的男人，我能跟着，已经是福气了。” 说到这，倩倩目光黯淡了下去。 “怎么了？” “没什么。” “说！” “我只是在想，如果咱爸不想走，那我就留下来，不管这有多危险，不管我有多想你，我都得留下来。我得让你能安心地在外面闯荡，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咱爸的。”ъitv 她说的是‘咱爸’，已经将自己融入了白其索的家庭。 说得那么自然，眼底满满的都是对他父亲的关切，这让白其索内心涌起无比的感动。 白其索捏了捏她的脸，“你放心，现在我当家，他会跟着我去的。” 儿子大了，又有了能力，老父亲自然而然地就会退出主心骨的位置，从以前保护他的人，变成他来保护的人。 白其索必须要将所有他在乎的人，都放到建设好了的古窑基地，才能放心地去其他地方建立新的基地。 整整一个月，日夜不息，便是在和末世抢夺时间。 “嗯，我都听你的。”倩倩点了点头，看着他身上的疤痕，眼睛湿润。 不过，她依旧一句没多问。 “睡吧。”她轻轻说道。 问什么呢？ 问了，他又要回答，多累啊。 “我晚上吃了夜宵，早就恢复体力了，兽化者和人类不一样，倒是你，饿了吧？我要我爸煲了粥，给你拿去。”白其索边说着，边掀开了被子。 “不，不饿。”倩倩却立刻阻挡他，手抓住被子盖好，“你休息。” 说话间，肚子却咕咕咕叫了起来。 “我去拿。”白其索再一次掀开被子。 “说了不饿了，而且我正减肥呢。”倩倩佯装不高兴，又将被子拉好，“睡，乖。” 除了当与白其索一起云雨时，她全然是娇滴滴小女人的模样，日常生活中，却依旧保留着她得照顾这个男人的本能，有种温柔大姐姐的气质。 没了妈妈的白其索，很吃这一套。 不过，她饿了，白其索不听她的，起身去拿粥。 “吃饱了，才睡得香。”他说道。 “哎呀，不用的，这大晚上的，你会累着的。” “累？”白其索笑了笑，撇了她一眼，“我精力好着呢，你感觉不出来？” 这倒是。 倩倩羞红了脸。 “吃饱了后，好好睡一觉，睡到自然醒，好好休息下。” “我八点半要去接姨奶奶。” “我去接。”白其索穿上裤子后，从床上拿过那张纸条，“你姨奶奶多大年纪？” “六七十了吧。”倩倩说着，从床上钻了出来，人实在是疲，腿软得很，打开柜子后，从里头拿出一张照片，“这是她的照片。” 照片，是新的。 里面是一个穿着旗袍的、看上去很有古代当家主母气质的老太太。 头发白了大部分，只有丝丝黑发。 看上去，是有六七十了，但眸子却清澈得很，像二十出头的少女才会有的眸子。 白其索总觉得有点儿面熟。bigétν “我去接。”他将照片递给倩倩，“你休息，我去拿粥。” 第997章 姨奶奶好 两人玩到了凌晨一点多，白其索这才有闲心用余光瞟了眼那纸条。 “姨奶奶？”他问道。 “嗯……我姨奶奶打电话，要我早上要去接她，好像是……八点？”倩倩懒洋洋地伸出手拿起那纸条，“八点半。” “我去接吧。”白其索摸了摸她的发丝，“你也爬不起来，累坏了吧？” 倩倩将那纸条放到自己的唇上。 眼底满是深情地看着他。 “不累，我好想你。”她轻轻说着，‘姨奶奶’三个字落在纸条上，随着唇一动一动的。 “都这样了，还想我？” “嗯。” 倩倩点了点头，泪水忽而滑落，她吸了吸鼻子。 “这一次，我来接你走。” “走？”倩倩摇了摇头，“走了，你爸谁来照顾，还有这么一大家子呢。” “外头乱起来了，必须舍弃这，举家搬走，我在外头寻觅了个好地方……”白其索的声音在房间内想着。 他与倩倩说话，跟其他人不同，很是轻松。 哪怕是说出林沁墨、李彤之，包括古窑还有那些暖被的丫头们，他也都没什么心理障碍。 倩倩是他的女人，但从小，她辈分就是姨。 怎么说呢。 有种从小一起长大，超过爱情的情感上的依赖和信任。 经历的事情很多，诉说很长，不知不觉便说道了凌晨两点多。 “你吃了好多苦。”倩倩听罢，果然并没有纠结于他有这些女人，而是掩面而泣，心疼极了。ъitv 她早就看到了白其索这满身的伤。 但她没问。 她怕问了，白其索要一一解释，他会累的。 本来在外头就那么累了，回来还要跟他解释这个，解释那个，她舍不得。 “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白其索内心很是感动，拭去她的眼泪，“你……那林……林……还有李……李……” 虽然知道事已至此，他得护着他的女人们，也明白这是末世规则，是新的社会秩序。 但这会儿正搂着倩倩，且她并没有感受到末世的可怕、兽化者的肆虐，便要她接受那么多女人…… 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也吃了好多苦。”没想到，倩倩吸了吸鼻子，眼泪簌簌地掉。 只是说，若是你父亲不愿意走，怎么办？ 只是说，怕是村民没几个愿意走的，尤其是老人，情愿死在这，也不会挪窝。 只是说，她又存了好多钱，若是走，是不是兑换成金条子带走。 除了这些，她没有再问她们的事。 一句都没多问。 这反而让白其索有些不适应，因为他怕倩倩接受不了，或者内心别扭，对林沁墨、李彤之她们的事，只是概括性地描述。 比如，林沁墨你见过的，初中、高中，我都暗恋她，得带着。 比如，李彤之和我一起去过战场，生死之下有了情愫，得带着。 但他并没有细细去说，想着，她肯定会问，到时再答。 却没想到，倩倩居然一句都没有多问，只心疼地说她们也吃了好多苦。 仅此而已。 “你……你不问问她们……她们……”这反而让白其索纳闷，于是自己主动提起。 倩倩伸出手，挡住了他的嘴。biqμgètν 她的手确实好看，又很柔软，软到了白其索的心里。 “我能跟着你，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别的……”她摇了摇头，“你不懂，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又有多厉害。” 她娇羞地笑了笑。 “你是状元郎，又能这么快赚得那么多那么多的物资，让这许多人跟着你，就像你说的，末世来了，如此有勇有谋的男人，我能跟着，已经是福气了。” 说到这，倩倩目光黯淡了下去。 “怎么了？” “没什么。” “说！” “我只是在想，如果咱爸不想走，那我就留下来，不管这有多危险，不管我有多想你，我都得留下来。我得让你能安心地在外面闯荡，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咱爸的。” 她说的是‘咱爸’，已经将自己融入了白其索的家庭。 说得那么自然，眼底满满的都是对他父亲的关切，这让白其索内心涌起无比的感动。 白其索捏了捏她的脸，“你放心，现在我当家，他会跟着我去的。” 儿子大了，又有了能力，老父亲自然而然地就会退出主心骨的位置，从以前保护他的人，变成他来保护的人。 白其索必须要将所有他在乎的人，都放到建设好了的古窑基地，才能放心地去其他地方建立新的基地。 整整一个月，日夜不息，便是在和末世抢夺时间。 “嗯，我都听你的。”倩倩点了点头，看着他身上的疤痕，眼睛湿润。 不过，她依旧一句没多问。 “睡吧。”她轻轻说道。 问什么呢？ 问了，他又要回答，多累啊。 “我晚上吃了夜宵，早就恢复体力了，兽化者和人类不一样，倒是你，饿了吧？我要我爸煲了粥，给你拿去。”白其索边说着，边掀开了被子。 “不，不饿。”倩倩却立刻阻挡他，手抓住被子盖好，“你休息。”ъitv 说话间，肚子却咕咕咕叫了起来。 “我去拿。”白其索再一次掀开被子。 “说了不饿了，而且我正减肥呢。”倩倩佯装不高兴，又将被子拉好，“睡，乖。” 除了当与白其索一起云雨时，她全然是娇滴滴小女人的模样，日常生活中，却依旧保留着她得照顾这个男人的本能，有种温柔大姐姐的气质。 没了妈妈的白其索，很吃这一套。 不过，她饿了，白其索不听她的，起身去拿粥。 “吃饱了，才睡得香。”他说道。 “哎呀，不用的，这大晚上的，你会累着的。” “累？”白其索笑了笑，撇了她一眼，“我精力好着呢，你感觉不出来？” 这倒是。 倩倩羞红了脸。 “吃饱了后，好好睡一觉，睡到自然醒，好好休息下。” “我八点半要去接姨奶奶。” “我去接。”白其索穿上裤子后，从床上拿过那张纸条，“你姨奶奶多大年纪？” “六七十了吧。”倩倩说着，从床上钻了出来，人实在是疲，腿软得很，打开柜子后，从里头拿出一张照片，“这是她的照片。” 照片，是新的。 里面是一个穿着旗袍的、看上去很有古代当家主母气质的老太太。 头发白了大部分，只有丝丝黑发。 看上去，是有六七十了，但眸子却清澈得很，像二十出头的少女才会有的眸子。 白其索总觉得有点儿面熟。 “我去接咱姨奶奶。”他将照片递给倩倩，“你休息，我去拿粥。” 第998章 真乖，小孙孙 这种技术，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小菜一碟。 将姨奶奶的记忆植入到倩倩大脑即可，况且，这个记忆不需要有多完整——记忆里，设置的是姨奶奶远在国，只在她小时候出现过一次。 小时候嘛，记忆朦胧。 只需要植入小时候见过一次的记忆，有些朦胧、有些不清晰都没关系。 再植入一些语言记忆的碎片，比如她奶奶偶尔嘴里提起这个很有出息，早早就出国留学，之后一直留在国的姐妹。 记忆的片段都可以是模糊的，难度很小。 倩倩无需被召回，只需要一些生物萤虫送入生物记忆片段，即可。 至于照片，这就更简单了。 两张。 一张是白其索看到的，其实就是现在的颜一一的自拍照； 第二张放在相册里，p好的倩倩的奶奶与这个所谓姨奶奶儿时的照片。 唯一的风险便是白其索有可能会认出颜长官，但这个风险不大，毕竟，她此时暮年的样子与白其索见到她时风华正茂的模样，截然不同。 除了眸子是一样的。 再者，他怎么想都不会把倩倩的姨奶奶，与高级智人生物学的颜长官，联系到一次。 从数学的算法上，从人类联想的机能上，都不可能。 当然了，也有万一。 为了做到滴水不漏，除了倩倩被植入了虚拟记忆之外，村里的几个老人也植入了模糊的记忆。 当周围人都认识这个人，都说她是姨奶奶，那她就是。 高科技之下，要诓骗一个人类，实在是简单。 而姨奶奶的身份又正好：不会太远，以至于不方便接近，从而进行一些实验；不会太近，以至于要植入太多的记忆。 且，是他的长辈。 人类，不就是特别尊崇传承的文化吗？ 瞧，他说的是‘咱姨奶奶’。 --------- 八点，县城里车站人来人往。 听倩倩说，这姨奶奶从十几岁就出国留学，倩倩小学的时候，她回来探亲过一次。bigétν 路上，遇着村里的老人，问了几句。 还真是。 起先，白其索总觉得这人看着实在是有点儿眼熟，脑海里冒出了那么一两秒颜长官的模样。 但…… 颜长官风华正茂，和眼前这个老太太实在是年龄不相仿。 再加上老人们都知道这人，白其索也就没多想。 倩倩父母双亡，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也都走了，算起来在，和姨奶奶是她最亲的亲戚了。 虽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对于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白其索很重视。 对方在国外呆了一辈子了，应该颇为讲究，所以买了鲜花，又要人从县里调来了豪车，派人去采摘了最新鲜的水果，洗好后放到车内。 八点十分，白其索就早早地等在车站门口，亲自接。 “这是谁啊？一排的保镖……” “肯定是什么富二代吧，好年轻好帅！” “有点吓人，而且他看着好魁梧，快走，这可惹不起。” 小县城的男男女女在车站附近来来往往，人很是多，县城的车站并不大，显得有些混乱。 “老太太长什么样啊？不会错过了吧。”手下有些焦急，这车站虽然小，但一波波的车来，人实在是多。 县城嘛，还有一些是从乡下来成立的，大包小包的扛在肩上，很是遮挡视线。 白其索很高，站在门口跟尊门神似的。 这车的到点时间是八点二十五，所以八点半在门口等一等，应该会看到老太太。 “有手机吗？”手下问道。 白其索摇了摇头。 “这年头，没手机啊？”手下很是诧异，“不是说从国来的么，那边这么惨，手机都没有？” 白其索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个手机号码，只有打过来的座机号码，而座机号码是跨洋电话。 从国到华夏，这一路，她不用手机？ “倩倩是昨天大半夜接的电话，迷迷糊糊的，当时说是刚下飞机，可能没记下吧。”白其索说道。 “哎呦，那这老太太一宿没睡，还得倒时差啊？” “长途飞机就挺辛苦的，半夜落地湘省，再坐这么个大巴车过来……怎么不打个车呢？” “估摸着，这老太太年纪大了，搞不明白。” 手下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担心了起来。 七老八十了，这么大老远的，又没给个手机号，就说早上八点半到公交车门口接。ъitv 箱子什么的，她弄得动吗？ 可别闪了腰。 这老太太最怕闪了老腰。 正说着，白其索眼底亮了亮，而手下们的脸上也立刻怔了怔后，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应该是正好好几班车到站，远远地，门口涌出来一堆的人。 可再多的人，也挡不住颜长官的光芒。 哦，不是。 再多的人，也挡不住这老太太的独特气质。 只见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旗袍，一头银色秀发盘起，虽已经是个老太太，腰杆却直得很。 这种气质很是出类拔萃，看着极为优雅。 白其索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将这老太太与颜长官的模样在脑海里重合了下。 怎么说呢，挺像的。 但这人实在是老了，脸色虽依旧白皙，却有老年人才有的褶皱。 颜长官化妆成老年人？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后，他立刻启动了蝇眼。 虽然只启动了一两秒钟，但足以让他将真假老人分辨清楚。 脸上的褶皱、脸颊的发腮、头发发根的银白，还有脖子上松垮的肌肤。 甚至手背上露出来虽不多，但真实的老年斑。 眼前这个女人，绝不是通过化妆技术、或什么假脸技术佯装年迈，而是个实实在在的老人。 白其索是个很谨慎的人。 他微微眯眼，耳朵动了动，在人群中捕捉她的心跳和脉搏血流的声音。 没错，心脏的跳动远不如年轻人有力，而血流的声音也有一些障碍，说明伴随着暮年，血管也不如年轻时有弹性。biqμgètν 的确是个老人。 他连忙朝着颜一一挥了挥手，并大阔步迎了上去，伸出手。 “您好，您好，我是倩倩的男朋友。”他说道。 靠近了后，他的鼻子动了动，偷偷嗅了嗅。 这女人身上的气味也与颜长官不同，虽然很是好闻，但没有颜长官气味那种说不出的诱人和清冽。 颜长官微微喘了喘气，到底是老年人的身躯，走这么百来米，虽不觉得累，但身体却释放出疲。 “你好，孩子。”颜长官开了口，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有一种沉静的魅力。 与颜长官的声音也不同，这是老年人的声音。 到此时，白其索才放下了戒备。 高级智人的科技虽然发达，但绝对不可能能将一个人伪装成老年人，无论是从心跳、脉搏还是声音，都不可能全方位无懈可击。 况且，若是颜长官，她虽然干技术一流，伪装却不行。 总不可能，她真的变成了老年人吧？白其索想到这，自己个都觉得有点儿好笑。 怎么可能呢。 她那么地风华正茂。 “你……是倩倩的男朋友？”颜长官微微眯了眯眼，打量着他。 “对，欢迎您回家！”白其索将鲜花递了过去。 “thankyou。”颜长官接了过来后，歪了歪头，“那你要叫我什么？” “呃……”白其索礼貌地弯了弯腰，“姨奶奶。” “真乖，我的小孙孙。” 颜长官学着景象里那些奶奶逗孙子的模样，声音倒是慈祥的，可眸底却闪着一股占了便宜的窃喜。 第1000章 怪老太 一路上，颜一一没再说什么，只是打开了窗户，看着外头的景色。 要说森林，她在景象里见到过不少，浩瀚的、冲入云霄的、野生动物哪哪都是的，常见。 竹林么，要少一些。 像这么茂密的绵延得如同海一样看不到边的，就更少了。 “我们那，也应该建这么个竹海。”颜长官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说道。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 越往村里走，竹林越茂密，那雾气也就越重，所以哪怕日头早已升起，但阳光却很难突破层层的浓雾，全部照射下来。 一些落下，一些被一团团的浓雾挡着。 在竹林子里头散开来，像一束束小小的彩虹，到处都是，美极了。ъitv 车内的人并没有接话，而是纷纷眉头皱了皱，包括白其索，虽控制住自己没有皱眉头，心底却也是不喜欢的。 这老太太，明明根儿是这的，童年也在这度过，却动不动‘我们那’、‘我们那’的。 “这竹海是天然的，人工建，怕是不成。”白其索说道。 竹海么，顾名思义，像海洋一样的楠竹，经年累月从古至今才有的。各大城市也有一些竹林的景点，但哪能跟‘海’比呢？ 县城被竹海裹着。 竹海里头也有村落，都按照竹子的涨势而建。 人工去弄？ 真是异想天开。 “呵。”颜长官笑了笑，倒也不是讥讽，却充满了自信，让人觉得傲慢。 白其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余光再次瞟了眼这老太太。 看着，得六七十岁了，说起来，到底是竹县出来的女子，皮肤好，哪怕老了，也比其他地方的老太太白皙。 “不过，115万亩的楠竹，占地实在是多，确实没有必要，会影响发展。”边说着，颜长官边伸出手将风吹着有点儿散开的头发捋了捋。 她不太习惯在外面的时候，头发有一丝丝凌乱。 一丝不苟，是科学家应该有的习惯，连头发丝也得如此。 可惜的是，这儿不是科技中心，风冲外头灌入车内，四面八方的，将盘着的头发舞起。 其实更好看，有种精致又慵懒的感觉。 但她不喜欢。 “115万亩？”司机有些吃惊，毕竟这数字实在是很详细。 “竹县的楠竹面积是115万亩，而地级市的楠竹面积是8416万亩。”颜长官气定神闲，余光瞟了眼同样坐在后座的白其索。 她身边这位年轻人是重点实验对象，他的出生地的数据，是最基础的数据，她自然知道。 白其索也有些吃惊，这种数据，莫说一个从小就离开了故土的老人，就算是本地人，也没几个知道的。 不由地，他转过头看向了颜长官。 两人，正好对视。 颜长官很是沉稳，一个人类的对视而已，做实验的时候有过无数次，她自是毫无波澜。 不过，颇为高兴。 眼前这个，只要实验上有所突破，那对全智人都将带来新的生物学的突破，造福全智人。 想到这，她再一次看向了他的额头。 而白其索觉得这姨奶奶实在是奇怪，怎么每次对视不到一秒，她就看着自己的额头呢？ 而且眼底还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 怎么说呢。 喜悦？不止。 满足？也不止。 一种想要攻城略地的占有欲？ 横竖，白其索都有种被人盯上，且仿佛要得到他的占有欲，这与七老八十的姨奶奶的身份和年龄，实在是格格不入。 心里有点儿发毛，白其索清了清嗓子，“姨奶奶，您这次回国，是只探亲呢，还是有别的事？” 白其索眨了眨眼，心里愈发有点儿毛。 “有。”颜长官自然知道不能说出来，但她脸上藏不住事，目光很自然地看向了他的胯下，嘴角扯了扯，露出了很诡秘地笑容。 …… 白其索下意识地并拢了腿。 而颜长官则将一只手轻轻地放到他的大腿那，拍了拍。 …… 白其索愈发并拢了腿，心里发毛。 此时，几只细小的生物萤虫顺着她袖管，悄无声息地落到了他裤子那，钻了进去。而他的注意力落在眼前这个举止奇怪，甚至透着点儿色眯眯的姨奶奶身上，并没有注意到。 这就是实地实验的好处了，颜长官微微笑了笑。 目光再一次落到他额头。 大脑独特的自然进化加上兽化剂修改好的完美身躯，这种实验对象，自是那沧海一粟，求之不得。 末世，会有很多大事件爆发，而大事件也会刺激到他的大脑，从而有可能会有进一步的进化。bigétν 我会抓住机会，卧在你身边，将实验进行得透彻一些，为全智人造福的，颜长官心想着。 手，微微用力，捏了捏他结实的大腿。 …… 白其索脑子一麻，身体本能让肌肉猛地一缩，硬硬的，整个人也微微往后退了退。 极快的身体机能反应，真棒，颜长官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她，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目光又看向他裤子那，头微微歪了歪，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手腕转了转，墨绿的手腕接受到了指令，浮现出了数字。 数字就浮在空中。 但人类看不到，兽化者也看不到，只有颜长官能看到。 这种技术很简单，用来对付人类，太容易了。 数据显示：刚刚她放下去的几只生物萤虫，已经很顺利地钻到了重要部位，做好了进行物理收集的准备。 “呃……”白其索将腿并拢得不能再并拢。 这姨奶奶的目光实在是…… 怎么说呢。 真的有点儿猥ii琐的。 “对了，晚上，你是和倩倩住吧？”颜长官并不会掩饰，但她也知道不能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 她的直接想法是：晚上你和那女人有繁衍行为的时候，我要偷偷去现场收集基因。 但她也明白，和人类说话不能直接说，这样会暴露自己的目的。 所以，她虽然不会掩饰，但也试图掩饰。 “啊？”白其索愈发觉得她猥琐，哪有老太太这么问的？ “我没有其他意思。”颜长官连忙试图掩饰，“我并没有想要去偷看的意思。” …… 怎么说呢。 颜长官知道要掩饰，可惜，不知道要如何掩饰。 这一项，她没练习过。 第1001章 不惯着你 被摸了一路的白其索并没有发作，他实在不愿意把倩倩的姨奶奶和猥亵的色老太，联系到一起。 只觉得，当男人，真是挺难的。 远远地，见潭爷爷在村里大树下迎着，见车来了，拄着拐杖颤悠悠地站了起来。 “哎呦，颜丫头，你可算是回来了！”颜长官还没下车呢，他便红了双眼，揉了揉眼睛。 至于为什么倩倩的姨奶奶姓颜，完全是因为颜长官怕自己露馅，姓别的，反应不过来，所以给他们植入记忆的时候，就让姨奶奶改了姓。 “潭爷爷，我们村健在的最年老的了，姨奶奶，你还记得吗？”白其索拉开车门后，看了眼正颤巍巍走过来的潭爷爷。 91的高龄了，此时热泪盈眶的。 “嗯，潭叔。”颜长官淡淡地瞟了眼。 认识？给这人植入这一段记忆，就是她选出来的。 够老、够地位、且哪怕记忆模糊，借他的嘴来说自己的身世，大家也不会怀疑。 只是她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是植入了一小段记忆，且这段记忆极其模糊。 谭叔二十岁的时候，见她出生。 二十几岁的时候，她吃过他结婚的喜糖。 再等下一次见面，他就已经五六十了，距今也三十来年。 就这么三段记忆而已，前两段极其模糊，毕竟日久天长了，稍微清晰一些的，也是三十年前的一次照面。 就这么点记忆，有什么好哭？她想。 心里头冷漠，哪怕她扯出了礼貌的微笑，白其索也能看出她一闪而过的冷漠。 这老太太，不但怪、猥琐、崇洋媚外，还很没有人情味，白其索咬了咬牙根。 “哎呦，哎呦，这么多年没见……这么多年没见了哇！丫头！”潭爷爷边说着，边试图快走几步，去握她的手。 颜长官却没有伸手，不但没有伸手，反而往后退了退。 目光落到潭爷爷的手上。 91了，指甲很厚、发黄，褶皱也很多，那么多细菌，她皱起了眉头。 白其索看在眼里，忍住火，伸出手抓住了潭爷爷空着的手，“您别激动，小心身子。” “丫头，你怎么头发都白了啊！”潭爷爷看了眼她的头发，又揉了揉湿润的眼睛，身体整个抖摞了起来。 老人，禁不住这么激动。 颜长官不明白，就这么几段模糊的记忆而已，眼前这个老人有什么可伤感的。 “我老了，头发自然就会白 biqμgètν。”她理智地回答道，声音毫无波澜。 “哎！是啊，老了！以前呐，你才这么点儿……”潭爷爷将手放到自己的大腿位置比划了下，“如今……” “行了，倩倩呢？我先住下。”颜长官显然不喜欢在这些废话上浪费时间，她摆了摆手，打断了她不喜欢的儿女情长。 人类的情谊，在她看来，毫无意义。 白其索的脸，黑了黑。 潭爷爷楞了下，不过也只是楞了下，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连忙招呼道，“对对对，快，回家去，擂茶都备好了。” 远方来客，自然是要喝擂茶的，这是当地的习俗。 颜长官来这之前，早就掌握了这些资料。 用花生、芝麻、绿豆、些许食盐和茶叶等为原料，用擂钵捣烂成糊状，冲开水和匀，加上炒米。 乳白色，清香可口。 这是资料上描述的，她也专程看过相关景象。 “不用喝了，我不缺维生素。”颜长官的声音依旧理智，透着清冷。 白其索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这人，真是。 你虽远道而来，是客，但入乡随俗，人家热情招待你，不领情就算了，说话至少得客气些。 再说了，从小长在这儿的，不知道习俗吗？！ 潭爷爷自然是没料到她会这么拒绝，以为自己个听错了，凑上耳朵，大声问道，“啊？丫头，我没听清楚，你说的什么？” 颜长官的目光落到他的耳朵处。 啧。 黄滋滋的，耳廓内一层的油。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退，声音大了些，“我说，我不喝擂茶，喝不惯，也不喜欢，花生芝麻绿豆什么的，热量也太高，对身体不利。” …… 这话一出，周围一起迎着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的脸上都浮现出有些尴尬和失望的神情。 “不会的，丫头，我们这人长寿，婆娘们都好看，就因为喝擂茶，小时候你也喝，还很喜欢呢，别客气，别客气，来……”潭爷爷自然没往深了想，以为这丫头客气，依旧热情地招待着。 颜长官便愈发觉得人类烦得很。 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不想吃这东西，且没必要吃，况且热量太高，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听了后居然还会误会。 啧。 人类，真蠢。 颜长官虽没说话，可眼底闪过的不耐烦和傲慢，却落到了白其索的眼里。 白其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忍了下来。 潭爷爷90几了，迎着你，还招呼着擂茶，哪有这样的？总不能寒了他的心。 于是，他接话道，“太好了，我真好想和一口擂茶，出门在外，根本喝不到！尤其是咱们这井水，甘甜可口，用来冲擂茶真是一绝！” “是的，是的！状元郎说得没错！”潭爷爷见着白其索就喜欢，伸出手抓住白其索伸过来的胳膊，“你昨天回得晚，还没喝吧？走！” 颜长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看了眼时间。 虽说现在是白天，但白天也能有繁衍行为，得让这白其索和倩倩有个关系后，她就能提取到最新鲜的基因，用于实验。 好家伙，这怎么喝起擂茶来了？ 尽耽误事儿。 “小白啊。”她以长辈的口吻开了口，“先送我去倩倩那吧。” “先喝擂茶。”这一次，白其索并没有顺着她，虽微笑着回答，但语气却很笃定，转过头直视她，“喝完，再去。” …… 颜长官几时被人这么操控过？ 没错，对于她来说，这就是一种操控。 整个实验室，向来都是她怎么安排，其他人就怎么配合的，哪儿可能让一个人类去安排她？ 她的脸，沉得厉害。 白其索瞟了眼，冲着手下的使了个眼色，手下的连忙过来扶着潭爷爷先走。 等人走了十几步后，颜长官开了口。 “我不喝擂茶。”她言简意赅。 “可我要喝。”白其索也言简意赅。 …… 颜长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侧了侧耳朵。 人类的无聊情谊里，对远方来客也很是热情、尊重，且华夏人很讲究辈分。 她已经明确表明了自己的需求，从科学的理性角度出发，应该不会再有人逼她喝，才对。 “我不喝。”她再一次重申。 “你可以不喝，但我要喝。”白其索也重申。 …… 颜长官实在是有些不明白，她想用技术去判断下，眼前这个人类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白其索没什么其他意思。 她是长辈，没错。 所以一路上，她对老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他都听着，没说什么。 但潭爷爷更是长辈，且是她的长辈。 哪有这样的？ 人家费心费力弄了擂茶，三伯伯擂了一身的汗，你不喝就算了，会不会说话啊？ 倩倩的姨奶奶，是长辈，但也得有长辈的样子。 连潭爷爷的面子都下，会对倩倩好？ 不对倩倩好的，白其索可不惯着。 第1002章 奇怪的老太太 白其索并非沉不住气的人，他会这么强势地给姨奶奶一个下马威，一是，这姨奶奶说到底，是倩倩的亲戚。 若倩倩的亲戚，下潭爷爷的面子，她玩几天拍拍屁股走了，倩倩是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再说了，既然是倩倩的亲戚，原想着是好好供着的，那也是指着她能疼爱倩倩一些。 眼下看来，这老太太，连故土都唾弃，潭爷爷的面子都下，甚至连擂茶都嫌弃。 疼爱倩倩？ 大概率是不可能了。 不疼爱，起码不能让倩倩在这难做人，管你是不是长辈，护着倩倩才行。 不能无止境地退让，必须给她敲上一笔，醒醒神。 白其索就这么直视她，不再是晚辈对长辈那种恭维，而是有着护着自家娘们的强势。 他本来就高，这么看着她，更是有种俯看之感。 颜长官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袭来。 这种压力，她以前从未感受过，眼前这个男人虽没说别的，但这种压力里，有威胁。 她没感受过，不等于她感受不到。 堂堂颜长官，几时被人这么碾过？更何况对方是一个人类？！ 颜长官侧了侧头，眼底沉了下去，大脑飞速地运转了起来，开始分析，并寻找解决的办法。 白其索见她冷着脸，并不退让，也不再说话，而是依旧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什么姨奶奶，若是让倩倩在村里头难堪，你算哪根葱？ 颜长官沉着脸，不太明白为什么白其索会释放出威胁的信号，这擂茶有这么重要吗？ 不过是一杯植物性的液体而已。 嗯？不对。 这白其索基因突变，难道是因为他很喜欢喝且从小喝擂茶的原因？想到这，颜长官豁然开朗。 嘴角一咧，向前一步。 “那好，我看着你喝！”她的声音虽有着老人的嘶哑，这一刻却带着点儿少女才有的雀跃。 脸上的褶皱舒展了开来，尤其是眸子，亮晶晶的，充满了兴奋和渴望。 ？？？ 白其索不由地心中一紧。 怎么说呢。 这姨奶奶，咋咋呼呼奇奇怪怪的，多少有点儿精神不正常他想。 这么一想，白其索内心的那种气愤便少了一大半。 是啊，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可能脑子出了点儿问题吧。 说话间，只见姨奶奶哒哒哒地往前走，看得出，她很想走快点，无奈的是，衰老的身躯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回过头，伸出手，“来，搀着我，走快点。” 挺迫不及待的。 刚刚还对擂茶一脸漠然且反感，这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兴奋和期待。 罢了，也就一个脑子可能出了点问题的老太太，只要她不让倩倩难做人，别的就不计较了。 白其索连忙伸出胳膊，她的手便抓了上去。 姨奶奶的手是老年人的手，手背皮肉有些松，手心倒还很绵软，一看就是没有做过苦力的手。 颜长官倒是想掩盖自己的情绪，但她也掩盖了。 怎么说呢。 知道要隐藏情绪，但会的，不多。 眼睛都笑眯了。 边笑眯着眼，边低头看了看他的裤子头那儿，又看了看他的额头。 “快，快，我看着你喝，你喝多点哈！”她说道。 那模样加上这声调，仿佛白其索喝的不是擂茶，而是在酒吧里那种要迷晕人的家伙，透着迫不及待的兴奋。 ——————- “姨奶奶！”远远的，倩倩高兴地摆了摆手，喊道。 她声音哑了，喊不太出来。 怎么可能不哑呢？有白其索在，弄得她叫了一整宿，虽然这会子快九点，她也睡了几个小时，但依旧疲倦的很。 不过，被滋润了的女人虽疲倦，气色却会格外地好。 双霞绯红，眼底流转，看向颜长官后，立刻又看了眼白其索。 她没有夸张，白其索才离开一小会儿，她就思念极了，见他来了，脑子里突然又浮现出昨晚的样子，不由地羞涩了起来。 这种羞涩被颜长官捕捉到了，她立刻转了转手镯，看了眼白其索的数据。 见他的荷尔蒙数据在看到倩倩的瞬间，也有着微微上扬。 不由地，愈发眉开眼笑。 很好，喝擂茶的时候，收集一波数据；等喝完了，让这两个繁衍繁衍，又收集一波数据…… 颜长官的算盘，打得哒哒哒直响。 哪怕他们两个人觉得现在是白天，不方便，没事儿，可以弄点药雾嘛，没什么副作用，且管用。 “哎呦，倩倩啊，我的乖……乖……”颜长官顿了顿，“乖孙孙啊！” 倒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而是这倩倩是她实验用得着的人，所以迎了上去，热情了许多。 这种热情，让白其索的心底，放松了些。bigétν 怎么说呢，哪怕脾气再怪，或者精神脑子有些老坏了，都没事儿，只要对倩倩好，他都会护着。 倩倩的姨奶奶，就是他的姨奶奶。 —————— 二楼。 白其索将倩倩抵在卧室的墙壁上，伸手就将门关了。 “干嘛啦……”倩倩娇羞地推了推他，“姨奶奶他们刚喝完茶，人都在下面呢。” 也不知怎的，白其索不过是喝了一碗擂茶，心里头的火却又燃了起来。 尤其是当听到倩倩沙哑的声音说话的时候，脑子里总会浮现出她昨晚娇羞的模样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白其索虽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他并不是那种对色控制不住的人，再说了，他昨天也满足了，应该不至于的。ъitv 所以，当他觉得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就第一时间看了下周围的生物萤虫，并没有看到额外的生物萤虫靠近他。 这便是现场试验的好处了。 越是有生物萤虫萦绕的兽化者，越是聪明，生物萤虫监控他们，而他们也会通过这种监控，来判断是否有新的实验。 颜长官对这种现象，了然于心。 现场实验，便悄无声息。 此时的颜长官人虽在楼下，心却早就到了楼上，就在刚刚，她靠近白其索，偷偷地用生物萤虫收集到了他喝下擂茶后的所有数据。 这些数据，能让她判断出是否因为擂茶，给他的基因变异推波助澜。 而接下来，她就要近距离收集到他的基因。 看看若没有通过黑洞，没有被黑洞的辐射影响，1090号的基因是否会假死，又会在什么情况下死灰复燃。 他的基因假死后，面对她脱去工作服，立刻复活。 那么，在地球上也是如此吗？ 地球七号有着与科技中心不同的磁场，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如此吗？ 等等。 太多太多实验可以做了，这需要很多很多的资料收集。 颜长官摩拳擦掌，兴奋得不行，可这满屋子的人还在喝擂茶、聊天，问她这个问她那个。 这不是让楼上这小情侣没法儿继续吗？ 想到这，颜长官沉下了脸，清了清嗓子，“我有些累了，想休息，能明天再聊吗？” 她说得言简意赅，表现得也拒人千里。 乡亲们有些诧异，看着她，而她死死地看着潭爷爷。 她看过资料的，这里头潭爷爷最老，也是村里辈分最大的，他若是说大家都走，大家肯定会走。 “呃，丫头，你累了啊？”潭爷爷颤颤悠悠地站起来，倒没说什么别的，只是慈爱地笑了笑，“那行，你先休息，一会儿记得来我家吃饭，我三儿子……”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快走吧。”颜长官没耐性听那么多废话，她只是依旧冷冷地摆了摆手。 语气催促，且冷漠。 耳朵竖起来，悄悄地开启了声音追踪的设备，听着上头的动静。 第1003章 懵懂老太 “这人，真是……留了个洋，了不得了？” “哎，现在她是城里人了嘛，看不起我们乡下的。” “国的人了，听说是，身份证都是国的了。” 出门后，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傲慢，以及特别急切地想要赶他们走的心思。 “嚼什么舌根？”潭爷爷板起脸，“这么大年纪了，从国过来一路上肯定累得很，想睡一觉很正常。” 潭老爷子开了口，众人便安静了下来。 村里头就这样，讲究辈分，潭老爷子辈分最大，在村民的眼里，这些人情世故方面，懂得也是最多的。 他都开了口，大家没有不听的道理。 —————— 可当这些人离开，颜长官兴高采烈地蹑手蹑脚地上楼，便看到白其索拉着倩倩的手走了下来。 颜一一有些错愕。 她给白其索释放了药雾，这种雾他吸入了足够的量，按理来说应该没问题的，怎么…… 原来，白其索低头亲吻倩倩时，发现自己很明显有些控制不住冲动，内心的欲望疯狂上涌。 而此时并非20天一次的兽化，也不是很久没有碰女人，甚至不是合适的时间和地点。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找不到线索，也没有看到其他生物萤虫萦绕过来，但人类的判断有时候是不需要这些，尤其是白其索。 事出反常必有妖，有这一句，就够了。 至于白其索会不会难受，那肯定会难受。不过，以他强大的自控能力，连兽化时的冲动都能忍，这又算什么呢？ 再说了，这个时间点也不对，姨奶奶还在呢。 他只是吻了一阵后，便很自然地松开，摸了摸倩倩的唇，仿佛没有任何强忍之后的痛苦，便牵着她下了楼。 被牵着的倩倩并没有意识到此时的白其索血脉喷张得厉害，以至于一些大动脉都泛起了紫色。 而颜长官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居然强忍住了，自控力真是惊人，她心想。 平日，她隔着景象也见过他自控力惊人的模样，但此时是现实中，她不仅能看到，还能看得更细节。ъitv 他脖子、鼻头、乃至手臂那都因为强忍，而微微渗出汗水，耳朵很红，且浑身的肌肉紧绷。 唯独牵着倩倩的手那一段，是松松的，应是怕牵疼了她。 再看向倩倩，见她绯红着脸，另一只手放在心口处，见到颜长官后有种被长辈看到了恋情的羞涩。 她的唇，还很湿润，目光似水，迷离得很。 可见，就在刚刚，这白其索将她吻得七荤八素的。 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能停下！确实厉害。颜长官内心再一次发出赞叹。 “姨奶奶，你要休息了吗？咦，他们人呢？”倩倩见她走上来，俯身看了看一楼大厅，见空荡荡的。 “嗯，有点累了。”颜长官随口应着，大脑却在飞速地运转，复盘刚刚的一切。 他怎么停了呢？是哪个环节暴露了吗？ “姨奶奶，我给你准备了房间，这边有，白其索家那边，也有，你要住哪边？”倩倩热情又温柔，心思也很细腻，不但两边都准备好了房间，连牙刷牙膏也都安置好了。 “你睡那边？”颜长官问这句的时候，很是认真。 自然是倩倩睡哪边，她就睡哪边，因为白其索肯定会和倩倩一起睡。 “我……”倩倩害羞地看向了白其索，“我听他的……” “这边。”白其索倒无所谓，反正若是想要了，他倒是想抱着她去谷仓，或者去湖边、水库旁。 说起来，他好久没有去过水库旁，在那燃一堆篝火，倒很是浪漫。 至于房间里，还是算了吧。 倩倩太喜欢叫唤了。 准确来说，白其索的女人都太喜欢叫唤了，随便几下就死去活来的。 “那我就睡这边。”颜一一听罢，立刻做出决定，并强调了一句，“我从国回来就是来看你的，所以我一定要睡你隔壁。” “好的，姨奶奶。”倩倩温柔地笑了起来。 也不知怎的，这姨奶奶的语调并不像个老人，反而像个少女，还是涉世未深却又佯装懂事的那种。 二楼而已，其实不高。 但颜长官走了几步，发现喘得很。 这治疗后，身体能虚得从青年到暮年，可见一斑。此时暮年的身躯折腾了这么久，爬个楼梯自然是累的。 白其索连忙往下几步，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姨奶奶，我扶你上去。” 白其索的动作和声音，包括肢体幅度，都是极其正常的。biqμgètν 但颜一一知道他此刻在压制着欲望，所以，当看到他的手臂伸过来的时候，有些犹豫。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不戴手术手套靠近一个有欲望的男人，无论是人类还是高级智人。 她看了眼自己没有戴手套的手，又看了眼白其索的手臂。 此时，他手臂上青筋暴起，还有颇为浓密的体毛，看着很是吓人，不由地心跳有些微微加速。 她明白，他来扶自己是很正常的，若扭捏，恐怕会露馅。 顾不得多想什么，她咬了咬牙，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抓住他手臂瞬间，立刻感受到了他身体的炙热以及粗壮血管的跳动，这种炙热和跳动，绝非正常状态下有的。 她明白自己的药物有多厉害。 也从理论上知道吸入了药物后，兽化者会有多强的冲动。 但以前，她都隔着景象，或者隔着手术手套，总之，都是在实验的状态下，而不是现在这样，她就这么没有任何保护，与他肌肤相触。 白其索的心跳，是恒定的，跳得快也是因为药物和刚刚与倩倩之间的温情。 但颜长官加速的心跳，则是第一次这么触碰到男性，本能的羞涩之余，加快的。 白其索听到了她异常的心跳，有些疑惑地看了眼。 只见此时的姨奶奶一脸疲态，脸色也潮红，喘着粗气。看来，这年纪确实大了，爬这么两层楼，得歇歇。 “来，我背你。”白其索蹲了下去，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啊？不……不用。”颜长官连连摆手，但今儿个一大早就在车站准备，一路折腾到现在，且昨天晚上为了今天做准备，熬了一宿。 她摆摆手的瞬间，觉得脑子有些发晕。 “小心！”倩倩眼疾手快，扶住了往后倒的颜长官，并顺势将她往白其索的后背上轻轻一推。 白其索的手托住她，轻松站起。 颜长官趴在白其索宽厚的后背上，脸上露出了懵懂的神情。 第1004章 懵懂老太 第一时间，倒不是害羞，而是一种不知所措，就这么呆呆地懵在白其索的后背上。 “别怕，我慢点走。”白其索听到了她立刻加快的心跳，语调立刻放得轻柔，动作幅度也小了些。biqμgètν 白其索很高，这么背着，又是上台阶，可能老年人害怕吧，他想。 而颜长官只是懵懵地，呆在他后背上。 她并不是害怕，因为白其索的后背很是宽厚，且不像健身房的人练出来的那种线条分明的肌肉。 练线条，是练功夫的人最鄙视的，就健身房里练出来的那傻线条，肌肉与肌肉之间凹进去的那条线，容易进入寒气。 体脂率太低，邪风一吹就感冒，且不经打。 白其索是兽化者，兽化者本不会有那么多肥肉，但他为了战斗方便，刻意增加了自己的体脂。 所以他虽然肌肉强健，但身体外面覆盖了一层脂肪，这种人的后背是会让人觉得非常稳当的。 所以，颜长官虽然是第一次被这么背起来，她羞涩，但不害怕。 更多的，是懵。 旁人不知，她小时候最大的梦想便是爸爸能背她一次，像其他高级智人小朋友一样，背着她，往前走。 好羡慕啊。 哪怕是隔着景象看其他高级智人的小孩，被爸爸这么背着走在公园里，看别人如此这般，她都能高兴一整天，仿佛自己也被背了。 后来，她发现这个梦想实在是太不实际了——别说背着她了，就是来看一眼，父亲也不来。 哭过很多很多次，小小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拿了第一名，所有科目都是第一，父亲却不来。 他们都说，因为你的基因缺陷，太过于依恋感情，父母为了你好，只能这么断舍离的。 “是我的缺陷导致的。”她喃喃念着。 “对啊，你的基因有缺陷。”他们回道。 慢慢地，她不再说希望妈妈陪着吃完一个蛋糕再走、爸爸背我一分钟。 开始在科研上展露头角，也积极配合治疗科不断修正她的基因，她变得越来越理智，也越来越沉迷与科研。 他们都说，伴随着成长，颜长官克服了基因的缺陷，成为了生物学冉冉升起的新星。 上一次，她在白其索身上获得了重大突破，还有幸能与父亲站在同一个平台，面向全世界接受访问。 所有高级智人，都看到了成年后熠熠生辉的颜长官。 她坐在颜先生的旁边，继承了他优秀的基因，且做出了颜先生青年时期都没有做出的成绩。 青于蓝而更胜于蓝。 当时，没有人发现颜长官的基因缺陷，她是那么地得体又理智，传闻中，她童年时经常会因为父母不来看她而哭泣，但坐在颜先生旁边的她，却丝毫没有传闻中的脆弱和缺陷。 颜长官在经历了漫长的‘亲情脱敏’治疗后，的确不再依赖父亲，只保留了渴望得到父亲承认的动力。 只是，当采访结束，颜长官离开的那个瞬间，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肩头。 奇怪，昔日觉得父亲那么宽厚的肩膀，如今见着，怎么这么瘦弱了呢？ 他，不可能再背得起颜长官了。 也就是那一天开始，颜长官偶尔出现的梦境里，总会浮现出一幅景象：有个男人背着她，往前走，走得那么坚定、踏实。 他的背，那么厚实，那么安全。 正如此刻，一样。 也不知怎的，颜长官鼻头忽然一酸，情难自已，于是强忍着，又觉得心口堵得慌。 到底是年纪大了，情绪禁不住这么大起大伏的。 “先休息吧，姨奶奶，洗个澡吧？”倩倩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女人，尤其是照顾老人。 白其索放下她后，她依旧是懵的状态，看着就像是一个老人疲惫不堪，大脑有点儿跟不上的状态。 “你不是要去学校看老师吗？先忙你的去，我来照顾姨奶奶。”倩倩伸出手，推了白其索一把。 这么老的人，洗澡的时候旁边得有人守着，尤其是对姨奶奶身体状况不是很了解的情况下，她也对这儿不熟悉。 滑到了、绊着了，都是个麻烦事。 所以，浴室门得虚掩着，人守在外头比较安全，这样的话，白其索这么个男人在这，就不太合适了。 “那行，姨奶奶，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白其索深深地看了颜长官一眼。 见她依旧怔怔的，脸上有些懵，也不知在想什么，眼圈竟红红的。 ———————— 浴室里，水淅淅沥沥的。 也不知这姨奶奶以前怎么生活的，居然热水器都不会用，沐浴露虽认识，却不懂如何挤压出来。 她居然以为是感应的，手伸到下方等了许久，没见沐浴露出来，这才问她。 “您真可爱，这种沐浴露瓶，怎么可能是感应的呢？”倩倩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种技术很简单的。”颜长官见倩倩麻溜地按压了几下，连忙用手接住沐浴露。 “咦，您怎么不先脱衣服呀？”倩倩看了眼，见她居然还穿着衣服，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再多问，连忙开了水，轻轻帮她把手心里的沐浴露洗干净后，抬手帮她脱衣服。 “哎，哎，哎！”颜长官几时被人这么照顾过？ 以往，她进入到浴室的时候就有机器人帮忙脱，且衣物不像人类的这种架构，还得抬起手来才能脱掉。 最重要的是，别人这么看着，多不好意思呀！ “别害羞，都是女人嘛，而且你年纪大了，后头拉链什么的，够不到的。”倩倩的声音温和极了。 她送走了自己的母亲、外婆，照顾老人非常在行。 帮颜长官脱了后，她单手一抬，将自己的衣服也脱了，只留下里头的小衣服。 “你坐这。”倩倩麻利地一弯腰，将凳子拖了过来，“我帮你洗。” …… 颜长官楞在原地。 她被机器人照顾过，还是头一次被人类这么照顾。 目光落到了倩倩的身上，只见她前凸后翘，头发虽凌乱地扎在脑后，却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和朝气蓬勃。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耷拉的胸，有些赘肉的腰，还有松弛的皮肤，暮年的她第一次涌出面对同性才会有的自卑来。 “怎么了？”倩倩见她盯着自己，下意识低头看了眼。bigétν 只见胸口那有几个红红的草莓，不由地瞬间红了脸，咬了咬唇，羞得不知说什么。 许是太害羞，她愈发麻利，转身就取下蓬头，温水洒落了下来，冲到了颜长官的身上。 “别动，地上滑，小心别摔着，我帮你搓背。”倩倩温柔又自然，眼底丝毫没有面对一具老年人身躯的厌恶，也不觉得麻烦，更没有以前也只谋面过一次的陌生。 仅仅因为她是姨奶奶。 第1005章 倩倩的思虑 颜一一全程是惊愕又害羞的。 自从到了暮年，洗澡的时候，她从来都不看镜子里的自己，现在，余光瞟了眼。 这具苍老的身躯，让她觉得厌恶。 可她看了看倩倩，却见这个女人眼底没有丝毫厌恶，只有温柔和仔细。 手轻轻地弄上沐浴露，帮她擦着背，边擦还边夸她。 “姨奶奶，您这个年纪，皮肤怎么还这么好！光滑极了。” “您年轻的时候，身材很好吧！现在看着都健康得很！” “您的脊柱真好，一点儿都没弯，姨奶奶，你这真是个美人儿架子啊！” 她的夸赞是那么地发自内心，哪怕颜一一偷偷拨弄了下手镯，显示出来的数据也是如此。 尤其是那一句句‘姨奶奶’，她喊得那么甜，那么娇，又那么地充满了自豪感。 “姨奶奶，你是我最亲的亲人，能回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你不用拘谨，你是长辈，需要我做什么，吩咐一句就是。”倩倩绕到了她的前面，很自然地托起她的脚。 “别往后仰，小心摔着，我帮你搓搓脚。”倩倩很是自然地说着，温柔地提醒着她。 颜长官内心是极其惊愕的，她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地球上灰尘很多，而鞋子也很憋闷，她的脚自然是不臭的，但这毕竟是脚呀！ 这种事，都是机器去做的，在高级智人的眼里，给别人洗脚是一件非常掉身份的事儿。 可倩倩就这么自然地轻轻地揉搓了起来。 “人年纪大了，就得多揉揉脚，上头可多穴位了，我妈妈生病的时候，我就天天给她揉，怎么样，技术不错吧？”倩倩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给她揉着。 颜长官虽别扭，但别说，还真是舒服。 “不、不、不用了。”她红着脸，“这多不好意思。” “你是我的长辈，我做这些是应该的呀。”倩倩笑了起来，“能伺候老的，是我的福气。” 伺候老的、照顾小的，是华夏文明的传统美德，颜长官知道这些资料，但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这种传统。 由于太过于震惊，她不知道此事自己是什么情绪，只是又羞，又紧张，心里却也觉得很是温暖。 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她有些慌张，不知道这种温暖的感觉对不对，应不应该，是不是自己的基因缺陷，才会与人类产生共鸣。 但又一想，反正自己现在也不可能提供完美的基因，又近距离做人类生物实验，产生共鸣并不影响什么。 罢了。 一切都是为了实验，有共鸣，对方才更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毕竟为了实验的延续性，她不能来回地折返，只能留在地球七号，将所有数据拿到手后，才回到科技中心。 估摸着，哪怕一切顺利，也至少得呆上个把月。 “姨奶奶，您还回国吗？”倩倩很认真地问道。 “呃……下个月再回。” “你在国没有孩子，没有家庭，又退休了，不如跟着我们吧，我养你老。”倩倩压低了声音，“现在外头不太平，你从国来，应该知道的。” 现在的国，乱成了一锅粥。 人民早就暴动，推翻了政府，在混乱之下，又没有成立新的政府。 兽化者、人类、军阀、流寇，四处都是。 “白其索，他很厉害的，在外头有个古窑基地，他说末世要来了，你跟着我们吧。”倩倩说得很是认真，也很诚恳。 颜一一觉得有些不适应。 要知道，她只是给倩倩输入了非常朦胧的记忆而已，就靠着这些朦胧的记忆，以及姨奶奶这点点血缘关系，她居然愿意在这种末世环境下，给她养老？ 现在外头，环境最差的国家，别说给老人养老了，连弃婴都比比皆是。 “这……这多不好意思，我……我又不是你亲妈。”颜长官说道。 “可你是我亲姨奶奶呀！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是长辈，如今没有子女没有依靠，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倩倩边说着，关了蓬头后，用浴巾裹着她,"你放心，我男人很有本事的。" “我又不是他姨奶奶，你怎么知道他会养着我呢？”颜长官问道。 边问，她边开始记录下来这些数据。 华夏文化里，亲人血脉很是重要，而这些东西都有可能影响到白其索的大脑进化，她得多收集，再从中进行分析。 “他是我男人呀，我的姨奶奶就是他的姨奶奶，他是个很负责的人，肯定会护着我们的，放心吧。”倩倩说得笃定，边说着，边拿过衣服。 这一次，颜长官学会了，没等她说，自己便把手举了起来，让她帮忙穿上。 “他负责？我刚刚听人说，他外头还有女人，这叫负责吗？”颜长官觉得很是好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人类的女人，真是愚蠢又单纯。 负责？ 白其索在外头那么多女人，光真爱就有林沁墨、李彤之，而养着的还有那几个暖被娘子，更别说兽化时在外头吃的野食了。 倩倩听到这句，手里的动作凝滞了。 “你身上的这些痕迹，别的女人身上，恐怕也有。”颜长官提醒道。 倩倩垂下眸子，抿着嘴，深深地吸了口气。 “因为负责，他才带着她们，要不然怎么办，这么乱的世道，让她们在外头令人欺负吗？” “这叫有情有义。” “这才是大丈夫呢。” 倩倩边说着，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虽然眼底也有吃醋和落寞，但更多的是支持。 颜长官极其疑惑地看着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计算出了错。 因为从数学计算的角度出发，倩倩这么一个接受了高等教育，且是小学老师的女人，又有过一段婚姻，按理来说不应该能接受白其索的这种行为。 更何况，这竹县虽说已经有了兽化者，但还没有大乱，而这个村落则被保护得更好。 外头乱成那样了，这儿依旧岁月静好。 在这种环境之下，怎么计算，倩倩都应该无法接受白其索的这些行为的。 可为什么她不但能接受，还觉得他有情有义呢？！ 颜长官不知道哪儿出了错，毕竟人类的思维只能预判，不能断定。 “不是，你能接受他和其他女人，像和你一样在床上……嗯……嗯……”颜长官摸着下巴，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总不能说‘繁衍’吧，这对于人类来说，听着也太怪了。 “说起来，林沁墨和李彤之还没有过呢，这多危险啊。”倩倩皱起了眉头，脸色焦虑了起来。 “不行，等我到了古窑，得赶紧地帮他把这事儿操办起来。” “姨奶奶，你不知道，我反正结过婚的，不用再办婚礼，但那两个姑娘不同，人家清清白白的，必须正儿八经地办。” “白其索虽是个有情有义的大丈夫，但这些事儿，他不懂。” “说到底，他又不大，想不了那么细的。” 没想到倩倩却并不在意，反而开始为那两个和她抢夺男人的女人，开始思虑了起来。 第1006章 逃不掉的牢笼 躺到床上佯装疲倦的颜长官，等倩倩轻轻关门出去后便立刻起身，锁紧了门，又将身体探出窗户往外看了看。 此时，外头阳光洒落，明媚无比，她却贼头贼脑的。 “人类太不可控了，得小心点。”她嘟囔着，指挥着几只生物萤虫飞向四方，监控路过的新人。 地球上的阳光直晒，不像科技中心有一层过滤，不会刺眼睛，她有些不适应，半眯着眼，睫毛在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这时候，自然不能休息，她得抓紧机会使用气泡房。 气泡房比这间房要大，所以有一半得伸出去，人类虽然看不到，但若是小鸟落到上头，会让人觉得诡异。 刚刚收集的资料有很多。 擂茶是否会被白其索的大脑产生影响，是一个新的方向。 再者，他回到竹县后，与倩倩之间的化学反应提取的一些细胞，也得进行分类保存。 等到了晚上，他与倩倩发生了关系，再收集到的基因才是大头。 颜长官自然没有启用与肖博士私底下合作的气泡房，此时的她对白其索并无情愫，自然也不会有抛开实验之外的特殊对待。 她用的是官方的气泡房，也就是黑先生亲自布置的那一个。 或许会有一些杂言杂语，尤其是人文实验室那帮子人，嘴碎，但颜长官并不在意。 就像她从前，从不在意这些，只在乎实验。 为了便利，工作服直接套到了外头，余光瞟了眼跟踪器。 此时，白其索正开着车，朝着高中学校的方向驶去，后座上放了一些烟酒瓜果什么的，看样子，他按照既定计划去看高中老师。 而此时的倩倩一到楼下，便脱掉了外套，撸起袖子开始打扫。 她手脚麻利，脸上虽无表情，biqμgètν “她身上有股很蓬勃的……”颜长官疑惑地侧了侧头。 如若现在她能跟踪倩倩的生理数据的话，或许能得到一个很贴切的形容，但她不能。 虽说忘记了与白其索的情愫，但约定是记得的。 20个保护名单，这20个人里有倩倩，她不能对这20个人进行生物实验，而生物实验包括了生理追踪。 所以，她只能让自己试图像人类一样，通过眼睛的观察来判断，并找出合适的描述。 余光，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阳光对于人类来说是春日和煦，但对于她而言却很是灼烈，这种日头下，路边的杂花开得茂密又蓬勃。 眼前浮现出倩倩的资料：童年丧父、之后丧母，婚后丧夫。 单单这三个‘丧’字，便知她过得有多苦，而作为一个县里头公立学校的教师，她没有去县里买房，而是依旧住到这农村的房子里，可见父母去世，以及之前老公病逝，钱都花光了。 精神的苦和生活上的苦，她都吃尽了。 卧室桌子玻璃下压着一个纸条，颜长官以前见过，倩倩写的，写得很不错。 孤雁终将南飞，爱人亦会离去； 人间故事，躲不过离别； 回望来路，万般实苦； 唯有自渡。 ‘唯有自渡’这几个字说明了倩倩是个很坚韧的人，在没有白其索的日子里，她便知道日子是自己过的，苦难也只能自己渡。 况且，这么一个受过高等教育且在学校里教书育人的人，为什么会那么快就接受白其索有其他女人的这种行为呢？ 颜一一实在是不懂。 如今，白其索的博爱，对于颜长官来说是很正常的，毕竟哪怕没有兽化剂的影响，当一个人类在末世有了权势，自然而然会释放出天性。 男人对待爱情的天性是什么？ 得到。 只得到一个吗？ 怎么可能。 一夫一妻制，包括认为男性只钟情一名女人才是优良品质，是现代文化所铸造而成的美好谎言。 男性裹在其中，只能承认。 但从生物学来说，男性作为哺乳类动物，本就是多情的，准确来说，不能用‘情’来定义，而仅仅是繁衍。biqμgètν 从男性的生物学角度，他们是能一年四季，甚至一天多次进行繁衍行为，且每一次的基因众多。 这是雄性动物为了提高生育率，在天择之下慢慢进化而成的。与女性一个月只释放一次卵子不同，他们不以‘月’作为计算单位，而以‘次’作为计算单位。 男性有广播种的本能底层欲望，也有见到血后，会瞬间刺激到大脑的基因底层逻辑：这就是为什么女人的第一次在他们眼里格外重要的原因。 无论文明怎么演变，如何掩盖，基因的本能是不会变的。 只不过伴随着地球七号的人类进入现代化，男性昔日依靠强壮的体魄而来的优势，被现代科技冲淡之后，文明的演化才开始让人类推崇一夫一妻制。 这也是顺应发展的必然。 因为在当下文明环境中，若还想以前那样一夫多妻或格外强调女性第一次须给丈夫，那么很多男人将一辈子没有女人，永远打光棍。 至于女人为什么远没男性那么花心，其实也是基因的必然：每次怀孕都是闯一次鬼门关，拿命付出的代价过于残忍。 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以及每一次，都显得格外地重要。 不过同样由于现代文明发展，现代医学的进步，让‘同i房’与‘死亡’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同i房不等于怀孕，因为又套。 怀孕也大概率不会死亡，因为有医院，甚至可以去流掉。 至于第一次…… 现代文明改变了男性，让他们能接受女性之前有过男人，那么女性自然也不会那么去在乎这一滴血。 现代社会文明将女性从基因的禁锢中解放了出来，得以选择不同的男性。 “男女平等是建立在男性的强健体魄不再占优势的前提下，但末世到来，社会动乱之下，男性的体格将再一次重要起来，而男女平等也将被这种新的社会秩序彻底打破，回到从前。”颜长官颇为感叹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无论那些女人能不能接受，白其索都将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 更何况，他还是名兽化者。 兽化者在这方面的本能，可比人类强一万倍。 颜长官盈盈笑了笑，余光瞟了眼跟踪器。ъitv 此时的倩倩有些热了，又褪去了一件衣服。 乳白的脖子下方，红色的印子展示出了昨夜的疯狂，白其索没有意识到的是，他从第一次由于兽化，次人格出现才要了倩倩，到如今，他有没有爱上倩倩，不得而知，但身体上却早就离不开了。 这就是兽化。 若倩倩走，尤其是跟别的男人走，白其索会瞬间被激怒，且疯狂抢夺。 “白其索再怎么跳，也跳不出这个设定好了的框架。” 生物学对人类有条准则：生物学为人类的行为和能力设下了基本限制，定出了一个活动范围，所有的历史都将在这个范围内发生。 哪怕不是倩倩。 也会有妍妍、娇娇、或……其他什么女人。 总之，在末世与兽化者这两个框架内，文明都将如此发展，而社会也将接受这一点。 不但接受，在不久的未来，能成为优秀兽化者的女人，将被人羡慕。 这是白其索逃不掉的牢笼。 第1007章 倩倩的愿望 楼上，颜长官在气泡房忙碌。 楼下，倩倩打扫完卫生后，又去地里头弄了新鲜的菜，拿起手机想给白其索电话，却又放下了。 “他在忙正事，我为了这么点小事找他不合适，先准备着吧，虽说不太可能回来吃饭，但万一呢。”倩倩擦了把汗，又脱掉件衣服，走向了后门。 后院是菜园子，里头都是她种的菜。 她的菜园子与其他人不太相同，品种很多，只要这个季节有的，她都种，而且还种花、瓜果。 后头芳香扑鼻，郁郁葱葱的。 虽说出生农村，但到底是县里头的老师，品位在线的同时，农活儿也在线。 “太阳真好，花儿都开了。”倩倩弯腰下，嗅了嗅花后，笑容愈发地浓。 此时，人比花俏。 白其索每个月都给她不少钱，有了钱，她第一件事就是把院墙垒得高高的，这样旁人就看不到里面，她自在些。 “还好垒高了院墙，要不然我得穿长袖才能来摘菜，小白这家伙，真是的……”倩倩低头看了眼自己心口处，眉眼都是笑着的。 她习惯了喊白其索为‘小白’，从小就这么喊的。 心口处被他种了草莓，看得她又羞又喜，得意又满足地咬了咬唇，觉得整个世界都那么地明朗。 女人，到底是需要男人滋润的。 一夜过后，连脸上那颗痘痘都瘪下去了。 “腿都是软的，中午得吃顿好的。”倩倩低声说着，目光又看向了二楼，卧室靠着后头，她正好能瞧见其中一部分窗户。 晚上，他就这么抱起她，将她抵在墙上，记得当时她失控地抓住窗帘，差点把窗帘都给扯了下来。 嘴里头，一直喊着小白、小白。 而他非要她加句‘哥哥’，喊小白哥哥。 这怎么行？ 明明按照辈分来说，她是姨，哪有喊他哥哥的？biqμgètν “真坏！”倩倩想到这，脸刹时通红，看着那扇没有窗帘的窗户，她怎么斗得过白其索呢？ 死去活来后，喊了不知道多少声小白哥哥，他这才罢休。 晃了晃神，她的目光落到了辣椒树上，上头挂着的红色辣椒漂亮得很。 “林沁墨是我们这儿的人，出门在外的，肯定先刚吃口家乡的菜，外头的辣椒哪有我们这儿的好吃。” 竹县的辣椒的确是一绝，同样的种子到了外头种植，却也远没有这儿的好吃。 “做点泡椒给她带过去。”倩倩想着，眼前浮现出那日里，林沁墨跑到她家门前的情形。 虽说只呆了很短的时间，但她记得很清楚，这少女是多么地令人惊艳。 如果说，倩倩是田野里那朵娇艳的花，那林沁墨便是枝头上无人能敌的那一朵。 “小白，一直喜欢她，听胖子说过很多次。”倩倩垂下眸子，弯腰摘起了辣椒。 也不知怎的，脑海中浮现出白其索将林沁墨扼在床上的模样来。 他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想必会更兴奋也会更温柔，且更高兴吧，她想。 辣椒啪嗒一声丢进了篓子里。 她继续摘着。 昨儿晚上，中场休息的时候，白其索说过，他还没有得到林沁墨，李彤之也没有。 “为什么？”她喘着气问道。 “之前是时机不够，后来……毕竟现在是一夫一妻，这种行为……我怕她们接受不了，不过最近我想明白了，得要了她们。”白其索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语气肯定，“一则，末世已经来了，后勃颈有我的名字会安全很多；二则，我爱她们。” 他说得坦荡，也轻松。 与倩倩从小相识这么多年，他们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 白其索在倩倩的面前永远是最放松的，他的手从后背往上，落到了脖颈处，轻轻抚摸着。 倩倩点了点头，“我都听你的。” “你……你会……”白其索欲言又止。 “不会吃醋，也不会嫉妒，也没有生气。”倩倩懂他要说什么，翻了个身，直接趴到他的胸膛上，细软的头发散落着，她温柔又坚定，“你第一次要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旁人都以为，她是因为白其索给了她好的生活，她才越来越离不开他。 其实不是的，她离不开他，是从白其索进入的那一刻开始的。 浓浓的满足感和被占有的感觉袭来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这是真的，眼前这个状元郎，居然真的要了她。 她不过是个寡妇而已，虽然有几分姿色。 但他是状元啊！前途无量！ 那一次之后，她想的是离开，她不想拖累他。可他没有，反而公开了她们的关系，且在新建的房子里留了她安身之处。 她不过是个寡妇而已，虽然有几分姿色！ 在白其索之前，她能嫁个什么样的男人？撑破天，无非是学校里的老师，抑或是其他人介绍的编制内的男人，仅此而已。 若是找个没结过婚的，恐怕都会被婆家嫌弃，弄得沸沸扬扬。 可他是状元郎啊！而且出去念书没多久，就大把大把往家里拿钱，给村里修路、修祠堂、建学堂的这种厉害角色！bigétν 白其索这种身份的男人，是倩倩哪怕未婚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 不，是想都想不出这么好的。 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有才华有才华，要财力有财力，要情义有情义，要地位有地位。 居然，这样的男人护着她！ 料峭、春醒，而后秋萧、雪却； 人间寒暑，以日为年，她过得苦不堪言。 还好，遇到了他， 这才让命运突然决定朝她微笑。 就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她便下定了决定，要照顾他的父亲，看着他的家业，种植好他的蔬菜，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你的后方，永远有我。 这样的女人，还会在意他有其他女人吗？ 倩倩不知道其他女人会不会，反正，她不会。 吃过生活的苦、精神的苦的女人，才知道被人拉出牢笼般的命运，有多幸运。 能跟着他，是命运给与的微笑，要珍惜。 这是她第一次被他占有的那一瞬间，她的想法。 这个想法，毕生不渝。 “既然小白决定举家搬迁，那我也得跟着了。”倩倩扭过头看向自己父母坟墓的方向，虽有不舍，却很肯定，“爸，妈，你们要保佑他，平平安安。” 她怕父母人微言轻，到了天上护不了那么多人。 于是强调道，“先保佑他，不用管我，知道吗？” 第1008章 展现实力 “哎呦，哎呦，哎呦！” 车还没挺稳呢，就听到了米老头跟装了扩音器一样的嗓门，那一声声哎呦哎呦，特别地嘚瑟。 嘚瑟得能看到旁边路过的老师们都忍不住翻白眼。 “你说说，你说说！跟白其索说了别来看我，我要上课，忙得很呢！” “非来！非来！真是不听话！这小子……不听老师话，你说说。” “怎么样？在清北大学学得还行吧？！” 清北大学这几个字，米老头拖得又长又响，感觉十里开外都能听见。 许久不见，米老头看着胖了许多，肚子鼓起来，红光满面的，与之前送高三班那一年截然不同。 想想也是，高三班本就辛苦，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手里头出了白其索这么个状元，作为老师来说，是无上的荣光。 “米老师，好久不见。”白其索笑道。 他不再喊他米老头，总觉得不够尊重，也不像以前那般总要调皮下，身上多了稳重和冷静。 反倒是一直严肃的班主任米老师，却反而比以往要开朗许多，甚至有点儿老顽童的调性。 他往后退了退，推了推镜片。 “咦，看样子清北大学食堂餐饮很不错呀，你长高长壮太多了吧！” 说着，他伸出手拍了拍白其索的胳膊。 “哎呦，这肌肉，真结实，怎么样，和我们的校花林沁墨同学，感情还顺利吗？” 米老头挤了挤眉头。ъitv 白其索有些吃惊，看来，班上出了状元后的米老头放下了沉重的心理负担，连脾气都变得好了许多。 “我在清北挺好的，和林沁墨也……挺顺利的。”许是面对的是班主任，白其索有些不好意思。 “来，去我家里喝口茶，你啊，要好好跟我说说清北的情况，对了，你有时间吗？第四节课是我上课，你要是有时间，到我班上去，让你的学弟学妹们见见你这个传说中的学长。” 米老头三句话不离育人，边和他说着，边对路过的老师打着招呼，整个嘚瑟得不行。 白其索与他一起走着，身后跟着的人并不多，也就三个，手里头提着从古窑带过来的一些东西。 送老师也不能送太贵重了，免得给他惹麻烦，所以，他还吩咐人买了些水果、保养品等日常用的。 “怎么还提东西呢？” “这是……保镖？” “你上次给学校捐了那么多钱，怎么赚的啊？” “对对，一会儿啊，你得跟学生们说说，这知识如何变现，一定要引导他们学习！” 米老头往后头看了眼，见跟着的人提溜这大包小包的，倒没有太意外，毕竟白其索给母校捐了几千万，是个有钱的，他早就知道了。 再说了，应该就是些水果什么的。 “到时候，帮我提溜到班上，我分给学生们。”他又说道。 白其索微笑着点头。 以前在学校里，总觉得米老头讨厌，他是那么地势利眼，总是喜欢优生，讨厌差生。 当时的白其索和胖子李他们，就想着毕业后一定要揍他一顿。 没成想，等真的毕业了，白其索再回过头来看，想法却不一样了：诚然，昔日的米老头确实势利眼，他对优生特外地上心，对差生则只求他们不要吵到优生学习。 势利眼，是因为他想做出成绩。 成绩，能让他在老婆面前有地位；在同学聚会时，抬得起头。 成绩，能让他有信心一辈子当老师。 他特别喜欢当老师，可空有热情，是不够的。这年头，一定要有成绩。 或许，若他没有那么喜欢当老师，也就不会那么势利眼吧。 “来，进来。”米老头迎着白其索进了门，师母还是个很贤惠的人，将不大的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今儿个白其索来这，是想能带走米老头。 末世了，他想带走他能容纳的所有亲友，古窑建得极大，想着带走十几个老师以及他们的家属，再加上一些同学，问题不大。 但从事实的角度考虑，他们会跟着走吗？ 白其索看了眼此时依旧处于兴奋状态的米老头，他一路小跑进了厨房泡茶去了，桌子上放着备课本，整整齐齐的。 白其索明白，哪怕他将自己是兽化者或觉醒者，将这段日子的经历都说出来，米老头也不会跟着他走。bigétν 人们总是这样，对不可预知的将来抱有侥幸。 更何况，竹县这儿还没有到要离乡背井的地步。 一步步来吧。 先想办法让老师有足够的钱财，在关键的时刻能逃生，告诉他自己的私人号码，只要一个电话，他派人来接。 “喝茶，喝茶，哎呦，这么多东西！白其索，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 米老头看着放到地上的大包小包，弯腰看了看后，发现还有一些瓷器，很是精美。 “这东西哪儿买的？看着质感真好！” “古董。” “古董？” “对，有必要的时候，可以卖了。” “哈哈，行，我留作传家宝！” 米老头并未在意，白其索这口中的‘古董’，他想着可能也就是个一两千的近代作品而已。 撑死了，五千。 总不可能是真的古董吧？ 于是，他抽出一个来，往桌子上一放后，又从厨房里拿来一把带根的葱，插到了里头。 “家里没花，先用这个应应景，嘿嘿。” “一会儿得买花去，这样朋友来我家，我要好好介绍这花瓶，那可是你送给我的！” “这个小花瓶也不错啊！我放到办公桌上去，嘿嘿。” 米老头一个个拿出来，笑得眼睛都眯了。 他自然不会想到被他插葱的花瓶，价值一个多亿，而他手里头晃悠着的小花瓶，倒便宜一些，也要三千多万。 白其索并没有挑破，只是微微笑了笑。 没事儿，等末世影响到了这，米老头会想到白其索，之后他再看这些花瓶，便会明白其中价值。 现在要做的，是打好基础，展现实力，让米老头在危机的时刻知道可以找自己这个学生，而学生有实力，且一定会帮忙。 “这么多水果……哎呦，白其索，我这冰箱也放不下啊！”米老头挠了挠头，“要不，全提溜给学生们吃吧。” “不用，给学生们吃的，我买了，放在下面的车里呢，这些都是给你的。” “冰箱都放不下呀，会坏掉的，浪费了，你拿回去吧。” 白其索看了眼冰箱，的确，冰箱不大，放不下，“那好办，换个冰箱就是。” 第1009章 时间紧迫 米老头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只觉得自己这个学生真是幽默风趣，没想到不到半小时，几个工人真的扛过来一台崭新的一看就很昂贵的冰箱。 “挺大，这下放得下了。”白其索满意地点了点头。 …… 米老头没见过这种操作，楞在原地。 他拒绝了一会儿，但显然冰箱这几个钱对他眼前这个学生来说，实在不算个事，于是也就收下了。 若是别的学生，他不敢收的。 可白其索太有实力了，先送了他一台宝马车，又给学校捐赠了几千万，前段日子，班上有个孩子得了白血病，他发了个朋友圈号召捐助，结果白其索看到后，立刻又把这孩子的医疗费用给包了。 并且，又在学校成立了一个医疗救助基金，不仅面对学生、老师的重大疾病，连平时里的普通住院，他都报销。 这种实力之下，送给老师一台冰箱，再去拒绝的话，似乎不给面子。 “米老师，现在学校情况怎么样？兽化者什么的，来骚扰过吗？”白其索直入主题。 他来找米老头的目的无非是加强联系，以便将来这地儿被末日沦陷的时候，米老头会想到他这个学校，去投奔他。 “有，现在世道真是乱。”一听到兽化者，米老头的脸上乌云密布，“我看新闻，国外都打起仗来了，还有很多大学都停课了，你在清北，怎么样？” 米老头是老师，关注时事，再加上守着那么多学生，压力颇大，他看向白其索的目光充满了希望。biqμgètν “情况很差。”白其索说道。 米老头眼底的希望瞬间黯淡了下去，“连清北也……” 若是连清北也乱起来，那说明这势头很难抵抗，而竹县沦陷也就近在眼前。 白其索心情沉重，但也无能为力。 任何人，都无法抵抗住末世，不可能改变，只能逃离。 “老师，我在南边国家的丛林里建了一处避难的地方，很安全。”白其索伸出手，手下立刻将ipad递了过来。 ‘避难’这两个字很重，米老头有些惊愕，拿过来看了看后，出了满头的汗。 古窑、护宝行、高耸入云的高墙，还有里头古今融合的举止做派，镜头一转，地下室无比神秘又坚固。 看上去，并非一日之功。 “这……”米老头显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的反应在白其索的意料之中，毕竟竹县乃至整个华夏，都还没到需要‘避难’的程度，只是看着越来越不可控而已。 白其索拿出笔，站了起来，将一串数字写到了一侧的墙壁上，“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号码，老师，记住了，需要我的时候，给我电话。” 写到墙壁上，这样就不会弄丢。 米老头见他神情凝重，心中咯噔了下。 “白其索，现在的情况会越来越恶化吗？”他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昔日是学生问他这个当老师的，如今，是老师问学生。 “对，会越来越恶化，而且速度很快。”白其索非常肯定。 “多快？” “最多两个月。”白其索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个月？！”米老头站了起来，面露不信，目光看向了教学楼后，又落到墙壁上的手机号码上，“两个月后，会如何？” “天翻地覆，民不聊生，先囤好粮食吧。”白其索言简意赅。 大乱，第一步就会是缺粮。 战争和饥饿会收走第一波人。biqμgètν “这……这不可能吧。”米老头处于似信非信之间，从情感和经验来判断，他是不信的，这儿安定了上千年，哪怕朝代更替，竹县也无比安宁。 但又有一些信。 毕竟白其索去了清北，若连那都有退学潮，说明事态严重，加上前段日子总看到媒体报道外头战争。 四处都在打仗，乱糟糟的。 全球一体化，外头的打仗也会影响华夏日用商品的价格，别的不说，光大米就比以前贵了一倍。 “末世来了。”白其索挑破了说。 “末世？”米老头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 这个词语，最近频频出现在热搜上，周围人其实时不时也总这么说，可这么说与真的相信，是两码事。 “我虽然不知道地球会如何毁灭，但眼下来看，人类已经开始进入了自相残杀的历史进程，我们处在末世的前端，已经是一种幸运。”白其索再一次将手指向墙壁上的电话号码，“米老师，一定要记住，如果发现不对劲，想要逃离，第一时间联系我，我会派直升机来接你。”biqμgètν 末世的前端，伴随着战争、疾病、饥荒。 而这三样，直接影响到人类的生存，也就会触发社会秩序的崩溃：人都要死了，谁还讲究规则呢？ 强者为王、盗者生存，将成为常态。 更何况，还有兽化者。 “好的。”米老头认真地点了点后，脸上浮现出笑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太紧张，世界时态有些动乱嘛，以前也有过一战二战，不一定是末世的。放心，如果我需要你帮忙，你是我的学生嘛，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会给你打电话的。” 白其索点了点头。 他知道，末世没有真正影响到每一个人的时候，都不会相信的。 人们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流行性疾病、一次偶然的战斗冲突、一些奇怪的变异动物，再不济，也就是以往的历史里有过的大规模战争。 会有死亡吗？ 会有。 但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白其索并不强求，他明白，有些事情无需强求，时间会告诉对方的。 “老师，在竹县的还有哪些同学？我想组织一次同学聚会。”白其索问道。 “都出去工作了，留在本地的倒不多，也有，过年组织聚会不就行了？现在人少。”米老头接话道。 看，米老头还想着过年。 两个月后，这地方将天翻地覆，遍地浮尸。 过年？ 人类，怕是以后不可能再有昔日热闹的过年了。 “时间不够了，我得告诉我认识的人，如果想要躲避，可以找我。”白其索如实说道。 他救不了很多人。 小说里的男主总是在末世来临拯救一个王国，甚至整个人类。 可他不行。 事情摆在这，地下室也摆在这，在这一两个月里他会拼了全力去各地购买合适的地皮，重新修建新的地下室。 时间极其紧迫，两个月恐怕都不太够。 从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到今天，也不过半年而已。 第1010章 单纯可爱 米老头虽将信将疑，但白其索这么认真，他也就上了心。 “我们这一届的，只要是认识我的，都可以来，我把天豪酒店的宴请大厅包了下来。” “天豪啊？！”米老头有些肉疼：“那可贵了。” “没事，我钱多。”白其索说道。ъitv …… 米老头伸出手，哐当敲了他一下，“花不完也不能这么个花法，现在大米油盐都可贵了，你不是说末世吗？如果大家都去投奔你，你养得起？” 米老头这话显然半开玩笑半认真。 他不太相信会有末世，但眼下越来越贵的物价摆在这，看白其索这架势，仿佛都去投奔他，他都能养得起似的。 “养得起。”白其索盘算了下，“万把人，没问题。” “万……万……”米老头不知如何接话。 还以为他说几十个人没问题，结果上来就万把人。 其实钱根本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时间太短了，地下室太少，可容纳的地方太少。 总不能把人拉非国去，虽说percy绝对不敢对他的人造次，但那地方兽化者为尊。 白其索的想法很简单，护着自己认识的亲友，以人为尊，在这末世尽可能地多苟几年。 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末世刚刚开始，保不齐等到人类完蛋，也的两三百年，那只要能苟个五六十、七八十年的，哪怕现在生了小孩，也活得够了，大家都自然老死也算是功德圆满。 “你来真的啊？”米老头的目光变得严肃而认真了起来。 “当然。”白其索点了点头，“老师，你最新的这一届学弟学妹，有愿意投奔我的，都可以。” 他在心里盘算了下。 若是没日没夜到处去世界各地购买、或争抢适合生存的地方，再进行建设，护住万把人，问题不大。 再多给他一些时间，哪怕后续全部都乱了，增强兵力就是了，那么人数还可以上升。 怎么着的，护着两三万人，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确实是顾不上。 高级智人的科技极其恐怖，人类根本无法抗衡，而末世的来临，先抗衡的并非是高级智人的科技，而是自相残杀。 若他们的科技要灭地球，分分钟、分分秒的事儿。 白其索看了看周遭，生物萤虫倒增加了几个，应该是与他这一次要带人走有关系。 这是他第一次开始带亲友离开故土，奔向新建好的古窑，在末世人类历史上，恐怕也是波澜壮阔的一笔。 “颜长官……好久没见过了。”白其索心底沉了沉。 这种时刻，颜长官的私人生物萤虫居然依旧没有出现，这让他有些紧张。 “她不会出事了吧？”这个念头一出，便立刻被打断了，“生物萤虫都井然有序，看着不像是出事了。” 那为什么不私底下检测了呢？ 突然，他捕捉到了一只小小的生物萤虫，落在窗外的大树上，是肖博士私底下的。 可在他看过去的瞬间，那只生物萤虫便立刻消失了。 这让白其索内心沉重，毕竟这与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气泡房息息相关。 “得加快步伐了。”他暗自鼓劲。 只有让自己有更大的观察价值、更大的利用价值，才有可能让颜长官、肖博士与他继续合作。bigétν 而更大的观察价值、更大的利用价值，也能让他寻觅到下一个能和他私底下合作的高级智人。 只不过这些智人，都没有颜长官来得让他安心。 米老头很快就联系到了在竹县的同学，本班同学并不多，十几个，都是没有考上大学的，不过消息传得很快，一些学弟学妹、学长学姐听说了后，也想来聚餐。 白其索嘛，在一中是名人。 “来者不拒。”白其索明确表态。 —————— 米老头不想错过教育学生的机会，依旧拉着白其索去他的班级进行讲座。 说是讲座，其实就是让同学们和这位状元学长聊一聊，端正下学习态度，争取在三年后的高考中，取得好成绩。 可见，米老头不相信两个月后世界会天翻地覆，依旧对未来抱有着美好的幻想。 白其索也没有再去说什么。 此行，他的目的达到了，相信米老师在未来的某一天发现情况不妙，一定会打电话跟他求助，且几个小时后，昔日的同窗还有其他一些学弟学妹、学长学姐，会去酒店聚餐。 他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台下刚刚进入高一的学弟学妹们，不由地心中一阵酸楚。 转身，将自己的电话写到了黑板上。 “以后，如果遇到困难，都可以找我。”他敲了敲黑板，并没有把话说得特别地透，“但闲聊，可不行喔，会打扰我上班的。” “好！谢谢学长！” “好！谢谢学长！” “好！谢谢学长！” 教室里异口同声的，青春洋溢，让白其索忍不住起来。 若没有末世，该多好啊。 哪怕地球是一场实验，只要人类不知道，也就没那么多痛苦，无非就是生老病死，人生常态而已。 台下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无比崇拜地看着他。 “晚上，我请大家聚餐。”白其索看了眼米老头，见他立刻摇了摇头，于是话风一转，“不出学校，就在食堂里，大家想吃什么，我从外面再买一些菜啊，蛋糕啊，零食什么的过来，怎么样？”ъitv 米老头这才点了点头。 教室里沸腾了起来。 且不说如今外头不安全，就算是安全的，一中管理严格，带着这么多学生外出是要打报告，通过批准的。 白其索并不是要他们吃这么一顿饭，而是通过吃这么一顿饭，和他们拉近关系，这样当他们在未来遇到困难的时候，才能鼓起勇气向自己求助。 “好了，大家自由提问吧。”米老头掌控着时间。 这时，全场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学生伢子嘛，不好意思。 这时，一只白皙的手举了起来，白其索看了过去，见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落落大方，眼睛大大的，眉眼竟不比林沁墨差几分。 但看着，比高中时期的林沁墨要微微胖一些，圆乎乎的，虽发育得很好，但由于神色实在是青春稚嫩，并不会觉得很女人，反而有种奶呼呼的感觉。 “你说。”白其索微笑着指了指她。 “学长，我想问的是，清北大学有几个食堂呀？”这少女腾地一下站起来，一张口就是个吃货样。 …… 白其索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 全班也愣了愣。 几秒后，哄堂大笑。 “哎哎哎，云果果同学，问点儿和学习有关的啊！这可是状元！怎么问起食堂来了？”米老头皱起眉头，语气倒没有嫌弃，反而有种宠溺。 这一看，就是学霸。 否则，米老头才不会这么温柔呢。 “吃得好，才能学得好呀！况且，我选学校的话，就在最好的学校里选食堂最多的！最好吃的那一家！”云果果一叉腰，抬起头，说得那叫一个壮志凌云。 哈哈哈哈，全班再次哄笑。 白其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姑娘单纯可爱，真是喜人。 第1011章 机会来了 “有……九个食堂。”白其索闭上眼睛回忆了下，他虽然没有吃过，但进学校的时候看过地图，以他的记忆力，不会记错的。 “哇喔！比北清多一个食堂！以后我就念清北啦！”这云果果手一挥，流着哈喇子就坐了下去。 这段日子一直在杀戮和紧张中度过，虽有惊无险，但情绪上一直是有些压抑着的，尤其是回到竹县。 这一趟，他知道跟很多人都会是诀别。 目光又落到这云果果的身上，见她吧唧了下嘴，一副吃货的无忧无虑模样。 若她在接下来的动乱中想到自己，给自己打电话的话，可能能活下去，否则…… 白其索的脸沉了沉。 这种姿色，恐怕在秩序崩溃下，会沦为资源，被人争夺。 抬眼看去，这满屋子的少男少女，哪个能活下来，活得更久一些呢？ 大家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左不过是如何学习，如今提成成绩，或者选择什么专业之类的，想云果果这样问有多少食堂的，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bigétν “大家记住这电话号码。”伴随着下课铃声，白其索再一次敲了敲桌子。 唰唰唰，很多同学开始抄写号码，但一部分同学却一动不动。 想来，他们认为这种学霸，抄了电话号码也无用，白其索重点关注了下云果果，却见她双手插兜，并不动笔，而是目光看向了窗外食堂的方向。 还咽了咽口水。 看那模样，似乎是饿了。 …… 哒哒哒，白其索再一次重重地敲了敲黑板，“大家都写一下，以后无论有任何困难，我是说，任何困难，包括你们父母都解决不了的困哪，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秩序一旦崩溃，这些孩子势必会被父母保护着，但说实在的，他们的父母能不能护住自己，都很难说。 田地不会再有人耕种、工厂不会开工，光这两点，就会在短短的一个月内，饿死地球上三成的人。 更不用说伴随着饥饿，从而引发的暴乱了。 听到这句话，一些没动笔的同学也写上了电话号码，而那云果果只是咽了咽口水，看着窗外楼下的学校食堂。 平时第二节课下课，她都会跑去食堂那买一根鸡腿的。 年纪小，还在长身体，尤其是最近，这胸口总是鼓鼓的，有种一丝丝时不时伴随着血液的涌动而发麻、发胀的感觉。 只要有这种感觉，立马，肚子就饿了。 白其索看在眼底，叹了口气。 罢了，看缘分吧。 “需要帮忙的，如果联系不上我，就到米老师那儿报名，他会把名单给我。”白其索强调了几句，便下了课。 这与米老头说过的，他手里头教过那么多学生，包括这一届新生，有需要帮助的，他出个名单。 有名额限定，不得超过3000人。 “你这有点儿像《辛特勒名单》啊。”米老头打趣道。 白其索只是苦笑了声。 这可比辛特勒名单要残酷，辛特勒名单的人能逃过大屠杀，跑到别的国家便能保住性命，而他这上头的人，只有到他的保护范围内，才有可能活下去。 而且，白其索都没有把握能活多久，只能说，他会尽全力，让他保护之下的人，能至少躲过末世的前期。 躲过饥饿，躲过被兽化者奴役，躲过战争，应该问题不大。 甚至，他还能保证孩子们的学习，只不过这种学习不会再是应试的，而是如何适应末世环境。 “好了，下课吧。”白其索挥了挥手，余光再一次看了眼云果果，见她听到下课的瞬间，眸子都亮了。 吱溜一下，第一个跑出了教室。 “啦啦啦啦，鸡腿鸡腿……”听脚步声，速度极快，冲着食堂的方向。 许久没见过这么明媚的少女了，白其索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这云果果家庭条件好吗？” “很好的，父母都在隔壁三中当老师。”米老头笑眯了眼，“长得漂亮，听这群崽子说是这一届的校花，他妈妈和我是同学，特意走了个关系，送到我班上，就怕她早恋。” “早恋了吗？”白其索好奇地问道。 别说这些懵懂青春期的少男了，哪怕是他，在看到云果果的瞬间，心里都会有种明媚的感觉。 青春无敌，明媚阳光，对于男人来说是必杀技。 “没有。”米老头笑得直摇头，“她啊，成绩好，且是个吃货，心里头全是吃的，你看，买了鸡腿吧。” 伸出手指了指楼下，果然，只见她提溜着鸡腿又是哒哒哒地往回跑。 “长个子呢，小孩儿饿，就爱吃肉。要说谈恋爱啊，我看她是跟鸡腿谈的。”米老头无比欣慰地点着头，“我看，她是个清北苗子。” 当灾难没有降临到头上时，人总是觉得日子会好起来的，尤其是华夏的人们，那种向上力量伴随着数千年的文化，刻入了骨子里。 高考，还有两年半。 而秩序的彻底崩溃，恐怕不到两个月。 这云果果若是在和平年代，家庭条件的确是不错的，父母都是教师，衣食无忧。 但在末世时代，这种家庭背景毫无用处。 父母手无缚鸡之力，且没有多余的钱对抗风险，再加上有这么个漂亮的女人，不可能抵抗那种残酷。 白其索并没有对这云果果动什么歪心思，她才多大？比自己小了三四岁呢。 十五六岁的嫩丫头。 但这么明媚的少女，顶着鸡腿吃得这么开心，心里头很不忍，想让她记住若是父母扛不住，可以找他。 可就这么一面，她断然不会找的。 得加深印象才行。 “米老师，中午一起去天豪吃饭，同学聚会嘛，再去买些吃的，晚上和这一届新生们吃顿好的。”说到这，白其索看向了楼下，此时云果果已经消失不见，想必正跑上来。 到时候，再看看怎么和她来近距离吧，白其索心想。 “米老师！”远处，办公室的杨主任晃了晃手，“出成绩了！” “哎哟，那我先去，月考成绩出来了。”米老头一听，立刻拍了拍白其索的肩膀，“你先忙去吧。” 自己个的学生，作为老师倒不用太客气，况且米老师这种教师，确实把学生的成绩看得比命还重要。 白其索目送他离开后，只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阵喘息声和爽朗的笑声。 “学长，给，吃鸡腿！” 回过头一看，见云果果嘴里咬着一口，手中举起一根没吃的，不由分说地，就塞到了白其索的手里。 这不，机会来了。 第1012章 天命 “谢谢。”白其索虽不爱吃鸡腿，但立刻接了过去，目光看了眼时间，第二节课的下课时间有20分钟，此时还有5分钟才上课。 5分钟，想来要搞定一个小女孩记住自己的电话号码，不难。 云果果盯着他的鸡腿，一副‘你快吃啊’的表情。 白其索咬了口。 “好啦，吃人嘴短。”云果果露出奸计得逞的模样，打了个响指后，从兜里掏出笔，没等白其索说什么，抓住白其索的手，并在他手心上写了一串号码。 她的手，很软。 但眸子实在是纯粹，有种若你对她有任何想法都是一种亵渎之感，白其索嘴角不由地扬着，觉得真是可爱。 “这是我的号码，但只有中午时间可以打。”云果果写完后，盯着他，非常认真而严肃，“你的记忆应该很好吧？记住喔。” ？？？ 白其索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扫了眼后，点了点头。 一串号码而已，自然记得住。 “嗯……你吃了我的鸡腿，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云果果挺起胸脯，有点儿得意。 白其索立马点头。 “这样，学长回到清北后，给我邮寄清北食堂的好吃的。”云果果说道。 原来是这个目的，还真是个吃货。 见白其索楞住，她以为他不同意，于是语气又软了些，“现在快递很发达的，一两天就到了，不会坏。” “邮寄一次就行。” “我给你钱。” 边说着，她边从兜里开始掏钱，掏出一把散钱，团成一团的那种。 …… 说实话，白其索很少看到女生口袋里的钱，会是这个样子…… 林沁墨也乖乖巧巧的，她别说钱了，就算是草稿纸都弄得很是规整，更别说倩倩了，家里一丝不苟的。 李彤之是个职业女性，整理资料不在话下。 眼前这个小姑娘…… 白白净净很漂亮，头发么……这么仔细一看，前面一束翘起来，两边的马尾也扎得乱糟糟。ъitv 挺干净，但一看就是不把容貌放眼里的，有点儿假小子的调性。 “拿着呀！我有钱！”云果果生怕他不答应，上前一步，往他怀里硬塞，“哇塞，你的肚子怎么是硬的？” 边塞，她边疑惑。 手摸了摸自己软乎乎的吃得鼓起来的肚子，看了看白其索的肚子。 …… “额，好吧，那我拿了你的钱，就得为你办事了。”白其索借着话立刻接了过来，将钱拿着。 “嘻嘻。”云果果眼底的得意试图隐藏，但对于白其索这种社会人士来说，小屁孩想什么，那是一张嘴就能看到腚的程度。 “那我进去了，快上课了，谢谢你，学长。”云果果眉开眼笑着，边说边摆了摆手，大口吃着鸡腿往自己座位上走去。 男同学好多投过来嫉妒的目光，但白其索并不在意。 而云果果浑然不知，只是满头啃肉。 “云果果怎么把手机号码给他了？” “慕强呗，见人家有钱……” “那倒不是，她又不是那种人。” “也是，她脑子里根本就没男人，全是吃的。” “成绩好，哎，又漂亮……我看这白学长也就一渣男，见着漂亮的就走不动道，哼，还说什么有事情就打他电话，谁信啊。” 一时，教室里一些窃窃私语。 白其索听力很好，落到耳朵里，不过他毫不在意，只是看了眼云果果后，转身离开了。 这些少男少女的嘀嘀咕咕，他不会放在心上，更没有怨怼，他们若来电，他都会帮的。 伴随着校园铃声响起，整个学校再次安静了下来，而白其索也走向了停车处。bigétν 一路上，林荫抖落点点阳光，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学弟学妹们洋溢着青春的笑脸，还有一对儿小情侣躲在树后眉来眼去的。 教务处附近，一个老师凶神恶煞般在前面走着，后面耷拉着头的调皮鬼在这种时刻，居然还有闲心瞟远处的班花。 “帮我拍几张照吧。”白其索说道。 “是！”手下答道。 说到这，白其索有些懊恼，刚刚怎么没想到要和米老头拍张照呢？但又一想，一会儿同学聚会倒是可以合张照，把米老头也喊上。 又想着，应该把林沁墨喊来的，一起拍。 说起来，他和她还没有在校园里单独合照过呢，以前她是遥不可及的校花，想都不敢想，后来，他四处征战，根本没时间。 “拍这儿吧。”白其索站到了长长的林荫下。 就是这条路，他第一次看到林沁墨；也是这条路，每天上学放学必经之路。 洋溢的三年时光，美好的青春都在这条路上。 伴随着手机的咔嚓声，白其索眼底一阵湿润，他明白，或许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如此生机勃勃的林荫路了。 一旦秩序崩溃，物是人非。 “可惜啊，我和林沁墨没有在学校里有过合照，一次也没有。”白其索遗憾地叹了口气。 “等忙完了，接过来拍一个。”手下连忙宽慰道。 按照白其索的预判，距离社会秩序崩溃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中间抽个空拍一个，听上去似乎容易。 但操作起来…… 两个月，要在外面建立至少四个安全基地，哪怕是争分夺秒也恐怕悬得很，若是为了一张照片耽误了进程，那就不好了。 “嗯，是呢。”白其索心里知道不太可能，嘴上却附和着，也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 仿佛，这事儿真的可能实现。 人嘛，总要有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才能在痛苦来临时，扛下去。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记得多给我拍几张，尤其是我和那些老师们的，很多人，可能是最后一面了，留个念想。”白其索吩咐道。 “是！” 白其索是很理智的，他明白哪怕到了末世，也不会是所有的老师都向他求助，哪怕他派了人过来接，他们也不一定走。biqμgètν 末世时，面对死亡的威胁，信任也会崩盘，再加上都拖家带口的，有的各地都有亲戚，第一反应是投奔亲戚，而不是投奔自己的学生。 怎么说呢，能带走一个，是一个吧。 “村里头，倩倩会去游说的，告诉底下的，别强求，等真的事态严重了，他们有一些会主动跟着我们走的。” “是。”手下的迟疑了下，“村里头……若是有一些人不愿意走，哪怕是秩序崩溃了也不愿意走，怎么办？” “没办法，人各有命。”白其索说得冰冷，却一语道破内核。 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抬起眸子，看着天空，此时天空萦绕着数也数不清的生物萤虫，以前不信天命，现在不信也不行了。 因为天命，就在那，操控着地球。 第1013章 真苦 能留在小县城的全是没有考上大学的，昔日，白其索就喜欢和他们打打闹闹玩在一起。 他不是校霸，但到处和人称兄道弟的，喜欢劝架。 两边校霸打起架来了，往往他去劝架，别人也都给他面子，尊一句‘白哥’。 当然了，有一些人很不服，尤其是家里头有点钱的，不过不服就不服吧，也没几个敢上去挑事的——白其索是学校里的铅球手，专业的，体育生上来的。bigétν 你挑事试试？ 他能在没有兽化时就一巴掌把米老头扇死，那还只是用了打蚊子的力气，若是打架…… 啧啧啧。 “哎呦，都来了啊。” 一进门，就看到大厅开着的十个桌子坐满了五个，一半认识，一半不认识。 认识的有自己同届的、往届的，不认识的应该也都是校友，估摸着知道白其索请客，过来凑个热闹。 状元嘛，名人，且给学校捐赠了这么多钱，和大佬吃顿饭，挺好。 白其索径直朝着几个昔日玩得好的兄弟走去，坐下来后，他左右看了看。 “哎呦，叼子，你那搓黄毛呢？”白其索笑了起来，这个名为叼子的，是隔壁班的兄弟。 他看着瘦小，打架贼厉害。 玩命的那种，一上来就凶得很，让人畏惧，颇有名气，和白其索关系很好。 “曹哥，半年不见，你怎么胖了这么多？”伸出手拍了拍左边这位，居然有了啤酒肚，白其索笑了起来。 曹哥，当年那可是校园一霸。 光劝架，白其索就劝过他十几场，老熟人也是老搭档了：曹哥也有发怵的时候嘛，不想打，又抹不开面子，私底下请着白其索来调摆，劝劝架，这样面子有了，里子也有。 曹哥和叼子，是白其索在学校里很好的兄弟。 “曹哥，你毕业了后去了哪儿啊？”白其索边说着，拿起酒，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大家吃！都是同学，别客气啊！” 他这声出来，大家这才哗啦哗啦动起了筷子，到底是年轻人，很快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热闹了起来。 白其索的心情顿时大好，抬眼环视一周，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毕业典礼那一顿。 没有末世，也还没有兽化。 啊不，前半顿没有兽化，后半顿兽化了。 总之，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高中时期，将末世的阴霾压了下去。 “我啊，这不是没考上大学么，跟着我爸摆夜宵呢。”曹哥摸着鼓起的肚皮，笑着回道。 原来如此，难怪胖了。 白其索笑了起来，“你还记得不，以前你说你永远吃不胖。” “记得的。”曹哥说道。 “而且你以前是真的吃不胖呢，我记得下了晚自习，我们三个总要去外头那粉店炫上一碗，你每次都要加两只猪脚，两只啊！”白其索伸出手两根手指头，看向叼子。 “是啊，两只。”叼子笑着点了点头。biqμgètν “天天这么吃，你都不胖！当时多少斤来着？就116吧？”白其索细细回想了下，“对，曹哥你是116，叼子你喝水都胖！当时是145，现在你们两个倒反过来了。” 曹哥笑着点了点头。 叼子也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也才半年没见，说起来，还是高中好玩儿，你们还记得那次我们去摸鱼吗？”白其索说到这，忍不住憋着坏笑，挑了挑眉。 竹县有条河，淡季的时候河床会露出半截，这个时候反而是游泳的最佳时机，河水不至于太汹涌。 那天，他们三个中午溜出来，正好遇着几个小姐姐游泳，其中一个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掉下来两团软乎乎的东西。 叼子不明白那是什么。 “罩！”曹哥是个老道的，手在自己胸那比划了一下，“小的，就塞这东西进去，显得大！” 他声音洪亮，远远地，那几个小姐姐听到了。 “你说谁小呢！你个牙签！”那小姐姐恼羞成怒，骂了句。 “就是！流氓！”另外一个也加入了骂战，脸通红通红的。 这事儿虽没什么后续，但是其实是三个人第一次在除了妈妈之外的女人身上，看到那种贴身上的罩。 硅胶的，看着q弹得很。 这事儿，是他们三个才知道的秘密，也是这事情之后，他们三开始研究如何肉眼鉴定谁是真的大，谁是塞的。 在这种青春悸动中，成就了这番兄弟情。 白其索颇为感触，猛地一仰头，便把酒喝了，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曹哥和叼子应声，也一仰头，干了。 “痛快，我好久没有这么舒畅过了。”白其索感叹道，伸出手放到了曹哥和叼子的肩膀上，拍了拍。 曹哥拿过酒，给他满上。 叼子则给自己和曹哥也满上。 “来，感谢白总，白总，我敬您。”曹哥举起酒杯，毕恭毕敬。 “是啊，白总，来，我一口干了。”叼子则一仰头，直接干了。 白其索怔了怔。 他机械般地拿起酒杯，也喝了下去，只觉得这酒辣得很，明明是一种酒，一个瓶子出来的，却辣得他眼睛都红了。 看了曹哥一眼，见他肚皮溜圆，昔日大伙儿特喜欢吃夜宵，可吃夜宵轻松，做夜宵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手指甲里，全是黑色的，虎口处都是茧子，应是握着锅，磨的。 又看了眼叼子，昔日打架上来就搏命，敢直接拿着啤酒瓶冲着自己头哐哐哐砸碎的叼子，哪怕是坐着喝酒，双腿都规规矩矩并拢着。 也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变得如此乖觉。 “来，白总，吃鱼。”叼子立刻将桌子转了起来，“你最喜欢吃鱼了。” “对，这鱼大活儿都没动吧？”曹哥大着嗓子，笑呵呵地把公筷递到白其索的手边，“白总，您得吃第一口！” 白其索没言语，拿起筷子后，看向鱼。 他最喜欢吃鱼了，尤其是这竹县河里的清河鱼，以前，他和曹哥、叼子总在中午的时候偷摸去钓鱼。 每次钓了，就找门口饭馆的李师傅加工一下，加工费15元，凑凑就够了。 至于吃，那肯定是曹哥第一口。 “来，这鱼肚一看就好吃。”曹哥讨好地笑着，“白总，请吧！”biqμgètν 白其索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 他吃下了那口鱼肚。 真苦。 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鱼肚，苦到人的心里去了。 第1014章 聚会 酒过三巡，白其索没有再说起过往。 生活，会毒打刚出社会的青年。就像曹哥以往自己永远吃不胖，却没想到其实还有个胖，叫压力胖。 短短半年，他肚皮浑圆，全然没了昔日曹哥的风范。 而那个打架赶搏命的叼子，此时连举杯都会小心翼翼，两个人一口一个白总，客气又尊敬。 白其索明白，他们恐怕有求于自己。 果然，曹哥晃了晃空了的啤酒杯后，转身拿过白酒，满上满满一杯，“白总，这杯酒，我闷了。” 说着，他冲着叼子使了个眼色。 叼子也连忙满上白酒，举了起来，“白总，我也干了，敬您。” 刚刚喝了那么多啤酒，如今这么大一杯白酒，下去的话肯定会吐的，但白其索并没有挡着他们。 让他们喝，他们才方便开口，而自己就能顾着他们面子出手帮助。 两人喝完后，曹哥脸都有些黑紫，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开了口，“白总，有个事儿，我这喝醉了酒啊，您别在意。” 解酒才好求人，旁人若不答应，可以说自己酒后乱说的。 白其索点了点头，放下杯子认真地看着他，目光尽可能地温和，鼓励他说下去。 “我们哥俩呢……没考上大学，哎，家里头也没本事，当然了，我们俩也没本事，想着……想着白总您现在事业做这么大，不知道有没有……呃……有没有……呃……” 曹哥越说，脸越红，结结巴巴的。 “有没有机会给我们哥俩，什么保安啊，公司杂活，都行的。”叼子接过话头。 听到这，白其索微微笑了笑。 想跟着他做事，这可太好了，顺理成章地能挡着他们躲避末世，只不过安排什么工作，得讲究下。 “当保安什么的，你们何必找我？县里头那么多工厂。”白其索摇了摇头，拿过白酒满上酒杯。 曹哥和叼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但又怕得罪人，垮下后一两秒又堆起笑容。 两人看着白其索满上的白酒，不知如何是好。 他若是一口喝下去，这事儿就说明没戏了。 “白……白总，是这样的，我这摊子本来还能继续做的，可我老爹身体不好了，这大半夜在摊子上耗着，实在是于心不忍，我就想着找个买保险的工作，稳妥点。老家是有工厂，可现在行情不好，到处都乱，没有订单，关了很多。”曹哥眼底都红了，语气很软透着小心翼翼。 “是啊。”叼子慌乱地拱了拱手，“现在买保险的保安，都得靠关系才行，世道乱了，大家都没钱，吃的喝的用的都贵得很。” 虽说桃县没有大乱，且只是偶有兽化者出没，但工厂的单子是销往其他地方的。 乱，就势必没有生意，工厂没有利润，裁员是第一步。 “白总，现在大米都贵得很，大家也不怎么在外头吃夜宵了，真是活不下去了。”曹哥咬了咬牙，厚着脸皮，脖子也抻得通红，“您看……您……” 叼子讨好地笑着。 他的笑容，与昔日的老吊一模一样。 白其索的手在酒杯上敲了敲，表情严肃，他们两个便立刻住嘴了，认真听着。 “那好，我问你们，高中的时候，我们是什么关系？”白其索问道。 两人全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不知如何答。 总不能说，以前你白其索是我曹哥的小弟，也仰仗叼子这号称一中第一狠货的拳头吧？ “是不是兄弟？”白其索语气依旧严肃。 “是。” “是。” 两人答得小心翼翼。 “既然是兄弟，为什么喊我白总？”白其索板起脸。 就这么一句话，瞬间，曹哥和叼子紧张的神情落了下来，两人眼睛都亮了。 “既然是兄弟，以前我们说过的，无论谁发达了，都要带着兄弟一起吃肉的，对不？”白其索嘴角扯了扯，收起了严肃，温和了起来。 “嗯。” “对。” 两人眼底有些红，声音也有些颤抖。 “所以啊，怎么可能让你们当保安？”白其索琢磨了下，“这样，我在南边有个基地，胖子李手头有个活儿，得买一些木材进来，这活儿，你们两个先学着做，上手之后，就全归你们管了。”bigétν “木材？”曹哥听罢，心里有些发怵，“买木材啊？我……我不会啊。” “是啊，要不，我们去守木材？”叼子也发了怵。 “你们就负责两个窑的木材就行，不多的，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学一学就是了，胖子李现在管得溜熟。”白其索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这胖子李是个天生的机灵人，我们笨……不过如果不多，我们学就是了。”曹哥一听‘不多’两个字，松了口气。 想着，买木材如果不多的话，应该不会很难。 “嗯，两个窑，一个月也就千把万的木材量，不多的。”白其索点了点头，“那事儿就这么定了。” “千……千……千把万？！”曹哥后槽牙都吓得亮了出来，他原本只要个两三千块的工作而已。bigétν “我没听错吧？”叼子将耳朵侧了侧，以前他和人斗狠的时候，伤到过耳朵，许是听错了。 “我在那儿有竹的地方，你们如果带家里人一起呢，就分180平一套的，如果不带家里人，那90平一套的就足够了。我建议你们带上老爹老妈的，老爹老妈在那倒是可以干点杂活。”白其索边说着，拿出手机给胖子李发了条语音，“胖子李，给曹哥和叼子准备好车，嗯，我让他们去跑木材，房间安置好啊，嗯，好。” 房子、车。 父母工作。 全搞定？！ 曹哥和叼子互看了一眼，都觉着自己是不是喝醉了，白日梦都不敢这么做的。 “带上父母。”白其索强调了句，朝着曹哥努了努下巴，“你不是有个女朋友吗？也可以带上，我那房子多得是。” “那什么，白总。”叼子开了口。 白其索皱起眉头，瞪着他。 “呃，不是，白……白……老白。”他终究还是没喊‘白其索’，来了句‘老白’。 白其索也没纠正，反正到了古窑那边，虽然他们负责的是木材，但最终也会随大流尊他一句白行主。 “你买了多少房子啊？”叼子好奇地问道。 “千把套……是有的。”白其索说了个保守的数字。 “笑死人了，千把套……这年头连吹牛都不过脑子了吗？”突然，身后传来讥讽。 第1015章 松弛 这人肥头大耳的，脖子那的纹身透出来龙尾，想来这衣服底下应该纹了条巨龙，在白其索扭过头的瞬间，一口烟喷到了他脸上。 很是挑衅。 这大哥嚼着槟榔，又猛吸了口烟。 嚼着槟榔抽着烟，很屌。 “你谁啊？”依着在高中时期的性格，这不直接开打？但此时的白其索却很镇定地坐着，看着这哥们，“有什么误会吗？” 足够的实力，让白其索游刃有余，他知道根本不需要动怒，不值当。 何必动怒呢？ 一动怒，对方会被打死的。 “误会？”这哥们旁边的小弟上前一步，叼着烟冲着白其索抖了抖，“你知不知道，这地儿本来是我大哥租下来的，你临时插一脚，抢了这地方，几个意思啊？！” 白其索看了眼自己站在门口的小弟。biqμgètν 同学聚会嘛，他不想搞得同学觉得他摆谱，而护宝行的人一个个都有功夫在身上，且都杀过人，他们身上难免有种很骇人的气质，所以白其索安排他们守在门口就好，尽可能随和一些。 “白行主，这大宴请大厅之前的确有人租，但我们花了三倍的价格盘下来的，钱已经给了天豪的老总了。” 原来，这大哥早就订好了的宴请大厅，让白其索这横插一脚，夺了。 三倍价格，应该是天豪酒店单方面毁约，要补偿这大哥双倍，所以白其索这边直接提到三倍。 商人嘛，唯利是图，自然就把这大哥订好的宴请给退了。 “呃……”白其索正琢磨着看这事儿怎么安排呢，对方来了火。 “你知道我大哥要租这地方干嘛吗？！坏了我大哥的好事，你以为你能安安心心吃这顿饭？！” 小弟抖着腿，上前一步，一弯腰拿起了啤酒瓶。 大哥呸地一口，将槟榔吐到地上后，摆了摆手。只听得哗啦哗啦地，进来十几个混子。 清一色，脖子那有龙尾的纹身。 哒。 大哥打了个响指，众人齐齐脱去外头，露出了黑色的紧身背带衣，果然，后头全是龙的纹身。 就是看着这龙纹得不太好，啧，县城的技术真是不太好。 “你先走。”曹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然你花钱抢了他定好的酒宴，但看这架势肯定要闹事的，让你也吃不成饭是定然的。”“你作为我们学校的状元，虽然带了几个保镖过来，但和这种人打架太丢份了，传出去也丢了学校的份，我们反正是社会的腌臜，无所谓的，老子来打！”叼子的声音阴沉着，透着狠。 这半年社会的毒打之下，他们前一秒还畏畏缩缩的模样霎时消失了，两个人露出了学校里就有的那种狠劲，还多了几分江湖气。 两人挡到了白其索的前面。 如同以前一样。 “你这小子，只擅长调摆，调和什么的，打架还得看我的。”曹哥昔日总是这么说。 “哼，打架这种事，看的不是谁更壮，而是谁更狠！”叼子昔日如是说。 他们如同以前一样，真要动家伙了就把白其索推到一边。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擅长什么。”白其索开了口，伸出手将他们两个人拨开后，看向那大哥，“我最擅长调和嘛，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着来，没必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那大哥听罢，冷笑了声。 来的时候，他也打听过了，都说这白其索是个状元，会念书得很，且有点钱，还给学校捐赠了几千万。 几千万？ 就这么个学生蛋子，他老子是谁啊？没听过。 谁信？反正这大哥是不信。 “商量着来，你算个什么东西？和我商量？”大哥抬眼看着这满屋子人，喷香的饭菜，怒火腾腾往上冒。 本来这儿是他兄弟吃饭的地儿的。 “你坏了我大哥的事，还想安心吃一顿饭？”那小弟撸起袖子，见白其索依旧坐着，恼火得不行，“大哥本来打算在这跟我未来大嫂表白的！” “呦呵，还是个恋爱脑呢？”白其索接过话头，语调依旧轻松。 …… 这话，大哥可不爱听。 “小子，你想死是吗？”大哥伸出手将小弟拨到一旁，怒目而视，后槽牙咬得腮帮子都是狠的。biqμgètν 许是白其索的姿态太舒缓了，让大哥的狠显得很没面子。 小弟挤了过来，拿大拇指指了指大哥，“你知道我大哥哪儿混的吗？” “哪混的？” “坐过牢！” …… 听到‘坐过牢’这三个字，整个宴请厅安静了下来，这几个字对于刚毕业的高中生们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坐过牢，牢制内编制啊。”白其索笑了笑，语气徐缓，姿态依旧松弛。 可惜的是，这大哥没念过什么书，没听懂白其索说什么。 但讽刺，听出来了。 “好了，别特么跟他废话了！”大哥一怒，往后猛退了好几步。 好家伙，这架势跟白其索当年打架差不多：他也是这样，只调和，一到要打了，他就往后退。 小弟们上。 只听得哐当哐当响，曹哥和叼子操起了家伙，而其他人则纷纷离开座位，往后退去——真上来操家伙帮白其索的，也就七八个人。 白其索看了他们一眼，眉眼皆是笑。 同学聚会花了不少钱，但这一趟，能捞走护住冲上来的这七八个，值了。 他站了起来。 一站起来，大哥的眼神立刻变了。 白其索坐着的是，腿大部分藏在桌下头，只觉得他魁梧，但想到这么魁梧。 “学……学生蛋……蛋子，这么高呢？”大哥声调都有些变了。 而他的小弟们立刻往后退了退。 此时的白其索已经长到了两米出头，这膘肥体壮非人类能比，且身上那一层肥肉更让人有种杀气腾腾的感觉。ъitv 这让只有一米七的大哥愈发矮了一截。 “大哥。”白其索走向这社会头子，要和他直视还是有点难的，只好微微弯腰，看着他，“我是正常的通过酒店订宴席，并没有冲着大哥你来，没必要搞得这么僵，对不对？” 白其索依旧客气、松弛。 曹哥和叼子不由地对视一眼后，露出了疑惑又敬畏的表情。他们同窗三年，很了解他。 他这个人一直是这样，并不惹事，但绝不怕事，越松弛的状态说明他越有把握。 可这个大哥个子虽然不高，却一看就是个混江湖的，白其索的表现是不是也太松弛了？ 况且，真的一点儿都不怒。 这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的白其索若是被人惹到了头上，是会发怒的，松弛只是他的表象而已。 可此时的白其索，松弛是从内到外的。 他似乎对这个大哥的上门挑衅，真的毫不在意。 “我有个解决办法，大哥，要不我们边喝边说？”白其索拉过椅子，微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时间，曹哥、叼子都不太懂他什么意思。 而大哥则很是警惕地看了眼凳子，往后退了步后，阴沉着脸扫了扫全场。 第1016章 掀桌 伴随着社会大哥这冷眼横扫，一些人开始纷纷起身往门口跑去，毫不犹豫。 白其索是牛，是学神，能来吃他一顿饭挺好，发发朋友圈什么的，有面子。可为了这没面子若是挨一顿打，不值当。ъitv 很快，十几桌满满当当的大厅便走得只剩下七八个人。 白其索看了眼，其中五六个是以前一起玩的兄弟，清一色学渣。也是，不是学渣的都考上大学了，哪能这会儿来吃饭？ 不过这里头有个瘦瘦小小的，戴的眼睛比啤酒瓶底还厚的，平日里没怎么打过交道，但很熟悉。 刘超，学校里常年年级前十的学霸。 这种是真学霸，靠着自己实打实的功夫上来的，白其索和他没打过什么交道，好像打过几次篮球而已，这次能来吃饭是因为爷爷重病，他临时回来，这才遇着。 没想到他居然留了下来。 “瞧瞧，你以为他们会帮你？”社会大哥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都是酒肉朋友，哥们我见多了。” “大哥，坐。”白其索倒不生气，重新坐了下来后，将椅子拉开，又给满上酒，“给你道歉，也得坐下喝，对吧？” 这话说的社会大哥很高兴。 他得意地笑了笑后，摸了摸下巴，哐当一下将白其索拉开的凳子踢到一边。 “大哥，请。”小弟麻溜地搬过来另外一条，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又耀武耀威地甩了白其索一眼。 大哥落座，二郎腿一翘，烟一叼。 小弟拿出打火机，刚要给大哥点烟呢，瞅了白其索一眼，眼珠子转悠了下，把打火机放到桌子上。 摆明了，你小子给我大哥点烟吧。 在门口的护宝行兄弟们后槽牙都快咬断了，好几次想要走过来，白其索却只是飘了他们一眼，暗示他们别动，也就只能忍着。 “几个烂菜叶子，还支棱起来了？活腻歪了。” “等白行主下令，直接剁成肉泥！” “王八蛋，我的刀都在抖。” 护宝行的兄弟几时受过这种气？只要白其索打个手势，他们才不会管那么多，直接剁了了事。 而曹哥和叼子的脸也崩得通红。 说实在的，从毕业后到现在，他们在社会上受的气也是够多的，正想打一架泄泄火呢。 若是高中，早就莽上去了。 可此时他们想莽，余光看了眼门口白其索的保镖，却见那为首的保镖虽铁青着脸，却也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可见，白其索有他的安排。 而远处留下来的七八人则又怯怯，又鼓起勇气透着怒火，飞速地跑到曹哥他们身后，本能地操起啤酒瓶。 刘超，这种学霸显然没打过架，也学着拿起啤酒瓶，却还没怎么着呢，就在那一个劲儿哆嗦。 不过虽哆嗦，倒也没退。 白其索看了看打火机，笑了笑，他这笑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丝毫怒气，拿起后吧嗒一按，火苗蹿了上俩。 “多大点事，大哥。”白其索给他点着烟后，将满好的酒放到这社会大哥的跟前，“这事儿啊，不怪我。” “是吗？不怪你，怪我喽？”社会大哥冲着白其索吐了口烟。 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 挥了挥手，将烟扑开些。 “怪酒店啊。”白其索耸了耸肩，“你是正常定酒宴，我也是正常定酒宴，都怪酒店不收规矩，居然退了你的，定了我的，他贪钱，所以，得怪他。” 那社会大哥听罢，将烟从嘴上拿下来后，凑近了看着白其索，如同看沙雕似的，“怪酒店？” “对，怪酒店。” “你知道这酒店谁开的吗？”社会大哥问道。 “谁？”ъitv “米哥开的！” 米哥，是地头一霸。 也就是因为他是地头一霸，所以社会大哥不敢找米哥的麻烦，但抹不下面子，于是直接找白其索的麻烦。 而米哥对于这种现象，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横竖，这钱他都赚到了，若是打烂了东西，你还得赔。 后台硬啊。 “这样，我要米哥现在就给你再弄几个包间，或像这种大小的宴请大厅，不就行了？”白其索说道。 社会大哥一脸震惊。 震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傻子。 “就你这智商，还考上了清北？这种大小的宴请大厅全都订出去了，只剩下顶楼，你知道顶楼是什么档次吗？” “什么档次？” “全竹县最高的档次，没有权利压根订不到！” “那正好配大哥你啊。” …… 社会大哥上下打量了下白其索，“我真是开眼界了，开眼界了啊，书呆子，真是个书呆子，你有没有脑子啊？我都说了，没有权利，你压根订不到，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懂？” 小县城嘛，池小王八多，遍地是龙王。 这三六九等的，分得门清。 天豪作为本地最贵的酒店，顶楼的包间、宴请大厅只对权利人士开放，你有钱，没用。 得突出人家有权的，让人家得到那种身份上的高高在上，才能让天豪在本地酒店中屹立不倒。 顶楼的包间都需要权利才能定到，还宴请大厅？！ “这大厅，也就当官的前三把手家里头办酒，会开，其实时候，空着，也绝对不开。”小弟补了一句，也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白其索。 哎，清北，呆子真多。 “这么牛呢？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白其索倒很是吃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虽然是本地人，但我是农村的，以前听都没听过这种。” 这话实在，白其索确实不知道。 这些道道，压根就不是以前的他能接触到的。 “这样，大哥，给我一分钟，打个电话。”白其索拿出电话后，微笑着说着，便给管家打了个电话。 给学校捐款、村里头修路修祠堂修学堂，都是管家去办的，他这个人办事稳妥又周正，比起白其索和胖子李，在这县里头打好的关系网要更在行。 旧时的管家，厉害得紧呢。 “是这样的，我要天豪顶楼的宴请大厅，嗯，现在就要，对。”白其索说到这，顿了顿，看向大哥，“大哥，你要多少桌？” 大哥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这样吧，我这大哥挺好，宠妻，干脆顶楼全要了吧。”白其索说罢，便挂了电话，“三分钟，顶多五分钟应该就搞定了，大哥，你该喊未来嫂子就喊，不会耽误你事儿的。” 大哥侧了侧头，狐疑地上下打量着。 “你找了谁啊？”他问道。 “我管家。” …… “管……管家？”大哥愈发狐疑。bigétν “对，他虽然不是本地人，在竹县这些个人情世故，他帮我管着的。”白其索点了点头。 社会大哥听罢，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后，呸地一声，将嘴里的槟榔渣吐到了地上。 “你特么当我是个傻子呢？！外地人，外地人能吃透天豪？！” 说罢，社会大哥哐当一声。 将桌子掀了。 第1017章 事不过三 这一幕发生的时候，白其索的眼睛亮了亮，因为他发现一些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 此时，他的数据并没有增长，哪怕他被要药物影响得欲求不满，但这种程度，以他的自控能力完全可以控制。 他心里明白这一点。 而眼前这社会大哥，对此时的他而言实在不足以动怒，别说怒了，他内心连一丝丝涟漪都没有。 旁人见他心平气和，以为那是表象，架是肯定会打的，只是在酝酿而已；殊不知他的的确确没想着要如何。 这么简单的事儿，能解决就给人大哥解决了，让他踏踏实实地表白，这么个社会大哥居然还是个恋爱脑，别说，在白其索的眼里，有种粗犷的可爱。 但虽说这些生物萤虫是官方的，可排列的模样可以看出它们的目的并未是收集什么数据，而仅仅是为了拍摄。 颜长官？白其索心中一喜。 但转念一向，若颜长官只为了提取他的景象的话，为何不动用昔日常用的私人生物萤虫呢？ 四只生物萤虫呈四方之态围住了白其索，它们并未上前，仅仅是摄着景象而已，而其他负责跟踪他景象的生物萤虫依旧在原地。 可见，这几只是单独调派的，那么这背后此时正好有人在盯着。 是颜长官吗？ 白其索目光在这四只上一扫，便找到了主要的那一只，他盯着它。 这只生物萤虫原本丝滑地悬停着，被他这么一盯后，翅膀有些失衡顿时垮了那么一两秒，但很快再次拉起，保持悬停。 笑容从白其索的嘴角浮现了出来。 虽然别后操控的智人也会失误，会让设备出现类似的晃动，但白其索能百分之百肯定，此时操作的绝对是颜长官。bigétν 他虽没有数据可以支持，但却有经验：每次，她失误的时候都是这种节奏。 细节，再加上合理的推演，让白其索做出了判断。 “难道他知道靠近的四只生物萤虫是为了提取他额外的景象？”气泡房的颜长官惊了一瞬，她立刻将生物萤虫拉起后，看向景象。 只见白其索的眸子里有种想追踪猎物的探究，在她这么一惊后，那种探究便变成了肯定。 “这么多生物萤虫，也有不少实时跟踪他的景象，这四只靠近，他为什么会觉察到？”颜长官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飞速地瞟了眼景象后，再看了眼白其索的所有数据。 她用这四只生物萤虫，走的是官方的渠道，是为了提取一份气泡房能随时调取的景象。 别说一个人类了，就算是颜实验室的仿生研究员们都不会格外注意到这原本就存在的四只生物萤虫的靠近。 他为什么会觉察到？！ “可能是巧合吧，总不可能知道此时背后有人在实时操控。”颜长官摸了下鼻子后，虽疑惑却并不过于在意。 她依旧操控着这四只生物萤虫靠近白其索，这人面对社会大哥的挑衅，无论是生物数据还是心理曲线，居然都纹丝不动。 这种强大的镇定让颜长官觉得异常，她得全方位监控下，是不是他的大脑再一次进化了。 操控生物萤虫这种基础工作 可下一秒，白其索的一个动作让她头皮都炸了。 白其索对着那只生物萤虫做出了‘颜’的嘴型，虽没有声音，但切切实实是‘颜’。 四只生物萤虫同时失控，往下坠落。 快到地面那一瞬，机器自动升起，这才没有甩碎。 “他……他怎么知道是我的？”此时的颜长官再一次感受到了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一次，她看向了自己的生理数据。 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 “怎么会呢？是……是从哪儿判断出来的？” “我以前的确常用私人萤虫观察他，但……但这不足以支撑起他判断出这个结果啊！” “究竟是哪儿出了纰漏。” “肯定是哪儿出了纰漏！” 颜长官陷入了自我怀疑以及对气泡房的怀疑当中，与此同时，她极其专业地飞速地将她此时一败涂地的生理数据，与之前被1090号影响到生理联系上来。 此时的颜长官是理智、且专业的。 她懂，若是这个人类不断地让她头皮发麻，作为女性会很容易产生崇拜的感觉，而这种崇拜，会影响到她的生理。 之前因为1090号，吃了那么大的亏，若不反省就不是颜长官了。 现在的她，不是以前的她。 在面对这种头皮发麻，被白其索镇到的 “冷静，先查查这气泡房是不是出了纰漏，以及肖博士是否依旧与他暗通款曲，否则，单凭所谓的经验，怎么可能呢？” 气泡房里恢复了忙碌，而她为了尽可能减少辐射，不能轻易返回科技中心，得把数据都捕捉完毕才行。 这是官方的气泡房，她的一切行为都符合实验规章制度，包括她发给肖博士的邮件，责令他给出没有再与1090号私底下联系的证据链。 颜长官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跟头。 不对。 已经摔过两次了。 颜长官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第三次跟头。 华夏有句话很对：事不过三。 —————— 当白其索看到四只生物萤虫同时失控后，心里头原本只有九成把握，如今便是十成十了。 颜长官还是没学会人类的‘诈’。 “你笑个屁啊？!”社会大哥见他掀了桌了，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还笑，且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很愉悦的笑。 这比发怒，还让人觉得被讽刺。 “别激动，再等几分钟。”白其索看了眼一地狼藉的桌子，依旧不动怒，而是伸出手，捡起地上的那包烟，从中抽出一根后，递给社会大哥，“不就是顶楼宴请这点小事？兄弟我包大哥你满意。” 这次，社会大哥的确是被镇住了。 白其索的表现实在是令人惊愕，无论是哪一步，每次都觉得他应该要愤怒的时候，他都没有愤怒。 而且这话说得，让人火不起来。 人都这么说了，烟也递了，你还发火，显得你咋呼。 正纳闷呢，只听得门口稀里哗啦地一阵脚步声，众人扭头一看，天豪的总经理，米哥来了。 第1018章 大小能耐 米哥一出现，社会大哥就知道白其索惹不起。 这传说中县城一霸的米哥刚走到门口，距离白其索还有得二十米呢，手就已经伸到最长，而脸则绽放得比在宴会大厅中画着的牡丹还要灿烂。 “白总啊！哎呦哎呦哎呦！您瞧瞧！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该打，该打啊！” 一只手远远地伸着，疾步而来，握住后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脸上哐哐哐打了几下。 虽是意思意思，这态度也实在是谦卑，让一旁的社会大哥用力地挤了挤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biqμgètν 这可是米哥！ 县城，遍地是龙王的地儿，谁没点关系？ 但能在县里把酒店做到顶尖的人，那关系绝对在县里头是能横着走的主。 这栋十四层的酒店，包揽了公干的所有招待不说，连县里大小富人的各种宴请都在此处，这就奠定了其高端的地位。 更不用说酒店之余，后头建设的别墅区。 县里头谁买别墅？ 记得这计划刚开始出来的时候，平头老百姓都觉得这肯定卖不出去，要盖房子，去乡下弄个地皮自己盖就是。 别墅？ 那是大城市的玩意儿，在县里头怎么可能卖得动？ 但平头老百姓显然不懂米哥的玩法。 别墅还没盖好，就已经确定了所有户主，听说，一半是送出去的，还有一半是连市场上都没见过的低价。 总之，那片别墅云集了县里所有的能人，或能人的家属。 这米哥，刷子硬着呢。 以社会大哥的身份，他连给米哥敬杯酒的咖位都不够，如今却见县里头这种人物居然对白其索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 还啪啪打自己耳巴子，虽说只是做做样子吧，但这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无比讨好。 社会大哥吓得魂都快没了。 “你……你就是米哥？”白其索微笑着握了握后，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桌子被掀了，一会儿记我账上。” 桌子是社会大哥掀的，吓得他连忙开口，“呃，呃，米，米哥，我不小心把……” 米哥侧过眼看了看社会大哥，又看了看这满地的狼藉，瞟了眼大哥带过来的那几个混子。 米哥这种人精，一打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的脸立刻冷了下去，咬着后槽牙瞪了那社会大哥一眼，吓得他连忙闭嘴。 得罪了米哥，社会大哥在这混不下去的。 “别，这是我朋友。”白其索连忙拍了拍瑟瑟发抖的社会大哥的肩膀，和颜悦色，“是这样的，我临时加塞，把他的顶了，所以想给这大哥开个宴请大厅，您看……” “没问题。”米哥没有半点犹豫，指了指楼上，“顶楼，您看行吗？” 社会大哥一脸震惊，而他带过来的小弟则腿都开始打起了摆子。 顶楼，居然这就答应了顶楼？！ 这么轻松，这么随意？！ “啊，行，那……那还需要我做什么吗？”白其索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管家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都安排好了，白总您的事儿，我能给您来办，是我的福气，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好。”米哥满脸春风，边点头哈腰着，边冲着社会大哥也拱了拱手，“这位大哥，刚刚不好意思了，别介意啊。” 这种待遇，让社会大哥全然反应不过来，唯有赔笑，只觉得嘴角都在抽搐。 “那行，这位大哥，你跟着他……”白其索指了指米哥，一时忘了他名字，“你叫什么来着？” “小米，您叫我小米就行。”米哥哈了哈腰。 “行，那就麻烦你了，给这大哥开好宴请大厅。”白其索拍了拍社会大哥的肩膀，笑了笑，“兄弟，还满意吗？” 这话说的。 “满意。”社会大哥一出口，便觉得不对，立刻摇了摇头，“不不不，我……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我……那什么，白哥，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这……” 显然，他是个粗人，后怕得满额头的汗。 以白其索这种地位，他需要和社会大哥忍吗？ 完全不需要。 分分钟能捏死他的程度。 可他没有，他居然在社会大哥反复挑衅之下，一丝怒都没动，且给足了他面子。 那可是顶楼宴请啊！！ 他一个电话，米哥自称‘小米’，还啪啪打着耳巴子就来了，这是社会大哥这种人能得罪的主？！ 众人只觉得白其索的忍耐力真强。 但实际上，白其索并没有忍耐，他是发自内心觉得这是件小事，而对方的怒火和行为，根本不可能伤害到自己。 他有足够的实力，解决这个小问题。 有的人将这称之为格局。 而格局，其实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 此时的白其索与刚刚离开竹县的那个少年已经截然不同，短短的半年时间，见了几万生死，又打了那么多次仗，再加上如今的底子，让他看社会大哥这又掀桌子又放狠话，并不会动怒。 这种事情，没有到要他怒的程度。 他甚至觉得有点儿可爱：这种大哥，居然还想着搞浪漫给女生表白，挺好。 至于走了的那么多同学们…… 他也不会生气，人嘛，大多是自保的，他们见着白其索在这儿宴请，赶着来拍个朋友圈，蹭个饭，长长面子，人之常情。 见着有人来闹，搞不好要打架便立刻撤了，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浪费了这十几桌，这才几个钱？ 撑死了十几万而已。 小意思了，没有到生气的程度。 只是觉得遗憾…… 原想着，他得从竹县多带些同学走的，至少在他们面对末世时，能选择给自己电话，他能护着他们。 所以选择最贵的地方，这样一来二往地，或许到关键时刻会想起来向他求助呢？ 可社会大哥这么一闹，以后他们哪怕末世难活，也不好意思向他求助了。 只留下这七八个…… 也罢。 白其索叹了口气。 人，生死有命，罢了。 余下这七八个，能跟着自己走就跟着自己走，若不想跟着自己走，给他们足够的钱、物，也能多抵抗一阵。 目前还只是物价上涨，估摸着一两个月后，断粮潮开始，基本物质都会短缺，秩序大乱。 他看了眼刘强，这学霸是唯一一个和他平日里并无交集，却依旧选择留下的人，真是人品端庄。 古窑那么多人要吃饭，首先要囤积大量的粮食，但光囤积粮食显然不是长久之计，要让这么多人在地下生活几年，甚至十几年，得自己能自给自足才行。 自给自足，不仅仅是食物，还有穿的、用的、包括药物。 这就意味着得提前进一批生产线，考虑到方方面面，而这些，并非蛮人能做，还是得脑子清醒的人才行。 刘强，虽说没有这方面经验，但他的能力肯定行——胖子李都练出来了，他也能。 至于其他人，大能力就办大事，能力小就能跟着活着，也行。 从着他们留下来的这情，白其索觉得值得。 “过来吃饭吧。掀了一桌还有这么多桌呢。”白其索笑道。 第1019章 实力 白其索知道自己是有一些变化的，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但并没有意识到气势和格局的巨大变化。 但与他一起念书的同学们，感受直观而震惊。 他身上有种旁人没有的游刃有余和大气，而这种气质往往被人称之为格局。 有足够的实力，才能有大的格局呢。 几人落座后，吃饭、喝酒、酗酒，经过这么一轮筛选，留下的都是真朋友，至少不是临阵脱逃的货色。 怎么让他们跟着自己呢？ 说末世就快到了，就这两个月会大乱？ 无用。 就算他们相信，他们的父母也不会相信，要人拖家带口地远离老家，跟着这么个年轻人去陌生的国外？ 不到大难临头，普通的老百姓都不会有这种远见。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白其索淡淡笑了笑，扫了他们一眼。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这样，哥几个帮我个忙。”白其索将酒杯放下，缓缓开口。 几人立刻也放下酒杯认真聆听。 “现在周围乱，尤其是外头，都乱透了。大米啊，蔬菜啊，各种吃的喝的用的都贵得很。”白其索开了口。 众人纷纷点头。 竹县虽然还没有大乱，但兽化者也来骚扰了好几次，而且外头的乱让这儿的物价疯狂上涨。 “都贵，现在去一趟超市随便买点米啊，油的，动不动就一两千。” “油，就那最普通的花生油都要四五百一瓶！谁吃得起啊！” “外头乱，我好多同学都办了休学回家去了，而且疾病也多，死了好多人。”刘强面带惧色，“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奶奶去世了，加上家里人就我一个男孩儿，就请了十来天的假。”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 说起来，都囤货了。 什么米啊，油啊，盐的，都囤了不少，但这日子每天都在过，一个普通的家庭能囤多少？顶多一个月的量。 “最近，这物价涨的根本控制不住了，我们家现在都快吃不起了。”ъitv “我们家也是，之前盐才几块钱一包，我妈买了十几包，当时我还说她呢，瞎买，结果现在一百多块一包啊！” “蔬菜少了，农村还能自给自足，城里头不够用，肉也不够，这冰箱就那么大……你说，我们要不要囤点儿干货啊？方便面什么的。” “方便面现在都要几十块一包了，谁囤得起？” 大家越说越焦虑，看着这满屋子的菜，对白其索既羡慕又佩服：就现在这种物价，这一桌都得上万。 白其索开个同学聚会，居然能花这么多，真是厉害。 “我要大伙儿帮忙，就是帮这个。”白其索的手在桌子上点了点，“囤货。” “囤货？” “你要囤多少？” “现在物质还足的，就是贵，超市有呢。” 大伙儿有些好奇，要说囤货，开个车过去买小一些就是，谈不上帮忙。 “是这样的，我在外头有个基地，感觉这世道不太平，打算把家里人，包括村里头的，当然了，你们要是想去也可以一起带着，统统过去，人多嘛，吃的喝的需要的也多。” 白其索大致地说了下古窑的情况，并没有大多地说古窑在烧瓷之类的，而是将重点落到了他养了多少人，多大的盘子上。 他口里说的这数字，实在是大，看得出，同学们将信将疑。 “村里头的人不一定愿意跟我走，但我放心不下，得帮他们先囤着。”白其索摸了摸下巴，古窑已经点过了，该下重点了，于是将话题拉了回来。 “囤多少？”刘强脑子清晰，问道。biqμgètν “五个。”白其索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 “嗯，五个超市的所有吃的、喝的，入肚的，包括孩子的纸尿裤，老人的尿失禁之类的东西，全部，统统都买下。”白其索说道。 众人安静了几秒钟，有点儿懵。 “五……我们县就五家大超市。”到底是学霸，对数字要敏感许多，刘强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对，搬空这五家超市的吃食、以及日用品。”白其索肯定地点了点头。 …… 众人又安静了几秒，愈发懵。 一旁站着几个服务员，左右不过二十出头，水灵得很，听了这段后，连酒都忘记加了，楞在那儿。 “这……搬空的话，现在这物价贵呢。”刘强依旧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拿华翔超市来说，一天光杀的猪就有十几头，现在猪肉贵得要命啊，一头猪得……得三四万了。” 现在肉类，贵到离奇。 猪肉还算是有余的，若是那牛肉、羊肉，内陆本就少，更是没人吃得起。 “你看，一个超市一天光猪就十几头，其他几家超市量少很多，估摸着一天也有两三头，但这就是大几十万了！更别说大米、油，要是所有吃的都拿下……”刘强欲言又止。 大家都知道白其索有钱，但之前大环境好，可能赚钱容易，如今大环境这么差…… 再有钱的人，也都紧巴巴的了。 囤这么多，给村里人？ 想都不敢想。 一旁站着的服务员小姑娘好奇地打量着白其索，只觉得这老板实在是帅，听他们言语中得知是个学霸，清北大学的状元，自然目光里全是崇拜。 此时，崇拜里也夹杂着不信。 “啊？一天五家超市加起来，二十几头啊？”白其索倒有些吃惊。 “对啊！二十几头呢！”刘强说道。 众人笑了起来，二十几头猪全拿下，这年头的物价，得大几十万了。 “才二十几头，那也太少了。”白其索接过话头，皱起眉摇了摇头，手在酒杯附近敲了敲，意识服务员倒酒。 太少了？！ 众人哑然，呆住。 服务员也呆住。 “倒酒，小妹妹。”白其索温和地提醒了句，抬头看了眼，纠正了下，“呃，小姐姐。” 这位负责给他倒酒的，看着是个25岁左右的女人，应是这些服务员的头头，此时目瞪又口呆的，拿着酒杯楞在那。 “钱不是问题，肉得多一些，这样，刘强，你去市里头的养殖场问问，我一次性要囤百来头，行不行。”白其索边说着，边掏出一张卡。 银行卡是黑色的。 “没有密码，里头有几千万，你负责这件事。”白其索将卡放到刘强的手里，“帮我囤好后，你们家里缺的，直接在我这里头拿，一人一头猪、一头牛、一头羊的，柴烟油米，随便拿。” 白其索在众人呆住的目光里，拱了拱手，“拜托各位了。” 整个房间静寂了下去，大伙儿都呆着。 “倒酒，小姐姐。”白其索抬起头，看向这位倒酒的小姐姐，温柔地提醒着。ъitv 这位小姐姐的心，跳得实在是快，他听到了。 怎么还…… 还……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目光她小腹那看了眼。 挺香的，透着甜，这小姐姐看来没谈过恋爱。 第1020章 温杏 钱，在和平年代有用，那么在末世有用吗？ 除非是地球突然发生了极快速的浩劫，比如被外来星球撞击、大规模火山爆发或者人类毁灭性的核战争，全球瞬间毁灭，那么钱不钱的，也就不重要了。 但眼下，末世并非突然发生，而是有个过程，这种情况下，钱非常重要。 就仿佛洛亚方舟，能登上去的永远不会是普通百姓，而是有权有势的人群，那些想着在慢慢进展的末世能翻身的普通百姓，实在是异想天开且不知高低了。 你在和平年代都没有成为人上人，凭什么觉得在动乱的、全方位物质匮乏的情况下能成为人上人？ 白其索看着眼前的同学，他们的脸上虽有了初入社会的沧桑，但还没有面对末世到来的恐慌，他们还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若等大乱，这些人都会被饿死。 活活饿死。 规则的崩盘会导致人类的数量锐减70，这是历史给与的经验，而这经验里只是伴随着战争和瘟疫，以及由此导致的政权更替而已。 仅仅如此，就将有70的人，活活饿死。 那么末世之下，将更多。 他们会成为余下那30苦苦挣扎的没有第一批死掉的人类吗？ 白其索苦笑了下。 不会。 连高考这种程度的厮杀都败下阵来，而他们的父辈在父辈们的竞争中也落马失败，且家里没有权势，连囤货，都会觉得此时的物价太高。 这种情况下，他们能活着？biqμgètν “这么多？这……给我们这么多，这……”刘强的脸都涨红了，看得出，他是个很有自尊的人，虽然说帮人办事拿点钱财，也算是天经地义，但白其索显然给得太多了。 一人一头猪、一头牛、一头羊，还有其他物质随意拿，随随便便就得十来万。 十来万啊！ “如今赚钱很不容易，各个工厂都关闭了，我们家几乎都找不到活儿干了，都是老同学，帮忙办这点事就拿这么多，这么贵……不行，我不能要。”刘强坚定地说道。 其他几人眼底虽然也流露出渴望，但最终也都纷纷摇了摇头。 白其索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不多。”白其索笑了笑，“事情也多，我也找不到别人帮忙，辛苦你们了。” 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给得足够，他们才会在末世真正来临，在撑不下去的时候想到他，敢鼓起勇气给他电话，敢拖家带口让屋里头的人，相信他们这种嫩头青伢子，卷起所有积蓄离乡背井去投奔白其索。 电视剧里一呼百应，并没那么容易。 “囤好了这些，还得去南方给我那外面的基地囤，且越快越好，先积累经验吧，对了，这东西太多，要是能喊到你们家里人帮忙，也是一样的，一人一头猪一头牛一头羊。” 这顿饭，吃得舒心。 白其索舒心，他知道这个法子，会让这些留下来的七八个同学有底气跟着他。 事儿办妥了，带回去这么多东西，他们的家人自然而然会尊重他们，继而听他们的。 同学们吃得也很是舒心。ъitv 能不舒心么？ 现在外头找不到什么工作，家里又没有任何背景，连买包盐都犹豫再三，而他们和老同学吃了顿饭，找到了活儿不说，这两天办好了就能给家里带去那么多物质。 光这一点，足够他们在家里横着走了。 吃完饭，白其索起身时，负责倒酒的服务员很是殷勤地拿过外套帮他披上。 “谢谢，我自己来就行。”白其索礼貌地点了点头，从她手中接过风衣。 “呃……”这女生欲言又止。 “怎么了？”白其索抬眼看着她。 “白总，我……我……我很擅长砍价的，能……能不……能不能……”这女生的脸红到了脖子根，“我父母在这次病毒席卷中去世了，家里只有个五岁的弟弟，想多赚钱，我不是您的同学，自然不要那么多了，您多少看着给一些就行，好吗？” 这女生长得很是漂亮，25岁的光景，都说竹县出美女，那是一点儿也没错，皮肤水灵得仿佛能滴出水，而一双杏眼透着聪慧。 漂亮、能力强，才能在这种大环境下成为天豪服务员中的佼佼者。 也是个胆大的，且有勇气抓住机会。 这对白其索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他并没有犹豫什么，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好。” 女生没想到他这么轻松答应了，杏眼骤然睁大，反倒不知所措起来。 “你这份工作来得也不容易，可以在下了班后帮我去砍砍价什么的，至于收入……”白其索稍稍思索了下，“你可以选择钱或物资，具体的，刘强，你安排吧。” “好，我……我来安排。”刘强立刻接话道。 不知不觉，刘强在潜移默化中开始跟着白其索办事，从他眼底的认真可以预判，他会办得很不错。 “不用太卡着钱，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还要养着五岁的弟弟，能扶一把就扶一把。”白其索交代到。 “好的，我知道了。”刘强从兜里掏出本子，认真地记录了下来。 到底是学霸，能常年霸占全校前三位置的人，条理性和执行力是没问题的，将事情交给他，白其索很放心。 而一旁的女生瞬间红了眼圈。 “那行，我先走了。”白其索走到门口后，回过头看向那女生，“你弟弟五岁，家里又没有父母，这大晚上的，谁带着他？” “在我的宿舍。” “宿舍？” “员工宿舍，天豪的服务员有的，我是主管，所以有单独的一间房。” 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此时都晚上八点多了，一个五岁的孩童单独在宿舍里？ 想来，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会如此。 “真的！要不……要不您跟我去看看？”女生见白其索皱了皱眉头，以为他觉得自己撒谎，边说着边看了其他几个服务员一眼。bigétν “对呀，杏姐真的一个人带着她弟弟。” “就在宿舍里，可乖了。” “要不，您去看看？” “杏姐，没事儿，接下来也没什么活了，我们办余下的，你带这位大老总去宿舍看看吧。” 看来，这名被人叫杏姐的女人，人缘是很好的。 能人缘这么好，想来是个善良勤劳的好女人。 “你叫……”白其索问道。 “温杏。”女生连忙答道，从兜里掏出了身份证，毕恭毕敬地递过去，拿着身份证的手微微颤抖着。 她犹如风雨中的蒲柳，害怕失去这次机会，却也坚韧无比。 “这样，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把你弟弟放到我村里，我安排村里人照看他。”白其索说道。 边说着，他也拿出身份证递给了温杏。 “我不是坏人，是一中今年的高考状元，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宿舍实在是可怜。” 温杏看了眼他的身份证。 发现这个男人居然比她小了三四岁。 小三四岁，居然这么有能耐，这让她愈发敬佩不已。 “我……我知道您，您很有名。”她不知说什么，红着脸，手抖得更厉害了些，“只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就麻烦您这么多，我……” “这都是小事。”白其索淡淡笑了笑，“要是没遇着就算了，但遇着了，你跟我求助了，这就是缘分，放心，我会安顿好你弟弟还有你，不会让你们孤苦无依的。” 第1021章 温杏【二】 温杏觉得震惊，紧接着，她有些防备。 这男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这是第一反应。 “你把孩子交给我，这大晚上的恐怕不放心。”白其索都不用看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温杏心中一跳，和聪明的男人打交道就是舒坦，都不用说，人家就知道她担心什么。 “这样，也不急于一时，明儿个你先帮我砍砍价，如果没人带娃，我要我女朋友过来帮你带着，就在宿舍里，你也放心，不容易啊，这么小个丫头在这种环境下能养活自己就很难了，还要带个孩子。” 温杏的内心涌上一股暖流，鼻子一酸。 自从父母去世后，她带着弟弟过得很是艰难，以前倒也不是没男人这么感叹过，毕竟她漂亮。但那些男人感叹归感叹，根本没什么实际行动：这种大环境下，都自身难保，谁还会真的帮助一个拖着五岁弟弟的女人呢？ 可眼前这个男人，不过萍水相逢，便实实在在地帮了她。 有实力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温杏噙着泪，连声道谢之余也不知说什么好，白其索只是淡淡摆了摆手便离开了天豪酒店。 其他几个同学一路跟着，她不敢叨扰，怯怯又感激地跟在后头。 “给。”白其索手下的一个兄弟将一封厚厚的信封递给了温杏，温杏看了眼后，惊愕地抬起眼。 信封里，满满的都是钱。 “白行主交代的，说是你帮他做事提前给的部分工资，是部分工资而已，给小孩儿买点吃的。”手下的说着，将信封塞她手里后，礼貌地点了点头，一路小跑上了车。 里面估摸着有大几万，如今什么都贵，这些钱无疑雪中送炭，厚厚的信封窝在温杏的怀里，她用手使劲儿压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吸了吸鼻子，拭去眼泪，伸出手捋了捋头发后，转身朝着宿舍跑去，跑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她看了眼小卖部。 小卖部里，小零食什么的早就没了，如今物价高，没几个人舍得买小零食，店家也就不进货了。 烤肠倒是有。 弟弟每次路过零食铺，每次都馋得口水都留下来，可烤肠太贵了，一根得近20块。 以前只要五块钱的…… 每次，温杏都舍不得买，毕竟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多，光吃喝就难以为继。 “老板，来根烤肠，不，两根。”温杏的声音甜美又雀跃。 “呦，发奖金了吗？”老板娘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女人，对温杏一直很是照顾，凑过来压低声音，“难道，有男人追你？” 温杏还没说话呢，老板娘伸出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抓紧点，找个好男人，现在这世道差得很！” “不是啦，遇到个好人。”温杏咬着唇，又看了看店里头，“再拿一袋子米，呃……今天还有肉吗？” “好人？哪有白给你钱的好人？”老板娘边麻利地给她拿东西，嘴角勾着，脸上满是熟女才会有的暧昧，“遇到款儿了，就抓住，这年头……”bigétν 说着，她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温杏。 “你啊，虽然漂亮，但拖了个五岁的弟弟，现在大家钱都不多，你又25岁了，虽然看着很年轻，但时光不饶人啊！” 温杏没言语，眼睛盯着那两根烤肠。 口水溢了出来，她咽了咽。 好香啊…… “啊，对了，再拿三十个鸡蛋。”温杏一拍脑袋，差点儿把这个忘了，虽然没钱，但弟弟每天都得吃个鸡蛋。 五岁呢，长身体。 老板娘瞟了眼她的信封，见她从里头抽出几张红票子，立刻伸出手压住，“别露财！小心让人抢了！” 温杏被人这么一提醒，立刻惊醒了些，四处看了看。 还好，这会儿小店里就她来买东西。 “对方有钱的话，别讲究那么多，你还没有谈过恋爱，算是很重要的牌在手里头，该打就打出去，现在世道不太平的。”老板娘低声嘱咐了几句。 如今的大环境下，人的三观都随之改变。 怎么说呢。 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讲究其他？ “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不过确实是个好人，很有实力的。”温杏盯着烤肠，又咽了咽口水。 “想吃就吃啊。”老板娘实在是于心不忍，说道。 “不了，给弟弟留着吧。”温杏盈盈笑了笑，一手提着东西，一手举着烤肠，离开了小卖部，朝着电梯间走去。 一个黑色的影子，跟在了她的身后。 —————— 温杏隐隐地觉察到似乎有人跟着他。 猛地回过头。 只见黑漆漆的长廊空无一物。 距离员工宿舍的电梯间不过五十几米，应该是安全的吧，温杏咬了咬唇，加快了脚步。 然后刚走几步，只听得后头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传来。 下一秒，她手里头的袋子就被人扯住了，扭过头一看，一个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的男人面露凶光，见她扭头，猛地扇了一巴掌。 温杏啪地一声被扇倒到了地上，信封洒落了出来。 那男人弯腰立刻抢走信封后，提着东西转身就跑。 “我的东西！信封留下！”温杏一把抓住他的腿，死死地抓住，大声喊叫了起来。 店铺里的老板娘探出头，可刚探出头，眼底就全是惊恐。 这男人举起了一把枪，对准了老板娘。 “快松开！温杏！”老板娘立刻关上了门，大声喊道，“他有枪！” “给我信封！”温杏绝望地哭了起来，手依旧死死地拽住他的腿，而那把枪立刻对准了她的头。 黑漆漆的，是死亡的气息。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弟弟的模样，她慌忙松开了手。 “大哥，钱可以给你，信封留下行吗？我只要信封！”温杏哭了起来。 信封上，有白其索的电话号码，其实她记住了，但担心这种人拿走电话号码会假装是她，从而搞事，影响白其索。 这种重要的号码，不能到坏人的手上。 那男人没说话，猛地一抬脚，将她踢开老远后，消失到了夜色中。 两根烤肠冒着热气，在地上滚了许多的灰，温杏哭着抓住烤肠，只觉得浑身都抖得厉害，也疼得很。 低头看了眼，腿在这个过程中也不知是弄到了哪儿，留了好多血。 又摸了摸脸。 刚刚这男的一脚飞过来，踢到了她的脸，此时木木的，没有了知觉。 再抬眼时，那男人早已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儿。 第1022章 温杏【三】 白其索还没到家，电话响了，看了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呜呜呜……” 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惊恐又委屈的哭声，听声音能感受到对方的无助和崩溃，以及试图说话，却根本控制不住说不出口的恐惧。 “温杏，什么事？别慌，慢慢说。”白其索冲着司机打了个手势，在他说这句话的瞬间，车辆掉了头。 “你……你怎么知道，我，我，我是是，是是，是温，温杏？”电话那端声音镇定了许多，惊恐里夹杂了疑惑。 温杏记得，她并没有给过白其索电话。 “声音。你现在在哪儿？” “员工宿舍楼下，刚刚我……我……我被人抢了，你的电话号码在信封上，我，我，我，我怕他拿着电话号码给你电话，害你什么的……”刚刚自己在哭而已，他居然能通过声音就辨别出一个只短暂接触过的人？！这也太强大了。听到白其索的声音后，温杏的心瞬间镇定了许多。 “害我？”白其索的笑是透着无奈，似乎在说你这个女人实在是多虑了。 白其索的态度让温杏瞬间有了安全感，她不好意思地也笑了笑，意识到自己或许的确多虑了。 “原地不动，我马上就到。” “呃……要不，算，算了吧，我……我就是想着提醒你如果有陌生来电……要你小心点。” “算了？”白其索剑眉冷凝，冷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如果害怕的话，手机别挂。” 温杏躲在小卖铺里，接了白其索这通电话后，从瑟瑟发抖中镇定了下来，她死死地抓着手机，耳朵覆盖在上头，听着那边的动静。bigétν “倩倩，在我家安排两间卧室，一间小朋友住，一间一个女生住。”白其索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听得出，他用另外的手机在安顿。 倩倩，是他的女朋友吗？温杏蹲在那儿，眼睛看向玻璃窗的外头，外头黑漆漆的，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这个时刻，再坚强的女人都渴望有个男人保护着。 能成为这种厉害男人的女朋友，真幸福啊，她想。 “陆大窑头，什么事？”接着，那边电话又响了，白其索接起电话后正了正身体，这么大晚上来电，想必古窑那边有需要他来把关的大事。 “周镇国安顿好了，percy打算明儿一早就离开，您放心，不过我和那周镇国聊了聊，觉着……”陆大窑头顿了顿，“我虽不懂物理和数学，但人心是懂的，我觉得这周镇国在目前的的确确算不出什么东西。” 这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白其索的脸沉了沉。 “他都六十了，自然比不上年轻那会儿，再加上这三年在非国被软禁，大脑时时刻刻处于惊恐和仇恨中……要出成果，怕是很难了。” 陆大窑头虽不懂科学，但的确很懂人心，他的判断想来不会错。 白其索微微眯了眯眼，手捏住鼻梁处，这消息对他来说多少也是个打击，正如percy所渴望的那般，他也希望周镇国能算出点什么。 万一算出来的，能在这末世里用上呢? 人类面对高级智人，有能打的牌吗？ 连上桌的权利都没有，更别说打牌了，只能在夹缝中试图找寻那么一丝丝生的可能，尽可能地躲避死亡。 周镇国是一次机会啊，如果他能算出点什么。 但算不出呢？ 白其索只觉得鼻梁和脑袋都疼得很，颜长官那药后劲真大，吃了饭喝了酒后，内心一阵又一阵地焦躁。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别慌，别急。”白其索的声音如同春风徐徐，镇定缓慢，有种天塌下来他也顶得住的魄力。 那端的陆龟殷很是佩服地笑了笑，显然，白行主的行为处事比以前愈发稳重且有种磅礴的力量。 “好好照顾周镇国，不要抱有任何功利性，这种科学家就算接下来没有做出任何成绩，将养着，对古窑而言也是一种荣耀。” 显然，白其索与percy最大的不同在于，虽同样拥有权势，却从不以权势压人，而是用权势护人。 电话那端的温杏贴着耳朵听着，虽不知对面聊的什么，但光听白其索这几句话，便觉得这男人的魅力实在是大。 “速度快点，温杏现在应该很害怕。”那端传来了白其索催促的声音。bigétν “是，白行主。” 白行主？ 温杏有些好奇，什么是行主？听上去并不是银行的职位，那叫行长。 其实在酒店里就听到他手下喊白行主，这个称谓虽然有种浓浓的江湖感，但白其索身上却不仅仅是江湖气，更多的是深不见底的一种宁静。 她根本不敢凝望这种宁静，只觉得靠在旁边，便安心了。 当白其索出现在小卖铺门口的时候，她就像一只湿了羽毛的孤鸟，原本蜷缩在那，抬起头看与他对视那一刻，就已经仿佛看到了整片蓝天。 刚刚面对那恶人的枪都没有如此落泪的她，瞬间梨花带雨，失控地站起来，朝着他扑了过来。 但当靠近白其索的瞬间，理智涌了上来，她止住脚步。 “白……白总。”她低声唤着，连忙拭去眼泪，可拭去了，又有新的落下来。 许久许久，没有这么哭过了。 “放心，我去抓他来。”白其索将小卖店的门打开，挑了眼，见那老板娘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于是冲她点了点头，“你也不用怕。” “不怕，不怕。”老板娘没想到这小伙子居然还会关心她这么个四十了的妇女，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又想着得提醒他一下，“那人跑得快，又跑了这么久了，没必要去抓了。” “是啊，他走了好久了，而且黑不隆冬的，这地方也没监控，算了。”温杏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这么晚了还……还叨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对啊，这人是个惯犯了，经常在这抢东西，不过这次怎么会有枪呢？”老板娘说到这就愤愤不已。 世道乱，抢劫的现象越来越多。 如今居然连枪都有了。 “还是个惯犯。”白其索看向黑夜。 温杏抬起眸子，此时一点儿都不怕了，只觉得这男人的睫毛怎么这么浓密？ 目光悄悄地看了眼手臂。 微微吐了吐舌头。 手上的毛也好浓密！ “你弟弟有被这抢匪吓过吗？”白其索突然问道，吓得她的目光立刻从他手上弹了起来。 她心疼地点了点头。 惯犯，这几栋楼的都被抢过，上次她回来得早一些，带着弟弟在楼下玩，眼睁睁见一个老婆婆的东西被抢了。 当时，小家伙握着拳头不敢往前冲，趴到了她怀里一个劲儿地抖。 后来很长的时间内，小家伙都会做噩梦惊醒，惊醒后喃喃说着自己不是小小男子汉，没有去帮忙。 “你还太小了，打不过的，护住自己就好了。”温杏唯有这么教育。 如今，昔日的教育已经不适合了。 护住自己才是最切实际的，但隐隐地，又觉得这种三观不对，尤其是对于一个小男孩儿。 这么教育，他会懦弱吧？ 而越来越乱的局势，懦弱的性格一旦养成，也不好。 “走，我们去把你弟弟抱下来。”白其索指了指电梯那。 “抱下来？” “对，让他看看身为男人，怎么打坏人。”白其索点了点头。 第1023章 我教你 温杏心里虽觉得暖暖的，但把那人抓过来打一顿？她觉得不太可能。 尤其是若上去把弟弟抱下来，横竖都要十分钟，那人跑得影子都没了，更不可能了。 但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乖巧地跟在他身后，目光飞速地往后方瞟了眼。 护宝行的兄弟们毕恭毕敬地站成两排，静候着，在夜色中有股极强的安全感。 这些人显然极听白其索的话，以至于温杏这么看过去，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对她上下打量。 温杏咋了咋舌，连忙快走几步跟在他身后。 他实在是高，大长腿一步等于她两步了，温杏在他的黑影之下显得格外娇小，整个人都被他裹住了般。 “你走前面。”白其索停下脚步。 温杏没刹住脚，撞到他后背上。 …… “好……对，对不起。”她一时又羞又不解，连忙小跑走到了他前面。 “我习惯让女人走我前面，这样更好保护。”白其索解释道。 这是兽化者的动物本能，让人在他目光所及之处。 “嗯。”温杏加快着脚步，高跟鞋在黑夜中哒哒哒地，有些紧张，她的腿隐隐有些疼。 被抢时伤到腿了。 “一会儿到了宿舍，把腿上伤口处理下，抓那人不急这几分钟。”白其索说道。 “嗯。”温杏内心觉得诧异，这黑灯瞎火的，他怎么知道自己腿受伤了？ 又一想，若是处理完伤口，更不可能抓坏人了。 可能，抓坏人什么的，只是随口一说吧，她想。 走入电梯后，她又看了眼后面，他带来的那一群保镖就在那纹丝不动的。 看样子，就他一个人上楼。 这大半夜的，一个男人去她的房间……帮她处理腿上的伤口，又说什么处理完再去抓坏人……ъitv 抓坏人，很显然是个幌子啊！ 忽而，温杏脸一红，心跳开始加速。 她飞速地瞟了眼白其索，见他此时也正看着自己，顿时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了。 这得两米吧？ 他好壮喔…… 老板娘说要我见着厉害的就抓着…… 他为什么给我那么多钱呢？ 白，白这个姓氏挺好给小孩取名字的。 “几楼？”白其索的声音打断了她瞬间冒出的无数想法。 “呃，7,7,7楼。” 温杏说着，手伸向楼层按键，正好白其索的手也伸向7楼的按键，她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他的手好大……她想。 “你不用害怕，心跳得这么快……”走出电梯后，白其索开了口，“我是个好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 他怎么知道我心跳得快？ 我是个好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这种话真的很像男人的经典三套娃：我只抱着你，什么也不干；我只蹭蹭；不会怀孕的。 温杏又慌乱又有点儿期待，总之没有反感，加快脚步走到宿舍门口。 “哎，温杏，这谁啊？”这时，对面房间开了门，一个男人探出头，瞪了眼白其索，“大晚上的，你谁啊。” 这是男同事，对她有意思，所以特别关注她。 “呃……”温杏不知道怎么介绍，“白总。” “关你什么事？”白其索横眼过去，回瞪了他一眼。 这男人房间里正在放着色色的动作片，旁人听不到，白其索却能听到。biqμgètν 那男人面色难堪，但又不敢发作，白其索实在是过于魁梧，他打不过。 于是咬着后槽牙，猛地关了门。 “贱女人，还以为是个女神呢，结果是个‘总’就带回家了，切，我会稀罕这种带着弟弟的女人？伏弟魔！”房间里传来了那男人的怒声。 声音不大，也不敢大，温杏听不到，白其索却能听到。 “姐姐！” 一开门，五岁的孩童透着哭腔扑了过来，温杏蹲下，摸了摸他的头。 “我看到有人抢你东西了！那个大坏蛋！”孩童哭了起来，指着窗户那。 从这儿看过去，是能看到当时的事发地的。 可以想象，这么个小小的孩童在家里多么愤怒又无助，且恐惧。 “一会儿，我带你去打他。”白其索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坏人，肯定要揍他，教他做人。” “你是谁？揍他？我姐姐说打不过的，只能躲起来，嗯，我也想打他！” 到底是小男孩，思维真是跳跃，一口气说了一堆，好奇地看着白其索后，歪了歪头。 “哥哥，你好高啊，你多高？”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两米出头吧。” “哇……”小男孩的崇拜来得简单而直接，他瞬间止住了哭，看向了白其索的胳膊，“你说要打他，那你有奥特曼那种肌肉吗？” “有啊。”白其索笑着撸起了袖子，微微用力。 雄健的肌肉瞬间征服了小男孩。 “哇！好厉害！走，我们去打他！”小男孩说着，跑到床那抽出一把木剑。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眼温杏。 瞬间，眼底的光消失了。 “姐姐说过，我太小了，打不赢的，保护好自己都很难……哪怕那边死了人，也不能过去。”他嘟囔着，木剑垂了下来。 温杏欲言欲止。 她说的没错的，虽然不符合传统的观念，也不符合一个小男孩塑造世界观的教育。 但…… 事实是这样。 温杏羞红了脸，站在那尴尬地无地自容。 “你姐没说错。”没想到白其索并没有半点看不起温杏，而是维护她，竖起大拇指。 “那……那你说坏人……就该揍他，教他做人。”小男孩长长的睫毛呼啦着，疑惑得很。 “你姐姐说这个有个前提条件，你没有长大之前，且只有你姐姐，没有办法自保的情况下，你能保护好自己，是第一位的。” 小男孩点了点头。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是个强壮的男人，能保护好你们，那么你就必须学一学男人该学的技能了。” 小男孩又点了点头，他有点儿听不懂，只觉得热血澎湃，拳头也握了起来。 “我教你怎么打回去。”白其索摸了摸他的头，“等你学会了，以后就能保护姐姐了。”biqμgètν “嗯！”这句话，小男孩听懂了。 他举起了手中的木剑，呼呼地挥了挥。 一旁的温杏又感动又伤感。 感动的是这个男人能理解她的难；伤感的是，弟弟没有这种男人从小教育着，她怕是教育不好的。 屋里头得有个男人，尤其是乱世下，否则孩子只会畏畏缩缩。 “真的去打吗？”小男孩跑到窗户那，“可是他都跑远了！” “下次嘛，下次……遇到了的话。”温杏连忙打圆场。 今儿个晚上是不可能去抓那人了，她想。 “去啊，一会儿就去。”白其索却轻松地笑了笑，看着温杏，“先帮你处理好腿的伤口，弄好了后，我带他抓坏人，教他在这种乱世中，一个男人该学的。” 第1024章 睡了 “你不用急，先把腿伤处理好，免得感染了，处理好了，我带你弟弟去抓坏人。” 门外，白其索很是淡定。 “唰唰唰！”弟弟到底是个男童，兴奋得不得了，拿着木剑在走廊上得意地舞着。 “好。”温杏说着，手飞速地处理着伤口。 白其索果然是个正人君子，他进来后并没有对她动手动脚，而是抱着弟弟走到走廊，关上门，让她自己处理伤口。 温杏羞红了脸，只觉得自己真是龌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烟眉却不由地紧了紧，唇也嘟了嘟。 说起来，这是第一次有男人走进她的宿舍，况且是大晚上的，而他居然半点想法都没有…… 心里头，忽而有些空落落的。 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注意力集中一些，麻利地拿过药水放到一旁。 她穿的是工作服，下面是a字裙，包着臀，倒不需要将裙子脱下来，只用将磨烂了的腿袜褪去即可。 “嘶……”脱下腿袜的时候，磨烂了的皮和那层纱糊到一次，扯得她浑身哆嗦了下。 声音很轻。 但足以落到白其索的耳朵里。 “忍着点，得把烂掉的皮消消毒。”门外传来了他的声音。 温杏被疼出一身的汗，疑惑却浓过了疼痛。ъitv 他怎么好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明明关着门，他这么知道我在脱裤袜？ 温杏看向门，又看向镜子。 此时，镜子里的自己坐在沙发上，腿是叉开的，这模样实在是不雅，不过身材倒是撩人。 他看不到呀！她心想。 消毒，又抹上了药后，琢磨了下，将裙子脱了去，打算换上长裤，又担心这长裤磨到伤口，一时有些犯难。 “穿长裙就行，裤子会磨到。”白其索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 这话，惊着了温杏。 她飞速地看向门，门是关着的，自己的脚步声也很轻，且拉开柜门的声音更轻。 他怎么知道自己打算换裙子？ 下意识又看了眼镜子。 镜子中的自己上身穿着职业的小西装，下身只有一条短裤，修长白皙的腿那，伤口看着有些吓人。 微微地，昂了昂头。 她对自己的腿有信心，这模样让他见着，漂亮的。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臊得慌。 想什么呢？ 一个女人想着让一个男人占便宜，哪有这样的？bigétν ------- 门拉开，只见温杏穿着一条墨绿色的丝绸长裙，看着质感很软，伤口不会痛。 很显身材，尤其是腰臀和修长的腿，在这种材质的裙子下显得格外地妩媚。 白其索神情很明显地凝了凝。 颜一一弄的药还有效果，虽然他自控力强，但也不是不会有任何感觉，只是能将感觉强行压制，不让自己有所行动而已。 温杏见他目光很明显亮了亮，又落到她腰间凝了凝后，立刻转移视线。 很是正人君子。 但是喉结却上下起了又起，落了又落，抱着孩子的手臂线条也瞬间更明显了。 温杏抿着唇，转过身关门的时候偷偷笑了笑。 就说嘛，哪有男人到了她房间却没有半点想法的？岂不是说我温杏没魅力？果然只是忍着而已，她想。 越是强大的男人，越隐忍，越能激起女人征服的欲望。 温杏没想着要去征服他，但她的潜意识却做出了试图征服的本能。 “走吧。”这两个字，她说得娇俏又妩媚。 这种语调，她从来没有过。 一出手，自己都觉得羞得很，不敢看他，又不知如何是好，于是连忙走到了他的前头。 墨绿色的丝绸裙伴随着摇曳的腰肢，真够白其索吃一壶的。 倒可以发泄。 一会儿狠狠地慢慢地打那厮一顿，泄泄火吧，白其索心想。 目光不由地凝到她腰间。 呼…… 白其索吞了一大口的冷气，让自己理智些。 温杏听到身后男人的沉重呼吸，这声呼吸像一根羽毛轻轻地在她欣赏挠，让她嘴角眉梢愈发娇俏。 要不然，抓住他？ 这个想法从脑海中一旦冒出，就止也止不住。 骤然停步。 温杏回过头，看着白其索，“白总，你根本不可能找到那人啊，时间这么久了……不如，我还是回去吧，你帮我把弟弟抱回去，好吗？” 说这段话的时候，她的心跳得非常非常快。 其实，她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这么主动过。 若是以前，没这么动乱，她不会这样的，虽然心动，也不会这么主动。 但今时不同往日，老板娘说的没错，遇着好的就要抓住，先活着。 她一个漂亮女人拖着弟弟，哪个男人会真心对她？就算是真心，也没有能力养她呀！ 对门那男的倒很是殷勤，可左右不过是个打工仔；而在酒店服务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老板对她示好。 但…… 谁能比得过他呢？ 学霸、状元、有钱、有情有义。 她这么个萍水相逢的人，都仗义帮助，且刚刚进了房间后，却并没有半点冒犯她。 哪怕是此刻。 她明明听到了他压制自己的呼吸声，但回过头说这番话后，他的眼底依旧是干净的。 没有那些男人看着她的那种贪婪，也没有迫切想要得到她的那种投机。 而是自信。 “能抓到的。”他言简意赅。 …… 这男人，根本不接她的茬。 她的重点是重新回房间呀！ “走吧。”白其索用下颚指了指前方。 “哦。”温杏连忙转过身。 耳朵红得发烫，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为自己刚刚的轻浮之举后悔不已。 “你不用担心对门那男人，我说过护着你和弟弟，就会护着，他不敢对你怎样，我也不会让他有这个胆子，甚至有这个念头。” 白其索的声音从像一双温暖的手，从她的身后包围过来，低沉硬朗，虽徐徐而来却带着雄性浑厚的雌性。 叮咚，电梯开了。 “进去吧。”白其索说道。 “嗯。”温杏顺从地点头，走了进去后扭头一看，却见自己弟弟居然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小孩儿，真是睡得快。 刚刚还喊打喊杀呢，这会儿就睡着了。 “他睡了，还是回去吧。”温杏说道。 白其索侧过头看了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孩儿就是小孩儿，睡觉的模样真是可怜。 又看了眼温杏。 温杏长了一张娃娃脸，却有着女人特别的风情，姐弟俩还挺像。 “那行，还是送回去吧，免得着凉了。”白其索点了点头。 第1025章 给脸不要脸 宿舍并不大，30平左右，一张大床旁边架着一张小床，除此之外，还有个小小的单座沙发，厨房、厕所虽小却整洁。 整个房间内飘着淡淡的香气和奶气。 “放到小床上就行。”温杏将小床的被子掀开，又麻利地给孩子脱了鞋，嘟囔着没刷牙呢，这就睡了。 “一次不刷不碍事的。”白其索说着，弯腰放下他。 “他很沉的，你……你……”温杏想搭把手，她抱着孩子这么弯腰放下过，到底是五岁的孩子，又养得挺不错，挺重的。 那小床买的二手货，设计得很不合理，有个很高的栏杆且放不下去。 这么弯腰放孩子，她每次都觉得腰都快断了。 “好沉的呢，对吧。”温杏立刻脱了鞋，又撸起袖子，从大床上爬了过去，伸出手打算搭把手接着。 “不用。”白其索摇了摇头，放下的速度徐缓而轻松。 这点重量，算什么？ 哇……真强壮，温杏内心感叹。 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实际上非常考验腰力，而眼前这个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连气都没大喘。 她的目光看向他的腰间。 虽隔着薄薄的黑色衬衫，却也能隐隐看到他的强健。 “这张床放到那边，更舒服吧？靠窗太近了，清晨容易感冒。”白其索看了眼，指了指另一侧。 “对，这边更合适，而且这个地方还挡住了衣柜，可是……”温杏扶额轻叹，白皙的手在小床上轻轻拍了拍，“这床虽是个二手的，那是是实木的，老派的制作，很重的，两个人搬起来都……” 话还没说完。 只见白其索弯腰，手抓住木床的两边，轻松抬起。 ……bigétν 温杏傻在了床上。 上次，她喊了人过来帮忙搬床，这小床下面是个柜子，里头放满了她的书，两个人都搬不动。 后来，她把书全部都清理了出去，可这地方狭小，加上小床本身也重，两个人还是不好搬。 最终只好作罢。 可现在，小床下头的柜子里是满的，全是书，且弟弟还睡在小床上…… 这个男人居然就这么轻松地搬了起来？！ 温杏的眼睛被震惊得比杏仁还要圆，浑身的毛孔都似乎在这一刻张开了，一声细密的香汗瞬间弥漫全身。 她觉得周围好安静。 安静得只能听到外头鸟儿闪动翅膀的声音。 亦觉得周围好模糊。 模糊得只能看到白其索他一个人。 “好了，虽然你只睡这一晚上，但放这儿舒服一些。”放好小床的白其索转过头看向温杏。 而温杏自己个也不知怎的，眸子立刻垂了下去，根本不敢与他对手。 只听得心脏疯狂地跳，而汗不断地荡出。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嗅到了什么，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微微发红，身体往后移了移。 药物还有效呢，这个时候闻到这种气味…… 他的目光往她小腹那探了一眼。 身体再往后移了移。 该死的，这房间太小了，移不动了，抵住墙了。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唯有小孩匀称的呼吸声，而白其索则听得更多一些，他还能听到温杏疯狂的心跳声。 咚咚咚，这时，门响了起来。 “谁呀？”温杏并不开门，而是从床上爬起来，想要走到门那猫眼处往外看。 可走得急，从床上下来的时候一个跌呛，白其索立刻抓住她的手臂，扶住了她。ъitv 他的手有力，且烫。 温杏的脸愈发地红了，根本不敢看他，手忙脚乱地走向门，往猫眼那看了眼。 “是肖哥呀，什么事？”她问道。 肖哥，天豪酒店的财务总监，也是天豪老板米哥的小舅子，四十岁了，离了婚后一直单身着，在县城里是有名的单身钻石王老五。 他喜欢温杏，追求了有一阵子了。 温杏却不喜欢他。 四十岁，年轻上和她实在差得有点多，最重要的是这肖哥不喜欢她弟弟。 说过很多次，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了，让他弟弟去私立幼儿园，离这儿挺远，等小学了就去私立小学，读住学的那种。 她弟弟就她这么一个亲人了，她必须带着他。 “没什么事，带了点你弟弟喜欢吃的小零食，帮你带带娃，我们聊聊天呗。”这肖哥应该是看出来温杏的顾虑，这会儿倒对她弟弟热情起来了。 反而先骗到手再说，他的算盘打得很聪明。 “太晚了，肖哥，呃，我……我都睡了。”温杏不敢得罪他，但看得出又实在是不喜欢他，有些手足无措。 “你讨厌他追求你，对吗？”白其索问道。 温杏点了点头。 “我来帮你搞定。”白其索淡淡笑了笑，将手放到了门把上，看样子要拉开房门。 “哎，不行！”温杏立刻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 只觉得他的手实在是大，而且好硬……于是瞬间，又羞涩地弹开。 白其索眼底闪过微微的羞涩。 温杏的手好软，凉凉的，柔柔的，这种小肉手按照古人的说话，是有福之人的手。 “不好得罪他的……他是财务总监。”温杏用最低的声音说着，生怕肖哥听见了。 这人，睚眦必报。 得罪了他，可就没工作了。 “财务总监算个屁？他老总米哥在我面前的乖觉得很，你忘啦？”白其索挑了挑眉。 这倒是…… “况且，你不用在天豪工作，跟着我就行了。” “跟着你？”温杏心中一动，抬起眸子却不敢与他直视，于是盯着他的下巴。 下巴那有冒出来的青青的胡渣。 刚刚在吃饭的时候，他胡渣还没出来的，这会儿就长出来了！雄性荷尔蒙真够旺盛的，温杏心想。 “对，在我手底下干活比在天豪要好多了。”白其索说道。 温杏的脸微微变了变。 原来是在他手底下干活…… 也是，不是干活，难道还干别的？ 咔，白其索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肖哥眼珠子瞬间都快爆出来，他得抬起头才能与房间里这个男人直视。 哦不，这个猛男。 “谁……谁啊你？！”过于震惊让说话一向条顺的肖哥，结巴了起来。 说着，他看向了温杏。 应该说，是瞪向了温杏。 “你不是说你睡了吗？这男人谁啊？！”他的声音很明显带着怒火，双手也叉到腰间。 这个臭娘们，给脸不要脸，居然敢丢肖哥的面子？！ 第1026章 打断！ “天豪财务总监，肖总。”白其索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透着恼，“你说话控制着点口水，都快喷我身上了。” 肖总显然没了耐心，他看了看白其索这一身腱子肉，倒不敢打，但又看了看温杏那娇俏模样，“哪儿来的小畜生？大晚上的，在温杏房间里做什么？！” 深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能做什么？！ 其实肖总自己个心里头也明白。 他想得到这个女人，想了几个月，从她第一次入职那天在电梯口见着，就想了。 那天她穿着个简单的黑色西裤、白色衬衫，别人穿着俗不可耐，可她穿着却有种说不出的柔情。 杏眼圆溜溜的，里头时时刻刻有雾气似的，气质极好。 再一打听，还是本科毕业的。 听说是父母都在上一次疫情中去世了，她回来照顾了好久后，送终。此后就一个人带着弟弟，出去找工作不现实，就来了天豪。 如今这工作很是不好找，到处都裁员，内卷得很。 原想着，他拿下她应该不难。 虽然她好看，但这年头吃饭才是最要紧的，而他可是天豪的财务总监啊！ 这是什么概念？ 天豪的老板米哥，那可是沾了亲带了故的，财务这种东西能随便给人管？ 虽说他是聘用制，但整个天豪谁不知道他是米哥的自己人？ 说句话，在天豪那是相当有权威的。 可没成想，约了温杏几次都被拒绝，而他也用职位上的便利暗示她，只要跟了他，她就能有更好的岗位。 一个本科生，没必要当服务员嘛，调去他办公室岂不是更好？ 温杏依旧拒绝。 他实在是有些不懂，一个小丫头还带着一个弟弟，这么辛苦地生活，若是能给他谈个恋爱，有钱还有人保护，不好吗？ 又深入一打听，才知道温杏居然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居然没谈过？！ 这让肖总极为意外，像她这么漂亮的姑娘，在大学居然没谈过恋爱？ 瞬间，他更想得到她了。 而她之前那些不愿意的反应也有了解释：没谈过，哪能这么容易接受用钱、权来交换她的初恋呢？ 而肖总要想的可不仅仅是初恋，还有初次。 没想到，这大晚上的，居然看到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房间里！且还是个牛高马大、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你也知道这大晚上了，来找她做什么？”白其索反问道，边说，边冲着肖总连逼了两步。 低头，看着他。 白其索的声音虽不大，但气势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仿佛雄狮被人闯入了领土般，透着股杀气。 “白……白总，别……”温杏有些慌。 这是她第一次在白其索身上看到这种杀气和压迫力，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而肖总目光落到她那抓着白其索胳膊的白皙小手上，怒从心中起。 “这可是天豪的地盘，小子，你是想死吗？”肖总露出了狠色。 他虽然比白其索矮了一大头，但并不怯。 这是天豪的宿舍，是天豪的地盘，而他是天豪说一不二的财务总监。 会怕这么个无脑的肌肉男？！ 说话间，宿舍走廊打开了好几扇门，大家听到动静，纷纷探出头来。 “肖总？！” “哎呦，肖总，您怎么来了！” “肖总，这么晚了，真是……哎呦，肖总怎么来了！” 也就十秒不到的功夫，从各个宿舍里跑出来十来个马屁精，讨好地笑都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生存不易，为了不被裁员，拍马屁都得竞争着才轮得到。 如今财务总监居然大驾光临到这小小的宿舍，可不得好好巴结着？ 跑过来的这十几个人见肖总脸色不对，立刻看向了白其索，又见这人居然在温杏的房间里，顿时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温杏……温杏房间里居然有男人？！” “她没谈过恋爱啊，这是从天而降的男朋友吗？” “嘘……小声点，肖总一直在追她……” 远处，几个人低声议论着。 而跑过来的这十几个人里，有几个精怪的，立刻冲了上去，指着白其索。 “你谁啊！这可是天豪的宿舍！” “就是，滚出去！”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外来人口，登记了吗？” 几个人用手指着白其索，挡在了肖总的面前，目光凶狠，随后又转过头冲着肖总讨好地点头又哈腰。 肖总冷笑着，头微微抬起，双手插到裤兜里就这么仿佛天神碾压众人的眼神，蔑视着白其索。 根本不用他出手，这些狗腿子就会把白其索轰出去。 “他……他是我朋友。”温杏见势不妙，立刻挡到了白其索的前面。 从来没见温杏对一个男人这么好过，肖总的脸色愈发地阴沉。 他摸了摸鼻子，“朋友？我看，是小偷吧。” “小……小偷？！”温杏到底稚嫩，她万万没想到肖总会这么说。 “对，就是小偷！” “说起来，我丢了五百多块呢。” “我的手机也丢了。” “我丢了耳机。” 十几个狗腿子纷纷附和，一个个都说自己丢了东西，并齐齐上前，将白其索挡住，纷纷撸起袖子。bigétν 他们相互给了个眼色，准备搜身。 让肖总下不来台，必须削他，削得越狠，和肖总这关系就攀得越好。 肖总得意地微笑着，后退了一步，身体悠闲地靠在墙壁上，目光就这么如同打量奴隶般，看着白其索。 又瞟向温杏。 只见温杏的脸因为紧张而通红，红唇微颤，明明是个很软弱的女人，手竟然像母鸡护小鸡般，张开了。 将白其索挡在身后。 她显然有些害怕，虽挡在白其索的前面，身体却靠在白其索的前方。 肖总只觉得那股火疯狂地涌起。 也不知这男女发展到哪一步了！ 这大晚上的，难道是刚刚……刚刚…… 一想到和温杏这种女人同处一室，且是关着门的，而她弟弟又睡了。 再怎么着，估计也亲了吧？ 目光落到温杏的胸前，只见一起一伏的，像被风拂过的山丘。 保不齐，手都占领了那了！ 肖总不敢想白其索是不是彻底得到了温杏，他觉得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是保守。 她拒绝他的时候，说过的。 我温杏或许有一天会因为生计，为了弟弟的生存，只能找一个厉害的人结婚，但初恋一定要给自己喜欢的人。 让这么个女人说出如此无奈的话，是因为当下的大环境，乱啊，实在是乱。 若不是这种大环境，肖总在追求的第一秒，她都会掉头就走，而不是隐忍着继续工作。 肖总问过她，“我有钱，家里好几套房子，你跟了我，我们结婚也行啊，你要什么样的初恋呢？” 温杏说，“我要我能崇拜的男人，我的初恋一定要给这样的男人，对不起，我不崇拜你。”biqμgètν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崇拜的人吗？ 肖总想到这，恶从胆边生。 管他是不是，就算是，今儿个也得打得他不是，狠狠地羞辱他，就在温杏的面前。 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彻底践踏。 这样，她就不会崇拜了。 肖总阴着眼，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温杏修长的脖颈处，那儿细腻白皙，每次看到都很想在那种几个草莓，昭告天下，这女人，他进去过，他得到了！ 又看向她手。 细长绵软，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手，他要让这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而不是像刚刚那样抓着那男人的胳膊！ 对，卸了他的胳膊！ 又看向温杏的腿，只觉得咽喉处的血腥气都冒了上来。 这种美腿，应该盘着他，而不是这么往后靠着，靠在那男人前面！ 对，打断他的腿！ 肖总咬着后槽牙，咯咯咯地响，他拿定了主意。 第1027章 静静等你装完 “我看他就是个贼，这么着吧，这大晚上的，出警的话，对你影响不好，这么着，既然你是温杏的朋友，看在温杏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你。” 肖总伸出手摆了摆。 原本挡在他前面与白其索对峙的十几个人立刻分开两边，他昂着头，以绝对胜利者的姿态看着白其索。 “我们不搜你身。”他说道。 温杏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虽然白其索看着很是魁梧，看这浑身的肌肉也是个练家子，但毕竟十几个人围过来。 搞不好，见打起来了，还会从宿舍里出来一堆人，这种给领导献殷勤的机会，谁不想吃一口？ 她目光瞟向了附近的杂屋。 由于这段日子治安越来越乱，大家在每层的杂屋里都放了防身的器械。 有长棍、棒子，还有几把弩。 若是打起来，白其索会被他们打死的，她想。 “对对对，没必要搜身嘛……他就这么一件外套和裤子，而且他不是小偷呀！是我朋友。”语速极快的温杏满眼祈求地看向肖总。 手也下意识地做出了求饶的姿态。 这让肖总愈发憋火。 这么个女人，他追了那么久，她半点机会都没给过，平日里也一副清冽的小白花模样。 如今，居然为了这么个小子跟自己做出求饶姿态？！ 肖总咬着牙，冷冷笑了笑。 饶了他？怎么可能。 说不搜身只是个幌子，他有比直接搜身更羞辱，更让温杏不可能崇拜白其索的法子。 “好，看在温杏的面子上，不直接搜你身，这么着，你自己个把衣服脱了，裤子也脱了。我们搜搜你脱下来的衣服裤子。”肖总讥笑着说道。bigétν 温杏瞬间又气又恼，张了张嘴后，几乎快哭出来，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立刻上前一步，“肖总，白总和米总是朋友！” “什么？和米总是朋友？”肖总听罢，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倒的。 而周围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和老米算哪门子朋友？”肖总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没说米总，而是说的‘老米’。 论关系，朋友而已。 他可是天豪的财务部总监，和米总的关系是眼前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呆头小子能比的？ “就是，攀上点关系就当自己是根葱了？” “论关系，谁有肖总和米总关系好啊？” “笑死人了，拿米总来压人……” 众人纷纷附和着笑，边笑边上下打量白其索，只见他穿着简单的服饰，衣服的质感的确很好。 两只手的大拇指上各戴着很是离奇的扳指。 啧。 小年轻从哪个地摊上来的中二配饰啊，廉价死了。 “还拿老米来压我，我说，你没镜子总有尿吧，撒泡尿看看自己，对了，你那手上的扳指，十块钱三个买的吗？”肖总觉得实在是无语，连连摇头。 看样子，他说都懒得说下去了。 直接揍吧。 一直没开口的白其索在兜里摸了摸，这米总递给了他名片，手机里还没有他电话呢。 摸出名片后，他看了眼上头的电话，拿出手机。 “温杏，你是不是眼瞎，被这小子迷得七荤八素的，他连老米的电话都没有，算哪门子朋友？”肖总边讥讽着，边看向温杏。 目光里颇为玩味地上下打量着。 这娘们，就算没被这男的打过三垒，恐怕二垒一垒的也玩过了，这大晚上的共处一室…… 那就没什么好在意的，等打残了这男的，好好玩玩她！他想。 目光里流露出了贪婪的色。 “我和米总的确不算是朋友。”白其索接过话头，一手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另一只手则抓住温杏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身旁一拉。 往前一步，用身躯挡住了她的身子，也挡住了肖总那很是猥亵的目光。 “我劝你态度最好好一点，否则，你被开除是轻的，真惹我来了怒火，呵。”白其索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压迫感。bigétν 这种压迫感伴随着他那声‘呵’，竟镇得围着他的十几个人在同一时刻，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否则如何？你还能既让我丢了工作，还让我丢人不成？”肖总讥讽道，伸出手指着白其索的手机：“来，外放，吓唬吓唬我，看你和老米是个多好的关系！” “好。”白其索按下了外放键。 “连电话都没有，拿了个名片就在充什么大尾巴狼呢？他要是有老米的关系，哪怕是近一点的关系，老子都吃屎！”肖总很是轻松，脚抖着，手插兜。 电话那端传来了米总的声音，“喂，谁？” “白其索。” 那端沉默了几秒，显然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肖总的嘴咧了咧，刚要讥讽，笑都咧到了耳旁后，忽然听见电话那端传来米总很是谄媚的笑容。 “哎呀！白……白总啊！” 甚至，还听到了一拍大腿后，似乎立刻站起来，撞倒了什么的声音。 肖总的脸，立刻垮了。 他认识米总多年，从未见过他这么讨好，甚至可以说卑微的笑声。 “哎呀！哎呀！白总啊！看我这脑子，刚刚没反应过来呢，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难道是晚宴大厅那又出了什么岔子吗？” “您别生气啊！别生气，我，我，我立刻就过来处理！” 米总边说着，只听得那边哒哒哒的脚步声很是快，紧接着是拉开房门的声音。 …… 肖总的脸，煞白煞白。 齐齐煞白的，是这十几个狗腿子。 米总是谁？ 表面上，他只是天豪酒店的老板，是天豪别墅的老板，但实际上，他就是竹县最大的地头蛇！ъitv 这种人，连和这儿最大的领导吃饭，对方都会给足面子。 能让这么谄媚，且立刻起身出来处理的人，得是个什么身份？！ 十几张煞白的脸，看向了白其索。 只见白其索淡淡笑了笑，气定神闲地说道，“我已经吃完了，酒席上倒没出什么岔子。” “是吧？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手下的人办事没眼力见呢，要是这么没眼力见，我一个个把他们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米总那端长松了一大口气，奉承着说道。 “酒席上没出岔子，我现在人在你的宿舍这边，你的财务总监肖总对我有些误会。” “肖……误会？”米总的声音顿时严肃了起来，“姓肖的有什么资格误会您啊？他……他……他乱吠了什么？！” “肖总认为我是贼，说要我脱了衣服和裤子，他好搜搜身呢。”白其索边说着，边看着肖总。 只见此时的肖总，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脸煞白之后，泛上一层青。 第1028章 对付 白其索真的不想对付他们。 虽说这十几个都是些狗腿子，但在这种大环境下，能保住自己一口饭碗，肯定是要尔虞我诈的。 都靠着米哥吃口饭，巴结不上米哥，有机会能巴结巴结肖总，那也是求也求不来的福分。 当然了，这十几个估计对付过不少人，大裁员加动乱的风潮下，他们的手肯定是狠的。 今儿个，若是白其索是个没能耐的，他们真能打断他的手脚。biqμgètν 警察？ 现在这种情况，打断手脚算小事了，警察根本管不过来。 从温杏看到这十几个人时露出来的畏惧，就知道这群人不是善茬。 善茬，在这种底层的厮杀中，活不到最后。 至于肖总…… 虽然西装革履的，每次出现在温杏面前都一副好大哥模样，但都是男人，你内里子是个什么德行，瞒得过白其索？ 这人，就是个丁丁的宿主。 在看到温杏的瞬间，并不是用大脑思考，而是直接用小脑度量。 他想要的，无非是温杏的身子，以及得到了她身子后，在天豪这么多男人面前能显摆显摆的虚荣而已。 白其索知道这些底层的腌臜。 一旁的温杏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她无意识地贴着白其索，寻求保护，也无意识地伸出手摊开，想保护他。 这一刻，他们是一体的。 白其索的手放到温杏的后背，能感觉到她纤细柔软的后背猛地紧了紧。 他轻轻地拍了拍，安抚着。 白其索明白，若温杏没有遇到他，她或许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从了肖总，当他的情人也好，恋人也罢，能让自己和弟弟过一段起码吃得上饭，买得到菜的好日子。 第二，从了别人。她这种姿色的女人，越到乱世，越难存活，所谓红颜祸水，祸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 男人，骨子里就对美女有征服和掠夺的渴望。 这是基因底层架构出的本能，只不过在此之前，被现代文明压制、归顺了而已。 白其索亦知道这些底层的腌臜。 但其实，他不想和他们斗的。 包括肖总。 斗什么呢？ 白其索早就实现了原始资本的累积，无论是金钱还是人。 和他们有什么可斗的？ 根本没有在同一个层面。 此时的白其索不想和任何底层劳动人民去斗，想的是如何拯救，以及拯救谁。所以，当和米总挂了电话后，他也没有发怒，只是淡淡笑着看着肖总。 以前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越大的领导越和蔼可亲，因为大领导要斗的人，根本不是你这个层面的。 正如现在，白其索不用自己出手，跟米总说一声，就可以和颜悦色地看着他们。 甚至还宽慰几句。 “没事，毕竟我是外头来的，你们有这个警惕性，正常。”他笑了笑。 伴随着他轻轻的微笑，这十几个人抖了抖。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谁也不敢抬头。 “不用紧张，我不会为难你们的。”白其索又笑了笑，手轻轻地拍着温杏的后背。 只觉着，她的后背不再颤抖，身体贴得他愈发地紧。 肖总一身的冷汗淋漓。 不为难他们，那就是为难我一个了，他想。 “呃，那什么，白……白总。”肖总几乎快要哭出来，“真是对不住，我……我有眼不识泰山。” 说到这，他伸出手啪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不，我没眼，我这是狗眼！还是瞎的!” 话落，只听得啪地一声，他又扇了自己一耳光。 那十几个狗腿子见着，头也不敢抬，依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觉着，自己也应该跟着扇；又觉得，这个时候跟着扇，会不会更惹怒眼前这个年轻人？ 这究竟是个什么神仙啊？！居然能让米总都吓成那样？！ 米总听完后，在电话里半天说不出话，随后只说了句白总，您别生气，我跪着过来帮您把那些眼瞎的轰了！ 米总都说跪着过来？！ 其实白其索也有些意外，他知道管家黄之唤是个厉害的，毕竟从以前就是大宅门的大管家一辈子，记忆到了现代，还帮云致鹤又管了一辈子的护宝行。 上一世，是在大窑头麾下，管理着庞大的窑火生意，其中各大帮派打打杀杀的，稀疏寻常。 而这一世，他帮着那位铿锵铁血的云致鹤管了大半辈子护宝行，还是在地下古董交易市场那种复杂的环境下。 打打杀杀，老本行了。 这加起来，是两辈子的大管家的经验。 如今跟了白其索，帮他料理着大后方，虽说白其索念他年迈，不忍操劳，有陆大窑头与胖子李管着前方与后方，还有李彤之负责钱财进处。 看上去，他似乎只需要管着白其索的衣食住行，再加上老家一些事宜、帝都别墅区打点等杂事。 但真正厉害的管家，不会只做表面这些活儿。 黄之唤做到了极致。 白其索在这一刻，对自己能得到黄之唤这种管家而深感幸运。 从米总的态度，就知道竹县这片的所有关系，黄之唤已经料理得极为条顺。 两世的经验，随便拿出点来都是吊打任何一位管家的存在。 真厉害。 白其索冷冷地看着肖总扇自己两耳光，并未阻止，他虽没什么要与这种人对付的想法，但该下威，得下威。 两巴掌而已，他该得的。 肖总扇完后，悄悄抬眼看了下，见白其索就这么微笑着看着他，不凶不怒不恼不火。 他揣摩不到白其索丝毫想法。 若是怒，他能跪着求饶。 若是松，说明度过一劫。 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肖总的冷汗一波接一波，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今天晚上就本来找温杏了；不，早知道，当看到温杏的时候就不应该动心思！ 此刻，他连看温杏的脚都不敢。 得罪了这号人，且觊觎这号人的女人，这不是给自己挖墓吗？！ 要说，这温杏的运气也真好，怎么就眨眼间傍上了连老米都得这么卑躬屈膝的人物了？ 肖总一时想法纷纭，瑟瑟发抖，唯有呆在原地。 白其索依旧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而周围的人则大气都不敢喘，众人就这么都凝滞在原地，瑟瑟发抖。 此刻的温杏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这么安全过，哪怕是父亲在的时候，也没有这种强大的安全感。 她的身体靠在白其索的一侧，感受着后背那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拍着她。 像哄小孩似的。 但他的手仅仅是这么安抚着她，并没有要占便宜的感觉。抬起头，见他淡淡笑了笑。 “既然误会消除了，肖总不用这么紧张，小事一桩。”说着，他低头看了眼温杏。 正好迎上温杏看着他的眸子。 温杏只觉得心跳都慢了半拍，脸红透了。 “孩子睡了，我和温杏要出去办点事，这么大的孩子如果半夜醒了，会害怕的，要不然……”白其索欲言又止。 “我来帮忙看孩子就是了，您和温杏出去忙吧。”肖总立刻接话道。 到此刻，他根本不敢看温杏。 再看，多一眼，他怕白其索生气。 周围人纷纷屏住呼吸，声儿都不敢出，看着刚刚还嚣张无比的肖总，此时就像个狗腿子。 面子什么的，不重要了。ъitv 连米总都敬畏的人，肖总得罪得起？眼下已经得罪了，有个机会能找补，已经很不错了。 “那行。”白其索笑了笑，看了温杏一眼，“走，我们忙我们的去。” 温杏有些愕然。 这大晚上的，去忙什么？ “走吧。”白其索往前走了几步后，见温杏不动，说道。 温杏虽疑惑，但身体却很诚实，不由自主地跟着白其索往电梯那走去，消失在黑色的长廊中。 第1029章 腿软的温杏 叮…… 电梯门关闭，电梯内只有白其索与温杏。 “你别担心，他不敢对你弟弟如何的，会照顾得很好，保不齐还会帮你把房间都打扫一下。”白其索说道。 温杏抬起眼，看向白其索。 那可是财务总监啊！平日里，他每次来追她，她都得小心翼翼地应付着。 现在，居然…… “嗯，谢谢。”温杏咬了咬唇，“你好厉害啊……”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这算什么厉害，他也不会再骚扰你了，放心吧。不过，我建议你明天就可以搬到我那边去，这样更安全。” “我去你那工作吗？”温杏问道。 “对。”白其索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大学学的是酒店管理，做其他的没有经验……白总，您开了酒店吗？” “如果有需要，可以开。”白其索说道。 …… 温杏吐了吐舌头。ъitv 这男人实力真骇人，如今大家能吃上饭就很不容易了，让他居然酒店说开就能开。 叮…… 电梯门开了，外头黑漆漆的。 温杏怯怯地，又有些娇羞地飞速看了白其索一眼。 这么大晚上的，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么出来呢，他光说有事要办，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答应了你弟弟抓这个坏蛋给他看，所以……”白其索边说着，边将外套脱了。 他里面穿了件普通的t恤，衣服这么一拖，露出的雄壮躯体让温杏的心，仿佛猛地被电麻了一下。 他看着魁梧，却没想到这么魁梧！她想。 “帮我拿着外套，我去抓人。”白其索见她呆在那，以为她害怕，宽慰道，“别怕，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抓……抓……抓那个人吗？”温杏连忙接过衣服，眸子瞪得比杏仁还要圆。 这个时候距离她被抢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分钟。 没有监控又不认识对方，甚至她都没看清楚那人的模样，这大晚上的，怎么抓？ “对，抓那人。”白其索点了点头，微微蹲下，鼻子动了动。 兽化者的鼻子很灵，别说二十分钟了，就算是两个小时，他也能捕捉得到。 更何况那人提溜着温杏刚买的东西。 “啊？”温杏难以置信，不由地靠近白其索，“你，你，你说什么？” 真是的，怎么又结巴了，她想。 温杏这人说话本来是很条顺的，没遇到白其索后，却结巴了好多次。 “我是兽化者，能追踪到他。”白其索扭过头。 伴随着这句话，他蝇眼全开，只见黑夜中莹黄色的眸子中，墨色点点萦绕，这么一对视，温杏瞬间被他释放出的动物狠狠摄住。 只觉得从头麻到脚，又从脚麻到头，身躯瞬间僵硬，想动都动不了。 足足十几秒，这才缓过来。 呼…… 她重重地呼吸了起来，脚一软。 白其索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腰，这么轻轻一带，她就到了他的怀里。 身体就像比羽毛还轻般，瞬间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我虽然是兽化者，但手底下的人都是人类，不会伤害你，这也是你要跟着我之前要知道的事情。”白其索边说着，边看了眼她拿着的衣服。 “衣服抓紧点，别弄丢了。”他提醒道。 温杏整个人在他的怀里有些哆哆嗦嗦的。 瞬间的冲击自然是很大的，几乎每个近距离看到他兽化的人都会如此。 包括倩倩，哪怕是见了那么多次，每当他和她在谷仓，当他过于兴奋的时候，也会瞬间兽化。 她都会惊得浑身发抖。 更别说第一次见的温杏了。 温杏抓紧了衣服，在他怀里边哆嗦，目光边到处看，先是落到他的脸部，继而下颚，再落到喉结处。 她愈发蜷缩了下。 白其索便搂紧了点。 胸前感觉到了一个小小的手指头戳了戳他。 白其索没忍住，笑了笑。 他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每个女人被他公主抱的时候，都会做出这个动作：偷偷地用手指头戳戳他的胸肌。 硬的嘛，有什么好戳的，不懂。 “手机带了吗？”白其索问道。ъitv “带、带、带了。”温杏结结巴巴的。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了小结巴。 “到时记得拍下来，明天你弟弟醒来后给他看。” “好、好、好的。”温杏继续结结巴巴。 “那我开始了喔。”白其索提醒道。 “啊？”温杏有些不懂。 “我开始发力了。”白其索微微下蹲。 “啊？” 接下来的几分钟，温杏懂了他说的‘开始发力’的意思，黑夜里，风簌簌地刮在她身上，将她的丸子头都吹得散。 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公主抱。 以前她幻想过的，被一个男人公主抱会是什么感觉，每看一部电视剧就羡慕里头的男主这么抱着女主转圈圈。 但后来一看路透，发现这些男演员其实没几个能抱起来的，有的是女主坐在长椅子上，自拍上半身做做样子，有的则抱着拍完就瘫倒在地。 什么鬼？！ 虚成这样…… 而白其索抱着她，实在是轻松，轻松到温杏觉得自己是不是没有重量。 黑夜里，他急速往前，其实她在他怀里很稳妥，无论是跃起还是落下，他的臂膀都稳若磐石。 可哪怕如此，她还是会在他每次跃起的时候，叫声连连。 新闻里的兽化者是那么可怕，而竹县偶尔出现的兽化者也令人闻风丧胆。 可被兽化者这么护着的温杏，却觉得那么安全。 扭过头，看向前方，惊愕地发现居然已经出了县，钻入了漫漫的黑色竹林里。 若是平日，这大晚上的到竹林子里，怕是要吓死的。 而此刻的温杏，只觉得这种经历犹如梦幻，让她神魂颠倒。 “就在前面。”白其索稳稳落地，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没等温杏说什么，他就将她放下。 温杏有些遗憾和惋惜，这种经历，她还没体验够呢……转过头去，却吓得往白其索怀里钻了钻。 只见黑色的竹林里有一栋废弃的楼房，里面的灯点着的，里面那个人穿着黑色衣服，此刻正在阳台上看向白其索。 这人看到白其索和温杏后，很显然惊愕无比，但随后便镇定了下来。 手在腰间摸了摸后，举了起来。 枪。 又是那把枪，之前对准了温杏的那把。 霎时，温杏吓得眼前发黑，根本站不住，她的手立刻抓住了白其索的胳膊。 “有、有、枪、枪、枪！快、快、快、走！”她想喊，却喊不出。 巨大的恐惧让她的声音，比这黑夜里的竹叶都抖得厉害。 而下一秒，眼前的一幕让她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第1030章 腿软的白其索 只见白其索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半丝畏惧，就在眨眼之间，一个黑影嗖地下朝着那破败楼房的二楼跃去！ 这一刻温杏才明白，这一路上，白其索已经顾忌着她的状态，跑得很慢了…… 他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到她根本看不清。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动物时间里那最后冲刺的猎豹、雄狮、猛虎，盯住猎物极其霸气地跃起。 只听得哐当一声闷响。 那人连枪都没来得及扣下扳机，就被白其索按到了阳光地板上，而温杏刚刚伸长脖子想看清楚点，又见一团黑影。 轰…… 闷响。 一个人像垃圾一样从二楼被丢了下来，直接甩到了温杏的前方。 全程，没听到那人半点喊叫、求饶。 根本来不及。 就已经被白其索制服并丢到了她的脚前。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过于暴力且迅猛。 倒不是害怕，而是说不出的一种情绪。 被男性之间的打斗，充斥的绝对碾压而臣服，以及面对他人被完全吊打之下的，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温杏的牙齿上下碰撞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哆哆嗦嗦之间，见白其索站在二楼，看向她。 他的眸子是莹绿色的，身躯比电视剧里的战神还要魁梧，神态轻松地看着她。 咻…… 他吹了声口哨。 “拍下来了吗？”他的声音传来。 拍? 温杏懵住，大眼睛忽闪了下，看了看白其索，又看了看此时在地上蜷缩着的那坏人。 这才反应过来。 对！拍摄，说好的要拍给弟弟看的。 “啊？我、我、我、我没、没、没来的、来得及。”温杏结结巴巴的。 边结巴着，边掏出手机。 手机在她的手里疯狂地抖，她点开拍摄键后，发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晃啊，抖啊。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白其索轻轻一跃，落到她身边后，见这丫头耳朵红透了，心跳快到了极致，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发了红。 “啊？！”温杏没想到白其索这就落到了自己身边，腿愈发软，根本爬不起来，就这么坐在地上拿着手机颤着。 “害怕？”白其索有些疑惑。 刚刚的战斗实在是简单，完全吊打，她怎么吓成这样？ “没、没、没、不、不、不是害、害怕。”温杏又结巴了，她试图解释。 绝对不是害怕。 白其索这么强，她没理由害怕。 白其索疑惑地看着她，他虽然在战场上挥斥方遒，但面对女人还有稍显直男了。 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害怕，而是从未见过这种战局，她见过的男人打架也不过是在地上扭打而已。 她只是震惊、被征服、且惊愕与崇拜交加之下，身体需要时间缓冲而已。 呼…… 温杏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起来。 她看向了地上蜷缩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似乎终于回过了神，开始哀嚎了起来。 就是他！刚刚就这么抢了她的东西，还拿枪抵着她的头！ 就是他！在争夺的时候，伸出手抓着她的头发，在地上拖拽。 就是他！整天来小区抢东西，抢婆婆的东西，还把婆婆打成了脑溢血！ 温杏心底涌出一股极其解气的情绪，她爬了起来，冲上前，想朝着那男人猛踢一脚！ 可她实在没打过架，又紧张，这么一踢居然踢了个空。 “呀！”人整个往后一仰。 一双强而有力的手立刻搂住了她的腰，让她稳稳地站住。 “求求你了，饶了我吧！”那人哭嚎了起来，根本不敢抬头，趴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 瞬间，温杏有些心软了些。 又恨又心软，一时没了主意，于是昂起头看向白其索，只见白其索目光冷峻。 显然，他不像温杏那般容易动摇。 “你打她的时候，她也求饶了，你绕了她吗？”声音从齿缝里透出，不容反抗。 一股说不出的解气从温杏胸膛里涌出。 她白牙一咬。 “混蛋！”冲了上去，再一次伸出脚想踢那人，那人本能地往后一躲。 温杏再一次扑空，人往后一仰…… 好在白其索再一次搂住了她。 …… 打架，实在是不擅长得很……biqμgètν “不许躲！”白其索将怀中的温杏轻轻扶好后，扭过头冲那人低吼了句。 这是温杏第一次听到兽化者兽化后的低吼。 声音似乎不大，但震得她耳膜都疼。 她的心跳伴随着这声低吼，疯狂地跳了起来，身子也再一次颤抖了起来。 “别怕。”白其索见她如此，语气放软。 白其索这个直男不明白，她会有这种反应并不是害怕，而是臣服。 被人护着，且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对方，让女人扬起的崇拜让身体会有与害怕类似的反应。 颤栗、出汗、心跳加速。 “踢吧，解解气，他不敢动的。”白其索的手放到她的后背，再一次像拍婴儿般，轻轻拍了拍。 与此同时，他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抓着你，你就不会摔倒了。”他说道。 其实，温杏最终只踢了一脚，但这一脚踢得她何其畅快！ 似乎将这段日子的委屈、无助，全部踢出来了。ъitv 呜呜…… 她忽然捂住脸，哭了起来。 有人出头、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别哭，别怕。”白其索轻轻说着，手上下抚摸着她的背。 虽是这种身体接触的动作，但他显然没有想着要占她的便宜，身体是保持着距离的。 但温杏却一头扎到了他的怀里。 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不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想来也应该是极其苦闷、无助的一段岁月。 父母先后离世，留下五岁的弟弟相依为命，明明大学毕业了，却不能去大城市发展，只能在这小县城工作。 若是和平时代，她还能找份不错的，但偏偏赶上这乱世，谋得了一份服务员的活儿。 她漂亮、聪明。 很快就惹来了肖总的垂涎三尺。 这让她在工作中又惧又不知所措，得罪对方呢，没有了工作，不得罪…… 她还没谈过恋爱啊，她还有初恋啊！ 她不想，实在是不想。 往后这日子，怎么过呢？ 其实想过的，实在不行，就从了吧，起码能养活弟弟，弟弟还小，才五岁。 谁愿意找一个有五岁弟弟的女人呢？ 盐要一百多块一包，猪肉随便买点就大几百，最离谱的是卫生纸，一袋子居然也破了百。 而工资，这小县城的工资只有两三千。 怎么够？！ 好在她做的是酒店的动作，常有剩饭剩菜留下，可哪怕是这样，都得和后厨搞好关系才行：如今这世道，多少人盯着这些剩饭剩菜呢！ 更不用说兽化者的袭击，坏人的抢劫。 如今，居然连枪都有了！ 温杏在白其索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她白皙的手臂死死地搂住他的腰。 人在他怀里，仿佛想要将自己揉进去。 真是上天垂怜，让她遇到了他。 白其索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喉结上下动了动，颜长官的药效还在的，他是个自控力很强的人，但也不是柳下惠啊！ 初见的相识不久的漂亮女人，就在自己怀里拱啊拱，揉啊揉的。 呼…… 他深呼吸了下。 可不能这样，因为他开始觉得有些腿软，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第1031章 羞女湖畔 “他现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气泡房实验室内，看着白其索此时的景象，颜长官眼底流露出欣慰。 一旁滚动的生理数据说明此时药效正强，而白其索因为战斗进入了兽化状态，这种状态也会加大药效的作用。 要知道第一次兽化时，他差点忍不住扑了林沁墨，后来虽忍住了，却刺激到第二人格，扑了倩倩。 此后第三次兽化，他没控制住，在酒吧找了个女人，睡了。 再到后来…… 他开始学着用意志力拉长时间，再实在控制不住的时候，还将女人揽入怀中。 而此刻，他居然能做到哪怕数据沸腾，兽化战斗后胜利之下，克制住想要攻城略地的本能，就这么轻轻地推开了温杏。 “进化了，真厉害。”颜一一伸出手，将白其索此时的大脑影响调了出来。 由于没有切片，只是通过他头发毛发上的生物萤虫探取数据，所以数据并不全。 但已经足够让颜做出白其索的大脑进一步进化的判断。 这让她兴奋不已。 “若找出进化的底层原因，那我们高级智人的自控力也将大大增强！”颜长官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伸出手拂了拂花白的头发，头有些晕眩。 工作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拖着暮年的身体，她有些吃不消。 伸出手，一组营养剂飘到她的手里。 拿过来，仰头吃了后，低头眯着眼休息了一小会，便吸了口气继续盯着白其索的数据。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能将兽化剂自动转换，且自然进化的实验对象，要珍惜。 景象里，被轻轻推开的温杏并没有失落，她的哭泣并非因为伤心，而是因为终于能释放那些委屈。 她很是感激地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看向白其索的刹那，眼泪再次簌簌落了下来。 “我……我……”她想说她不是要勾引他，而是真的感激，真的情难自控。 他就像拯救她的神灵，从天而降。 可她实在是激动，以至于又结结巴巴了起来。 能让口条很顺的温杏总有点儿结巴的，也就白其索了。ъitv “我再揍她一次，你拍下来，给弟弟看。”白其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他数据的澎湃。 只是腰部往后移了移，让自己距离她更远一些。 目光也有些闪烁，从看着她的眸子，到落到她唇那，又往下移去。但刚刚落到她起伏的胸口时，便立刻移开了，看向了那人。 “真厉害。”颜长官忍不住再一次赞叹道。 白其索刚刚这一系列的目光之下，伴随着的是极其蓬勃的荷尔蒙翻腾。 而他脸上居然没有半点渴望神色。 哪怕是高级智人，也绝对做不到，他的自控力令人唯有仰望。 “发现1090号，不亚于人类发现中华鲎。”颜长官伸出手，撑住有些疲乏的腰。 衰老的眸子闪着光。 嘴角扬起，扯动一些皱纹。 喜悦，是挡不住的，这位热爱科学、一辈子为生物学鞠躬尽瘁的长官，撑着疲惫，继续严密地观测着白其索。 ------- 那抢劫者被白其索再一次提溜到二楼阳台，哆哆嗦嗦地举起枪。 “开始拍了吗？”白其索问道。 “嗯！”温杏满眼是笑，手也不再哆嗦。 第一次知道被人欺负后，有人撑腰是这么爽！她咬着唇，看着屏幕中的白其索猛地一跃而起！ 看得出，这次的速度，他刻意放慢了。 否则，拍出来将会是一团黑影而已…… 怎么说呢。 等全部拍完，那抢劫者被甩到温杏的脚前，这还是温杏第一次那么同情坏人呢。 啧啧。ъitv 被揍得未免也太惨了。 “明天，我就把这个给他看。”温杏噙着笑，满身欢喜，浓浓的崇拜伴随着她不敢直视的低垂目光，又很想仰视他的小心思漫散开来。 她看着手机，此刻，自己仿佛一只小鸟，飞起来般。 “滚！” 伴随着白其索这句话，那人屁滚尿流地滚走了，他的确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就这种人类，能扛得住他一拳吗？ 那人离开，竹林安静了下来。 唰唰唰的，风抓着竹叶的声音。 还有一些叽叽咕咕的各种动物的叫声。 “咦，水声？”温杏侧了侧耳，隐隐地听到了一阵阵水声，不是溪水，而是湖泊在夜晚漾起的一浪过一浪的声音。 “你观察力真强。”白其索有些很吃惊。 这附近是竹县的羞女湖的一侧，距离这虽不远，但这么个人类居然能听出来，的确厉害。 “做服务行业的，观察力练都练出来了。”温杏一向谦逊，看向湖的方向。 此地是竹林，她根本看不到湖。 她只是不敢与白其索对视而已。 白其索只觉得她的睫毛真长，像扇子般挡着眸底，这么近距离凝视她，才发现她为什么有种清冽的气质——她的眸子，格外地朦胧。 这种朦胧，让人会有种距离感。 可望不可即，又雾蒙蒙勾着你的撕裂感。 白其索心中一动，但立刻将目光移开。 “回去吧。”白其索说道。 “嗯。”温杏点了点头。 但话音都落了，两人却都不动，而是依旧站在原地，听得那树叶唰唰作响。 顿了几秒。 “去看看羞女湖？”白其索问道。 “好。”温杏立马点了点头。 ------- 羞女湖是竹县很是有名的湖泊。 湖泊旁边卧着羞女山，远远看去，那起伏的山脉宛若一位身材傲人的少女躺在那。 而羞女湖则傍着羞女山，一山一水，一静一动，一刚一柔，极为撩人。 “来，我带你去最好的观景点。”白其索微微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我要开始发力了喔。” 温杏听罢，红着脸乖觉地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白其索猛地发力跃起时候，她还是惊叫了起来。 风呼呼吹着，转眼便感受到了羞女湖的潮湿。 落地时，月色也落。 温杏惊讶地发现竟然是湖中的位置，一块凸起的地方，有几丛高耸的竹子，遮住点点月光。 往岸边看去，竟离岸边足足百米。 “你……你怎么跳过来的？”温杏惊讶地再次看去，她的长长睫毛挡住了湿漉漉的眸子，白其索看不到她眼底的惊愕和崇拜。 “那儿。”白其索轻轻地将她放下，指向了远处一块凸起的石头：“踩着那，借个力就跳过来了。” “哇……”夜色虽有月光，但温杏看不太清楚，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微微眯眼想要看清楚他说的那块石头。 却不料，这中间落脚点从未有人来过，虽说中间的位置是一块平整的如床般大小的石头，但边缘处却湿滑得很。 脚踩着苔藓，一滑。 “呀！”温杏轻叫了起来。 白其索伸出手立刻像前几次一样搂住她的腰，可他往前一走的时候，也踩中了苔藓。 虽说他强壮，不至于直接摔倒，但身体也有所偏移，手原本探向腰间的，微微上移了些。 远处的修女山，傲起的山峰让其有身材极好的美景，而白其索此刻手中的风景，亦如是。 傲起、起伏。 且绵软。 第1032章 同频 气泡房内，白其索的数据疯狂上涌。 颜一一的手立刻放到了控制器那，一些生物萤虫从他后背的位置以极低的高度靠近。 这个位置是最隐秘的不易被发现的位置。 当靠近白其索后，颜一一的手这才松开了控制器，又看了眼他的数据。 荷尔蒙依旧持续稳定地上扬。 【准备收集基因】她下达了命令。 这么汹涌的数据，通常来说，一定会发生繁衍关系。 温杏被他这么一抓，虽说知道是无意的，但依旧羞得浑身冒汗，滴溜溜往后一退，窝到了他怀里。 只听得白其索发出了很沉的呼吸声。 明显的压抑和渴望。 温杏心中慌乱又雀跃，她飞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此时目光正落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焦灼，肆虐。 她有种他的目光会撕碎衣服的错觉。 可下一秒，白其索便立刻松开她，往后连退好几步后，目光先是落到她脸上，继而看向远方。 “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的。”他的声音很是冷静，与他之前的炙热目光截然不同。 一股失望伴随着湖水的浪涛声，打得温杏心里凉凉的。 她悄悄看了白其索一眼。 他眼底明明依旧有炙热，却很明显压制着，脸上的神情和身体都表现出了疏离。 我刚刚在期待什么呢？她想。 他有女朋友啊，我根本配不上他，她又想。 温杏将凌乱的头发扎了扎，缓了缓自己的尴尬后，蹲了下来，看着湖水。 深夜里，湖面黑漆漆的。 像浓郁的墨汁，一阵一阵地往岸边涌，而月光落下的地方则有些波光粼粼，很是美妙。 【撤销收集基因】颜长官又下了令。 从数据上看，虽然白其索的数据依旧汹涌，但显然，他暂时没有要拿下这女人的意思。 “这么强的忍耐力。”颜长官看着数据，有些失望，但随后又颇为高兴。 她原以为今晚就能收集到他最新鲜的基因，趁热看看基因在地球上是否也是假死状态。 如今看来只能先停到一边，再等机会了。白其索的数据飙涨，但行为却极其可控。 虽说从生物学来说，得实打实地采取到某些数据才能作为结论。 但从概率学或经验的领域出发，说明白其索的大脑的确已经完成了某个程度的进化，拥有了高级智人遥不可及的自控力。 “太棒了，白其索。”颜长官眉眼满是激动和赞叹，“这堪比人类发现中华鲎啊！” 她再一次提到了中华鲎。 刚提到，只听得景象中传来了白其索的声音，“你知道中华鲎吗？” 颜长官怔住了，她侧了侧耳朵。 “中华鲎？”温杏满是疑惑。 颜长官再次怔住，耳朵动了动。 白其索怎么突然也说起中华鲎？ 颜长官将景象调到最大，严肃而认真地看着此时白其索的脸。 他并没有看向生物萤虫，而是看着黑漆漆的湖面。 “我现在，就像一只中华鲎。”白其索苦笑了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温杏的头。 这个动作实在是暧昧，若是别的男人，温杏早发飙了，可白其索…… 她没躲。 “你放心，虽然我很想，也很渴望，但我不会动你。”白其索的手离开了她的头，走到距离她两米的地方，坐了下来。 抬起眸子，看向天空。 “我必须展现出自己极强的自控力，才会让他们觉得我有利用的价值，就像人类发现中华鲎，能带来价值，才有谈判的可能。” 颜长官听罢，倒吸一口冷气。 白其索真的说了中华鲎，就在她说完没多久。 这说明，他与她之间有某种同频。 “不，不是同频，我一个高级智人不可能和一个人类有同频，应该是巧合。”颜长官皱起眉头。 虽这么说着，但依旧将‘同频’二字输入到了此刻的景象记录里。 “中华鲎……是什么动物吗？”温杏问道。 “中华鲎是有种古老的海洋节肢动物，在地球上出现的时间比恐龙还早，期间经历了五次生物大灭绝事件都顽强生存了下来。” “五次生物大灭绝，都活下来拉？！”温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那现在呢？” “现在……早在2019年就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为濒危物种。”白其索垂下眸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突然就濒危了呢？五次生物大灭绝都活着呢，现在濒危了？”温杏的声音充满了遗憾。 “因为，人类发现了中华鲎的独一无二的医用价值。” 温杏转过头，聆听着。 黑夜里，她本就漆黑的眸子愈发地黑，水汪汪的，让白其索根本不敢看她。 她无比崇拜地看着白其索，这让她的目光很是勾人，而黑夜里，白皙的皮肤像诱饵，让他心底的渴望翻腾着。 “你继续说呀。”温杏见他不说了，往他身边挪了挪。 风带着她的体香，肆虐入鼻，充进大脑。bigétν 白其索咬了咬牙。 呼…… 在这个瞬间，他有余光看着她的唇，脑海里浮现出吻住她的模样。 内心的渴望，愈发地浓了。 理智，克制住，白其索闭上眼睛。 得让自己展示出强大的自控力，才有被继续研究的机会，才有通过与高级智人谈判，从而在末世活下去的机会。 就像中华鲎，若只能任人宰割，就只有灭绝一条路。 “中华鲎的血液是蓝色的，人类发现这种蓝色血液是用铜来输送氧，很是独特，有极强的抗病毒和抗菌的效果。” “所以，人类将中华鲎送进实验室进行研究，对吗？”温杏接过话头，又朝着白其索靠近了些。 “对，人类抽取中华鲎的血液提炼医学试剂。” “怎么提取？”温杏问道。 白其索拿出棍子，在地上画了中华鲎的形状，比划了下。 “就这样，将硬硬的身体对折，针头就很容易在这最软的部位里插进，插入心脏，抽干所有蓝色血液。”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手臂那痒痒的。 温杏的长发拂到了他手臂上，人也不知不觉靠到了他的旁边。 “长成这种形状啊？针头插到心脏里啊？！” 温杏边说着，边用手放到了自己心口凹凸的缝隙处，做了个针头进入的手势。 第1033章 臣服 白其索顺着她的手，看了眼。 不到一秒钟，他的目光立刻弹开。 再一次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天空，今晚的月亮很好，能看到一些生物萤虫忽然出现在某处，朝着自己飞过来。 也有一些生物萤虫忽而消失在某处，刚从自己身边离开。 此处是野外，这大半夜的不会有人过来，所以这些生物萤虫应该都是来检测他的。 “人，可真残忍……用针头这么插入心脏，得多疼啊……” 温杏纤细白皙的手往自己心口按下去，白其索原本躲开的目光，却再次不由地看了过去。 只觉得，她的长发蜷曲着，真是妩媚。 “能从远古时期就活着的动物，居然在人类的手中濒危，这得杀了多少只中华鲎啊？！”她说着。 哗啦啦。 她的手在水中拨拉了下，看得出，她心疼这来自远古海洋的水中活化石。 人类，真是残忍。 白其索眼底阴沉了下来，看着那些生物萤虫。 他只觉得高级智人残忍，颜长官残忍，一群冷血无情的东西，居然用人类来做实验。ъitv 无论男女，不管老幼。 真是魔鬼。 这是白其索前几次见到颜长官时，内心每分每秒都在唾骂的。 可渐渐地，伴随着知识增多、末世的推进。 他发现其实人类也很魔鬼，就拿末世推进来说，高级智人根本没什么动作，仅仅投下了一个病毒，一些兽化者，一群觉醒者，就仿佛撬开了魔盒。 人类开始自相残杀，抢夺资源。 “你知道我们每年杀多少中华鲎吗？怎么会濒临灭绝呢？”温杏转过头时，风拂过她的秀发。 凌乱的秀发有一小捋落到心口那。 白其索连忙再次移开目光。 他觉得自己内心实在是龌龊，人姑娘也没做什么，刚刚认识才几个小时，他就弥生出一股想要得到对方的渴望。 实际上，这不是龌龊。 兽化剂的影响而已。 对于一名兽化者来说，这么个香喷喷的女人本身就会有征服她的渴望，更可况她从未谈过男朋友。 雄性兽化者对于女人的第一滴血，充满了渴望，这种渴望比人类男性要强烈得多。 再加上，颜长官用了药。 生物萤虫贴着地面，从他的裤腿那鱼贯而上，开始钻入他的要害部位收集数据。 其实此时的颜长官知道，白其索能控制住。 但数据这东西，越详细越好，为什么能控制住，怎么控制住的，因为什么控制住，这都是她需要通过提取数据来分析的。 人类生物实验，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从茫茫人海中找到自然演化且极其成功的人类，从他们身上找到让高级智人的基因，更完美的钥匙。 就像人类找到中华鲎。 自然演变下的动物居然躲过五次生物大灭绝，它的血液何其珍贵？！ 若是人类能从中提取到什么，再运用到人类自己身上，则造福全球。 而高级智人亦如是。 此刻，白其索便是中华鲎，是颜长官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的那只珍贵的中华鲎。 “自从人类发现中华鲎后，1970年以来，人类一年抓走50万中华鲎进入实验室。”白其索回答道。 “每年五十万只？！”温杏的声音透着颤抖。 “对，它的血液很是珍贵，医药公司一度开出了10万一升来购买，所以，这种从上古世纪就存活的活化石，躲过了大灭绝，却没有躲过人类的实验室。” 说到这，白其索拿起地上一颗石头，猛地往湖里一丢，嘟嘟嘟地，好些个水漂，在湖面上荡漾出月色的涟漪。 “每次都把血都抽空吗？死了这么多……科学家们就没有想想别的法子吗？又获得血，又让它们不至于濒危。”温杏很不理解。 “想了个法子，每次只抽30的血。” …… 温杏觉得心口闷闷的。 抽掉30的血之后，再放回大海，听上去似乎是个可行的办法。 但，这可是中华鲎啊！ 从心脏抽出30的血，在运输、抽取的过程中都会造成死亡，再放回大海，它们彻底失去了繁衍的能力。 “中华薅哪怕是在很好的环境下，也需要13年的时间才能完成一次繁衍，所以……抽掉30的血……依旧挡不住它们灭绝的脚步。” 白其索边说着，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感觉到了似乎有东西钻入他重要部位，那儿有种毛发被扯了下的轻微疼痛。 呵呵，他冷笑了声。 此刻，颜长官应该打算收集他的基因吧，毕竟此时他荷尔蒙高涨。 人类将中华鲎送上实验台，而高级智人将人类送上实验台。 都一样残忍，谁也不比谁高贵。 也是，毕竟高级智人是从人演化而来，无论基因如何完善，底层最根本是不会变的：同是人类，属灵长目类人猿亚目人超科。 “人类好残忍啊。”温杏垂下眸子，看着黑漆漆的湖面，白其索的身影倒映早湖面上，是那么地庞大和矫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扭过头看着他。biqμgètν “你说，兽化者是不是实验室里流出来的病毒？” 温杏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她并不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就像新闻上所说的那样，科学家分析兽化者是由于感染了某种病毒。 此时，各国都在打嘴仗。 我说是你实验室出来的病毒，你说这是他的实验室出来的病毒。 继而，从打嘴仗上升到真打仗。 实际上，一些国家的领导人的确不知道这兽化者是如何出现的，以为是感染了病毒；而一些，则是知道的：因为他们就是兽化者，或者被兽化者控制住了。ъitv 表面上，大家似乎是在为了正义而战，实际上则是在抢夺资源，为了末世的到来而自保而已。 底层的老百姓呢？ 就像温杏一样，这会子还以为兽化者是人类实验里流出来的病毒呢。 社会的无序，就这么展开了。 白其索的喉结上下翻腾了下，他并没有告诉温杏什么是实验室，什么是高级智人。 此刻，没有必要。 他只要告诉她，我是兽化者，而你愿不愿意跟着我，被我保护。带她来这，让她看着自己吊打那抢劫者，目的就是这个。 总之，既然遇到了，那么这个女人，他救定了。 他看向她，虽然身体有征服的欲望，但是精神上，他是压制住了的。 他不想身体上征服她，也没有想过要在精神领域征服她，仅仅是觉得既然遇着了，那就救她。 若不救，不出两个月，她的下场会很惨。 这么漂亮，只会沦为资源。 这是英雄主义吗？ 是吧。 一部分是。 但另一部分，实际上就是占有欲，作为一名兽化者强烈的占有欲。 白其索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实际上，从他在酒店打算帮忙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兽化剂修改好的基因所挟持住。 这个女人，就像人类发现的中华鲎，也如同颜长官发现的白其索一样，在他看了她第一眼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一定会护着她。 或许，白其索用强大的自控力，让自己不去占有她，但绝对不能允许别人占有她。 兽化剂已经悄然深入他身体的每一寸，修改着他的底层基因。 正如此刻，他说着中华鲎。 他以为是因为看到了空中的生物萤虫，突然想起中华鲎的命运与他的命运类似。 但实际上，他在炫技。 温杏这种清冽的女人，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除了喜欢英雄主义、强壮、见义勇为以及有钱、有能力之外，对男性的知识储备领域也会有一定的要求。 他在秀他的知识储备而已。 显然，这很有用。 此时的温杏就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判断，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她已经完全臣服。 第1034章 征服 气泡房里，颜长官很是惊讶地看着景象。 倒不是白其索的自控力，他的自控力虽然卓越，但也见怪不怪了。 她惊讶的是，为什么白其索会说中华鲎。 这聊天是否太跳脱了？若是温杏主动聊起这一块倒还好，她根本就没开这个头。 “炫自己的知识储备用来泡妞，这是符合人类男性追求女性的底层基因逻辑的，可那么多知识可以炫耀，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中华鲎呢？” 颜长官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白其索说中华鲎，没有问题，他只是像一只孔雀一样在开屏，秀知识；问题在于，白其索说中华鲎的前一秒，颜长官也在说中华鲎。 巧了么不是？ 对于高级智人的生物学领域来说，这不一定是巧合，这叫同频。 同频，是一个物理名词，在两个或几个随时间变化的量，在变化过程中保持一定的相对关系。 比如混乱放在一起的钟摆，在齐齐摆动一定时间后，会地开始同一个频率地摆动。 而对于生物学领域来说，同频更是一个极其常见的概念。 同宿舍的女生，在同住一段日子后，大姨妈到来的时间会开始一致。 这是人类都知道的同频，而高级智人的同频则更为深入：他们发现了男女之间，若有同频，往往容易陷入爱河。 喜欢吃同样的食物、闻同样的气味、爱同样的颜色等等，这些人类觉得和对方所谓‘‘合得来’的行为，对于高级智人来说，都是同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同频非常重要。 在分别两地，在差不多的时间内，做过同样的某事，这是深层次的同频。ъitv 这种同频往往高概率地意味着你和他之间，在生命螺线里有交织的可能。 “怎么可能呢？我一个高级智人怎么会在生命螺线的层面上和他有交织？”颜长官惊了一头的冷汗。 往后一步后，关掉了景象。 她得全身心分析下数据，才行。 【调出十五分钟内，1090号所有数据】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五分钟，但‘所有’这个词一出，密密麻麻的文字、数字宛若那夜色中的羞女湖，黑漆漆地压到了颜长官的四周。 若是人类，应该在这一瞬间会有种窒息感的。 太密集，会带来强烈的窒息感。 就算是高级智人的科学家们也极少有人能做到像她这般，在如此密集的数据中扛住，不但不崩溃，还能思维清晰，一一分析。 这很好理解，就像高中生看到今天还有三百套试卷要做，那种绝望。 短短的半小时，原本像黑色湖水般裹住她，毫无空隙，渐渐地伴随着她一个个翻查，过滤，越来越少。 “的确同频了。”颜长官眼底弥漫出不敢相信。 她是一个非常信任数据、相信科学的人，但这要她如何相信？！ “我是一个高级智人，为什么会和人类同频？”颜长官站到其中一组数据前，百思不得其解。ъitv 【1090号的生命螺线】她又命令道。 密密麻麻的生命螺线浮现了出来，被白其索影响、改变人生轨迹的人多如牛马，这些线再一次想黑色的湖水般将她淹没。 “兽化不过半年多，被他影响的人居然这么多。” “非国……非国就大十几万。” “这些不重要，只查看事业、爱情的生命螺线。” 颜长官嘀咕着。 她一直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尤其是面对实验的时候，在极其压抑的数据中，她总会这么嘀咕着。 高级智人也是人，人在极度抗压的时候，总要有一些解压的办法。 自言自语，就是她解压的办法。 “嗯？以前我解压时，会在众多数据中走向1090号的数据，觉得那一块温暖。” “难道……” 颜长官将目光落到了那几根细细的、半透明的粉红色萦绕的生命螺线上。 这种颜色的生命螺线，说明是个高级智人。 在此之前，颜长官以为是肖博士或其他什么人，白其索既然能和肖博士合作，那也可能和其他高级智人合作。 她从未想过，这几根生命螺线里会有自己。 其中一根粉红色的生命螺线明显交织得格外深入，看着不仅仅是事业而已，而是靠近繁衍。 “这……这根难道是我？”颜长官挥了挥手，十几万根生命螺线都消失了，只留下十几根。 而这十几根，都关乎繁衍。 人类的生命螺线是会被标注的，也就说，那根是谁的，上头会浮现出名字。 比如倩倩的。 她的那根与白其索粗壮的螺线死死纠缠，说明无论是她的生命走向、职业走向还是身体，都已经牢不可分。 上头，会有时间段。 曲线般蠕动的生命螺线，首次与白其索深入交叉是在录取通知下来的当天晚上。 从交叉的程度可以看出，那一次，白其索就已经彻底地将她后续的生命走向完全影响。 也就是说，那一次之后，不管倩倩愿意或不愿意，她的人生都将被白其索影响。 【景象】颜长官命令着，脸微微发红。 这是她第一次查看人类的整个繁衍行为，之前的她很不喜欢看，因为对于生物学来说，这个行为本身只要看结果即可。 但眼下，她必须查看。 她得通过白其索影响人类女性的能力，来预判那条粉色的生命螺线是不是自己。 因为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是不标注的，你不知道哪条线是谁。 她看向了白其索与倩倩的第一次。 因为这也是白其索的第一次，至关重要。 【马赛克】颜长官皱了皱眉头。 两个模糊的人在谷仓纠缠在一起，当白其索身体与倩倩负面距离的瞬间，倩倩的生命螺线便瞬间疯狂地缠绕到了白其索生命螺线上。 “这就是说，当他得到她的第一秒钟……不，是第……第五秒钟，倩倩就已经彻底臣服，短短的五秒钟，白其索居然就将这个女人后续的所有生命线修改。” 颜长官的脸通红，虽然打了马赛克，可声音却是有的。 这声，她觉得有些烧耳朵。 【回放】严肃而专业地命令声下达。 她想知道，倩倩有没有影响白其索的生命螺线，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次。 若是有，又是第几秒影响了。 两个模糊的人在谷仓纠缠在一起，当白其索身体与倩倩负面距离的瞬间，白其索的生命螺线有着轻微的抖动。 非常轻微。 轻微到约等于无。 这说明，哪怕这是白其索的第一次，但倩倩并没有影响到他的人生轨迹。 那轻微的抖动，仅仅是情绪的波动而已。 这种情绪波动会在生命螺线上体现，可见对于白其索来说，那也是非常激动人心且一辈子很难遗忘的瞬间。bigétν “抖动是第……第五秒，和倩倩的同频。”颜长官仔细看着。 后退了一步。 她侧了侧头，有些不解。 第1035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真是无情啊。”颜长官冷笑了声。 看向其他女人的生命螺线，她们与倩倩差不多，被白其索轻而易举地将整个人生撬动。biqμgètν 而白其索的生命螺线，毫无波动。 “天生的事业狂，谁能影响她呢？”在这一刻，颜长官看向了林沁墨。 他会被林沁墨影响吗？ 毕竟从目前看来，林沁墨是他第一次心动，也是最为心动的女人。 嗡…… 伴随着其他生命螺线的褪去，林沁墨的生命螺线单独浮现了出来。 数据显示，他们有27次同频。 并不是身体上的同频，而是精神上、行为上的同频，如同她与白其索同时说出‘中华鲎’类似。 27次同频，这个数字证明绝非巧合，从数据上来说，足以证明林沁墨是他的真爱。 颜长官看向了每一次同频的节点，林沁墨在每个节点，人生轨迹都被他影响。 让她吃惊的是，白其索却没有。 他的生命螺线永远按照他自己的节奏在走着。 “连真爱的人，都不会撬动他吗？”颜长官超前走两步，以为自己看错了。 仔仔细细又复盘了次后，往后连退许多步。 是真的，哪怕是真爱，白其索的人生轨迹也不曾被影响。 “这不可能，连我都做不到。”颜长官舔了舔唇，在这个瞬间，她的唇都干涸了。 “那影响到他的，只有高级智人吗？” 伸出手，轻轻地拨了拨那几条象征着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 “这几条里，哪一条是自己呢？”她皱起眉头看了看后，去掉了几条。 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浮现在人类这边时，是不会被标注的。 颜长官不知道哪一条是自己。 不过不管哪一条，白其索这种不会因为爱情而改变人生轨迹的底层基因，给她敲了一醒钟。 既然自己以前因为他生理数据有浮动，而且每一次都是他展现出极强的实力时，她的数据浮动。 那么，接下来在地球上的日子，一定要记得全程碾压他，不能再出现被他碾压的境况。 女人，是慕强的。 颜长官，也是。 她明白这一点，且理智而聪慧，她有信心，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的。 侧了侧头。 不对，已经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了两次。 她理智而聪慧，她有信心，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三次的。 没错，就是这样。 尤其是发现她与白其索有同频，更加要小心。 应该只是巧合吧，一个人类有什么资格和她同频？那往往是爱情的象征。 “我是他姨奶奶呢，按人类的辈分，这小孙子碾不过我。”颜长官看了眼景象。 只见此时，白其索将温杏抱了起来，朝着岸边跃去。 现在的他，真的脱离了低级趣味，越来越不被女人那点儿事羁绊了，她想。 哪怕兽化剂、药物，双管齐下。 想到这，颜长官的眼底流露出敬佩的神色。 按下一秒，她立刻凝过神，将自己的脸板了起来。 “不能佩服他，免得影响我的生理数据。” “这有什么好佩服的，不过是女人这点事而已。” “小屁孩，比起你姨奶奶，小拇指都不如。” 颜长官认真地自言自语，这种反复地嘀咕能强化自己的想法，这叫专业。 从气泡房出来，她躺到了床上。 人类的床，真是不舒服，一扭就咯吱咯吱的。 不符合人体工学，这被子更是，怎么那么轻呢？人类不知道稍微有点儿重量的被子，能防惊跳、助眠吗？ 还有这墙…… 颜长官无比嫌弃地摸了摸墙壁。 啧啧啧，掉灰。 她目光在天花板上滴溜溜转了圈，眼睛溜圆。 “节肢动物门和昆虫纲双翅目……房间里居然有这个……” 生物萤虫注意到了她的恐慌，转过头看向了天花板，只见那有一只蜘蛛，趴在蜘蛛网上，正吃着蚊子。 【提醒，房间内有啮齿目动物、蜚蠊目动物、马陆科动物、无脊椎动物门等若干动物】 机器的提醒透过耳朵里的仪器，让颜长官毛骨悚然。 “老鼠、蟑螂、百脚虫也就算了，怎么还有褥虫？！”颜长官闭上眼睛，瑟瑟发抖。 一时，钻出被子怕老鼠；钻入被子怕褥虫。 总不能去气泡房睡吧？ “外头什么声音啊？这么多动物，这么吵？！”颜长官捂住了耳朵。 农村嘛。 花花草草，蟋蟀鸟鸣，还有远处的猪牛鸡鸭，以及风吹麦浪，还有更远处的汽车鸣笛。 更多的，是竹林树叶传来的声音。 唰唰唰。 唰唰唰。 昼夜不歇。 “这怎么睡得着哇！！！”颜长官哭丧着脸，将身体蜷缩进被子后，告诉自己要坚强。 一切都是为了科学。 人类嘛，蠢得死。 他们的生存环境毕竟是很差的，远不如高级智人，他们的睡眠环境自然也是如此。 算了，别去计较了，专业点。 自己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反正也习惯了，熬吧，熬过去就行了。 颜长官嘀嘀咕咕的，鼓励着自己。 在被子里拱了拱。 白天被太阳晒过的被子，一股很独特的味道，啧啧，人类以为这是太阳的味道。 其实才不是呢，这是被烧焦了的褥……褥…… 呼…… 被子里传来了轻轻的鼾声…… ------- 温杏回到了宿舍。 正如白其索所说，肖总果然很老实，不但勤勤恳恳地守着孩子，居然还把房间都打扫了遍。 “呃，我没有乱动您的东西，就随手打扫了下。”肖总毕恭毕敬的，对着温杏还哈了哈腰。 温杏有点儿不适应，悄悄地看了眼白其索。 白其索倒适应得很。 “不打扰了，你们忙，你们忙。” “有什么需要，随时喊小弟啊，白总。” “再见，不好意思，打扰了，再见，你们忙。” 肖总边哈腰，边走到门口，礼貌又周全地关上了宿舍的房门。 他说得有点儿暧昧。 尤其是‘你们忙’，这三个字。 这大晚上的，忙什么？温杏咬了咬唇，很是羞涩，于是走到弟弟的床边，佯装看他。 弟弟睡得很熟。 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这样，只要睡过去了，雷打过来都不会醒。 第1036章 破洞 房间里安静得很，能听到弟弟匀称的呼吸声。bigétν 温杏扭过头看向弟弟，嘴角浮现出微笑，但脸上的神情很复杂。 一会儿喜上眉梢，一会儿丧眉耷眼的。 开心的是，白其索贴心地送她回了宿舍。 沮丧的是，白其索居然送她回了宿舍。 进来的时候，肖总很知情识趣地关了门，而白其索也没有阻止，而且走到窗户那往外看了看。 咔嚓一声，他把窗户的锁给扣上了。 伴随着这一身，温杏有点儿站不稳，顺势坐到了床上，飞速地瞟了他一眼后，立刻低头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 白其索微微开了开蝇眼，捕捉着周围的生物萤虫。 温杏并没有在他的20个保护名单内，他看看有没有萤虫前来跟踪她。 蝇眼里，能看到温杏再次飞速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以为白其索的目光看着别的地方，肯定看不到她，所以这一眼看得比较久。 他在看什么？看上去好专注啊，温杏心想。 都说一个男人最魅力的时候是用心工作的时候，这话倒不加。 这一眼，看得温杏小鹿乱撞的。 她也飞速地看了眼这宿舍，不过二十平，就一张她睡的床和弟弟的小床。 一个小小的书桌。 连撑开腿的地方都没有。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自己一向整洁，宿舍虽小却干干净净，早上洗了澡，平日里都是晚上才洗衣服的，今天上午桃桃和自己换了班，于是上午就洗了。 想到这，她看向了厕所。 这儿没有阳台，衣服就挂在厕所里，听上去离谱，但打工人没得什么选择。 “要不，你晚上还是去我那住吧，我女朋友给你安排好了。”白其索开了口。 “不……不了，我明天跟他们把货都买好了后，再去吧。”温杏连忙摆了摆手。 无功不受禄。 如今她无功，却让白总花了钱，又出了力，本就不好意思。 这大半夜的…… 看了眼时间，都快十一点了，着实是没必要去。 “呃，早上五点就去买肉了，您的同学跟我说了的。”温杏怕白其索不高兴，连忙解释了句。 要进大量的货，生鲜类的，得一大早去包圆了才行。 真有钱啊，居然把竹县所有的货都包了，光肉，得花多少啊！ 温杏眼底透出崇拜的光，看向白其索。 “那行，呃，那是卫生间吗？我方便用一下吗？”白其索指了指卫生间。 以他的鼻子，自然知道卫生间，虽然那儿闻起来也香香的，不用看就知道打扫得特别干净，但毕竟这是女孩儿的房间，问一句是礼貌。 温杏既然晚上不想去，那便不去。 但这儿，得留下自己的痕迹才行，要知道如今兽化者遍地跑，这门这窗，太脆。 在这撒泡尿，旁人虽不会觉得温杏是他的人，但好歹也会忌惮点。 “呃……呃……好。”温杏脑子有点儿麻，又很是羞涩，她想到了卫生间挂着的衣服，但又觉得不好拒绝。 现在拿出来？ 更显得刻意。 于是红着脸点了点头，又解释了句，“我里头有衣服，呃……有点乱。” “不乱，很干净的，这么小的房间，你还带个孩子，居然能收拾得这么干净，真是不容易。”白其索发自内心地赞叹了句。 温杏抿着嘴没言语。 但当白其索进去关了门后，她的笑容瞬间绽放。 嘻嘻！ 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经常被男人夸赞，美女嘛，加上干活儿利索，学习的时候成绩也好。bigétν 但这是第一次被男人夸赞会如此开心。 ------ 白其索走进卫生间后，愣了下。 的确，与他预判的差不多，连卫生间里都干干净净的，可以用一尘不染来描述，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在这撒泡尿，挺不礼貌的。 虽然这种干净的程度让他吃惊，但发愣并非这个。 卫生间里扯了一根绳子，上头挂着一些衣服，有她的贴身衣物，也有孩子的。 从房间的位置可以判断出，这儿下午会有阳光洒进来，正好能晾。 这小姑娘日子过得艰难，虽艰难，却把这小房子收拾得实在是没话说。 但日子也太艰难了：她的内ii衣，居然破了洞。 圆弧形，薄款，白其索并不太懂女人这个，以前虽见过却也不在意，不过记得都或多或少会有支撑物。 李彤之的特别薄，和温杏的类似，好像是运动款。 温杏的应该也是运动款，很薄，但有个洞，她居然补了起来，还绣了个花儿上去。 看得白其索心中一酸。 这年头，能补衣服的不多，姑娘家家补这个的，听都没听过。 上完厕所，冲了水，白其索又看了眼那绣了花的破洞处，这才发现，居然绣的是个‘忍’字。 父母都走了，留下这么个弟弟，想来是要忍受很多苦的。 白其索推门而出，见温杏趴在弟弟小床的栏杆那，眼皮子抬都抬不起来，一副立刻就要睡着的模样。 估摸着确实累了，上了一天的班，又让人抢了一番，心惊动魄的，还去了湖边。 又见白其索打了那人，估计又吓了一阵。 女儿家家的精力，耗尽了。 罢了，大晚上的还是让她自己在这睡着吧。 “嗯？”她虽困得很，听到动静后还是本能地立刻站了起来，将手放在前头。 左手耷在右手上，很标准的迎接客户的姿势。 “我走了。”白其索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还是不占用她睡眠时间了，速度离开吧。bigétν “哎，白总。”谁知道温杏竟喊住了他。 白其索扭过头，疲乏的脸很是红，脸上透着股娇羞和感恩。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摸了摸自己腰部的位置。 “什么事？说吧。”白其索的声音放得很柔。 他对女人说话，尤其是对这种会让他心里头觉得同情，且很赞赏的女人说话，总是很温柔的。 “呃……”温杏的脸愈发地红。 她撇了眼弟弟。 弟弟睡得特别熟，还发出了鼾声。 房间内的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围着白其索，一部分很显然进入了活跃的工作状态。 第1037章 你真好 “您……为什么帮我？”温杏开了口。 她的眸子是含情的，也是警惕的，毕竟按老话来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ъitv “嗯？”白其索楞了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算什么帮啊，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这也是举手之劳吗？ 又安排去他家的房子，还安排她新的工作，可以说，这些待遇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你不用多想，跟着我的人，我都是会真心对待的。”白其索的手放到了门把上。 “你看，明儿给你一起去采购的除了我的同学，还有校友，就朋友而已，你既然遇着我了，我们就是朋友，没有不帮的道理。” 他的神情是那么自然，自然到温杏会觉得自己的那些警惕，简直可笑。 她吸了吸气。 “您……不会亏本吗？”她问道。 白其索又愣了愣。 哈哈哈，忍不住，他又笑了起来。 他很是赞许地看着温杏，只有真正在底层呆过的人才会问出这种话，只有真正平常过人间冷暖的，才会有这样的计算。 也只有善良的人，会替一个老总去考虑他是否划算。 “这才几个钱。”白其索走到温杏的身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钱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温杏咽了咽口水。 以前，她并不觉得自己是物质的，哪怕是如今也不觉得，可听到白其索在这种大环境下说出这种话，心便猛地跳了起来。 钱才没那么好赚呢……她心想。 也就是你有本事，才觉得好赚……她又想。 “这两天就得囤好，你们积累了经验，还得去大城市囤呢。” 白其索转身，手再次放到了门把上。 “还……还不够啊？”温杏惊讶无比。 白其索哑然失笑。 “当然不够啊，古窑那就几千人呢。” “几……几……几千人？！”温杏的小嘴被惊得长得圆圆的。 “尽我的能力吧，遇着了都是缘分，如果能护着两万人，就是个胜利了。还得进购些流水线什么的，到时候外头乱了，也不能坐吃山空。行，你休息吧。” 白其索走了后，温杏在床上拿着计算器，算了很久很久。 大几千人，按照他在竹县的这么个买法，那得多大的现金流啊？！ 而且他的计划是两万人。 还要买流水线。 流水线是什么意思？是机器吗？生产各种日用品的。 那得多少钱！ 现在连块猪肉都涨价严重，更别说其他了。 “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很多，但大多被资本裹住，没什么现金流。” “他怎么这么强大的现金流啊！” “哎，真是厉害，果然，我这点在他眼里，算什么？”bigétν “不过在我的眼底，那可是好日子，我和弟弟能越来越好的日子。” 温杏伸出手，摸了摸弟弟头。 父母去世后这段日子，数今天最开心。 因为，这日子突然有奔头了。 ------- 白其索回到家，路过姨奶奶的房间时仔细听了下，姨奶奶睡得可香。 还打起了婴儿般的呼噜声。 “还是我们竹林里头好睡觉，唰唰唰的，睡得香极了。”倩倩温柔地说着，伸出手替白其索更衣。 “村里头的人，动员得怎么样？”白其索问道。 动员村里头人跟着走，这事儿他交给了倩倩，得尽快，时间不多了。 “不是很好。”倩倩叹了口气，“大伙儿对末世不末世的，觉得不可能，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这风水好。” 说起来也奇怪，竹县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天灾。 连瘟疫，都绕着走。 或许是竹林萦绕吧，这也就导致老百姓们骨子里都很是安宁，不觉得灾难就在眼前。 “不碍事，有多少就带多少，反正马上就大乱了，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投奔的。” 白其索摸了摸倩倩的唇。 倩倩娇俏地轻轻打了打他的手，“昨天还没吃够？” “我这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时刻都行。” “你泰迪啊。” “我泰迪，你不喜欢吗？” “讨厌……” 倩倩羞红了脸，帮他把衣服脱掉后推向浴室，“洗个澡休息吧。” “一起洗？” “不要……” “以前都一起洗啊。” “啧，姨奶奶在呢！” 倩倩指了指颜一一睡的房间，羞得一跺脚。 “也是，你太喜欢叫唤了。”白其索点了点头。 倩倩嘟起唇，撇了他一眼。 还说呢，为什么叫唤，心里没点数吗？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吗？ “对了，明儿个温杏会带着弟弟来，就之前给你电话说的，酒店遇着一女孩，你安顿好。” “好。” 白其索打开蓬头，侧了侧耳。 倩倩的这句‘好’说得很是自然，那是一点儿不乐意都没有，他拉开浴室门看着她。 “你也不问问是什么女的吗？”他问道。 倩倩本在收拾白其索脱下的衣服，见他这么问，回过头看向他。 “哎呀你！你！关门呀！”倩倩躲了躲脚。 白其索真是不明白，这女人真是奇怪，哪儿没见过？每次洗澡她都羞，于是偏偏不关，把门敞得更开。 “你说，你为什么不问问这是个什么女的？”他再次问道。 有些事得问清楚，不能让自己个女人心里憋着什么。 “没必要问啊，我又不是小姑娘，你是这么厉害的大人物，若是什么事都要跟我说，岂不是累死了？” “我呀，只希望自己做好我的事，不给你添麻烦，如果还能帮上点儿忙，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她回过头。 “林沁墨那儿，她是个小丫头，心里头不一定能接受目前这种情况，而且父母也刚刚去世，你一定要温柔些解释。” 说到这，倩倩眼底一红，她连忙背过身去。 “我父母去世，到现在一想起都难受，她这小姑娘也太可怜了，如果她不愿意，你就别说和我如何如何了。” “我就……嗯……在她没有接受之前，我就是你倩姨，也是可以的。” “我不在意这个，就希望我们后头和和睦睦的，你能安心地出去打你的江山，你打好了江山，就更能护着我们。” 倩倩说着，突然止住。 白其索的手从后头搂住她。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湿漉漉的，炙热又喷张，头埋到她脖颈那。 “你真好。”白其索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感动，和无需解释就被人理解的欣慰。 甚至透着丝丝弟弟在姐姐面前的撒娇。 “你怎么了？”倩倩却紧张起来。 在她看来，这不叫好，这是应该的。 “一起洗。”不由分说，她被他拎了起来，直接扛到了浴室。 第1038章 你是我爹 科技中心的即时提醒浮现了出来：人文实验室1090号。 与此同时，还有几十个提醒浮现，以生物实验室、化学实验室、历史实验室居多。 由于地球七号进入末世状态，引发了科技中心的狂欢。ъitv 在无序的即将毁灭的状态下，大家能做的实验成几何增长，尤其是生物实验—— 还有什么比面对末世时，人类从难以置信到接受，再到绝望，继而无情相互厮杀下，能让人类进行各种突变变异的呢？ 排在第二活跃度的是心理实验室。 同理，面对末世进程，人类会诞生各种极端心里，提供大量数据供他们分析。 屏幕就在各大休息区。 上头不断闪烁的最新的提醒。 【新晋生物学研究对象90425c】 【新晋生物学研究对象90948】 【新晋生物学研究对象90948】 【新晋心理学研究对象aqez】 【新晋心理学研究对象aqiw】 类似人类医院里挂了号后，候诊的那块牌子，亮出来的都是最新的选入的研究对象。 简言之，能出现在这上头的，都是各大专业分类的重点跟踪对象。 这种重点跟踪对象与颜实验室自己定义的重点对象不同，这是经过了系统专业判断的。 “哎，你看，人文实验室？” “人文实验室这就出现了跟踪者了？” “1090号，这个号码好熟悉啊……” “生物实验室……对，颜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最近出了两个发现了。” 几人停下脚步，惊讶地看向屏幕。 【新晋人文实验研究对象1090号、已特批】 后面‘以特批’三个字泛着红色的醒目光芒。 “到底是颜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居然这么快就成为了人文实验室的重点对象。” “这可是官方指派的。” “地球末世开启以来，他是第一个吧？” 大家的兴奋来源于两点，第一，人文实验室在末世居然会有重点研究对象；第二，居然又是1090号。 人文实验是做什么的？ 人文，指人类社会的各种文化现象。 而人文实验则是研究人类、高级智人社会各种文化现象的实验。 这就意味着，伴随着白其索被官方选入人文实验研究对象，拉开了末世文化的序幕。 末世是末世。文化是文化。 散漫的厮杀和掠夺，只是末世的环境，进入末世后，能否形成独有的文化，全靠缘分和天定：要知道之前好几轮末世实验，有几轮根本没有形成文化。 人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灭绝了。 形成文化，不已范围大小决定，而由更深刻的内核决定。 上一个差点形成文化的，是percy。biqμgètν 毕竟，他是末世里第一个建立末世国家的人。 他已经在非国将人类、兽化者的秩序调整好，且开始设计适合末世的法律。 所以，他在这半年里是科技中心的红人。 几乎每个实验室都会对他进行跟踪，生物、心理、历史、战争学等等。 但…… 白其索的突然出现，他突然臣服。 众人哗然。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君王会突然对白其索毕恭毕敬。 臣服，就意味着他再厉害，也不过是白其索的手下而已。 “当时percy对1090号臣服的时候，历史学和战争学引发了海啸，讨论了很多次都找不到原因。” “他叫白其索吧？” “对，白其索，就突然收服了p。” “可收服的时候，他并没有触发人文实验啊。” 众人议论纷纷。 一侧，地球七号重点监测人物一栏里，白其索的代号1090与他的名字，伴随着被人文实验纳入的那一刻，以极快的速度上升。 此时的颜长官睡得很是香甜。 竹林伴随着风唰唰的声音、村里头各种动物的叫声，还有远处传来的轻微的车辆声音。 她以为她会被这些声音折磨得通宵难眠，却没想到瞬间让她入睡。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科技中心的休息仓释放出的白噪音也应该很容易入睡才对。 这个小山村的声音虽是白噪音，但不够完美。 但这些不完美的声音却让她睡的连实验室发来的提醒，都没有感受到。 一觉醒来，她会发现她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白其索，已经脱离了她的保护范围和控制范围。 他被系统判断，成为了人文实验的监控对象。 白其索，撬动了末世文明的开篇。 整整12家人文实验室在这条提醒出现的下一刻，沸腾了。 ------ “肖博士，肖博士！”助理疯狂地按着肖博士休息仓的门铃。 自从颜长官洗去了对白其索的情感后，肖博士陷入了颓废中。 拥有了人类基因的人文实验者，也拥有人类情绪的弊端——他开始时不时喝酒、偷懒，最近开始摆烂。 失去了颜长官的默许，他根本不敢私底下与白其索联系。 “吵什么？”肖博士醉醺醺地从床上起来，按下床头的开光后，门开了。 助理闯了进来。 “末世，人文实验室有了第一个跟踪对象！” “嗯？你看错了吧。” “真的！刚刚出现的！” “这么快？” 肖博士根本不相信。 末世虽然按下按钮已经整整两个月，地球上的秩序也开始崩坏，但要说拉开末世文明的序幕…… 还早着呢。 “之前好几轮末世都没有形成文明，这一轮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现人文检测者……” 肖博士打了个酒嗝。 人文实验，在末世里往往是最吃亏的。 生物实验能监控末世下疯狂变异的人类基因；心理实验能找到无数变态的人类心理；历史只需记载；连物理、数学都可以根据地球的建筑物崩塌进行演算。 人文？ 要形成文明，得有完整的各项指标支持才行。 “人类在末世的时候，只想着如何活下去就行了，就连percy也不过是建立了非国，建出来的秩序虽然符合末世，但也没有文化的内核。” 肖博士打了个酒嗝。 很是烦躁地瞪了助理一眼。 人文实验室的助理总是容易犯错，且远没有其他高级智人科学家那么严谨。 搞错，是常事。 搞混，更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 现在就有了拉开末世文明序幕的人？从高级智人建立起这个科技中心时，就从来没有过这么快的记录。 很好判断嘛。 从地球一号到地球七号，真正形成了末世文化的，只有两次。 而这两次，都是末世进行到中后期才浮现。 如今地球七号才刚刚开始。 “真的！我……我没有看错，您看最新的提醒！”助理兴奋得脸通红。 肖博士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抓了抓油腻的头发。ъitv “如果这么快就有人类拉开末世文明的序幕，这么争气的人类出现的话，我们整个人文实验者，都得喊他爹……” 说话间，他点开了提醒。 瞳孔骤然变大。 “爹……白其索，你是我亲爹啊！我靠！！”他喊道。 第1039章 肖博士不配 肖博士的声音充斥着喜悦，兴奋到颤抖。 他根本不建议喊白其索爹，如果可以，喊爷爷都行！ “我靠！我靠！我靠！” 高级的智人用最简单的语言描述着此刻的兴奋，肖博士边喊着，边披上衣服就打算冲出门。 “哎，您……您不洗个澡吗？”助理一把抓住他。 肖博士最近太颓废了，一身的酒气臭烘烘的，这么着出去，实在是不太合适。 “还有什么时间洗澡！得去抢人啊！”说着，肖博士猛地拉开休息仓的门。 一出门，哎呦一声与人撞到了。 这片休息仓都为人文实验室的同仁所用，这会儿功夫，冲出休息仓的得十几个智人。 哎，拥有人类基因嘛，偷懒者居多。 “哎呦，肖博士，你这一身臭的……”被撞到的是一位美得令人看一眼便会醉过去的女人。 一件墨绿底的旗袍上，鲜艳的红色牡丹刺绣开得耀眼，若是旁人穿着，怕是俗气得很。 但这位云博士的基因，最初的设定便是：浓烈而妖娆。 高级智人的审美与地球七号此时西方的审美不同，西方审美过于豪迈，大个子、骇人的三围；又与此时东方的审美也不同，这段日子东方审美集中的白瘦幼，没味儿。 云博士，美而自知且浓烈张扬。 她伸出手挥了挥空气，嫌弃地后退一步后，整理了下差点被撞飞的高跟鞋。 “哼，怎的，肖博士你也想抢到1090号的重点跟踪位置？”云博士挑了挑眉。 人文实验，在整个科技中心都处于末端。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没有竞争。 菜鸡，这不也得互啄么？ “他一直是我人文实验室的头号观测对象，比起来，比你的胜算要大很多，我劝云博士你……还是在休息仓打扮玩耍吧。” 肖博士可不会让她。 美人，整个科技中心多得是！ 而白其索，只有一个。 “呵呵。”云博士将头发捋到后头，露出了傲人的凹凸身躯，哒哒哒地高跟鞋靠近肖博士，“可惜，这种系统判断出来的实验对象，根据实力争夺，他虽然是你个人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但系统不认。” 此言不假。 系统判断出的人文实验对象，非比寻常。 通常，通过竞标来决定1090号，归属哪家。 “但我拥有的资料、所做的准备，比你多多了，不是吗？”肖博士一句话怼了过去。 手在手腕处点了点。bigétν 每个人文实验者手腕佩戴的芯片里，都收着最重要的跟踪数据。 既然是竞标，谁做得准备越足，就越可能成功。 云博士的脸瞬间垮了下去。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猛地扭过身，朝着瞬间移动仓房走去。 而肖博士则快步跑去，瞬间就超越了她。 “你！”云博士急得也跑了起来。 可惜的是，高跟鞋跑步实在是慢，且她的身材实在是太过于摇曳生姿，这么跑，胸ii罩的带子那扯得肩膀处疼得很。 移动仓房前，挤满了人。 全是人文实验室的各个领袖、长官、博士、研究员。 不用说，都是收到了信息后，倾斜而出。 “这白其索真是厉害啊！怎么这么快就掀开了末世文化的序章呢？！” “这在历史上，是头一次吧？” “十几个纪元里，研究地球人类的头一次。” 大家议论纷纷，边议论着，边将目光看向了肖博士，眼底里都是羡慕。 肖博士微微昂着头，嘴角更是兴奋地扯着。 机缘巧合，他早早地就开始跟踪白其索，这让他在这次竞争白其索中，将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肖博士……可惜了。”这时，云博士赶了过来，排在了后面，喘着气来了一句。 众人看向云博士。 男性的脸在看到的瞬间，都纷纷有些发红。 看到这等浓烈张扬的美女，会有这种反应是基本礼貌，毕竟她是人文实验第一性感美女。 “怎么说？”肖博士挑了挑眉，没好气地看向她。 “可惜，你只是博士呀，这么重要的人文，起码得是个长官竞争上，才能服众吧……”云博士用手指头勾了勾自己的长发。 肖博士哑言。 这个女人说到了肖博士最弱势的一环：是啊，他才博士，这种身份怎么可能配得上研究白其索呢？ 他可是十几个纪元对于地球人类的实验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末世刚刚启动的时候就掀开末世文明的实验对象！ “对啊，我也是博士……这种优秀的实验对象，不可能轮到我……算了，我还是回去躺着吧。” “一语中的啊，我也回去躺着吧。” 云博士这席话一出，排队上瞬间移动仓的同仁们，边丧眉耷眼地离开了好几个。 而少有的几位长官则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腰杆愈发地直。 肖博士的脸冰冷了下去，紧接着焦躁了起来。 他抓了抓头发。 是啊，哪怕自己是第一个将白其索纳入重点对象的实验者，但从身份上来说，只是一个博士。 前头几个长官消失在瞬间移动仓内。 这让肖博士愈发地恼火。 白其索怎么突然撬动了末世文化呢？真是奇怪，他今天的景象看着很是正常啊。 肖博士心想着，后退了几步。 大家都赶去实验室的目的在于第一时间去整理白其索的数据，以便一个小时后的竞争。 白其索既然已经被官方纳入了人文实验，那有三点是肯定的。 第一，他的思想、行为，已经开始形成真正符合这一次末世危机的文化。 第二，他的部分生理数据、景象数据，都已经被公开。 这是不以颜长官意愿所决定，哪怕她反对，也无能为力的。 当然，人文实验并不会像生物实验一样有权利单独跟踪白其索的生理数据，但从这一刻开始，系统会自动提取人文实验需要的部分生理数据、景象，以方便人文领域的追踪和研究。 第三，他将被激烈竞争，人文实验最优秀的队伍、最卓越的领袖，都会竭尽全力争夺他。 白其索，是香馍馍了。 而肖博士只是一个博士，手里头数据再多，围绕他的成果再多，都不可能竞争成功。 肖博士，不配。 第1040章 开启末世文化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召开竞标会，对1090号纳入谁家人文实验室进行竞争。 硬着头皮，也只能上了。 一进入竞标会现场，肖博士惊出了一身的汗。 已经许久许久没见过这么多人文实验专家了，几乎是倾巢而出，一个不落。 “1090号是颜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又出了两个成果，如今这么快撬动了末世文化，必须拿下！” “大家要一帧一帧查看清楚，究竟是哪些环节让他撬动了末世文化。” “不用紧张，虽然我们不是第一时间跟踪，但肖博士那再有数据，他也只是个博士。” 肖博士一进去，一些人就将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有羡慕，更多的是赞许。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赞许了，哪怕之前用白其索也出了优秀论文，还获了奖。 但仅仅一个奖，来的人远没有现在多。 “肖博士，您可真厉害啊，居然那么早就知道这1090号有一番大作为。” “不是，他的生物数据确实优秀，可这和我们人文没多大关系啊，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真厉害啊，肖博士，您的专业预判太牛了。” 几名长官围了过来，握住肖博士的手，除了夸赞，看得出，他们还想合作。 博士而已，上头还有那么多高级的长官呢，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独吞1090号这么重要的实验对象？ “哎，肖博士，有没有考虑合作？”一名博士低声问道。 “和你合作？你也不过是个博士而已。”肖博士直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众人还想说点什么的当口，离开了。 瓜分肥肉，那也得和长官瓜分，一群博士还惦记上了？肖博士心想着，目光飞速在场内扫了扫。 不远处的刘核长官，正值壮年，从地位和经验上来说，这人竞争力很强。 可正和他聊天的礼伯长官，虽白发苍苍，从体力上来说不太适合再跟踪一季末世，但他在上个纪元里负责了末世文化的全面跟踪。bigétν 经验十足。 他也来竞争的话，胜算也大。 还有凯文长官、瑜长官…… 肖博士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 这些人都可以直接跳过他，竞争白其索的实验，那云博士说得没错，他的级别太低了。 正想着，他看向了云博士。 此时，她正与礼伯长官聊着天，礼伯长官将手轻轻放到她肩膀上。 虽是搂着，但绝非男女之情。 礼伯长官是她生物学上的爷爷，虽从小没有接触过，但毕竟是至亲。 云博士，也看向了他。 肖博士心里，咯噔了下，想到了什么。 对，和云博士合作，再通过礼伯长官拿下白其索的实验，这礼长官德高望重，但年纪大了，实验时通常只给出方向，具体的，都是下面的人来操作。 如此，肖博士有出头的机会。 总比被其他年轻的长官压着的强。 “呼……不容易啊，白其索你可真牛，居然这么快就撬动了人文实验，拉开了末世文化的序幕。”肖博士咬着牙。 朝着云博士笑了笑，并讨好地哈了哈腰。 没辙，该弯腰时得弯腰。bigétν 谁要白其索炙手可热呢？ “胸大无脑，这云博士能力不强，应该好掌控，而礼长官年纪大了，对，这是最好的选择。” “还是得想办法把颜长官拉下水才行，这样，我手里的牌才多。” 肖博士的脑子飞速的盘算着。 空中，浮现出与白其索拉开文化序幕有关的一些物品：两个扳指、竹林、水稻田野、陆龟殷所做的生肖小瓷器、墓地、等等…… 似乎是一个寻常的晨起。 似乎是毫无波动的普通一日。 似乎，比起以往那些轰轰烈烈的事件，末世文化在白其索手中，悄然展开。 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些环节就已经环环相扣。 当人文实验室官方派出的生物萤虫萦绕过来时，白其索心中有些恐惧。 密密麻麻的，实在是太多了。 先是围着他转了个圈，继而保持约莫十米的距离，盯住了他。 “怎么了？”倩倩疲软地搂着他的腰，将头搁在他的大腿上，见白其索蝇眼全开，问道。 “人文……”白其索猛地抓过一只，看了眼。 人文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却不是写的肖博士的，看上去，和上次的历史实验室生物萤虫一样，仿佛是系统派过来的。 他下意识立刻将倩倩的被子压了压。 好在，这些生物萤虫没有绕到她的身边，也没有钻进去。 “很多吗？”倩倩有些不适。 虽看不到，但知道有无数萤虫萤虫盯着，生理不适是正常反应。bigétν 她连忙将整个身体缩到了被子里。 “很多。”白其索点了点头，径直站了起来。 他没有穿衣服，露着的，并不是不在意，而是他习惯了生物萤虫的跟踪。 看就看吧，反正如若要观察，就是穿了衣服也白搭。 目光扫了。 “人文实验的生物萤虫用的是广角拍摄，重在记录，而非提取数据。” 离得远、停靠的方向、拍摄的角度，足以让他做出判断。 会议室一片哗然。 空中浮现出白其索此时的景象，下面虽打了厚厚的马赛克，但依旧让一些女性智人科学家红了脸庞。 “他观察力真强。” “哎，人文实验打马赛克，真气人……” “怎的，你想看啊？” “你不想看吗？” 几个人打趣道。 从他被系统鉴定为撬动了人文实验那一刻开始，官方观测他的实验室，从颜实验室一家，到人文实验室成为第二家。 “他们怎么观测的更多的是我的物品？”景象里，白其索发现了不同。 二楼，他们观测的是浴室的蓬头、探入窗户的竹叶、以及他的扳指，以及随身携带的陆龟殷亲手制作的生肖小青瓷。 此时的白其索并不知道他撬动了末世文化的开篇，只觉得不安。 这意味着，除了颜实验室，还有其他实验室也一并观察。 那…… 倩倩他们，也会被观察吗？ 白其索心中一寒，看向倩倩后，松了口气。 她身边没有萦绕生物萤虫。 “你在被子里把衣服穿好吧。”白其索对倩倩从未这么严肃过。 得尽快了，将所有在意的人送去古窑，并将从肖博士那弄来的涂料，涂满半个古窑的房间，让她们能躲避生物萤虫的追踪。 第1041章 第一次拥抱 颜长官醒来的那一刻，她懵了懵。 窗外的阳光早已冲破浓雾，鱼贯而入，而外头能听到村民们在地坪上闲聊。 门外，倩倩似乎在浴室里洗衣服，唰唰唰的。 “我睡着了？”她四处看了看，不敢相信。 “我不但睡着了，还起得这么迟？！”她看了眼表，愈发不敢相信。 要知道，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自然入睡，再自然醒来了。 有多久了呢。 从五岁开始，便再也没有过了。 做起来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身体慵懒得发软，头脑却无比清晰。ъitv 总之，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身体舒适的状态。 颜长官捋了捋长发。 她的头发有些自来卷，松散开来是华夏女人喜欢的烫都烫不出的大波浪卷。 低头看了看，自己居然边睡着，边把衣服脱了。 好在，她手腕上的芯片能让她屏蔽掉所有生物萤虫对她私密景象的跟踪。 “地球上……为什么比休息仓要让人更容易入睡呢？” “看来，设备实验室那群人都是吃白饭的，休息仓里设计的白噪音居然连这小乡村自然产生的都不如。” 颜长官从床上站了起来。 身上没有任何衣物。 睡得太舒服了，不知不觉自己全脱了。 她伸了个懒腰，看向了窗外，此时，白其索正在和村里的老人们说着这两天搬去古窑的事儿，还和他们表态，有吃有喝。 这些老人，都不想去。 准确地说，每一个想去的，目前也没一个会去的。 “人类总是有恋物情节、恋土情节，他们年纪大了，情愿死在这儿，也不会走的。” 颜长官的笑有种高高在上。 毕竟，高级智人的基因里早就没有了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羁绊而已。 房间内有个镜子，她转过头看了看，脸上沉了下去。 人类的镜子自然不如高级智人的好，但也足够看清楚：她苍老的身躯，虽挺着腰，但胸前耷拉着，比人类老女人自然要好很多，但远不如年轻时。 这倒还能接受。 让颜长官有些不能接受的，是胸居然也会有皱纹，皱巴巴的，还泛出了些老年斑。 “我脸上没有老年斑，身上倒先有了，看来最完美的基因也不可能逃脱掉自然规律啊。” 颜长官叹了口气。 好在，只需好好静养，一年半载后就能恢复从前，毕竟她不是真的到了暮年，而是因为治疗，身体承受不住所呈现的反应。 伸出手，从气泡房的窗户那探进去，拿出了一罐油。 这种油全身涂抹，能让她恢复的速度加快些，且最大限度地保护皮肤。 在气泡房里，只需要进去转一圈便喷好了，可此时下面人太多了，会暴露的。 “手涂吧,真麻烦呀……”颜长官嘟囔着。 这时，门外传来了倩倩的声音，“姨奶奶，您醒来了吗？” “啊，醒来了。”颜长官说着，就拉开了房门。ъitv “呀！”倩倩瞬间捂住眼睛背过身去。 怎么了？我虽然老了，身体不如以前好看，但也不至于辣眼睛吧？颜长官心想。 她早就习惯了被人这么看。 每个月都会有医生带队过来给她检查身体，一个人看到算什么？经常十几个人同时看。 “都是女生，没关系吧。”颜长官歪了歪头，露出了清澈的疑惑。 “呃。”倩倩连忙进来后，关了门，依旧不看她，而是帮她把衣服拿过来，递给她，“姨奶奶可能在国待久了，比较开放，我们这儿……文化不同嘛。” 哼，文化的确不同。 颜长官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你们的文化，确实要落后很多。” 人类的文化嘛，哪能和高级智人的比？ 倩倩的脸垮了垮。 她以为姨奶奶说的是国的文化比华夏的强，心想着这姨奶奶去了国大半辈子，骨子都变了吗？ 而颜长官丝毫没有觉察到倩倩脸色的不悦，边穿衣服边继续点评。 “你们的文化呢，太讲究这些情感了，你看，他手上那扳指，祖传的吧。” “搬个家去古窑而已，收拾这么多东西……” 颜长官指了指窗外。 不远处，白其索的父亲正在大包小包地往外提溜，虽然古窑什么都有，但有些东西得带着。 父母的派位、爷爷奶奶的、叔公的，都得拿着。 “这派位有什么好拿的？死都死了。” 倩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皱起眉头怼了一句，“姨奶奶，难道你不带着父母的派位吗？” “不带啊。”姨奶奶摇了摇头。 …… “你不带……你不思念他们吗？” “思念有什么用，死了就是死了。” …… “这么说吧，姨奶奶，如果你走了，你的至亲，子女、小辈儿的，包括你的朋友，会去祭拜你，对吧。”biqμgètν “不会。”姨奶奶耸了耸肩，“当然不会。” …… “不会？！”倩倩见这老太太年纪大了，居然是个杠精，于是干脆懒得说了，耸了耸肩。 “第一呢，我没有子女，第二，我也没有朋友，第三，他们的确不会祭拜我，这种行为过于幼稚，死亡就是死亡，没有人会为了我的死亡而耽误时间的。” 颜长官说着，将穿好的衣服整理了下。 她的声音很是镇定，丝毫没有觉得这番话有什么不妥，说的也是事实。 若是死了，哪怕是父母也不会去祭拜的。 像人类这种祭拜，太耗费时间了，得驱车去墓地，还得走到墓前，送上花，再来落个泪。 华夏文化更离谱，居然在全年的日子里，还专门抽出一天来放假，让大家有时间去祭拜。 离谱。 这些时间对于科技人员来说，可以用来做实验；对于普通的智人老百姓来说，可以用来生活、休息。 干什么不行？ 非要浪费在死去的人身上。 “不会啊，姨奶奶，如果你生病了或者……你没有子女，我会照顾你。” 善良的倩倩根本没想到这是颜长官的真话，而是以为她伤心之余，说的气话。 居然无儿无女，又无父无母。 倩倩伸出手，将她搂到了怀里。 老人嘛，老了之后就像小孩，得哄着。 颜长官对这种肢体接触很是不适，以往别人这么接触她都是因为检查。 专业的肢体按压、温温的仪器。 “别担心，你是我的长辈，既然回来了，我就一定会照顾你，尽全力照顾你的。”倩倩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颜长官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从来没有被人摸过头，父母也没有这么摸过她的头。 颜长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眼皮子飞速地眨了眨，一幅茫然的模样。 这时，几只生物萤虫飞了过来。 不是自己实验室的，而是人文实验室的。 颜长官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第1042章 人文的力量 颜长官不明白。 为什么白其索突然拉开了末世文化的序幕。 地球1号、3号时，曾有过末世文化，但那是前辈观察到的事情了。要知道，连她的父亲都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类拉开末世文化的序幕！ 她一直看不起人文实验。 无论是人类现代的物质生活还是高级智人如今的生活，都是建立在理工科等科学者的贡献之上。 人文实验，做出什么贡献了？ 再说了，连续好几次地球末世实验里，都没有诞生末世文化。 如此一来，人文研究的资金变得越来越少得可怜，而成果也越来越少。 其实，完全可以将这门学科取缔的。 别说高级智人了，哪怕是如今的人类，都认为人文学科并不重要。 过去，它的确推进了人类文明的进步，从文艺复兴到近代文明启蒙，让人类意识到了自我生命的主导权等。 现在呢? 哪怕是在人类世界里，曾经光芒万丈的人文思想也火光寂寥。 连人类都开始看不上的学科，高级智人为何要一直保留？！ 且这批做人文实验的科学家，都保留人类的基因。 真是无用、且浪费资源。 但科技中心最上头的领袖却不这么想。 他们似乎要永久地保留人文实验，并表过态：人文实验好比人的灵魂，而其他学科则是人的力量。 瞧瞧。 颜长官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用了非常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大白眼。 就肖博士之流，天天吹牛闲逛，不但懒还有嫉妒之心，还经常和人类私底下合作，做假的研究成果。 就这，还还是人类、智人的灵魂？ 当肖博士来找她，渴望私底下合作的时候，她内心是极其鄙视的。 若不是为了白其索的实验，她不会同意。 正是因为白其索，她才会和肖博士私底下违规操作，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样，才能确保他的安全。 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 白其索居然在末世刚刚展开时，就拉开了末世文化的序幕？！ 颜长官觉得头皮发麻，紧接着浑身都麻，慌神地谎称自己还要睡觉后，将倩倩推了出去。 关上门，还用自己的设备又上了道锁，飞速走到窗户前，向外看去。 今天是很普通的一天。biqμgètν 外面阳关很好，竹林被风吹着，发出唰唰唰的声音，远处的牛儿在吃着草，近处的村民们在地坪上聊着天。 一切，都和平日她监控时，一模一样。 她看向四周，没错，四周萦绕过来上百只生物萤虫，为了让自己判断得更准备，颜长官按下了安置在瞳孔里的仪器。 瞬间，周围愈发清晰，且能多重追踪。 就像蝇眼。 知道为什么要用兽化剂在人类的身上做实验吗？ 兽化剂起效，让人类有了更强大的机体能力，就那眼睛来说吧，能拥有与苍蝇一般四千复眼，又有狮子老虎的锁定能力。 这种能力，智人也想要。 但兽化剂的弊端极大，往往只有五年的寿命，且会在基因里将人性全部替代。 这种副作用，智人可不想要。 又要能力又不要副作用，目前能做的，就是做仿兽化者眸子的仪器，放入眼内。 这点，和人类做近视眼手术差不多。 人类用了多少动物的眼睛来做这类手术实验，高级智人就用了多少人类，来做蝇眼实验。 而且，以后还要继续做。 毕竟，放仪器进去不够高科技，得改变基因，让智人的眸子就如同兽般厉害，才叫改变了生命。 颜长官的眸子散发出人类看不到的波长，敏锐地捕捉到了人文实验的所有生物萤虫。 “看来，他们现在在竞标。”她沉下脸。 这就意味着，白其索已经脱离了她的绝对保护，接下来一定会有另一家人文实验室对他进行跟踪。 “你究竟做了什么？居然出发了末世文化！”颜长官百思不得其解。 空中浮现出白其索的所有大事件。 她是生物学家，所以大事件都是围绕生物而来，并没有围绕人文。 从这些事件上，她看不出。 “昨天去见了温杏，并没有发生关系，很稀疏寻常的一天啊。” 颜长官说着，眨了眨眼，关闭了科技的蝇眼。 以后，如果再有什么，我都护不住你了，她心想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末世，真的来了。 哪怕是白其索，也逃不过。 白其索正在楼下与村里老人说着迁居的事，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周围过来了一些从未见过的生物萤虫。 这让他有些惶恐。 难道，因为我的原因，高级智人们要在这村里头做实验吗？白其索心想。 他扭过头，看向了二楼。 此时，姨奶奶正看着他，她眼里满是惆怅，在对视的那一刻，便立刻转过头去。 “白行主，货都买回来了，您的同学办事真是利索。”手下来报。 此时，才刚刚早上九点多。 从四五点开始到现在，就把几家超市里他需要的，都买妥当并运送到了村口。 听上去似乎容易，实际上应该挺难。 这年头，物质紧缺，这种搬空的方式应该也颇有阻力。 “好。”白其索点了点头，“我先去南边和胖子李囤货，你们把这儿愿意迁居的村民都带上，还有我那几个同学。” 说着，他目光往左侧看了看。 远远地，能看到运货的十几辆卡车停在那，温杏下了车，只见她一身都是汗，头发也有些凌乱。 很是麻利地将头发重新绑了绑后，笑得很是灿烂。 “温杏……”他看向了倩倩，欲言又止。 “我知道的，我会带着的。”倩倩没让他把话说出口，便微微笑了笑，伸出手挥了挥，“今天飞蚊怎么这么多呀？” “不是，我和温杏不是那种关系，我意思是这个人能力很强，可以跟着你做事。”白其索摸了摸她的头。 这个动作让楼上的颜长官挑了挑眉。 就在刚刚，倩倩就这么摸了摸她的头。 她很不适应。 所以当倩倩的脸上浮现出满足、幸福的笑容时，颜长官觉得有些疑惑。 她也伸出手，学着白其索的样子，在空中假装摸摸别人的头。 “这种动作为什么会让人觉得幸福呢？”她不懂。 啧。 一想，不对，不是摸别人的，是模拟他摸自己的。 感受感受。 于是又抬起手，学着白其索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头。 没有感觉。 没有幸福，也没有感动，没有其他能令生物数据上升的情绪。 她沮丧地垂下手，又叹了口气。 哎，白其索啊白其索，等竞拍结束后，你就注定会被人文实验室跟踪了。 看似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实际上已经发生了悄然涌动的灾难。 就这么到来了。 “这不是飞蚊，是吗？这么多生物萤虫，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倩倩突然反应了过来，抬起头看向白其索。 白其索淡淡笑了笑。 “或许吧。” “那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其索捏了捏她的脸，“遇山开山，遇佛……杀佛。” 他的声音很是自然，听得出，他知道不对劲。 但身上却有种游刃有余的力量。 这种力量，便是华夏的文化，这是连佛都能杀的勇往直前的文化。 颜长官脸上的惆怅消失了。 一个人类，他面对属于他的灾难，居然比她这么一个智人更加勇敢。 消失的惆怅，被浮上来的尴尬取而代之。 “再说了，真正的灾难，全都发生在看似再普通不过的一天，习惯就好。” 白其索说着，再一次看向了二楼。 只见姨奶奶又探出头，悄咪咪地看着他，见他看过来，便猛地缩回脖子，消失在窗帘那。 说话间，空中雷鸣。 几架直升机飞过来了。 第1043章 恐怖存在 “哇，那……直升机吗？”温杏捂住了耳朵，好奇又兴奋地问旁边的人。 "对！直升机，直升机！"旁边送货的男人是超市的经理，他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温杏。 趁着直升机的声音大，他往她身上靠了靠。 “这么好大啊！比我想象中还要大！”温杏大声地吼着，声音依旧被直升机的声音盖住。 其实超市经理听到了，但他假装没听到，愈发靠近温杏。 “是啊，大！！”说着，目光往下移了移，喉结上下颤得厉害。 村里的小孩儿鱼贯而出，农作的村民也跑了出来，这种热闹，大家都爱看。 “白其索又买了这么多直升机啊？”一个年轻人嚷嚷着，兴奋地拿出手机拍摄。 “什么白其索？放尊重点啊，白总。” “就是，白状元！” 几个年纪大些的村民怒目而视，立刻纠正。 如今的白其索在他们看来并非一般人，那是入了祖祠，并被人尊为考神。 华夏人就这样。 人是神，神也是人。 不搞虚的，你牛，你就是神，你不管用，哪怕已经成了神，我也给你撸下来。 这是华夏人文文化与西方人文文化最大的不同。 而这一段，被人文实验室记录着，于此一起记录下来的便是村里头那棵树。 如今，那棵树已然因为白其索，而成为了神树。 附近的村，乃至县里头当官的孩子要考试，都会前来村里求上那么一根枝丫。ъitv 这，也是人文。 人文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四处收集着。 这些人文在末世，有用吗？ 肯定有用。 因为在和平年代，这棵树能因为他成为神树，那么到了令人绝望，遍地浮尸的末世，白其索在古窑里的树，更会成为神树。 人，得有希望，才能在死亡面前不畏惧。 颜长官是生物学长官，她对人文实验这一套并不了解，只是隐隐知道白其索的很多物品，都代表了文化。 却不知道，为什么白其索能在这个时刻掀开末世文化的序幕。 percy，是掀不开的。 他虽然成为了末世里第一个建立适合末世的国家，但问题是，他占据的是非国。 正如白其索所说，这地方资料太诱人了。 在早期的时候，percy会因为非国的资源而受益，正如此时，他结交多国首iii领。 但到了中后期。 当一切都进入不可控，且绝对的秩序崩乱时，这块地方的资源就变成了一块流着肥油的肉。 旁人，一定会虎视眈眈。 所以，他的这种模式并不符合长期的末世文化，只能说暂时能适应。 白其索只有一个古窑、帝都一套房子、一片目的，他的优势在哪儿？ 在于，他亲自指挥了海国之战。 这一战，让他明白了若要在兽化者云集的环境里，让秩序有序，便一定不能让兽化者成为领袖。bigétν 否则，打仗的时候，杀了头头，其他的全部投降。 所以，他的队伍以人为主。 在于，他亲自指挥了非国潜心，并顺利拿下了percy。 这一战，让他看到了有资源的地方该如何设置关卡、如何布局士兵。 依旧得以人为主，但兽化者也得有。 不过，他选择了摒弃这套法子。 他说过的，风险太大。 当一个国家太大、机构也就会变大，其中鱼龙混杂的，很不好管。 在末世，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成为一方枭雄，而是如何活下去，如何带领自己的亲友，活下去。 叮…… 生物萤虫发出了人类听不到的集结声。 它们将白其索代表了末世文化的所有物体，都搜集到了。 “竹子，得移植一些过去，到时候种在地下。”此时，白其索与倩倩正说着。 “地下？！”倩倩惊愕无比。 “对，地下，地下种植物并不稀奇呀。”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 这种科技的确简单，只是很少用。 地底下设计好良好的循环系统，即可。 “那不需要阳光吗？”倩倩好奇地问着，崇拜地看着眼前这个无所不知的男人。 “灯光可以模拟阳光的。” 叮…… 这句话，让生物萤虫们飞向了竹林。 这是恋物情结，也称之为物恋。 “为什么要带着我们这的竹子啊？”倩倩又问。 白其索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向了竹林，竹叶子上的阳光仿佛在跳舞，雀跃得很。 这地方的美，只有本地人才知道。 当然要带着了。 当你绝望，当你思乡，当看到周围没有跟过去古窑的人，一群群地死亡时。 你就会格外地思念这片竹林。 那个时候，当你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出去寻觅食物时，或许一片叶子揣到怀里，都能给你信仰。“为了将来……”白其索没有将话说完。 周围都是老人，他怕吓着他们。 抬眼看了看，这一眼，或许就是最后一眼了。 这时，一些人文实验的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仿佛要将他说的这句话收录。biqμgètν 又有一些飞向了竹林。 叮…… 人文实验室的生物萤虫们再次齐齐发出人类听不到的声音。 白其索的每一个举动，都牵动着未来末世有可能发生的事件。 而此刻的古窑里，陆龟殷正马不停蹄地指挥着工匠们，为大家做着能挂在身上的生肖瓷器。 人文实验室的生物萤虫也萦绕着那。 这些瓷器，在未来艰难的日子里，都将支撑着一些人的精神。 而胖子李正带着大量的物资赶来，除此之外，他弄到了大批武器。 以及，做武器的设备。 生物萤虫也萦绕着。 至于为什么在这看似平凡的一天，白其索启动了末世文化呢？ 那是因为，除了人类面对末世残忍所需要的精神领域，他考虑到了；除了面对末世杀戮所需要的战斗领域，他也考虑到了。 还考虑到了另一个：可持续发展。 昨天，他开始派人囤积物质，而这些物质里，包括一些生产用品的流水线。 怎么说呢。 地盘虽小，但考虑最为周全。 而且，他没有碰温杏。 对于白其索而言，这似乎是自然而然的决定：温杏的确漂亮，但他能控制住。 这就意味着，哪怕过去了半年，白其索的人性不但没有被磨灭，反而更强了。 没有什么，比一个能真正克服兽化剂的领袖，更适合末世的了。 “怎么这么多飞蚊啊？”倩倩挥了挥手。 密密麻麻。 上万只。 白其索抬起眼，眼底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高级智人，真可怕啊。 不能和他们对着干，也绝对不能完全顺从，毕竟从中找到能突围的办法。 他的想法一浮现。 嗡嗡嗡…… 上万只生物萤虫同时轰鸣。 人类听不到，却震得整个竞标会议室，嗡嗡作响。 这，便是白其索撬动末世文化序幕，最强的力量：他居然盘算着，如何拉高级智人下水！ 这些人文实验者不知道的是，其实，白其索已经拉了人下水了。 若是知道…… 他拉开的，可不仅仅是末世文化。 那将是轰动整个高级智人的恐怖存在。 第1044章 厉害 直升机落在田野上，压塌了不少水稻。 乡亲们倒不在意，那才几个稻？再说了，白其索办事向来周全，肯定会补偿的。 而且他一出手，那定是翻倍补偿。 被压到了的老乡兴高采烈，而孩子们则等直升机停了后，纷纷围了过去。 从上头下来的，都是护宝行的人。bigétν 经过在古窑那么长时间的修整，他们气色极好，又加上非国之战，骨子里那种正气透着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他们不怎么笑，脸也是沉着的。 这是陆龟殷定的规矩：既是护宝行，以前是护宝，如今护主，不得做出一副和善模样来。 必须得有种威风才行。 所以，他们下来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行注目礼，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笼罩了过来。 白其索的人，虽看着严肃，但绝对对村里人是好的。 “好帅啊！训练有素的样子……白总真是厉害啊，手下都这么威武。” “目光一个个好凌厉啊，比电视剧里头的保镖什么的，看着要厉害多了！” “看那腰，啧啧啧。” 几个少妇窃窃私语，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这杀敌的男人，自然比一般男人看着雄性荷尔蒙要足得多，直升机上头陆陆续续下来得二十来人。 自然要比电视剧里头的保镖看着威武了，从能力上来说，就碾压了那群演员。 再说了，他们穿的清一色黑色制服，是高级私人定制，质感就截然不同。 “这是白其索的人？”温杏问道。 “对，是他的人，这直升机也是他的。”一名少妇答道，伸出手指了指那些直升机，“他还有私人飞机呢，在外面不晓得赚了多少钱！” 少妇光这么说着，脸就红透了。 得意地昂起头。 同村出了这么个厉害的男人，别说村民了，连阿猫阿狗都跟着沾了光。 这可不是说假。 如今，谁敢打他们村的狗肉来吃？ 那可是要触犯神灵的！小心你家里的孩子一辈子考不上大学！ “哇……”温杏眸底都漾出了光。 虽然她早就知道白其索很有实力，今儿个一大早一起去采购也感受到了这种实力…… 要知道，这段日子物价如此贵。 她连肉都好久没吃过了，连盐都买得心疼。 而今天一大早，好家伙，那才叫扫货呢。 她负责买几大超市所有的米，走过去后，手一挥：“这些，我都要了。” 超市的服务人员以为她说笑呢，来那么一句，“别在着开玩笑了，你是摆拍视频吗？现在没几个人看视频了……” “谁说笑了？我是说都要。”温杏从包里掏出银行卡，黑色的，晃了晃。 服务人员看不懂黑卡，但看得懂架势。 “都……都要？！”对方都惊得破了声了。 “对，都要。”温杏佯装淡定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一个服务员能办的事，尤其是温杏连他们仓库的都要，于是喊来了副店长。 副店长是个男人。 见到温杏后，很自然就开始凑上来，“美女，听说你全都要？” 听这调，就知道他不信，不但不信，还抖摞起来了。 “对，全要。”温杏皱了皱眉头。 “全要？那我，你要不要呀，妹子……”副店长愈发凑了过来。 其实温杏经常遇到类似的骚扰。 从高中到大学，再到毕业，一直就有。 尤其是最近秩序开始崩乱后，这种现象就越来越明显了。bigétν 这种大超市的副店长，在平日里不算什么，但在如今这个乱世，那可了不得。 这可是粮仓啊！ 所以，他面对温杏很有底气。 若是平日，温杏遇着这种事也就是低着头，往后几步，能忍就忍了，再赔着笑找个理由，连忙离开而已。 但现在…… 她晃了晃黑卡。 “对，全要。” 从温杏红唇里说出的这三个字，掷地有声，莫说副店长了，就是她本人的内心都震了震。 这是很有自信的人，才会有的语调。 从内而外的。 温杏咬了咬唇，感受着自己第一次拥有这种自信，她扭过头，微微昂起看着眼前这个想揩油的男人。 挑了挑眉。 “还要我说第二次吗？”她问道。 副店长的脸猛地垮了下来，他看了看黑卡，又看了看此时的温杏。 一个人有底气，哪怕她浑身的衣服都不是什么大牌，都会给人一张大人物的感觉。 此时的温杏便是如此。 也不知，这女人是谁的男人，居然全买？！这么多钱吗？！ 副店长惊愕地看着她，垮下去的脸也连忙堆上来了些，他接过黑卡，试探地说。 “全要的话，得十来万呢。” “嗯。” “十来万，得现在就付清啊！” 温杏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还不去办？” 说话间，另一波负责买肉的也进来了，远远地朝着她招了招手。 “副店长，那儿几个是我朋友，他们要买下所有的肉，赶紧的，别耽误我们事儿。”温杏说着，双手插兜，表情虽轻松，眸底却透着股厉害劲儿。 副店长看了眼后。 本垮下去，又堆上来些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花。 “是是是，您稍等，您放心，我会把所有米都打包好，送到您那！” “地址是……” “状元村。”温杏答道。 状元村，是白其索成了状元后，众人封的。 副店长自然是如雷贯耳。 白其索昨儿个在酒店的故事，通过一晚上的传播，早就在县城里各大牌桌上散开了。 这可是连米哥见着，都要点头哈腰的角色！ 东西送到状元村，肯定和白其索有关，毕竟那村就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这么多钱呢！ 整个竹县能这么大手笔的，就没见过！ 他挤了挤眼，“您和白状元……” 温杏不言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说她虚荣也好，说她聪明也罢，这种事，为什么要挑明？ 再说了，温杏还是头一回感受到强大的能力所带来的那种爽呢。 “看！看！我有眼不识泰山，看我这狗眼！”副店长见状，脸都吓白了。 立刻往后退了退，保持了礼貌的距离，脸上也露出了恭敬。 当他的女人，可真好。ъitv 这是当时的温杏心里的真实想法。 但此刻，当她看到这么多直升机和那群护宝行的人后，却不这么想了。 第1045章 我不走了 这根本就不是她这个阶层能去想的男人。bigétν 远远地，她看到白其索走了过来，他走路的姿态有种神灵的感觉——庞大的身躯，很稳健且松弛的状态。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她也不例外。 “白行主!” “白行主!” “白行主!” 虽然白其索已经说过，在外头不得行古人跪拜之礼，在古窑还好，他也习惯了。 但在这外头…… 光描述，或许会觉得很中二，但当你在现实中看到的时，只会觉得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 会吓到别人的。 但护宝行的人都是拥有古人记忆的人群，他们习惯了如此，所以虽然白行主有令不得跪拜，却也下意识地双手抱拳，头低下。 齐齐迎接。 村里头的人见识过这种场景，但温杏却头一次见，不由地肩膀微微怂起，人也下意识地不敢看去。 “别怕，这些都是他的人。”站在温杏旁边的少妇笑道。 温杏有些不好意思，没言语，只是再抬起眼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些敬畏。 她知道他是兽化者，可和电视上出现的，却不一样。 他没有和其他兽化者成群结队，也没有为非作歹，相反，他看向村民的目光充满了悲悯。 “真的要走吗？”潭爷爷拄着拐杖，走到白其索的跟前。 白其索伸出手扶住他。 他已经90几岁了。 昨儿个倩倩专门和潭爷爷聊过，他说他不走，但相信白状元的判断，若需要他发动村民，他会发动的。 潭爷爷是村里的族长。 在这座被竹林围绕的小山村里，一直沿用旧时的传统：家庭里，舅为大；村里，族为长。 “对，得走。”白其索肯定地说道。 “好，我会和大家说。”潭爷爷的手颤抖着，“他们如果不走，我会要我的子孙，做个表率，跟着你走。” 说到这，他朝着白其索拱了拱手。 自从白其索考上清北，并是湘省状元后，村里最大的族长潭爷爷对他就极其恭敬。 再也不喊他小白，或白其索。 而是称之为白状元。 每次说起，双手也都会恭敬地拱一拱，无论白其索在或不在。 倩倩说过，您不必这样，他还是以前那个小白，小时候您还给他喂过饭呢。 白其索也专门说过，您是族长，村里头都听你的，连村长要做点什么事，都要和您商量。 我一个小辈，您不必这样。 但潭爷爷却摇摇头，指着那新修的家族祠堂，还有那新建的孩子们的补习的学堂。 “状元呐，不是一般人，这是神明，我们得尊着，越尊着，我们的后代才会越好。” 村民们都信他。 因为这些道理不是他说的，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祖宗说的，总归是对的，是为了子孙好的。 “潭爷爷，您不走吗？”白其索指了指远处，“卡车……我都买好了，您想带什么，都行的。” 潭爷爷不言语。 颤悠悠地掏出老式的粗布手帕，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鼻子。 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走。” “为什么？” “祖宗说的，祖律。” 白其索看向不远处的山头，其中一座是祖宗们的墓地，祖祖辈辈都埋在这儿。 “祖宗……祖宗也没说过您得在这呀，现在很快就要天下大乱了，一旦大乱，兽化者遍地都是，杀伤掳掠的……” 白其索说到这，用手团住潭爷爷的手。 他的手，好老。 老到摸起来很粗糙，像树皮。 “会死的。”白其索的这句话，很重，尤其是对于一个90几岁的老人来说。 白其索说这句话的时候，人文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记录着。 显然，这对于人文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句话。 “我知道。”潭爷爷笑了笑，露出了缺牙，他摸了摸胡子，倒很坦然。 “我这个年龄了，别说两个月后的天下大乱了，很可能一会儿回去喝了口茶，便归去了。”bigétν 说着，他笑了起来，摆了摆手。 “您的身体还很健硕，既然子孙都走，您一个人留在这……”白其索试图劝告他。 “如果我不是现在最老的，倒可以跟着去，但我现在是族长，那就不能去了。” 潭爷爷抽出手，反过来将白其索的手包着。 他的手，真的老了。 根本包不住年轻的白其索的手。 如同五根枯木。 白其索只觉得心里头揪得很。 潭爷爷说的，是他们村的传统。 自古，以老以贤为尊，村里有一个十几个人组成的老人理事团。 无论朝代，不管何律，大小事宜，都要和他们商量的，而这群人里，以最老、最贤的那个为主。 若最老那个搞不清事了，那就第二年长的，以此类推。 至于贤不贤…… 说来也奇怪，只要人到了这个位置，翻遍族谱，都是贤的、是公正的。 村小，事情都是一些鸡毛蒜皮。 老百姓嘛，不都这么过活？ 不管你在外头做多大的官，发多大的财，到了这群老人理事团跟前，他们只会问：你是谁的崽？ 白其索略有不同。 他不是一般人，是状元郎。 这群老人理事团翻遍了族谱的，从有记载起，祖上就从未出过此等厉害的角色！ 那日，白其索只知道第二天起来，鞭炮齐鸣、八方抬轿，他社死又尴尬地坐在上头，见着村民们这一路的高歌和炫耀。 却不知，那日夜里，潭爷爷与十几位老人通宵未眠，翻出族谱，又翻出久未动的祖律。 翻了个底朝天。 “哎呦，没出过这号人。” “对啊，这么有能耐的人，祖上头一个。” 老人们本就稀疏的头发都快挠光了，齐齐看向了潭爷爷。 每当这个时候，就只能听族长的了。 当夜，是潭爷爷下的规矩，若村里出了文曲星，必得八抬大轿、以最高礼仪对待。 所以，才有了次日的那番热闹。 后来，白其索花钱修葺祠堂，又修了路、修了学堂。 潭爷爷便在祖律上又加一条：若状元学成，造福乡民，则奉为神。 并且，村里的那棵树，也上了祖律。 状元树，出现在这小村庄那厚厚的祖律上。 白其索知道，老人们对祖律极为尊敬，而村民们亦如是。 若没有规律，村里会乱的。 祖宗留下的规矩，得听着。 以后，潭爷爷走了，他便也成了祖宗，那底下的人也得听着。 子子孙孙便知道，我们的祖宗里出过文曲星，是神明来着，而那棵树，是状元树，有福的。 按照祖律，潭爷爷，的确不能走。 “我是族长，一定要死在这、葬在这，才吉利。”潭爷爷伸出手，指向了祖坟山。 葬在这，倒容易。 死在这，挺难的。 这意味着，他从85岁开始成为村里最老的老人之后，再也没有离开过村口。 离开了，若死了，没有死在村里，不吉利啊！ 祖祖辈辈都是这样。 大家也都习惯了。 潭爷爷，也习惯了。 “你的孩子们都跟我走……你一个人留在这。”白其索眼底有些红。 他明白，等暴乱真正到来，虽然村里会有一些人依旧留守，但也逃脱不过。ъitv 终究，是一个死。 尤其是这种老人，是毫无悬念的会死在这乱世里。 “我不是一个人。”潭爷爷笑迷了眼，看向了祖坟山，“还有那么多人呢，我不能走，走了，你们大家都不吉利，子子孙孙不吉利。” 第1046章 永别 人文生物萤虫并不需要捕捉白其索的生物指标，只需要记录。 唯一由他们捕捉的和身体有关的数据，是心跳。 而这也不需要靠近。 十米开外就能捕捉到。 此时，他的景象出现在看上去很是磅礴的会议室里，座无虚席。 几乎所有人文实验室能够得上位置的科学家，都来了。 会议室分成两边，一边是看似镇定却都满脸紧张坐着的主管、博士、长官们。 而另一边，则是这些要竞选成为1090号研究实验室的团队们。 他们在用最后的时间准备。 还有十四分钟，就开始竞选了。 此时的肖博士却站了起来，看了景象一眼后，从后面绕，绕到了云博士位置的旁边。 “云博士，一旁聊聊？”他低声说道。 旁边几位博士眼底闪过紧张，而云博士则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扯了扯嘴角。 大家都知道，肖博士是在场最早跟踪1090号的。 他想拿下1090号，但他的身份不允许，来找云博士，自然是搞搞关系。 云博士背后，是大名鼎鼎的礼伯长官的生物学上的孙女。 “挺会选人，选了云博士。” “那可不，礼伯长官年纪大了，若是能加入他的团队，他和云博士将会是主要负责人。” “我看到乔长官与张长官貌似有合作意向……” 当肖博士与云博士走出去后，大家低声议论着。 这么多纪元以来，七个地球实验里，只有三个人类开启了末世文明，而白其索是最快的。 在末世刚刚开启时，他就开启了文明。 此刻，景象里的白其索正和潭爷爷说着话，潭爷爷那意思，不离故土。 不离故土，死路一条。 他说完后，陆陆续续又过来了二十几个老人，意思都差不多。 不离故土，且他们部分家人，也不离故土。 “你猜他会怎样？” “有钱有地方，又刻意回的老家，应该会想办法说服他们吧。” “可祖坟在这啊，总不可能迁坟吧。” “华夏文化里，迁坟是大忌，不可能的。” 一些助手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个纪元的科学家从未见过末世文化的开启，新鲜得很。 白其索看着这些老人们，可以说，每一个都给他喂过饭，甚至把过尿。 他心里明白，如果他们不走，肯定会死。 目光看向了他们的家人，里面有妇女，也有孩子。biqμgètν 那几个孩子根本不知灾难的未来就在一个多月，最多两个月后，兴奋地跑向直升机。 他心里明白，孩子们不走，他囤再多的货，也会死。 买空了五个超市的囤货，也就足够村里人这两个月的吃喝而已。 大乱之后，人类光饿死，就会高达70的人口。 在饥饿之下，必定会愈发暴乱。 这种静谧了千年、几千年的小山村，也不能幸免。 白其索心里明白，这过来的43俩卡车，上车了带走的人，或许在他的庇佑下能活着。 再过十几天，也许还会有村民想明白，或者看清楚了局势，决定跟随白其索。 那个时候，或许白其索有能力过来接他们，或许没有。 若再过一个月吧，这才觉得局面不可控，想要投奔白其索…… 说实在的，到时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就很难说了。 所以，可以这么说：这一次没跟着走的，大概率就是永别了。 白其索看着他们，目光有些凝重。 “你们……你们都不走，孩子跟我走吧。”他劝道。 “不了，孩子肯定要跟着家里人的。” “对啊，我们在这一辈子了，外头乱，我们这更好些。” “我儿子说，什么地方都不如自己家安全。” 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白其索看向他们身后，他们的家人也在议论纷纷。 老人觉得年纪大了，不想离家； 中年人觉得虽然白其索有钱，但事情并没有发展到非要离乡背井的地步； 女人听男人的。 孩子听大人的。 “潭爷爷，这次一共多少人跟着我走？”白其索问道。 “143人。”潭爷爷说道。 白其索微微沉思了下，143人，估摸着是几乎每家每户都派出了一个代表，跟着他走。 想想也是，毕竟要离乡背井的，这143人还有一半是冲着白其索开出的高工资去的。 白其索很懂村民们，光跟他们说末世要来了，他们不会听的。 但说末世要来了，自己能庇佑他们，而且外头有好工资，一个月开两万，包吃住。 这不，才来了这143人。 “这是名单。”潭爷爷伸出手，他的孙子连忙将名单递了过来。 白其索扫了眼，大多是年轻的男人们。 他看了眼潭爷爷的孙子，潭旺，名字是求了祖宗后才取的。 潭爷爷几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孙子，并没有在名单上。 “潭旺，你不去吗？”白其索问道。 潭旺如今已经19岁了，成绩不好，并未去念书，而是在家附近的工厂流水线上干活。 如今工厂也倒闭了，他便呆在家里。 潭旺摇了摇头，“我不去。” “我那儿工资高，两万呢，还有各种补贴。”白其索继续劝说。 潭旺却依旧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打工，反正家里房子装修了，到时候能娶上媳妇的。” …… 白其索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没有再说。 若是和平时代，像潭旺这种人，农村里特别多。 有活儿的时候，干点活儿，赚点钱，没活了就闲着，在家里修葺修葺房子，务农什么的。 正如他所说，只要盖了房子，总能娶到媳妇的。 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始终保持着约莫十米的距离，但镜头全部聚焦到了此时的白其索身上。 很显然，他面对这种情况作出的判断，对于人文实验者来说，至关重要。 白其索将名单递给手下。 冲着潭爷爷点了点头。 “好，那我先带这143个人离开。”说着，他顿了顿，“我从超市买来了很多东西，您组织大家分一分。” “现在食物不好买呢……你破费了。”潭爷爷很是感激，也松了口气。 他在早上的时候就说了，白其索给村里买了好多好多东西。biqμgètν “这些东西，大家要规划着吃，估摸着一个月内是够的。”白其索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深深地看了眼周围的村民。 他心里头明白，这一眼，大概率就是永别了。 “一周后，不超过八天，再安排车过来接。”他低声吩咐手下。 他心里头明白，八天的时候，周围的情况虽然会变得恶劣，但不至于比现在明显太多。 这一波的人，将会是最后一波。 估摸着，人数不会很多。 “那行，晚上……今天晚上吃顿好的吧，全村人开流水席，我请客。”白其索笑道。 他的笑里，有泪。 但眼底，也很坚定。 他，不再劝他们。 第1047章 重要人物 当白其索说出这句话时，会议室里爆发出了阵阵掌声。 显然，白其索的心境、思想和行为，完全符合这一次末世的文化。 对于人类而言，两个月后就会陷入全世界的大混乱，似乎很快。 但对于高级智人而言，这属于很缓慢的末世进程。 什么是快？ 地球内核停止热度供应，随后停止地球自转；小星体猛烈撞击地球；太阳大爆发。 等等，都能让地球在24小时内，甚至一个小时内，所有的人类死亡。 要知道，从他们按下末世键，增大兽化者、觉醒者数量以及投下病毒，已经过去了整整半年。 这已经很缓慢了。 在这种缓慢的进程中，人类不会突然齐齐死亡，而是会经过一个极其残忍的内耗。 至于活到最后的是什么群体，这是不可控的。 能不能形成特殊的末世文化，也是不可控的。 但白其索做到了。 【大家安静下】科技中心派来的领导声音洪亮。 【先看下1090号的相关数据和由此引发的文化脉络】科技中心的会议，言简意赅。 高级智人的人文领域与地球七号的差不多。 社会科学研究人类社会运行的规律和现象，理工科负责研究自然规律以及其在现实中的应用。 而人文学科，研究人类精神世界以及由此派生的文化产物。 不过，面对人文，人类只能记录。 而高级智人能将精神世界和文化产物的内核，进行提前提取。 也就是预演。 正是因为这种能力，所以他们在白其索刚刚触及到末世文化的瞬间，就捕捉到了他。 【此次末世文化相关数据如下：】 文化底层：地球七号华夏文化。biqμgètν 文化内核：人类科技的基盘。 文化外核：霸权。 …… 许许多多的数据以及分析数据后，浮现出的判定，一条一条地展开。 与此同时，白其索的部分生物数据、心理数据，纷纷展现。 古窑，浮现了出来。 随后，古窑基地收藏、制作的古董一个个浮现，而陆龟殷给大伙儿做的生肖瓷器，在最中间。 “他有华夏文化作为基础，又做了古窑，等到了真正大乱，陷入无望的时候，这些文化品会给与他们希望。” “他留下那么多记忆移植失败者，阴差阳错的，反而会在末世里给人希望。” “对啊，人类嘛，有恋物情节，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伴随着人文实验者的议论纷纷，地球七号的模式文化推演浮现了出来。 只见地球一片萧条，路上饿死的人数不胜数，古窑内的人出来寻觅食物。ъitv 他们的腰部，都挂着陆龟殷做的生肖瓷器。 这种小瓷器在这个时候，能给人信仰。 按人类的话：能辟邪，能给人好运。 这种文化之下的精神，非常非常重要，能保护人不至于崩溃，且永远抱有希望。 这是白其索摸到了末世文化的很关键的一点。 唰。 所有数据消失了。 空中开始浮现出一组新的数据。 这次，是战略方面的分析。 【1090号，通过自己的经历，总结出经验，确定建立的队伍以人类为主，完美地避过了兽化者的弊端】 紧接着，小到他第一次在竹林与几名兽化者战斗，大到海国之站，以及绝妙的非国偷袭。 一一浮现了出来。 另一个方向，人物链的关系也展现了出来。 从在竹县打服兽化者，他们追随，到海国之战后，白其索不再称王，而是将全力交给了帝都那名兽化者。 再到非国与percy的交战，他再次不以兽化者打服的方式，进行降服。 “兽化者往往有个问题，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会通过兽的方式降服对方。” “对啊，哪怕是percy，建立了国家，将部分全力下放给人类，但对兽方面，也有部分如此。” “这和他的生物进化有很大关系吧，颜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呢，大脑本就不同。” 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没有一个历史人物是偶然的。 所有的偶然，都是在某些数据下的必然。 人文实验的意义就在于此：通过观察人类面对末世的情况、面对和平时代的情况，诞生了什么伟大的人物。 通过不断得计算、推演。 再看推演是否正确。 并从人类文化进展和失败的过程中汲取教训，对自己的人文不断地调整、修改。 若有一天，高级智人也面临末世呢？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个时候，高级智人就有足够的经验和能力，去主动找到下一个能引领高级智人走向未来的伟人。 这就是人文实验的意义。 【显然，1090号就是地球七号末世实验中，第一个或许能带领极少部分人类活下去，并走向未来的伟人】 科技中心的领导做出了结论。 其中，有个词：或许。 自然了，再厉害的伟人也有可能突发意外，忽然死亡。 或者，引领的过程中，他的思想发生了偏差，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历史上这样的伟人，比比皆是。 前期很辉煌，中期戛然而止。 还有个词：极少部分人类。 也就是说，白其索真正预判到了最终活下去的，只有极少部分人。 而且这极少部分人里，并不包括他想保护的所有人。 这一点，对于人类而言，非常非常难得。 “人，每次都会觉得灾难是别人的，不会是自己的。” “对啊，哪怕灾难来临，不到死亡的前一秒，都觉得自己不会死。” “尤其是和平时代，啧，他们现在就认为还是和平时代，只是稍有动乱而已。” 人文实验者的嘲笑，是有根据的。 就比如，每一个出车祸的人，在没有出车祸前都觉得这种事，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而白其索面对潭爷爷他们的选择，在挽留了几次后，便不再言语。bigétν 他的眼底满是悲凉。 但行为上，却很是理智。 说明，他明白：末世到了，他不可能护住自己想护住的所有人。 而且，他更深刻地明白：有时候，护住所有人，反而会害了所有人。 面对灾难，能活下去的都是嗅觉敏感的一群人。 显然，哪怕是白其索开出高薪，却依旧不愿意跟着走的这群人，不是嗅觉敏感的人。 这种人，若强行带走…… 等灾难来临，他们将方寸大乱且不听指挥。 反而，会害了所有人。 【繁衍文化】空中浮现了这几个字。 第1048章 礼伯 在这一栏，显示为一片下滑的曲线。 这是白其索目前带领的人类里，在未来的日子中将会繁衍的动态预演。 可以看出，生育率极低。 也就是说，无论白其索如何努力，在末世里，大家生下孩子的可能性将大大降低。 人文实验与生物实验不同，对于繁衍，他们不会观察生理数据和行为。 只看结果。 【1090号实验权，开始竞选】伴随着数据的消失，负责人的声音响起。 科技中心，永远这么有效率。 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内，将选出负责白其索人文实验的实验室。 被选中的实验室，将有权利对他进行一系列官方的人文实验行为。 与颜实验室，在对1090号这单个实验对象上，处于同等地位。 显然，肖博士很紧张。 他看向云博士。 云博士正拨弄着她胸前衣服上的小钻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让肖博士很烦。 比起来，颜长官要专业太多了。 真是后悔啊。 如果当时争气点，努力点，早早地做到长官，这会儿就不用和云博士合作，也不用被礼伯长官压制。 轻轻松松地和颜长官官方合作，岂不是风光无限？ 现在好了，白其索这厮居然这么快就拉开了末世文化序幕，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你可真是我大哥啊，肖博士看着一侧白其索的景象，使劲挠了挠头。 没辙，现在白其索是他配不上的人。 ------- 颜长官接到消息，楞住了。 “礼伯长官接手1090号的人文实验？！” 由于太过于惊讶，她从床上弹起来，随后扭到了老腰，龇牙咧嘴一番后，她再次认认真真读了读重要信息。 没错，礼伯长官拿下了1090号的人文实验权。 颜长官的脸，瞬间就红了。 兴奋、难以置信、还有因为自己的重点实验对象居然和礼伯搭上了关系，那种自豪感齐齐浮了上来。 她虽然不是人文实验的，但科技中心有句话：天下何人不识伯。 礼伯虽然是人文实验者，也拥有人类基因。 不但吊儿郎当。 还经常才湖边吹那个极难听的唢呐。 但他是人文实验室最顶尖也是资格最老的长官啊！ 连颜长官的父亲颜先生，见着他都得恭恭敬敬的。 因为礼伯，早在几十年前就能成为‘先生’，他婉拒了这头衔。 成为了科技中心成立以来，十几个纪元里，第一个拒绝成为‘先生’的智人。 那可是先生头衔啊！ 不但能将实验室最大规模地升级，还能入住科技中心最中心的位置。 不仅如此，还留下的基因还将被最优级挑选，为下一代做贡献。 每个纪元，能成为先生的人，不过区区四五个而已。 居然拒绝？！ 当时，颜长官还年幼，听到这消息时也惊讶地半天嘴巴都合不拢。 要知道，她的父亲为了成为先生，几乎足不出户疯狂实验，连来看她一眼，都不来。 而这礼伯却不以为然。 天天的，晃晃悠悠的，这儿看看，那儿瞧瞧。 等到实验室年底评选了，必须完成一些任务的时候，才临时抱佛脚。 这是典型的人类基因、人类性格。 而且，还是很调皮、不守规矩的那种。 可人家礼伯虽然吊儿郎当，但实力雄厚啊！经常只需十几天，就能赶完全年的实验。 且一出手，就获奖。 要知道，这可是科技中心最冷门的人文实验，能获奖的简直九牛一毛。 这么说吧。 每年，人文实验室能获奖的实验，95的，就出自礼伯。 就这么些十几天赶出来的内容。 天赋异禀，令人叹为观止。 这也是颜长官他们这些生物实验室对人类生物学充满了信心的原因—— 礼伯长官如此天赋异禀，并非实验室培育出的胚胎，而是自然进化。 生物学毕竟要承认的一点：不管你如何努力，打过绝大部分自然进化的生物，但打不过那些偶然冒出来的自然进化的牛人。 高级智人里，有礼伯。 地球七号里，有白其索。 “礼伯长官一向不喜欢工作，他怎么会主动去竞争白其索的实验权呢？” “他最近身体很糟糕啊。” “这种身体状态，不能做实验吧？” 颜长官在床上自言自语，腰被扭了，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着。 召唤了机器人，拿过来药，喷了喷。 不像人类的药，这种跌打损伤得好几天，高级智人的药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行。 但十几分钟，她都等不了。 撑着，扭曲着扶着墙，往窗外看去。 也不知怎的，她突然想看看白其索，这个能让礼伯主动争取的人类。 往下看去，却见白其索不在，远远地能看到田野里停了许多直升机。 颜长官启动了人工蝇眼，捕捉到了他。 此时，他正站在温杏的旁边，微笑着说着什么，而温杏则满脸崇拜地看着他。 此刻，人文实验室的官方生物萤虫，密密麻麻的一大群，开始有序地离开。 而礼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则乱七八糟地朝着白其索飞了过去。 真厉害啊，你可是第一个让礼伯主动竞争做实验的人类啊！ 颜长官感叹道。 ------ 白其索觉得有些突然。 刚刚还密密麻麻的一些生物萤虫，就这么消失了，而周围除了颜实验室的，又多了礼实验室的生物萤虫。 他皱了皱眉头。 这意味着，颜长官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保护他了。 会影响到我使用气泡房吗？白其索忐忑了起来。 啪。 伸出手。 他抓住了其中一只，细细看了看。ъitv “人文实验的生物萤虫。”他念道。 有些不明白，但这个世界上不明白的事太多了，眼下，应对末世的情况最要紧。 “倩倩，这儿你负责，把要跟着我走的乡亲们东西都安置好。” 卡车就在不远处，载着他们到铁路上，租了三节铁路，足够了。 “明天，我就要去南方的城市大规模囤物了，你去问问姨奶奶，是跟着你走，还是跟着我走。”白其索说道。 姨奶奶说过，她想跟着他四处看看。 其实白其索不太想带着老太太，他是去囤货的，虽说老太太可以在酒店休息，但这么大年纪了，何必折腾呢？ 不过，如果她非要去。 也行。 给她安排个舒适的、豪华之旅。 问题不大。 反正，钱有的是。 第1049章 最后一餐【一】 颜长官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她来地球七号就是为了近距离做实验。 更何况，现在白其索成为了礼伯实验室的重点观测对象。 原本，颜长官对其他实验室加入是很反感的，但此刻的她对白其索的情谊已经淡去。 所以，她从一个生物实验长官的角度出发，不会觉得白其索的隐私会被无限窥探，而是觉得欢喜。 那可是礼伯实验室！ “你小子，真是厉害啊！”颜长官等腰部好些了后，立刻扭了扭。 虽然此时以她暮年的身体，若是来来回回地在地球七号和科技中心折返，会损耗她的生命。 但…… 她必须回一趟科技中心。ъitv 如果是其他什么实验室也就罢了，但这是礼伯实验室，礼伯啊！ 想到这个名字，颜长官的眼底都流淌出兴奋和崇拜。 颜长官飞速地进入了气泡房，在准备启动进入黑洞时，她看了眼景象。 此时的白其索正抱着一个小孩，一跃而起上了直升机。 小孩发出兴奋的尖叫。 而在直升机下方的温杏一脸崇拜，伴随着他这一跃，也同时尖叫。 “真是天选之人，你真幸运啊！” 颜长官说着，果断地进入了黑洞。 她说的‘幸运’，自然不是人类女性们的这种崇拜和喜爱，这算什么？ 能让她用‘天选之人’来定义的，非比寻常。 从黑洞出来后，脚刚刚落地到科技中心，颜长官觉得一阵晕眩。 机器人喷出气体，立刻扶住了她。 小呐在门口迎着，见她出来，很是心疼，快步走过去，搀着。 “其实，您可以不回来的。”她说道。 颜长官的身体虚弱得直接到了暮年，虽说黑洞没什么辐射，但对于这么一具暮年的身体来说，影响是深层次的。 减少寿命，并让身体恢复减慢。 这约等于慢性自杀。 按照之前的计划，她得在地球七号呆上十天半个月的，把所有的场景实验都做完，再回来。 “虽然礼伯实验室的对接很重要，但我们也能处理好的，您身体……”小呐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颜长官在1090号的身上，遭受太多了。 小呐不喜欢白其索。 非常非常讨厌他。 但没办法，这个人类正如颜长官所说，就像一个天选之人。 天生的进化居然破译了兽化剂。 随后，大脑继续诡异进化，拥有了高级智人最高科技都无法抵达的自控力。 而这种自控力的表现形式，居然是压制住次人格？！ъitv 光这一项发现，就让颜长官获得了本年度的生物学金奖，且全社会宣讲。 如今，他居然撬动了人文实验。 拉开了末世文化的序幕。 这也就算了，礼伯先生居然亲自下场，竞争他的实验权。 小呐知道，每隔几个纪元都会出这么个人物。 她身为工作人员，从实验的角度出发，遇到了这种人文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但从情感出发…… “您小心点。”小呐护着颜长官。 她的手抓着小呐的手，走得有些慢，气喘吁吁的。 以前，颜长官不是这样的手，她的手是那样的细腻，光看一眼就令人心醉。 现在，皱巴巴的。 手背上隐隐地还能看到老年斑。 而这，全拜1090号所赐。 “礼伯先生的实验，哪怕他不亲自来交接，我也得亲自负责才行。”颜长官的声音透着苍老。 她嘴角笑着。 唇边的皱纹扯了开来。 “颜长官，恭喜您啊。” “颜长官，您和礼伯先生强强联手，真是熠熠生辉啊。” 路过的一些科研人员止住脚步，打个招呼的同时，也会羡慕几句。 颜长官眉眼皆笑。 “天选之人，我运气不错。”她说道。 一个人类，能成为颜实验室的头号实验者，已经属于天选，与此同时成文礼伯实验室的头号实验者，更是闻所未闻。 小呐没言语，只是小心地扶着她。 她希望，颜长官不要再因为1090号，受伤了。 “得快一些。”颜长官嘀咕着。 “怎么了？” “晚上六点半，他们村开席，吃流水席。”颜长官抿着嘴笑了笑，“白其索说，这是他们村的最后一顿，他的数据在这个时刻肯定很重要。” 晚上六点半，那就意味着三个小时后，颜长官又得折回地球七号。 “您的身体……”小呐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一根白发断了，落到了地上，机器人立刻前来吸掉，消失无踪。 “我本就是为了实验而生的，况且，1090号真的很罕见，我必须珍惜这难得一见的天选之人。”颜长官说着，停下脚步。 她微弱地咳嗽了下，白头发又自然断掉了几根。 小呐的泪噙在眼底。 因为颜长官说1090号是天选之人时，眼底是泛着光的。 隐隐地，她很担心。 一个长官怎么会对一个人类，有一种自豪感呢？ 他不过是个试验品而已啊！ “基因突变的现象，还是挺多见的，尤其是末世时，我们实验室又发现了十几个兽化者有突变的。”小呐可以加重了‘十几个’这些字眼。 “是吗？”颜长官一听，眼底泛着光，停下脚步看着她。 “对。” “那不多呀！”颜长官笑了起来。 “对啊，15个人类出现了基因突变呢。”小呐心中暗暗高兴。 她不希望颜长官再次因为这个人类男人，从而生理数据发生变化。 若是再治疗一次…… 她会死的。 “突变的强度，能像白其索一样控制兽化吗？出现次人格之类的。”颜长官问道。 “不……不能。”小呐的脸落了下去。 “那他们有白其索的自控力吗？” “没……没有。” “那叫什么突破？”颜长官皱起了眉头，挥了挥手，“果然，白其索这种天选之人，真是可遇不可求。” 听到这，小呐的心揪得更紧了。 颜长官再一次停下脚步，微微弯腰喘着气，她的手死死地抓着小呐的手，将半个身体都撑在她身上。 “要不，您在这边修整一段日子再去地球七号吧。”小呐心疼不已，建议道。 颜长官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晚上他们村开流水席，白其索请他们吃饭，说是最后一餐。” “这对于他来说，是见大部分村民最后一面。” “他内心是知道何其惨烈，但不能表现出来，这个时候数据很值得研究。” “我必须去。” 说到这，她缓了缓，压低了声音。 “况且，人文实验室加入，他和我有20个保护名单的约定，我得想办法将这件事弄好，才行。” 身体都这样了，居然还想着和1090号私底下的约定。biqμgètν 一个长官，为什么要去在意一个实验者的隐私问题呢？ 更何况，是一个实验者朋友们的隐私问题。 小呐咬着牙，眼泪簌地掉了下来。 她飞速地拭去，点了点头。 第1050章 最后一餐【二】 村里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源源不断运进来的物质并没有统一地放置，而是由村里的老人会委员们一家家，按人头分。 倩倩问白其索，为何不统一安置？ъitv 要知道这村里头的人有很多其实并不会统筹安置，这么多的食物，有的人会一顿就吃掉许多，而有些人则由于囤放方式不当从而浪费不少。 白其索却只是看着负责分派的老人们。 他的眼底满是苍凉和绝望。 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 就让他们这么分吧，按老人的来。 人文实验室的生物萤虫靠近了他，发出了滴滴滴的轰鸣声，只是这些轰鸣声人类的耳蜗不足以捕捉，所以浑然不知。 白其索也只是能看到，却听不到。 他明白，自己应该被另外一种实验室开始跟踪了，而颜实验室无力去阻止。 想到这，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什么叫无力去阻止？ 或许，这是她全力促成的合作。 眼前浮现出她的模样来。 她是那么地漂亮，无懈可击的，无论身材还是容貌、皮肤，都是人类不可能拥有的完美。 但这种完美并不会让白其索觉得陶醉其中，反而觉得恐怖。 或许，用‘恐怖’来形容如此美女，有些不妥帖。 但若你真的像白其索那般，被召唤去了实验室，亲眼见着这女人都不眨地进行这人体试验。 见着那一颗颗头颅就这么在人们睡梦中，被切割下来，而当白其索再扭过头去时，却见头颅又装了上去。 在眨眼之间，无数条人命灰飞烟灭。 这些人里，有还天真无邪的小孩，也有好不容易熬了一辈子的老人，有刚刚生产完的妇人也有年轻力壮的少年。 他们有什么错？ 只是被恶魔的指尖选中，在梦中就被夺了命，而第二天他们的家人、朋友发现后，却浑然不知是被拉去做了实验。 脑梗而死、心梗而死，等等死亡方式，代替了人体试验。 甚至，胖子李。 就差那么一点点，胖子李就被她要了命啊！ 白其索都看到他的脸在空中浮现，若不是全力一博，他的好友此时早就一钵白骨。 恐怖吗？ 恐怖。 但最恐怖的，是当这些实验发生时，这个女人的脸。 她是那么好看，有着科技能带来的最好状态的脸，在面对这些死亡时，没有丝丝表情。 她就像呼吸空气般自然地，感受着人类的死亡。 白其索看着人文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嘴角扯了扯，浓浓的被人监视、监控且生命随时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袭来时，人是承受着巨大的精神痛苦的。 这一刻，颜长官应该很开心吧。 或者，这人文实验背后的什么长官，会很开心吧。 “这些东西花了你不少钱吧？”潭爷爷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他眼底自然有物质充沛的喜悦，但更多的是对晚辈的担心。 这段日子，各种吃的喝的都涨价了。 村里人，快吃不起了。 “不碍事，我在外面发了大财，这些是小意思。”白其索尽可能用最朴实的语言，安抚老人的心。 潭爷爷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伸出手在他肩膀拍着，直说好好好。 “流水席马上架起来，我们村从来没这么吃过呢。” “是啊，我们村的人都吃，而且好多好多菜啊！” “也就是他，这么有本事，否则谁出得起啊……” 村里人一个个都喜上眉梢。 村不大，全部加起来也只有四五百人，有一部分出去谋生未归，所以真吃起来，也就三百来号人。 流水席常见。 红白喜事都要吃的。 但如此丰盛的流水席，却是前所未有的。 毕竟自己做流水席，总不能亏的，谁也做不到像白其索请一样，菜堆得像山。 “这些菜，我见都没见过呢……” “海鲜，我见过，在沿海打工的时候吃过，那边便宜，这边可贵了。” “这么大的龙虾啊！比我的头都大！这种你吃过吗？” “这种……我可没吃过，这不得好几千一只啊？” 白其索将五个超市的食材几乎搬空，海鲜自然也有，但一两千一只是平日里的价格，如今…… 钱，不算什么。 乡亲们围着没见过的那些食材高兴又稀奇，厨子们哐当哐当地敲了敲大盆。 抬眼看去。 掌勺的是村里的七八个壮年，有的得叫叔，有的得叫哥，还有的，才十六七岁。 偌大的流水席，没十几个家伙什是不可能完成的。 不过每个村里都有这号人物，在红白喜事的时候出来干干活，也能赚些钱。 “三狗子，你这就开始掌勺啦？” “嗯啊，我爸搞不懂了，这东西要体力呢。” 三狗子站在他那头发发白的父亲身边，弯腰学习处理食材，手脚很是麻利。 而他父亲则摸着肥大的厨师肚，皱着眉头不断纠正着某些错误。 一代又一代的。 如果没有末世的苦难，三狗子应该会继承他父亲这门手艺，日后家家户户的红白喜事等，都吃着他们家代代相传的独门秘籍辣子鸡、梅菜扣肉，还有春笋大排。 “白总啊，你这海鲜，我没弄过，搞成辣的行不？”厨子问道。 白其索点了点头。 其实，这种海鲜还是清蒸最好吃。 但…… 他要的不是吃最好的菜，而是村里的厨子，是这些乡亲们做的菜。 他明白，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这，是最后一餐。 斜阳就挂在竹林的树梢上，伴随着噼里啪啦柴火烧起，被浓烟裹了一层。 孩子们在田野里玩着。 “直升机，就让他们这么上去，搞坏了可怎么办？” “就是就是！不能这样啊！这好贵的呢。”bigétν 妇人们急得不得了。 可那些孩子们就像泥鳅一样，根本不听大人的话，跑到直升机那摸啊，爬啊。 白其索真是心大，居然让人干脆把直升机的门打开，还派人守着，抱他们上去。 “男孩子，都喜欢这些的，不碍事。”白其索微微笑着。 这，也是最后一次。 这些孩子里，大部分并不跟他走。 聪明的李家小儿子，漂亮的运叔家的女儿，还有那对儿扎着羊角辫双胞胎。 他们，都不去。 白其索凝视着他们，眼底泛着红。 但，他没有再强求。 “开火喽！！”伴随着都管的一声高哨，几口大锅架了起来。 最后一餐，正式开火了。 第1051章 发现所在地 倩倩的手挽到了白其索的手臂那。 “他们不走，这可怎么办。”她抬眼看向白其索。 虽然她不知道末世会如何，但她相信白其索所说的：末世快来了，在两个月内，这四处将浮尸遍野。 白其索指了指远处的篝火，“给孩子们再弄点好吃的吧。” 显然，眼下这一幕是人文实验室所需要的，生物萤虫有序地靠近，记录了下来。 残忍吗？ 自然是残忍的。 按照人类常理性的判断，他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把这些人一个个敲晕了，也带走才是。 “真的不想离开的人，强行带离的话，会影响到在古窑的人，会将大家都拽入深渊的。” “末世了，我们要开始适应别离。” 白其索说着，看向那些人文实验室的生物萤虫，眼底冰凉。 流水席，没有百桌，约莫五十几桌。 围着那棵几百年大树，圆形摆开，很是壮观。 村里几乎所有的青壮年都忙碌着，洗菜、切菜、炒菜、端菜。 而老人们则相互搭把手，管着孩子们。 妇人们都在家里，将白其索发下来的那些食物切割，放在家里地窖或冰箱里。 整个村，喜气洋洋。 白其索藏起心中的悲伤，笑着带着那群小孩在直升机上上下下玩耍着。 时不时的，白其索会摸一摸其中几个的头。 蹲下来，多说几句。 “三狗，喜欢白哥哥的话，记得要多多说一说，十天后我会再派直升机来接。”ъitv “喜妹，你妈妈不想跟着我们走，你要是想走，记得这几天多说说，哭闹也行，我给你买了很多洋娃娃，都在古窑。” 孩童们叽叽喳喳地，或点头，或欢笑。 扭过头，看到了远远站着的温杏，只见她撸起袖子管着孩童们。 看得出，为了融进这村庄，她是勤快的。 见白其索看着她，温杏的脸立刻红了，动作也僵硬了起来。 “温杏。”白其索招了招手。 她连忙跑了过去，身姿丰腴，跑起来一颠颠的，她很不好意思，但白其索立刻将目光移开。 真是君子，她想。 “把东西都收拾好，今晚吃了流水席，我们就走。”白其索交代道。 “嗯。”温杏上前一步，“听倩倩姐说，要末世了……是……是真的吗?” 她自然不是很信的。 只觉得眼下世界的确动乱，但末世这个词，实在是太可怕。 “你不用想那么多，跟着我就是了，我能护着你和你弟弟。”白其索没细说，只是站了起来看着他。 他的表情很严肃。 严肃到温杏会觉得他是刻意这么严肃，严肃得她不敢说不。 几只生物萤虫听到了她睫毛上。 她忽然不知。 白其索皱了皱眉头。 那几只生物萤虫却不飞走，依旧停在那。 白其索咬了咬牙，拳头也握了起来，他看向了天空。 此时，黄昏，太阳还没下去，却已经能看到月亮挂了出来。 他知道，一些监控怕是无能为力了。 “白总，你怎么知道要末世了？”温杏的声音透着好奇和崇拜。 她的声线里，没有恐惧。 白其索看着她睫毛上的生物萤虫，而她却依旧他在凝视着她，羞红了脸。 “因为，地球是一场实验，我们都是被实验的对象。太阳会变冷，宇宙会消失，时间有尽头，都是尘埃。” 白其索说罢，朝着她的眼睫毛伸出手。 温杏并没有躲，而是愈发娇羞地垂下眸子。 呼…… 他的手在睫毛上方挥了挥。 生物萤虫便飞走了。 虽是用手扇了扇，但他的手很有力，这么一扇，她闻到了他身上很好闻的气味。 是男人独有的气味。 心，扑通扑通响了起来。 于是，又想聊几句。 “实验？谁在给我们做实验？外星人吗？他们在哪呢？”温杏的小心思很明显，所以问起来的时候，颇有种小学生背课文的顿挫感。 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身体语言会很不自然。 她自己听着自己这番问话，都觉得矫揉造作，羞红了脸。 白其索的心思却并未在这种儿女情长上。 他颇为认真地思索着这几个问题。 目光，看向了那浮现出来的月亮。 “我想，他们很可能在那。”他的手伸向天空中，紧接着，蝇眼释放。 温杏见他的眸子瞬间变了。 本能地，她往后退了退。 虽已经知道他是兽化者，也会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但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 心里头，还是畏惧的。 可畏惧，在某种程度上对于女性来说是有吸引力的，温杏就在畏惧与好奇中，看向了白其索。 “哪？”她问道。 “巨引源。”白其索的手在天空中划了一道，“银河系外部，距离地球22亿光年的矩尺座星系团。” 白其索的表情很认真，说出的数据也很具体，但很显然，温杏听不太明白。 虽不明白，却本能地觉得这个男人说的是对的。 至于哪里对，她不清楚。 伴随着白其索的这句话，人文实验生物萤虫忽而全部启动靠近，密密麻麻约莫上百只，悬浮在白其索十米左右的距离。 白其索眼底亮了亮。 “看来，我猜对了，你们果然在那。”他的声音透着兴奋，但更多的是畏惧。 与方才温杏看到白其索兽化后的畏惧，一样。 白其索一直在想，实验室在哪？ 不可能在地球附近，也没有在月球附近，因为这两片区域，人类已经探索过，且密密麻麻的卫星布及周围。 那他们在哪呢？ 大脑中的知识储备很多，他在无数个深夜将这些资料进行整理。 试图，找出颜长官他们所在位置的痕迹。 他们能折叠时间、空间，甚至时间，通过黑洞般的东西瞬间来到地球。 那么距离，肯定远在人类的想象之外。 可万变不离其宗，他们在的位置，一定会和地球有关。就像风筝，不管多远，都有一根线牵着。 否则，风筝不就脱离了管辖范围吗？ 白其索推测，大胆一些推测，或许，巨引源的位置就是他们的位置。 “巨引源？”温杏的一双湿润的杏眼眨了眨，“我听过，我们所在的地球、太阳系以及银河系，一直朝着一个地方逼近，那个地方是不是就是巨引源？” 到底是接受过教育的女人，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白其索点了点头。 地球、太阳系以及银河系，包括室女座在内的数百个星系团，都朝着一个神秘的地方逼近。 那儿就像有极强的引力般，黑洞在它的面前都犹如蝼蚁。 地球在自转的同时，跟着太阳系朝着那个神秘的地方极快的速度狂奔。 “每秒600公里，我们都朝着那个可怕的地方狂奔。”白其索的手再一次划了一道。 “哪儿？”温杏看了过去。 此刻，天还微微亮着，她看不到星星。 “银河系的后面。”白其索的声音很是肯定。 他说着的时候，余光紧紧地盯着周围的生物萤虫，只见那萦绕过来的上百只生物萤虫，伴随着他说出的这句话，同时上下起伏了下。ъitv 他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那后面。 在那遥远的银河系盘面的隐匿带，由于星系尘埃挡住了银河系外部的天体，所以人类无法直接观测到。 距离地球22亿光年的矩尺座星系团，附近。 第1052章 你行不行 生物萤虫的集体靠近，让白其索大致能判断出，或许，他们真的就藏在那。 “那也太远了吧……”温杏笑了起来。 22亿光年。 当一个数字实在是太大时，人类反而不会有很直接的感觉，只觉得这是一个数字而已。 就像人得了几百万，会立刻计划着怎么去用，但若是说给你一百多亿，便会觉得这种事，与我无关。 可22亿光年，这是属于地球七号人类对于距离的衡量标准，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却不一样。 他们，有他们的衡量标准。 白其索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仰望天空。 天还亮着，所以人类看不到星河，但白其索的兽眼能隐隐地看到一些。 他猜测高级智人在哪儿，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起先，觉得他们有可能位于长蛇座与半人马座附近，毕竟很多古老星系都朝着这个区域移动。 甚至，人类还捕捉到了这个过程中大量的无线电磁波。 但后来一想。 不对。 他们怎么可能会位于让人类捕捉到的区域呢？ 这不符合逻辑。 直到他翻阅到天文学家乔治伽罗夫的发现，这人在绘制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图时，发现银河系一侧的温度似乎高于另一侧。 这就可以推断出我们的星系在宇宙中高速移动。 也意味着，银河系一侧有巨引源。 巨引源产生的强大引力，将众多星系都拉向它，就像拉着风筝线的人。 而当白其索翻遍所有的资料，试图找到这银河系一侧的巨引源的大概位置时，却一无所获。 这么多年以来，明明那能推断出有巨引源，可人类通过现有的仪器，根本无法检测到。 这片区域，恰好位于银河系盘面的隐匿带，且地球七号的位置看过去，则正好被星系尘埃挡住了。ъitv 这也太巧了。 明明有个偌大的巨引源，却偏偏位于地球观测不到的位置。 白其索便想着，或许，他们就藏在那。 要说有科学依据吗？ 没有。 就猜测，凭借人类生活经验而推断，依据华夏文化之下的复杂大脑而判断。 没想到，当他指向银河，说出这番话后，生物萤虫居然齐齐萦绕过来，且有序地排开。 仿佛收到了某个导演的指挥，开始拍摄。 居然真的在那？白其索心中明白了几分，脸沉了下去。 对于他而言，知道高级智人在那，有什么意义？ 没有任何意义。 毕竟，那距离地球有22亿光年。 是哪怕他云集地球上所有最顶尖的大脑来进行科研，也绝对不可能在有生之年能抵达的地方。 他觉得悲哀。 居然在那么远的地方！ 科技得发达到何等地步，才能让人类认为的22亿光年的距离，在他们看来，转眼就到！ “怎么了？”温杏见他沉着脸，靠近问道。 “我只是觉得，她的确有理由傲慢。”白其索说道。 温杏听不懂，却也不敢再问，因为白其索的眼底很是落寞，透着无尽的悲凉。 远处，桌子架起来了。 热菜上桌之前，冷菜先开始摆开。 孩子们雀跃地跑向桌子，上头开始摆放很多瓜果零食，而老人们也坐了过去。 花生米一上桌，小酒就可以喝起来了。 大家一派其乐融融。 “陪我喝点吧。”白其索说道。 温杏愣了愣，她不善饮酒，也从未陪男人喝过，若是别的男人，她会不假思索地拒绝。 可这是白其索…… 她没有半点犹豫，点了点头。ъitv 白其索大阔步往那走，她小跑跟在身后，时不时地，她抬头看了看天空。 也不知那天上有什么，让这个男人突然心情低落了起来。 那就好好陪他，喝点儿吧。 目光飞速地找寻倩倩的身影，只见此时的倩倩正在远处指挥着搬家。 她叉着腰，手大幅度地挥动着，女主人的气场饱满而自然。 这时，倩倩也看了过来，她朝着白其索挥了挥手后，指了指桌子的方向。 白其索下意识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便朝着倩倩指的桌子走了过去。 温杏跟在身后。 她好生羡慕。 羡慕倩倩，这个能名正言顺站在白其索这种男人身边的女人。 “你会喝酒吗？”白其索回过头问道。 温杏迟疑了下，她撒了个谎，“我会。” “那就好。”白其索笑了笑，“今儿个，我要一醉方休，一起吧。” “嗯！”温杏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能感觉出白其索虽笑着，但心情并不好，他看着天空时，身上漫出一股无力感。 而当他看向坐到了桌子旁的乡亲们时，虽依旧是笑着的，但眼底浓浓的无力感却愈发地浓了。 温杏能感觉到，她有些心疼。 说起来很是好笑。 女人总是会心疼她喜欢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很强。 他想喝酒，她就只想陪着他喝酒，若喝醉了，揽他入怀，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抚着他的情绪。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 想到这，她又看了眼倩倩。 村里的妇人都羡慕她，说她找了个顶了天的好男人，还有几个妇人嘀嘀咕咕的，说好几次都听到她死去活来的声音，羡慕得要命。 她……应该不会让我揽他入怀吧，温杏心想。 想到这，她心底漫出失望。 但下一秒，便又抬起了头。 不碍事的，能陪着他喝喝酒，让他解解闷，疏散下疏解的心情，就很好了。 ------ 菜还没上，白其索便满上了一杯酒。 “潭爷爷，来，喝一口。”他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哎呦哎呦，你悠着点啊！我还没喝呢……”潭爷爷高兴得端起的酒杯都哆嗦。 “您抿一口就行。”白其索微笑着看着他。 潭爷爷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抿了一口，“哎呦，你喝一杯，我才一口，这……” “这是应该的嘛。”白其索笑了起来，给潭爷爷夹了一筷子菜。 潭爷爷觉得有些奇怪。 这伢子，看着他这个老人的眼神，怎么像大人看着孩子呢？ “周嗲，来，喝一杯。”白其索又满了一杯，一饮而尽。 “哎呦哎呦，你这也太猛了，我可喝不了这么多啊！”周嗲乐得山羊胡都翘了起来。 能让状元郎这么敬酒，那可是天大的面子。ъitv 周嗲的声音扬起老高，眉眼瞟向自己的儿子，得意非常。 “您抿一口就行。”白其索给他倒了些酒。 “不，我得喝喽！这可是状元爷的酒！喝了啊……延年益寿！”周嗲伸出手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后。 一仰头，居然干了。 远处，他儿子笑得摸着肚子，头也昂了起来。 自己的老爹能和状元爷这么喝一杯，这可是件极有面子的事儿。 过几天和哥们吃饭，可得好好吹一吹。 “白……白总，您……您喝这么猛吗？”温杏有些吓着了。 她在酒店工作，见多了喝酒的客人，但像他这样，喝这么猛的，还是头一遭。 “哎呦，妹子，你不知道，他身体好着呢！”周嗲满口都是炫耀。 村里头出了这号人物，能不炫耀？ “就是，身体啊，好着呢！”李嗲这言语里，可透着点儿酒后的荤调性。 周遭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温杏的脸，唰地红了。 她有些担心看了看白其索，只见白其索拿起酒杯，又满上一杯。 "白总，您……行不行啊？"温杏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这么个喝法，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了吧，可别出事啊。 第1053章 喘鸣【一】 “不碍事。”白其索站了起来，走向另一桌。 此时，人声鼎沸。 这座被竹林包裹着的小山村，再次迎来了热闹。 而上一次如此热闹，还是白其索被清北录取，宴请乡亲的时刻。 那会儿，他老爹还没钱。 村里的老人委员会经过研究，而乡亲们也满腔热血地家家户户出了份子钱，风风光光的办了个流水席。 都说，祖祖辈辈没这么热闹过。 当时，鞭炮是足的。 从村头放到村尾。 食材是现杀的，村里的大户李老板出了一头牛，刘家二娘则是个极为豪迈的婆娘，她一口气把原本给媳妇坐月子的三十几只鸡，杀了一大半。 最让大家意外的是，高家那一辈子都没娶上婆娘的单身汉，竟从地窖里挖出了好几大罐子酒。 当时，他们忙碌时，这位新晋的状元郎正在睡梦中，并不知道外头已经熙熙攘攘，大摆宴席。 记得，当时他们八抬大轿，他坐在上头，只听得周遭鞭炮齐鸣，前头小孩居然在撒着猪饲料。 这样，能保佑村里头风调雨顺，家家繁荣。 他们都说，沾了白状元的光了。 别说下一代沾了光，长在这状元村，有面子，连祖宗都沾了光。 村里的老人委员会翻遍了族谱都没有出过这么厉害的人物，他们战战兢兢生怕怠慢了状元。 怕怠慢了祖宗给与的这福气。 那场热闹，办了足足两天。 “本应该热闹个三天三夜的，但他们学校非说这通知书还没下来，啧啧，只办了两天。”ъitv “是啊，可惜了，只办了两天，嘿嘿，隔壁村羡慕得口水掉一地！” “那可不，风水轮流转，祖坟开了叉，福气啊！” 乡亲们好一通炫耀。 一时，白其索从光着裤衩子，从小就尿得比别人远，到后来读了高中后，根本不用学就年年年级第一。 等等。 乡亲们真是吹牛不用打草稿，将他这名声远传了出去。 一个省状元，对于村里来说几百年难得一见，但放到整个地区，却不至于那么轰动。 说起来，也就是这小县城轰动一阵子，而周围几个村羡慕好些年罢了。 但老人们说得对，这宴席摆好了，家家户户出了份子钱，那祖宗会保佑他们的。 会保佑这状元村，风调雨顺。 果然，白其索带来了好事。 先是花了大钱将祖宗祠堂大修了一番，后又将好些个年轻壮年却没有学历的小伙子们，带去那闪着光的帝都工作。 好些呢！一个月一万多，上哪找这么好的活儿？ 继而，又开始修路修房，修池修桥。 这种人物实在是少，那些个刚刚出去的状元郎都还在学习呢，他就能回馈乡里了。 当地的媒体来了。 当地的官员也来了。 状元村的牌子，正儿八经地挂在了村头，连那棵穿心堂的古树都沾了光。 后，又修建了供小孩放学后回来学习的讲堂；建了孤寡老人的养老堂。 当地的媒体来了。 当地的官员，又来了。 而这个原本穷困无比的村落，有了状元加持，连单身汉都少了许多。 小小村落，是何等风光？ “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你去念书时呢！”曹嗲喝得红了眼。 白其索微笑着一饮而尽。 “还是咱们状元厉害啊！现在外头物价可太贵了，这么多吃的……得亏了我们状元啊！”颜娘一向会说话，夹了一筷子肉给白其索。 白其索一口吃下，再端上一杯一饮而尽。 小小村落，从村头到村尾，流水席摆开，肉香十里，酒飘入魂。 白其索一杯又一杯。 温杏原想着，或许自己能帮他挡挡酒，但看这架势，很是害怕。 这一杯又一杯的，可别喝坏了，温杏心想着，手再一次扯住了他的袖子。 “怎么每次都全干呢？”她担心却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担心，怯怯又心疼。 白其索却不看她，只是摆了摆手，走向另一桌。 生物萤虫萦绕、尾随、全方位捕捉着他的每一刻，盈盈绕绕着实在是多。 比那夏日里灯下的飞蚊还多。 他很是恼火地挥了挥手，温杏却以为他喝醉了，连忙扶住他。 他却轻轻地一扯，挣脱开来，再次挥了挥手后，遂作罢。 只是摇了摇头，再次与人饮酒。 喝了一圈后，他回到了潭嗲身边。 “潭嗲，还是跟我去吧，你们全家都去，我那儿比这好，这马上就要变天了，要变天了。”biqμgètν “哎呦，这你伢子，怎么又说这个？我说了，就算是明天天塌下来，我也不能走，这只祖训啊！” 他又走到李老板那。 “李老板，你看你这生意做得真是不错，不如还是跟我出去吧，我能让你翻番，不，翻十倍！” “我儿子跟你去啊，我可不能去，这儿一亩三分地的，是我老爹给我留的，不能走哇。” 白其索看向村里头那单身汉，高家小子。“高老哥，我怎么没在出去的名单上看到你？跟我去啊，外头婆娘多。” “哈哈，你不晓得吧，自从这地儿是状元村，而且你又修了这路这学堂什么后，我有婆娘啦！”说道婆娘，高老哥打了个酒嗝。 抬手一指。 在酒桌一侧一个长得肥妹高壮的女人，正羞涩地低下头。 “又高，腚还大，能生男娃！”高家大哥将花生米丢入了自己的嘴里。 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去，外头天翻地覆我也不去！我要在这先把娃给生了！” 这真是件美事。 美得周围人伴随着这高家大哥的炫耀，笑了起来。 白其索也笑了起来。bigétν 他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继而，走向下一位。 在倩倩的手里，有一份长长的名单，上面都是愿意这次跟着他走的乡亲。 不多，约莫三分之一。 也是，末世，那是多遥远的字眼啊。 各家各户派出最得力的人，能出去赚钱的人便是了。 “白总，你喝太多了。”温杏的手再次扯了扯他的衣袖，满眼担心。 一旁正喝着鸡汤的婆娘，自然是个过来人。 这小姑娘满眼的星星，她能看不出来？ 不过却也没挑破，像这等厉害的状元郎，有姑娘喜欢是正常的。 再说了，白其索只是轻轻地又一扯，并不理会她。 这人呐，百态。 活着的人，哪有谁那么清清白白，又无欲无求？ 当时升学宴，愿意杀一整头牛的李老板，求得是杀给白其索这位状元郎的牛，在自家院子里杀。 说是，这样会紫气东来，生意兴隆。 那杀了给儿媳妇坐月子准备的鸡的刘家二娘，主意是儿媳妇出的。 说是，这样会让肚子里的宝宝沾沾文曲星的光，讨个吉利。 至于将存了半辈子的酒挖出来的高家大哥…… 谁不知，他多少次在外头吹牛，说是与白家这位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是铁哥们。 “嘿，你是不知道啊，升学宴的酒，老子的放最前头！” “嘿，我和他的关系，那可不一般。” “分分钟，只要老子想，他立刻带我出去发大财去！” 白其索也不含糊，虽说平日里和他没多少交集，但每次他喝酒吹牛打电话过去，只要得空，都接了。 不但接了，还真给他修了屋子。 这不，还真让他讨到了婆娘。 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的风水，这么好的日子，他们不想走。 也不会走。 第1054章 死前喘鸣 白其索不知自己喝了多少，他只觉得有些烦，为何成为兽化者后，酒量竟变得这样大。 “奇怪，喝不醉的吗？”他疑惑地晃了晃白酒瓶。 他想喝醉来着。 一醉解千愁。 温杏已经吓得满脸惨白，想劝他别喝了，又不敢劝。 “喝了这么多了……”她起先还数着数，之后不敢数，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不敢扯着他，又不敢离开他。 “真想喝醉啊。”白其索笑了笑，又晃了晃酒杯。 她能感觉到，他微笑的底下汹涌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但他在压制着。 这么喝下去，会死的，她想。 正担忧着，只见倩倩小跑了过来，应是有人告诉她白其索喝得实在是多，所以她脸上很是担忧。 温杏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红着脸，总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怎么喝这么多？” 与温杏想要扯他，却又不怎么敢实实在在地扯不同，倩倩走过来后，径直地将白其索手中的酒瓶夺走了。 皱着眉头，生气地看着他。 “喝太多了，不许喝了。”她又说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白其索并没有像之前温杏扯她时，不管她，而是继续喝酒，在倩倩的面前，他突然温顺了下来。 温顺，这个词语用在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白行主身上似乎不太合适。 可他此刻在倩倩的面前，便是如此。 “倩姨……”他喊道。 倩倩眨了眨眼睛，手又摸了摸他的脸颊，“还以为你没醉呢，看来有些醉了。” 醉了，才会喊她倩姨。 否则都是喊倩倩的。 “你别担心，我会尽可能将能带走的人，都带走的，哪怕老人们不愿意走，孩子们我也一定会带走。” 倩倩暖声说着，温柔地看着他。 温杏在一旁见着，只见这位村民们口中的白其索的女人，看着比他要大几岁，虽大几岁，模样却很是俊俏年轻，只是又要比那年轻姑娘多几分成熟。 有种长姐般的温柔。biqμgètν 白其索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还是倩倩懂他。 他好想带走所有人啊，可事实说明，不可能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若强行带走，只会害了更多人。 很多人并不明白这一点，但白其索心里头却明白，在末世之下，不能绝对地感情用事， 这些人，若强行带走，在后续的末世来临时，会方寸大乱，不听调摆。 倩倩这番话，白其索明白她是发自内心的，她会去拼了命地做。 但他也明白，再拼了命，也将有一部分人永远留在这。 他动了动唇。 “别难过。”倩倩伸出手，将他搂住，手在他后背上轻轻地摸着，“我保证，我会尽力带走，孩子们……我都会带走。” 周围人并不知他们在说什么。biqμgètν 只觉得这对小情侣实在是恩爱，这么多人呢，搂起来了。 又觉得白其索性情中人，喝了酒就想着要搂着自家婆娘。 一时，又热闹了起来。 村里的廖老先生，兴起，在一旁拉起了二胡，拉的是小县城独有的调子。 这调子吧，旁的地方的人听着很是远古，有种苍凉和诡异，但村里的人却听着亲切。 一些人哼了起来，而一些人则用筷子哐当敲了起来，当鼓。 白其索弯着腰，将倩倩紧紧地揉进了怀里。 倩倩原本微微眯眼，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突然眼睛睁开，有些惊讶。 温热的泪，悄无声息地顺着倩倩的脖颈，滑落了进去。 白其索，哭了。 倩倩虽知末世快到，但这‘末世’是白其索告诉她的，她只知危险，却不知会如何危险。 就像看战争片，永远是旁观者。 只有生在战场的人，才知道那种死亡席卷而来的残酷。 “这二胡拉的，像死前喘鸣。”白其索的声音哽咽着，听得出，他在强忍着悲痛，让自己镇定下来。 死前喘鸣，这是医学的词汇。 其实人们，常常见识道。 若家中有人去世，且去世前陪同着的话，会人死前24小时内，咽喉处会发出一阵阵喘鸣。 那种喘鸣有种空气喉头满是粘液，艰难涌出的感觉，咕噜咕噜的。 这是人的生命进入最后24小时倒计时的一种死亡提示。 “什么？”倩倩柔声问道。 “极度衰弱的人，不可能通过咽反射清除气道分泌物，当空气经过肺呼进呼出时，就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快死了，意味着快死了。” 白其索说着，愈发将头埋到倩倩的脖颈里。 倩倩的眼，瞬间红了。 她的脖颈那湿漉漉的，白其索哭得很厉害。ъitv 而站在不远处一直关注着的温杏，也觉察到了，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能看到他背部肌肉微微有些抽动。 “走，我们……我们去粮仓。”倩倩轻轻推了推他，“或者，去远一些的地方，你喝多了。” “救不了，真的救不了，人类的死前喘鸣来了，最后的时光了，救不了了。”白其索死死地搂着她。 倩倩真软。 揉进身体里，会有种治愈之感。 高级智人，在遥远的银河系盘面的隐匿带，在距离地球22亿光年的矩尺座星系团附近。 人类连观测都观测不到的地方。 他们的科技如此发达，要人类死，人类不可能活。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们在矩尺座星系团附近？推测吗？” 回到实验室的颜长官顾不上身体疲惫，看了看景象后，极为震惊。 这才多久。 短短的一个小时而已，他怎么知道高级智人的位置了？ “数据……”颜长官靠近白其索的生物数据，倒吸一口冷气。 白其索的数据，从未如此低迷过。 从精神到肉体，他接近崩溃状态。 这意味着，他真的知道自己救不了所有人，哪怕是村里的所有人。 哪怕强行带走，也救不了。 “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他救不了？”颜长官很是惊愕。 连忙调出了所有数据，开始细细查看。 “您注意身体。”小呐心疼不已，连忙弄来营养液递了过去。 颜长官一饮而尽。 “这不符合生物学逻辑啊，以他现在的能力，无论是财力还是战斗力，按理来说，他应该觉得带走一整个村的人，绰绰有余才是。” “怎么可能会看得这么透彻呢？” “不对……” 颜长官嘀咕着。 以她对人类的长期研究，从数据的角度出发，白其索应该自信的。 人类愚蠢的自信嘛。 “这就属于我们人文实验的范畴了，颜长官。”身后，传来了一位长者的声音。 第1055章 没爱错人 一位满是白色胡子的老人，穿着一套华夏中式汗衫，手里拿着蒲扇走了过来。 “礼伯长官！”颜长官眼底满是敬佩，立刻将本疲惫佝偻的身躯挺得直直的。 这位十几个纪元以来，第一个婉拒成为先生的老人，与颜实验室里肃穆又严谨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准确地说，他与整个科技中心都显得格格不入。 脚上竟穿着人字拖，裤腿儿也扎着，看着不像是要来对接1090号的实验，而是闲来无事，溜达一圈。 “哎呦，颜长官，你……你怎么……”礼伯看了十几秒，又快走了两步，凑近了看看。 他这种游手好闲的老头，怎么可能不知道颜一一呢？ 这位本世纪最风华盛茂的女神。 “您去地球七号游玩的这段日子，颜长官经历了……呃……一些治疗。”他的助理很含蓄地说道。 礼伯是个很有经验的人，立刻推演了出来。 “看来，你这丫头摊上了爱情。” 果然是人文实验室的头号人物，推演能力一流。 颜一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那不是爱情，只是实验时的失误。”她说道。biqμgètν 礼伯用手捏了捏自己长长的白胡须，看着颜长官。 他之前见过她一次，在某个会议上，遥遥一见，只觉得这女子实在是美，是这几个纪元以来最美的。 而此刻，这个最美的女人变成了暮年的老朽。 洗髓治疗，痛不欲生的同时，让身体难以承受继而老化，可见她下了狠心的。 “也是，对于你来说，实验远比爱情重要。”礼伯眼底漫出同情，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基因里是这么设定的，怪不得你，只能怪那些个冰凉的家伙。” 礼伯不是第一次这么骂高层了。 冰凉的家伙，这还是轻的。 听说当年给他拒绝“先生”头衔时，说的是不和你们这群冷血辣鸡同流合污。 颜一一可不敢这么说上面的领导。 而且她也发自内心地觉得科技中心是伟大的存在，而并非礼伯所说的垃圾的、冷血的存在。 到底是人文实验者，身上流淌的是人类的基因，容易情绪化，颜一一心想。 “你这孩子……”礼伯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摇了摇头，“年轻人，对待工作的态度没必要那么认真，爱上了，你不会偷偷去地球七号吗？” …… 颜长官楞在原地。 她早就听闻这位礼伯长官桀骜不驯，且很是不羁，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这么…… “对待实验，当然要认真，要竭尽全力，这是身为科学家……”她伸出手指向墙壁上的科学家法则。 “哎呦，这鬼东西……”礼伯一脸嫌弃，蒲扇一个劲儿地扇，“用来控制我们的东西而已，怎的，科学家，我们就要卖给他们啦？” 礼伯的话，颜长官实在不能苟同。 这不是卖给他们，这是为了全社会做贡献。 她的脸板了下来。 礼伯依旧并不在意，反而笑了起来，看向了空中浮现的白其索的景象和数据。 “您刚刚说，这是属于人文实验的范畴，请教下，为什么他会认为自己救不了村里的所有人呢？”颜长官问道。 说话间，空中浮现出了一组数据。 人类，只要拥有了一定能力，就会拥有一定自信，这自信和能力呈现正比。 “他打赢了海国战争、非国战争……以及……”颜一一咽下了后面的话。 以及不能对外人言的气泡房上，都获得了胜利。 在这种能力之下，营救小小一个村落的人而已，他应该要有这种自信的。 小呐也很是疑惑。 “你是因为他陷入爱情吗？”礼伯不回答，却八卦了起来。 颜一一的脸再次通红，咬着唇，过了十几秒才点了点头，“是，但那只是一次实验失误，而且……” “呦，你很有眼光，他的确是位枭雄。”礼伯笑眯了眼，晃了晃脑袋，不像一个长者，却像一个顽童。 颜一一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她有些恼火。 “礼伯长官，还是说正事吧。”颜一一正色道。 “正事？我在说正事啊。我说他的确是位枭雄，枭雄的意思，对于生物学来说需要哪些数据，我不清楚，但在人文实验里，有一点很重要。” 礼伯抬起手，按下了他手腕上的芯片。 空中浮现出人文实验对于白其索的相关分析来。 “你说的那种绝对自信，是人类的平均水平，但枭雄不是，枭雄能以卓越的眼光，更全面、更理智、更深刻地看待问题。” 礼伯的数据里，白其索身上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件，都以奇怪的符号浮现着。 隔行如隔山，颜长官看不懂。 “他刚刚通过单纯的推演，得出了我们科技中心的具体位置。” “这么远的距离，让他明白了命运并非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在我们的一念之间。” “再者，他了解这些村民。” 空中浮现出白其索儿时的一些景象。 这些景象并不真实，是人文实验推演而出的，类似人类ai制作出的图像。 他们嘲笑他，你这个没妈没爸没人要的。 他们几分他的父亲，说他替别人养娃，绿帽子三丈高。 而每一次，白其索都用拳头还击了过去。 还是他实在是打不过，对方太多人了，每次都被打得满是鼻血地回家。 而回到家后，父亲总会气得跺脚，帮他拭去鼻血后，又在他屁股上打几下，斥责他为何要去打架。 邻居老婆婆抹着眼泪，总会时不时煮个鸡蛋塞他兜里。 “这些……和他做出没法营救全村人的判断，有什么关系？”颜一一还是不太明白。 “有些人童年吃过苦、挨过饿，后来日子好了，生活在你我身边，你看不出他和你有什么区别。” “但是遇到关键事的时候，他会按他童年的本能做出决定。” 礼伯说到这，深深地看着颜长官。 “正如你，发现爱情干扰了你，就用你童年的本能做出了决定：洗髓。” 颜一一依旧不太懂。 “而他童年的本能是：过早地了解到了人性之恶，也早早地体会到人性之善。” “这种人，在末世里往往比从小幸福着长大的人，要更容易成为领袖。” 颜一一有些明白了。 “您是说，他知道哪怕强行带走他们，这些人在后续很快要来临的末世里，那么多困难面前，会露出人性之恶，最终拉所有人下水？”她问道。 礼伯很是欣赏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所以……”颜一一欲言又止。 “所以，他不会带走所有人，因为他知道，不能带走。”礼伯的话音刚落。 只听得景象里白其索含含糊糊地说道，“不，倩倩，不要强求。孩子……尽全力带走，其他千万不要强求。” 咻…… 礼伯吹了声口哨。 “哈哈，你看吧，又有情又无情，又高瞻远瞩又足够狠，真是完美的枭雄！你啊，没爱错人！这是个厉害角色！” 礼伯哈哈笑着，捏着胡子，说道。 第1056章 他要开大了 “礼伯先生，虽然您是大前辈，但说话也要注意些。”颜长正色道。 她脸上的严肃和不满自然不是装的。 此时的她，回到了以前的她对于实验的态度，这是她用了承受难以想象的治疗痛苦，以及身体回到暮年的代价换来的。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实验对她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白其索。 就像礼伯所说的那样。 人在关键的时刻，就会用她童年的本能做出决定。 而她整个童年，都是为了科学而活。 “怎么，觉得他配不上你？”礼伯的扇子朝着颜长官挥了挥。biqμgètν 风扇到她炙热的脸上。 “不然呢？难道他配得上？”颜一一直起了腰肢，怒气隐隐泛起。 人类，怎么可能配得上高级智人呢？这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颜长官觉得，礼伯长官这句话简直离谱。 这根本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她和白其索，压根就不能放到一起相提并论的问题。 一个是高级智人，一个低等基因的人类。 配不配？ 人和猪，配吗？ 这不是羞辱吗？！ “呵呵，有趣。”礼伯捻着胡子，见颜长官生气，竟不但不生气，反而兴奋了起来。 他围着颜长官转了一圈后。 问，“既然长官这么看不上他，为什么经历如此多试验，却单单栽他手里？” 一句话，打得颜长官方寸大乱。 只见她涨红的脸，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 礼伯说得对，那么多试验，哪怕她是繁衍时期，但繁衍时期照样有那么多试验，为何偏偏是他？！ 且两次都是他！ “颜长官，我建议你，要不现在就退出研究他，将他的生物实验交给别人，否则，你不可能不为他的魅力沉沦的。”礼伯先生很是欣赏地看着景象里的白其索。 此刻的白其索正将头埋在倩倩的脖颈处，偷偷落泪。 颜长官只觉得骨子里那种不服气腾地涌了起来，她将手背在身后。 “礼伯长官，我想您多虑了。”她说道。 礼伯没言语，微微沉思一番后，扇子挥了挥。 空中浮现出了一个个人名，伴随着一个个景象。 全部，都是白其索这一路经历的死亡。 海国，兽化者死亡10225人；被困在那的人类死亡6790人； 其中，他的贴身护宝行侍卫，惨死沙场。 血，将整片海洋都染红了。 只见画面里的白其索冷着脸，正站在船头指挥，不远处的岛屿大火烧得浓烟滚滚，海天皆黑。 “在峡口处架起枪，一个不留。”他下了令。 从生物数据来看，此时的他并无恐惧，而是冷静地做出了一个战场上正确的决策。 但从人文的角度，这一声令下所代表的含义，则非常深远。 “他才19岁而已，而且这19年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同年龄的少年，看到别人杀一人，估计都能吓得哆嗦过去。” 礼伯说着，眼底的敬佩愈发浓郁。 手一挥。 空中浮现出一位少年将军，横刀骑马时的景象。 “上一个这么厉害的，是华夏的霍去病将军。而霍去病也并非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更不是泥腿子出生，他姨妈是皇后卫子夫，舅舅是大将军卫青！” 颜一一看向这位名为霍去病的少年将军。 那真叫一个英姿飒爽，骁勇过人。 “你是说，白其索是如同霍去病这类的人？”颜一一颇为讶异。 她知道这个人，因为生物学资料库里，有这个人的数据。 但凡能千古留名的，在基因上都与常人有些不一样，这位英年早逝的将军在生物学的记载里，很是了不得。 “这位将军19岁时，便带队孤军深入，6天消灭5个匈奴部落，歼灭和招降匈奴近十万人。” “十万人……而且还收复了河西走廊，打通了丝绸之路。” “可以说，少年将军里，几千年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几位随行的人文实验助理，一说起霍去病来，纷纷两眼冒光。 你一言我一语，滔滔不绝。 对于霍去病，颜一一心里也是服气的。 但凡天才，在基因方面都会与普通人类不同，霍去病的基因记录，她看过。 了不起的是，霍去病并非兽化者，而是通过自然的进化，成就的这么一位骁勇矫健的将军。 很是了不起。 “但从战争方面来说，他与霍去病……应该不能比吧。”颜一一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19岁的白其索，不过是杀了两万兽化者而已。 但19岁的霍去病，牵动了十万匈奴。 “不，他比霍去病强，而且强太多太多！”礼伯摇了摇头。 “这……我可就不认同了，从战绩上来说，明摆着霍去病要强。”颜一一笑了起来。 她觉得礼伯长官，实在是偏心。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bigétν 19岁的霍去病取得的战役远超白其索，且到21岁时，直接斩杀了匈奴七万余人。 且是首领、高层一锅端，打得他们闻风丧胆。 不教胡马度阴山，这句话背后的能量，是用敌人的尸骨堆起来的。 这可是真正的华夏历史，不，是人类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战绩：一生只打了四次仗，在21岁之前，便取得如此成就。 “白其索打了两次仗了，光从军事角度而言……”颜一一举了例子，笑了笑，“海国战争，对方死了两万人而已，而非国战争……并未拿下。” 说罢，她耸了耸肩。biqμgètν 礼伯并未说话，而是伸出手，指了指远处的肖博士。 颜长官的脸，瞬间变得极其紧张了起来。 她立刻意识到了礼伯应该知道她与肖博士之前的合作…… 于是，飞速地在大脑中重新复盘。 海国战争，对方死了两万人。 非国战争……他虽没有占领非国，表面上只征服了percy，实际上，他得到了足够的高级智人才才有的涂层，以及一个气泡房。 还有…… 与肖博士、以及颜长官自己合作的约定。 这么一看…… 霍去病杀杀匈奴而已，撑死了也不过是和人类之间的胜利，获得的不过是城池而已。 而白其索则取得了和高级智人的胜利，获得的是地球上从未有过的高级智人的涂层，还有气泡房。 这么一比…… 霍去病，简直弱爆了。 景象中的白其索，在倩倩的脖颈出抬起头来，拭去了泪，眼尾依旧红着。 他看向了身后温杏。 脸色变得冷了些。 看得出，他刻意拉开与温杏之间的男女距离。 “颜长官，你的兽化剂对于他而言，在精神领域的副作用约等于无了，他不再会被兽ii性所牵制，面对女人已然游刃有余。” 礼伯长官指挥着生物萤虫靠近温杏。 只见此刻的温杏，眼底有爱慕、有羡慕、有自卑，也有渴望。 莫说兽化者了，任由那个男人迎着这样的目光，都会心中一软。 但白其索却冷冷地别过了目光，搂着倩倩离开了。 “还不是哭了。”颜长官保持着最后的倔强。 “不，他要开大了。”礼伯说道，说完后眯起眼得意地解释,"这是人类游戏的语言，你不懂吧？" 他要开大了？ 颜长官的确不懂。 他明明哭了，明明知道高级智人在他遥不可及的地方，在人类文明、科技不可能抵达的高处。 他明明绝望了。 又如何开大呢？ 第1057章 杀戮【一】 “你这丫头，真是不了解华夏文化。”礼伯叹了口气，伸出手在颜长官的额头一撮。 颜长官实在是惊讶。 她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头也没有往后仰，硬着。 “啧，真不可爱。”礼伯摇了摇头，“人类男人不喜欢你这种硬邦邦的女人。” …… 颜长官刚要反驳，礼伯摆了摆手。 “一定的社会环境下，总会诞生一些枭雄，而枭雄一定是杀人如麻的，霍去病是，他的主子汉武帝，更是。” “说起来，白其索的底层逻辑更像汉武帝一些。” 礼伯往退了一步，让自己看数据看得更全面一些。 汉武帝，颜长官也知道这个人，他在基因在基因库里曾辉煌过一阵。 16岁登基的少年帝王，先解决了王国势力，后又将盐铁和铸币权收归中央，继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历史上短短的这几行字，每一条都是在堆积如山的森森白骨上，在大手一挥的株连九族上，硬推过去的。 此人，杀人从来不偷偷摸摸。 都是明着杀。 株连、弃市、腰斩，都是小意思。 这么说吧，他杀的大臣，还不如过年杀的鸡值钱呢。 而后，攘夷拓土、国威远扬，东并朝鲜、南吞百越、西征大宛、北破匈奴。 这一段与战争有关的描述，就更不用说了。 全是血。 全是骨头。 全是人命。 “对……还真是！”颜长官有些豁然开朗之感。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厉害的基因进行循环，底层设计的时候，就会在乱世时激发出更多。 汉武帝的基因，她瞟过一眼。 印象深刻。 有血有肉，且也冷血无情，天生的帝王相，且身体素质很好，在那个年代好像活到了70岁？ “可是他……可是白其索现在的心理状态还很脆弱，远没有十六岁时的汉武帝强悍。”颜长官将白其索的景象放大了些。 只见他有些晃晃悠悠地，一手揽着倩倩，一手提溜着酒瓶，眼底时不时看着银河的方向。 满眼，都是悲呛。 “那是自然，刘彻是皇子出生，从小接受的是什么教育？而他白其索是个什么？泥腿子。” 这话倒是让颜长官顿时没了话。 “再说了，他身上还背着兽化剂呢，光这一点，他能挣脱掉兽性思维，依旧用人类思维考虑问题，这才成为了您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不是吗？” 颜长官愈发哑口无言。 空中，浮现出一些人名和景象。 自刎谢罪的护宝行大窑头云致鹤，荡气回肠，还有他那随他而去的夫人，令人垂怜。 那位心心念念想要杀死他的井下川惠子，可恨又可怜。还有在草原上惨死的那么美，那么白的前世是老吊的婆娘的那个可怜的阿红。 等等。 这些鲜活的人，一个个在白其索的眼前消逝。 颜长官却对这些的兴趣不大。 她无法共情。 毕竟，人类的死亡，她在实验室里见得多，在现实中从未有过。 便觉得，现实中的，和实验室里的，差不多。 礼伯见她没兴致，也不再多言，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扭过头看了眼在实验室远处的肖博士。 肖博士与他的孙女云博士私底下谈了，他都知道。 知道气泡房、知道颜一一喜欢过白其索，知道一切。 他并不会打断这种私底下的合作，而是巴不得有这种合作。 毕竟，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长官级高级智人爱上人类的呢。 而且，这人类居然能将一位博士、一位长官拉下水，后续会发生什么？ 这超过了礼伯的经验。 他倒要看看，这个少年究竟要如何在这末世里，突围。 “您觉得，她还会再次爱上白其索？”肖博士有些担心。 毕竟这是颜长官第二次治疗，以她的聪慧，应该不会掉同一个坑里三次。 “会，且一定会。”礼伯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你近距离见过杀人吗？我是说，真实场景下。”礼伯问道。 肖博士的眼球抖了抖。 曾经，在某次大战时，他遥遥一见，只觉得残忍，而且空气中的气味实在是难闻…… “没靠近过，那味道太恶心了。”他回答道。 血腥气，混合着一些屎尿和肠子流淌出来的味道，让一辈子生活在清香空气中的高级智人，难以承受。 “我见过。”礼伯闭上眼，想到那一幕，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当时，那人一刀过来，咽喉被割破的时候，会有种……说不出的声音，令人……令人……”礼伯的身上迸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 猛地睁眼。 眼底却透着兴奋。 “但……也有种血脉难以自控的刺激。” 他相信，颜长官只要见过，见白其索这么战斗一次，她整个人都会对杀人、死人这件事，有着天翻地覆的改变。 说话间。 只见远远地，竹林那边嘻嘻索索，一大片一大片地朝着村里的方向袭来。 礼伯挑了挑眉。 开始了。 有资源，便有掠夺。 杀戮，要开始了。 他连忙通过邮件问了问颜长官：您什么时候去地球七号？ 颜长官回复：五分钟后，请问有什么事？ 礼伯回：大批兽化者靠近，那儿面临战争，我亲自盯着实验，合作愉快。 看到这句话的颜长官立刻命令 bigétν将景象范围扩大。 果然。 远远地，如同海洋一样的竹林泛起了波澜，一层层地朝着竹林这边卷了过来。 “快，我要去地球七号！”颜长官立刻站了起来。 “长官，您的身体不能在短时间内来来回回地穿梭！会严重影响身体的！”小呐挡在了前面。 【这是命令】颜长官用了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她必须马上去。 不是为了保护白其索，而是为了实验。 实景实验之下，她要靠近他，在他杀戮时扯下毛发，实时监测数据。 这，是她前往地球七号的意义。 “可这种杀戮，在二十天后，几乎天天会发生，您没必要……”小呐依旧没放弃。 她试图阻挡。 因为此时的颜长官实在是疲惫不堪，她的头发也愈发地苍白，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 再穿过去，她很可能再老五岁。 这样，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呢？而且重大创伤之下，若是不能恢复了，可怎么办？！ “不一样。”颜长官激动地看着景象。 只见那些兽化者靠近竹林后，动作慢了下来。 原本如同海浪般滚动的竹叶，停了下来。 可见，他们开始分散，潜入。 这是有计划、有指挥且很有经验的兽化军队，他们冲着的，便是白其索刚刚买下的丰富的物质。 吃的、喝的、用的。 都是稀缺品。 “这是他的家乡，而且是他家乡最后辉煌的一顿，这个时候来破坏这美好的一幕，白其索的生物数据绝对会不一样。” 颜长官说着这段话的时候，眼底全是渴望。 对实验的渴望。 小呐的心忽然放了放，因为这种渴望里，没有对白其索的情谊。 对啊，她忘记了，洗髓治疗让她忘记了那些情义。 此刻，她想的只有实验。 “快，我要想办法靠近他，在他作战的时候靠近他，才能第一时间拿到毛发。” 颜长官高兴得笑了起来。 老年人的眼睛眯起来，月牙型的，有些衰老的甜美，很违和。 “靠近……您，您不怕吗？”小呐紧张了起来。 “怕？怕什么？”颜长官疑惑。 “这可是近距离杀戮啊！”小呐提醒道。 颜长官噗嗤笑了笑。 怎么会有这种担心？ 不就是死人吗？ 实验室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你说的什么话？我身为生物实验室的长官，会怕杀戮？” “这才几个人，也就百来个兽化者吧。” “对我而言，毛毛雨了。” “记住了，全程监控，无死角。” 颜长官快走两步，觉得喘得慌，于是又弄过来一根拐杖。 身体的确不行了，但实验一定要做。 · 第1058章 从胯II下钻过去 倩倩骤然止步。 白其索搂着她的胳膊，猛地抽了抽，低头一看，见肌肉一阵又一阵地抖动着。 “怎么了？”倩倩的脸色立刻变了。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 “来了。” “什么？” “抢夺资源的序幕，拉开了。” 白其索松开倩倩，目光看向那黑漆漆的绵延不绝的竹林，耳朵再次动了动。 这是一场有计划、有组织，且有人兜底的抢夺。 “有人兜底？”倩倩很是吃惊，她不太明白。 “不去抢超市的，却来抢我的，无非是超市那边有人罩着，以为这边没人罩。”白其索将酒瓶放到了地上。 耳朵又动了动。 果然，远处有十几辆车朝着这边开了过来。 末世资源的抢夺，绝对不会是简单的突发奇想过来抢。 一定是有组织的，因为没有组织的，会被吃掉。 “车！”倩倩看到了，十几辆车齐齐打着双闪，一股耀武扬威的模样。 果然，与白其索预判的一样，这是一场有人兜底的掠夺。 黑白双管齐下了，属于是。 “怎……怎么办？”她声音带着哭腔。 倩倩对白其索是了解的，能让他突然肌肉暴涨，且看向竹林的目光里透着丝丝紧张。 这说明，竹林里兽化者的数量是超过了他预期的。 “来！喝！” “牛呢？牛肉还没好吗？” “快好了！快好了！牛肉十几分钟就上了！” 此时，流水席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村里头的流水席，菜是一个接一个地上的，尤其是硬菜，分好几拨，而牛肉是重头戏，放在后头。 厨子们干得热火朝天，那炖好的牛肉刚刚开锅，香得人骨头都是酥的。 最后一餐，也是吃不好的。 白其索咬了咬牙根，再次听了听竹林的动静，那儿安静了下来，可见兽化者们都蛰伏着。 远处十几辆打着双闪的车，进了村，径直朝着流水席就开了过来。 “倒是个好机会。”白其索念了句。 “什么？”倩倩问道。 “来了个让村里头的人跟着我走，人数会骤升的好机会。”白其索松了松皮带。 吱溜一声，抽了出来，丢到了地上。 腰部肌肉的胀大，让皮带形同虚设，他得轻装上阵，准备杀人了。 “一会儿，你要老人和孩子都回家，年轻人，从12岁到45岁之间的，一个不许回家，全部留在外面。” ъitv白其索的口吻是命令式的。 “为什么？”倩倩问道。 “他们，得看着这场杀戮，才会知道跟着我走，才有活路。”白其索扭过头。 12岁，还未成年，这种杀戮会对他们有非常深的心理阴影。 但心理阴影，总比过几天后就被人杀了的强。 物质，得囤，不囤会饿死。 但囤了，别人会来抢，照样死。 “提前让他们知道知道，躲，是躲不了的，也是好事。”白其索说着，看向护宝行的兄弟。 护宝行的兄弟们自然感受到了杀气。 他们纷纷聚集在白其索身后，手齐齐放到了腰间。 腰间，有枪，也有匕首。 “一会儿先别动手，让他们先动手。”白其索低声命令道。 他得让村民们看看，如果没有他保护，他们在未来将会面临怎样的境况。 ------ “这白其索真是厉害。”人文实验科学家忍不住赞叹，“他每次都能根据当下情况，灵活转变，为自己谋取到最优解。” 这不，让血淋淋的杀戮与抢夺在村民眼前展开，可以预见的是，跟着白其索走的人将大规模上升。 此时，实验室的部分区域已经整合完毕，礼实验室与颜实验室各拿出部分资源，建起了1090号的综合实验室。 各拨了35名仿生研究员和一名助理进行跟进。 命名为：礼颜协作室（1090号） 这种协作室在科技中心十分常见，毕竟需要合作的项目极其繁多，但又十分罕见，毕竟礼伯与颜一一，是天选之人，本就难得一见。bigétν 而能撬动这两个人携手实验的，更是头一份。 “这一仗，难打。”小呐皱起了眉头。 竹林里密密麻麻几十名兽化者，而开进来的十几辆车里，有兽化者也有人类。 为首的，是县里头的头一霸，刘天向。 就这恶霸，在和平时代就上下通吃，哪怕进了监狱，手还能伸到外头来，如今乱世，更是一手通天。 他倒是不去抢超市的，原因很简单，那几个超市本身就是他管着的。 属于什么呢。 等你在他那买了东西，赚到了这波钱，再过来抢一波。 “嗯，会很凶残，对方带过来的兽化者都很厉害，而且打手们也极其专业。”人文实验室助理点了点头。 刘天向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抢了。 他们的势力范围在整个市都是有名的。 如果白其索将整个护宝行带过来了，倒能打一打，或者将percy的人喊过来，也能压制一番。 但他没有。 护宝行加起来也就二三十人。 正说着，只见后头乌泱泱地开过来十几辆公交车，里头，全部是当地的小混混。 地头蛇，听着虽土，但盘根入土，厉害着呢。 “哎，颜长官到了。” 实验室里骚动了起来。 只见颜长官急急忙忙地黑夜里，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地走过来，身后的气泡房转瞬即逝。 看得出，她很是疲惫。 但脸上，全是兴奋。 没近距离见人干过架，她嗨得不行，可惜的是暮年的身体限制了她的嗨，否则她能一蹦三尺高。 “侄孙子！”她喊道。 白其索扭过头，见她哆哆嗦嗦的，连忙快走两步扶住了她，“姨奶奶，你快回家去，这儿危险。” “哈！”颜一一兴奋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 白其索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姨奶奶明明是老太太的身躯，可眸子却有点儿像少女，透着股清澈的愚蠢。 她揪着白其索的衣服，头往那边探了探。 伴随着车辆里轰鸣的重金属音乐，十几辆小车停了一路，而身后的十几辆公交车也停在后头。 哗哗哗。 小车上下来几十名兽化者，而公交车上下来黑压压数不清的混混。 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砍刀。 村里原本热闹的流水席瞬间安静了下来，村民们惊恐不已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灾难。 “刘天向？！”伴随着一个中年男人惊恐地一声。 瞬间，村民们齐齐尖叫了起来。 女人们乱成了一团。 刘天向，他们都知道，这儿的恶霸，且是最大的恶霸。 “让他们先动手。”白其索低声吩咐着。 护宝行的血气刚刚涌上来，听到命令后只能压了下去。 “为什么？”此行的队长姓范，问道。 “得让村民们知道，如果我不在，他们没人保护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安然活着，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全部跟我走。”ъitv 白其索说到这，笑了笑。 送上门的天赐良机，不能浪费。 话音刚落，只见兽化者们散开两队，一位身穿花衬衫，手戴名表，叼着烟嚼着槟榔的光头男人，咧嘴笑了笑。 “谁是白总啊？”他朗声问道。 白其索还没回答呢。 他的手指了指胯下，“来，钻过去先。” 第1059章 朴实无华的战斗 白其索只听得身后传来咬牙的咯噔咯噔的声音，显然，这句话瞬间将护宝行的兄弟们惹怒了。 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白行主虽说要隐藏实力，但这钻胯……怎么忍？ 而白其索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就是这么点物质么？也值得他搞过来这么多人大动干戈的？ 真是…… 穷疯了吧。 “呦呵，有种，这关头了，还能笑出来呢？”这笑容很明显惹怒了刘天向，他呸地一口将槟榔渣吐到了白其索的身上。 “别动！”白其索立刻打了个手势。 身后护宝行兄弟的后槽牙都快咬断了，瞬间拔刀的声音也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他必须让乡亲们看到，如果他不在，他们哪怕囤积了东西，躲到自家的地窖，也不可能保住自己。 “吃得不错嘛，白总。”刘天向走到主桌那。 潭爷爷坐在那，伸出手刚试图抵抗，刘天向的脚猛地一踢！ 整个桌子被踢翻。 旁边的人根本不敢制止，只是连忙将潭爷爷拉了起来，飞速地往后躲去。 “刘天向，这人凶得很，快让婆娘带着孩子都进去。” “快，快回家！” “这人手里头不知道多少人命，昨天还在隔壁村抢呢……” 瞬间，整个村哭声一片，乱成了一团，妇女们拖着自己的孩子打算躲到家里。 可刘天向的人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十几辆公交车上下来的人已经围了过来，纷纷抽出砍刀，将整个流水席围得水泄不通。 “桌子别掀，现在食材贵得很，一会儿兄弟们自己吃。”刘天向弯腰，提溜出一瓶酒，“看，还是茅台呢！” 说着，他扭过头很是挑衅地看了白其索一眼。 脚，啪地一下踩到了翻掉的桌子上。 “看到了？现在可以钻了？”刘天向微笑着，再一次，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胯下。 别说，这哥们打的虽然是散架，但是很有节奏，还颇有战术。 但是，白其索要的是他凶，他吠，他疯狂展示实力，这样才能让村民们看到若不跟随他走，有多惨。 现在这个程度…… 浅了。 得打起来才行。 于是，白其索笑了笑。 这次，他的笑彻底惹怒了刘天向。 “他喵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哈？!”刘天向猛地一吸鼻子，将一些鼻涕吸进去后，呸地一口又吐了出来。 手猛地一挥。 只见所有的兽化者瞬间涌入了各家各户，整个村落一片哭泣。 “我们的东西啊！” “不要抢！求求你们了，这可是我们的吃食啊！” “救命啊！！” 与白其索所预计得差不多，这些人就是为了食材而来，兽化者们涌入家家户户，大家刚刚分好的粮食都还堆在客厅呢。 这下，全没了。 “你们！你们！！”潭爷爷拄着拐杖，气得话都说不出，瘫到了地上。 白其索瞟了眼，见他虽气，心跳也快，但应该不至于气得厥过去，心里松了一口气。 与倩倩对视一眼，倩倩立刻跑向了自家院子里。 “进来！都进来！”她喊道。 护宝行成员立刻护住了白其索家的院子，一些老人们、孩子和妇女纷纷涌入。 但倩倩拦住了所有12岁以上的男丁。 还有一些妇女并没有过来，而是在自家客厅里跪下哀求。 大家心里都明白，现在食材有多贵，如果不是白其索，他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省吃俭用都扛不住多久。 “我不管你小子多有钱，有多少架飞机，搞清楚这地界是谁罩着的。” “东西呢，全特么给我搬出来！” “人么……钻！” 刘天向指着白其索的鼻子，气沉丹田的，说得底气十足。 这人，口条还挺顺，白其索心想，忍不住又笑了笑。 …… 刘天向被彻底惹怒了，他伸出手指着白其索，“给老子砍死他！”biqμgètν 白其索松了口气。 要的就是这效果。 得打啊，得打起来，还得在房子前面站了一排瑟瑟发抖的那群老爷们面前打。 得前期惨烈，后期还不能输。 “收着点，别杀多了，杀多了懒得埋。”白其索嘱咐道。 …… 刘天向听到了耳朵里。 他疑惑地侧了侧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身后乌泱泱的兽化者们听力好得很，听得真切，瞬间被激怒。 “砍！给老子砍！砍死他！”刘天向怒气冲天，指着白其索的鼻子。 白花花的刀亮了出来。 这可是清一色的剁肉刀，长款的、短款的，透着死亡的光芒。 瞬间，将白其索他们一行人围得严严实实。 远远地，颜长官兴奋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整个身体从二楼窗户那探出来。 如果不是倩倩非要拉着她，她真想近距离看看。 而白其索家围墙下那一排男丁则吓得瑟瑟发抖，有的人拿起了锄头，有的人拿着菜刀。 如今，像他们这些街溜子手里头拿着的刀，不好买。 应该说，压根买不到。 这种，可是护身的硬通货，比擀面杖有威慑力多了。 “收着点啊，要不那些村民看不出他们凶残。”白其索忍不住再次提醒兄弟们。 ？？？ 刘天向疑惑地看着白其索。 而兽化者们的怒火则被挑衅到了极限，连远处潜伏在竹林里的兽化者们，都忍不住纷纷现了行。 一时，四周咆哮四起。 “啊！！后面还有好多兽化者！” “竹林里！妈！！！竹林里！” “爸爸！爸爸！你快来，快进来！” “倩倩，开门啊！怎么不开门？！” 瞬间，整个村都陷入了极度的惊恐中。 大家虽知道隔壁村被刘天向他们这群街溜子扫荡过，但从未发生在自己身上过。 而且，在隔壁村扫的时候，他们没有来这么多的人。 也是，隔壁村的物质，并没有白其索运过来的百分之一。 看这乌泱泱的架势，刘天向把整个市他能召集的人，全部召集过来了。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刘天向再一次指了指胯，“钻过来，我就饶你一条狗命，否则……” 他的手，在脖子那猛地一挥。 现在这年头，杀人虽犯法，但也没人来管了。 他们的人挥动着刀，涌到那群男丁面前，涌到家家户户，涌到白其索家四周。 一人一刀，都能将整个村剁成肉酱。 村里再一次翻腾起了哭声和求饶声，夹杂着一些人晕过去的声音。 白其索判断了下，差不多了。 可别真把老人给吓死了，那就得不偿失，阿弥陀佛了。 于是，他掏出了枪。 护宝行兄弟们，也纷纷掏出了枪。 瞬间，整个村安静了下来。 而刚刚挥舞着刀的这些街溜子、兽化者，则僵硬在了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举着枪也不是，不举着也不是。 华夏嘛，不允许有枪。 你想买，这兵荒马乱的，也买不着。 能买着砍刀，那都是很厉害的角色了，枪？这种超级硬通货，在如今的环境下，别说华夏了，外头都得抢。 可白其索有啊。 他买了三轮渡的武器，那percy还送了五轮渡。 堆都没地方堆。 如今乱，在飞机上运着也没什么人来管，随身带过来，以防万一嘛。 “真枪还是假枪啊？”刘天向愣了愣，他倒不是没见过枪，但这种清一色的电影里头才看得着的好枪，第一次见。 他不信邪。biqμgètν 砰！ 一声枪响。 怎么说呢，这真是一场朴实无华，且有点卑鄙的战斗。 第1060章 杀戮亦是救赎【一】 刘天向站在原地，似乎怔了半秒。 随后往后倒去。 这是枪，他在最后一秒钟知道了，这的的确确是枪。 瞬间，整个村落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死寂。 又过了几秒，尖叫声从一个少年开始，继而全村都是，而围过来的兽化者则立刻往后退去。 刀，落了一地。 “这么快？他怎么这么快就结束战斗？”颜长官眸底的惊讶前所未有。 无论是从数据上，还是机器预判上，他应该是打算肉搏的。 他的布局，不就是为了肉搏吗？！ 否则，为什么把孩子老人女人都弄进房间，偏偏留下少年和青年男人在外头？ 贴墙站着一排。 不就是为了要将血淋淋的搏杀展现在他们面前吗？ “姨奶奶，您小心点。”倩倩的手抓住探出大半个身体到窗外的颜一一，很是疑惑。 非常干脆地一枪爆头。 伴随着周围人的尖叫，倩倩根本不敢看，闭着眼睛将头别了过去，死死地扯着颜一一。 这老太太，真是不怕。 脖子伸得老长，眼睛里迸发出少女才会有的神采。 “有没有搞错啊？！” “白安排了。” 颜长官嘟囔着。 根据白其索的肌肉走势和心理预判，她已经编辑好了生物萤虫的流程，一切都运转正常。 甚至，连血将溅开多远，都计算出来了。 这可是颜长官亲自算的！ 就在刚刚的几分钟内，她的大脑都快累瘫了，认认真真地算。biqμgètν 算完了，居然预判错误？！ 隔着黑洞，颜长官都似乎听到了实验室里诧异的声音。 丢人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郁闷。 怎么会呢？！这人，明明是要肉搏，越血腥越好的，怎么突然掏出枪，一枪爆头？ 颜长官不明白，为什么这白其索的想法这么瞬息万变，这么难捕捉！ 而同样惊讶的，是礼伯。 经验丰富的礼伯长官也在这一刻楞在了原地。 礼伯实验室的物资很是充裕，此刻上千只生物萤虫萦绕四周，且路线也是由他亲自计算布局的。 “怎么回事？”礼伯眯起眼，手放到脖颈那摩挲了一阵后，难以置信。 一旁，人文实验室的预判显示：全错。 礼伯的计算，全部错误。 “在上一秒，他明明打算肉搏的，布局也是这样。” “怎么下一秒，突然就变了想法？” 礼伯上前一步，将景象调到了最大，并开始回看。 掏枪的前一秒，白其索的眸子似乎落到了周围生物萤虫身上，就在那一瞬间，他改变了想法。 从腰间拔出枪，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爆头。 “我明白了，他看到了我们的生物萤虫，逆反心理。”礼伯恍然大悟。 啪。 景象震动了下。 “长官！他捏住了我们重要的生物萤虫！”助理惊愕地喊道。 只见景象里，白其索的脸正面且靠近地浮现，左边眉头轻轻往上挑了挑。 挑衅、蔑视，皆有。 礼伯几时被这么挑衅过？他的鼻头瞬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前倾。 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白其索伸出手，啪地一下又抓住一只。 肖实验室的生物萤虫。 眉头再次挑了挑，嘴角浮现出笑意。 “肖博士，好久不见。”白其索轻笑，松开了这只生物萤虫后，对着枪口吹了口气。 “怎么样，礼伯长官，他很牛吧。”肖博士忍不住嘴角勾起了笑容。 “的确，很厉害。”礼伯擦了擦鼻头的汗。 一枪爆头，是白其索刻意为之。 这些生物萤虫密密麻麻，但他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排列的规律，从而判断出他们的预判。 白其索，就是要让人文实验的预判，失败。 他抬起眼，耳旁全是村民们惊恐的尖叫，手里的枪晃了晃，收了起来。 动作徐缓又松弛。 地上的刘天向，被爆头的地方还冒着热气，一些生物萤虫萦绕了过去，记录着。 只有让他们捉摸不透，才有被利用的价值。 而只有能被利用，才有可能被保护。 这是白其索悟出来的道理，他仰望星空，那银河系之后的高级智人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ъitv 他们，随时掌控着人类的命运。 说捏死你，就捏死你。 说弃了你，就弃了你。 人类根本不可能和他们抗衡，这是白其索极其悲观的底层原因。 但，命运的手掌里肯定有漏网之鱼的。 末世，让自己成为他们手掌里的漏网之鱼，就要把自己能被利用的价值最大化。 颜长官定下了我为实验室头号对象。 这肖博士…… 白其索蝇眼全开，捕捉着所有的生物萤虫，它们走向的轨迹在脑海中浮现。 这么多资源，这么多先进的生物萤虫，而且其中很多轨迹极为高级，不是肖博士能做到的程度。 白其索的眉头挑了挑。 这说明，有比肖博士更高级的人文实验者下场了，搞不好，也是个长官。 将你们，拉下来，拉下来的人越多，活着的概率就越大。 睁开了眼的白其索，看着周围立刻做鸟散状的兽化者们笑了笑。 群龙无首，他们跑了。 而乌泱泱过来的公交车疯狂地启动着，混子们的砍刀掉了满地，拼了命的逃窜。 枪，对于这群县城里的混混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更何况白其索的手下，个个都有枪。 “怎么办？”护宝行的兄弟问道。 人都在逃走，还需要打吗？ 白其索眼底黑了下去，余光看了眼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男人们，点了点头。 “杀个十几人吧。”他命令道。 砰砰砰！ 齐齐枪响。 护宝行的兄弟，杀个人，不算个事，轻车熟路。 枪枪爆头。 啊！！！！ 村民们再次尖叫了起来，尤其是站在外头的那些少年，十二三岁，十五六岁，在书上见过战争。 现实中…… 呵呵。 也就见过杀牛杀猪杀鸡而已。 爆头，而且是十几人齐齐爆头，从未见过。 公交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口了。 还有许多混混没有上车，他们顾不上那么多，用最快的速度逃走，消失在了黑暗里。 “你们别收拾残局，让他们收拾。”白其索指了指站在墙那吓得哆嗦的村民们。 “都是爆头，会不会吓到小朋友？”一人问道。 白其索轻轻笑了笑。 “以后，这种事情多着呢，让他们早些脱敏，也挺好。”他伸出手指了指远处。 远处，一人看着倒下了，但此刻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谁啊，枪法这么不准。”白其索皱了皱眉头，手往下压了压。 护宝行的兄弟立刻收枪。 白其索转身，走向墙那，那儿站着全村的壮年男人，此时一些瘫软在地，一些哑着嗓子哭，还有一些神色呆滞浑身却抖如筛糠。ъitv 见白其索走到了跟前，其中一人哆哆嗦嗦的，“白……白总，杀……杀……杀人犯法啊。” “犯法？”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枪掏了出来。 众人脖子一缩，这种物件，他们见得少。 “末世了，很快就没有法律了。不，现在就没有法律了。”说着，他就这么环视众人，枪指向了爬起来的那人。 看上去，那人只被打中了肩膀，运气不错。 饶了他吗？ 不。 饶了他毫无意义，要让他的命，更有意义才行。 “你们猜，他们来这，拿着砍刀欺负你们，会不会有法律管？” “你们再猜，我反杀了他们，十几条人命，会不会有法律管。” “不如不猜了，我们看事实吧。” 白其索的话音一落，手按动扳机。 只听得啪地一声。 枪响，远处子弹入颅的闷声由于离可远，几不可闻。 黑夜里，刚刚爬起劫后余生的混子，倒了下去。 一枪爆ii头。 浓血四溅。 第1061章 杀戮亦是救赎【二】 景象外的礼伯长官，伴随着这一声枪响，哆嗦了下。 “菩萨。”他突然开口。 只见一枪爆头的白其索，与以往的杀戮不同，眼底并无半丝狠，也并未淡定。 而是有种仁慈。bigétν 这种仁慈从他的心底泛到眼底，又用眼底漫到动作。 枪头有些烫，他轻轻地吹了下后，笑了笑，缓缓插i入枪套内，哒地一声扣上了扣子。 随即扭过头，看向了墙边的村民们。 “你看，他的动作很舒缓，像菩萨的动作。”礼伯有些激动，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机器人倒是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将菩萨的解释推了出来。 菩萨，乃菩提萨埵之略称。 译作:觉有情。 以智上求无上菩提，以悲下化众生，修诸波罗密行，于未来成就佛果之修行者。 “不是，我意思是，他……他整个人像菩萨，像菩萨一样杀人！”礼伯眼底泛着潮红，鼻尖又冒出了一些汗。 这一次，机器人没有反应。 显然，何谓像菩萨一样杀人，它译不出来。 “菩萨就是菩萨，有情的象征，和杀人有什么关系？”助理实在是不懂。 他们研究人类人文文化多年，从未听过这类描述。 礼伯解释不出来，他见得少。 只是依稀记得，儿时翻阅过华夏的一本书，说的是一个极恶的魔王杀人的时候，像菩萨。 缓缓的、动作优雅且内心仁慈。 这般杀人，便是菩萨杀人。 “这才是最狠的，最狠的……”礼伯依据本能和直觉做出了此番判断。 但随后又摇了摇头。 “不对，这不是最狠，他是为了救他们。” “不懂，实在是不懂。” “不懂……” 礼伯喃喃低语了起来，他走进浩瀚的数据里，试图找寻白其索此时反应的动机。 此刻，他已经不再去奢望预判白其索的行为，因为他明白，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撬动末世文化的人，你要去预判，实在太难了。 “这不是我们的科技能抵达的程度。”礼伯拭去鼻头的汗水，陷入了汪洋的数据中。 而颜一一亦如是。 因为白其索的生物数据也发生了很大的波动，可以说飞流直下三千尺也不为过。 刚刚明明杀戮重重，可真扣动扳机那一刻，他却突然佛了。 佛，这种字眼不应该出现在生物实验里。 但除了这个字，颜一一找不到其他的形容。 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的数据全面下降，没有半点杀人会有的生物反应。 别说兽化者天生爱杀戮的本能了，就是人类的反应，也没有一丝丝。 就好像，他杀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晨起时，路过摘了一朵花；夕阳下，扯过一根草。 白其索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手在枪套上摸了摸后，疑惑地看向那人倒地的方向。 是个年轻人，也就十九，二十吧。 子弹从他的后脑勺穿过，从鼻尖透出来，他一头栽在田野里，血如同喷泉一样涌了那么几秒，便潺潺留着。 鼻子嗅了嗅。 新鲜的、年轻的、带着温热的血腥气。 白其索的头侧了侧，感受着这一刻自己的反应。 毫无反应。 任何反应都没有。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朝着天空的银河系看了过去。 他们在哪来着。 啊，对了，他们在距离地球22亿光年的矩尺座星系团，附近。 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距离，是人类与高级智人摆子台面上，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落差。 此前，白其索觉得绝望。 可现在，他却突然不绝望了。 原来绝望到极限，是接受，内心宁静地接受。 正如接受这位少年被爆头，接受身后这些村民固执地留在原地，等待死亡。 接受…… 或许他们的命运，本身就计算好了的。 如若这样，还不愿意走，那不是计算好了的，又是什么呢？biqμgètν “白其索啊！杀人犯法！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你怎么这么冲动！” “这可怎么办啊！” 村民们从惊恐中恢复了过来，开始责备，也开始发慌，大家看着倒在田野里的尸体，根本不敢过去。 “快跑，你……你快跑吧！”这时，一位少年跑了过来，他退了白其索一把。 白其索纹丝不动。 “快跑吧！有直升机，白哥哥，你快跑！”这少年又推了推他。 白其索依旧不动。 他只是微笑着，满眼淡定又透着仁慈地看着他们，说道，“不会的，如今世道变了，杀人也不会有管了。” 村民们安静了下来。 黑色的夜里，灯火通明，不远处的竹林晃动着风，带着血气。 是啊，如今世道变了，杀人也不会管。 隔壁村的人，被刘天向的人打死了好几个，就前几天发生的事儿，有人管吗？ 没人。 他们这么多人，乌泱泱这么多车开过来，全部手持砍刀，有人管吗？ 没人。 白其索的直升机停了这么一地，带着枪的，有人管吗？ 没人。 平日里虽知道外头乱，与尸体真的横在原地，给人的触动截然不同。 “先吃饭，明儿再说吧。” 白其索说着，走到了桌子那。 桌子上的牛肉火锅，火灭了，他找了找打火机，点着了，看向了二楼。 倩倩在窗户那，别过头不敢看，手死死地抓住姨奶奶。 姨奶奶的表情，有些奇怪。 怔怔的。 像极了他读高中的时候，看到数学题的模样：不是不会算，是连题目都看不懂。 像个呆瓜。 “都出来吃吧。”白其索伸出手招呼着。biqμgètν 墙角的村们一个都不敢动，目光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刘天向，刚刚他还耀武扬威的呢，这会儿直挺挺的。 吓人。 头都打裂了，满地的浆。 “过去把他提溜走吧。”白其索嚼了口牛肉，眼皮子抬了抬，“现在乱了，再过个十几天，这种事情就多了，死个人而已，得习惯打扫。” 说到这，他笑了起来。 扭过头看向刘天向。 “谁家不扫地坪？”他笑道，再次看向了倩倩。 刘天向死的位置，是白其索家的地界，倩倩那模样，肯定不敢过来拖尸体。 于是，白其索看向自己的父亲。 父亲，一直是个怂货，见他看过来，竟拿眼睛看向一旁的大树，根本不接眼。 于是，他看向了姨奶奶。 见姨奶奶依旧怔怔地站在那，双眼空洞，仿佛依旧在计算着连题目都看不懂的数学题。 “好吧，他倒在我家地界，我来收拾。”白其索将筷子丢到了桌子上，站了起来。 走到他身边，弯腰，抓住他的头发。 猛地，甩了出去。 力气真大，只听得噗通一声，直接甩到了竹林深处。 “那还有几个人呢，谁家的地里死了人，谁去拖走吧，处理完了过来吃席。” 见过菩萨逼人吗？ 语气是仁慈的，表情也是仁慈的，但不容推迟。 第1062章 死亡也是救赎 “这样，他们会受不了的。”倩倩看着盘子里的肉，内心一阵作呕，捂住了嘴。 远处，村民们开始清理着尸体。 能听到田野里传来一阵阵呕吐的声音。 其他人倒依旧坐到了桌子旁，虽吃不下，但得打包。 就像白其索说的，食材不易。 “得吃。”白其索夹起一块肉放到了倩倩的碗里，“这才哪到哪？死的是前来挑衅的，不是自己人。” 他说话时，一些村民竖起耳朵听着。 “过不了几天，顶多一两个月，死的就将是自己人，到时候别说没吃的，饿起来，吃人都有可能。”说这句话的时候，白其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就像在称述一个事实。 “人死如虎，虎死如泥。” “什么意思？” 白其索停下筷子，看着倩倩。 虎死如泥，这句话她大概明白，无论多威猛的动物，死了后也不过是一摊被虫子咬食的泥。 但人死如虎呢？ “我们人类在基因里，是害怕死亡的，人死了，你不敢去碰触，觉得像老虎，人见人惧。”biqμgètν 白其索边说着，边夹起一块肉，扭过头看向那堆积起来的尸体。 “而另一方面，如果死人变得寻常，说明要么有让人躲不掉的大瘟疫，要么是泼天的灾难，自然人死如虎，有逃脱不掉的畏惧。” 旁边的嬢嬢们抖着手打包着食物，竖起耳朵听着。 那些头，还冒着热气呢。 “白…白状元。”一位老人鼻孔那都流着丝丝鼻水，红着眼走了过来：“难道真的会大乱吗？” 从古至今，无论哪路皇帝这座小村庄都静谧安全。 就算是十几年前的那场全球席卷的疫情，这儿也无一人感染，小小的县城被包裹在十几万亩竹林里，仿佛神灵庇佑。 就连之前的白其索，哪怕是知道末世要来临，也以为这儿能躲过。 否则，他不会在老家的房子下修建地下室。 白其索看着老人，他眼底全是恐慌。 一旦恐慌，说明老人其实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敢面对而已。 “你看，枪也响了，人也杀了，他们也跑了，动静够大了，有人来管吗？”白其索说道。 老人目光里最后一丝希望，瞬间消失了，转而便是慌张，极度的慌张。 他看了过去，是啊，这么久了，那些被爆的头已经不冒热气了，连像稀烂豆腐的浆都不怎么从脑袋里流出来了。 怎么…… 还没人来管呢？ 老人别过头，看向自己那三个中年的儿子，和还在上初中的孙子孙女。 他们的田里，死了两个人，刚刚才处理掉。 处理，也很简单，按照白其索说的，就堆在路边而已。 堆在，最醒目的位置。 看就这一步，他那三个中年的儿子吓得尿湿了裤子，而孙女连看都不敢看，倒是初三的孙子胆子大一些，还帮忙提溜了下死人的腿。 “吃吧，再过段日子，吃的也会没了。”白其索将肉夹到了倩倩的碗里。 随后低头扒拉起了饭，大口大口的。 这是村里头最后一次，全村能吃的席了，珍惜吧，哪怕旁边堆积着死尸。 现在是幸运的，起码那死尸是敌人的。 “姨奶奶呢？”突然，白其索想到了她，抬起头来，“她年纪大了，吓坏了得吃护心丸的。” “在那。”倩倩伸出手指了指。 远远地，见颜长官坐在桌子那，很是嫌弃地夹起一块肉，白其索以为她也被尸体弄得不敢吃肉呢。 却见她靠近肉，嗅了嗅后，伸出舌头舔了舔。 一舔，眼底放光。 “好吃呢！”她叹道，啊呜一下丢进了嘴里，又惊讶又满足地咀嚼。biqμgètν 仿佛，第一次吃肉似的。 一旁的老嬢嬢呕天呕地，甩着手，她手上沾了些血，连忙在一旁用井水冲洗着。 而颜长官只是扭过头看了眼，眼底毫无惧色。 仿佛，她看过无数次尸体似的。 白其索眼底沉了沉，他有些疑惑，这姨奶奶明明是个老年人，为什么眸底有着少女的神色？ 虽眸底有着少女的神色，可哪个少女不怕尸体？ 哪怕是英气十足的李彤之，她也不是不怕尸体，而是能面对而已。 但这姨奶奶，不仅是不怕，她看向那堆尸体时，面色没有丝毫异动。 如同白其索一般。 不，白其索看向这些死亡，虽没有异动，但脸上是会有慈悲神色的，因为他明白，这些人的死亡能触动很多村民，让他们都跟着自己走。 这场杀戮，是为了救赎。 可这姨奶奶不一样，她仿佛……仿佛那堆尸体与生命二字，毫无关联。 像极了，那实验室里那个恶毒的女人，颜长官。 但下一秒，白其索就摇了摇头。 不对，那颜长官是个年轻的女人，眼前这个是个有着老年斑的老人，且气味也不对。 那长官，身上的气味淡淡的、冷冷的，一闻到就有种意乱神迷却又很高级的诱惑。 这姨奶奶，她身上有股老人味。 虽然这股老人味比其他老人要好闻得多，但没有那么蓬勃的朝气和活力，百分之百的暮年。 ------ 次日清晨，白其索准备离开。 村里头很是喧闹。 如他所意料的那般无二，愿意跟着他去的人从三分之一，激增到了四分之三。 可以说，年轻人都倾巢而出，跟着他走。 但老年人，却留下了十几个。 其中，包括了潭爷爷。 “潭爷爷，您还是不走吗？”白其索特意走过去。 潭爷爷正在大树底下，摇着蒲扇躺在躺椅上，微微眯着眼，很是淡定。 而其他十几个爷爷，有的蹲在大树下抽着烟，有的去了祠堂，还有一些帮忙搬东西。 “不走。”潭爷爷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那路边的尸体，“你们年轻，力气大，记得把这些晦气东西弄走。” 已经一宿了，依旧没人来管。 他明白，秩序已经没了。 正如白其索所说的那般，秩序一旦没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抢东西，谁都逃不过。 “村里头就十几个老人，你们这么多物资，不行的。”倩倩哽咽着。 她的嗓子有些哑，劝了一夜了，无用。 “留下几把枪吧。”潭爷爷看着白其索，他很少开口要东西，这一次要得很是果决。 “物资得囤着，否则后续没有吃的；但囤着，就像倩倩说的，别人看你们只是十几个老人，一定会来抢。”白其索说到这，语气沉重了起来。 潭爷爷微微笑了笑，抽了口烟。 “搞不好，我们前脚一走，后脚……”白其索决定说得更清楚些。 潭爷爷依旧只是笑笑，重重地抽了口烟。 “你忙去吧，我们不走。”他挥了挥手。 看得出，他下定了决心。 “祖训的，不能走，我们走了，根就没了，根没了，你们无论跑到哪，都没人庇佑的。”一旁的张嗲开了口。 他将烟丢到地上，狠狠地踩灭。 “就算是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把我们杀了，也没事，毕竟我们按照祖宗的规矩，死在老家这片地上，庇佑你们的！” “对啊，不能走，走了，天上就没人保佑了。”bigétν “一把老骨头了，不怕了。” 老人们聚集到了树下，决意如此，不可撼动。 而村民们，也不再劝告，只是擦了擦眼泪，家家户户收拾着东西。 他们，也怕没人庇佑。 第1063章 死亡也是救赎【二】 颜一一也站在大树底下，看着躺在躺椅上的潭爷爷，她歪着头，若有所思。 倩倩走过来，见她神色奇怪，以为她年纪大了吃不住这种生死离别，连忙走过来搀着她。 她的目光在潭爷爷、李爷爷、张爷爷一行人身上扫过来，又扫过去。 生物萤虫也跟随她的指挥，落在他们的身上。 平凡人而已，之前并无记录，能捕捉的仅仅是此刻他们的生物数据而已。 他们害怕，却又坦荡。 真是愚昧，颜长官心想。 “来，小丫头。”潭爷爷微笑着朝着她招了招手，颜长官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小丫头’是在喊她。 暮年的姨奶奶了都，还被人喊小丫头。 “这是给你的。”潭爷爷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齿石。 齿石是竹县十分独特的产物。 石头好像被牙齿咬过一样，齿痕清晰，非人工雕琢，大的如同枕头，最小的，也就扣子般大。 潭爷爷手中这块一般，如同小龟。 “这是你奶奶当年去浮邱山拜佛时，峰顶捡的。”潭爷爷眼底流露出对过往的依恋。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ъitv 一辈子，过去了。 “谢谢。”颜长官接了过来，她觉得这石头确实奇怪，小小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牙齿的痕迹呢？ 等得空了，查一查这个，她想。 “留着，是个念想，保佑你的。”潭爷爷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说完后，摆了摆手。 闭上眼睛，继续躺在大树的这躺椅上。 也不知怎的，颜长官忽然觉得有些舍不得，她看着眼前这位九十多的老人，虽明明知道活了这么久，其实已经很是长寿，但依旧觉得遗憾。 明明……可以不死的。 “要不，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颜长官从未劝过人，这是头一次，她有些不习惯，说得磕磕碰碰的。 “当然不去。”潭爷爷眼睛都没打开，蒲扇咬了咬，“本身祖训就不能离开，如今乱世，我更不能走了。” “就为了图个吉利？这可是命啊！”颜长官语调高了起来。 “是啊，命，这么多命呢。”潭爷爷的蒲扇指向搬运东西的村民们，“放心吧，小丫头，祖宗的智慧不会有错的，我们会保佑你，祖宗们都会保佑你们。” 颜长官不理解人类的这种情怀。 但她知道，知识里头有。 以前，她只觉得荒谬又愚蠢，包括宗教，一尊泥菩萨而已，有什么好拜的？ 现在，她依旧觉得荒谬且愚蠢。 但……bigétν 又觉得有种感动和遗憾。 “他们不走，怎么办？”倩倩问。 “尊重他们。”白其索回答道。 他抬起眸子看向天空，此时是白天，已经看不到浩瀚的银河。 科技上，人类不可能与高级智人匹敌。 连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那么在这末世里，求的只有一件事：活着。 活着需要两个东西，第一件是吃喝住行，第二件就是精神。 “越艰难的时候，精神越重要。”白其索看向那棵大树，眼白瞬间满是红血丝。 连忙扭过头，不再看。 祖宗的经验的确是伟大的。 虽是个小山村，但祖上那么多年，经历了无数次劫难，有旱情、有水灾，有瘟疫也有杀戮。 小山村，怎么可能永远静谧呢？ 只是祖宗将那些苦难，一同带到了地底下，并变幻成救赎和祭拜，呈现出来。 记得每次难过，白其索都会去看看母亲的坟。 最难最痛的时刻，是前几次兽化，他在几乎要崩溃的情况下，都会朦朦胧胧中看到母亲。 是啊，她会保佑我的。 他总是这么想。 “祖宗立下这样的规矩，是让世世代代一旦有大劫难来临，大家都有希望。” “希望？”倩倩抬起头，她虽不懂，但觉得他说得对。 “嗯，希望。”白其索点了点头。 日后，也不需要多久，当横尸遍野，当颠沛流离，当面临死亡之际，这个村活下去的后代们都有希望。 不怕，潭嗲和祖宗他们会保佑我们。 不怕，我们没有破了祖宗的规矩，一切一定会好转的。 不怕，祖祖代代的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哪会有错？一定会活着。 这些，便是精神。 也是人文实验室研究人类人文，最核心的内容。 “礼伯长官，这么座小村庄，居然有这么宏大又智慧的传承，少见啊。”助理感叹道。 他们一直研究华夏文化，对这些早就熟悉。 “就是因为少见，才会出白其索这种人物。”礼伯很是敬佩地点了点头。 隔壁村，可没这种凝聚力。 他们的祖宗也就是修了下族谱，却无内核，代代相传之后，散乱了。 这就将导致在极端困难的时候，祖宗们没有精神可流传。 他们只能靠思念自己的至亲，比如爷爷奶奶会保佑我们的；或宗教，譬如我拜了佛的，会保佑。 而少了祖宗。 “也是，毕竟有的人有家族观念，有的家庭哪怕只生了四个儿子，这四个儿子都不能团结，希望对方过得差。”助理笑了笑。 人类的人文文化，也不尽然全是好的，充斥着自私、短视。 这是高级智人们要避开的。 礼伯们的存在，就一个意义：为了将来有可能来临的，高级智人会面对的末世，而做准备。 从人类面对末世中的形形色色里，提取出精华，去掉糟粕。 “走吧。”白其索指了指直升机。 倩倩得和大部队一起回古窑基地，卡车、列车和直升机都用上，以最快的速度将人都运过去。biqμgètν 同时运过去的，还有一片竹林。 整座山丘全部挖下来，将竹林带过去。 以后，真到了绝望时，这些竹林将起到宽慰人心的作用。 人类嘛，有恋物情节。 至于颜长官，她一路小跑，气喘吁吁跟上白其索，将齿石塞入口袋。 她得跟着白其索走。 而白其索要去帝都，接林沁墨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在全世界范围内，大规模采购。 从食物要生活用品。 光囤货是不够的，总会用完，还得自产自销才行，所以还要买各种各样小规模的生产线等等。 倩倩依依不舍地回头望。 “走吧，要他们立刻，他们会死不瞑目的。”白其索说着，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派了护宝行的人过来，能守多久是多久。” 第1064章 就地搜索 浩浩荡荡的车辆离开了。 经过了昨日的杀戮，全村所有壮年、少儿、妇孺都跟着白其索离开。 他们走的时候，频频回首，许多人哭了一路。 谁都不愿意走，但路边的尸体摆在那，事实摆在这，不得不走。 “妈妈，我还能回来读幼儿园吗？”娃娃问道。 妇人抹着泪，有些吃不准，看向了白其索。 只见此时的白其索面色坚毅，正在和卡车队的头子说什么什么。 简单的黑色衬衫，有些破烂，一看就知道是他老爸的，穿在他身上有些小了。 紧绷着，很是帅气。 “总之，我们会安全的。”妇人坚定地说道。 白其索身上有股松弛，而这种松弛给予人一种无形的力量，夫人说着，扭过头看向大树。 树底下，留了十几个老人。 八十岁以上的，全都没走，留了下来。 年纪大了，哪怕是死，也不想死外头，再加上祖宗交代过，那就更不能走了。 走了，孩子们怎么办？祖宗千年的福祉若是破了，可就坏了。 “一定会没事的，祖宗会保佑的。”妇人低声说着，将孩子抱上了大卡车。 ----- 伴随着卡车的轰鸣、直升机的离开，小山村恢复了静寂。 白其索留下了十几名护宝行成员，还有几十把枪和足够的子弹。 “都走了，我们也上山去吧。”李嗲说道。 “嗯，吃点东西再上去，得忙呢，怕吃不消。”潭爷爷点了点头。 “需要做什么，喊我们就是，我们年轻力壮，重活粗活都行。”护宝行的说道。 十几个嗲嗲却齐齐摇头。 他们要去山上，给自己挖墓，若是以前，是可以喊人挖的，但现在不行。 越是危难之时，越要自己挖，这样才吉利。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祖宗说的。 “你帮我们拍照吧，发给他们，好让他们放心。”潭爷爷说道。 潭爷爷他们忙活了一上午，到下午三点多，才挖好了一个墓。 “真是运气不错，这墓没走水，一丁点儿都没有！”李嗲笑得合不拢嘴，从坑里头爬出来后，长松了一口气。 “是啊，祖宗选的地方，就是不一样。”潭老爷子实在是年纪大了，探了探头看了看。 埋在那儿，别看只是个小村，讲究是有的。 不能在祖宗的上头，得按照辈分来，而最大的长老则挑选最好的位置。 一代代传承，轮到潭嗲这儿，能选的位置其实也就那么两三块。 竹林，溪水很多，地下水也是。 一挖墓，很容易走水，底下湿漉漉的自然是不好的，得这么干燥的位置，才是最好。 可这种位置，全靠运气。 他用八卦算了个，没想到位置居然这么好。“真是不错，我得下去试试。”潭嗲笑得豁口的牙都亮堂着。 大家扶着他下去，他便在里头躺下了。 这并不忌讳，其他地方的老人都会提前给自己选好棺材，虽不躺。 可当他下到那坑里头时，突然想躺，那便就躺了，祖宗选的地方，有什么可忌讳的？ 那日，阳光如瀑。 潭嗲在大伙儿又累又高兴的聊天声中，躺了下去，真是没走水啊，一丁点儿都没有。 “不错，不错，好位置，好位置！”潭嗲笑了起来，朝着护宝行的小伙子招了招手，“快，拍下来，把这位置拍下来！” 村民们刚刚离开，肯定内心慌张，让他们见见这绝好的墓地，是个好兆头。 照片拍下来了，发给了大家。 白其索一直留着这张照片，照片里，阳光照得那坑不像墓，反而像装了一坑阳光的圣池，潭嗲站在里头，叼着旱烟，正弯腰捡起刚刚落下来的竹叶。 远处，竹林青黛，美极了。 说来也很是奇怪，潭嗲躺下又站起，四处看了看后，又躺下，突觉得有些疲乏。 于是，闭上眼睛，本想着感受感受的。 也就那么一分钟吧。 他，竟不动了。 起先，大家还没觉得什么，累得很，还有一搭没一搭聊呢，聊了一会儿，发现潭嗲居然一直没动。 这才发现，他居然走了。 走在村民们离开才几个小时之后，走得平静又突然，嘴角还挂着笑，那旱烟都还燃着呢。 ----- 白其索是下了飞机后，才知道的消息。 当时，距离潭嗲走刚刚过去18分钟，他收到了信息和那张照片。 怔了好久好久。 村民们有个群，大家都在讨论着。 92岁了，离世了，喜丧。 走得时间这样的巧，走的时候又如此地安详，嘴角还挂着笑，这更是喜丧。 “祖宗显灵啊！我们一定会好的！” “是啊，这真是祖宗显灵啊，我们一走，他就开始保佑我们了！” “跟着白其索，没错的，没错的！祖宗都说没错的！” 村民们纷纷在群里聊着。 远离故土，又在前一晚经历了杀戮，自然是害怕的，哪怕白其索是状元，也害怕。ъitv 对未知的恐惧，对他国的陌生，还有对末世的恐慌。 但在这一刻，当潭嗲死亡消息传来，整个村的心，心都实了。 实实在在的，不再畏惧。 这不是祖宗显灵，是什么？ 这定是祖宗显灵！ 祖宗都显灵了，还怕什么呢？！ “死了？怎么可能呢？他身体很好啊。”颜长官惊讶不已。 偷偷地看了眼潭嗲的数据。 是的，死了。 可她离开村庄的时候，明明也看过他的数据，虽然92岁了，但健康着呢。 怎么突然就死了? 照片里，潭嗲还抽着烟，弯腰捡着竹叶，脸上神采奕奕的，而下一分钟，竟微笑着睡着了。 太巧了。 实在是太巧了！ 巧到，颜长官发现只能求助人文实验室，这是生物实验室根本不可能分析出的难题。 人文实验室居然有答案。 “人类在特殊的时刻，总会出现特殊的事件，他们将这些事件提炼出来，就成了精神内核。”礼伯长官说道。 “精神内核，有用吗？”颜长官问道。 “有用。”礼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这些离奇的事件，将让人类在无数绝对不可能反转的黑暗里，靠着这种信念，活下去。” “有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信念，就能扛下去。” 若是以往，颜长官不相信这种玄乎的话。 可这一刻，她相信了。 因为村民们的数据告诉她，他们的精神得到了极大的振奋，他们真的相信，祖宗显灵，会保佑他们。 颜长官摸了摸那颗齿石。 她突然弥生出一股悲伤，眼前浮现出潭嗲给她这颗齿石时的模样。 说起来，也就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儿。 “或许，他们真的能扛过去。”她冒出这么个想法。 这个想法一出现，她便明白了人文实验的意义：是啊，精神的力量，在越绝望的时刻，反而超越科学。 “在人类历史上，每当到了危难时刻，都会出现离奇的人，这些人好像天降之神，拯救了人类。” 礼伯的这句话发过来时，颜长官下意识看向了白其索。 他，吻合礼伯所说的一切。 白其索只觉得这姨奶奶老盯着自己，以为她害怕，于是伸出手搂住了她。 “别怕，姨奶奶，您身子骨硬朗，祖宗会保佑你的，我也会保护你。” 人类少年的手，这么炙热的吗？从未被男人这么搂过的颜长官，脸都红了。 别过头。 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居然被一个人类男人弄得脸红，臊得慌，于是梗了梗脖子。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要养那么多人，而且不是一天两天……末世来了，你能保护好我？保护自己都很困难吧。” 她以为他会流露出畏惧，却没想到听了后，他只是淡淡笑了笑。bigétν “不碍事。” “不碍事？” “对，不碍事。”白其索抬眼看着她，“当灾难太大的时候，就不要想那么多，无论命运将我们抛在了什么地方，就地搜索，活下去便是。” 这句话，给了颜长官极大的震撼。 因为从小到大，她的生活都是按部就班的，从来没有过什么‘就地搜索’。 她动了动唇，竟不知接什么话。 “先囤物，大量囤物。”白其索的手紧了紧她的胳膊，很是有力。 第1065章 开启囤物状态 白其索下了飞机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机场，而是就地办公。 村民们也已经到了古窑基地，但他们带的东西还没到，得去火车站卸货。 如今的胖子李做事愈发圆滑，白其索操心的倒不是东西的问题，而是村民们的情绪问题。 这些村民，并无远见也无智慧，到了这荒郊野岭的国外，怕他们害怕。 好在，潭嗲的死的确宽慰了人心。 他们觉得，祖宗在保佑他们，内心虽慌乱却不至于无措。而白其索安排了好几个小时，主要是古窑周围多布置一些家乡物件的事情。 比如，谷仓。 比如，守谷犬。bigétν 又比如，竹林。 竹林是最麻烦的，那地方说实在的，并不太适合竹子生存，所以得种植到地下，以科技做底，灯光照明。 颜一一趁着他忙碌，偷偷进过一次气泡房。 气泡房内，能看到白其索的心情极其压抑，可见潭嗲的死对他而言，是痛入骨髓的。 “可看着他的样子，倒很淡定。”颜一一想不太明白。 问了下礼伯实验室，那边的回复倒很明确，说是老人的这种死亡，其实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归宿。 他们不会走，哪怕白其索将他们带过来，死都死得不安心。 喜丧。 且能给村民们无限的精神希望。 “那白其索的心情还是很差啊。”颜一一又问道。 “因为道理是道理，道理都明白，但人类情感是情感。”礼伯实验室回道。 等白其索安顿好一切，天已经黑了。 “回别墅吧。”他站了起来，忙碌了一整天，骨头咯噔咯噔响。 原本，胖子李要带林沁墨走，她不走，她在那等着他。 车辆行驶在漆黑的夜里。 昔日灯火辉煌的帝都，如今才晚上九点而已便冷冷清清。 “路灯都烂了这么多。”司机嘟囔了句。 这一路，亮着的灯都不多，从灯泡破碎的程度来看，应该是被人用石头之类的打烂了。 “咦，这儿怎么这么多人？”颜一一好奇地张望着。 只见路边的黑色人群长队蜿蜒到尽头，看都看不到的尽头。 “超市。”白其索瞟了眼，回答道。 如今物质缺少，这些民众应该是排队买东西。 “超市不是关着的吗？”颜一一看了看，只见超市的大门紧闭，“关着的，他们排什么队？” “应该是为了明天一大早，第一波能进去购物吧。”白其索解释道。 颜一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昔日在实验室观测过不少末世，但这种细节和生活场景，的确第一次注意到。biqμgètν “排……现在才八点多，排一宿吗？！”她难以置信。 “说明，帝都还是安全的。”白其索却想到了另一个方面。 这些人还能排队，讲究秩序，且排一晚上第二天能买到东西，说明物质供需还是有的。 只是不多，得抢。 “现在帝都有个生活物资协会，权利大得很，我们要大规模购入的话，得找他们。”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黄管家一直在打点，但听说这里头水很深。” 能让黄之唤都为难的，想来的确不好搞。 “物质嘛，肯定的，现在缺这个。”白其索将车窗摇了下来，看向了天空。 今天天气不错，银河看得很清楚。 生物萤虫一路尾随着车辆，紧跟着他。 “估计要很多钱。”司机语气沉重，“尤其是大规模购入，得给钱买通才行。”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是简单的事，很快，钱就会解决不了这些了。”白其索将头探了出去。 认认真真地看了眼周围的生物萤虫。 “你在看什么？听倩倩说，有什么生物萤虫和高级智人什么的。”颜一一明知故问。 眼底全是好奇。 她对一个人类如何看待他们，没有兴趣，但对白其索如何看待她的实验，兴趣却很浓。 “嗯，他们在盯着我。”白其索冷冷笑了笑，“看人类如何自相残杀，一群冷血无情的畜生。” …… 颜一一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她眼睛干涸地眨了眨，唇动了动，没想到白其索会这么说。 她以为…… 至少，他会觉得他们的科技骇人，要有基本的敬畏和惊恐。 就在昨天，他推断出他们的位置就在银河系背面的时候，不就很敬畏吗？ 敬畏而绝望，知道人类绝对不可能逃脱。 “那你准备怎么赢？”颜一一眼底透露出挑衅，问道。 白其索关上窗户，闭上了眼睛，“先考虑怎么活着吧，为了活着，自相残杀也是必然，就当是大自然优胜劣汰，接受它，再战胜它。” 听上去，他还挺游刃有余的。 颜一一被骂畜生，心里头压抑着，于是继续追问，“怎么赢？赢不了？” 白其索微微睁眼，看向她的目光里有了丝丝探究。 她连忙闭嘴，眸子垂下，将脸别了过去。 “嬴，是后话，我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那群畜生不就知道了？”他说道。 听到这句话，颜长官咬了咬牙。 她知道自己脸上藏不住事，于是打开了窗户，将头托腮放到车窗那，看向了银河系。 畜生，他居然骂我是畜生？！ “那……那那个生物实验室的女的呢？”她问道，问完后又补充道，“我听倩倩说的。” “那更是个畜生了，就跟没爹妈养过似的，冷血无情。”白其索的声音透着狠，还有浓浓的鄙视。 从人格、灵魂深处的鄙视。 颜长官咬着唇，看着银河系。 她倒没觉得委屈，做实验的时候，若人还活着，再难听的话也听过的。 只是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酸酸的，有点憋闷。 憋闷之余，又有些疑惑。 他怎么知道我父母没有养过我呢？她想。 “黄管家就在前面。”司机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远处的路边，黄之唤正带着人，提溜着大箱子等着。 “你是不去见林沁墨吗？”颜长官扭过头问答。 “嗯，先去弄点金瓜子。”白其索说道。 金瓜子？ 什么瓜子？ 颜长官眼底陡然腾起好奇，看着白其索。 而白其索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的身躯实实在在是个老人，可眼底的神色，为什么那么少女呢？bigétν 而且，透着清澈的愚蠢。 居然连金瓜子，都不知道。 第1066章 金瓜子 金瓜子，顾名思义，像瓜子一样小的碎金子。银行有，外头知名金器店里也有。 有空心的，也有实心的。1克到20克1个居多。 “约好了吗？”一下车，白其索便问道，他对金瓜子这事非常在意。 “约好了，如今银行的金瓜子能出来的不多，但背地里流通了一些出来，还有金器店的，在帝都有五家厉害角色手里头攥着不少。”黄之唤将资料递了过来。 白其索用最快的速度翻了翻。 这五家，名字都写得很隐晦，什么老九、老金之类的。但肯定背景雄厚。 毕竟，这可是金。 乱世，金子最靠谱。 “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小的金子？不应该囤大片的吗？”颜一一忍不住开了口。 就这么点儿的，管什么用？ “大片的囤了不少了，在海外市场囤的。”黄之唤说道，边说边拿过来一件轻柔的外套递了过去，“这北方，夜里头凉，您换个大衣。” 说着，又拿过来一个保温杯，“这里头是吃了滋润的水，秘制的方子，您从南方来，北方干。” 颜一一穿上衣服后，接过保温杯，看了眼黄之唤。 平日里都是通过景象看他，早知这位前生今世的大管家办事稳妥，今儿自己正式接触，才知道居然这么细心。 大衣，透着股淡淡的香。 “什么香水啊？好好闻。”颜一一问道。 “不是香水，用了栀子花熏的，听闻您在国那，很想念家乡的栀子花。”黄之唤解释道。 这让颜一一自己个都愣了下，来之前给村里老头注入了记忆，里头似乎是有这么一段。ъitv 黄之唤居然去问到了？！ “这老头真厉害……”颜一一想着，也不知机器人能不能做得这么周全？ 但这个念头一出来，她便有些吃惊。 这是第一次，她会觉得人类的力量强过科技的力量。 “送姨奶奶回去吧。”白其索命令道。 “不！”颜一一立刻反对，她必须在白其索的身边，去看看那金瓜子怎么买，再做点实验什么的。 好吧，其实更多的是想去看看金瓜子怎么买。 虽然通过景象看这帝都，看过很多次，从这一片都是泥土到战火遍地，又到火烧一片，再到如今万丈高楼。 她都见过无数次。 但这么真实地，用脚来丈量这片土壤，还是第一次呢。 “太晚了，姨奶奶，您身体吃得消吗？”白其索摇了摇头，“还是回去休息吧。” “是啊，这金瓜子繁杂得很，一会儿保不齐剑拔弩张的，您回去休息，我都安排好了。”黄之唤也劝道。 “不。”颜一一自然是个坚持到底的人，她坚定地反对，并高傲地昂起头，以长官之姿回道，但又怕他不听，于是上前一步，伸出手拽住了白其索的衣服。 这举动，实在是像个少女。 白其索眼底闪过疑惑。 “那好吧。”他倒没有过多坚持，这姨奶奶那么多年没回国，或许是想看看帝都吧。bigétν 老人家，都有个帝都梦的，可以理解。 “老家还有几个老人……你……你多派一些人过去保护。”白其索欲言又止，说道这，心里头痛得很。 “已经安排了。”黄之唤说着，抬眼看了看白其索，喉结下落，说道，“您不用过于悲伤，其实对于老人来说，留在故土，死在故土，对他们是好事，而且长途跋涉，加上古窑那边水土实在不同，反而……” 黄之唤是个老人，说这段话的时候，他是感同身受的，语调和语气很是让人宽慰。 颜一一听得出神，只觉得这老人宽慰得实在是对，虽然她没有启动数据进行计算和核实，却就是觉得对，于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白其索亦点了点头。 这些道理，他心里头都明白，否则不会留他们在那。 只是道理是道理，情理是情理。 “我倒是很想下了飞机，第一时间就去找林沁墨，但……”白其索说道这，便不再往下说。 颜一一发现，他的耳朵居然红了。 她有些不懂，只觉得这夜空的温度并不热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那老九今天晚上有好几个大单，不去劫了，怕是金瓜子儿不够。”黄之唤自然明白这青年想见心爱之人的秉性，也懂白其索内心愧疚。 末世了，金瓜子不够，会比较麻烦。 “为什么不买大片的金呢？一块块那种。”颜一一又问了次，“我知道你囤了很多金条，一块块那种，可是那么小不点的金瓜子有什么好囤的？” “小、碎，带出去方便，我们人多，多备着点，到时候购买东西什么的，用得着。”白其索耐心地解释着。 再次上车，这次，他坐到了副驾驶，盯着前方。 黄之唤的车在前面领着，朝着市中心的位置开去，此时，路灯忽明忽暗，街道上到处是排队等着明天一大早就购物的市民们。 钱，越来越毛了。 不顶用了。 “大乱一来，以地球上的资源来书，金和糖，会硬通货。你打算买多少金瓜子？”颜一一看着白其索的后脑勺，问道。 “他们有多少就买多少。”白其索说道。 “你怎么知道那老九会卖给你呢？”她又问。 “既然拿出来卖了，就是要脱手赚钱的，卖给谁不是卖？我让点利就行。”白其索回道。 “既然金瓜子那么重要，他为什么要卖掉？” “他可能觉得，这不是末世，毕竟他不是觉醒者。” “那他……” 白其索觉得实在是奇怪，扭过头看了颜长官一眼，这老太太怎么和少女一样好奇呢？ “哎，你看，那是什么？”颜长官伸出手，眼睛亮晶晶的。 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竟是个小孩在吃着冰糖葫芦。 “你没见过冰糖葫芦吗？”白其索问道。 “没。”颜一一摇了摇头。 实验室要观测的东西太多了，她的注意力都在人体上，没有在这些物件上。 不对啊，姨奶奶是儿时出去的，小县城早就有了冰糖葫芦，若是家里穷没吃过，倒可以理解。 怎么可能没见过呢？ “主子，他们都有枪，小心些。”对讲机里传来了黄之唤的声音。 车停在了市中心最核心的位置，写字楼是黑着的。 这底下，有帝都建好了几十年的防空洞，为了防止某一天战争，群众躲避和物质收藏的地方。 以往，这些防空洞都是封着的，此刻却开着。 车门推开。 果然，防空洞门口的位置，两列人拿着精良的武器，见这边有动静，立刻警惕地看了过来。biqμgètν 枪口，黑漆漆的，齐齐对准。 “呀！”颜长官没见过这种架势，本能地，她伸出手再一次拽住了白其索的裤子。 这个举动，实在像个少女，白其索忍不住眼底再次泛起疑惑。 但低头看去，手臂的肉是松弛的，老人才会有的皮肤，并无问题。 “别怕。”白其索伸出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黄之唤微笑着，一路小跑过去，说了几句什么后，那群人这才没那么剑拔弩张。 “搜身，把武器都卸下！”为首的保镖命令道。 第1067章 烈焰红唇 “这……”黄之唤依旧微笑着，却摇了摇头，眼底坚定，“卸武器，可以，搜身，不行。” 这保镖头子一听，噗嗤笑出了声。 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眼黄之唤，又看了看他手里头拿着的那张引荐书。 之所以这群保镖在黄之换一行人靠近后，枪口朝下不再剑拔弩张，全因这张引荐书。 如今，金子是稀罕货。 而这片土地还没有完全崩溃，仅存的秩序依旧维持着运转，这种地下交易自然得小心。 得有熟人且非常靠谱的人引荐，才有购入的门槛。 不过，这也仅仅是门槛而已。 “搜身，不行？老头，这是规矩。”保镖头子边说着，枪抵住了黄之唤的脖颈那。 却不看着黄之唤，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此时缓缓走过来的白其索。 黑夜下，白其索的蝇眼闪着绿光。 “规矩，我们的人可以搜身、卸武器，但我们行主不需要，这才是规矩吧。”被枪口抵住黄之唤依旧保持着微笑，但眼底极其坚定。 他身上有种两世大管家，那种见多了大场面，你又算个老几的松弛感。 而这种松弛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枪明明在保镖头子的手里，枪口明明抵在黄之唤这头发花白的老人脖颈处。 保镖头子却不敢动了。 过了两秒后，他觉得很是丢人，这才从黄之唤身上那种微笑着压迫的气质里回过神。 咔，子弹上了膛。 “老头，我最后说一次，这是规矩！九爷的规矩！”他搬出了九爷。 这位据说拥有大量金瓜子的幕后大佬。 “九爷的规矩是卸枪、随从搜身，主子不用搜身，不是吗？”黄之唤依旧微笑着，也依旧寸步不让。ъitv 保镖头子下颚咬得紧绷，却说不出话来。 这的确是九爷的规矩。 对方来购买金瓜子，头头不能搜身，都要面子的。 “九爷的规矩是，一回生二回熟，你有引荐信是没错，但是第一次来，得搜。”保镖语气也硬了起来。 这时，白其索也正好走到了他们面前。 护宝行的兄弟们来了约莫四十人，黑压压的，其中几个人扛着箱子。 保镖看了眼白其索。 只见这人从身形上看着倒是兽化者，有种压迫感，但神色实在是淡然。 看上去，性格很好的样子。 黄之唤余光看了眼白其索， 一段日子没见白行主，他现在居然如此处事不惊且有种万事不过心的佛意，他心中惊了惊。 以他两世大管家的经验来说，能有这种心态的人，才是真枭雄。 只有马仔，才打打杀杀的。 “小兄弟，的确，做生意是一回生二回熟，不管谁的规矩，总不能驳了你的面子。”白其索开了口。 边说着，边将腰间的枪掏了出来，放到了一旁的长桌上。 手挥了挥。 只听得咔咔咔一阵声音，所有护宝行的兄弟都卸下了枪。 保镖见他这么利索，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的手也挥了挥。 保镖们的枪齐齐退后，别入腰间。 “那……搜身吧。”保镖挑了挑眉，微微昂着头直视白其索，上前一步，只听得清脆的一声，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匕首。 搜身，自然也有搜身的规矩。 又不是飞机场过安检，还得防备着对方会不会趁着这个时候突然攻击么不是？ 白其索轻轻笑了笑，看了一旁紧锁眉头的黄之唤一眼，又看了眼箱子。 黄之唤立刻会意。 递上了一根金条，沉甸甸的，正儿八经银行出来的大金条。 这保镖头子的脸立刻变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交个朋友。”白其索微笑着将金条放到了他抵着自己的匕首上。 匕首往下沉了沉。 莫说此时了，就是和平时代，这种金条100克，都贵得很，如今更是翻了十倍价格以上。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哪怕是这保镖头子本人，都根本买不到。 “规矩……规……”保镖头子的话还没说完。 哒。 又一根，摞到了上面。 匕首愈发往下沉了沉。 “规矩嘛，自然得守了，做生意嘛，一回生、二回熟。”白其索摊开双手，将自己的外套敞了敞。 看得出，他身上没东西。 “这……”看着匕首上的两根金条，保镖头子嘴角抽搐着。 他拼了命干这么久，都没这一下赚得多。 哒。 又一根，摞到了匕首上。 这次，匕首猛地往下沉了沉。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刚刚还觉得他没脾气呢，这会儿明白了为什么没脾气。 人家有实力，犯不着发脾气。 “哎呦，看这事儿闹的！”保镖头子立刻堆起了小脸，匕首往后一抽，只听得哐当闷响，金条子到了他的手里。 他立刻揣入兜里。 “哪有搜客户的规矩？都怪我，脑子进屎了！”保镖头子能在这守位置，那定然是个有眼力见的。 分分钟，他就变成了狗腿子模样。 …… 站在白其索身后的颜一一双眼瞪得溜圆，显然，她被眼前这个人类如此没有原则，惊呆了。 而站在旁边的黄之唤眼底的敬佩则愈发地浓。 “请！”保镖头子伸出手，门开了，站在外头都能看到里面的灯火通明。 白其索却没进去，而是看了眼黄之唤，“给其他兄弟一人抓一把金瓜子。” 其他保镖一听，眼睛都亮了。 黄之唤点了点头，打开一个小箱子，只见箱子里满满的都是碎金子。 有的是瓜子模样，有的是元宝模样，都是一个一克，小小的，很精致。 “来，少了点，别见怪啊，我们来这就是买金瓜子的，买多了，下次咱们一人两把。”白其索笑着，抓了一把，塞到其中一名保镖的手里。 其他的，就给护宝行的兄弟一个个去塞了。 瞬间，什么规矩都没了。 兄弟们敞开手，那些保镖哪好意思搜？就这么做做样子罢了。 见过大方的，没见过这么大方的。 “哎呦喂，这么有钱的，多来几次的话，我们都得发了！” “就是，那么多老总来买金瓜子，都没他大方。” “他都有这么多金瓜子了，怎么还买？真有钱……” 保镖们如同夹道欢迎，低头目送着白其索一行人进去，等他们进去后，竟拿起湿巾，开始给他们擦拭起枪支来。 “不过，今天金价肯定高，苍总在，估计会杠起来。”保镖头子咬了口金条。 是真的，比真金还真呢！ 这年头，金子可没那么好弄！ “是啊，苍总这人霸道得很，又是老主顾，这白总是头一次来，怕是得不了几箱。” “现在难道钱真的会不管用了吗？最近越来越多的人买金瓜子了。” “备着点，总没错。” 保镖们低声聊着，又在这门口一排展开，枪举了起来。 乱着呢，大意不得。 “瞧，苍总来了！” 只见远远地，几辆运i钞i车停到了附近，从上头下来了一名身穿正蓝色大衣，里头红色长裙的女人。 车后门一打开，哗啦啦下来了几十名保镖。 好家伙，这一看就是正规训练过的，枪支都是最新的。 女人烈焰红唇，一头大波浪，长得是凹凸有致，并非纤细型，丰腴却不肥而不腻。 她吸了口烟，吐出烟圈后，将烟头丢到地上。 高跟鞋踩了踩。 抬眼，看向长桌。 “啧，谁啊？跟我抢金瓜子？”她开了口。 声音有丝丝沙哑却透着浓郁的妩媚，最后一个字微微往下压，有种霸气的魄力。 枪，是护宝行的。 那保镖说得没错，这苍总，最烦别人跟她抢。 第1068章 苍耳 “白总。”保镖头子麻溜地迎了过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白其索，第一次来，肯定不会抢您太多货的。”ъitv 瞧瞧，到底是拿人手短，保镖头子话里话外都没有任何拱火。 要知道，上次来了个小子得罪了这群保镖，他们就拱了火，让那小子吃了一肚子的憋。 得罪谁，也别得罪有小权势的人，在真实的生活里，他们往往比有大权势的人给你使的绊子，更多。 “白……白其索？没听过这号人物。”苍总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到那些卸下的枪支上，“枪倒是挺好，各国的都有……” 这苍总扫一眼就能看出各国的枪支，可见的确是个厉害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在这乱世里开着运i钞i车过来买金瓜子的女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她是个寡妇。 老公是谁，大家都不知道，但不是大富大贵便是有权有势，否则，她弄不到这些东西。 听说，寡了得三年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寡了三年了，还是因为她自身气质，总有种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看第二眼的魅力。 不是小姑娘家家那种魅，而是成熟女人大气且霸气的魅。 “要里面的人帮我把养生茶泡上。”苍总说着，抬腿就往里头。 身后的保镖纷纷卸下枪，一一接受搜身。 与黄之唤所打听的一样，来者都要卸枪，随从得经过仔细的搜身，但老总不需要。 只需要将外套敞开，瞟一眼就行。 苍总将风衣拉开，这么随意敞了下，保镖头子往里看了眼，脸就红透了。 “啧，这就脸红。”苍总颇为鄙视地笑了笑。 她里头的红色长裙并不露，而是包裹得很严实，可身材实在是好，让人脸红也是常事。 ------ 地下防空洞，非常大，可以用磅礴来形容。 望不到头，只有中间一个个大柱子，空荡荡的，但沿着边，有很多间房，厚厚的防弹门关着。 “这儿，能容纳两万人呢。”黄之唤赞叹道，“政府建的避难所，真是了不得。” “把一些局部区域拍下来，看有什么地方我们可以借鉴。”白其索四处看了看，“对了，顶级建筑师之类的，找了吗？” “找了几个，不多。” “医生呢？尤其是外科手术的。” “也找了，也不多。” 这些都是为了末世必须得备着的，无论是营养师还是医生，抑或是生产线的老师傅。 白其索要养的，是两万多人。 这么多人，再隐秘，也是一个微型的社会，得五脏俱全才行。“金瓜子，越多越好。”白其索有些担忧了起来。 金瓜子好携带，出去又好交易，他们囤了一些，可国外的交易市场金瓜子少，囤得不多。 “请！”正说着，保镖领路，往边上一间房走去，那间房附近就是电梯，也是交易的地方。 刚走了没几步，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鼻子也动了动。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高跟鞋的声音，且一股玫瑰般香味卷了过来。 这是一种很浓郁的女人味，透着野。 白其索忍不住扭过头看了看，见一位穿着风衣，里头一袭红裙的女人，边走着，边抬手将大波浪，扎了起来。 “苍总，爷爷那辈背景很硬，她父亲早早去世了，家道中落，但她这个人敢闯敢拼，搭着爷爷那辈一些关系，在海外做点石油生意。”黄之唤说道。 “石油生意？”白其索着实有些吃惊。 这生意，在国内是政府的，在国外却不是，肥油满满，她一个家道中落的女子居然能做这个，说明的确敢闯敢拼。 “对，做得不大，但也够肥的了。”黄之唤言辞中颇为敬佩，“听说，她还在外头和人拼过火呢，所以这会儿买金，大家也都敬她几分，女人嘛，这种少见。” “全名是？” “苍耳。” “苍耳？” 哪有女子叫这个名儿的？苍耳，在野外玩的时候，身上常会挂到这种带刺的小球般的植物。ъitv 一旦挂上，很不好弄。 “呦，这位是……”说话间，苍耳走到了白其索的跟前，她明明知道他姓白，却佯装不知，眼睛上下打量后，嘴角微扬。 “哪儿来的小孩？” 如今金瓜子难拿得很，来者都是竞争关系，而且会引起价格上涨，她自然是不高兴的。 若是看对方很好拿捏，那么上来就气势十足地压着对方，是她一贯做法。 白其索身后的护宝行成员听罢，立刻浑身肌肉紧绷，本能地做出了战斗的态势。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保镖也是如此。 白其索扫了眼，这女人的保镖里没有兽化者，可见她这人的确很有原则。 白其索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手摆了摆。 护宝行的兄弟这才将火压制了下去，往后退了退。 见此情况，苍耳盈盈一笑，再次上下打量白其索一番后，掏出很细很细的一根女性烟，点了后吸了口。 “不要想着和我抢货，小朋友，听话的话，我可以转卖一些给你。”苍耳伸出手，轻轻地拂过白其索的脸。 举止看似轻佻，但实际上却羞辱感十足。 她这种拂脸的动作，像母亲对儿子，姨娘对侄子，成年人对小朋友。 很明显，她不希望白其索和她一起从九爷的手里购买，这样会抬高物价。 但如果白其索听话，从她手里买，是可以的。 这婆娘，果然是个狠角色，很会做生意，都是上门的客户，她却想着要成为白其索的上家。 “好。”让她没想到的是，白其索居然立刻答应了。 听到这句‘好’，她以为听错了，耳坠都晃了晃。 “你有的话，我不进九爷的门，直接在你这买，也行。”白其索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啊？真……真的？” “真的。” 天上掉下来的生意，让苍耳本能地警惕了起来，她往后退了步，再次打量起了白其索。 这小子，虽是个兽化者，带着的保镖个个有杀气，但他本人看着却很是温和。 一副连鸡都没杀过的……佛一样的松弛感。 “好，那你要多少？”苍耳直接进入主题。 “你能卖多少，我就要多少。”白其索笑道。 “嗤……”苍耳烟眉紧皱，猛地吸了口烟后，哒哒哒上前一步，靠近白其索。 一股白乎乎软乎乎的肉味传了过来。 透着怒。 “小朋友，我可没工夫跟你开玩笑。”她抬起头，近距离直视白其索。 说实在的，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的目光，会让白其索有种被逼退的感觉。 像蛇。 而且是蟒蛇的那种。 这女人看上去不到三十，脸更是水灵细腻，浑身白皙肥而不腻，若没有这通身强势的气质，应是个风情万种且能将男人撩得欲罢不能的女人。 但她不是。 她拥有着极温和男性口吻的外貌和身材，骨子里却硬得很，妖娆却咬人。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白其索来了兴致，直视着她的眼。 他实在是太高了，高到这么近距离，他得低着头才能对上她的眼。 瞬间，她在气势上就败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苍耳是个聪明的，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些距离。 “我有多少，你就要多少？”苍耳再问了一次。 “对。”白其索耐着性子，再答了一次。 “你知不知道现在金瓜子的价格？”bigétν “不知道。” “你不知道金瓜子的价格，凭什么这么说？你玩我啊？” “凭……”白其索琢磨了下，手摸了摸下巴，那儿还残留着这女人刚刚拂过的气味。 嗤……苍耳咬着牙嗤笑了声，眼底愈发怒。 显然，她很不喜欢被这种小朋友说什么大话，耽误时间。 第1069章 吹牛都不会吹 “凭我有钱。” 或许是白其索的回答听上去实在是太认真了，落到苍耳的眼里，反而像听话的小学生。 当然了，也像说大话的小学生。 按理来说，能拿到九爷通行令来买金瓜子的角色，不应该这么无语才是。 苍耳一脸惊愕又无语地看着白其索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笑却无声。 气笑了，反而不气了。 显然，在她的耳里，这句话是最近听过的最无语的笑话了。 的确，能来找九爷买金的人，自然没有穷鬼，但你要说有多有钱，那可不好说。 如今蛟龙四起，地头蛇盘踞，在这天下大乱之前，各显身手。 有钱？ 真有钱，能来这买金瓜子？ “浪费我两分钟，听一个瓜娃子吹牛，真是……”苍耳咬着牙，声音也透着凶，边说着，边脱去风衣，露出了里头的红色长裙。 风衣哗地一声丢到一旁，身边保镖接住。 她连再看白其索一眼的想法，都没有了，而是径直朝着那扇门走了过去。 “九爷！”声音在这偌大的地下拖得长长的，语调很有气势，但气势中又自然有股女人的嗲。 “苍总啊，你别……”里面传来了一个中老年人的声音。 话还没说完。 只见这苍耳从兜里掏出个根口红，在唇上涂了涂后，一扬手！ 那口红径直打到那间厚厚的防弹门上。 “哎呀，你啊你，又拿口红丢我的门！”门开了，里面一位穿着大褂的男人跺了下脚，语气又生气又无可奈何。 “吉利嘛。”苍耳耸了耸肩。 每次她都会这样，拿出口红涂一涂，再丢到门上，说是图个吉利。 也不知是哪门子来的吉利法子，她那么信。 “行行行，吉利吉利！”九爷朝着她招了招手，迎她进去。 目光落到了白其索身上，眨了眨眼，显然不太认识。 “这位就是九爷，背后不知是谁，他手里头的货一阵一阵出，每次量虽不多，但一直有。”黄之唤低声说着。 “见面礼，备了吗？”白其索问道。 “备了。陆大窑头亲自烧的明瓷。”黄之唤说着，伸出手，旁边的人连忙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不大，白其索也懒得打开看。 就这种东西，外头人见着稀罕，但他要多少有多少。 “九爷。”黄之唤拱了拱手，满面是笑迎了上去，“鄙人黄之唤，是三爷引荐过来的，这是我们家白行主。” 自报山门了后，九爷眉头松了松。 三爷推荐的，自然得给面子，只是做生意，对于新客可不能一上来就春风满面，他又不是苍耳这种常客。ъitv 头次上门，得有点杀气，才能镇住价格。 “三爷推荐的？”九爷上下打量，舌头在左边口腔上源顶了顶后，佯装不太清楚，看了眼旁边的人。 “拿介绍信过来，再看看。”旁边的人立刻铁着脸说道。 一旁的苍耳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些东西在进来之前就审核过了，这会儿还审一遍，摆明了不给面子。 下马威嘛，苍耳经历过，她懂。 黄之唤听罢，脸色变了变，很显然，让自己主子没面子，他觉得自己这个管家做得不到位。 但姜毕竟是老的辣。 他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也没有拿出引荐信，而是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里头躺着一款白瓷观音像。 “九爷，头一次拜访，这是见面礼。”黄之唤得体又大方地将盒子递了过去，“明白瓷，建文时期朱允炆的御用品，亲用的。” 短短一句话，九爷的脸色从高高在上，瞬间变得惊讶中，透着疑惑。 明白瓷，御用品就算了，还是朱允炆皇帝老儿亲用的？！ 旁边的人刚要上前去拿，九爷一把扯住，自己亲自上前，先是往里头看了眼。 就一眼。 他面色狂喜。 哪怕是在如此昏暗的地下，那白瓷釉色竟亮如猪油，不管这是不是真的，都是一款好瓷。 他飞速地抬眼看了下黄之唤，见他神色镇定，一派大气之态，又看了眼白其索。 见这位少年身上有种很是老成的气质，镇定之下有着威严，这种气势实在是镇人。 九爷不免会觉得，这是真货。 但若这是真货，价值直接千万以上！ “这……”他的手伸向白瓷，轻轻摸了摸后，不敢拿出来，“真……真品？” “当然，难道送礼还有送假的？”黄之唤笑了起来，“您和三爷是好兄弟，三爷家三款菩萨，都是从我们白行主家里头拿的。” 但凡位高权重，都喜欢收藏点文货。 一则，这东西彰显品位； 二则，这东西价格恒定； 三则，大家并不知道末世来临，总觉得未来还有希望，那么收藏这些东西，只会在这连吃饭的物质都需要抢夺的时代，更显尊贵。 九爷，自然也不例外。 “那三款菩萨……对，就在三爷府邸最醒目的位置，莫非，您……您……您就是陆大窑头的……”九爷结结巴巴了起来。 黄之唤这管家，算是把陆龟殷做的那些家伙什，用到了极限。 如今，收藏界何人不知陆大窑头？ 无论是海外拍卖行，还是国际地下收藏流通市场，都知这神秘的陆大窑头手里一堆的真货。 能抢得陆大窑头一件真品，那都是顶顶有面子的事。 更别说，是菩萨瓷了！ 菩萨，本就难做。 “陆龟殷的章，里头有吧。”白其索淡淡说道。 九爷连忙看了过去，确实，里头有一份证明，上面陆龟殷的章清晰可见。 只是…… 眼前这位少年居然就这么直呼‘陆龟殷’本名，连个大窑头三个字都不加？九爷极为惊愕地看向白其索。 “白总，不知您和陆大窑头是什么交情？他这种顶顶大人物，直呼名字，不太敬重吧。”苍耳凑了过来，看了眼后脸色也微微变了。ъitv 她想要一款陆龟殷手里的藏品，想要很久很久了。 无奈，市场上这人的藏品释放出来得不多，且每次都被有权有势的人给抢了。 白其索居然能拿出陆龟殷手里的展品，着实让她意外，于是阴阳怪气了两句。 “对，陆大窑头自然是个大人物。”有黄之唤在，哪里需要白其索去和这么个丫头对嘴？他很自然地接过话头，“不过，陆大窑头归我们白行主麾下，我们行主对他直呼名字，也是正常的。” 九爷愣住了。 苍耳也愣住了。 坊间也谈起过，这陆龟殷那么多好藏品，也不知是谁罩着的，听说是个行主。 行主是什么，他们也不太明白。 竟是眼前这位少年？！ 噗……苍耳笑出了声，舌头舔了舔唇，后退一步再次打量白其索后，与九爷对视了一眼。 “这大话说的，看来，这瓷是个假的。”苍耳说道。 若是不说陆龟殷在他麾下，这东西或许是真的，藏品嘛，保不齐是这小子的老子厉害，富二代官二代什么的，弄到的。 要说是他麾下？！ 笑死人了。 陆龟殷是谁？ 在如今的藏品界，那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宋元明清的瓷器，他都有。 随便拿出一个，都让国外拍卖行抢破了头。 他，纳入你麾下？ “吹牛都不会吹。”苍耳再一次被无语到了。 第1070章 深厚友谊 “谢谢你的礼物。”九爷挥了挥手。 他并没有自己再去接这盒子，而是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拿着。 可见，他也觉得这牛吹得实在是大，不可信，连带也觉得这瓷器莫不是假的。 苍耳见罢，上前一步，一只手拿起白瓷。 “就算是个仿的，也是好瓷，摆着也是个物件呢，九爷。”她阴阳怪气说着。 九爷淡淡笑了笑。 这是件好瓷，但若不是真品，尤其不是陆龟殷的真藏品，那也的确只是个摆着的物件而已。 嘲讽，拉满。 但白其索依旧微笑着。 不恼、不气、不慌、不乱。 黄之唤亦如是。 不到十秒钟，九爷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后眼底明显震惊，飞速扫了眼黄之唤，又看了看白其索。 “哎呦，瞧瞧，这是哪股东风啊？三爷，什么事？”九爷朗声说道，边说着，边垂手而立。 外头都说九爷是三爷的朋友，那不过是给九爷脸上贴金而已。 三爷的咖位比九爷可高多了。 也是因为这样，哪怕他觉得白其索送的礼物是个假的，也依旧会和他做生意的原因：三爷推荐的嘛，不能佛了面。 “九爷，黄先生是不是送了个白瓷观音给你？”三爷在电话那端，兴奋不已。 九爷的脸色立刻大变。 他立刻堆起笑容朝向黄之唤笑了笑，随即反应了过来，朝着白其索哈了哈腰。 “哎呦，您这消息真是……是是是，刚送了尊白瓷观音给我。” “九爷，这白瓷观音给我留着，多少钱，你说！我买了！” 三爷那端，愈发兴奋了。 九爷这端，则出了一身的汗。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白其索，莫非，这年轻人还真是陆龟殷的主子？！ “九爷，这东西可保真？您不需要验验货？”他立刻走到一旁，压低了声音。 “验货？！你有没有搞错啊，黄之唤和陆龟殷是一起的，怎么可能有假！听说，都是白行主麾下，不过我没见过白行主，我要是见过，那就发财了啊!” 显然，三爷压根没想到白行主本人，会亲自过来买金瓜子。 挂了电话的九爷，只觉得浑身冷汗淋漓，后怕不已。 他背对着白其索，深深吸了口气，到底是道上的人，稳还是稳得住的。 所幸，并没有得罪太多，也说了谢谢他的礼物，还能圆回来，他想。 回过头瞬间，脸上的笑容如春风拂面。 “哎呦，您看看，我这脸，丢尽了！竟不知眼前是尊大佛！”边啪啪轻轻打了打自己的脸，边火速走过来，朝着白其索伸出手。 白其索握住。 他一个弯腰，深到九十度。ъitv 难怪这人的幕后人，能将这金瓜子的生意交给他做，能屈能伸又八方圆滑，早知道将胖子李带着让，让他那只洞庭湖的麻雀也学学习，白其索心想。 “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是头一次来，头一次做生意，多有不懂，您别介意。”白其索笑道。 难怪这人能降服陆龟殷，小小年纪竟如此大气，九爷心想。 两人这边正圆着话，扶着各自的体面呢。 只听得啪嗒一声脆响。 苍耳脸色惨白，手直发抖，看着自己脚下摔得稀碎的白瓷菩萨。 原来，她见九爷那架势，再看两人这一握手，便知眼前这少年还真是陆龟殷的主子，一时分了神。 着急忙慌地想要把瓷放回盒子，却不料掉到了地上。 …… 她僵在原地，浑身冷汗淋漓，看着这一地的碎渣子，吓得魂都出了窍。 这可是陆大窑头的藏品！ 她这几个月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了那么多人脉，只希望能得到一款陆龟殷的藏品。 不求观音、不求任何佛像。 毕竟这一类珍品是最贵也最难得的。 如今，她竟打碎了陆龟殷藏品中的一尊菩萨！且是御用款！ 苍耳在这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瘫软下去，身后的保镖立刻扶住了她。 她试图强行镇定，动了动唇，竟发现自己嗓子似乎失语了，发不出声来。 九爷脸刹那间成了猪肝色，懊恼、气愤、难以置信齐齐袭来。 “哎呀！！”他一拍大腿，原地起跳，“我的天爷啊！” 这可是连三爷都打电话求着的珍品啊！若不是走了狗屎运，眼前这位白其索居然亲自来买金瓜子，那儿轮得到他九爷得到这种好东西？！ 金瓜子，和这东西哪能比？！ 九爷原地起跳后，抓住头又原地打了好几个转，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我……我……”苍耳快哭了，嗓子里只能蹦出这么几个字。 肉眼可见，她那身红色长裙的裙摆都贴到了她腿上，可见连腿上都冒出了冷汗。 两人正不知如何面对时，只听得白其索不以为然说道。 “九爷莫气，我再拿一件给你就是。” …… 整个地下空间瞬间如同冰镇住了般，鸦雀无声。 “什……什么？”九爷哑言。 “什么……么？”苍耳哑言。 “带了旁的吧？”白其索看向黄之唤。 “自然。”黄之唤弯了弯腰，转身，手下的将一个小箱子打开。 里面满满当当，放着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盒子。 无论是跟着白行主出来还是他自己出来，总要带一些礼物的，以备不时之需嘛。 如今来买金瓜子，自然带得足一些。 “这儿，有另一款菩萨。”黄之唤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biqμgètν 苍耳想凑过去看，又不敢凑过去，伸长了脖子。 九爷眼珠子都亮了，连忙点头。 可白其索看了眼，摆了摆手，“小了些，换个吧。” “这个呢？这个佛像气质很是独特，一共十二个成一个系列，在国外那拍卖行卖出两个，价格很不错。”黄之唤又拿出了个大的。 只见这尊佛一脸慈悲，黄色的瓷富丽堂皇。 九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一款他见过同系列的，拍卖行卖出大几千万的价格啊！ 竟就这么堆在这么一堆里头？！ 苍耳直接继续失语，只觉得唇边湿漉漉的，连忙伸出舌头舔了舔，要不口水真会下来。 白其索摒了眼。 “你喜欢？”他问苍耳。 “当……当然……这个系列，我我我，我……”苍耳语无伦次。 “那给你了。”白其索淡淡说着，走到箱子面前，拿过那个黄瓷的盒子，盖上后，回过身丢给苍耳。 呀！ 苍耳惊得尖叫连连。 浑身的毛发都仿佛在这一刻竖了起来，好在她猛地接住了，连忙搂在怀里，后怕得身体微微发抖。 若是再砸了，她真会晕过去。 “九爷，这个给您吧。”白其索在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一款，递了过去。 九爷连忙快步往前，看也不看，双手接了。 “感谢感谢！真是感谢！”他的头靠在盒子上，连声感谢，而身边的人则立刻拿过一个大大的软垫子靠在下面，以防掉下砸碎了。bigétν 就这种小东西，白其索手里要多少有多少。 陆龟殷虽然年轻大了，但特别爱亲自做，若不是为了不打破市场平衡，才没有全部释放卖出去。 “那行，九爷，我们……谈生意吧。”白其索看了眼时间。 “哎哎哎，行行行！”九爷连忙应着，但很是歉意地哈了哈腰，“我先把这珍品安置好，您稍等。” “快，给白爷上茶！” “您先上座。” 九爷怀里捧着盒子，旁边的人拿着偌大的软垫子在下头护着，诚惶诚恐又欣喜若狂。 而一旁的苍耳则死死抓住盒子，不敢给手下人拿着，又没地方放。 总不能放车上吧？丢了可怎么办？ 诚惶诚恐又不知如何是好。 一跺脚。 还买什么金瓜子啊！先把瓷器送回家吧！ 但又一想，这好不容易能和眼前这白总建立上深厚的友谊，怎么能走呢？ 自然是深厚的友谊了。 不是深厚的友谊，能得这种好东西？ 她飞速地瞟了眼白其索，虽然他很是随意地拿出这东西送了人，可见他手里头不知有多少。 但她一定要表示谢意的。 一来二往的，才能把这友谊夯实嘛。 她眼睛咕噜噜转了转，有了主意。 第1071章 吊打 “这样，白总，这么珍贵的礼物，我没有地方放，不如先放您这，等买完了金瓜子，临走的时候，我再拿？” 她说着，走到了白其索的面前。 声音依旧很有魄力，但也依旧透着嗲。 白其索很喜欢她。 不是那种男性对女性的喜欢，而是在她的眼里能看到野心，而且是坦坦荡荡的野心。 心里头自然是明白，这女人想的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在这末世中，得有这种心境的人，才有可能活下来。 他的喜欢，是欣赏。 “可以。”白其索是个很大气的人，点了点头后，手下人立刻将那盒子接了过去。 “送给我了喔，白总，您可不能反悔。”苍耳落落大方地强调。 语气里依旧有气势，也依旧透着嗲。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正聊着，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扭过头一看，见一群人乌泱泱地走了过来。 咻…… 几人吹了声口哨。 “肃家三兄弟。”苍耳沉下了脸，郁闷不已。biqμgètν 九爷每次拿出来的金瓜子就那么些，来买的人越多，价格就会越贵，这是其一。 其二，肃家三兄弟向来胃口大，每次只要他们在，就要拿掉三分之二，有时候还会拿掉所有。 又贵，又吃到的不多，苍耳最烦遇到他们。 九爷倒笑得很是开心。 开门做生意嘛，人越多价格越高，客户之间竞争起来才好呢。 他朝着白其索拱了拱手，“白爷，您放心，您这一份定是有的。” 新客上门，如斯大礼，肯定要留一份的。 “九爷，我们要的量挺多的。”黄之唤提醒道。 “哎呦，有新客啊？”肃家三弟朗声说着，目光看向了九爷手里头的盒子，“新客送大礼了？” 果然，能找到门路找九爷买金瓜子的，都不是平庸之辈，扫一眼就看出了门道。 “新客上门，自然要留一份的。”肃家大哥接过话头，朝着白其索拱了拱手。 “对，要留一份的。”肃家二弟附和着。 “只是这做生意，九爷也不能坏了规矩，价高者得，对吧？”肃家大哥笑道。 肃家三兄弟齐齐笑了起来，将手都背在了身后，头也微微昂起。 到底是同父同母的三兄弟，连傲慢的姿态都一模一样。 肃家，有钱得很。 和平年代，走过帝都最繁华的街道吗？那两条街的90门面，都是他们家的。 如今大乱。 乱去吧。 无论多乱的世道，都有过得好的人，他们肃家也是如此。金条子准备了许多，得多备点金瓜子以备不时之需才是，虽家里头没有什么觉醒者，不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之类的消息。 但越有钱财，就越容易靠近真相。 他们比普通百姓更容易嗅到危机感，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滔天灾难，却也知多备着点金瓜子，总没错。 小份额，拿出去交易，方便。 他们不仅仅在九爷这买，还在其他爷那儿买，是帝都这地界上金瓜子购入的大户。 九爷脸色为难，瞟了白其索一眼。 这肃家兄弟倒也没说错，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今儿个有金瓜子，消息放出去了，这些大佬费力地带着人过来了。 总不能，破了规矩，你这新客说要多少，就给多少吧？ 虽说这礼物的确珍贵，能收下陆大窑头那种大收藏家的人，定然非等闲之辈。 但生意是生意。 生意才是他九爷在这世道上，安身立命之本。 不能坏了规矩。 “那是，那是。”九爷连连附和，顾不上一旁微微皱眉的黄之唤。 苍耳偷偷看了眼白其索。 只见这少年竟有着远超同龄人，甚至超过了三十几岁男人的成熟和稳重，若同四十多岁叱咤风云多年的男人般，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只是淡淡笑了笑，转过一同走向房内。 “我来。”他将手在黄之唤肩头落了落。 黄之唤点了点头，不言语，紧跟其后。 规矩既然是比价格，那这就超过了管家的职权范围了，白其索倒是可以授权，但没必要。 他不想那么麻烦。 不想谈价格，也不想一层层递进，速战速决后，打出名头来后，下一家买金瓜子才一劳永逸。 不就是钱吗？ 就这东西，他要多少有多少。 --- 房内，果然别有洞天。 竟是一间与拍卖行一模一样的场地，上头放着十个箱子，都打开着。 里头，满满当当都是金瓜子。 几个箱子里的大一些，另一个箱子里的小一些。 “小的是一克一个的，大的是十克一个的，总的来说，小一些的更便携，但之后物价飞涨，十克的也得多备着。”黄之唤低声汇报着。 白其索点了点头。 穷人才做选择，富人全都要。 哒哒哒，九爷走到了台前，敲了敲锤子，“各位，规矩呢，还是之前那般，呃，白爷，在您的桌子那有个说明，您可以看看。” 白其索点了点头。 他看了，和拍卖行一样，拍着来，价高者得，一次拍一箱子。 十个箱子，得拍十次。 慢死了，他皱了皱眉头。 举了举牌。 “白爷，有什么不了解的？您请说。”九爷笑容满面，面对这送了大礼的新客，自然是态度好的。 就那一个瓷，就价值几千万了。 不过他心里头也明白，这瓷也不是白送的，若不送，要入这金瓜子买卖的门路，也是难的。 各取所需嘛。 “能一次拍十箱子吗？”白其索晃了晃说明书，“一箱子一箱子地拍，太慢了。” 这话一出，肃家大哥正喝水呢，噗地一口喷出来。 其他几人则哈哈大笑了起来，敲了敲桌子，而苍耳也抿着嘴，似笑非笑。 “十箱子，这位老总，你知道一箱金瓜子多少钱吗？”肃家三弟扭过头，眼底全是看新人的嘲弄。 “这可是大箱子，一箱便是一百斤。” “一百斤，如今价格可不一般，一箱全要了，那就是一个亿！” 肃家三兄弟笑得眼睛都眯了。 肃家大哥强调道，“一个亿，当场付清。” 肃家兄弟有钱，但再有钱，要拿出一个亿的活水钱，挺难的。 这么说吧，别说如今这世道了，就算是和平年代，再大的企业要一口气拿出一个亿的流水钱，也不是小数目。 更别说如今了。 十箱子，那就是十个亿。 “而且，这还只是起拍价，还得往上拍呢。” “最高一次，拿吕总来说，可害死了，一箱子拍出了两个亿的天价。” “哎，和吕总那种大人物杠上，也是难。” “这次就我们几个，苍总……要得又不多，九爷，开始吧。” 肃家三兄弟笑话了一阵后，催促道。 九爷也不再解释，毕竟这十箱子的金也只是摆在这，并没有打算一次就拍完。 也不可能遇到一次就拍完的金主。 原价都得十个亿了，一拍就很可能二十个亿，当场付清啊！这种款爷少见。 虽说眼前这位年轻的白总有陆龟殷这种大收藏家作为麾下，但…… 怎么说呢。 陆龟殷能把收藏的古董拿出来卖，说明本身也缺钱嘛…… 这世道，哪儿弄二十个亿的活水去？再说了，第一次买金瓜子，也不能这么挥霍啊。 “拍卖出天价两个亿一箱？”白其索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哈哈哈，肃家三兄弟又齐齐笑了起来。 他们纷纷扭过头，看着这位被吓傻了的新客。 只见白其索的确一脸愕然，难以置信，微微眯眼。 “两个亿的天价，加起来二十个亿……”他无语地摇了摇头，“就这？” 第1072章 人傻钱多 “就这？！”苍耳率先反应过来。 其他人楞了几秒，看得出，他们第一反应是以为他吹牛，但第二反应则不是。 因为白其索的神态实在是太松弛了。 松弛到，一丁点都没有吹牛的那种装c感。 “那这样吧，20个亿，这十箱子我都要了。”白其索说道。 …… 全场寂静，白其索的声音出来了，又落到地上后，仿佛众人没有听到。 肃家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齐看向白其索。 苍耳则张大了嘴巴也看向他。 白其索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群人有什么好吃惊的，呆成这样了。 “还以为多大的局子呢，20亿？”他很不满地嘟囔了句。 从兜里拿出几张卡，递给黄之唤，“看看他们需要刷哪种吧。” 这些卡，有黑卡。 也有一些定制卡，还有一些他们只听说过却没见过的箔卡。 箔卡，是国外顶级私人放贷中心才会出的卡。 与官方银行不同的是，这种顶级私人放贷的卡能躲避追查，所以以前会有一些钱财来路不明的大佬使用。 不过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对存户的要求极高。 虽没有人官方计数，也无记名，但合理推断的话，整个华夏能拥有一张箔卡的，不到二十人。 而白其索刚刚掏出来这一沓，比一副扑克还厚…… 没办法，肖博士要把钱打他卡上，又不能让密密麻麻的其他生物萤虫发现…… 多弄几张卡，是王道。 不对，多弄几十张卡，是王道。 那也不能全部是各国的官方银行卡吧？箔卡也得有，这才能均开所有的钱。 “呃……黑爷……哦不，白爷。”见多识广的九爷也从未见过这种派头，语无伦次了起来，“呃，那倒，呃，也是，呃，也行，呃……那什么……” 而一旁的小弟则立刻拿过刷卡器走了过去。 一个人有一堆黑卡，倒寻常，一堆的箔卡，是真没见过。 不过是不是真的，一刷便知。 箔卡的走款和其他不一样，得用黑水走款，干这行的肯定备着了，这刷卡器连的黑服，能行。ъitv 滴…… “九爷，刷好了。”那手下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抖得厉害。他再次数了数后头的零。 “真的，刷好了，九爷。”他又说道。 …… 全场寂静。 “那行，九爷，您核实戏，那这些我们是不是可以搬走了？”白其索挥了挥手，“您还有吗？还有的话，搬出来，我全要了。” …… 全场依旧寂静。 “哥，20个亿，流水钱，是我听错了吗，他这就付款了？” “这么多活钱啊，那一沓箔卡，是我眼花了？” 肃家兄弟难以置信，边嘀咕着，边看向九爷。只见九爷有些慌张又有些惶恐地从台上下来。 下来的时候，走路还没走实，崴了下。 拿过刷卡器一看，一头的汗瞬间涌了出来。 “哎呦，哎呦……”九爷的笑都在抖，抬起眼看了看白其索，又看了看刷卡器，“哎呦，哎呦。” 他不断地哎呦，脑子里竟组织不出什么语言。 倒不是20个亿有多么的惊人，他过手的钱早就有了这个数，而是能一口气拿出20个亿。 而且，是没有任何犹豫，连拍卖这个流程都不走，直接拿出拍卖最高价的人，从未有过。 独一份。 尤其是在这乱世，大家手头都紧的时候。 “谢谢白总，哦不，谢谢白爷。”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白其索的手。 白其索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一些，毕竟他手心全是汗。 “还有吗？有多少，我要多少，都用这个价。”白其索再次问道。 “呃，有，有！”九爷挠了挠头，“我去……我去找人先汇报下，您放心，有的！现在就给您去调！” 说着，他转身就往里头小房子走。 肃家三位兄弟一听，急了。 如今这金瓜子本就少，九爷的货每次都是十几天才出一次，这一口气全被买走了，他们吃什么？！ “九爷，规矩不能这样吧！” “就是，全卖给他了，我们吃什么啊？” “不行，哪有这样的！” 三兄弟齐齐嚷了起来。 这金瓜子吧，他们买了去，一大半是自己囤着的，还有一部分会或变卖，或当做礼品送出去。 全被白其索一股脑子捞了，他们就没肉吃了。 一旁的苍耳显然也急了，但张了张红唇，却没有说话，她 ъitv飞速地看了眼白其索，有着她自己的小算盘。 这男人厉害得很，只要和他搞好了关系，让他均我点儿……她心想。 “规矩不就是价高者得吗？”白其索反问道。 这话一出，这三兄弟便哽住了。 是啊，规矩就是价高者得，从未说过限量，往往是卖光了就没了。 “九爷，那不能他一个人吃了肉，我们喝西北风吧！” “就是，要是这么着，以后我们可不来你这买了！” “传出去，不好听吧，九爷，怎的，和九爷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了，一粒瓜子儿没买着？” 肃家三兄弟见规矩这条路说不通，耍起了道德大棒。 别说，挺管用。 九爷也为了难。 的确啊，全给了白其索，这其他老客户一粒瓜子儿吃不着，以后生意怎么做？biqμgètν 黄之唤抖了抖袖子，打算开口，白其索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这么着，我有个三全其美的好法子，既不让九爷为难，也不让肃家三哥儿，还有这位苍总觉得心里头不舒坦。” 什么法子？ 众人看着白其索。 “每箱三亿。”白其索伸出手三根手指头，“这个价格，九爷，任何人站在你这个角度，都会卖，对吧。” 三亿？！ 一箱？！ 原价可是一个亿，就算是拍卖，目前最高价也就是两亿，他居然开三亿？！ 这个价，确实立刻锁住了众人的嘴。 别说九爷了，肃家三兄弟都蠢蠢欲动，想要把自己家囤的卖给白其索了…… 一转手，就赚一两个亿呢…… “白总，您这价格太不划算了吧，三亿，摆明了冤大头啊。”苍耳实在是不理解。 见过做生意的，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 “就是，三个亿，我们去隔壁肖总那买一箱，转手就赚一两个亿。” “哪有这么蠢的做生意的？” “嘘……” 几个保镖窃窃私语，但虽窃窃私语，看向白其索的目光却极其羡慕。 苍耳的话让白其索倒是很认真想了想。 他摸了摸下巴，认真地回答：“你就当我……人傻钱多吧。” …… 这话，苍耳在进门之前听过。 他说他有钱。 当时，她还不信来着。 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第1073章 食物链顶端 这个价格，让肃家三兄弟顿时哑口无言。 而九爷则惊得出了一头的汗，他连连点头，转身就往小房间快步走去。 慢了一步，这位款爷就走了，那可真就亏大了。 得立刻给上头打个电话，多要个十几箱来。 上哪儿找去啊？！这种价格。 人傻不傻不知道，这钱是真多！ 九爷走后，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肃家三兄弟坐立不安了起来，一会儿看了看白其索，一会儿又看了看九爷进去的那小房子。 “大哥，去说下吧，这不少钱呢。” “是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上哪找这种机会？” “面子算什么？这年头越来越不好赚钱了，如今有机会，要我喊他爷爷都行。” 肃家三兄弟嘀嘀咕咕商量了不到一分钟，便拿出了统一的意见：跪ii舔。 “白爷，自我介绍下，我是肃家的大哥，你喊我小肃就行。”肃家大哥堆起笑容，边说着，边快步走到白其索这边，手里头的烟也点上了，递了过来。 护宝行兄弟伸出手，挡在了白其索面前。 他们的规矩是，这种烟入白行主的口，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你谁啊？ 下毒怎么办？ 肃家大哥没想到自己会被拦住，尬在了原地，他有些无措地看向了白其索。 所幸，白其索笑了笑，语气很是温和：“没事，让他过来吧。” 护宝行听罢，立刻让开。 肃家大哥松了口气的同时，内心愈发惶恐，显然，白其索带着的这些‘保镖’和他带的，很不同。 他们身上的杀气浓得仿佛真的杀过人似的，却又那么听话，听话到不像是现代人，而像是一串铜钱就买断一生的古奴似的。 他心里头打着鼓，再次堆起笑容，将烟递了过去。biqμgètν “我不抽烟。”白其索摇了摇头。 …… 若是别人，这肃家大哥能忍？这不是抽我脸么？又让我过来，又不抽我的烟。 但眼下，这笔钱只要能赚，那赚起来就太轻松了。面子，在如今乱世中不算什么。 没有台阶，自己搭台阶下就是了，他把烟立刻叼到了自己的嘴上。 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回过神，对，这不抽烟的人，也不会喜欢烟味，谁喜欢二手烟啊？！ 于是，连忙将叼在嘴上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熄灭。 但这么一系列下来，肃家兄弟失去了耐心，这钱再好赚，眼前这个年轻人显然太张狂了。 不赚也罢。 肃家大哥刚要翻脸，却见白其索笑了笑：“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真是个聪明人，肃家大哥还没开口呢，他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五箱，我们家囤了五箱，都可以卖给你。”肃家大哥回答的速度极快。 脑子也转得很快，琢磨着，怎么把价格谈得更好些。 “行，五箱我都要了，但是价格不能比九爷的高，低一些吧，两亿五，两亿八，都行。”白其索摊了摊手。 他回答得实在是过于轻松，而两亿五和两亿八之间，差了三千万，五箱就是一亿五的区别。 眼前这个年轻人说得跟一百五差不多。 这让肃家三兄弟被震撼在原地，半晌都接不上话，若不是前有九爷的买卖，他们真是难以置信。 这位爷，为什么这么有钱？！ 白其索身后的颜一一一直没有言语，但眼底透着光，作为高级智人，她在人类面前一向高高在上，若是在实验室，这不过是白其索利用巨大的金额，碾压对方的把戏而已。 可如今她在地球上，就在白其索的身后。 她看向肃家兄弟，又看向苍耳，还有他们身后的保镖们，这些人的眼底全是惊讶、惊叹、震撼以及在强者面前不由自主的卑微。 突然，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 怎么说呢。 让她情不自禁地将头微微抬起来，嘴角也上扬，身体忍不住靠近白其索的奇怪情绪。bigétν 对，爽。 很爽。 可惜现在不方便回到气泡房，所以她不太明白这种情绪究竟要被称之为什么，但她就是觉得爽。 一种碾压别人的爽。 她觉得有些疑惑，毕竟碾压人类，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是习以为常的，她从未觉得有过这种爽的情绪，为什么此刻，却会有种碾压别人的快乐呢？ 真是不懂。 “不过，这白其索真是聪明，他通过肖博士拿到了大量的钱，对于我们而言，这不过是一串串数字而已，很好操作，但对于人类而言，无疑，他掌握了末世开启时最重要的资源：前期的经济。” 而经济，能让他强势地争夺其他生活必须的资源。 正如此刻。 用数字钱币来换取金瓜子。 “呃，白爷。”苍耳讨好地凑了过来，“我……我也想卖一些给您。” “好。”白其索没有迟疑，“两亿八一箱吧。” “您不问我有多少箱吗？” “不需要，有多少我买多少。” “我有十几箱喔！两箱就在家里头，其他十几箱在城外。”苍耳在这耍了个滑头，她的确有两箱现货，但十几箱？ 她打算明儿个就去所有认识的有金瓜子的朋友那，以两亿天价收散货，再转卖给白其索。 就这么一转卖，每箱都能赚五千万！ “嗯，好的，这几天你收到货了，随时都可以和我交易。”白其索笑了笑，从兜里掏出名片递了过去，“上面有我电话。” …… 直接看穿她的小九九不说，还无所谓，就让她赚这个钱，仿佛她赚的这个钱是小钱。 苍耳做生意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款爷。 她的手放到胸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其索，只觉得血整个往脸上涌。 有突然赚到钱的兴奋，也有对这个男人深不见底实力的崇拜。 苍耳眼底对他的折服，让白其索身后的颜长官，忍不住将头昂得更高了。 爽，很爽。 为什么会这么爽？她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很高兴能感受这种情绪。 “您……您……您做什么的？这现金流真是吓人啊。”苍耳声调都变得甜美了起来。 白其索笑了笑，“做点小生意。” 他们并不知不到二十天后，秩序将完全崩溃，当时这些纸质的、电子的货币都将失效。 金子以及食物，将成为硬通货。bigétν 此时，别说几个亿收金子了，就是十几个亿一箱，白其索都会要。 当然了，他也出得起这个钱。 谁要他有肖博士的合作，做底呢？将高级智人拉到这局面里，让他站在了末世食物链的顶端。 见白其索不说，苍耳也不再问，内心开始担心了起来，明天去找朋友收散的金瓜子，得用钱。 她没有那么充足的现金流。 而白其索抬眼这么一看，心里头便明白她在想什么，从兜里随意掏出一张卡，“你和九爷熟，我可以先付订金。” …… 苍耳张大了嘴巴，看向这个能看穿人心的男人。 “订金？”她眼底透着喜悦。 “嗯，这个卡里也不知有多少，你去刷下看看吧，没密码。”白其索将卡丢给她，“不过再少，应该也有一两个亿吧，付定金足够了。” 第1074章 利用和享受 白其索不太会做生意，这点他认。 一个在农村里长大的娃，哪怕拥有了p46级别的知识，也不等于会做生意。 说起来，在这方面，无论是眼前的这肃家三公子，还是那又飒又风情的苍耳，他都比不上。 别说他们了，就是胖子李，白其索也不如。 那可是洞庭湖的麻雀，白其索怀疑他是不是从娘胎里出来就会做生意。 幼儿园时，胖子李掏老鼠洞，用红皮老鼠，也就是那种刚刚出生的奶鼠和班上最有钱的孩子，换了变形金刚。 小学时，胖子李给人抄作业，换小钱。 初中、高中，他做的生意大了，搭伙着校霸，并不威胁同学要过路费，而是盘下男生宿舍的开水活儿——帮人打开水，一瓶两毛钱。 听上去似乎很少。 但光他所住宿舍那一层，就多少男生？ 初中、高中时期，他的学费几乎都是自己交的，不仅如此，还有钱请一群兄弟们时不时出去搓一顿。 虽说这些都是小生意吧，但你必须承认，这是同样从农村出来，没有任何背景的孩子，在小小年纪能赚这么多钱，是一种天赋。 白其索没有这种天赋。 所以，当得知末世即将来临时，他最担心的就是钱。 要他在最短时间内去赚到足以养活亲友的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当肖博士找他合作后，他提出的第一个条件便是对肖博士来说很容易，但对他来说却是极缺的金钱。ъitv 有了钱，就能去买资源，而有了资源，才有可能在末世里苟到最后。 正如此刻，当这些在帝都都颇有名气的各种二代们面前，他也能以一种极松弛的状态，在金钱上吊打全场。 颜一一很是敬佩地看了眼白其索。 “肖博士是高级智人，居然也成为了被白其索利用的垫脚石。”她想着。 但又一想。 “我……会不会也成为他的垫脚石呢？”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毕竟这怎么可能？ 他不过区区一个人类而已。 诚然，他在这末世里反应很快，也是所有觉醒者中目前来说排名最高的。 但毕竟，这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竞争。 莫说在末世了，在乱世里，能够生存下来的物种，并不是那些最强壮的，也不是那些最聪明的，而是那些对变化做出最快反应的。 白其索吻合着一定：他在面对各种环境时，总是反应极快，快到很多次，高级智人的机器人都跟不上、算不出的程度。 “你的钱虽然多，但也没必要这么花吧，还有好多物资要买呢，早晚被你败光。”颜一一低声提醒道。 她虽然不知道肖博士给他做了多少钱出来，但千亿，撑死了。 如今物价高涨，钱花起来如流水，而要养的人多达两万多人。 两万多人啊！ 这可是一个小型的社会！ 光基础建设得建多少？算下来，这些钱保不齐不够用的。 “这不是乱砸钱，而是一劳永逸。”白其索的手轻轻地在颜长官苍老的手上拍了拍。 颜长官的手，悄然缩了缩，也不知怎的，她有点儿不好意思。 “一劳永逸？”她抬起头，问道，眼底迸发出虚心求教的神情。 “这种远高于市场的价格，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我们就不需要一家家上门去买金瓜子，而是他们送上门来，请我收。”白其索说道。 颜长官恍然大悟。bigétν 是啊，这种价格足够震惊，传出去后只要有金瓜子的，都会动心，或多或少都会想着卖给白其索一些。 “纸币，还有这种电子货币，很快就要失效了，金子才是最有用的，在最后这十几天，得把手里头的钱全部花出去。”白其索说到这，为难地皱了皱眉头。 肖博士给他具体打了多少，不得而知。 前前后后的。 估摸着千亿。 十几天要花到这么多，他得想办法让一半的数目都用来囤金，再拿出一些来购买武器。 其他的，全部用来购买衣食住行的物品，以及一些小规模的生产线。 时间太短、钱太多，麻烦事。 想到这，白其索看了眼时间，眼下已经建立好了关系，没必要在这耗着了。 先撤，去见林沁墨，见完后，明天得火速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大规模囤货。 想到林沁墨，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眼前浮现出她那清纯可人的模样，算起来好久没见了。 可下一秒，他眸底的光又灭了灭。 这一次见面，得将她带去古窑，而古窑有李彤之，还有那七个当时带过来暖被的女人，以及倩倩。 都是他的女人，不能丢的，得护着的。 可…… 林沁墨能接受吗？ 尤其是李彤之，是她的闺蜜，想到这层关系，白其索眼底冷了冷。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往日的少年，见多了生死，明白必须要了林沁墨，不管她能不能接受。 他有信心掌控好全局，也掌控好与林沁墨的关系。 但是，掌控的只是结果，过程呢？ 她知道这些情况后，所经历的伤心、痛苦、崩溃，到最后不得已接受…… 想到这，白其索咬了咬后槽牙，深吸了一口气。 “黄之唤，余下的交易你来办吧，我先回。”他站了起来。 “是。”黄之唤立刻也站了起来。 “白爷，您……您这就走了？”肃家三兄弟很是意外，毕竟九爷这还有一单呢，那么多钱的生意，居然交给一个管家？ 苍耳则有些慌乱，她站了起来，本能地朝着白其索这边挪了几步。 显然，眼前这个大佬实力深不可测，她还想多建立些情感的，方便接下来买卖金瓜子嘛。 “是啊，您这就走了？我……我今天就能卖给你两箱子金瓜子呢。”苍耳连忙接话道。 “嗯，小生意而已，黄之唤来办就行。”白其索淡淡说着，看了眼苍耳，“你留与他留个电话，我们说好的价格，后续就是这个价。” “那……您这卡里有多少订金，我……我就这么拿了？”苍耳边说着，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出纸张和笔，“我写个单子吧？” “不用了。”白其索摆了摆手，“一张卡而已，没几个钱，日后你我还要做金瓜子生意的，以苍总的身份，不需要写什么单子。” 说罢，白其索转身就打算往门口走，刚抬脚，想到了什么。 “你们都留下来保护黄之唤吧，我带着姨奶奶回去就行。”他对护宝行兄弟说道。 这话则更让苍耳满脸震惊。 如今外头世道不好，这么大晚上的，他带着一个老太太单独走？！ “现在外面很危险，虽是帝都，但乱得很。”苍耳提醒道。 “是啊，到处都有兽化者。” “持枪的也多，还是得带着保镖的。” “这么大晚上的，万一遇到个绑票的，那可不得了。” 肃家三兄弟也纷纷提醒。 瞧瞧，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白其索展现了实力后，他们从看不起到满心关怀，过渡得极为丝滑。 当你强大时，身边果然都是笑脸。 “谢谢关心，不过不碍事，没人敢劫我，万一有，我也打得过。”白其索将手插入口袋。 右手手臂微微往外张了张，看了眼颜一一。 颜一一歪了歪头，有些不懂。 白其索伸出手将她的手拿了起来，挽到他的手臂处，她这才反应了过来。 脸突然有些微微发红，但也不知怎的，下颚却抬了起来。 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漫了上来。 在众人很是惊讶又满是敬佩的目光中，她就这么微微抬起头，挺着胸，挽着白其索的手走出了房间。 这是什么情绪呢？ 她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享受。 第1075章 仁慈 她就这么将手挽在白其索的胳膊那，在众人的注目下朝着门口走去。 当走到门口时，她转过头看去。 见哪怕白其索已经到了门口，肃家三兄弟、苍耳以及他们的保镖们依旧对他行着注目礼。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自己这种情绪叫什么。 两个字：虚荣。 当脑海里闪过这两个字时，她的眼底很明显地呈现出慌乱，因为一个人类居然能带给她虚荣感，实在是离谱。 她有些不相信。 冒着风险，偷偷按下了藏在衣服上的开关，进行解析，不到五秒钟，机器的分析传了过来：虚荣。 没错，就是虚荣的情绪。 “怎么了？”白其索见姨奶奶止步回头看，以为她后怕，微微弯腰，另一只手轻轻地覆盖在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上，“别怕，他们不敢动我，也没必要动我，做生意而已。” 只见姨奶奶长长的睫毛飞速地眨了眨。 白其索眼底闪过狐疑。 这姨奶奶的睫毛都花白了，明明是个老人，可刚刚眨眼的神态却像极了一个害羞的，似乎被人抓到了什么秘密的小姑娘。 “对啊，又不是你有多厉害，是钱多而已。”颜长官稳住心神，说道。 她似乎是说给白其索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手也从挽在他胳膊上，抽了出来后，双手抱胸，呈现出一贯以来的高级智人长官级人物面对人类的高高在上。 “是啊，钱没了就薅他们。”白其索笑了笑。 他们，说得自然不仅仅是肖博士，还包括了颜长官。 他觉得实在是奇怪，姨奶奶怎么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抬头瞪着他。 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别说，老太太这个模样还怪可爱的。 车辆行驶在黑色的街道上，路边依旧排着长队，这些人为了第二天能购买到超市的东西，熬一宿已经是常态了。 民众的脸上写满了愤恨。 这什么世道？ 物资贵得离谱就算了，还紧缺到这个地步，居然要排一宿的队才能抢购到食物。 至于外卖，已经彻底没了。 物资如此稀少，谁敢把东西放到别人的手上？ “怎么还带着小孩排队？不怕生病吗？”颜一一伸出手，指着一处。 只见那儿有个母亲，胸前挂着一个宝宝，手上牵着另一个约莫两岁多的幼儿。 胸前用宝宝袋挂着的这个不知是否睡着，牵着的那个倒是困得摇摇欲坠。 而这位妇人满头是汗，一副随时会晕过去的模样。也是，这长长的队伍，少说也已经排了四个小时了。 而距离第二天超市开门，还有十几个小时。 “现在还是好的，过十几天二十天，买都买不到了，这里面大部分人都得饿死。”白其索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颜长官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会显得自己很是虚假。 说同情吧，末世是他们启动的。 说宽慰吧，末世之下，这些人的确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还未完全地秩序崩溃，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都只能通过排队这种低端且文明的方式来获取食物。 那么当秩序完全崩溃…… 以这些人的能力，的确没有囤积足够物质并活下去的可能。 活活饿死，或许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突然，白其索将车停了下来，拉开车门。 “你去哪儿？”颜长官连忙也跟了下去，只是跟下去后，她有些害怕。 四处黑漆漆的，路灯黑了一大片，似乎还能听到远处兽化者的呜咽和散散落落的枪声。 这可是地球。 不是科技中心。 她摸了摸自己的皮肤，虽有一层薄薄的保护层，也不过是过滤掉一些病毒、细菌而已，若真有杀戮，她也只是一具凡胎肉体，躲不过去的。 当然了，最后关头会有机器人保底。 但那样，也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别怕。”白其索提溜出一个行李袋，走到她面前后，拉袋子拉开。 里面满满的都是金瓜子。 “这是之前买的？”颜长官惊愕不已，“你要做什么？” “给他们抓一些。”白其索指了指远处，“也算是缘分。” “可是，他们拿了，也会用完，本身能力不足，依旧是死路一条。”颜一一越说，声音越小。 她看着那位妇人蹲了下来，将实在撑不住的两岁多幼儿背了起来，前面挂着一个，后头背了一个，累得几乎晕眩。 这种人，得了豆子，花了也的确撑不住多久。 许是被妈妈背到了肩膀上，那两岁多的幼儿脸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不过这微笑也就几秒钟，便没了。 颜一一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孩童，竟在几秒钟内便睡着了。 “是啊，都会死。”白其索点了点头，将手伸出来，“但人本来就会死，死之前能用金瓜子换一顿饱饭，也挺好。”biqμgètν 颜一一看着白其索宽大的手，歪了歪头。 这老太太，怎么总有小姑娘才有的动作？白其索心想，一弯腰，将她的手牵了过来。 颜一一的脸，火辣辣的。 她还是第一次被异性这么牵着手呢。 猛地，几乎是潜意识地，她将手试图往外抽，却发现白其索的手微微用力，捏紧了她。 “你干嘛？！松手。”颜一一的耳朵都火辣辣起来，她很不适应这种接触，怒道。 “钱外露，很可能有人想要来抢，我在，自然是安全的，但是你是个老人，挽着我胳膊，当我打的时候，很容易误伤你。”白其索将牵着她的手举了起来，“但牵着，就会提醒我动作幅度小一些。” 听上去很有道理。 但颜一一的耳朵却依旧滚烫。 说着，他牵着她走到了队列那。 “排队去，别想着插队。” “就是，排队去！” “他是不是兽化者啊？好高大啊……” “反正不能让他插队。” 一过去，众人便嚷嚷了起来。显然，物质困乏之下，民众神经紧绷，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友善。 “好心没好报吧。”颜一一低声讥道，“说了横竖会死的，没必要。” 人类，不过是试验品。 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并非对生命的漠然，而是在她的眼里，人类的生命本身就不值一提。 更何况，给他们金瓜子，有什么意义呢？ 毫无意义。 从实验的角度来说，没有意义，从人类本身的角度来说，也没有意义。 她甚至觉得有些愚蠢和丢人，将头别了过去，身体躲到了白其索的身后。 这时，那位拖着两个孩子的妇人将嘴巴努了起来，朝着自己的前面努了努。 暗示他们，可以插到她的前面。 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看着的是颜一一，很显然，在这位可怜妇人的眼里，颜长官这个老人值得她伸出手来帮助。 颜一一与她对视。 那人飞速地眨了眨眼，手指了指自己的前方。 “这是我奶奶。”她说道，腾不出手来，身体往后移了移。 听到她这么说，又见白其索高壮，有几个人骂骂咧咧了几句却并没有真的上前制止。 颜长官歪了歪头。 她的内心涌出一种说出的情绪，又暖又酸，这种复杂的情绪对她而言是陌生的。biqμgètν 暖，她知道是因为感动。 但内心在酸什么呢？酸的同时还隐隐地扯着疼。 “你来给吧。”白其索将袋子拉开一个口子，里面闪闪的金瓜子，随便拿一颗，都够这些人在之后纸币崩盘的日子里，换上好几顿饭了。 颜一一将手伸了进去，抓了一大把。 她，要给这位妇人一大把，不，两大把。 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颜长官突然明白了刚刚又酸又疼的原因了：她在遗憾，遗憾这么善良的妇人在不久的将来，会活活饿死。 与她此时辛苦保护着的两位稚儿一起，饿死。 而这，还是她最好的结局。 或许，在还没有饿死之前，她会想办法去突围，去为了自己的孩子换取食物。 若用机器人来判断，或许会有四种结局。 其一：一起饿死。 其二：她为了食物，出卖身体，但持续时间不久，依旧饿死。 其三：饥饿之下，会有人吃人的现象，她的孩子会被先杀死，而她疯了或自杀。 其四：…… 颜一一明白，无论怎么计算，眼前这个羸弱的，还拖着两个孩子的女人，活不下来。 给她金瓜子，她也活不下来。 “来，给。”颜一一靠近她，将满满一大把金瓜子塞到她的口袋里。 “什么？”那女人腾不出手，低头看了看。 “金瓜子，金子，到时候你可以换东西。”颜一一将嘴靠近她的耳朵，低声说着。 刚刚白其索说了，钱若露了白，是会招来祸事的。 颜一一虽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但她是个聪明的高级智人，她好学，又擅学。 连抓了好几把后，颜一一扯着白其索的胳膊。 “我们走吧。”她说道。 “不发了？”白其索有些吃惊。 “不发了。”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发的话，她一个女人肯定会被别人抢空的。” 说这句话的颜一一，脸上露出了人类才会有的仁慈。 昔日，她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仁慈：低端的、没有意义且浪费资源的仁慈。 反正都会死的，何必呢？ 第1076章 死局 此刻的颜一一并没有注意到，昔日她最讨厌的人类这种泛滥的同情，出现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这位妇人太可怜了。 看着也就30出头，想来老公八成是死了，这大晚上的，她把两个孩子都带着在这排队。 颜长官甚至能听到她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噜饥饿的声音，她启动了最佳听力，微微松了口气：孩子们的肚子里没有咕噜噜。 她应是把吃的都给了孩子们吧。 “这……”妇人的手腾不出来，但瞟了眼白其索的包，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喜或惊讶，而是弥漫。 显然，她并没觉得这里面会是满当当的金瓜子。 她没有见过金瓜子，连想象都没有想过会有人提溜着这么一大袋金瓜子。 最让她高兴的想象也不过是一袋子红票子而已。 “碎金子，你藏好，到时候能换吃的。”颜一一靠近她的耳畔，低声说着，又伸出手将她的口袋合了合，“别掉出来了，会有人抢的。”ъitv 在乱世中，一个年轻的女人要拉扯两个孩子，实在是太难了，难在了第一步：吃。 “不如……”颜一一欲言又止，她撇了生物萤虫，意识到自己竟对人类出现了同情。 昔日最鄙视的，廉价的、除了会浪费资源的愚蠢的同情。 她想说，不如，你把她带回古窑吧。 这样，她和她的孩子便都能活着。 生物萤虫显然捕捉到了颜长官的反常，萦绕了过来，对于一名高级长官来说，对人类产生同情，实在是不应该。 况且，难道这地方就这妇人可怜吗？ 颜一一抬起头，看向长长的望不到边的排着队的队伍，目光又落到了一个孩童身上。 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少年，竟牵着一位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两人一脸警惕与疲惫的复杂情绪，可见并无大人保护。 两人背着书包，书包都背在胸前，可见有过被偷的经验，背在胸前不容易被偷。 但，等秩序再恶劣一点。 或许就是明日，或许就是今晚，他们将书包背在胸前又如何？只要买到了物质，也会被抢的。 那么，他们能活下来吗？ 想到这，颜一一眼睛垂了下来，看着地面。 这还用说吗？两个孩童而已，怎么可能在这场资料争夺里活下来呢？ 早就演算过，秩序完全崩溃时，地球上的人类会有59，会在第一波活活饿死。 饿死伴随着冲突，将死亡率十分轻松地拉到70。 白其索只觉得牵着的姨奶奶的手，她的指尖突然变得有些凉。 眼前这位妇人咬着牙，让自己整个弓了下去，这样方便撑着背后睡着的孩子。 腾出一只手，在颜一一刚刚塞她金瓜子的那个兜里摸了摸。 抓了几颗放到眼前看了看。 因为她是弓着的，90度，颜一一看不到她的脸，只见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两点水滴。 啪嗒，掉在那，晕开。 妇人似乎忽然没有了力气，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由于动静很大，背上的孩子醒了。 “妈妈，怎么了？”孩子迷迷糊糊地问道，“是不是太饿了？” 最近，他们总挨饿，每次挨饿，妈妈都会这样倒到地上。 “不是，妈妈不饿，妈妈遇到好人了。”妇人整个人微微颤抖了起来，她伸出手，指了指地面。 原本在她背上睡觉的孩子竟立刻乖巧地爬下背，随后就躺到了妇人脚前的地面上。 翻了个身，竟又闭上眼睛睡去。 颜一一看得目瞪口呆，她不理解，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不需要妈妈说什么，就这么躺在地上乖巧地睡觉。 这个姿势，颜一一不理解，但白其索熟悉。 “应是在这之前，他们经常出来乞讨。”白其索低声解释。 “乞讨？”颜一一抬起眸子。 “嗯，乞讨，妈妈跪着，孩子躺前面。” 颜一一的心，沉得很。 但这位妇人很高兴，她满眼都是笑，跪在那伸出手，想要抓颜一一的衣服，又觉得不妥，于是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两下。 旁边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疑惑地看着。 有几个精明点的，目光开始往白其索手中提着的包那看过去。 “谢谢，谢谢您！您真是好人！” 她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这女人定是个聪明的，她立刻注意到了旁边人的不对劲，于是飞速地拭去眼泪，不再言语，而是双手做了个拜菩萨的动作。 颜一一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她不知如何回应，又觉得无论回应什么，都无言以对。 好人？ 她从未觉得自己是人类，她可是高级智人，与人类完全不在一个维度的更高明文明的生物。 好人？ 她也是启动末世模式的成员之一，在末世模式的调查中，她是投了赞同票的。 好人？ 光人类实验，从她手中经过的人命，多达上百万。 “我们走吧。”颜一一的手愈发地冷，没等白其索回答，她便转身往后走去。 她想走得飞快，无奈的是，暮年的身躯让她只能小阔步往前挪。 “秩序的崩溃是很残忍的，你会习惯的，不要害怕。”白其索的声音依旧冷静。 颜一一突然觉得有点佩服他。 毕竟，他早就知道末世会来临，如今也知道人类不可能在这次末世中躲避掉灾难，也绝对不可能反攻高级智人。 他推算到了高级智人的位置，在银河系背面，人类无法观测到的地方。 危险并不绝望，绝望的是毫无生机。 以前，颜一一并不能感同身受这种情绪，可现在，她能摸到一点点了。 光这么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妇人，就让她心生内疚，甚至羞愧，若站在白其索的角度，她能做到他这种程度吗？ 想到这，她摇了摇头。 做不到。 承认吧，人类在面对灾难时的承受能力，远超高级智人。 因为他们有经验啊。 和平年代里，他们有疾病，需要面对疾病死亡的威胁；他们有局部冲突，也有死亡； 甚至，出个门，他们还会出车祸。 等等。 低等文明让他们面临更多的危险，从而有了对危险更多承受能力。 而颜一一没有。 昔日，她觉得她从小没有父母陪伴已经很可怜了，如今却觉得她这点可怜，又算什么呢？ “白其索。”走到车辆面前，她停下脚步，很认真地问道，“你有信心带着你在意的亲友，躲避掉这场危机吗？” 白其索拉开车门，并没有犹豫，摇了摇头，“没有信心。” “没有？”她很是诧异，因为他看上去运筹帷幄，自信满满。 “对。”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天空，“因为地球上所有生灵的生死，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我不知道他们下一步的末世将如何进行，如果是地球爆炸呢？如果是地球内核熄火呢？这些，我都无法掌控。” 颜一一没言语。 白其索并不十分清楚，这次末世的启动用的是缓慢程度，不会让地球突然爆炸，也不会让地球内核冷却从而停止自转。 而是就像现在这样，从一场病毒开始，从释放一些兽化者开始，慢慢地，人类进入内耗、内斗。 这次末世，他们要观测的就是这一点：人类，自相残杀。 “那……那你……那你做这么多准备……”颜一一不能告诉他真相，有些凌乱。 “毕竟，如果他们用的是缓慢的程序，比如说，万一，他们想要看的是人类自相残杀呢？” 白其索这句话一出，颜长官只觉得头皮一麻！ 她不敢抬头直视他，怕露了馅。 内心只觉得愈发敬佩，他居然想到了这一层！ “如果是这种模式，那么我们就有可能活下去，我们的亲友以及亲友的亲友，约莫两三万人，我得护着活下去。” 说着，白其索将车门拉开。 颜一一松了口气，低着头上了车，嘴角微微扬起。 难怪他能撬动末世文化，果然是难得一见的枭雄，她想。 “命运的手掌里，肯定会有漏网之鱼的，我们争取做那个漏网之鱼，活下去。” “而他们命运的手掌里，也一定会有漏网之鱼，我要抓住他们的漏网之鱼……” 白其索坐到了驾驶座上，眼底迸发出狠和杀意。 若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怎么着也得杀一两个高级智人，倒不是为了解恨。 而是……能杀掉高级智人长官或博士的人类，应该很少。 这对于高级智人来说，肯定是大新闻或者实验大突破，那么，或许会从他们的死亡里，另寻到生机。 白其索的眼前浮现出颜长官与肖博士的模样，和他们做交易，不等于是朋友。 这种满手沾满了人类鲜血的高级智人，不可能把人类当朋友。biqμgètν 将他们拉下水，为我所用，若依旧无法逃脱死亡，那就一起死。 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 白其索的心里，布了局。 有将这些高级智人拉下水，成为一条藤上的蚂蚱的合作局，也有死局。 颜一一有些不懂，她听不懂人类的话中话。 “嗯，一定会有漏网之鱼的，我相信你能做到，一定会活下去。”她说着，眼底都在笑。 第1077章 人类的情绪 对，一定有漏网之鱼的。 尤其是肖博士，对于白其索来说，他已在囊中，尤其是最近他的生物萤虫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他的身边。 说明肖博士已经从官方的层面可以对他进行实验。 他有信心，控制住肖博士，让他为自己所用。 白其索看向天空，原本灯火辉煌到根本看不到星空的帝都，此时黑漆漆的，那条银河璀璨无比。 颜长官怎么一直没出现过了？他想。 身边依旧萦绕着颜实验室的生物萤虫，甚至最近还多了些，可再也没有出现过那只操作笨重的生物萤虫。 “不对啊，从生物萤虫的数量上来说，他们明明加大了对我的实验。” “以颜长官那种冷血工作狂，不可能放弃我才对。” “难道……” 白其索的目光看向了副驾驶，这么仔细看，副驾驶的这个女人从骨相上来说倒和颜长官很像。 但…… 她是个老人啊。 头发花白、皮肉松垮，手背上还有一点老年斑。 白其索动了动鼻子，仔细嗅了嗅，不对，气味也不对，颜长官的气味极其独特，是人类身上不会有的很清冽又勾人心魄的淡淡香气。 闻到会让人有种热血沸腾又晕眩的感觉。 可这个女人的气味却平和，虽很好闻，但让人没有世俗的欲望。 白其索内心有些焦虑。 他明白，颜长官与肖博士显然不是一个级别，她明明已经被拉下了水，怎么又突然消失了呢？ 眼前再次浮现出颜长官的模样。 二十出头，盛气凌人，却偶尔会露出小女孩般的神情，如果是个人类，他或许会喜欢上她。 但她不是。 白其索在她面前无论表现得多么松弛，他内心那根弦都是时刻紧绷的。 他明白，她有着生杀大权，不仅是对他一个人的生杀大权，而是对每一个人类。 只要她想，地球上任何人，不管你是什么职位、拥有什么权利，不过蝼蚁。 记得那次胖子李的身躯浮现在颜实验室，眼看着他的头就将被解剖，白其索从身体到灵魂的毛骨悚然，永生难忘。 喜欢她？ 怎么可能。bigétν 白其索心心念念的，无非是如何利用她，将她拉下水，如果可以，在万不得已的时刻，若真的毫无生机，那就用杀机出生机：杀了她。 杀了她，想必高级智人的实验室会沸腾吧。 以白其索对高级智人目前的了解，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有人类的情感。 若只是伤害，他们为了保护长官，或许会杀了他。 但若直接杀了她，他们会因为实验，反而保护他。 毕竟，这恐怕是打破记录的举动，会获得更多被利用的价值，从而争取更多活下来的可能。 想到这，白其索眉头微微挑了挑。 自然了，如若走到这一步，风险极大，那必然是万不得已，大家的生命都没有了退路，才能铤而冒险的孤掷一注。 在这之前，利用与被利用，是主旋律。 白其索轻轻笑了笑。 心机深沉吗？在生命面前，这算什么？ “你笑什么？”一旁的颜一一问道。 白其索余光看了她一眼，见这姨奶奶明明是个老人，眼底的好奇却浓得像孩童。 五岁的孩童，不能再多了。 老小老小，看来这老话挺对。 “没什么，只是在考虑接下来怎么办。”ъitv “那你打算怎么办？” 车辆又朝着前开了好一阵，白其索这才开口,“囤物资，还要囤点人。” “人？你之前不是说最多能容纳两万人吗？” “嗯，精神领域必须有非常厉害的人来加入。比如音乐家、舞蹈家等各种艺术家……” “等等。”颜一一实在是不明白，打断了他的话，“艺术家？这些艺术家有什么用？” 白其索很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如今环境越来越差了，音乐、舞蹈，包括宗教，当然有用了。” 颜一一再次侧了侧头。 她每次在思考的时候，都会有这个动作，很像小猫歪头，有种很不符合她如今外貌的呆。 “心灵上的作用。”白其索解释道。 越是艰难的时刻，心灵上的救赎就越重要，尤其是当外面死了一地的时候，若没有这些，人很难撑下去。 颜一一倒不是不懂，她听懂了，只是理解不了而已。 高级智人早就脱离了这些低级救赎，他们的世界里并没有什么多艰难的时刻。 若有，也只是实验遇到了难题，会陷入短暂的焦虑和自我怀疑，但这种情绪能通过常用药物进行干预，不足为奇。 就算是颜一一在进行洗髓治疗，这么生不如死的时刻，她也从未需要音乐或宗教之类的来支撑。 她就这么直挺挺地，感受着痛苦，等待着痛苦结束。 “情绪，人类总有很多情绪无法化解，所以需要这些艺术家来进行救赎，说到底还是基因的缺陷禁锢了他们。”颜一一心想。？？ 车内，放着音乐。 白其索似乎很喜欢这个歌手的歌，几乎每次开车都听她，是挺好听，轻轻柔柔的，犹如天籁。 但颜一一只觉得她吵。 她没有听音乐的习惯，于是将车窗打开，瞟了白其索一眼，见他冷着脸，距离别墅越近，他的脸越冷。 “一会儿就要和林沁墨摊牌，她这种现代女性，又不像李彤之和他一起经历了生死，肯定不会同意的。”颜一一心想着。 她有些小小兴奋。 不知这个男人将如何化解之后的这场危机。 对于人类来说，情感危机也是危机，当然了，对于颜一一这种高级智人来说，她们一辈子都不会面对这样的困顿。 基因的配比，早早就让高级智人的男男女女能通过科学的分析，配对上最符合自己的对象。 他们大概率不会有分手的困顿。 小概率遇到了，两个人在交往的过程中发生了问题，也没问题，机器会比他们自身更早地发现端倪，先行一步提醒他们分开。 在没有深爱之前，就能杜绝93的恋爱痛苦。 而余下的7，面对不合适的风险，依旧深爱，却最终分手，也不碍事的，小小的药丸吞下去，就能忘记彼此。 不像人类。 一次又一次地要面对不合适的痛苦，面对分手的尴尬和伤害。 白其索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要知道，一直以来，他握方向盘的手都不会捏得这般紧，可见，这种伤害不仅仅是林沁墨单方面的，而是白其索在内的，双方面的。 “你打算怎么和林沁墨说？”颜一一还没学会拐弯抹角试探，她直接问道。 车辆的速度慢了慢。 “我也想有一场只有我们两人的爱情。”ъitv “任何原因，说起来都像是辩驳。” “直说吧。” 白其索的声音透着无奈，但坚定。 “直说？她要是提分手怎么办？”颜一一愈发来了兴致，问道。 车辆又慢了慢。 颜一一眼底闪着光，她真的很好奇白其索会如何面对这场情感危机。 因为他是兽化者啊！ 兽化者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是排他性的，是绝对不可能让给别人的。 分手？ 这不符合兽化者的底层基因逻辑。 可白其索能控制住兽化痛苦，通过分裂次人格来抵挡，本身就突破了兽化者的基因。 那面对林沁墨，他会如何决定呢？这对于实验来说也将是一份很漂亮的数据。 她很渴望获得这份数据。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穿上隐形衣进行旁观，同时在白其索与林沁墨最撕裂的时刻，她取上一些细胞。 白其索一直没言语，越来越兴奋的颜一一瞟了他一眼，却惊愕地发现，他的眼底居然是湿润的。 这个男人，居然含了泪。 瞬间，颜一一的兴奋消失了，对实验的渴望也消失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劣。 卑劣？ 生物学手册里写得明明白白，早在三个纪元之前，卑劣这种基因成分，已经从高级智人的基因里剔除了。 卑劣，这应该是人类才会有的品质，才对。 第1078章 心碎林沁墨 颜一一对眼泪是无感的，尤其是男人的眼泪，人死之前，总会流泪的，她见得太多了。 为什么白其索这还没有落下来的泪，仅仅是湿润的眼底，发红的眼尾而已，为什么会让她有种卑劣感。 肯定是地球磁场不同的原因，颜一一心想。 微微闭眼，轻轻呼吸，优越的基因让她比人类更容易镇定和理性，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只是，当车辆刚刚驶入别墅区，远远地看到大门那有个长发披肩的女生站在那眺望时，颜一一还是将目光别开了。biqμgètν 林沁墨的目光里，宛若能装下整个银河系。 喜悦、期待、兴奋还有无穷无尽，比穿过黑洞时还要深不见底的思念，就在她看到白其索下车的那一刻，翻滚而出。 颜一一的手扶住车门，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真是年纪大了，可能累了吧，否则怎么会被这么个小丫头的目光，引得卑劣感、负罪感以及疑惑齐齐涌上呢？ 林沁墨，此刻越期待，那么今夜就会越失望。 沁墨跑过来后，却没有第一时间扑到他怀里，而是刚跑到他前面，眸如星辰地看了他一眼后，便满脸通红，立刻背过身去，看向了颜一一。 “这位就是姨奶奶吧？”她说道，走了过来，搀扶住了颜一一的胳膊，“您累坏了吧？” 颜一一很是错愕，她不懂为什么这丫头居然不扑白其索，反而搀着自己。 她的脸明明很红，身上也释放着对白其索的浓浓思念。 即刻，她反应了过来，林沁墨害羞。 少女就是少女，而她一直是那个极其纯粹，如同水晶般的少女，虽思念，却害羞。 白其索满眼是爱地看着她，竟也红了耳垂。 不需要通过生物萤虫收集数据，颜一一也明白此刻的白其索有多么深爱林沁墨。 他就是喜欢这种少女，没有理由。 “呃，我……我还好。”颜一一连忙伸出手挣脱了出来，指了指白其索，“你们两个先……先……我去休息。” 说着，她便快步往前走，而保姆则立刻跟了上去，搀扶着她。 黄之唤自然早就准备好了一切，颜一一是个老人，住一楼，而白其索与林沁墨自然住主卧室。 颜一一知道，她应该要跟着白其索，靠着他，伺机收集数据，毕竟林沁墨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存在，这些数据很重要。 可她莫说是靠近白其索，此刻连头都不敢回。 林沁墨湿漉漉的充满了期待的眸子，那么纯真而善良，可过了今夜，怕是便没有了。 她怎么可能接受白其索拥有了那么过那么多女人，且以后还要继续拥有呢？！ 不可能的。 她是林沁墨啊！ 那个看着成为兽化者的父亲折磨她的母亲，折磨她几年的少女，看着母亲哪怕到了最后一刻，情愿与父亲一起烧死的也绝对不离开的林沁墨；那个没有听从母亲遗愿远离白其索，受过身为父亲的兽化者的折磨，依旧选择和他在一起的林沁墨！ъitv 那个，哪怕经历了如此多沧桑，依旧保持如同水晶般眸子的林沁墨。 她能接受白其索在感情上，走到这一步吗？ 她不能。 那么，白其索会隐瞒吗？ 颜一一走路有些跌跌跄跄，在上楼梯的时候，竟差点摔倒。 “您小心！”保姆扶着，倒无大碍。 她余光瞥了眼，见白其索耳朵红着，动作却依旧稳健，伸出手将林沁墨的手团到了手里，而沁墨则娇羞地跟在后面。 与旁人的娇羞不同的时候，她伴随着雀跃，走三步便蹦跶一步。 白其索虽没有往后看，却感受到了，咧嘴笑了起来。 他就是喜欢这种纯粹又活泼的女生，颜一一明白。 但他一定会说，且会直说，颜一一也明白。 因为他是白其索啊！ 这个男人能用极强的意志力突破兽化者的禁锢，这才进入了颜实验室的重点观测范围内。 他没有让颜长官失望。 随后的他，那些大大小小的战争不用细说，手里头的命，若是那尸体堆起来，已是一座森森白骨的高山。 他从最初就是一个看似普通的成绩不好的少年时，就能对抗住兽化剂，更不用说此刻的他，在战争与越来越知道人类不可能对抗高级智人的绝望中，历练出来的战争。 况且，他撬动了末世文化。 这可是十几个纪元以来，第一个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撬动了末世文化的人类！ 这种人类，会不敢和林沁墨说自己做过的事吗？ 他敢。 不仅敢，他会选择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因为他不会因为林沁墨的眼泪，也不会因为他很可能永失心中所爱，而停下脚步。 他的背后，有约莫两万人等着他保护。 而像他这样的男人，哪怕心如刀绞，也不会松口答应林沁墨不再管那些女人。 哪怕林沁墨泪眼婆娑，说原谅他这些事，只要他从此一心一意，与那些女人一刀两断便能在一起。 他，也不会松口的。 作为专门研究白其索的生物学顶级长官，她是了解他的，而通过人文学那边出具的分析，也证明了以上推断。 若他是这么一个能被情爱困住的男人，就没有能力启动末世文化。 那，今夜，注定是他们二人撕心裂肺的不眠之夜。 她又撇了一眼，不到一秒钟便不忍再看。 多么美好的爱情啊，可惜了。bigétν 想到这，颜一一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她又试图快走，却发现身体实在是累。 “您年纪大了，一会儿先喝点牛奶就睡觉吧，澡明儿早上再洗。”保姆关切地低声说着。 她的确年纪大了，走不动了。 一根白发掉了下来，落到地上，被风吹走了。 手腕处的芯片闪着人类看不到的光，提醒着她：要检测，要拿到实时的数据。 “嗯，我先睡觉。”颜一一立刻点了点头，便再也没有回头，走向自己的卧室，“不要打扰我。” ----- “你受伤了。”林沁墨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那儿有疤痕。 “嗯。” “我听他们说，古窑那现在建得很完善了，这次，我们一起去，对吗？”她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双手就这么拖着他的一只手。 动作虽亲密，却在白其索低头看她的瞬间，立刻垂下眸子。 虽以前有过亲吻，但这么久没见，依旧格外害羞。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 “李彤之也去了那边？”林沁墨说话的时候，酒窝若隐若现。 白其索垂下眸子，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 “她是我好闺蜜，活得很辛苦，你不要安排累的工作给她。”林沁墨的手轻轻地扶着白其索手背的伤。 “嗯。”他点了点头，“先洗澡，我有事跟你说。” 第1079章 心碎【二】 颜一一是有迟疑的。 从工作的角度出发，她应该盯着白其索的数据才对，毕竟他今夜面对的是林沁墨。 这个女人，是他最爱的，也是第一次爱的女人，意义非凡。 哪怕是生物学实验室的实习生都明白，这么重要的实验对象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不干预，也不能干预。 这一段的数据太重要了，应该盯着。 但颜一一却犹豫了。 她眼前浮现出赵骨的模样。 还记得赵骨吗？林沁墨的母亲，那个哪怕知道自己老公变成兽化者，且经常殴打她，折磨她，并不可控地陷入疯狂的妇人。 她经历了生不如死的四年，却依旧没有离开林父，并在最后的时刻，抱着他一同死在了火光冲天的房车里。 她居然自愿抱着他一起死？！ 当时颜长官只能用惊呆了来形容，伴随着惊呆了，便是对人类愚蠢的翻白眼。 这种女人，虽然在爱情方面足够离谱，但对于生物学来说，她并不值得记录。 若不是白其索，她不会进入到颜长官的视野范围，尤其是这么愚蠢的女人。biqμgètν 让她有所改观的，是赵骨的一句话。 这句话，白其索不知道，林沁墨也不知道，是在他们被火吞咽后，赵骨的最后一段话。 她抚摸着他早已闭上眸子的眼，低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离开你吗？” 火卷到了她的衣服上，烧得她有些糊涂。 “因为，哪怕你在兽化时那么痛苦，都从未背叛过我，没有找过其他女人。” “我知道，有时候你在外面发作了，极其痛苦，炼狱般的痛苦，但哪怕如此，你也没有背叛过我。” “哪怕只有一秒背叛，也会带走所有的爱。” 当时，颜长官正观测着在火光外的白其索与林沁墨，她用了药物在林沁墨的身上，让她忍不住想要与白其索繁衍。 现在想想，真不人性啊。 前方就是父母被烧死，他们却对这么个可怜的女孩下了药，就为了实验。 只是当时的颜长官，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这是实验，而人类只是试验品而已。 同情试验品？ 这不符合高级智人科学家的基本准则。 但哪怕在当时，是那样冷漠的颜长官，却也被赵骨这段话所感动。 “这个人类，虽愚蠢，但真是个天生的情种。”她当时说了这么句。 从基因的角度来说，如此情种，定然是基因里有着不同，林沁墨大概率也是如此基因。 但…… 赵骨这人，粗看觉得她是个小女人，打都打不走的那种，但若深入去分析，会发现她是一个极有风骨的女人。 她为什么不走？ 因为林父没有背叛她，哪怕打她，折磨她，也没有在身体和情感上背叛她。biqμgètν 他感染了兽化者病毒呀，控制不住的。 可哪怕如此控制不住，却依旧控制住了不去碰别的女人。 所以，赵骨陪着他挨着，忍着，盼着有希望，到毫无希望了，跟着他一起死。 他们之间，是有爱的，哪怕有兽化病毒折磨，爱却依旧在。 从小耳濡目染的林沁墨，定然也是如此。 “林沁墨也很有风骨，和赵骨一样。”颜长官倒在床上，内心很是焦灼。 沁墨这个人，看着软萌，也的确软萌，尤其是清纯，这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但她能面对父亲四年兽化折磨，看着母亲与父亲齐齐被烧死，却依旧保持着这种纯粹。 甚至，明知道白其索是兽化者的情况下，违背母亲的遗愿，依旧与他在一起。 这说明，她是个外柔而内刚的女人。 她极有风骨，甚至可能比她的母亲赵骨更有风骨。 这样的女人，会原谅白其索的背叛吗？ “不会，应该不会。”颜长官伸出手，用枕头盖住了自己的头。 赵骨说得没错，哪怕只有一秒背叛，也会带走所有的爱。 白其索可不止一秒，也不止一个女人，而且，他不会放弃她们，不会离开她们，会一直照顾她们。 要是他不如实说，可能还能唬住她，斥巨资，让她在另一个地方安家便是了，可…… 想到这，颜长官摇了摇头。 这不符合白其索的性格，也不符合他此时的思维逻辑，他不会选择隐瞒的。 以他如今的阅历，会选择如实说。 想到这，颜长官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啊，得盯着数据。 永失真爱的白其索的数据，弥足珍贵。 ------ “泡澡的水都放好了，我洗过澡了，你泡吧。”林沁墨不敢看白其索。 许久没见了，她觉得陌生又熟悉，需要时间缓缓。 “嗯。”白其索没说别的，只是伸出手脱了衣服，“你帮我擦洗下后背，可以吗？” 说着，便往浴室走去。 “嗯。”林沁墨听了，脸红心跳不已，飞速地看了眼他的背影，脸色却一下变了。 只见白其索的后背上，全是伤痕。 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簌簌地，林沁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泪就流淌了下来，等她觉察的时候，已经双颊湿润。 她连忙拭去，拭了好几下，才勉强拭完。 “这么多的伤……”她咬着唇，疾步跟着进去，却见他已经进入了浴池里。 一件衣服都没穿。 …… 林沁墨又羞又心疼，他的正面也好多伤，有些看着是子弹穿过的痕迹，骇人得很。 “你帮我擦擦背，我有话要对你说。”白其索的表情很严肃。ъitv 或者说，不是严肃，而是严峻。 他似乎在强忍着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嗯。”沁墨走到他的背后，用柔软的毛巾轻轻地给他擦拭，手拂过他的背。 白其索身上的肌肉猛地紧了紧。 “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帮我擦完背，等我洗完澡，再离开，可以吗？”白其索问道。 林沁墨觉得很是奇怪，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中途走？”她问道。 “嗯，中途走。”白其索点了点头，“我爱你，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请求你，不管我说了什么，等我说完，洗完这个澡，你再离开。” 林沁墨的眼垂了下来。 她动了动唇，鼻翼也鼓了鼓。 聪明的她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这一刻，头发竟突然散落了下来。 “嗯，好。”她答应着，着急忙慌地从手腕那扯过头绳，随意地将头发绑了起来，绑得很不好。 第1080章 心碎【三】 连颜一一都能不通过科技判断出来，白其索会直说。 的确，他选择一五一十全部告知。 要说起来，这些能避免吗？仔仔细细地去回想，大部分不能避免，毕竟这是兽化，林父至少有赵骨在。 但有一些，是能避免的。 比如，那七个暖被女娘。 比如，爱上李彤之。 白其索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扪心自问，兽化来袭的确不可抵挡，但一些女人，一些背叛感情的遭遇，是能避免的。 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他得面对。 “你说，林沁墨要离开的话，他会同意吗？”助理问道。 肖博士摇了摇头，“他或许会同意情感上的分手，但不会同意身体上的离开。” 助理听罢，先是疑惑了一刹，但立刻明白了过来。 “也是，如果身体离开，以林沁墨这种姿色，必定会沦为资源。” 此刻的林沁墨，衣着并不露，生物萤虫捕捉到的画面伴随着雾气缭绕，看得也不十分清晰，但美女就是美女，哪怕如此，只会令人觉得更是绝色。 “云。”肖博士冒出这么一个字，来形容她。 是啊，就像云。 软乎乎的、洁白的云，从山的那端飘落下来。 唯一的配饰，不过是耳朵上的洁白珍珠耳环。 要说这无暇的珍珠耳环，与美丽的纯真少女，还真是般配。 与高级智人的美不同的是，林沁墨的美是有情绪上的瑕疵的。 如此刻，长长的睫毛低垂，眸底都是心疼，目光落到白其索的伤上，眼尾便红了。 她明明很心疼，却强压着这种心情，心烦意乱。 她自然是感觉到了白其索的严肃，也预感到了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对她来说，是海啸。 这种无措、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让她美好的脸上，肌肉有着几秒扭曲。 而这种模样，是不可能出现在顶级高级智人身上的，尤其不可能出现在颜一一的身上。 “你要说什么？”林沁墨的手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他，柔声问道。 白其索蝇眼显出。 周围约莫上千只生物萤虫，就像星云般萦绕着他。 “他们也知道，你对我而言是非常特别的人，开始记录这一幕，分析这一幕，就像我们分析小白鼠。”白其索闭上眼睛，再睁眼时，蝇眼便退了。 他想用人类的身份，与林沁墨进行此番对话。 “我弄了个古窑，你晓得的。” “嗯。” “李彤之，倩倩都在那。” “我知道。” “她们都已经是我的女人。” 林沁墨没有接话，只是耳朵瞬间红透了，哪怕在温热的水里，她的手也变得冰凉。 “什……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颤抖着。 “字面意思，从精神到身体。”白其索的声音没有任何浮动，看不出情绪。 “厉害啊，哪怕面对林沁墨，他的情绪居然也能稳得住，而且波弦纹丝不动！”肖博士推了推镜片，兴奋了起来。 一条波弦代表着此刻白其索的情绪，纹丝不动。 “他是一个拿定了主意，就会坚定执行的人。” “虽说早就知道是这样的人，但真正看到，还是震撼。” “难怪能撬动末世文化，就这种稳定性，生物学那边不得狂欢？！” 人文实验室沸腾了起来。 他们预料得没错，那边生物实验室也沸腾了起来。 数据显示，此刻的白其索内心是极其痛苦的，但强大的自控能力，让他的数据一边如同过山车，直冲云霄，一边却稳若磐石。biqμgètν “你……你背叛了……我？”林沁墨的话根本说不完，眼泪便落了下来。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却因为起得太猛而有些晕眩。 “我们说好的，等我说完了，你才能走。”白其索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将她拉回了浴缸原处。 “你应该明白，不管你发生了什么，背叛就是背叛。”林沁墨眼底有脆弱和痛苦，但更多的是坚定。 她与她的母亲赵骨一般，对爱情有着极致的追求，也有极度的风骨。 “我知道。”白其索的声音呈现出淡淡哽咽，“但我必须把事情讲完。” “你以为讲完，我们还能在一起吗？”林沁墨咬着牙。 “不是。”白其索摇了摇头，“我讲完，最起码你听了后，知道始终，知道其中缘由，恨我也能恨得具体些。” 林沁墨怔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已经与高考后的他，截然不同。 从这段话就能看出，他已经从少年成长成一个男人，成熟的男人。 有深情，也有果决。 有背叛，却也有担当。 很矛盾，这种矛盾让依旧纯真的林沁墨无法跟上脚步，她不知说什么，整个身体软了下来。 白其索看着她的手腕，眸子微微抬起，落到了她的脖颈处，并没有继续往上与她对视。 他怕一对视，她会崩溃。 生物萤虫有序地伴随着他们的动作，萦绕、盘桓。 “从古董地下市场说起吧，在那儿我成为了白行主，也收了七个暖被少女。” 白其索继续开口。 听到‘七个’这两个字，林沁墨刚刚还软下去的身体，立刻又绷紧了。 她立刻别过头去，死死咬着唇，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眼底的恨漫了上来。 “这人真的好镇定，刚刚明明有机会把林沁墨糊弄过去的，撒个谎也行嘛。” “他就没打算半点隐瞒她，哪怕感情破裂也不打算隐瞒，最特别的存在嘛。” “可为什么最特别呢？我看她不过是漂亮纯真而已嘛。” 人文实验室议论纷纷。 无论是白其索此刻的撕心裂肺，还是林沁墨的痛不欲生，他们并不在意。 在意的是，白其索撕心裂肺之下却依旧恒定的波弦。 那条纹丝不动的波弦，真漂亮啊！ 光这一段数据，就足以让人文实验出一篇极好的科学论文了。 “好戏才开始呢，等林沁墨转身离开，白其索永失他爱，这才精彩。” “你说，到时候他的波弦会浮动吗？” “不一定吧，要不，我们来个赌局？” 人文实验室爆发出笑声。 小赌怡情嘛。作为符合人类基因的科学者，能让他们开这总赌局的人类，并不多。bigétν 而颜实验室与肖实验室不同，他们虽也沸腾，却并不会闲聊。 小呐带领助理们全神贯注地进入到了检测数据的工作状态中，甚至个个都吃了营养素，以确保大脑清晰。 “颜长官就位了吗？”小呐问道。 如此重要的场景，长官必须就位的，在地球七号的气泡房里一同检测，并根据情况进行近距离实景收集。 她就在楼下，房间内，无人打扰。 启动气泡房，操控生物萤虫，取得白其索的最新数据，很是方便。 这么近的距离，不需要生物萤虫透过黑洞传播，最为精准。 “就位了。”另一名助理说道。 小呐长松一口气。 原以为颜长官会因为情感因素，不进行跟踪，如今看来，多虑了。 经过治疗的颜长官，不会再被白其索拉入情感漩涡，从而导致实验的阻碍。 第1081章 心碎【四】 颜长官还是跟踪了。 单独的卧室，空间密闭，进入气泡房很是方便，加上白其索此刻数据很重要。 她没有不跟踪的任何理由。 “这种情感纠缠，真是人类基因不够完美的体现。” “从数据上来说，自控力的确很强，他的大脑额叶依旧是我研究的重点。” 到底是黑先生为颜长官量身定制的气泡房，尤其是为了1090号而设计的局部区域，很是科学。 一旁滚动的数据清晰、快捷，且与实验室对轨丝滑，颜长官操作起来，并不比实验室要差。 她的声音听上去是镇定的，但鼻头却冒着汗。 按理来说，这种程度的数据追踪而已，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也不知怎的，她一阵又一阵地冷热交替。 【长官令，限制人文实验室生物萤虫过度靠近】 颜一一定了定神，发布了高级别的长官令。 【是】小呐的回复传了过来。 人文实验室的生物萤虫贴得太近了，虽然符合实验规定，但会影响到1090号的生理数据的。 颜一一看了看白其索的数据。 好吧，虽然他的数据没有波动…… 但…… 就是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生理数据。 此时的颜长官有点儿分辨不出来，她究竟是为了实验，还是觉得白其索的隐私被窥视，令她有些不适。 是的，只是有一些些，绝对没有很多，颜长官心想，只觉得唇有些干。 这很少见。 以她优秀的基因，唇部干这种情况极少出现，除非她出现了极端的情绪波动，否则不会有末微血管流通的问题。 伸出舌头，舔了舔，深深吸了口气。 【人文实验室已将生物萤虫撤到我方要求范围外】一条指令浮现了出来。 屏幕上，约莫五百只人文实验的生物萤虫消失了。 只留下八只，在各个方向远距离记录着。 【将实验追踪升级到最高级，仿生研究员的记忆第一时间锁定】颜长官又下了令。 这次是普通的命令，毕竟只有需要对外的时候才需要用到长官令。 是啊，长官令，我很少用长官令的，颜一一微微皱了皱眉头。 但很快，她摇了摇头，将思绪拉了回来。 怎么回事，是因为地球的磁场不一样吗？我怎么会对这么正常的数据跟踪产生情绪波动？ 啊，我知道了。 因为我毕竟是第一次来地球七号，第一次进行这种场景跟踪，会被影响也是正常的。 以后还是要多来，才能镇定。 颜一一心里边想着，转身洗了洗手后，开始操控生物萤虫，而这只生物萤虫将通过她手动控制，进入到二楼，落到此刻白其索的头发内。 最近的距离，收集最新鲜、最没有被影响的数据，这是她来地球七号实地实验的意义。 她看了眼景象。 此时，白其索依旧缓缓在说着，林沁墨则全程低着头，脸上的泪痕从未断过。 但她依旧是隐隐地哭，没有哭出声。 时而，她的目光会伴随着白其索所说，落到伤痕上，几度，她的手想要抚摸上去，但下一秒便缩了回去。ъitv 白其索的数据，依旧是一边恒定，一边飙涨。 他是痛苦的，也是镇定的。 一只生物萤虫以旁人都没有的轨迹，有些笨重地飞了进来，落到了浴缸上后，左后看了看。 白其索的目光在这只生物萤虫落下的瞬间便锁定了她。 景象里，能看到白其索突然微微睁大的眸子，他的身体虽然没有动，但手臂那的肌肉紧了紧。 “他认出我了？”颜长官心中有些紧张。 情感虽然被洗去，但记忆还在的。 她知道自己以前总是操纵私人生物萤虫跟踪他，而他也知道那只生物萤虫就是她。 两人有这个默契。 就是因为当时总看他，才会导致我陷入生理数据异常的状态，现在不能这样了，我用的可是官方的生物萤虫，颜一一心想着。 这只微微有些胖的生物萤虫，丝滑起飞，朝着白其索的头发飞了过去。 他会让自己收集数据吗？她有些担心，因为白其索的眸子一直盯着，显然是发现了的。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和她的那么多伤害，都是实验造成的。 这个念头一出现，一侧，颜长官的生理数据开始闪烁。 她的数据再一次被影响了。 这不应该的，普通实验而已，不能将人类的痛苦归结为实验的缘故，这不符合一个长官，甚至一个普通的高级智人科学家的思想。 好在，闪烁的生理数据提醒了颜长官。 她立刻镇定了下来，稳住心神，以最快的速度将生物萤虫钻入了他浓密的头发里。 “你应该知道，李彤之是我闺蜜啊！”林沁墨的声音无比崩溃。 到底是近距离收集更好，传过来的声音极为真实，真实到颜一一仿佛就在现场，就在浴缸旁。 高级智人的科技纵然发达，但生物萤虫体积较小，收集到声音后，要通过黑洞传动，再送到银河系背面，进行解析了后，再传给地球上的气泡房。 所以听上去，虽清晰，对情绪的捕捉却少了许多。 失真，是有一定程度的，这是肯定的。 所以当林沁墨的声音如此真实传过来的瞬间，颜一一的身躯整个紧了紧。 白其索说到哪儿了？ 说到了那次在飞机上，他兽化剂发作晕过去，李彤之竟然用嘴…… 李彤之以为白其索不知道，当时的白其索也的确不知道，但事后，他开始慢慢回忆，再加上身体残留的气味，足以让他判断出当时发生了什么。biqμgètν 是啊，他是知道的。 为什么后续不和李彤之拉开距离呢？ 白其索看着一旁萦绕的生物萤虫，“我是兽化者，有亲密行为的女人，我有着本能的占有欲。” “但你除了兽化者，也是人啊！我爸爸就没有背叛过我妈妈！”林沁墨激动了起来，手在水里猛地拍了下。 白其索没有言语。 无言以对。 因为他自己也明白，如果竭尽全力，他的确能避免后续的亲密行为。 “我继续说。”他的声线镇定，且成熟。 林沁墨捂住了脸，肩膀颤抖着，眼泪从手掌的缝隙中流淌出来。 但哭泣没有声音。 这是她的习惯。 林父兽化的几年，总会打她的母亲，当然了，也会伤害她。 他最烦她哭。 若是哭出声音，只会让他更狂暴，从而对母亲的伤害会更深，搞不好自己也会挨一顿打。 所以，她的哭从来都是无声的。 “我以为，你至少不会背叛我，至少……除了兽化时的无能为力之外，不会背叛我！”林沁墨声音充满了绝望。 白其索闭上眼睛，咬紧了牙齿。 她是多么温柔的女人啊。 竟已经考虑到了若是兽化时，与别的女人如此那般，她也会原谅。 或者说，不是原谅，而是能理解。 但除去兽化之外，怎么还爱上别的女人呢？！ 爱，是排他性的，对于林沁墨来说是如此，对任何一个现代女性来说，也是如此。 “你继续说吧。” 她无声地哭了一会儿，说道。 白其索的生理数据出现了波动，这是这次谈话，第一次波动。 林沁墨主动要求他往下说，说明这个女人已经从爱，转为了恨。 她的心，全碎了。 只想知道得明白一点，知道这场爱是如何死亡的，又死亡了多少次。 果然是赵骨的女儿，有风骨。 第1082章 犯忌 “狠人，一五一十全说了，这对林沁墨来说，太残忍了。” “从利己主义的角度出发，他明明将林沁墨安置在其他地方就行，何必都说呢。” “可能……到后面还要想着隐瞒，太累了吧，现在说明白了，以绝后患。” 人文实验室的助理们边看边点评着。 人类是利己主义，这是基因里的东西，哪怕人类用文化对自己进行包裹，但依旧无法摆脱自己是动物的内核。 动物，不利己的话，是活不下去的。 林沁墨实在是太美好了，哪怕隔着景象，他们也觉得惋惜。 若是自己，怕是做不到白其索这种果决的。 拖嘛。 此等美人，拖一天赚一天。 拖到秩序完全崩溃，当死亡遍地的时候，新的秩序诞生，什么一夫一妻就荡然无存。 到时候，很自然她就能接受了。 先糊弄着，拖过去，不行吗？ 景象里，白其索坐在浴缸里，说的时间实在是长，水都凉了。biqμgètν 他的声音依旧徐缓，似乎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也不看林沁墨，就这么说下去。 很是果决，不会被眼泪打断。 “男女情长，在充满了白骨的杀戮面前，会影响拔刀的速度，我觉得应该是这个原因，他才说。” “撬动了末世文化的人，是何等枭雄，哪能被区区女人所左右？” “别说末世文化了，看看朝代更替之时诞生的枭雄，哪一个不是心狠果决的？” 助理们依旧讨论着，独独肖博士没说话。 他点了根雪茄，缓缓吸了口，看向白其索的目光充满了期待，还有敬佩。 他比助理们更了解他，他明白，白其索此刻内心是极度痛苦的。 这个人有个特点，越痛苦的时候，表现得越镇定。 正如此刻。 “说完了。”白其索扭过头，看向林沁墨。 说得时间有些长，浴缸里的水早就凉了，林沁墨脸上的泪水时而无声滑落，时而目光呆滞。 “没有了？”她木木地问了句。 “与我们感情有关的，大概就是这些。”白其索微微沉思了几秒后，点了点头，“讲完了。” 林沁墨听罢，身体瞬间软了下来，白其索伸出手要去扶，她摆了摆手，拒绝了。 “我先出去了，衣服放在那。”林沁墨指了指床上，那儿有她为白其索准备好的干净衣服。 她撑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伸出手却发现自己拧不动原本很容易拧动的门把手。 白其索起了身，顾不上擦水，走到了她的身后，伸出手刚要去握门把手，林沁墨的手立刻躲开了。 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白其索的身体上。 立刻，她的身体缩了缩，避走了。 白其索没有言语，只是脸稍稍沉了沉后，开了门。 “谢谢。”林沁墨依旧不看他，说完这句后就走出了房门。ъitv 白其索看着她的背影，下颚线因为咬牙而紧绷着。 他明白，林沁墨绝不会原谅他，这种爱情的背叛，她不可能接受。 林沁墨走了十几步后，停了下来，问道，“如果没有兽化，你会背叛吗？” 白其索只觉得自己眼眶酸胀得非常疼，眼底也潮湿了，几乎要控制不住哭出来。 但他忍住了。 这个问题，他想过。 如果没有兽化，他会背叛吗？ 应该不会的，毕竟这可是林沁墨，是他心心念念，以前高不可攀的校花。 能和她谈恋爱，怎么可能背叛呢？ 但又一想，如果没有兽化，他能追到林沁墨吗？或者说，他有机会或勇气，去追求她吗？ 没有。 就算给了他机会和勇气，他也不会追求她。 因为他没有底气。 恰恰是被选中成为实验对象，拥有了p46级别的知识储备，成为了觉醒者，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以及给予了兽化的能力。 这才让他有了底气，去追求林沁墨。 “凡事，没有如果。”白其索回答道。 林沁墨的眼泪瞬间汹涌而出，她咬着唇，不再回头，加快了脚步飞速地朝着隔壁卧室跑了进去。 砰地一声，门关了。 白其索垂下眸子，启动了兽化，能听到她直接扑到了床上，钻入了被子。 似乎，又拿过来了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脑袋上。 应该是枕头。 对，又拿了三个枕头压在被子上，自己整个人钻了进去。 呜呜呜…… 里面传来了林沁墨极其低，极其压抑的哭泣声。 进了门，钻入被子，再压上枕头，她才敢这么小声地哭出声。 父亲是兽化者，那几年的折磨让她已经不敢放声哭泣。 白其索的心，都碎了。 实在控制不住，他的眼泪滑落了出来，抓着门框的手青筋暴起。 生物萤虫们立刻排列有序萦绕了过来，越来越多。 “快！记录，记录下来！” “数据怎么样？人文数据有没有波动？” “末世文化的数据波动情况如何？” 人文实验里，一派繁忙，记录并分析下这位撬动末世文化的枭雄，此生极其痛苦的时刻。 这种时刻，以后或许不会再有了，毕竟人类男性的真爱，往往就一个，过了这个，此后要再让他有着对林沁墨这般的炙热感情，很难了。 而生物实验室则更是如此。 白其索痛苦的数据前所未有地飚到了新高，哪怕是第一次兽化的痛苦，也远不及此刻。 他就落了几滴泪，便立刻拭去。 可释放出的痛苦指数，却极其惊人，惊人到连颜长官都不敢相信的程度。 有那么三四秒钟，他的自控力崩盘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四秒钟看，但生物实验室却立刻沸腾了起来，众人鼓掌，久久不息。 “颜长官，1090号的自控力出现了35秒的崩盘！”小呐的声音在气泡房传开，她是那么地兴奋和开心。 白其索的自控力，强到能通过分裂次人格，从而躲避兽化的痛苦，这本身就是让他成为颜实验室的重点实验对象的主要原因。 颜长官一直在找他自控力瓦解的瞬间。 因为这个瞬间，对于实验来说极其重要，更容易让他们通过这个瓦解的瞬间，来精准定位到1090号为何会有这么强的自控力。 也就是说，通过在何处瓦解，推演出何处形成如此自控力。 是大脑的前额叶，还是内部神经末梢，这很关键。 嘟嘟嘟…… 气泡房传来了催促的声音，提醒颜长官莫要错过如此重要的时刻。 与此同时，放在白其索头发里头的那只生物萤虫开始发挥最大的作用—— 白其索此时大脑的数据，以清晰、丝滑的态势，浮现到了空中。 浩瀚的数据，伴随着白其索自控力崩溃的这三四秒，瞬间如同海啸般，将颜长官吞没。 来地球七号，就是为了近距离做实验，让这些数据能直接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数据、最小可能的影响，无需通过黑洞，直接采集到位。 此刻，她要做的，是立刻分析这些新鲜出炉的数据，并根据数据推演，进行调整。 再派出别的生物萤虫及时收集新的数据。 而不是站在这，看着门口目光黯淡的白其索，一脸内疚。 对一个人类内疚，犯了大忌。 第1083章 决定 短短的不到四秒的时间，数据却如同大海中密密麻麻的鱼群，黑漆漆的，透不出一丝光。 生物萤虫是科学家们得力的助手，它们精准地抓住了这个瞬间，将能捕捉的所有数据，方方面面地捕捉了下来。 接下来，颜一一要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分析完这些数据，并一边分析，一边进行细微的调整，让生物萤虫根据当下的情况，变幻轨道和要求，继续跟踪。 人类无法理解这种科技，但若通俗点来讲，可以理解为自动与半自动的结合。 科技嘛，永无止境。 虽说高级智人此时的科技已经进行到了一定程度，若与人类相比，那必然是绝对碾压的状态。 但并不完美，需根据实验者出现的反应，进行及时地调整。 呼…… 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看了眼景象。 由于气泡房就在白其索的楼下，数据直接抵达她这儿，所以清晰度极高，反复就在眼前。 白其索就这么垂着眼帘，手撑在门框那，眼角湿润，刚刚失去的眼泪还有泪痕。 “对不起。”他低声说着。 听上去，仿佛整个人都碎了。 自控力再次崩溃，这次时间持续得比较久，长达五秒钟。 这五秒钟，数据疯狂溢出，漂浮的数据如同十几万条小鱼，有种恐惧的窒息感。 颜一一的手握紧了。 她明白白其索再次崩溃的原因，因为距离近，气泡房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对周围的声音收集很敏感，所以，林沁墨的声音，她听得到，且很清晰。 在白其索自控力再次崩溃的这几秒，林沁墨的哭声从无声到控制不住发出了一丁点儿声音。 紧接着，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将枕头死死地压住。 声音小了点儿。 她很有经验，在如何无声地哭泣这方面。 呼…… 颜一一只觉得心中憋闷得慌，她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数据，捏了捏鼻梁，再次深深吸了口气。 在这个瞬间，她在想，始作俑者，是她吗？ 末世启动，她是投了赞同票的，而她身为顶级长官，赞同票极其重要。 白其索，是她选中成为实验对象的。 而林沁墨的父亲，之所以会成为兽化者，也是她实验室选中的。 直接间接，这些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嘟嘟嘟…… 气泡房再次发出提醒，她必须立刻将这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全部过一遍，调整最新的检测轨迹。 “真是的，为什么不隐瞒呢。”颜一一嘟囔着，有些埋怨地看了眼景象中的白其索。 虽说末世会有新的秩序，或者说以前的人们本身就是一夫多妻制，大家都能接受。 可林沁墨不属于未来，也没有去过过去，她是新时代秩序下成长的女性。 在她的眼里，一夫一妻以及忠贞不二，是最基础的男女交往的合约。 尤其是，她的父亲是兽化者，却从未在情感上背叛过她的母亲。 而白其索，是她所有的希望啊。 这要她如何接受，这个男人居然和她的闺蜜互生情绪，且还有其他那么多的女人。 并且，会一直保持这种关系，不打算分开。 “兽化剂会让男人不可能放掉属于自己的女人，这不符合本能，而他的基因已经被修改，他挣脱不掉这种本能。”颜一一看向数据，眼底黯淡了下来。 直接间接，她都是始作俑者。 浓浓的内疚感再次弥漫了上来。 嘟嘟嘟…… 气泡房催促颜长官进入工作状态，与此同时，小呐也发过来了信息。 不能拖了。 颜长官定了定神，走入了浩瀚的数据。 ----- 白其索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他的嗅觉很好，林沁墨在房间内的气味仿佛她就在身边，甜甜的，香香的。 命运将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他选择了面对。 瞒过去？ 不行。 接下来秩序将进入大崩溃，瞒能瞒几天？这毫无意义。 放掉林沁墨？ 怎么可能。 从始至终，白其索内心从未有过会和林沁墨分开的想法，哪怕她想分开，他也不会同意。 这种念头极为坚定，坚定到白其索能明显地感觉到兽化已经改变了他的基因。 他对林沁墨的占有欲，与人类男性的占有欲截然不同，完全是动物性质的。 必须、一定，得将她留在身边。 一则是占有欲，一则是保护欲。 林沁墨离开？她离开，只会比死亡来得更残忍。 这种姿色，分分钟会被兽化者盯上，掳走，哪怕没有兽化者，也会有强者人类将她带走。 一想到这，白其索牙根咬紧，咯咯作响。 他明白，兽化真的无痕地修改了他的基因，他的占有欲变得异常化。 “大半年了，我还有四年多一点的时间能活着，能保护他们，速度得快一些了。”白其索闭上了眼睛。 绝望，涌了上来。 如何保护？ 从最初，白其索以为自己能在末世里，就在山村里弄个地下室，就能躲避。 到后来，他开始组建科学团队，试图用科技与高级智人对抗。 再到他拉肖博士、颜长官下水。 希望仿佛就在眼前。 可当他推断出高级智人的位置，居然远在银河系背面，那一刻，他明白，什么希望都没了。 人类不可能赢，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不可能。 要说一线生机，也不过是看能不能拉更多高级智人下水，试图找到突破口。 而这个突破口，很是卑微：只求，他护着的这两万人，能活下来。 仅此而已。 而要达到这个程度，也极为困难，或者可以说，几乎不可能。 此时的白其索，并不知道自己撬动了末世文化。 他只是清晰地看到了未来。 未来，毫无希望，所做的一切努力，只是在这毫无希望里，试图寻觅那一丝生机而已。 他只是清晰地看到了十几天后，人类将面临的惨境。 粮食危机横扫全球。 浮尸遍野。 伴随着资源争夺，人类将进入极其凶残的自相残杀，核ii战争一定会爆发。 这让本就困难的环境，雪上加霜。 他只是清晰地看到了这些未来，但依旧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让周围人以为有希望而已。 殊不知，这就是拉动末世文化的核心：知结局，却依旧试图修改结局，并给与周围人力量。 至于林沁墨，是他在面对末世时，一定要解决的情感问题。 解决了这个，他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他要林沁墨，绝对不会放手。 她自然是痛苦的，但怎么办呢？事情走到了这一步，若重来一次，依旧会如此。 只能面对了，且尽早面对。 “她要是想不通，该怎么办呢？”白其索的鼻翼扇了扇。 她会精神崩溃从而失常吗？ 很有可能的。 她什么都没了，只有白其索。 脚步移到了窗户那，林沁墨推开了窗，目光空洞地看着远方。 她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跟着白其索，只有他，这个男人是她的初恋，而初恋开始之初便知道他是兽化者。 母亲给了她遗言，要她远离他的。 她没有听，硬是一头栽了进来。 “末世要来了吗？”林沁墨的声音无比地绝望，眼泪再次滑落。biqμgètν “我觉得，末世已经来了。”她喃喃念着。 人活下去，需要希望。 她没有了希望。 没有父母，没有爱人，也没有孩子，若不和白其索在一起，她这种美貌会被人掳走；若和白其索在一起，她得接受那么多女人共享他。 想到这，林沁墨闭上眼睛，身体有些偏偏倒，几乎晕眩。 又过了一会儿，她关上窗户，走进浴室后，认真地洗了个澡，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裙子，仔细地保养了下皮肤。 没有化妆，她不喜欢化妆。 镜子里的自己，那么漂亮，她左右看了看，长得真像自己的母亲啊。 忽而，她目光坚定了起来，似乎做了决定。 站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1084章 决定【二】 伴随着林沁墨从房间出来，人文实验室狂欢了起来。 “是不是要去寻死？！” “太好了！给白其索重重一击！这样他就没有软肋了！” “是啊，林沁墨是他最大的软肋，如果没了，他一定会将这末世文化的序幕拉开得更澎湃的！” 肖博士的助理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进入过工作状态了，指挥着仿生研究员死死地盯着白其索。 唯一的遗憾，是颜长官居然下达了长官令，不许他们靠近。 “要求距离？” “我们在安全距离范围内啊，颜实验室做什么啊？他们来也要求我们的距离？” “长官令，这长官令明摆着欺负人吧！凭什么啊！” 其他几位助理顿时炸了锅，很是生气。 白其索本人触发了末世文化，人文实验室跟进，是官方要求，他们的生物萤虫都在规定的安全范围内，凭什么后退？ “凭她下达的长官令。”肖博士倒不生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颇为诡异的笑容，“按照颜长官的命令，将生物萤虫全部后退。” 助理们虽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是啊，这是长官令。 整个高级智人中心，长官不多，而能下达长官令的，则更少，掰着五根手指头都能数得清。 “一物降一物，颜长官搞不好，又要沦陷了。”肖博士笑眯了眼，心想。 高级长官爱上人类，对于肖博士而言已经是惊天动地的成果。 若高级长官爱上撬动末世文化的枭雄人类，那就更是了。 肖博士将雪茄熄灭，哼着小调瞟了眼景象。 距离远，但林沁墨拉开门出去的时刻，能看得出她脸上神情漠然。 “如果死了，就更好了。白其索的数据能飚得更漂亮，人文实验能出一篇极其漂亮的论文，而颜长官内心的内疚也会更浓，再次陷入的概率加大，真是一箭双雕。” 肖博士的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看得更清晰些。 只见林沁墨出了门后，径直朝着白其索的房间走去。 【加量】小呐的命令镇定中透着兴奋。 伴随着林沁墨走向白其索的房间，很明显，白其索的生物数据开始变化。 陆陆续续地，他的自控力出现裂痕。 “这林沁墨看着似乎没有了生存欲望。” “可惜颜长官不允许跟踪她的数据……” “不需要数据，从事情上分析，她的确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况且，她是赵骨的女儿。” 作为生物学的助理们，太知道基因的强势了。 赵骨那种对爱情有着极其执着的基因，完整地遗传给了林沁墨，而她的风骨，亦如是。 这种基因，哪怕是林沁墨走路的姿态上，都有显示。 虽哭得眼睛都肿了，满心的绝望，却依旧微微昂着头，眸底纯粹，气质倔强。 赵骨临死时，就是这般模样。 记得当时，人文实验室还没有注意到赵骨，肖博士也是事后翻资料才看到。 赵骨被自己老公折磨了整整四年，眸底居然依旧纯粹，纯粹的爱、纯粹的生活，像一个孩童。 这本身就极其难得。 当时，肖博士就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孩子是因为没有经历苦难，所以纯粹；经历了苦难，还能如此纯粹，真是罕见。 莫说苦难了，中年妇女哪怕没什么苦难，身上也很多有世俗之感。 可赵骨没有。 哪怕是死亡来临之际，她眸底依旧如此。 而另一种气质，则是倔强。 坚定地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哪怕被火焰吞没时，也是如此。 搂着自己的老公，一同赴死。 此刻的林沁墨，便与当时的赵骨的气质一模一样，连走路时，风起拂过发丝的模样，都那么相像。 她走到门口后，稍稍整理了下。 生物萤虫以十倍的数目增多，将白其索团团围住，众人都在等待这一刻。 越撕裂、越痛苦、最好是以死亡为代价的极度破碎，拉满，他们的实验的数据才会越多、越好。ъitv 颜一一站在密密麻麻令人窒息的数据里，看了眼景象。 景象里，白其索就站在门这边，手放到了开门的把手上，瞬间，他的自控力又出现了裂痕。 手在门把上停留了一秒钟。 在战场上枭雄的人，居然在这一秒钟，不敢开门。 颜一一弥生出自己是刽子手或恶魔的感觉，连忙闭上眼睛，试图稳住心神。 【长官，请给予指令】小呐的求助极快速地传了过来。 在如此关键时刻，必须由颜长官根据经验判断，来调整数据的收集，才行。 听得出，小呐的声音透着兴奋。 对于他们而言，尤其是生物实验室的研发人员而言，这没什么值得共情的。 人是人，高级智人是高级智人。 人生来，就是试验品。 人文实验者还多多少少能共情一些，但生物学科学家们则不会，他们的基因里剔除了这些部分，且早就对生死脱敏。 颜一一看着嘟嘟嘟的催促，脑子有些乱。 对于她而言，这种同情人类的情绪实在是太罕见了，她就像一个幼童，第一次体验、共情旁人的痛苦。ъitv 【长官，请给予指令】小呐的申请又重新响了一遍。 此时，白其索已经将门拉开，与林沁墨面对面。 在看到林沁墨红肿的眼睛那一刻，他脸上一直以来面不改色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鼻基底的位置，猛地抽了抽。 这是第一次，他内心的痛苦展现到了脸上。 【ti的生物萤虫增多，以c弦位的弧面进行追踪；iw的生物萤虫，捕捉情绪减少，增加脑干部位的抓取】 颜长官的声音传了过去。 小呐愣了下。 长官的声音，似乎透着情绪，有着某种不想继续试验的无奈。 小呐有些慌了，她立刻看了眼气泡房，只见此时的颜长官再次隐入浩瀚的数据中。 但脸上，痛苦万分。 颜长官是藏不住情绪的，她还没有学会，就像孩子看到小动物死去，也会控制不住落泪一般无二。 “长官又被1090号牵动情绪了，那她的生物数据岂不是又会被波动？！”小呐内心猛地一颤。 她咬着牙，瞪着景象中的白其索。 【ti的生物萤虫增多，以c弦位的弧面进行追踪；iw的生物萤虫，捕捉情绪减少，增加脑干部位的抓取】 先发布命令，继而，她希望林沁墨能去死。 将白其索的痛苦拉到极限，这波数据就收集完毕了，能让颜长官快点回来。 若再进行一次洗髓资料，她根本扛不住，搞不好会成为废人一个，进入永久的休眠状态。 为了一个人类，太不值得了。 第1085章 光遗传学 【申请对1090号实时召回】小呐再次发来申请。 颜长官从密密麻麻的数据中走了出来，看了眼申请后，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景象里，白其索打开了房门，与林沁墨面对面。 气氛是非常沉闷的，很明显，他们两个人心情都很压抑。 召回，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召回过了。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召回，显得很无情，毕竟这是他心情极为低沉的时刻。 但没办法啊，他是试验品。 好不容易出现了自控力裂痕，这个时候抓住数据，进行召回，从而提取更深入的数据，能让生物学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极强的自控力，究竟是大脑前额叶发育异常还是脑电波异常，搞不好在这一次都能找到原因。 而若找到了原因，下一步，他们就有可能将高级智人的自控力提升到更高的水平。 如此这般，将更进一步降低犯罪率、降低情绪疾病发生的可能。 没办法，必须召回。 【准许实时召回，并准备光子电极】颜长官回复道。 是的，他是试验品，不能感情用事。 【准备植入光子电极】小呐的指挥立刻展开。 光子电极，是生物学里常用的一种实验办法，人类也用，只不过用的是普通电极。 人类用在小白鼠身上；高级智人用在人类身上。 说起来，这还是高级智人从人类科学家身上借鉴的办法呢。 斯坦福大学，科学家云集，为了攻克治疗抑郁症，他们做了一个实验。 把处于发情期的公老鼠和母老鼠抓过来关到一起，让它们度过一段不可描述的幸福时光。 公老鼠的大脑上装置上电极帽，就能监控到公老鼠在这段时光里，大脑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把大脑内发生了变化的兴奋的细胞标记出来，再在这些细胞上植入一些微小的蓝色电极。 这个技术叫光遗传学。 正如此时的白其索，他大脑内兴奋的细胞也被植入了光子电极。 此刻，大脑内一闪一闪的电流，让高级智人能找到他自控力崩溃的位置。biqμgètν 原本，高级智人只做到这一步。 但人类，却做得更多。 斯坦福大学的科学家们，在给公老鼠植入了电极后，捕捉到了公老鼠在幸福时刻，哪些细胞会活跃。 但，他们所求更多。 植入电极后，紧接着开启下一个重点实验：如何让一只极其幸福的公老鼠患上抑郁症。 人类是简单粗暴的。 公老鼠之所以快乐，是因为有母老鼠，两人一起繁衍，一起玩耍，生活环境舒适。 那如何抑郁呢？ 简单。 先把母老鼠拿走。 再把公老鼠关到一个狭窄幽闭、潮湿寒冷的空间里。 随后，抓起还在幸福中的公老鼠，将它的头猛地侵到冰水混合物里，等他快淹死的时候，再拎起来。biqμgètν 最后，再用电电击它。 如此这般，周而往复。 老鼠陷入迷茫和恐惧，它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突然从幸福的世界里掉入魔窟被折磨。 它会哀求、挣扎、反抗，但都无用。 折磨一段时间，老鼠就抑郁了。 那些标注着蓝色电极的细胞，开始不再活跃，沉寂了起来。 但科学是科学，不能通过肉眼来判断公老鼠是否抑郁。 有两个指标。 第一个指标，在老鼠笼子里放两种水，一种白水、一种糖水，心理健康的老鼠喝两种水的比例是8:2。 老鼠喜欢喝甜的，偶尔也会喝点白水。 如果喝两种水的比例变成了5:5，或只喝白水，少量甜水，就说明它抑郁了。 因为它喝什么，都一个味了，说明它失去了偏好。 第二指标，悬尾试验。 把老鼠的尾巴拎起来，心理健康的老鼠头会往上卷抬，会挣扎，抑郁了的老鼠不会，拎起来后头往下垂着。 生无可恋，你爱怎么折磨怎么折磨吧。 实验进行到了，让高级智人叹为观止，他们立刻学会了。 兽化剂注入到人类体内后，立刻加入觉醒，告诉他们地球是一场实验。 果然，没几个人能扛得住兽化剂对身体的摧残，以及觉醒者真相对精神的摧残。 往往，不到一个月，只要是觉醒者和兽化者同时拥有的人，不是自杀，便是精神分裂。 然而，把公老鼠搞抑郁，不算本事。 正如高级智人把人类搞崩溃，也不算本事，一样。 做这个实验的目的，不是搞抑郁，而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把老鼠的抑郁症治好，这才是本事。 斯坦福大学的科学家们，把抑郁后的老鼠放回温暖的环境里，摆上爱吃的食物，再把母老鼠放回来。 繁衍期的母老鼠会依旧对公老鼠保持热情。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从前。 但有用吗？ 通过多次实验，以上百万只公老鼠生命作为代价，科学家研究发现：没用。 得出了结论：抑郁症会让老鼠丧失对一切的兴趣，所以哪怕一切回到从前，也治不好。 就这好比人类得了抑郁症，健康的人对抑郁症患者说，哎呀，你去做点开心的事儿，不就好了？ 同理。 抑郁症的人，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也就没有所谓开心的事儿，所以这种办法无法治疗抑郁症。 那怎么才能治得好？ 继续在公老鼠身上做实验。 还记得曾经在老鼠大脑里植入的蓝色电极吗？ 这些蓝色电极的位置，全部是当时处于幸福时光时，公老鼠大脑内细胞活跃的位置。 有办法了。 通过电极，再次刺激到这些电极覆盖着的细胞，刺激这些细胞的神经。 实验自然有失败的，这电量用多了用少了，都会导致小白鼠的死亡或大脑精神异常。 不过这次，只死亡了几十万只公老鼠，便得到了合适的电极数量。ъitv 成功了！ 当刺激到这些覆盖了蓝色电极的细胞时，成功唤起了公老鼠的幸福回忆。 抑郁症，得到了缓解，甚至治愈。 人类科学家得出了结论：能治愈公老鼠的，不是当下的感官的愉悦，而是曾经拥有的美好时光。 这也促进了人类对抑郁症研究一大飞跃。 高级智人对此，依旧叹为观止，于是现学现用。 兽化剂，注入到了人类体内，牺牲了十几万人之后，开始得到了合适的、稳定的剂量。 这也有了白其索他们，这第二批兽化者被注入后，身体更强壮的成果。 区区十几万人而已，也没全死，有近七万成年人得了癫痫，三万一岁以下孩童得了脑瘫。 仅此而已，值。 【蓝色电极，刺激电流准备完毕】小呐的声音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气泡房浮现出此时白其索大脑的景象，只见前额叶位置，发着幽幽的蓝光。 “果然是前额叶发育异常。”颜长官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下。 嗡…… 景象里，白其索前额叶的位置被放大。 【全体就位，等！】小呐的声音很是严肃。 整个颜实验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他们在等，等白其索自控力再次崩溃的时刻，在这个时刻，他大脑的蓝色电极将突破某个数值。 突破的瞬间，召回。 召回后，将他的前额叶这些细胞瞬间麻痹，并取出十几颗，用于后续实验分析。 全程，为了保证细胞的完整，不会采用任何麻醉药物。 白其索是有意识，且有清醒意识的。 这个过程中，他无论如何愤怒、哀求、反抗，都无能为力。 正如那些被折磨的小白鼠。 第1086章 不是爱情【一】 林沁墨走到房内，坐到了沙发上，她觉得有些口渴，只是抿了抿嘴而已，白其索便感觉到了，立刻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谢谢。”她轻声说着，接了过来。 白其索触碰到了她的指尖，冰凉无比。 他的心，扯得一疼。ъitv 这个瞬间，忽然涌入一批从未见过的生物萤虫，密密麻麻的，如同阳光照入窗台时，那些扬起的灰尘。 他明白，此刻，不知多少人正在检测着他的数据，而他的景象也不知有多少智人在看着。 这种强烈的隐私被窥视，毫无尊严的感觉，伴随着心中这一扯，愈发浓烈。 但林沁墨并没有这种感觉，她只是有些虚弱地将右手抓了抓头发后，喝了口水。 这让白其索的情绪好了那么一点儿。 被窥视所带来的羞辱感，不好受，她感觉不好，挺好，他想。 “我……”话刚开口，林沁墨的眼睛便一红，眼泪落了下来，她飞速地拭去，“我有话对你说。” 白其索的心疼得很，点了点头，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知道的，背叛就是背叛，我无法接受。”这句话从林沁墨的嘴里很清晰地说了出来。 哪怕眼泪止不住又落了下来，但她的声线是肯定的。 白其索垂下眸子，看着她的手，没言语。 “我想问你，秩序崩溃，我们还有希望活着吗？”林沁墨问道。 “有。”白其索的回答毫不犹豫，“我会让你们都活下去。” “可高级智人那么厉害……掌控着一切，我们怎么躲呢？”林沁墨微微歪了歪头，看向白其索。 她似乎不想再聊爱情的话题，只聊生存的机会。 白其索虽把一些经历告诉了她，但并未告诉她高级智人在银河系的背面。 这超过了人类的想象。 人类还在研究如何突破音速，而他们早就折叠了时间、空间，或者还有什么人类无法理解的‘间’。 这种科技，是碾压级的，且是毫无反击之力的碾压。 人类，不可能赢。 这一点如果让所有人知道，他们都会信心崩溃，会失去活着的信仰的。 “我们，能赢吗?”林沁墨问道。 “能。”白其索抬起头，看着她，他的声音是那么地肯定，肯定到似乎已经抓到了高级智人的命门，“相信我，我能护住你们，我们都能活下去，哪怕高级智人要毁灭地球，我们也能活下去。”顿时，实验室笑翻了一大片。 白其索这牛，吹得…… 林沁墨看样子是信了，他自己信吗？ 一旁的数据滚动着，说明了白其索自己不相信，他明白自己在撒谎。 或者说，这不是撒谎。 这叫稳定人心。 “这人真的挺厉害。”肖博士上前一步，眼底很是佩服，“他明知道只有死路一条，却选择自己背负这种压力，将光明留给别人。” 只见此刻，白其索眼底的灼灼目光，充满了勃勃生机，将林沁墨的恐慌和疑惑，驱逐得一干二净。 “真的？”林沁墨忽闪了下眼睫。 “当然。”白其索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 林沁墨整个身体往后缩了缩，看得出，她有些不适，脑海里也不知闪过了些什么，鼻头又是一酸。 猛地，将手抽了出来。 白其索的心，再次猛地一扯。 继而，周围生物萤虫齐齐腾飞，再次萦绕了过来。 “稍等。”颜长官命令道，死死盯着屏幕，她在等白其索自控力崩盘的最佳时机。 等他最痛苦、最懊恼、最无能为力的那一刻，那一秒。 召回。 “你不会放开我，对吗？”身体往后缩了缩的林沁墨，手往后挥了挥，示意白其索与自己保持距离。 白其索往后退了退，但手却依旧放在她的两侧。 点了点头。 “秩序马上崩溃了，你离开我，会不得善终的。”他说道。 “可是，我和你在一起，能得善终吗？你……那么多女人，我若爱着你，如何善终？！”林沁墨说得很是哽咽，但依旧轻轻柔柔的，并没有责怪，更无愤怒的咆哮。 白其索没言语，只是撑在她身体两旁的手，愈发用力。 “我知道，你是兽化者，无论是从你感情的角度，还是从兽化了的角度，或者从现实安全的角度出发，你都不会放我走。”林沁墨说着，伸出手轻轻地在他脸颊触碰了下。 就一下。 脑海中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许是想到了他不知和多少女人这么缠绵吧。 她皱了皱眉头，立刻将手移开了。 “好，我不走。”紧接着，她说道。 白其索无比惊讶，猛地抬头看着她，原想着要说服她留下，恐怕得用一些强硬的法子，没想到她居然…… “我不但不走，你也可以要我。”林沁墨看着他的眸子，神色木木的。 “要……要你？”白其索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林沁墨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你一直想要我，不是吗？” 白其索的心，猛地又被扯了下。 “你要了我，我后勃颈就会有你的印章，这样就不会有其他兽化者来抢夺我，对我是个保障，你说过的，对吧。”林沁墨的手，再次抬了起来，轻轻地拂过白其索的脸。 这一次，比刚刚只触碰下，要久一些。 约莫十二秒吧，便移开了。 “你……”白其索不知说什么，能让他不知说什么的女人，恐怕就林沁墨了吧。 “现在就要吧。”林沁墨说着，开始褪去身上的衣服。 “别。”白其索立刻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并将她往下脱的衣服往上拉。 “怎么了？因为有生物萤虫吗？那我们去地下室。”林沁墨站了起来。 前段日子，地下室两间房抹了很奇怪的涂料，黄之唤亲自涂的，说是能隔绝生物萤虫的追踪，很是隐蔽。 一间房是会议室的模样，另一间房则是卧室的模式。 “你……你究竟怎么想的。”白其索再次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我们可以分手，但你不能离开我的保护范围，这样才能保证你的安全，你……你……” “是啊，我把自己给你，让你的印章打在我的后勃颈，这不是你一直以来要做的？”林沁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声音无比地理智。 是啊，这是白其索一直想要做的。bigétν 让林沁墨的后勃颈，浮现他的印章，这是末世来临，一定要做的。 的确是他一直想要做的。 从初一开始，第一眼看到他，他就这么想了。 他那么喜欢她，暗恋了她整整三年，却也明白像林沁墨这种校花，不是他这种人能奢望的。 直到被选中成为兽化者。 许许多多痛苦万分的时刻，那么多绝望的瞬间，他都依靠着这个信仰，让自己支撑下去。 是啊，你看，末世有好处的。 若不是末世，若不是兽化者，你怎么可能能追到林沁墨呢？！ 他自然想过要得到她。 更何况这种得到，还夹杂了能保护她的因素在内。 但…… 不是这种情景下，不是这种心情里，不是这种……这种令人窒息的时机时。 “你能要我，但不能亲我。”林沁墨的声音，无比地理智。 白其索的心，剧烈地扯了下。 不允许亲，这便不是爱情。 第1087章 人心复杂 人真是复杂啊。 李彤之陪他在鬼门关走了这么多遭，都是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经历，说来也是无情得很，却不敌林沁墨此时冰冷的这一句，让白其索内心重创。 “你能要我，但不能亲我。” 若是旁人这么说，以兽化者的天性，林沁墨早就被抛下了。 但此刻的白其索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种被人嫌弃的耻辱，只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他真是不知要接什么话。 看向林沁墨，见她虽眸底湿润，却坚定。 她说的不是气话。 她不是说气话的那种人。 白其索觉得心脏特别疼，紧接着，身上受了伤明明愈合了的地方也开始疼。 又疼又痒，让人烦躁。 一股气憋在胸口，想述说，却又无从说起；觉得委屈，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自作自受。 动了动嘴皮子，又想解释点儿什么。 譬如，兽化真的很痛苦，当时你不在，没有女人真的会死的。 譬如，末世要来了，这些什么一夫一妻的规则要改变了，甚至在国外，已经荡然无存。 譬如，我爱你，我可以不要你，你呆在我的古窑，我竭尽全力保护你。 譬如，只要你能让我保护你，就行。 果然，人一旦有了感情，就窝囊得不行。 但也要尽快过去，末世，要做的事太多了。 “林沁墨，我知道把这一切跟你说，我们的感情就破裂了，但……”白其索想要最后说些什么，为这段感情画个句号。 “说那些没什么用。”林沁墨却打断了他的话，“我也不想听了。” “我就说完这一句。” “没必要，白其索。” “就一句。” “没必要。” 白其索闭上眼睛，只觉得身体渗出一阵又一阵的冷汗，耳旁传来了生物萤虫疯狂萦绕过来的细微声音。 此时，他越痛苦，越是高级智人们的狂欢。 他明白这一点，试图让自己克制住不要痛苦，但他却克制不住。 或者说，他不想克制。 就在这一刻，让悲伤尽情地来吧。 哒！一声熟悉的机械的清脆声音传来。 再睁眼时，他便到了颜实验室，久违了。 可转过头看去，却只见四个面色冰冷的女生，穿着与颜长官一般无二的工作服，手中拿着各种仪器，而一旁闪着一些让他很不舒服的光。 以他之前的经验，这些光应该是数据，用的是他的眼睛无法识别的光谱。 白其索整个人，从实验室台上悬浮了起来。 底下，竟有几百名仿生人，正全神贯注地在各自位置上操作着。 嗖…… 衣服被去掉了。 这种完全赤着的感觉，让白其索本能地产生了羞耻感，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再一次，在人群中找了找。 没有颜长官。 颜长官自然不会出现在实验室，她正在地球七号，且不能暴露自己，否则后续的实验将无法进展。 再说了，这次自控力的缝隙虽然难得，但操作过程却并不困难。 说起来，助理在这方面比颜长官要更为在行：动手的，她们经验更足。 小呐侧了侧头，耳畔传来了颜长官的命令。 【是！】 四人都收到了，点了点头。bigétν 白其索竖起耳朵，却发现自己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命令，不由地苦笑了下。 的确，望尘莫及的音乐。 “白其索，配合下，会没那么痛苦。”小呐走到实验台前，声音透着威压。 没等他回过神来，只觉得浑身有种被瞬间冰住又电住的酥麻感，紧接着，疼痛传来。 一根长长的针，从他的头皮处以极快的速度，穿刺而入。 哒！ 速度快到，针抽出来后，他才听到闷声。 啊！！ 剧烈的疼痛让白其索吼了起来。 349毫秒，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针头已经从他的前额叶取出了两个活跃的细胞。 速度虽然快，疼痛却不会消失。 为了确保细胞没有任何污染，全程无痛且要速战速决，覆在他头皮上的生物萤虫在此之前，已经伴随着他那几次自控力崩溃，将当时活跃的细胞进行了冻结。 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临时冻结了的细胞，全部取出来，以供研究。 不多，1000个左右即可。 小呐微微弯腰，用仪器检测了下刚刚取出的细胞后，长松了一口气。 【细胞活跃率9999】她按住设备，将情况传给了气泡房的颜长官。 此时的颜一一正盯着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 刚刚白其索的痛苦渲染到了极限，自控力出现缝隙的时间也很长，是最佳时间。 她按下的召回命令。 能做到细胞活跃率9999，实在是不易，若不是她这么近距离给白其索放了生物萤虫，又亲自动手操作萤虫冻结了他的部分脑细胞，做不到这一点。 【继续，速度一定要恒定】颜长官的命令很快送达。 此时的白其索发出极其痛苦的咆哮，本能让他想伸出手抓住头，但手却不听使唤。 空有咆哮。 这才第一下，一共要取出1000颗细胞，一次两颗，其中还会出现空取的情况，保守计算也得五百余下。 他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哒！哒哒！哒哒哒哒！ 针头以极快的速度扎入骨缝，而白其索的吼叫则撕心裂肺。 为了实验不被杂音影响，他的声音被静音了，只能在他所处的范围传播，而无法让实验室此时操作的智人们听到。 小呐，最烦人类痛苦的声音。 颜一一也是。 以前他们做实验的时候，都会采取这种办法，将声音禁锢在半米之内。 听不到，便不会影响实验的进展。 可气泡房里，能听到。 人类在最痛苦的时刻，他们自己以为是在咆哮，其实不是的。 会发出类似于婴儿求饶的声音。 婴儿，很少会求饶的，毕竟无论贫困富裕，生下来往往有母亲庇佑着。 但实验室里的人类婴儿却不是，他们经历残忍的实验，是会发出求饶的苦痛呻ii吟。 类似于，奶狗的声音。 正如此刻，白其索发出一阵又一阵婴儿求饶的痛苦声音，伴随着潜意识里，喊着妈妈。 说来也奇怪，任何一个处于濒死疼痛的人类，下意识都会喊妈妈。 颜一一皱起眉头。 她在实验的时候，不喜欢听到这样的声音，伸出手，本可以立刻换个频率，便屏蔽听不到了。 可手放到按键上，却按不下去。 心疼、内疚，更多的是迷茫，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是一项常规实验的操作而已，为何自己会下不了手。biqμgètν 白其索大脑被冻结了的细胞发着微弱的蓝光，在器皿内依旧活跃着。 这些细胞，能让生物学有极大的突破。 在人类医学里，与自控力或者说自制力的疾病，还没有罗列，统统归类到精神科。 但高级智人不同，与自控力有关的药物，太多太多了。 能让高级智人的自控力更强，让他们的下一代性格更坚韧，将报告写出后，其他医学博士、长官们还能通过报告完善上万种药物。 之后若出了药物，再用人类进行实验，实验通过后再使用到智人身上。 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造福智人。 就像人类从小白鼠身上做实验，再用到人类身上。 药店里，任何一款药物都伴随着动物们的献身和科学家的智慧。 颜一一反复地告诉自己，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心情。 “颜长官，你这个王八蛋！畜生！禽兽不如的狗东西！”白其索的声音忽而传来。 只见此时在实验台上的他，已经被折磨得全然失去了意识。 竟喊出这句话来。 第1088章 恶魔 颜长官不是第一次听到人类辱骂，也不是第一次听到白其索辱骂他。 记得上次，也是在实验中，他就这么骂过她。 当时，她觉得愤怒，又觉得人类真是自不量力且卑微——骂人，算什么本事？ 所谓咬人的狗，不叫。 那种被人挑衅，又觉得对方无知无能的感觉，是颜长官在白其索身上经历过的，当时的她并不在意。 顶多觉得有那么一刹那的愤怒，随后便是可怜对方的无知和无能。 但这次，却有所不同。 颜长官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并不觉得愤怒，也没觉得要去嘲讽他的无知和无能。 而是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不对。 可哪儿不对呢？ 做实验，这是应该的呀！ 哒，哒哒，哒哒哒哒。 针头不断地以极快的速度扎入，如同人类踩着的缝纫机，颜长官看了眼，这是人类能承受的顶级疼痛。 多一分，他便会晕过去。 白其索浑身的肌肤开始渗出血丝，一片片血斑浮现，肌肉涨到了极限，血管仿佛即将爆裂。 两分钟，收集完毕。 机器停止，哒哒哒的声音也停止，可白其索浑身抽搐却没有停止。 肌肉是有惯性的，他还处于极度疼痛的惯性里，就像刚杀的鱼，肌肉依旧会跳动一样。 白其索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模糊。 再一次，他找寻颜长官的身影，却依旧没有找到。 内心涌出一阵失望。 吃了那么多的苦，谋划了如此多，好不容易能将她拉下水，这人怎么不见了？ 颜长官颇为紧张地看着小呐。 小呐正操控机器清点检测刚刚收集好的全部的脑细胞，若数目足够且合格，就不用再收集。 若不够，便要继续。 【脑细胞收集完毕，全部合格】小呐说道。 呼…… 颜长官松了口气。biqμgètν 【请发布程序命令】小呐催促道。 取到脑细胞，还不够，还有几项要取，其中一项是大便与小便。 为了保证不被污染，小呐得亲取。 以前的颜一一伴随着对他有情感上的依恋，从而对他有隐私方面的保护。 虽说如今通过洗髓治疗，这种情感已然没有，但当时编进去的程序还在。 小呐要当面取他的大小便，需要颜一一的同意。 颜一一迟疑了下。 内心深处，她有些不想，总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可又不明白究竟哪里不对。 “长官，您千万不要感情用事，否则又会被他影响到生物数据的。”小呐走到一旁，将声音屏蔽，传递给她。 小呐很了解她，她的基因里本身就有重情义的缺陷。 若在再在白其索这栽跟头，那吃的亏未免太多了。 颜一一看着嵌入手腕的芯片，“小呐，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没有哪里不对，我们在做实验，他是试验品而已。”小呐有些急了。 她看了眼实验台上的白其索。 此时的白其索浑身肌肉依旧在抽搐，但意识开始慢慢恢复过来。 得尽快了。 “刚刚，是他最痛苦的时刻，也是和林沁墨交流最焦灼的时候，我们打断这种对话……”颜一一捏了捏鼻梁，“我总觉得不对，可不知道哪儿不对。” “没有哪里不对。”小呐坚定的声音传来，“人类的情感不值一提。” “是吗？他和林沁墨……他们的爱情……” 爱情，这对于颜长官来说实在是陌生。 她习惯了由科技指派的爱情，由计算出来配对的爱情，不太适应人类的爱情。 但，她感受到了林沁墨身上的撕心裂肺，也看到了自控力如此之强的白其索，居然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崩溃。 这种爱情，虽破碎，却让她很是动容。 “爱情？长官，他那么爱林沁墨，但给了林沁墨想要的爱吗？没有。” “林沁墨那么爱他，接受了末世里苦苦挣扎的他吗？也没有。” “这叫哪门子爱情？” “人类低端的爱情，只能说是某种冲动而已，不持久，也不值得歌颂！” 小呐的一字一句显得有些焦急，但她说得却也没错。bigétν 白其索并没有给林沁墨想要的爱情，而林沁墨也没有顾念他的苦，哪怕像古时候的女娘那样，允许旁人的存在，她也没做到。 这叫什么爱情？ 颜一一听罢，心中虽觉得依旧有些别扭，却刷了下芯片，【继续】 实验是最重要的。 小呐说得没错，人类的爱情，不过是冲动而已。 不像高级智人的爱情，通过科学的配对，能长久且能相互扶持。bigétν 能为了更伟大的科学，两个人齐心协力，攻克难题，并为更好的后代，繁衍更伟大的下一代。 “我们的科技，让我们的爱情更伟大，更动人。”颜一一闭上眸子，深深吸了口气后，再次钻入了数据中。 ----- 白其索被固定到了另一个实验台上。 光着。 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的腿被迫分开，哪怕他用尽全力，都无法并拢。 “你要做什么。”白其索感觉到了羞辱，问道。 四个助理盯着他的下方，瞟了他一眼，并未回答。 一滴药物滴入他的肚脐眼，几秒钟不到，只听得噗噗噗几声。 大小便，都出来了。 “好了。”小呐松了口气，“翻个身。” 白其索在空中被一股力量制约着，翻了个身，紧接着，一个冰冷的仪器探入了他的嘴里。 又是一滴药，滴到了他的后勃颈。 嘴里顿时一酸，不可承受的酸，口水大量大量涌了出来。 白其索试图说话，尝试闭嘴，没用。 口水就这么滴了下去，滴入了器皿内。 “需要时间，先去忙别的吧。”小呐看了眼，说道。 器皿，足足有300l的容量，白其索不知道究竟他们要取多少，就这么光着，面部朝下，悬在空中。 嘴巴被撑开，口水不断地往下滴。 下面，有水冲洗，冲洗掉刚刚喷到别的地方的大小便，冲洗着他的身体。 就好像一个畜生，令人摆布。 他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到了景象那，只见林沁墨浑然不知他已经进入了实验室。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房间的一切，都静止了，时间静止、空间静止，包括林沁墨也静止了。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又有一滴药滴到他的额头。 鼻子居然开始冒鼻水，噗噗地往下滴，恶心极了。 “提取他的基因吗？颜长官。”忽然，小呐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其索的眸子一震，浮现出看到了恶魔的神情。 第1089章 希望的缝隙 “咦，他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嗯，看数据，他情绪平静了。”ъitv “怎么回事？平静得这么快……真是异于常人。” 颜长官的助理觉得很是疑惑，刚刚这1090号的数据还显示出他充满了情绪。 极度的悲愤、无力等，交织在一起，而刚刚的嚎叫虽然他们没听到，但从他的肢体反应可知极为凄惨。 能不凄惨吗？ 取了1000颗脑细胞，被针直接扎入，扎了五百余下。 再加上大小便的提取以及此时口水、鼻水的提取，从肉体的痛苦，到精神的折磨。 从内到外的摧残，无人能承受。 更不用说来之前，林沁墨与他那番话给予的重击。 可就在刚刚，小呐与颜长官对话后，刹那他的情绪就镇定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脸上的悲愤、无力就在这刹那全然消失。 嘴角浮现出一抹笑，笑得并不阴森也不诡异，而是极为阳光，仿佛久旱遇甘霖。 这是发自内心的笑，若不是他自控力强，从数据上显示，简直是欣喜若狂。 什么事让他突然这么开心？居然碾压过这一切苦难。 希望。 当颜长官这三个字再次出现在实验室，让白其索心中燃起了希望。 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她没死！白其索心想。 也没有因为犯错而被取消实验资格，看上去反而还被提拔了，白其索又想。 想到这，他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 嘴巴里有仪器撑着，他无法做大动作，可笑声依旧从嗓子里迸发了出来。 伴随着口水、鼻水，明明是一个任人宰割的试验品，却笑得很是肆意。 小呐实在是觉得奇怪，以往也见过类似，大部分是精神分裂，小部分是由于过度悲愤或惊恐，发出的无意识的笑容。 这两种笑容都意味着精神出现异常。 【取消屏障】小呐立刻命令道。 白其索是重点实验对象，要确保他的大脑万无一失，在出现精神异常的最初，立刻进行干预。 高级智人的科技已经能做到这一点，但也得越早越好。 让小呐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屏障取消，她完完整整地听到了白其索的笑声后，她被惊在了原地。 白其索的笑容，没有精神分裂的诡异，没有极为痛苦的瘆人，反而极为阳光，充满了希望。 ？？？ 他的反应完全超过了小呐的知识储备和经验储备，在十几秒后，她的大脑仿佛宕机。 做不出判断，也无从下手。 【颜长官，紧急情况！】她立刻再次联系了颜一一。 而再次听到‘颜长官’三个字的白其索，笑声停了下来，但眉眼里愈发充满了希望。 小呐不知道的是，白其索这个人，从小就过得苦，对于他而言，要活下去就得苦中作乐。 久而久之，他养成了极为坚韧的性格。 坚韧到，哪怕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望不到边的痛苦和折磨，只要有一丝丝的光。 不需要太多，一丝丝就行。 他就能撑下去。 颜长官依旧在管着实验室，而且依旧直接管着我的实验，有希望，还是有希望的！白其索心想着。 他竖起耳朵，想听到他们说什么。 可惜，小呐在与颜长官对话后，立刻进行了声音的屏蔽。 没关系，只要她还在我的掌控范围内，有被拉下水的可能，就行！白其索止住笑，咬着牙根。 对他而言，颜一一是恶魔，也是绝对的敌人。 同样，也是他活着的希望。 虽然，他不知道将肖博士、颜长官拉下水，究竟有没有用。 但…… 这是一线希望。 只要有希望，哪怕就一丝丝，他就撑得住。 “颜长官，他的笑声很奇怪，这是刚刚的所有现场数据。”小呐汇报的声音极快，她慌了。 颜长官自然是一直看着现场的，也听到了笑声，但这些数据都需要穿过磅礴的黑洞，会有些许误差。 “他是这样的，在极为困难的时候，总会找到希望，可能刚刚又找到了希望吧。”颜长官回道。 她心里头明白，白其索听到了她的名字。 但她并不觉得白其索想要拉她下水，相反，她觉得白其索把她当朋友。 她能扼制住肖博士，并点头给了他气泡房，而且还按照保护名单，保护了他那些朋友的隐私。 这里头，任何一条若被人发现，都将引起轩然大波。 冒了很大的风险，这不是朋友，是什么？ 她可是高级智人，顶级长官，愿意为了一个试验品做这么多，更何况，她因为白其索，治疗了两次！ 两次啊！ 这可是智人都无法承受的极限之痛。 而洗髓治疗，则是因为这个男人影响了她的生理数据，说白了，就是她喜欢上了他。 虽然这种喜欢，立刻被她扼制住了，用洗髓给清除掉，但这是为了实验，也是一位顶级长官该有的觉悟。这是她第一次情窦初开啊！ 她为他做了这么多，难道还不是他的朋友吗？ 他肯定是因为听到了我的名字，想着还能继续合作，才笑的，她心想。 想到这，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但随后，脸又沉了下来。 微微歪了歪头，眼底迸发出疑惑，“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他刚刚意识模糊的时候，会骂我呢？” 这种复杂的情绪，她实在是不懂。 在她的整个世界里，从小到大只有实验，她没有丝毫经验去面对人类复杂的情感。 琢磨了一下后，倒想通了，“当时那么痛，实验室里他就认识我，自然就骂我了。” 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了景象。 林沁墨抬起眸子坚定地看着他的位置，时间空间都被静止，一动不动。 她的眸子里，冰凉彻底，一副决然不会再爱他的模样。 “人类的爱情，真是脆弱。”颜长官叹了口气，心里头乱得很。 人类的情感，比实验复杂且不可控多了。 “长官，需要干预吗？”小呐的问话将颜长官拉回了现实。 “不需要，他的本性如此，每次都在极其黑暗的时候，会找到光明。”颜长官回道。 这回答，是科学且理智的。 的确，白其索就是这样。 昔日，兽化者之时，那么痛苦之下，当时精神分裂了一大半的兽化者，而他却想着病毒而已，只要没有要了我的命，那就一定能想到法子，撑住了。 后来，发现地球是一场实验，又疯了好些，好多觉醒者自杀，而白其索却想着，好在自己提前知道了，那就提前做准备吧。 再到后来，要保护的人越来越多，而地下室的需求也越来越大，末世的汹涌也远超了他的想象。 他没有退缩，也没有减少保护的人员，而是从最初不愿意与其他人类抢夺自然，到拔刀，果断开始抢资源。 他总是能根据当时的情况，修整自己的道路。 总是在绝望的时刻，找到黑暗缝隙中的那一丝丝光。 “他身上这种变通和韧性，是我们都没有的。”颜长官说道。 这句话，回荡在实验室里。 铿锵有力，又充满了敬佩。 这倒是无人反驳，毕竟，高级智人的确早就失去了应对复杂情况的能力。 说准确些，高级智人若脱离机器，则根本无法像人类一样，应对复杂情况时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这一点上，人类完胜。 第1090章 护着你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十分钟，或许有几个小时，白其索只觉得一阵晕眩后，伴随着哒地一声，回到了地球七号。 林沁墨刚刚抬起的眸子，睫毛还有些微微颤抖，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仿佛他刚刚并没有去过任何地方。 头，还是疼的。 与在实验室里撕心裂肺的痛很是不同，倒不特别，像极了玩游戏玩久了后那种大脑的酸痛。 感受了下身体，下面已经被清理干净，而嘴巴与鼻子也没有流了那么多液体的痕迹。 就是舌头有些涩。 这种涩，和玩游戏玩得久的那种口干舌燥也很是类似。 这让白其索不由地怀疑，高级智人是不是经常做类似的实验，而人类浑然不知。 “你喝口水吧。”林沁墨说着，走到了厨房，帮他倒了一杯水。 林沁墨是很细心的，一个无忧无虑的甜妹儿怎么可能很细心呢？她的细心是父亲兽化后，在家里活得小心翼翼中锻炼出来的。 就一眼，她感觉到了白其索口渴，而且眼白有些发红。 “多喝点凉茶，再每天吃一粒维生素b，对兽化者的身体会比较好。” 说话间，她将水和维生素b递向了白其索。 眼睛并不看他，脸也别过去，垂落的发丝是湿润的，上面满是泪水。 “沁墨，我……”白其索一开口，发现自己嗓子哑了，他接过水，喝了口。 “刚刚还没哑，怎么哑了？”林沁墨依旧不看他，而是看着他手心的维生素b，微微皱了皱眉头后，眸子四处看了看，“你……你被召回去实验室了？” 真是冰雪聪明。 别说白其索惊讶到了，连楼下正在监控中的颜长官都被惊到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白其索问道。 林沁墨却没说话，只是飞速地看了他一眼后，眼圈红了，她转过身走进厨房，又翻了翻，“得要管家备着点蜂蜜。” 又走进卧室，将药箱翻出来，拿出藿香正气水，倒到化妆棉上，又拿过医用药贴，贴上。 “衣服撩起来。”走到白其索面前，她语气平静。 白其索连忙将衣服撩起来后，她弯腰靠近他的腹部，腹部那有几处伤痕，目光落到上面后，林沁墨的眼泪滴落了下来。 靠近他的肚脐眼，她嗅了嗅。 白其索有些不太好意思，刚折腾了那么久，那地方也不知臭不臭…… 但林沁墨却并不在意，又靠近仔细嗅了嗅后，举起沾满了藿香正气水的绵片 “贴这个试试，我爸爸被痛苦激得兽化后也会有一些低烧，用这个能让你降烧，且肠胃舒服一些。” 手一伸，指了指沙发。 白其索心中一暖，他嗅到了或许和林沁墨还有可能的希望，也是很乖巧地坐到沙发上。 她跪到了地上，就在他的跟前，小心翼翼又很熟练将棉片贴到了他的肚脐眼儿上后，双手搓了搓，见发热的手心，覆盖在上头。 “沁墨……”白其索见机开了口。 “你别误会，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经不可能进行下去了。”林沁墨打断了他的话，她就这么垂着头，头发散落了下来，声音很轻，透着哽咽，却坚定。 白其索只觉得心被石头般压着，一下又一下跳动着。 她的小手手心温暖，手尖却凉透了，又按了一阵后，这才放下衣服，坐到了他的旁边。 “白其索，还是我说的，你可以要我，但不能亲我。”她再次开口。 白其索没言语。 应是因为这是她第二次说，所以对于他来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远没有第一次听到时那种冲击。 生物萤虫也没有萦绕过来，按部就班地收集着数据。 忽而，他笑了笑。 他觉得林沁墨没做错，他这个人实在不是个东西，竟然在第二次听到，便不会觉得有多心痛，而是开始接受。 难怪，颜长官会将我纳入头等实验对象，可能是因为我够无情吧，白其索心想。 “我爱你，白其索。”林沁墨轻声说道。 她抬起眸子，直视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咬着牙试图控制住眼泪，可眼泪却根本不听她的，自顾自地洒落了下来。 “你别说话，你听我说。”她伸出手，轻轻撩起他的衣服，将手心放在他肚脐眼那暖着。 “我虽然爱你，以前爱你，现在爱你，以后……却不能爱你了。” “原因，我想你清楚的，背叛了就是背叛，虽说末世秩序混乱，强者拥有多个女人将会是常态。” “但……我是林沁墨，我有我的爱情观，我不能接受，至少现在不能接受。” 白其索看着她，她是那么温柔，却又如此坚定，让他想起她的母亲，赵骨。 她当时就是这样，如此温柔，又那么坚定。 “但……我虽未来不能爱你，可毕竟我过去爱你，现在也爱你，所以，我得护着你。”林沁墨苦笑了声。 飞速地，用另一只手拭去了眼泪。 她突然明白了她母亲为什么不离开父亲，哪怕父亲那么打她，那么折磨她，她都不离开。 因为，虽然不能爱你，却不能不护着你。 “沁墨，我……” 白其索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摇摇头，再次制止。 “你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其他人我认识，李彤之是我闺蜜，我了解她……我想，她肯定也很痛苦，没错，她一定也很痛苦。” “你没做错，白其索，你得护着她们。”ъitv 林沁墨用手心轻轻地揉着他的肚脐眼，他的身体与父亲差不多，发着低烧。 兽化者每次被痛苦激到，都会有这种反应。 “我有经验，只有我有照顾兽化者的经验，从第一年到第五年，到走向死亡。”林沁墨边轻轻揉着他的肚脐眼，边拿过纸，拭了拭他额头。 藿香正气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才这么会儿功夫，白其索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爸爸变成兽化者后，一年与一年不同，一月与一月不同，除了身体上的变化和痛苦，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他渐渐地淡漠亲情，没有原则，且野心疯狂暴涨。” “这些都会在他兽化后，进入平静期的时候，无比地后悔，可下次兽化，又周而复始，很是痛苦。” “白其索，我有这方面的经验，左思右想，我不能离开你，她们都没有这方面经验呀。” 林沁墨说到这，脑子似乎很乱，她抓了抓头发，鼻头又是一酸。 她应该离开他的。 作为赵骨的女儿，她是坚强的，离开一个男人，不算什么。 作为赵骨的女儿，她是有傲骨的，面对背叛了自己的男人，离开是必然的。 但她却做不到。 这个男人被选中成为兽化者，就在刚刚，也不知被召回到实验室又发生了什么，竟将他激得低烧。 “我以后不能爱你。”她反复说着，似乎在告诉白其索，又似乎在告诫自己。 “但我要护着你。”她反复说着，说这句话的时候，坚定地以平静却也脆弱的目光，看着白其索。 这句话，她告诉的他。 所以，她要让他要了自己，这样方便在接下来的乱世里，保护好自己，且留在他身边。 却不允许他亲她。 因为，傲骨让她，不允许爱情被玷污。 “白其索，我妈告诉过我，爱情里最难面对的不是伤害，而是遗憾。” “我护着你，尽全力护着你，照顾你，不给我们的爱情，留下遗憾。”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吧。” 说着，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伸出手欲要脱掉自己的衣服，却顿了顿。 “我在地下室等你。”她说道。 地下室不会有生物萤虫，她不想被人收集数据，也不想那遥远的地方，有一群高级智人看到她的身体。 第1091章 严肃地聊 颜一一万万没想到林沁墨不是转头就离开，而是心想着要护着白其索。 这种爱情，她从未见过。 其实在高级智人的资料库里，有不少人类爱情的资料，大部分是由人文实验室出具的，她却没去看过。 昔日，她对这种无用的感情，嗤之以鼻。 此刻，倒也并未觉得多么伟大或多么感人，她根本跟不上节奏。 花白的头发，想得又掉了几根，却还是不懂。 只是觉得，如果是自己，做不到林沁墨这般；若是自己，亦做不到白其索这般。 林沁墨走向地下室，边走，边落泪，但边落泪却边拭去。 白其索跟在后头，眉头倒并未紧锁，舒展开来。 两人一句话也没有。 关了门后，颜长官就捕捉不到任何景象和数据了。 “长官，这边怎么追踪不到数据了？”小呐立刻发过来求助。 这在生物学历史上还是头一次，生物萤虫明明跟着进去了，却全部没了信号。 “人文实验那边的问题。”颜长官淡淡说道。 “肖博士，怎么突然追踪不到数据了？”肖实验室瞬间呆住了，乱成了一团。 这在人文学历史上还是头一次，生物萤虫明明是最新的，居然突然没了信号。 “生物实验那边的问题。”肖博士淡淡回道。 这是颜长官与肖博士之间的默契，在共同设计气泡房，并将特殊涂层给与白其索时，就商量好了的。 这还是当时白其索提出来的，若有人问起，如何答。 当时的颜长官脑子里浮现出一水儿的设计，而肖博士则六神无主，白其索的法子倒简单：相互甩锅。 人类的法子，果然好用。bigétν ------ 这是白其索第一次使用涂层密室，进去的瞬间，他便看到这些生物萤虫行动停滞了。 齐齐悬停。 房间内是普通的卧室，外头是会议室，两间通着的，中间用门隔开。 涂层少，只用了这么两间房。 林沁墨站在床边，这丫头嘴上虽说着要白其索要了她，心里也做了这个准备，但真到了卧室，却面红耳赤，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脚。 呼呼呼地，她猛地吸了三口气，拳头握住，轻轻挥了挥。每次她给自己鼓劲儿的时候，就这样，这习惯性的小动作，白其索特别熟悉。 “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白其索坐到了床上，拍了拍自己身边。 “我说了，感情方面……”林沁墨皱起眉头。 “不是说爱情，我要说的是接下来的整体安排。”白其索说道。 林沁墨这才抬起眸子看着他。 只见白其索目光深沉，神色严肃，便知他要说的是正事。 “末世，外面已经开始了，四处都是厮杀，饥荒很快就会蔓延全球，所以接下来，我得尽最大的可能购买物资。” 白其索说话间，仔细看了看悬停的那些生物萤虫，见它们没有丝毫反应，这才放下心。 “现在东西很贵，我已经很久没有进过超市了，听说鸡蛋都要上百块一只了。”林沁墨脸色变得有些害怕。 在这人口密集的大城市，莫说东西贵了，就算是进超市，也要彻夜排队。 “钱方面，你不用担心。”白其索底气足。 “可是你要养一两万人，这……这物资现在很贵的。”林沁墨眼底很是担忧，提醒道。 “钱，我要多少有多少。”白其索淡淡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个钱包。 钱包鼓鼓的，摊开来，里头全是卡。 “这么多黑卡？还有……这是哪儿的卡？”林沁墨不由地坐到了他边上，拿起卡来看了看，“这里头有多少钱？” “不太清楚，上百亿应该有的。” “百亿？！” “对，百亿，用没了，我还有。” …… 林沁墨张了张嘴，接不上话，而是立刻将这些卡擦了擦后，塞回了包里，用手抓着，捂到胸口。 “我想，把他们拉下水。”白其索指了指上头，“我是说，高级智人。” “把……把他们拉下水？”林沁墨肩头往后缩了缩，眼底全是畏惧，随即，她伸出手抓住白其索的胳膊，“他们是我们人类根本不可能赢的高级智人，你……你……你别冒险啊，他们怎么可能被你拉下水呢？” “已经拉下水了。”白其索指了指她捂在胸口生怕丢了的钱包，“这些钱，就是肖博士给的。”bigétν 林沁墨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完全被震住了。 足足震住十几秒说不出话后，她的手再一次抓住了白其索的胳膊，“高级智人怎么会给你钱呢？” “我威胁他。” “你……你……你威胁他？！你是说，你威胁高级智人？！” “对。” 林沁墨捂住了嘴，立刻看向了周围，随后，她靠近白其索，将手捂住了他的嘴。 嘘！！ 显然，她怕生物萤虫捕捉到。 “我说了，这房间里有涂层，能屏蔽掉生物萤虫，你忘了？”白其索看着她，笑了起来，却没有将她的手从自己嘴边移开。 林沁墨愣了愣。 “不对……你怎么弄到的能屏蔽掉生物萤虫的涂层？”她忽而眨了眨眼，“难道，这也是你问高级智人，那个什么肖博士要的？！” 白其索点了点头，眼底笑意愈浓。 真是冰雪聪明。 让他没想到的是，林沁墨听了后，情绪却激动了起来，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圈瞬间红了。 “你、你、你、你……”她的眸子立刻上下打量他，“你冒了多少风险，吃了多少苦啊？！” 说着，眼泪啪地一下掉了下来。 伸出手，猛地打了白其索的肩头好几下。 “你背叛爱情就算了，难道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吗！” “高级智人，他们那么强大的存在，你去挑衅他们，还讹他们？”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说着，她伸出手，又猛地打了白其索肩头好几次。 到这，白其索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依旧爱他，或许是太爱他了，所以无法接受这种背叛。 不由地，他内心涌出一股内疚和感动，眼底也是一酸，皱了皱眉头。 林沁墨却以为自己打疼他了，脸色瞬间变了，手立刻扯了扯他的袖子那，想看看肩膀是不是有旧伤。 “我们严肃些，坦诚地聊聊。”白其索严肃了起来，再次拍了拍床。 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没出过校门的大学生，白其索的那种威压之下，她根本扛不住。 立刻，乖巧地在他旁边坐下了，目光依旧盯着他的肩膀。 白其索一抬手，把衣服脱了。 …… 不是，这严肃聊，需要脱衣服吗？林沁墨楞在床上。 bigétν 第1092章 交代后事 卧室内的灯，实在是亮，刺得那些疤痕格外地骇人，让林沁墨看得揪心。 “这里是怎么伤的？”林沁墨声音瞬间哽咽了。 全脱了，这才发现他的右手下手臂比上手臂，黑了不知一个度，且皮看上去很是粗糙。 “和肖博士谈判的时候，伤的。”白其索指了指墙，“他们有个安全墙，里面释放的应该是电，我要和他握手，被那墙释放的电，击的。” “电……电打的？”林沁墨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记得小时候，她被电打过一次，瞬间就弹开了，这是身体的求生本能。 可听白其索这意思，他不但没瞬间弹开，反而将手伸过去和那什么肖博士握手。 “很值。”白其索笑了起来，将银行卡丢到床上，随意地拨了一半给林沁墨，“握个手，达成了合作，得到了这些。” 林沁墨看着这些银行卡，虽然她算个正儿八经的富二代，父亲在全国虽不算什么，但在当地省份是能上前十的。 可哪怕是她，也没见过这么多黑卡。 “这里，你拿一半。”见其中一半跟分瓜子儿似的，分了一半给林沁墨。 “多少钱啊？”林沁墨无措了起来。 “具体倒不清楚，几十个亿吧。”白其索语调平淡。 林沁墨彻底凌乱。 “这一半呢，给胖子李，他负责古窑的绝大部分开支。你拿的这一半，这几天我们得去购买物资、以及囤金条、金瓜子什么的。” 林沁墨看着他，“为什么给我？我……你给管家吧。” “你不是说了吗，只有你有照顾兽化者的经验。”白其索说道。ъitv 这倒是，林沁墨没了言语。 父母去世的时候给她留了一些钱，她觉得挺多的了，如今这么多，多到光数字都很骇人的地步，她倒反而没那么慌了。 “这倒是。”说着，她便将卡收了起来。 白其索忍不住嘴角扯了扯，微笑了起来。 沁墨毕竟是大家闺秀，面对金钱有着比常人淡定的特质，且心里头透亮。 在她看来，给白其索管着钱，再给他留点傍身钱，挺好。毕竟到了兽化后期，连人性都丧失，对钱财就更加容易挥霍无度。 她留下来，就是放心不下他。 “你也知道，我很可能只有五年清醒的时光，或者说，五年都没有，兽化会吞噬我的人性，所以，我的后事得跟你交代清楚，且只能给你交代。” 白其索说得严肃，林沁墨听得认真。 后事，这两字听着残忍，但却是事实。 “若我孤身一人也就罢了，那么多人跟着我呢，所以我的后事里，定然包含了他们。”白其索又说道。 林沁墨点了点头。 “我把我的打算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只有当我不可控时，才能将我的打算告诉胖子李或黄之唤，由他们接过我的计划，继续往下。” 白其索看了看生物萤虫，目光变得愈发严肃。 林沁墨又点了点头。 “首先，我们是有希望的，有希望活下去，而且是极大的希望。” 白其索还是撒了谎，其实，他觉得毫无希望，只是可以碰一碰运气，但真相不能告诉她，更不能告诉其他人。 人，若没了希望，是坚持不下去的。 “真的？”林沁墨听后，眼睛亮了起来。bigétν “对。”白其索点了点头，“我已经将颜长官与肖博士拉下来了水，接下来，我会想办法拉更多的高级智人下水，这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拉智人下水？”林沁墨满眼惊恐，继而佩服，她的睫毛快速地眨了眨。 虽不知他如何拉智人下水，但听上去，这的确是一条生命之路。 “对，取得颜长官的信任，这是第一步，必要的时候，宰了她也未尝不可。”白其索眼底迸发出狠。 最大限度地扩大自己的可利用价值，让更多的实验加入进来，才有更多的生存几率。 当然了，要杀了颜长官，也得等时机。 等她的生命能发挥最大价值的时机。 白其索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隐隐地，他总感觉这是一条路。 至少，目前这条路让他得到了大量的金钱，而金钱让他能护住一两万人。 这不就是一种成功吗？ “这是与智人斗，但与智人斗之前，我们必须在人类争夺资源这一块，先嬴。” “除了资源，还有人，我们的人还不够，尤其是领袖，精神类领袖、艺术类领袖、医学类领袖等等，都需要。” “这个过程中，如果到了后期，我若陷入昏迷状态，群龙无首时，这些领域的人，你必须保下。” 白其索指了指几个疤痕。 林沁墨看了过去，见那些枪伤、刀伤骇人得很。 “具体有哪些领域，我刻在这些疤痕里头了，到时候若他们不听你的令，你就掀开我的尸体，让他们看疤痕。” 这番话，听得林沁墨浑身一震。 她靠近了白其索的腰部。 腰部那，从下头往上，长了一些毛，又长又黑，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一道长长的刀疤裂开来，她看不太清楚，整张脸差点贴上去，这才看清楚。 小小的几个字：医学类、艺术类。 “这两个类别的领袖，一定要保下？艺术类……有什么用？”林沁墨将毛往旁边拨了拨，抬起头问道。 “你且不用管有什么用，反正记住这几处。”白其索又将裤子往下拉了拉。 小腹部有一道短短的刀疤，上头也刻了字。 这位置有些太靠下，她脸都红了，嘀咕了句，“怎么这么靠下？” “我自己扎的，其他位置不好扎，还扎了大腿。”白其索说着，就将裤子撸了上来。 依旧是刀疤，且是很宽的刀疤。 “你得多疼啊……”林沁墨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大腿那的刀疤，眼圈又红了。 这一摸，白其索的耳朵都红了。 “说正事，你……你别分心。”他提醒道。 “嗯。”林沁墨乖巧地点了点头，仔细看着，看不太清楚，于是头低了下去，靠近了他的大腿。 第1093章 杀死颜长官 房间内，白其索与林沁墨说了许多。 今年做什么，明年做什么，后年做什么，这三年的大致规划。 说起来也简单。 今年还余下四个月，其中两个月里，社会秩序进入大崩溃，所以疯狂抢夺资源、争夺白其索需要的人才，后两个月不动声色，蛰伏。 “刚进入末世，我们静观其变比较好。”白其索给出了解释。 若躲过了末世，无论是病毒抑或是洪水，或人类的自相残杀，那么就顺利进入了明年。biqμgètν “明年，大部分人类尸体已经腐烂，我们要做的是探索，找寻存活的人类，以及更适合生存的地方。”白其索说道。 “古窑若是能躲过末世开始，为什么不在那继续呆着呢？”林沁墨有些不解。 “因为进入末世中期，人类环境会发生剧烈的变化，肯定有更适合的地方，必须探索，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白其索解释。 摸着石头过河。 若有高级智人听到，恐怕会笑出声，但这是人类一贯以来的方式，从古至今，从山顶洞人到现代人，均是如此。 多条腿走路的同时，见招拆招。 第三年，白其索给与的规划是由幸存的领袖，组成新的班子，接替他，继续带领大家前行。 “你呢？”林沁墨问道。 “后年……那就是我兽化的第三年半了，我在各地见了不少兽化者，收入进入到三年半，就进入了大范围失去人性的程度，已经不适合当领袖了。”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林沁墨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她飞速地拭去，垂下眸子，虽睫毛抖得厉害，却没反驳。 是啊，兽化三年半，他父亲已经开始殴打母亲，且哪怕没有发作兽化时，都会冷血无情。 “规划只做三年，到时候看情况而定。”白其索声音并不沉重。 他很坦然，经历了这么多，已经能接受自己能像人类一样活着，不过剩下区区三年半不到而已。 林沁墨一直没言语，也没有再落泪，低头沉思了几分钟后，抬起头，“白其索，你教我枪法吧。” “枪法？”白其索吃惊地看着她。 记得高中军训时有打枪的环节，林沁墨打了20环，全部脱靶：她全程闭着眼睛毛着胆子打的。 “嗯，这也是末世必学的技能，不是吗？”林沁墨坚定地说道。 “好。”白其索从腰间卸下枪，放到了床上。 “我不怕杀人。”林沁墨伸出手，摸了摸枪，虽依旧不敢拿起来，语言却很是坚定，“末世，人类自相残杀的日子要到了，必须自保。” 这女人，虽娇俏，却通透。 “若我失控，必要的时候，记得冲我开枪。”白其索接过话头，笑了笑，“你是我们这群人中，唯一一个对兽化者五年内变化有经验的人，若我做出不利于大局的举动，记得毫不犹豫朝我开枪。” 林沁墨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还有一种可能。”白其索将枪塞到她手里，靠近她，目光看向那一排排悬停的生物萤虫，“若我没有找到高级智人的突破口，会用生命作为诱饵，杀了颜长官，拿命来赌一把，到时，你也要记得开枪。” 开枪，杀谁？ 自然是杀颜长官。 这，就是白其索要找她进来聊的核心环节。 “什么样的条件下，杀了她对我们有益呢？”林沁墨实在是不懂。bigétν 其实，白其索也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若到了走投无路时，杀了颜长官或许会让高级智人们发现他创造了新历史。 这个历史，不是人类的历史，而是高级智人的历史。 譬如，第一次有长官级别的高级智人，被人类杀害，之类的。 那么，他是不是就更具备实验价值呢？ 当然了，也可能因为损失了一员大将，从而直接了结他的生命；或将他做成标本之类的研究。 人类不就这么研究动物吗？ 一切，都还只是白其索的推测，都得走一步看一步，但有一点，他很肯定。 冥冥之中，他与颜长官或许有着某种宿命的纠缠。 女人有第六感，动物也有。 白其索是兽化者，他拥有人类与动物都有的第六感，总觉得颜长官与他的命运一定是有关联的。 若真有宿命，那么谁也逃不掉。 无论是人类，抑或是高级智人。 宿命是什么？ 宿命，就是由他人、由历史、由规律控制，你做什么都没用。 就像他被选中成为兽化者，无论之前他做了什么，都没用。 就是被选中了。 就像他被选中后，大脑异常发育，被颜长官发现，而颜长官则一步步陷入，最后竟与肖博士一起，与他合作。 此时的白其索并不知道颜长官因为他，接受了两次惨绝人寰的治疗。 他只是用第六感来判断。 “由于高级智人的特殊性，得约定个暗号，让我们哪怕没有在这种屏蔽了生物萤虫的地下室，也能成功实施。” 白其索伸出手，抓过其中一只。 那只，是颜长官刚刚私底下操作的，但型号与官方的一致。 捏碎。 “我会用左手，握拳，放到右胸口的位置。”白其索说着，握拳的左手放到了右边胸口。 林沁墨看在眼里，并未点头，只是鼻翼鼓了鼓，强忍着什么。 “若我失去了举手的能力，那么，就……”白其索微微闭眼想了想，“我就快速眨动睫毛四下。” 4，在心理学上来说是一个少见的数值。 通常约定都是三下、五下或八下、十下，极少人会约定四下。 更为隐蔽。 “记住了吗？”白其索强调道，“第一，三年规划；第二，若没有了后路，我会杀了颜长官，用命来博希望，而你也要记得朝她开枪。” 林沁墨抓住枪。 枪身冰冷，拿起来比她想象中要重许多，她有些担心这种枪支能不能伤害到颜长官。 但又一想，若到了最后关头，他能做出杀了她的举动，说明已经让对方卸下防备。 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 “记住了。”她点了点头。 ----- 从气泡房走出来的颜长官，累出了一身的汗。 若是以往，这种工作强度对于别的长官或博士来说很强，但对于以往的她而言，不算什么。 “到底是老了……”她嘟囔了一句，扭了扭脖子，只听得骨头咔咔响。 头皮有点痒，抓了抓。 一愣。 只见一小撮头发居然就这么被她扯掉，落在手心。 连续几天高强度的工作，再加上地球七号水土不服，她刚刚洗髓治疗没多久，身体吃不消。 忽然，她觉得脑子一恍惚。 仿佛人类蹲太久猛地站起似的，有种微微的晕眩，颜长官疑惑地停下所有动作。 此时，没有机器来判断刚刚究竟怎么了。 从所学的知识上来说，这种现象叫直立性低血压，但她不可能出现这种反应，因为高级智人从基因上已经消除了这种困顿。 出现这种情况，最大概率是生命螺弦被拨动了。 高级智人的生命螺弦被拨动，极少。 颜长官出现过两次，每次都是重大项目突破，从而改变了她的人生。 “看来，这次收集的数据能取得重大成就。”颜长官嘴角上扬了几秒。 除了实验突破，她想不到会有其他什么事情，能让她的人生都发生改变。 毕竟，她的人生里只有实验。 说来也巧，她晕眩的这一刻，正好是白其索说要杀她的那一刻。 不过，人类怎么可能杀死高级长官呢？ 这是高级智人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第1094章 硬核哄女人 白其索并没有碰林沁墨。 而林沁墨在听他说着这些的时候，竟慢慢忘记了自己来地下室的目的。 从地下室出门的瞬间，她觉得一身轻松，全然没了之前那种撕心裂肺的心碎，也没有想着无感情地打上印章的想法。 等她回过神来，白其索已经牵着她的手，来到了饭桌旁。 “吃饭了，今儿个蟹黄豆腐很不错。”黄之唤笑容满面，目光落到了白其索和她牵着的手上。 …… 她脸一红，将手抽了出来。 “我去把卡放好。”说话间，她便转身跑向了二楼卧室。这么多的卡，这么多钱，是得好好藏着。 “主子，您可真厉害，林小姐这么快就哄好了。”黄之唤由衷地赞叹道。 他对林沁墨是颇为了解的，这个女人有风骨的，居然这么快就能接受其他女人，温温顺顺跟着出来…… 牛。 “我没哄。”白其索坐到了座位上，“我嘴笨，不会哄女人。” …… 黄之唤愈发佩服又惊讶。 白其索不会花言巧语，尤其对女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哄。 就知道给钱、给金、给安全感、给保护，并将事实摆清楚之类的。 谁说女人不喜欢听男人讲道理？ 这不，也挺管用。 突然，白其索想到了什么，扬声喊道，“沁墨，车内还有金瓜子，你要是喜欢收纳，也可以拿上来。” 林沁墨的一些小爱好，他是很清楚的。 她特别喜欢收纳。 念书的时候，小小书桌而已，她都能收纳得像座井然有序的城堡一样。 涂改液和涂改液垒起来；钢笔和钢笔对得笔直，连纸张都码得很漂亮。bigétν 她像个小仓鼠，喜欢藏东西。 “你说什么？金瓜子？”林沁墨哒哒哒跑过来，“我没听错吧，你怎么把金瓜子放车里……金子很贵的！” “既然你喜欢收纳银行卡，那收纳下金爪子也可以，一起藏去吧。”白其索一想到高中的时候，她那个仓鼠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了眼随从，“你们去个人，帮她拿。” 林沁墨皱起眉头，“金瓜子而已嘛，小小的一两克一个的，能有多重？不用人帮忙。” “一麻袋呢。”白其索比划了下。 …… 林沁墨眼珠子都快蹦出来。 “一麻袋？！” 不但眼珠子蹦出来，她整个人蹦了起来，哒哒哒朝着车库狂跑。 平日里，林沁墨跑个四百米总是稳坐倒数三名的宝座，这次倒挺快。 这才多久，只听到一声难以置信的尖叫，从车库传来的。 “白其索！你上哪弄的这么多金瓜子？！”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就这么丢车里？！” “我的天，那我得怎么归纳才好呢，我得……买个适合放这个的包，那种小格子的，这样也方便拿……” 林沁墨嘀嘀咕咕的，声音里透着喜悦。 她最喜欢收纳了，平日里做家务收纳日常，尤其是去超市买了食物回来后，整理到冰箱里，她最喜欢。 更别说是收纳金瓜子了。 哪个华夏女人不爱金子？ “沁墨，一会儿还会有十几箱金瓜子过来，你先吃饭，吃完饭再去仓库看看怎么归纳。”白其索走到楼梯那，朝下喊道。 “什么？！”林沁墨的头冲负一楼的旋转楼梯那探出来，无比惊愕地抬头看向二楼的白其索，“十几箱？！” 原来甜美的声音，也可以刺破云霄。 此时的林沁墨，再次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伤心，满车库滴溜溜转，哒哒哒又跑到仓库那，忙得不亦乐乎。 至于爱情…… 她暂时肯定不能接受几女共事一夫，但白其索在房间内说的那些，让她能理解这些行为。 虽能理解，却无法立刻接受。 让林沁墨释然的，是白其索把最核心、最隐秘的计划告诉了她，最重要的，他需要她。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需要，而是在这末世里，在他最后这几年里，只有她才有照顾他的经验。 这让林沁墨瞬间理解了母亲，为什么不离开父亲。ъitv 爱他，便想要护着他，且发现在某些领域只有自己能护着他，又怎么舍得离开？ 此时的林沁墨指挥着人，将金瓜子提溜到仓库里，开始盘算着要买些什么保险柜、保险箱过来。 十几箱金条，得按多少比例一一分开，才更方便。 等等。 “林小姐说，先不吃饭，那十几箱金条来了，她要先大致地整理一下。”黄之唤下去找了林沁墨后，又上了楼，“要不，我装一碗下去？” 白其索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了，就先让她收拾吧，她特别爱整理。”他说道。biqμgètν 这个时刻，做点她自己喜欢的事儿，缓解情绪，比吃饭更重要。 ----- “累坏了吧。”白其索来到了仓库。 此时，已经距离林沁墨整理过去了两个小时，他担心她饿，叫人重新做了饭，给她带了份下来。 仓库内，林沁墨气喘吁吁的，满头是汗。 指挥着人将金条按照十根一堆，码了起来；又将金瓜子按照10斤一袋，分装好。 “以前，我去超市买了牛肉，会这么分装，你也太厉害了，居然这么金子让我分装……”林沁墨无奈地指了指几个箱子，“这些就先这么放着，等明天去采购了合适的小箱子，再分。” “先吃饭吧。”白其索将碗放到旁边，筷子递了过去。 林沁墨却不借，眸子一直盯着金子，脑子里依旧在判断这些怎么规整，才更好。 “你也太厉害了，上哪弄的这么多金子？” “整个帝都的金瓜子都被你弄来了吗？” “这得多少钱啊……” 她嘀嘀咕咕的。 一会儿，只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白行主，又来了三箱金瓜子，这次的瓜子个大一些，十克一个，苍老总送过来的。” 苍耳，那个穿着红色裙子，特别飒，颇有气势的女人。 “又来了三箱子？！”林沁墨两眼放光，看着白其索，“你……你怎么做到的？！”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出息。 原想着自己虽然过去爱他，现在也爱他，但未来一定不能爱他。 可这一刻，她的心却跳得很厉害。 “苍老总在别墅外呢，她亲自送过来的。”随从哈了哈腰。 从随从的语气里，林沁墨感觉到了女人的味道。 瞬间，她的脸一垮。 第1095章 攀援 “她亲自来做什么？”白其索颇为吃惊，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这会儿，都快凌晨了。 “许是想攀交您吧，毕竟您这出手，在偌大的帝都也是罕见的。”侍从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骄傲。 “就是，这么高的价格收进来，把那些个人乐得，哗啦啦送来一堆。”护宝行的成员腰杆直直的，头也昂着。 高价收购，旁人只道是人傻钱多。 钱，是多，人倒不傻。 “你……你溢价买的？”林沁墨见一向稳重的护宝行成员都满脸傲然，不由地担心了起来，“钱……钱用起来也快的。” “不用担心，这东西我要多少有多少。”白其索的手放到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这话真是狂。 若是旁人如此说，林沁墨定然将白眼翻到后脑勺，但这话是白其索说，他告诉了她和高级智人之间的博弈，便只会觉得自己多虑了。 他可真厉害，大部分的人在为了五斗米而折腰，小部分的人为了资源争夺，而他却另辟康庄大道。 居然抢夺高级智人，将他们拉下水为他所用。 林沁墨边想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眸子，抬了起来看向他，崇拜满了出来。 下一秒，心里咯噔了下。 目光看向了门外的位置。 外头还有个不知哪里来的苍总，想来，能单枪匹马大半夜过来试图攀援他的，定是个厉害角色。 末世里，女人有此等魄力，想必亦很有魅力。 林沁墨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脑海里浮现出他经历的种种，一想到那些女人，她噘了噘嘴，眼前湿润了。 “你先吃饭吧，人不能饿着。”白其索轻轻地将她拉到座位那。bigétν 里头，都是她爱吃的。 林沁墨从小锦衣玉食，吃猪肉很少，很喜欢吃鱼肉，肥肥的三文鱼是她的最爱。 此刻，煎好的三文鱼冒着热气，香喷喷的。 “你……”她夹了一筷子，见白其索居然坐到了旁边，“外头有人等你，你不去吗？” “管家，把苍总迎到客厅，要她稍等，就说我这有重要的事。”白其索淡淡抬眸，吩咐道。 林沁墨咬着唇，内心有些窃喜。 嘴上却娇俏，飞速地看了他一眼后，看着三文鱼咬了一口，“你一会儿有什么重要的事呀？” “陪你吃饭啊。”白其索凝视她，回道。 …… 林沁墨虽早就知道答案，但他这么直接答出来，却依旧很是害羞，甚至不敢抬眸迎着他的目光。 “你……你去吧，我吃个饭而已，不用陪的，她在外头都等了有一会儿了。”林沁墨红着脸吃了几口，声音轻，透着甜甜的快乐。 “我们很久没见了，这是头一顿，肯定要陪的。”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门外，“那都是外人，不重要。” …… 林沁墨抿着嘴，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窃喜别那么明显，但深深的酒窝却出卖了她。 许是太害羞，又许是她不习惯让别人等，这顿饭只吃了五分钟，她便将碗一推不吃了。 “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白其索皱起眉头，扭过头看向侍从，“今儿个厨子是哪个。” “不不不，好吃的。”林沁墨连忙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晚上嘛，我减肥，少吃点。” “你不用减肥啊。”白其索的目光立刻在她身上游离了起来，起伏不平，肌肤雪白，哪怕在这仓库内都闪着微微的光泽。 “反正晚上要少吃，胖了可不好。”林沁墨站了起来，左右侧了侧身子。 到底是舞蹈生，哪怕简简单单地这么摆动一下也很有韵律，娇俏极了。 惹得白其索的喉结上下翻滚。 是啊，许久没见了，若不是这等情景，白其索此刻已经与她在房内忙活起来了。 林沁墨觉察到了，立刻停止了动作后，又羞又心情复杂地别过头去。 接受这一切，需要时间。 “我去见见苍总，你也一起吧。”白其索站了起来，看得出，他也在克制着自己。bigétν 林沁墨对于他而言，是非常特别的存在，他希望在她完全愿意的情况下，得到她。 “我不见。”别过头去的林沁墨，声音里透着醋意，也翻滚着生气。 显然，她想起了那些女人。 想着，他想必也这么看着那些女人，心里头堵得很。 “得去。” 白其索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手放在她那腰间，往前走去。 “我去做什么，你谈事。”林沁墨微微挣扎。 “买卖金瓜子的事儿，你得了解，后期若我不可控了，这些你都能帮到胖子李。” 好吧，白其索这理由抛出来，实在是拒绝不了。 林沁墨抬眼看向他的脸，只觉得他似乎又高了些，手悄悄探到他的后背处。 记得父亲在头两年的时候，腰那的肌肉长得极好，而母亲在那两年，夜里总会发出不可控的声音。 白其索的腰，肌肉无比坚硬。bigétν 她轻轻松了口气。 肌肉的硬，有区别。 同样是硬，兽化者后期肌肉的硬会有种撕裂感，仿佛摸到了即将碎裂开的石头。 此时的白其索，腰部肌肉呈现长条状，流畅。 这两年，将是他身体素质最好的两年，到了第三年进入巅峰期后，便会急速下降。 “嗯，我和你一起去。”林沁墨点了点头，手轻轻地探入他的衣服内。 果然，我判断得没错，他腰部的肌肉还没有那种碎裂感，林沁墨心想。 隔着衣服的判断，自然不如伸进去摸来得准确。 这个动作，让白其索喉结再次上下翻滚。 “大半夜真是打扰了，白总。”远远地，白其索与林沁墨刚到客厅口，便听到了里头苍耳的声音。 有力且娇俏，不似李彤之那种英气，若是成熟女人的俏，夹杂了末世之下，能独当一面雷厉风行的力。 她居然换了衣服。 不再是之前那条红色长裙，而是换成了一身黑色制服，下身a字裙，黑色的丝袜将她那股女人味，渲染到了极致。 起身迎过来时，她打了个响指。 保镖们纷纷打开了她带过来的箱子，里面的东西，让白其索颇为吃惊。 不是金瓜子。 “苍总，你这胆子，比天大啊。”白其索开了口。 第1096章 拜山头 林沁墨就瞟了眼，只觉得浑身发麻，一股毛骨悚然从蹿到脚，又用脚底猛地冲到手心。 她的手瞬间麻了。 “枪？！”林沁墨惊恐地叫出声，紧接着下意识地飞速看了眼大门的方向。 这可是华夏，不能随意盘枪的地界。 多肥的胆子啊？！居然这么齐刷刷一二三四五……满满五箱子枪，就这么扛进来？！ 林沁墨再次打量了下眼前这女人。 只见这女人比自己大了得六七岁，或许七八岁，很是风情，可那风情里满满的都是霸气。 与李彤之那种提刀就杀的霸气不同，这女人的霸气有股有背景撑腰的松弛感。 苍耳看向林沁墨。 这女生一看就纯得很，且不是一般的纯，有着股从泉眼冒出来的清澈。 想来，这人就是白总心心念念的女朋友了，她想。 到底是年轻人，对爱情执着又疯狂，她又想，手指了指那枪，“别怕，现在没人管这个。” “帝都，也没人管这个了吗？！”林沁墨只觉得寒意直冒。 “外头都打起来了，里头也乱了，这东西，是比金子还要抢手且抢不来的货。”苍耳朝着白其索走了两步，微微昂起的头，挺起的胸，宣告了她的背景。 哒。 她的手在箱子上敲了下。 “白总，这东西我想你也需要，怎么样，做个交易？”说着，她在白其索一米的距离停住了脚步。 若是旁人，她早就伸出了手，对方一定会握手。 但白其索…… 此人深不可测，还是先别伸手，免得到时候尴尬，她盘算了。 但心里头是有足够的自信的。 枪嘛，乱世来了，硬通货。 “我对帝都的情况还不了解，苍总既然能弄来这些个东西，说明对情况比我了解得多。”白其索认可地点了点头。 余光看了眼立在一旁的黄之唤。 黄之唤立刻会意，眨了下眼睛后，眉头耷了下。 显然，白其索说到了痛点：他们虽然有钱，黄之唤也走通了不少人脉，但秩序大乱到何等程度，以及国内武器之类的，从哪儿进货，又从哪儿出货，他们不了解。 这得有背景的，才行。 “苍总，您想怎么合作？”白其索直截了当。 苍耳勾眉一笑，身体松弛了下去，坐到箱子上后，翘了个二郎腿。 黑色的丝袜，映得里头白皙的肉，撩人得很。 “我不要钱，我要人。”她也直截了当。 原来，这苍耳虽有关系，也只是别人看在她爷爷的份上，念旧情，让她扒拉这些来回倒腾，赚些钱。 钱，她是够了。 在帝都，什么房子最贵？ 一二环内的四合院，最贵，这是钱买不到的东西，她有三座。 但光有钱，有用吗？ 如今乱世来了，管你一环还是二环呢，别人说抢就抢了，更别说她一女人。 “我虽能雇保镖，但秩序乱了，保镖也靠不住的。所以我来这，就希望能和白总合作下，您出人，我出路子。” 白其索看明白了，她看上了他的护宝行了。 与其说是看上护宝行，看上了白其索手里头这些人，能护她平安。 她的目光看向了站在一侧几名护宝行成员。 这女人的确厉害，一眼就看出护宝行与这些保镖的不同之处了。 “我这护宝行……不外借。”白其索缓缓道。 “我知道，你手底下这些小兄弟，个个有杀气，且有点儿像旧时代的人，很是忠心，是我这些拿钱换的保镖根本比不上的。”苍耳挑了挑眉。 站了起来，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把枪。 枪一看就是刚从兵器厂出来的新货，油光锃亮的，她晃了晃。 “我只要您100名护宝行成员，为期一年，枪么，我起码能弄一百箱过来，如何？” 啪。 她丢向白其索。 白其索接了过来后，嗅了嗅，崭新的枪，还冒着刚出厂的油气呢。 这娘们，真有些能耐。 “一百箱？！那……那得多少枪啊？现在局势已经这么乱了吗？”林沁墨扯了扯白其索的衣角，低声说道。 听得出，她害怕这种大规模的交易。 在她的概念里，这可是违法的。 秩序崩溃的前期，普通人的思维还停留在原地，停留在那个许久许久没有战争的国度，情有可原。 “当然了，现在外头，一枪难求哇。”苍耳走到林沁墨的跟前，红唇微启，表情渗出些许刻意的夸赞，手指了指外头，“连国外，枪都很难抢购到了，而且，现在全世界几乎所有的军工厂都面临关闭。”biqμgètν 苍耳倒没夸张，秩序乱了，厂自然就停了。 哪怕是之前购买顺畅的地下国际交易市场，这些东西也都极其稀缺。 不过，白其索抢在了前头。 早早地，十几天前，他就弄到了整整五轮渡的武器，且percy刚刚上供了三轮渡。 足够了。 “白总，您是厉害，有钱，但您有枪吗？”苍耳挑了挑眉，丰润的红唇朝着护宝行腰间翘了翘，“这么几把，那可不够呦。” 白其索微微笑了笑。 苍耳亦微微笑了笑。 她往后退了一步，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 唰唰唰。 同行的二十几个保镖，纷纷掏出了枪，人手两把，举了起来。 刹那，剑拔弩张。 “别动！”护宝行成员第一时间就挡在了白其索的面前，三人齐齐亮枪，直接怼在了苍耳的脑袋上。 脑门、全怼着黑漆漆的枪口。 顿时，剑拔弩张消失，白其索占尽上风：擒贼先擒王嘛。 林沁墨惊得浑身冷汗直冒，白其索轻轻一扒拉，将她拨到了自己身后。 让他很是赞叹的是，苍耳居然不动声色。 这个风情又霸气的女人，居然面对四把枪瞬间抵她脑门上，居然眉头也没皱。 嘴角，竟咧出微笑。 “收枪。”她沉着冷静下了令。 保镖们纷纷脸色煞白，收了枪。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是白其索没有起杀心，否则，他们的雇主苍总，已经死了。 “果然厉害啊，这些小哥哥。”苍耳的手试图拂过其中一名护宝行成员的脸。 “别动！”这名护宝行成员微微用力，便用枪将她整颗头都抵得往后扬去。 “白总，别生气啊，误会了。”苍耳显然被这种强悍动作弄得很疼，她微微皱眉，声线却依旧保持着松弛，嘴角也依旧透着微笑。 白其索没言语，眨了眨眼睛。 护宝行成员便立刻得了令，抵着她头的枪，松了下去，他们后退了一步，枪口却依旧对着她。 倒不是真的怕白其索会被这区区小女子伤着，而是这是本能。 护主的本能。 也是谈判中，必须的一环：掰手腕，掰赢了，谈判占尽上风。 “我是让您看看，我的武器足不足而已。”处于绝对劣势的苍耳却依旧不慌，她挥了挥手指头，“西装都脱了。” 只听得簌簌脱衣服的声音。 全体保镖背了过去，他们的后背都挂着重重的、扁扁的袋子。 “子i弹，这么多。”黄之唤发出感叹。 他们的后背背着的袋子，是装弹的，里头满满当当都是刚刚生产出来的子ii弹。 有保镖，不算什么。 有枪支，这是保镖标配。 但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还能让随身跟着走的保镖携带如此多消耗性武器，这实力，的确非同寻常。 “枪，有存货，或许您能买到一些，但弹，不多，且不可再生。”苍耳挑了挑眉。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 “100名你的人，一年期限，我不但能给您100箱枪，还能给您……30万颗弹，全新的刚刚出厂的那种。” 这话，真是霸气十足。 连非国的percy都在愁的弹，她却说得很是轻松。 是啊，枪么，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三十年前的囤货，照样能用。 所以市面上还有一些流通。 可弹就不一样了。 这玩意儿，军工厂眼看就要全线停工，一旦停工，可就打一枪，就少一颗。 消耗类产品，比金子还珍贵。 苍耳挺了挺胸，双手抱住双臂，扭动了下腰肢后，抿了抿嘴，昂着头骄傲一笑。bigétν “当然了，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拜个山头，我有用人需要，您派人过来帮手，我给您提供武器，如何？” “拜个山头？”白其索饶有兴趣问道。 “对，拜我的山头，我罩着。”苍耳说道。 第1097章 大山头 拜山头？ 这提议，白其索倒是来了兴致，身体微微往前倾了倾。 这个细微的身体语言怎么可能逃得过苍总的眼呢？她的眼底立刻冒了冒光。 头，昂得更高了。 虽是个武器二道贩子，可如今这年头，二道贩子也不是谁都能当的。ъitv 再说了，背后的大人物为了安全，不会亲自出来操作这些，选几个知根知底的出来活络活络，是基本操作。 这都得是关系户，才能吃得上的饭。 枪、弹、金，这三个物件，苍耳占了两个渠道，这也是让她能顺顺利利打入金子渠道的原因。 “对啊，拜山头，白总。”苍耳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个，“我的山头，那可不是谁都能拜的。” 这话，骄傲得很。 站在一旁黄之唤原本垂于身体两侧的手握了起来，又松开，飞速摸了下鼻子，看了眼白其索。 若不是白行主暗示他别开口，他是一定要开腔的。 哪儿来的丫头片子，居然在我主子面前起高腔？还拜山头，哪有男人拜女人山头的？ 黄之唤是个老管家，真正的老，从旧秩序时代过来的，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口气压下去。 “拜山头……也不是不可以。”白其索笑了笑。 苍耳却皱了皱眉头，“什么叫也不是不可以？我的山头，怎的，白总您还看不上？” 苍耳是有底气怼这么一句的。 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男人的确很有实力，但这乱世到了，再有实力的人，也得弄得到枪、弄得到弹， 而这两项东西，整个帝都每天卖出去多少，又大概是谁买的，她心里头有数。 “白总，您是有钱，这金豆子溢价大把大把地收购，可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不是吗？” 她的手拂过枪。 冰冷的枪和冒着油光的弹，是如今最硬核的物件。 尤其是弹，没有这东西，你就是有枪，也白瞎。 “的确，这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只是……苍总，恕我直言啊，您这山头，太小了。” “小？！”苍耳挺了挺胸，脸色微恙，“白总，我手里头买卖的枪，往少了说，能出一万的货。” 白皙的手指伸出来，傲气非凡。 “而弹，我能出近五十万颗！” 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头，魄力非凡。 一旁的黄之唤轻轻笑了笑，打断了她的傲气，让苍耳很是不满，她侧过头看向他，“黄管家，您这笑……是几个意思啊？” 她将‘管家’二字说重了些。 透着股‘你一个管家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来嗤笑我’的那种调派。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可笑。”黄之唤拱了拱手，看了眼白其索，见主子没有制止后，彻底没崩住，咧嘴又笑了起来。 “可笑？哪儿可笑？”苍耳的脸变得铁青，她可受不了管家的嗤笑，“怎的，难不成您这儿，有这么多这种货？” 说着，她的手在箱子上啪啪啪拍了几下。 掷地有声。 “这儿，倒是没有。”管家拱了拱手。 “嗤……”苍耳这声笑，刻意地颇为大声，并无语地撇了撇嘴。 “不过，我们主子有个古窑，那倒有不少，主子，这事儿，能跟苍总说吗？”黄之唤问道。 白其索眼底很是佩服，看了眼这老管家。 到底是旧秩序之下的管家，估摸着在以前，他替主子掌嘴别人，替了无数次，知道作为一个仆，什么时候得出来替主子说话。 难不成，让主子跟这等女人去犟嘴？ 白其索点了点头。 “古窑？”苍耳冷冷笑了笑，“看看呗，我倒要看看，白总您有多少货，才会看不上我的山头，还小山头？” 她是有底气的。 别说之后她还能拿到货了，就今儿晚上，一个气能提溜来十几箱枪，这可是现货！ 整个帝都，没几人。 眼前这个白行主虽出手阔绰，可在这个领域，帝都没他这号人。 算老几啊？还看不到我的山头？苍耳忍住怒，忍得很辛苦才让自己没有翻白眼。 她来的目的很直接：希望能和白其索合作，带走他100号护宝行成员。 这些小伙子，个个杀气足且忠诚，如今势头乱了，得尽快地出去囤货，囤货的过程中难免有冲突。 护住自己，是王道。 她带的这些保镖，管个屁用啊？ 花钱买来的，就容易被人花钱买走。 头几天，那顾老大怎么死的？还不是在买卖金条的时候，被人暗算，直接买通了他的保镖，给弄死的？ 但白总的这些，不一般。 杀气和忠心是摆在明面上的，暗地里总觉得他们不一样，苍耳虽说不上哪儿不一般，但却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次，她不拿钱卖，拿渠道换。 怎么的，难不成如今这世道，还有人不要枪和弹的渠道？ 绝不可能。 “主子，您看，能给苍总看看吗？”黄之唤哈了哈腰，拱了拱手，礼仪周全地问道。 “呦，多大的货啊，这么保密呢？白总，够玄乎的呀。”苍耳的声音起了高调，红色的唇勾了勾，露出了雪白的牙，一脸‘看你怎么演’的模样。 “我们有拍好的视频吗？”白其索问道。 “有。”黄之唤答道。 “全部吗？”白其索又问。 “那倒不是，部分吧，也就三四艘船的，其他的都挪到底下车库了，这些是留着的，想着其他海岛也得有一些。”黄之唤又答道。 苍耳在一旁，憋着笑，原本，她这个时候不想说的，东西有没有，一见便知分晓。 可这两人，实在是装得太过分了。 还其他海岛。 还几艘船。 还其他艘的都放到地下室了。 怎么的。 难不成，你们还有几艘船的武器呐？！ 笑死人了…… 噗…… 她实在是没憋住，鼻涕泡都笑出来了。 紧接着，她身后的保镖们也齐齐没憋住，笑出了声。 这笑啊，就是要么憋住了，若是没憋住，那是越笑越大声，顿时，整个房间内笑成了一团。 只见苍耳笑得心口那的山头，颠得厉害，莫说脸和耳垂了，脖子到心口位置，都笑红了。 笑声，是会感染的。 笑得白其索都忍不住嘴角上扬，笑了笑。 黄之唤从兜里掏出手机，戴上老花镜，手伸得老长，这年纪大了，找视频实在是有点儿慢，找了得一分钟，这才找到。 一分钟。 笑得苍耳女士那两座大山头，都出汗了。 “来，您看看。”黄之唤将手机递了过去。 第1098章 大山头【二】 “让我看看……”苍耳漫不经心地将头探过去。 古窑的建设，实在是磅礴，建筑专家说得俯拍画面，他得用。 而且还不止俯拍一次，是每天都要俯拍一次。 胖子李虽不懂用意，但他是个能机敏好学的，虽不懂，却知道一切听行家的。 拍了近一个月后，他发现了华点：建筑专家通过航拍，来确定每日大致进度，夏涝冬旱的变动尽在掌握之中，以此来对建筑的进展进行微调。 “大面积建筑的时候，航拍必不可少，毕竟人眼看到的，有限。”专家如是说。 胖子李学到了，并融会贯通。 你建筑需要这些俯拍来跟踪工程进度，那我这些搬搬扛扛的，实在是多，也用视频来跟踪，岂不是好？ 果然，一用，真好。 就拿这从非国弄过来的物质来说吧，先是五艘，这可是五艘吨重级的大船啊！ 光放在船上的集装箱，就得多少？！ 更不用说，之后percy又亲自带了七八艘过来孝敬，船上有稀有矿物质，也有枪支、弹ii药，还弄了两艘猪崽子牛崽子来。 如今，猪牛羊的崽子，那可是拿钱都买不到的货。 古窑里的人虽忠骨非常，但古窑不断在扩建，乱得很，如何掌控这些东西今日下货多少，明日能下多少？ 航拍，且每日航拍，就能让胖子李哪怕远在其他地方购买物资，也能实时掌握情况。ъitv 黄之唤递过去的视频，正是其中一个：percy孝敬上来的七艘武器，以及之前白其索抢夺的五艘矿物质，还有胖子李最近抢购来的12艘弹ii药。 “这……这么多……全、全、全、全是弹i药？！”苍耳难以置信，将手机夺了过来后，脸快贴到了屏幕上。 只见无人机俯拍过去…… 从船上到古窑仓库第六入口处，长长的全是人和货的运输线，黑漆漆的。 镜头拉近，他们将物品在轮渡上就进行分类，再别列放入大小一致的箱子里。 这些人，用驴拖着板车，板车上满满的都是箱子，朝着同一个入口进入。 “一二三四五……五艘都是吗？！”苍耳的声音都劈了叉。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看向白其索。 白其索却正悠然地坐在那，低头喝茶，并未与她对视，于是她又将目光看向了黄之唤。 “我看看。”黄之唤推了推老花镜，眯着眼，苍耳 连忙将视频拿远了些，无比惊愕又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啊，对，这个视频才五艘武器呢？”黄之唤挤了挤眼睛，“瞧瞧，我这老眼昏花的，给错了，应该给您看那12艘的。” “十……十……十二艘？！”苍耳的声音，又劈叉了，她连忙清了清嗓子，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继而，下一秒，她满眼怀疑。 “p的吧……现在p个视频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说道。 “p？什么是p？”黄之唤笑了笑，拿过手机后，将屏幕点到了照片那一栏，“丫头，你眼神好，你来找找哪个是12艘的视频，底下标注了的，写了个12，就前天拍的。” “前天？”白其索放下了杯子，“胖子李不错啊，是去国际地下交易市场买的吗？” 国际地下交易市场？！ 他还知道国际地下交易市场？！ 苍耳一脸惊愕地看着白其索，可白其索的注意力显然没有在她身上，看也不看她，而是看着黄之唤。 “回主子。”黄之唤拱了拱手，面对白其索，他的礼仪一直周全，“这一趟很是顺利，前天到的港，这会儿还在卸货呢，东西多，一时半会的，卸不下来。” “胖子李不错啊，居然能买到这些多，我们去的时候，他们还不亮货呢。”白其索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个笑容，一看就是发自内心，透着股长松了一口气的惬意。 “你有这么多的钱，也很难买到吗？”林沁墨见他如此，低声问道。 苍耳的耳朵动了动，显然，她密切关注着这一切。 “对，很难买到，就像苍总所说的那样。”白其索笑了起来，整个坐姿愈发地松弛，“12艘……黄之唤，大概是多少枪，多少子i弹？” “具体……我那有刚过来的资料，还没来得及细看呢，就瞟了眼，估摸着……150万支枪，几千万颗弹吧。”黄之唤答道。 …… 苍耳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如今骇人的数据，让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此时是真实的，还是在做梦。 她无意识地，伸出手将头发的发夹扯开，让头发披散下来，头皮得到放松。 伸出手，抓了抓头发后，看向了白其索。 这一次，白其索倒没有看向别的地方，而是微笑着看着她。 …… “白、白、白总。”苍耳觉得很郁闷，怎么自己变成结巴了，她清了清嗓子，“您说的是真的，还是糊我呢？” “当然是真的。”白其索笑道。 “地、地、地、地下国际交易市场，我也去的，您是什么时候去的？”她又问道。 “一个月前。” 听到回答后，苍耳舔了舔唇，“那我问问那边飞机场的朋友吧，这你要是框我，肯定没有您的数据的。” 她这话说得直接。 地下国际交易市场，我也去，在那儿的飞机场还有人。 这地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落地起飞的，都有人管着，得录入，且不能使用银行卡，只能下了飞机就兑换金条。 白其索知道这流程，笑着点了点头，“好吧。” 见他并不在意，看上去不是诓她，但苍耳依旧打了这通电话，毕竟这商场如战场，作假仗势的，海了去了。 “喂，乔哥，嗯，对对对，帮我查个人呗，上个月……”她说着，压住了手机，朝着白其索昂了昂头，“几号来着？” “21号。” “哎，21号，乔哥，有没有一个叫白其索的客户来过您那啊？” 等了几秒。 那边传来了消息，“没有。” 苍耳一听，左边嘴角勾了勾，按下了免提键，“乔哥，劳您再说一次，21号，有没有一位叫白其索的客户来找过您啊？” “没有。”那边很肯定地回答。 “白总，您看……尴尬了不是……保不齐搞错了，这么着，您去那的时候，登记的是您的名字吗？还是说是管家的？”苍耳给了他一个台阶。 行了您咧，装c装破皮儿了，顺着杆就下吧！她满脸写着这句话。 “21号去……可能用的不是我的名字。”白其索回答道。 苍耳右边嘴角勾了勾。 一脸写着，瞧瞧，顺着杆儿真下了。 “不过，他们肯定知道我，你这哥们查的是统一航班吧？我走的是私人飞机场。”白其索喝了口茶，淡淡说道。 “私人飞机场？呦，能在我们这走私人飞机场的，可不多。”电话那边的乔哥是个厉害的，顺着苍耳那劲儿，“那我问问管私人飞机场的，是我上司，一会再电话？” 听得出，这乔哥也在给白其索台阶下呢。 这苍耳，是个做生意的料，虽有背景，却不跋扈，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白其索心想。 不过，他可不需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本来么，他走的一直是私人飞机场。 “咳，白总……您看，这大半夜的，我是真心过来谈合作的，您不拜我的山头，没事儿，咱们合作呀，何必用假视频框我呢？” 苍耳挑了挑双眉。 谈判么，占据了上风，就赢了大半。 虽得饶人处且饶人，但该争取的利益，得争取，如今，白其索装c让她抓了个正着。 下风呢。 是时候乘胜追击，把这档子合作，谈下来了。 还得压价，这枪支和弹，得少一些，换他的保镖。 bigétν 第1099章 大山头【三】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了起来，瞟了眼，乔哥打来的。 一接，乔哥那边的声音透着急迫，“苍总啊，白总还在您身边吧？” 苍耳觉得有些不对，这乔哥说‘白总’这两个字的时候，怎么透着谄媚呢？ “在啊。”她将身体侧了侧，压低声音，“怎么了？” “您能把手机给他吗？”乔哥的调子听上去，似乎快哭了，浓浓的颤音，弄得苍耳觉得愈发不对劲。 “怎么了?”她又问道。 “哎呦，他是我们这私人飞机的客户啊！”乔哥那边火急火燎的。 “私……私人飞机？！”苍耳立刻站起来，走到一旁，压低声音，“你没搞错吧？乔哥，国际地下交易市场的私人飞机客户，那可不是一般人。” “对！而且是头号客户！”乔哥快哭了，“苍总，您行行好，要不，您现在外放吧，我给他赔个不是。” 这一系列的逆转，打得苍耳有些晕头转向。 听这乔哥实在是紧张，连忙按下了免提键。 “哎呦，白总，真是对不住，我这眼瞎脑残的，刚刚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哇！” 一外放，乔哥道歉的那调子，苍耳从未见过。 隔着声音呢，感觉他都跪下了。 这可是乔哥啊！管着飞机场那么多客户的入户呢，别说苍耳了，就算是她顶上的人，去了那，也对他客客气气的。ъitv 这语调，吓得苍耳的手都有些抖。 可抬眼一看白其索，却见他云淡风轻的，也不着急回复，而是慢悠悠喝了口茶。 “白总，这事儿的确是我……”乔哥见白其索没动静，立刻继续说道。 咳…… 一点儿茶叶子抵着喉咙了，痒痒，白其索清了清嗓子。 乔哥立刻哑言，闭了嘴。 “没事，我没放心上。”白其索这才开口，挥了挥手，示意挂了电话。 …… “呃……”苍耳一时不知挂还是不挂，挂吧，那端乔哥呼吸声很重，传过来听着就知他紧张得很，若是就这么挂了，感觉他能晕过去。 不挂吧…… 白其索这松弛的状态，显然乔哥这一番道歉，他是受得住的。 既受得住…… 啪。 苍耳立刻挂了。 见风使舵是聪明人的长项。 “呃，白、白、白总啊。”她不想结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白其索就硬是结巴不停，“您看，我……我……” “没事儿，我们继续谈谈拜山头的事儿吧。”白其索打断了她的话，将茶杯放下。 …… 房间安静了几秒。 苍耳满脸尴尬和忐忑，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能让地下国际交易市场的乔哥畏惧，且是那的私人飞机客户，实力远超她。 拜她的山头？ 那是万万不能够啊。 “您看，我就一娘们儿，眼皮子短，实在是没弄明白您这身份，原来这么尊贵呢！”苍耳吸了口气，语气放柔了。 这一次，她没结巴，而是让调子变得很是风情。 说话间，就走到了白其索跟前，还娇俏地学着宫里头那般，做了个揖。 身姿顿时放软了。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撇了她一眼。 这女人是个会来事儿的，可硬可软，可进可出的，能在末世里拿到渠道，的确有两把刷子。 “我没什么身份。”白其索谦虚了下。 “哎呦，您太谦虚了，没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让乔哥对您这么毕恭毕敬呢？没什么身份，怎么可能是地下国家交易市场私人飞机场的客户呢！” 这苍耳，说软话真是一绝。 说得一向不怎么喜欢听人拍马屁的白其索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的确没什么身份。”他的手点了点桌子，“就是有钱。” …… “那得多有钱呐！”苍耳试图打探，“那儿的客户，至少得兑换上一两百亿的金条吧？” “是吗？”白其索倒不怎么了解，这些都是胖子李去办的。 从非国杀了一通回来后，胖子李又杀去地下国际交易市场，买了12搜的武器。 估摸着，应该没一两百亿啊…… 苍耳倒是提醒了他，他给胖子李打了个电话，这厮可别让人给坑喽！ “喂，胖子李，你在地下交易市场买了12艘轮渡的武器，对吧？” “对。”胖子李那端闹哄哄的，听上去是白天，估计又飞去哪儿买资源去了。 “你花了多少钱啊？”白其索问道。 “哎呦喂，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胖子李那边传来了关门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现在武器，很不好买啊，国际上还开工的军工厂，不超过三家。”biqμgètν 白其索按的免提，苍耳听罢，连连点头。 “你别扯那些，我就问你，这12艘武器，你花了多少钱。”白其索挥了挥手。 咳…… 胖子李咳了下。 得，白其索翻了个白眼。 这厮一咳嗽，就说明十有八九让人坑了，而且是他自己也知道，让人坑了钱了。 “花了……呃……咳……”胖子李支支吾吾的，“白行主，这地界您也知道，咱们新去的，不花点钱，在那没名头哇！” 得，白其索捂住了眼睛。 这厮居然喊他‘白行主’，那说明被坑惨了。 “多少钱。”他严肃了起来，“你直接说。” “四百亿。”胖子李说道。 …… 见过三四十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吗？此刻便是。 “多、多、多少？”连一向稳重的黄之唤也结巴了两下，靠近了手机，以为自己年迈耳鸣，听错了。 “四百亿，呃，美元。”胖子李重申道。 …… 见过三四十人同时嗤尿吗？就是那种被极度震撼之下，身体的本能反应。 此刻便是。 除了白其索，齐齐裤子有那么点儿湿，尤其是眼前这瞪圆了眼睛的苍耳娘们，还有站在旁边的林沁墨。 “呼，还好，还好。”白其索倒松了口气，“四百亿，不算多，买来了这么多物质还赢得了那儿的名头，还不错。” “这还不多？！”苍耳原地起跳。 这么多钱，她听着都肉疼。 “那行，我挂了，你注意安全。”白其索依旧云淡风轻的。 一旁的林沁墨站不住了。 “四百亿，这真的很多呀！”她说道。 “对啊！12艘……按照目前的工价来算……买贵了多少来着？”苍耳恨不得拿出计算机，当场计算。 “不算多。”白其索伸出手，将林沁墨吓得发凉的小手握住，“我跟你说过了呀，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 这话说的。 要是平日里，苍耳的白眼珠子都翻到后脑勺了。 可现在…… “是啊，对于旁人来说，的确太贵了，但对于您的实力来说，这些钱是不多，况且这国际交易市场是个肥水多的地方，在那立了名头了，东西买卖就顺畅了。”黄之唤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以前跟着的主子，在陶瓷这块是一大家，面见过圣上的硬角色，但也没如今这主子阔气。 四百亿，是他这种级别的管家，都闻所未闻的。 但…… 他心里头这么一盘算，对于如今新主子来说，钱，还真是有多少，有多少。 不算个事儿。 苍耳吸了吸口水，舔了舔唇。 眼前这个男人，太肥了……肥到她随便咬一口，就能发家致富的程度。 这山头，得拜啊！ 第1100章 想什么来什么 “白总，您看，要不，您就让我拜您这个山头嘛……”苍耳这调转船头的功夫，那真是牛。 刚刚还说白其索拜她的山头呢，说什么她的山头不是谁都能拜的。 这猛掉头的，一点儿回旋都没有。 一旁见多识广的黄之唤都差点被她这猛掉头，给惊呆了。 这女子，真是抹得开面子啊，说掉头就掉头，确实是识时务。 “这……”白其索却犹豫了。 怎么说呢。 他这山头，可不是谁都能来拜的。 毕竟，和古窑那牵扯着呢。 抬眼，见苍耳面子顿时挂不住，涨得通红，且她手里头这条武器资源渠道挺好。 虽武器不多，但蚊子腿，也是腿嘛。 估摸着也就十几天就大乱了，能弄多少弄多少，尤其是子ii弹之类的消耗品。 “这么着吧，这大晚上的，你也辛辛苦苦过来跑了一趟，这些武器，你开个价。”白其索指了指箱子。 “别呀，白总。”苍耳说话间便走到了白其索的身边，手耷到了他的臂弯那儿。 林沁墨的脸沉了沉。 她却不松，而是依旧耷着。 “说话就说话，别这样……我女朋友不喜欢。”白其索的脸冷了下来，看了眼她的手。 苍耳这才立刻弹开。 脸虽通红，神色却镇定。 说起来，就她这种姿色和能耐，无论手耷到哪个男人的胳膊上，男人哪个不是喜笑颜开？ 这还是头一回遭拒呢。 但虽没面子，但苍耳心里头却愈发佩服这男人，这男人没有见色起意，那接下来谈合作，也要安全许多。 白其索的手臂那，传来了绵软又温暖的触感。 林沁墨，吃醋了。 她的手不动声色搂住了他的胳膊，身体微微靠着，潜意识宣誓主权。 白其索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动作出卖了她的内心：对于白其索，她放不下的。 小丫头嘴硬心软。 “这样，我们也别拜什么山头了。”白其索微微沉思。 苍耳的脸顿时垮了下去。 “我也不见你上头的领导，就从你手里头拿货，多少钱，你定，我们双赢，如何？”白其索言简意赅。 这让苍耳喜出望外。 这等于，白其索压根不在乎她这二道贩子从中牟利，只要东西到位，他的钱就到位。 “真的？！”苍耳声调扬了起来。 这可是笔大买卖！如今这局势下，大家花钱都扣扣索索的，上哪儿找这种人傻钱多的狗大户啊？！ “当然。”白其索淡淡笑了笑。 “那……那……那您保镖的事儿……” “我护着你。”白其索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遇到麻烦了，随时喊我。” 说着，白其索看了眼黄之唤。 黄之唤立刻从兜里掏出个名片，铂金片子打的，递了过去，“这是我们白行主的私人电话，您收好，切莫给他人。” 苍耳接了过来，内心满是欢喜，却也有狐疑。 “白总，随时喊您……靠谱吗？”她问道。 “靠谱啊，我在帝都这有据地，南边、北边都有，海外也有。” “那……”苍耳忽闪了下睫毛，“明儿个，您能派人帮我解决个事儿吗？” “行。” “您都不问是什么事儿，就说行？”biqμgètν “什么事儿？” “帝都最西北边，刹石厂那儿，本是我爷爷祖辈下来的矿山，如今被李一刀夺了，我想拿回来。” “行。” 白其索回答得实在是干脆，让苍耳愈发发虚，她后退了一步后，眨了眨眼睛。 “不是，您都不问问谁是李一刀吗？”她问道。 “你不是说了吗，那地方是你爷爷祖辈下来的矿山，既是如此，那别管他是李一刀还是刘一刀抑或是张一刀，我都能让他退出矿山，把东西还给你。” 白其索站了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合作薄礼吧。” 白其索说得实在是轻松。 轻松到仿佛那李一刀是个蟑螂，抬腿就能踩死似的。 “白……白……白总。”苍耳又结巴了下，“这李一刀能管着矿山，手里头有武器有队伍的，况且，他还是兽化者呢。” 兽化者？ 这更简单了不是。 还记得云一谷吗？白其索为了让他成为帝国兽化者之首，从而前往海国，在那杀了两万名兽化者，成就了海国之战。 整个帝都，兽化者之中，谁最尊贵？ 云一谷。 而云一谷听谁的令，谁是他的主子？白其索是也。 “兽化者啊？”白其索一听，愈发松弛，巧了么不是？ “对，兽化者，而且他的队伍，全部是兽化者，凶得很！”苍耳说到这，满面都是惧怕。 兽化者实力强大，远在人类之上，他若带了一群兽化者要抢矿山，她这么一个小女子，的确不是对手。bigétν 况且，靠着祖辈那点关系，旁人会给她一些渠道让她谋生，但出头帮她拿回矿山？ 那不可能。 这可是要拼命的！ “兽化者的话，就更简单了。”白其索看了眼黄之唤，“这么着，你今晚要不先在这休息，明儿一早，黄管家。” “在。”黄之唤鞠了鞠手。 “你把这……叫什么来着？李一刀？”他看了看苍耳，苍耳木木地点着头，一脸难以置信。 “把这李一刀，提溜到别墅来。”白其索说道。 “是。”黄之唤又鞠了鞠手。 …… “怎、怎、怎……”苍耳很是怀疑，但面对白其索又不敢做出怀疑的表情，‘怎么可能呢’，这几个字楞是咽了下去。 “睡这倒是不必，我明儿一早来吧。”苍耳连忙说着，眼睛眨巴了下，“您说说，几点？” 一脸生怕白其索变卦的模样。 “呃……”白其索迟疑了下，看了眼林沁墨，“沁墨，你几点起？” 这猛不丁的，林沁墨脸瞬间红了。 “不急不急，您可以先忙，我们下午去也行。”苍耳是个灵泛人，见状连忙说道。 听说这白总许久没回京，晚上恐怕很忙…… 早上或许也会忙一阵…… 不管他真的能搞定那李一刀，可万一呢？万一真的搞定了，那苍耳岂不是将爷爷的东西，拿回来了？ 一整座矿山啊！ 那得多大的祖业啊！ “这李一刀手里头还有不少我师兄的生产线，被他抢了，我们可以晚一些的。”苍耳又补了句。 生产线？！ 白其索顿时来了兴趣。 “什么生产线？”他问道。 “一些衣服的生产线、生活用品的生产线，也不多，前后七八条吧，值不少钱呢，上千万了都。”苍耳回道。 呦呵。 这不正是白其索需要的吗？ 他愈发来了兴致。 “那还等什么呀，这么着，你师兄在哪？我这就派人请他来，我们商量下，这样早上就能把事儿给落地了。”白其索满脸是笑。 生产线，正是他眼下要的急需品啊！ 第1101章 可能是干儿子 此时的苍耳，已经认可白其索极有能力，但再有能力，也得看和谁比。 显然，他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明儿早上就解决掉问题，恐怕…… “你有所不知。”苍耳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李一刀在当地，是一霸。” “地头蛇？”白其索问道。 “对，整个帝都西北边缘那一带，全是他的势力范围，别的兽化者根本不能靠近。” “边缘而已。”白其索看向黄之唤，“这么厉害？” 自然是厉害的。 毕竟，帝都西北边缘那一片，是大后方。 一大片一大片的工厂，做的都是生活用品，还有八个大粮仓，是整个帝都粮食的输送中枢。 莫说如今乱世，掌握了粮仓与生活用品就等于掌握了整座城市的生命线，就算是和平年代，这地方的管理者那也是肥差。 “虽说那边工厂现在几乎都停工了，但生产线留了不少，有几条必备的还开着，而且粮仓里头还有不少的粮食呢，全是他管着的。”说话间，苍耳垂下了眸子，一脸无力。ъitv 她有枪，有弹的渠道，所以和那李一刀也有一些联系，以物易物嘛。 但她毕竟只是有渠道而已，人李一刀手里头有每日要吃的粮食，有每日要用的生活用品，会惧你？ 很快，他就踢掉了苍耳，与她的上家直接对接。 至于师兄的那些生产线，早就被抢了有大半年了。 说好听的是抢，说不好听的，抢了，还留着你的命，就不错了。 那些个厂的老总们，被杀一儆百，干掉了好多个。 问李一刀要回来？ 给苍耳十个胆，连想都不敢想。 “这人什么背景？”白其索看向黄之唤，“能吃掉这么块大肥肉的，背后肯定有人。” “有！”想来，这背后的牛人很是厉害，亦十分毒辣，否则这苍耳只说出他的名字，竟满脸恐惧。 “谁？”白其索问道。 “云一谷，云老大！”苍耳脸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 云一谷？ 白其索愣了下。 这人，他熟。 是啊，当年，他带着人杀去海国，杀了两万名兽化者，就是为了给云一谷铺路，让他成为帝都第一兽化者。 为什么挑中云一谷？ 还不是为了肖博士那破实验？让肖博士提前做出的预测，成真。 看了眼黄之唤，这老管家笑呵呵的，没言语。 这李一刀是片区的地头蛇，那云一谷就是他的王，要他站着，他得跪着；要他跪着，他能趴下。 白其索低调，一早就说过，云一谷莫要 “听说过吧，云一谷。”苍耳一说到这名字，浑身就本能地发抖，“帝都最牛的兽化者，全帝都这些要害位置，都把在他的手里。” 白其索见她实在是惧怕，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这云一谷，难道很不规矩吗？ 当时就交代过他两件事，第ъitv 一，对白其索的身份要保密，他不想和兽化者一条路。 第二，做事要规矩，不能对人类过于残忍。 可眼下看这苍耳一说起他这名号，雪白的皮肤上，那小汗毛根根竖起…… 这厮，怕是张狂了些，白其索皱起了眉头。 也好，明儿喊云一谷过来，也要规整规整他，尤其是到了末世了，你可以去针对权贵，但不能针对百姓；你可以和兽化者群斗争，但不能针对手无寸铁的人民。 “这人，我听说过，这样，今天也晚了，你和你师兄明天一早过来，到时候，我会把李一刀也喊过来。”白其索说道。 苍耳以为自己听错了，“白总……您……您是不是还没听明白呀，这李一刀的背后，是云一谷。” “我找到，云一谷嘛。” “这云一谷，是帝都兽化者之王啊！那可是一霸！”苍耳声音都变了调。 “我知道，知道。”白其索随意地点了点头，语气敷衍，看得出，他并没有过多把这‘一霸’，放在眼里。 …… “不是，您是不是来帝都较少，不太清楚情况呀。”苍耳捋了捋思路，“是这样的，这云一谷呢，是李一刀这地头蛇的堂哥。” 堂哥？ 难道名字那么像呢。 白其索愣了下，浅浅笑了笑。 “亲堂哥！”苍耳强调道。 “好，我知道了，沾亲带故，更好处理了。那……明儿几点见？”白其索看了眼时间。 这忙，对于白其索来说，很简单，而且也省事儿：到时候，直接从李一刀手里买生产线，不就得了？ 唯一的难点：云一谷，肯定不会要他出钱。 “白总，您这事儿，难度太大了啊！那可是李一刀啊！他的亲堂哥，是云一谷啊！帝都一霸啊！”苍耳的手在箱子上拍得哐哐的。 眼前这年轻人，是不是不清楚状况啊！ 什么沾亲带故更好处理？！ 人是亲堂哥堂弟，一个是帝都一霸，一个是西北片区地头蛇，人能被你欺负了？！ 云一谷的势力之大，老百姓并不知晓，只是畏惧兽化者；可苍耳知道啊，她手里有武器的渠道，而需要购买这个渠道的，全是地头蛇。 人类的地头蛇、兽化者的地头蛇，等等。 莫说云一谷了，就这李一刀，她连看都不敢看对方。 “云一谷……拥有庞大的兽化者队伍，他……”苍耳还要说什么，却见白其索起了身，一副要送客的模样，于是连忙闭了嘴。 “八点半吧，行吗？你和你师兄起个早，咱们早点把这件事帮你办了，也算是我送你的一份小礼物。”白其索笑了笑，拱了拱手，“见面礼嘛。” 得，送客了。 苍耳虽赔着笑附和了几句，心里头却忐忑得很，可觉得白其索那般镇定自若，竟在上了车后，觉得或许这人有别的背景。bigétν 比如说。 搞不好，这白其索是云一谷的干儿子之类的呢。 对！ 搞不好，白其索认了干爹的！ 他是兽化者，云一谷也是兽化者，认个爹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的。 这件事实在太大，她实在是拿不准。 “去我师兄家。”她跟司机说道，说完便给师兄打起了电话。 ------ “什么？明儿一早，李一刀会去这什么白总家，把生产线还给我？” 富丽堂皇的别墅内，一位穿着睡衣的男人翻了个大白眼，伸出手在苍耳肩头拍了拍。 “我的小师妹啊，你这脑子是怎么了？这种装c犯，你也信？！” 他的手拍了拍苍耳的肩膀后，却并不离开，而是放在上头，轻轻揉了揉。 第1102章 尤物 苍耳的师兄，是当年她在大学的时候同一个乐团认识的，由于也姓苍，这个姓氏实在是少，所以两人熟络了起来。 否则，以苍耳这种性格，一般男人很难能让她结交为友。 苍师兄的小提琴拉得很不错，苍耳的差了一些，他便总教她，久而久之，玩笑说着是她的师兄，之后就一直师兄长、师兄短地，喊到现在。 苍师兄自然是有小九九的。 苍耳当年在乐队，那是大家公认的最漂亮最窈窕的，只是性格很冷，但独独和他关系尚可，让他很是虚荣。 中间，也暗搓搓表达过爱意，但苍耳很直白地拒绝，他也是个富二代嘛，把面子看得挺重，被拒绝了后，他也就没有再开口。 一晃，就到了如今了。 这苍耳一直没谈男朋友，他倒是谈了好些个，如今势头乱了，苍耳有枪的渠道，他从她那买了一些，一来二往的，最近又热络了起来。 “师兄，这人是真的挺厉害，特别有钱，金豆子什么的，全是高价收，而且……”苍耳嘟嘟叨叨地，将她知道的，说了个遍。 若是别人，苍师兄才不会听呢。 可苍耳…… 漂亮，又很有种旁人没有的女人味儿，这种女人在旁边说多久，他都觉得是种享受。 只是说的内容，让他很是不爽。 男人么，谁会喜欢听一个漂亮女人，夸另一个男人呢？ “有钱的多了，你我没钱吗？”听苍耳说完后，师兄反问一句。 这句倒是。 “他不是一般的有钱，金条子金豆子这么溢价收，而且听说在外头还有个古窑基地，大几千人呢！”苍耳说道。bigétν 她并不知古窑那养着一两万人，想着大几千人就够吓人的了。 如今物质那么贵，大几千人！ 这实力，吓死人了。 “怎的，帝都还愁没那有钱人？”苍师兄冷冷笑了笑，吸了口烟后，指了指窗外，“电线杆子砸下来，砸死好几个千万富翁呢，尤其是如今这世道，有钱人就更多了。” 乱世嘛。 穷的都是百姓，富裕的只会更富裕。 这点，苍师兄倒是没夸张，如今的帝都，富人遍地跑。 为什么？ 因为其他省份的富人，都云集帝都，就在这儿，才能弄得到枪、弹，以及打听得到最新的局势。 “就他？一个连金瓜子都得和你一起去抢购的小年轻，还敢碰瓷李一刀？”苍师兄又是一句反问。 苍耳被反问得没了言语。 她细细想了想，“可能……他这种小碎金子少，所以来买，你是不知道啊，他有整整十几艘的枪啊！而且，那轮船也是他自己个的！” “你也信？一个破视频……”苍师兄又吸了口烟。 保姆将茶端了过来，轻轻放到了桌子上，飞速又好奇地看了眼苍耳。 这男主人总会换妞，作为保姆，她都习惯了，可这么好看且有种大女主气质的女人，还是头一次见呢。 “来，这是新出的茶，明年可就不知还有没有的喝了。”苍师兄殷勤地端了起来，递到了苍耳的手里。 世道要大乱了。 明年，那山里头会继续发茶芽，但还有没有人去摘，就真的说不好了。 “对，视频也可能是假的，但他真的有钱。”苍耳被说动了，喝了口，好茶，她却无心品尝，“苍师兄，可他说得很肯定，要我们八点半去他那，他会把李一刀喊过来。” “嗤。”苍师兄冷笑了声。 “师兄，他说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像在吹牛，真的！”苍耳根本无心喝茶，“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白其索和云一谷，有点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比如……他认了白其索当干爹，之类的。” 咳咳咳…… 苍师兄一口茶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咳了好一会儿，这才能说句整话，“你意思是，这姓白的，有可能认了云一谷当干爹？！” “对。”苍耳点了点头，颇为肯定。 她是有判断的。 因为白其索在听到云一谷的名字后，神情实在是淡定，而且有种听到了家里人名头的淡然。 再者，这云一谷收干儿子，很有名气，帝都东南西北几个要塞，都是他干儿子守着的。 听说，他就喜欢别人喊他爹。 尤其是那些个位高权重的，毕恭毕敬喊他爹，他特高兴。 所以，他收干儿子这事儿，颇有名气。 “你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要当云一谷的干儿子吗？”师兄反问道。 也是。 在这之前，连苍耳都琢磨过，难道只收干儿子，不收干女儿的吗？ 性别能不能别卡那么死，松一松，她都想当干女儿。 “我都想当他的干儿子呢，连队都没资格排！”苍师声调里透着遗憾和无力。 若他是云一谷的干儿子，别说这几条生产线了，那不得给他几个肥口子吃吃啊？！ “小师妹呀！你呀！太单纯了！”师兄的手再一次放到了苍耳的肩头。 这么靠近，只嗅得她身上淡淡的清冽香气，透着暖，奶呼呼的，很是诱人。 女人味，极致的那种。 “这就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富二代，在你跟前装呢，别信。” “那……明天八点半……”苍耳往旁侧躲了躲，悄无声息地甩开了他的手。 师兄只觉得手心细腻绵软，陡然没了，很是失落。 “当然不去了，骗子，去了做什么？”师兄说道，“这天也晚了，要不然你就在我这睡吧，我安排个房间……我跟你说，我这有股温泉……” “师兄，要不还是去一下吧，万一呢。”苍耳打断了他的话。 也不知怎的。 虽她也觉得离谱，毕竟对方是李一刀，而李一刀的上头是云一谷。 帝都最大的势力集团，实在与这籍籍无名的白其索很不搭界。 可…… 隐隐地，她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脑海中浮现出白其索听到‘云一谷’名字时那般模样，淡淡的、轻轻地笑了笑。 身体松弛，神情淡然。 他们绝非一般的关系，这是她的直觉给出的答案。 “真的，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师兄，他既然说了八点半会让李一刀去他的别墅，那我们就过去看看。”苍耳加重了语调，严肃了起来，“他真的是个挺厉害的人。” 师兄皱起了眉头。 他实在是不习惯貌美的女人挡着他的面，夸赞另一个 男人。 尤其是令他蠢蠢欲动的女人。 况且，从大学就对她有想法，到如今都好几年了，心里头痒得不行。 再抬眼，见苍耳说着这白总时，眼底冒着光，似乎这男人真把她给唬住了。 弄个破视频，溢价买了点儿金豆子，还不就是为了泡妞？师兄心想。 “行，那我就去会会，看看有多厉害。”师兄转身，拉开抽屉，从里头掏出了枪，“但丑话，我要说在前头。” 苍耳的脸沉了下去。 师兄这人，在和平时就是个脾气挺大的富二代，如今世道乱了，这种暴脾气就愈发地厉害。 杀个人，显然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我的生产线被抢了，本就心里头不舒坦，他要是个装c的，不碍着我的事儿，也就算了；若拿着我这件事，来彰显他自己的能力……”bigétν 咔哒一声，子弹上了膛。 “那……我不会留他的命的，小师妹。”师兄看着苍耳，阴笑了声。 啪！ 一枪，打中了不远处的室内靶子，正中红心。 好枪法。 好机会。 一个能在师妹面前大展威风，且拉近彼此距离的好机会。 伴随着这声枪响，苍耳本能地抖了下，虽立刻恢复了寻常神色，但那一抖，抖得他浑身酥酥麻麻的。 能让一个不知经历了多少女人的富二代，依旧受不住她这一抖的尤物，是罕见的，也是男人都想得到的。 第1103章 囊中之物 “黄管家，记得给云一谷打个电话，要他安排李一刀来见我。”说罢，白其索便起了身。 “是。”黄之唤鞠了鞠手。 “别来太早了，八点到就行。”白其索交代道。 “是。”黄之唤微笑着点点头，“这的确得强调下，否则，估计他们能接到电话就立刻过来，扰了您休息。” 对于旁人来说，这云一谷是帝都一霸，拥有兽化者队伍极其骇人，而李一刀是他亲戚，西北角那片的地头蛇。 谁也不敢惹他们。 但对于白其索来说，云一谷只是他的一个属下而已，当年他就不愿意彻底打服他，不希望兽化者身上打上他的烙印。 但他是心服口服且极其迫切地希望能追随的。 接到电话，那便如同军令，兽化者对自己心服口服的王，比人类要更忠诚，且更急迫。 “对了，提醒下这个李一刀，明天苍耳他们都在的时候，别一上来就跪，我不希望暴露身份。”白其索又补了句，“我想要生产线，会按照市价购买。” “是。” 云一谷这厮，每次见着白其索就噗通一声跪下。 白其索倒是习惯了别人跪他，毕竟所谓行主，在古窑动不动就乌泱泱跪一地。 但他不希望在外头与兽化者交往过密，太过于招摇，还是早早提醒得好。 况且，云一谷他们这些兽化者的拜法是极其臣服的，脸都贴地上，恨不得用脸在地上磨着走，来表示自己的忠诚。 等众人退去，白其索看向了林沁墨，“休息吧。” 林沁墨显然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无措，方才满是佩服和崇拜的眸底，在白其索看过来的瞬间，慌乱地躲避着。 内心涌动，她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是无比崇拜和喜爱的，但现在…… 她很矛盾，内心的爱和被爱情背叛的痛，以及实际情况的复杂，让她既不想原谅，又不愿恨他。 虽刚刚说过什么睡一起，但不亲之类的话，但气头过了后，又觉得这过于伤人。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ъitv 但当白其索伸出手来牵她时，她却没有躲开，而是呆呆地由着他牵着，朝卧室走去。 咔。 伴随着卧室房门的关闭，她整个人渗出了一身汗。 分不清是紧张的汗，还是羞涩的汗，抑或是别的什么，她嘴角忍不住勾着微微上扬，露出少女的羞涩，但眉头却紧锁着。 “我不会碰你。”白其索的声音轻轻地后头响起。 她微微松了口气。 她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些，很显然，这个男人并不急躁，理解并尊重她。biqμgètν “但我们得睡一起。”白其索走到卧室那，将被子掀开后，躺了上去。 手在自己身体旁边拍了拍。 “我可没原谅你……为什么非要睡一起。”林沁墨的声音透着丝丝生气和倔强，但语调却凶不起来，不但不凶，还透着点点强压也压不下去的喜悦。 而她的眸子则更是出卖了她：不管嘴巴有多狠，喜欢却依旧会从眼睛漫出来。 她将头别到了一旁，感受到了自己这种压都压不下去的喜欢后，便觉得委屈。 鼻头酸酸的。 “得睡一起。”白其索并不打算再解释什么，该说的都说了，他也不打算由着林沁墨的性子来。 对于大局的把握，以及未来要如何相处才能更好，他得把控好，也得把控住。 “这是规矩。”白其索的语气透着霸道。 “哪儿的规矩？”林沁墨愈发有些委屈和生气。 白其索却不再说什么，而是坐了起来，一把将她拉了过去，搂到了怀里。 伴随着林沁墨一声尖叫。 呀！ 她便被他压到了身下。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规矩，可以是末世生存规矩，也可以是我们不能分开，我也绝对不会松开你的手的规矩。”白其索就这么靠在她的耳畔，说道。 声音低沉，透着某种能穿透她灵魂的磁性，让林沁墨安静了下来。 说实在的，她很喜欢他的这种霸道。 不由分说的霸道、有理有据的霸道，还有无奈、无力却积极去解决问题的霸道。 “以后的路，你得陪我走，我也得护着你，往下走。必然有风有雨，也泪，也会有笑。” 白其索的声音微微靠下，从她的耳畔落到了她的肩膀处。 他侧过头，将唇压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间。 说话的时候，令她那痒痒的。 那儿，指的是脖颈处，而非其他地方。 纯真的林沁墨虽深爱着他，也知道男女之事是如何，但没有经历过，而极其纯净的她，大脑在这一刻并不会想到那方面去。 她只是觉得，当他说出‘以后的路，你得陪我走’时，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想着，是啊，我得陪他走。 无论如何，我都得陪他走。 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放到了他的后背上，眉头皱了起来。 哪怕隔着衣服，她依旧摸到了他后背上凹凸不平的肌肤。 “还痛吗？”她突然说道。 手轻轻地摸着其中一条，长长的，粗粗的，中间一条沟壑，之前她摸着这条的时候问过，他说不记得是什么伤的了。 太多伤了，记不住了，他说。 这句话，疼得林沁墨心都碎了。 “嗯？”白其索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伤口还疼吗？”林沁墨的手轻轻抚摸着，问道。 白其索的睫毛抖了抖。 “有点。”他撒谎了。 “嗯。”林沁墨信了，闭上眼睛，眼泪便落了下来。 “摸一下，会舒服很多。”他又撒谎了。 “好。”林沁墨张开眼，头微微低下，脸在他肩头蹭了蹭，蹭掉眼泪的同时，手从他的衣服下，探了进去，落到了伤口那。 摸上去，她眼眸愈发心疼。 记得小时候，摔过一脚，现在膝盖那还有个小指甲大小的肉色小疤痕。 就这么点伤而已，她记了这么多年。 而白其索居然不记得这么长一大条伤，是什么伤的。 “我会陪着你的。”她轻轻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白其索，整个后背似乎都紧了紧，肌肉硬硬的。 “你说的，今晚不碰我。”林沁墨的手离开弹开，嘟囔着。 “你还说，我可以要你，只是不能亲你呢……”白其索接话道。 林沁墨又羞又恼，身体在他下头扭了扭。 “要不这样，我只亲你，但不要你，怎样？”白其索问道。 林沁墨不言语，手立刻从他衣服底下拿了出来。 “疼……”白其索皱起眉头。 于是，她又红着脸将手伸了进去，轻轻摸着伤口。 “我只亲你，不会要你，我的意识力你也知道的，好吗？”白其索等她的手落上去，轻轻抚摸伤口一两分钟后，又开了口。 …… 林沁墨嘟了嘟嘴。 虽单纯纯粹，但不等于愚蠢，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很了解白其索。 这个男人，性格有些像硬币。 一面是正，一面是邪，但中间的缝隙很窄，所以亦正亦邪。 这种性格的男人，一旦动了念头，会绝对地锲而不舍。biqμgètν 正如此刻。 他不会放掉林沁墨，这是他一定要得到的女人，且一直会护着的女人。 这是他的正。 但他的邪，便体现在这句话上：我只亲你，不会有别的。 但今晚，他若是答应了不动她，想必不会动的。 只是延缓给与，会将那阈值拉得更高，而愈高，则愈发地满足。 想到这，林沁墨只觉得自己鼻头冒出一层汗。 女人，真是没什么原则，也多变的动物。 为什么，她会认为哪怕今晚不给，也只是‘延迟给与’而已，而非‘绝对不给’呢？ 她咬着唇。 发现自己依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且心甘情愿，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第1104章 囊中之物【二】 “不要。”林沁墨摇了摇头。 这白其索真是的，明明说的不要，他却仿佛听到‘要’，且‘立刻马上要’。 不管不顾地，低头便吻了下来。 非常霸道地撬开她的唇和齿，接下来便是攻城略地，她连反抗的心境都没了。 这不是白其索第一次吻她。 记得他之前的吻，有轻轻的，也有重重的，但无论轻重，都很霸道。 仿佛，这就是我的女人，我吻她，天经地义。 仿佛，吃定她绝对不会躲开。 是啊，她也的确没有躲开过，一秒都没有，虽羞涩，却根本没有想过要躲开。 他就像一个少年将军，骑着高头大马，一身血迹斑斑地带着队伍入城，骄傲地昂着头，头里提溜着敌军首领的头颅。bigétν 理所应当享受着满城探出头来遥望他的姑娘们，那满满的敬佩与芳心。 这么一个人，亲林沁墨时，便是那种心劲。 林沁墨很喜欢这种吻，那种自信的、满是男儿血性的骄傲的吻。 当白其索没在身边，那么多静寂的夜晚，她都回味着他的吻，回忆着伴随着吻时，她感受到的他身上肌肉渐渐绷紧，以及愈来愈沉重的呼吸。 回荡着，他即将失控的那种激动。 可这一次，白其索的吻不一样。 依旧霸道，依旧自信，也依旧骄傲。 但却不是少年将军的感觉，而是稳了下来，沉了下去，像一个亲征归来的君王。 骑着的不再是白色高头大马，而是黢黑的宝马，他也不再高高昂着头，没有驾驭马匹的精干，而是以一种很是松弛的姿态，享受着马匹的绝对臣服。 至于那满城的姑娘们，压根不敢探头来看。 只敢跪在那，将头埋着，感受着君王路过的威严。 而他就这么走到林沁墨的面前，伸出手，轻轻捏着她柔软的下巴，漫不经心地吻了上去。 虽漫不经心，却充满了占有。 林沁墨只觉得头晕目眩，她被他身上释放出的这种松弛的占有惊到了。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会有着这种自信。 不怕自己离开他吗？ 男生不都怕自己所爱，离开自己吗？biqμgètν 他似乎不怕。 不，不是不怕，而是尽在掌握，仿佛她林沁墨就天生是他的人。 离开？ 绝不可能。 他就这么抵着她，吻着她，身体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崩得极紧，呼吸也没有愈来愈重。 以前，伴随着他愈发急促的呼吸，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整个人都会微微颤抖。 而这一次，没有。 “你……”林沁墨含糊不清地，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手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脑子里，乱得很。 却理不清。 这个时候，大脑根本无法思考，只是一些零碎的画面往她身上砸去，砸得她晕晕乎乎的。 松弛、游刃有余，这两个字不断地冒出。 突然，脑内冒出了个新词：男人味。 对！就是男人味。 不是少年那种荷尔蒙的男人味，而是一个久经沙场，仿佛三四十成熟男人的气质，就这么伴随着他的吻，将她牢牢地控住。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不会动你，只是好好吻一吻你。”白其索微微松开了她几秒。 继而，又吻了上去。 都说久别胜新婚，对于白其索来说，自然也是如此，他想吻她，许久了。 若不是考虑到她第一次，想着要给她完美的第一次，他不会放过她的。 既心里决定放过她，他能控制住。 以前没有吃过肉的他都能控制住，现在的他，更能。 这种游刃有余也让林沁墨放心了下来，因为他没有之前那种把控不住的微微颤抖，也没有浑身肌肉不断抽搐且冒出细汗。 她知道，拥有这种成熟气息的白其索，说到就能做到。 只是心里，在他说出这句承诺的瞬间，泛起丝丝酸溜溜的落空。 一宿，无眠。 怎么说呢。 的确没动她，衣服也保留了一点点，但也没让她歇着，身上盖了不知道多少草莓，好在脖子那没有，给她留了些面子。 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和，是有道理的。 一个女人的身体接受你，基本上气儿也少了许多，顺畅了。 “你是先回古窑，还是跟着我采购物资？”清晨，白其索起身，进入浴室沐浴时问道。 这句话将一宿绵软沉溺的林沁墨，拉回了现实。bigétν 几乎没有考虑，她摇了摇头，“我先不去古窑，跟着你采购物资吧。” 说到底，她只是个小丫头，根本不敢自己去面对那些事，一想到那儿那么多女人，顿时脸便沉了。 白其索扭过头，见她用被子捂着自己的脸，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去掀开被子什么的，而是原地站了几秒后，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到了床头。 她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些、接受这些。 再跟着自己一段日子，天天同床共枕，并看到世界各地的乱象和残酷，慢慢会接受这一切的。 ---- “你睡吧。”白其索穿上衣服，见她坐了起来，雪白的肌肤上满是草莓，喉结上下动了动。 “云一谷……”林沁墨有些担心。 “云一谷，你见过的，他见了我，只有跪下的份，更不用说他的什么表弟之类的了。”白其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倒是。 林沁墨抿了抿唇，偷偷笑了笑。 纵然帝都最牛的人，在他的面前还不是像条狗一样听话？ “安心睡吧，下午我们飞去h市，那儿的牛羊猪鸡鸭最多，兽化者群、人类势力云集，可能需要熬个夜。”白其索说道。 h市？ 这是帝都最西边的一座城市，平日里老百姓知道的不多，籍籍无名。 但对于国家来说，这一块是肉类储存的重要基地，涵盖了70的国库肉类来源。 且，与国外进口肉联结，量大，自然是兵家必争之地。 “那要多带些人吧？”林沁墨紧张了起来。 “你睡吧，我会安排的，有我在，你不用怕。”白其索伸出手，再一次落到她的头上后，一拐，握住了她的脖子。 轻轻地，又吻了许久。 这下，她乖乖地躺下睡觉了，整个人软到不行，想起来，也难的。 第1105章 怀璧之罪 房内的颜长官，又累又疑惑。 殊不知，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监控着白其索的数据。若他们不睡一起，她还能睡个觉。 毕竟林沁墨的话都说成那样了，什么你可以要我，但不能亲我。 颜长官以为自己能休息会儿呢，结果…… 没几句话，两人睡一起了。 ？？？ 既然睡一起了，强打精神头也得干活啊，走入气泡房的颜长官人都颤颤巍巍了，到底是暮年，哪吃得消啊…… 再次通过仪器取强心药，但机器却不给，理由很简单：超过每日用量了。 这高级智人毕竟是人，不是仪器，这不是充充电就能蓄能的，今天吃了两次补充剂了，再吃就会有诱发心梗的危险。 颜长官叹了口气。 “老年的身体，真耽误事。”她嘟囔着，倔强地坐到了实验台前，盯着白其索的数据。 睡都睡一起了，总会有点什么关系吧？ 近距离提取他最新鲜的基因，是眼下需要的数据，必须抓住机会。 况且，女方是林沁墨。 他最喜欢的姑娘，大脑会分泌出不同的性激素，人类看来很是微妙，但对于高级智人的生物学来说，则极为不同。 必须提取到基因。 没想到…… 一宿，他们亲了一宿啊！ 白其索的数据都扬到了顶端，居然没有发生关系…… 【泛生子颗粒提取计划失败】 机器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颜长官。 “有没有搞错啊，这人类说的话，都不算数的吗？！”白盯一宿的颜长官，头一次在实验台上生了气。 啪地一下，将其中一个仪器丢到了一旁。 人类就是人类。 口是心非。 她这种实验派的思维，完全看不明白，白白受累。 睡眠不足，果然会惹人情绪失控，哪怕是高级智人，也不例外。 【是否继续追踪】生物萤虫发来询问。 【继续追踪】颜长官发布命令。 要得到新鲜的基因，其中最要紧的是他蝌蚪中的泛生子颗粒。 白其索的基因为什么出现假死、假死被唤醒后，泛生子颗粒在进入子代后，他的后代将出现什么性状。 这是颜长官要得到的。 泛生子颗粒在通过黑洞地点科技中心的过程中，会有极其微小的损坏。 而这种微小损坏，将大大影响下一代的性状。 但现实中最近距离的提取，就能解决掉这个问题。 得盯着，全程盯着，在他没有发生关系的时刻也得盯着，因为泛生子颗粒会被日常所影响。 比如，抽烟、怒气、喜悦等等，都会影响当时的基因成分。 白其索是一定会要了林沁墨的，不从人类爱情的角度，也不从人类生物需求的角度，甚至不从白其索本人的角度出来，他也一定会要了她。 因为林沁墨，若不打上他的痕迹，一定会被其他兽化者盯上。 理由很简单：她太美了。 无论是兽化者还是人类，在秩序崩乱的社会里，一定会不惜代价得到她。 美貌，在和平的年代或许能成为竞争的利器，但在乱世，一定是祸。 华夏有个成语，对此有非常合适的解释：怀璧之罪。 你兜里揣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石，让坏人见着了，便是目标，是你的罪过以及灾难。biqμgètν 美貌亦如是。 【系统检测到您过于疲惫，请休息至少3小时】机器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颜长官吃了一惊，立刻抬起手腕看了眼，只见那儿的芯片闪着光。 高级智人的体内都植入了芯片，用于随时传递消息的同时，检测身体各项指标。 能让芯片闪动，说明身体出现了极端情况。 过于疲惫，高级智人也会猝死的。 每年，由于科研时过于废寝忘食从而猝死的高级智人科学家，多达百人。 这是有数可循的。 【暂时不用】颜长官的声音很是沙哑，她喝了口水，用了命令的口吻。 虽每年猝死多达百人，但他们都是系统短时间内提醒三次以上，才死亡。 这也是有数可循的。 此刻，正是早上六点半，白其索刚刚从卧室走出来，虽安排李一刀他们八点到，但他早起安排工作，她得跟着。 今天，白其索上午将处理完李一刀的事儿，下午前往h市，行程很满。 她来这儿不是玩的，是来工作的，既然是工作，自然得尽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试验品，捕捉他最真实新鲜的数据。 不能休息，对，绝对不能休息。 收回气泡房，又安顿好了今日生物萤虫跟踪的排列后，她坐到了桌子上。 按下芯片。 密密麻麻的文件浮现在眼前。 偌大的颜实验室，是整个生物学的标杆，要做的实验何止白其索这一个？ 要解决的又何止这些？ 她肩膀上承担的不仅仅是颜实验室的任务，还有整个高级智人生物学的发展：上百家生物实验室的疑点、难点，每二日便要整理、解决一波。 地上，落着许多白发。 这是身体不健康的信号，也是愈发衰老的迹象。 颜长官微微皱着眉头，一旁她的生理数据波动着。 一个接一个难点浮现，一一去解决，身体是不可能松弛的。看得出，她极累，情绪也很紧绷。 但…… 每解决一个难题，她的情绪便猛地涨一下，直到下一个难点出现，再一次陷入紧绷。 旁人见她，是苦的、累的。 但对她而言，能从事实验，却是快乐的、幸福的。 人类总以为快乐是一种感性，其实快乐是一种理性。至少对于颜长官这种高级智人科学家是这样的。 解决科研问题，便快乐。 她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且单一。 此时的她，黑眼圈浮现了出来，头发根那也开始散发出疼痛感。 【系统检测到您过于疲惫，请立刻休息】机器第二次发出了提醒的声音。 这一次，芯片除了闪动，还有了小频率的震动。 这种震动释放出电量，强迫她停止下来，而一旁她的生物数据也由淡淡的蓝色，变成了红色，无比醒目。 颜长官瞧了眼，闭着眼睛抓了抓自己的头皮。 怎么说呢。 就像林沁墨，美貌是她的怀璧之罪，她拥有，便注定了在这末世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而颜长官，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便意味着她身上的责任重如天。 独特又接近完美的基因，她拥有，便注定了为实验而生、为实验而死。 【暂时不用】颜长官再次用命令的口吻回道。 有数据显示，第三次提醒便有猝死的风险，且是高风险。 但也有数据显示，第二次提醒到第三次提醒，平均时间是25分钟。 25分钟，足够我解决掉这些难题了，她心想。 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到了心口的抽搐，闭上眼睛，睫毛竟开始发白。ъitv 白了那么两三根，并不显眼。 继续。 她睁开了眼，再次投入了工作中。 第1106章 满足与幸福 “姨奶奶，起这么早做什么，继续去睡吧。”白其索刚坐到餐桌前，见颜一一走过来，脚步都是虚的，不由地担心了起来。 老人家可累不得，这么大年纪了。 “不了，我……我饿了。”颜一一打了个哈欠，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起筷子。 桌子上放着刚刚烫好的青菜，又有侍从端上来几碗各色小粥和几碗各色面条、粉之类的。 “这是春鱼，嫩着呢，虾也不错。对了，这师傅特别擅长做面食，您看这油条，多好！馒头包子也很不错，您尝尝。”黄之唤等菜都上齐了后，便退到了一旁。ъitv “一起吃。”白其索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黄之唤却不动，摆了摆手，“哪有和主子同桌吃的，您就别为难老奴了。” 每次都是这样，他从来不坐下一同吃饭，有次，白其索用命令的口吻，这才坐下。 那一顿吃的，他满脸别扭。 听闻，吃完后竟去祖宗牌位面前跪了一个时辰，说是坏了规矩，望祖宗见谅。 这黄之唤，旧秩序时代的人，实在是执拗，罢了。 白其索看向颜一一，见她拿着筷子，满面地疲乏，皱着眉头看着这满桌子的早餐，却不动。 “吃吧。”他说道。 这么多样式，这个不喜欢吃，那个应该也喜欢。 “您要是吃不惯中式的，这有面包。”黄之唤将放着面包的盘子，推到了颜长官面前。 这姨奶奶一直生活在国，虽乡音未改，但或许吃不惯华夏的食物了吧。 可没想到，面包刚推过来，她眉头皱得更紧了，整个人还往后退了退。 “怎么一股子牛屎味儿？”她嘟囔着。 “牛……牛屎味儿？”黄之唤大惊失色，连忙拿起一块嗅了嗅，“不是啊，这很浓郁的黄油的味道。” “黄油有股浓郁的奶香味，也会有一丝丝酸味，很淡很淡，一般人闻不出来。”白其索看了看姨奶奶，将馒头推了过去，“吃馒头吧，正宗的手揉大馒头。” “手……手揉啊？”颜长官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猛地将盘子一推。 满脸的嫌弃，浑身都是抗拒。 …… 倩倩是个极其敦厚勤劳的女人，从不挑拣，怎么姨奶奶这般矫情呢？西方的食物不吃，中式也不吃……这老太太，真是够挑食的啊，白其索心想。 “哎呦，都怪老奴，没安排好早餐。”一旁的黄之唤满脸歉意，作为管家，客人对食物不满意，则丢了主子的脸。 他连忙弯下腰，鞠了鞠手，“您想吃什么？老奴这就给您去弄。” 想吃什么？ 自然是想吃高级智人顶尖科学家吃的食物了。 最洁净、最方便，全部磨成糊糊，干软控制得当，彻底没有被卡、被呛的风险。 小小的一管子，挤到嘴巴里咽下个三四口，营养便足够了。 那需要像人类这般，弄一大桌子，还春鱼呢，卡刺了怎么办？那粥看着倒是有几分科技中心食物的样子，但太热了，烫着了怎么办？ 更别说这什么油条和包子馒头了。 啧啧啧。 手揉的…… 那手，多脏啊！ 要洗衣服、要洗鞋子，还要上厕所擦定呢！哪怕洗了手又如何？那么多细菌，全揉里头了。 对了，还有皮肤的死皮，头皮屑之类的，也揉里头了。 呕…… 想到这，颜长官差点吐出来。 “你太累了，胃口不好，还是得吃一点，否则会更难受。”白其索用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到她面前，“这个是素的，吃一个。” …… 素的。 听说，人类用粪便浇蔬菜…… “在我那儿，这些东西牲口都不吃。”颜长官毫不客气，将头扭了过去，眉头紧锁。 她说的是实情：科技中心的猪马牛羊，吃的是实验室种植出来的草料，别说粪便、农药之类的没有，就连阳光都是通过灯光来给与的。 但这话让人类听着，实在是刻薄。 一旁的黄之唤老脸通红，而白其索则脸一冷，哗地一声将盘子怼到了颜长官面前。 “吃了。”他说道。 声音压着怒火，令人胆颤，尤其对于颜长官而言——谁敢这么对她说话？ 这让她瞬间清醒了。 这里是地球，是白府，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地盘，虽然他若是做什么威胁她生命的事，将会立刻被机器击毙，但…… 他是重要的试验品啊！ 不能被击毙。 尤其是自己不能被他发现是高级智人，否则实验就失败了。 “马上资源就匮乏了，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姨奶奶，不管你以前有多矫情，现在生存大于一切。”白其索见这老太太似乎被自己吓着了，全身哆嗦了下，于是语气微微放软，解释了句。 “嗯。”颜长官立刻拿起包子，深深吸了口气。 一切，以实验为上，她想。 跟吞毒药似的，闭着眼睛咬下一口…… 咦？ 她的眼睛骤然睁开，感受着嘴巴里传来的浓浓的油脂和青菜的粗糙口感。 对比之前的糊糊，青菜对她而言，哪怕切成了小碎，也自然是粗糙的。 但没想到的是，拒绝几下后，便觉得很爽口。 而面皮软乎乎的，透着麦子的香气，似乎有着某种魔力，控制着她的手。 她，又塞了一个。 十分钟后，黄之唤有些慌了。 “呃，那什么，您……呃……要不您……”他很是紧张，纵然是从古时候就开始伺候一大家子，到如今算算，白其索是他伺候的第三个主子。 绝对的阅人无数。 也还是第一次见这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在短短的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吃了7个小笼包、半碗粉、半碗面、半杯豆浆、半杯八宝粥。 还有一口面包。 她依旧觉得面包有股子牛屎味，咬了一口便不要了。 伸出手，还要拿油条的时候，白其索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吃这么多，会撑死的，姨奶奶。” 刚刚还说牲口都不吃的食物，她吃得比牲口还多。ъitv 嗝…… 颜长官打了个嗝，摸着滚圆的肚皮，着实有些后悔：是啊，得克制食欲，怎么吃了这么多呢？ 应是以前，从未需要克制食欲吧，毕竟科技中心的食物，不会让人有什么食欲…… 食物保留了最初的功能：维持生命而已。 这么一回想，科技中心发的那黏糊糊的，都什么啊？！ 和白府的这顿比起来，真是屎一样。 嗝…… 颜长官又打了个嗝，摸着肚皮，忽然浮现出一股满足和幸福。 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极其澎湃，呼啸而来。 第1107章 不对劲 白其索觉得很是奇怪。 姨奶奶只不过是吃了顿舒坦的而已，虽然品种多，但也都是普普通通的早餐，可她的脸上却浮现出极其满足的表情。 仿佛，一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似的。 又一想，不可能啊。 这姨奶奶在国日子过得不错，那边的华夏菜多得是，再说了，她完全有能力请大厨。 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厨子没有？ “哇，这是饺子吗？这么好吃的？！”biqμgètν “豆腐脑？豆腐的脑子吗？” “糖，这东西会让人衰老的，但……沾着这糖饼是真好吃啊……” 颜长官一口接一口的，一边吃一边嘟囔着，一副从未见过也从未吃过的模样。 白其索心中咯噔了下，隐隐地觉得不太对劲。 再一次，他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位姨奶奶，若是高级智人，颜长官肯定知晓，以她的脾气，应不会允许这种行为。 难道，眼前这位就是颜长官？ 这是白其索第二次怀疑，第一次只持续了几秒钟便打消了，毕竟颜长官是少女，而这位是老年人。 身上的气味，也不对。 但这第二次怀疑，他持续的时间有好几分钟。 少女或老人，可以伪装，连人类都有化妆术呢，高级智人这方面的技能肯定更强。 白其索偷偷开启蝇眼，仔仔细细地看着她露出来的肌肤。 的确是老人，毛发以及皮肤的褶皱……这些可以作假的话，那血液流速不可能作假。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 年轻人的心跳强而有力，老年人则慢许多，眼前这位姨奶奶的心跳，从刚开始由于疲惫从而有些乱，到现在颇为亢奋，开始步入徐缓。 也就是人类常说的饭困，饭后容易疲惫。 这些，应该做不得假。 唯一一处，让人会觉得与她年轻不太符合的，便是眸子。 她的眼皮是老年人的，可眸子里充满了惊喜与好奇，心里头想什么，都会在眼睛里体现出来。 此刻，她像个孩童般欣喜且贪嘴。 实在是太没有城府了，这点倒是与颜长官很像，白其索心想。 眼前浮现出颜长官的模样，她是那么地强势、自信且强大，但能看出她几乎没有心眼。 莫说高级智人从出生就生活在高科技里，就算是人类真正沉迷于科研的科学家们，也没有什么城府，相对要单纯许多。 姨奶奶便是，看着跟那五岁孩童似的，单纯得很。 “主子，刚刚有人来报，云一谷和李一刀在别墅大门外呢。”黄之唤出去了一趟后，快步走过来说道。 “这么早就过来了吗？这才六点多。”白其索看了眼时间，颇为吃惊。 “我也是才知道，他们担心打扰到您，所以昨天晚上一直在别墅外头候着呢。”黄之唤看了眼时间，“一点十分就到了，站了五六个小时了。” “站……站外头站了一宿？！”颜长官眼睛瞪得溜圆。 白其索反倒不吃惊。 也是，这云一谷能成为帝都最牛兽化者，全靠白其索。 见了他跟见了爹似的，特别巴结且无比崇拜、仰望，要他八点到，肯定担心延误了时间，索性呆一宿。 兽化者嘛，面对强者便释放奴性，这是根子上的。 “那要他们进来吧，吃点儿早餐。”白其索站起来后，伸出手拽着颜长官的胳膊，“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我陪您溜溜弯消消食。” 遛弯消食是真的，但趁着这个时间，再试探试探她，看她是不是颜长官，也是白其索心里头的小九九。 清晨的别墅，空气清新。 高楼大厦，哪怕离得远，也能感觉到其萧条，昔日这个点会亮起许多灯，如今却暗着。 别墅内，住的人倒挺多，而且比平时里要多。 也是，如今乱世，蹲家里成了更安全的选择。ъitv “外头好多人，吓死人了。” “我也见着了，清一色的兽化者吧，牛高马大的，黑压压得几百人呢！” “我们走后门吧……” 一大早，负责出去采买的各家保姆们脸上都浮现出极其恐惧的神色。 如今，能在这种大户人家里当保姆，有吃的有喝的还有钱拿，是份别人都求之不得的好工作。“这云一谷，我说了要低调，怎么还带这么多人来？”白其索有些恼火。 一旁的颜长官走得慢，边走边好奇地张望，眸子落到了一处小喷泉上。 太阳刚刚升起，一些阳光打在上头，浮现出一个个小小的彩虹般的光晕。 “真好看。”她嘀咕着，眸子与同样一早出来的幼儿类似。 “真好看！”那小孩儿估摸着就两岁，学着颜长官的声音摇头晃脑。 “姨奶奶，这喷泉有什么好看的，那么小。”白其索佯装看向远处，蝇眼偷偷开启，捕捉着她的一举一动。 “好看……有种说不上来的好看。”姨奶奶停下脚步，歪着头极其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科技中心也有喷泉。ъitv 很大、很漂亮，阳光打上去，也有这种彩虹般的纹理。 但…… “我知道了！生命力！不规则的生命力！所以格外好看！”姨奶奶一拍大腿。 她的声音是衰老的，低沉、嘶哑还透着疲惫，但语调却…… “生命力！不、不、则规！”那两岁的小孩奶声奶气学着。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 奇怪，这姨奶奶说话的感觉怎么和小孩儿的情绪那么类似呢？ 充满了童真、喜悦，这种童真和喜悦是成年人绝对不可能有的那种。 颜长官盯着那小喷泉，内心无比地激动。 科技中心的喷泉，空气中没有那么多灰尘，风也不会这么无序地吹，喷出来的水气里像极了彩虹的光晕，也是极其规则的。 她说到点子上了。 这儿，有着科技中心没有的生命力和不规则感。 她，从未见过。 “你看那小鸟儿。”颜长官的眸子里透着光，“它居然还拉屎呢！” …… 说笑呢不是。 鸟不拉屎，还叫鸟吗？ 可科技中心的鸟，虽是真鸟，但全部是训练过的，为了避免排泄到研究员们的头上，所以会去固定的地方排便。 人类无法训练它们，但科技可以。 不会像地球上的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地飞，想排便就排便。 白其索警惕了起来。 眼前这个老太太，不对劲。 第1108章 锁定 白其索是何其机警的人？ 他意识到不对劲，那颜长官必然是逃不出他的眼的。 只是…… 她是谁呢？ 白其索却没法做出判断。 他知道的高级智人有13人，一人是颜长官、一人是肖博士，还有她的四个助理、肖博士的四个助理。 余下三人，则应该是医生之类的。 白其索的脑内浮现出所有的细节，那三人在几次他被召回的时候，出现过。 一人出现过全脸、一人出现的是侧影，还有一人，只出现了一只手，右手。biqμgètν 每一次被召回，白其索都尽可能地记住所有细节。 这些细节，自然也包括颜长官的。 他再一次看向此时的姨奶奶，从头发丝到脚跟，细细看来，她和那恶魔颜长官，倒有几分相像。 但…… 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 颜长官从头发丝到脚跟，都没有任何瑕疵，这也让他记忆她的细节有些困难。 他看向了姨奶奶。 姨奶奶身上的皱纹明显，这倒不是判断的重点，毕竟谁老了都会有皱纹。 最大的区别，在于手。 姨奶奶的手，不仅仅老了、褶皱了，还有伤痕：左手手背上，很重的三道划痕。 虽痊愈了，但留下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的划疤。 而那颜长官的手，软若无骨，顺着手骨细细看去，竟连肌肤褶皱都很少，肉包着骨，圆乎乎的，一丁点瑕疵都没有。 更不可能有这么重的伤痕。 而另一个区别，是耳后。 颜长官耳后没有疤，也没有痣，白其索记得很清楚，当时记她的细节时，很是感叹。 这女人，连痣都没有一颗吗？ 专门看了耳朵，没有；耳后，也没有。 可姨奶奶的耳后却有伤，很诡异的伤，仿佛有人抓着她的耳朵，试图将头皮撕下来似的，一条细细的粉红色的撕裂状疤痕。 白其索不知道的是，这些伤痕都是她接受洗髓治疗的时候，自己个伤的自己个。 手背，是左手抓着右手，实在疼得紧，掐去了右手背两片肉。 耳朵后头撕裂的伤口，是因为当时头实在疼，双手抱头拼命嚎叫的时候，也不知怎的，耳朵都快被撕下来。 洗髓治疗，不能用任何止疼药。那是人类不可承受之痛，更是高级智人难以承受之痛，有伤口是正常的。 机器也不能完全控制住，毕竟濒死之痛，挣扎一下，其实也是一种释放。 若挣扎都不许，会活活疼死的。 从治疗室出来时，鲜血淋漓，但那会儿还没全然变老，晕过去送到休息仓，睡了一日后，便衰老了。 科技中心有极好的创伤药，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但伤疤实在是深，一时半会的，好不了。 颜长官对这些并不在意。 洗髓后，她回到了以前的心境，实验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况且，只要好好休息，过了一年半载的，就恢复到以前青春年华时的模样。 丑就丑点、老就老点吧，不打紧。 唯一要注意的，便是不能再被人撩动心弦，否则再来一次洗髓治疗，痛苦倒没什么，但永远不可能重返实验室了。biqμgètν “这水里头，不干净，好多虫。”姨奶奶倒吸一口冷气，哒哒哒往后猛退几步，一副吓坏了的模样，躲到了白其索的身后。 她偷偷启动了眸子中的仪器，像显微镜般，能看到喷泉里许多杂质、还有小虫。 脏得很。 真吓人！ “有小怪兽吗？”一旁两岁的那双眼与姨奶奶一模一样，溜圆的，也哒哒哒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自己奶奶身后。 她不是颜长官，那女人无比恶毒，莫说水里头这种小虫子不可能吓到她了，一条人命在她眼底，蝼蚁都不如，白其索心想。 低头看了眼姨奶奶。 见她满头白发，一副对这世界任何事物都感兴趣的模样。 这人，一定是高级智人，而且颜长官知道她来，只是因是第一次来地球七号，所以无比好奇。 判断到这，白其索心里有了定数。 不管她是谁，只要是高级智人，那便是敌人，像颜长官一样的敌人。 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但杀，没有意义。 得拉，拉她下水，拉任何一个靠近他、想要从他身上获得实验成果的高级智人，不管对方是博士，还是长官，抑或是什么别的。 全部拉下水。 这是白其索以及他身后的人，是人类有可能活下那么一两万人，唯一的希望。 “姨奶奶，您小心些，这鹅卵石的路有点滑，别摔着了。”白其索的手落到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搀扶着她。 他是那样体贴入微，又是那般温和。 得让这姨奶奶，跳过倩倩这层关系，与他更亲近，才行，白其索心想。 “呃……”颜长官显然有些不适应，她很是别扭地挠了下耳垂，试图从他掌心挣脱。 怎么可能？ 白其索继续搀扶着她，手抓住了她的手。 很明显，能感觉到她手腕血管那传过来的心跳加快了些，但很快便平复了下去。 “瞧！”她伸出手，指向前头飞的一只蝴蝶，“这……这是蝴蝶呀!” 神色与年老的模样完全不配。 仿佛，第一次见野外的蝴蝶似的。 这来的是个什么智人啊？这么没见识，应该不是颜长官，白其索心想。 看上去，蠢呼呼的。 也好。 比颜长官要好对付，保不齐，是个一辈子没有来过地球七号的老太太。 拿捏住她，顺藤摸瓜，找到她的同类或负责保护她的背后势力者。 白其索心想着，蝇眼展现。 萦绕在他身边的生物萤虫上千只，他一一在脑海中划出轨迹，从中找到了五只。 这五只，从轨迹上判断并非绕着他，而是绕着这姨奶奶。 此时的白其索并不知从何下手，便只能从有可能下手的地方，去下刀。 生物萤虫，是他唯一有可能摸到点什么的线索，他便很自然地从这下刀。 殊不知，这一举一动，却让一条淡粉色半透明的生命螺线，愈发缠绕了过来。ъitv “瞧，这是哪个高级智人啊？生命螺线之前明明逃脱了，如今又绕过来了。” “缠得还不深，但……看上去似乎难以逃脱。” 颜实验室的助理看着突然萦绕着的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议论了起来，也忙碌了起来。 这种数据极为重要，自然要进行记录的。 只是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保密度极高，她们无从查起，也无法研究，只能记录。 “可别又是颜长官。”小呐面露厌恶，看向景象中的白其索。 见他的手就这么搀着颜长官，很是担心。 颜长官从未与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可别又…… 第1109章 深刻改变 一到别墅区门口，白其索不由地有些烦躁，那些保姆们的惧怕并非大惊小怪，而是外头真的乌泱泱几百名兽化者卧着。 这些人的后勃颈，都浮现出‘云’字。 在最前头的，是久未见面的云一谷，跪在他脚旁的是个浑身大牌大logo的中年男人，别的什么价格，白其索不太清楚，但他手腕上戴的表是三百来万的，他见过。 此人，便是李一刀。 “我不是说了，你们八点半到就行，怎么带这么多人来？”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太好。 大门口，有几辆车开过来。 看得出，那几辆车原本是要进别墅的，明明已经开到了大门口，看到这些个阵仗后，紧急刹车，不敢动。 “这么多兽化者……”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那个年轻人是领头的。”一个男人说道。 “怎么办啊？进去吗？进去的话会不会扰了他们？” “兽化者脾气大，还是不去了吧，我们走后门。” 两三辆车内的议论纷纷传到了白其索的耳朵里，他扭过头看去，又转过去狠狠瞪了云一谷一眼。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招摇！尤其是面对人类，要和蔼，不要吓到他们！把兽眼都给我收起来！”白其索斥道。 云一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其他兽化者纷纷收起兽眼，收起时，他们发出了呜呜呜的低吼声。 白其索转过身，也将兽化压了下去，蝇眼收起，微笑着朝着那几辆车走了过去。 “学着点。”他说道。 “是。”云一谷卑微答道。 白其索先是整理了下衣服，而后堆起笑容，很是和蔼地挥了挥手，语气尽可能地柔和，“各位邻居，进去吧，我们只是……” 却没想到，这不打招呼还好，一打招呼…… “快走!快走！我滴个亲娘咧！这人走过来了！” “啊！！！不回了，不回了，快跑！快跑！这人看上去好猛啊！” “惹不起啊，快，窗户都关上了吗？快！快跑！” 车内传来了他们惊慌失措的声音，几辆车急速往后退，哐当一声撞到了门口威风凛凛的石头狮子上，也顾不得那么多，呜呜呜马达加到最大，瞬间狂飙不见。 …… 白其索的微笑卡在脸上，颇为尴尬。 “你笑起来一点都不和蔼。”姨奶奶捡起地上的灯碎片，歪着头，一本正经地说着。 …… 白其索更尴尬了。 也是，后头乌泱泱跪着几百兽化者呢，你再和蔼，别人也畏惧。 ---- 别墅内。 白其索坐到沙发上，看了眼云一谷。 这些日子没见，看得出，这人日子过得不错，牛高马大且红光满面的。 帝都第一兽化者的名头，那可不是白给的。 有权有势、有钱有地位。 乱世之下，无论谁到了他跟前，都是小弟，而他也尽可能地听从白其索之前的教导，不与 百姓为敌。 不与百姓为敌，不等于不与权贵为敌。biqμgètν 听说，好几个富二代被他修理得挺惨，很多企业都是明抢，很是凶残。 白其索倒不过问这些。 乱世了，莫说他是兽化者，就算是人类，这会儿也是强者为尊，这是新秩序。 他是帝都第一兽化者，他不凶残，便不符合规则。 李一刀明抢苍耳师兄工厂的生产性，这是众多明抢中的一个小操作而已。 巧了，这事儿让白其索赶上了。 解决起来也容易。 叫李一刀把把那几条生产线还给苍耳师兄便是了，一句话的事儿。 甚至，这句话白其索根本不用开口，他李一刀巴不得上赶着将生产线还给苍耳师兄：这可是在白其索面前表忠心的好机会，求都求不来的。 “李一刀。”坐在沙发上的白其索慵懒地靠着，看了眼云一谷旁边这人。 噗通一声。 这人跪到了吸上，伏地答道：“小的在。” “站起来说话。”白其索摆了摆手。 这李一刀抬眼看了看云一谷又看了看白其索，很显然，他不敢站。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 他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身子垂手站在一旁，腿抖得厉害。 也难怪李一刀如此惧怕。 要知道云一谷根本就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哪怕他们是亲戚，那也是李一刀的主子。 而眼前的男人，是他主子的主子。 不，准确地说，是他主子想要抱，却没有抱上的深不可测的人。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叫苍耳，她师兄的几条生产线……”白其索说到这，看了眼李一刀。 噗通一声。 李一刀又跪下了。 “小的不知道那是您朋友的朋友，冒犯了，您千万别生气，我、我、我、我这就把生产线还给他。” 李一刀的声音哆哆嗦嗦的，但条理挺清楚。 昨晚，黄之唤已经将事情告诉了他们，他们心里有数，也少了白其索的口舌。 “好，我不喜高调，一会儿他们来，你们就假装和我不熟，我从你手里买生产线，还给他。”白其索说道。 “是是是。”李一刀连连点头。 他很不解地看向云一谷，不太懂为什么要这么低调，直接还给对方不就行了？何必还买卖一番呢？ “白行主不喜欢和我们兽化者打交道，而且他一直都很低调，不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云一谷倒有自知之明，解释得挺好。 秩序马上乱了。 这会儿各路牛人纷纷登场，杀得红眼，自古乱世出英雄。但白其索不想当什么英雄，他只想苟着。 带着这一大帮人，低调地苟着，苟过第一波大面积的死亡。 “听闻，您需要大量物资？”云一谷讨好地哈了哈腰，“我手里头有许多。” “嗯，我需要大量物资，一会儿从他手里买了生产线，再从你手里买部分物资。”白其索点了点头。 “哎呦，我哪能要您钱呀！”云一谷后退了一步，又哈了哈腰，“您要多少，知会声就行，我都给您送过去。” 帝都第一王，手里头什么没有？ 这可是物资富饶的帝都！ “不，我不破坏你这的平衡，从你手里购买一部分，另外一部分，你们自己个囤着，释放一些给老百姓吧，很快，秩序崩溃，大家就没吃的了。” 白其索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很是凝重。 云一谷手里的兽化者大军，少说也有一两万人，就他目前囤的物资，也就够吃个十几天的。 是，这是物资富饶的帝都。 但也是人口极其密集的帝都。 在这，普通的老百姓远不如偏远山区的百姓，被活活饿死的概率，极大。 那些日日夜夜在超市门口排长队的，几乎都会饿死。 “我也觉察到秩序不太对劲，所以弄了很多生产线在手上，只是我那些兽化者大军在生产线上根本待不住，到时候会雇佣人类进行生产。”云一谷以汇报的口吻说着。 雇佣？ 白其索冷笑着看了他一眼。 这个词，未免太高级了。 到了秩序崩溃那一刻，他将奴役人类，而人类会反抗吗？ 不会。 因为被奴役，也是一种幸运：能被云一谷奴役，进入生产线生产，或进入到他控制的农场种植、养殖，是需要挤破头的岗位。 “这么多的兽化者，你怎么解决女人的问题？”白其索虽是问，但心里有了数。 在海国，他见过的。 几千名女人被关押在一起，供兽化者使用。 而在非国也是如此，只是显得更自由一些些而已，但内核是一样的。 “您交代过我，要尽可能不对人类残忍，但兽化者每月一次发作，不残忍也不行。”云一谷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面露难色，“我没有奴役女人，是她们自愿前来，如今都安置在厂房里，有三个女厂。” 女厂，与女校差不多，全是女人。 平日里，在工厂干活，与一般工厂无二，但按照排班，伺候兽化者。 “全是自愿的？”颜长官问道。 她虽然是高级智人，但同样也是女人，作为女人，她明白要接受不同男人，或不同雄性兽化者的这种行为，有多难。 “当然自愿，很多还需要通过关系才能进来呢。”云一谷拍着胸膛，“我那一日三餐都是白米加肉，还配了蔬菜水果，不但不收钱还给钱，每月3500呢！况且，她们每天都能洗个热水澡，如今上哪儿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他的眸子里，没有丝丝谎言。bigétν 秩序，已经从悄然改变，走到了深刻改变。 深刻改变，是思想上的：的确，在如今的大形势下，能找到这么个躲避风雨的地方，是一种幸运。 奴役、强迫、尊严等类似词语，在‘生存’二字面前，不值一提。 第1110章 大善似无情 白其索余光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姨奶奶。 只见她神色自若淡定，听着眼前的残酷，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作为一个女人或者说老人，通常会有的悲悯与共情。biqμgètν 她没有人类的悲悯，白其索手指头轻轻地敲了敲裤子一侧。 余光里，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听着对方的描述，眼底没有流露出半点同情，也没有共情，呼吸依旧匀称，似乎这一切她早已知晓。 或哪怕现在才知晓，也稀疏寻常。 人类的悲呛，在她眼底不过是一组数据。 到这一刻，他可以断定自己的判断，果然是那儿的人，白其索的心，愈发沉了沉。 而下一秒，这位姨奶奶已经在他心里，彻底进入了‘敌人’阵营。 “您……您若觉得不妥……”云一谷见白其索似乎面色严肃，话风一转，面露卑微。 “没什么妥不妥的，你的具体事情，我不干预。”白其索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也挺无情。”颜长官低声嘟囔着。 她觉得，人类对于这种境况自然是会觉得惨烈的，但实际上，对于已经经历过地球末世实验的长官来说，这种根本算不上残忍。 不过，是一种新的秩序而已。 “这不叫无情，这叫文明。”白其索接过话头。 “文明？什么文明？”颜长官抬起眸子，一听到‘文明’二字，她便认真了起来。 “华夏文明里有这么一句话，小善如大恶，大善似无情。”白其索答道。 颜长官听到耳里，不太明白。 但她没有立刻询问，而是偷偷地启动了搜索功能，查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了些表面意思。 还有这方面的故事呢。 她发现了这句话的一个华夏故事，故事发生在春秋时期。 鲁国规定，凡是鲁国人到国外去，看到本国人在外国为奴的，就可以先垫钱赎回，回国后到政府报账。 孔子的学生子贡在国外赎回了一鲁国人，但却没有到政府去报账。 也就是说，他用自己的钱，赎回了鲁国人，并且没有花国家的钱来报账。 这不是人品高尚是什么？ 于是，人人都夸赞他，可孔子却批评子贡不该这么做。 说是，你自以为“高尚”的行为，最终会导致没有人愿意赎回奴隶。 因为买了不报账是品德高尚，如果我买了再去报账就会被说人品不好，那么，谁还会再去垫钱赎奴隶？ 果然，从子贡以后，很少有人去政府报账，但是解救的奴隶也少了。 故事呈现出来后，颜长官细细看了许久。 她挠了挠头。 大致，她有点儿明白了。 白其索若出手，要云一谷将这些女厂的女人放走，甚至送给她们足够的盘缠，看上去，似乎是善良的。 但社会秩序已经如此。 这些女人回去后，反而会被人掳走，被迫害。 还不如就在云一谷手底下活着，虽然时不时要被兽化者侵犯，却总比丢了性命的好。 “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小善如大恶……”颜长官细细理解了一番后，挠了挠头，“那大善似无情呢？” 一检索。 得，又出来一堆的华夏故事…… 她有些不耐烦地握了握拳，关闭了人类看不到的检索。 颜长官很难理解这两句话的深刻含义，就像现在的人类，看到以前的历史时，顶多也只是唏嘘而已一般无二。 人类只需要翻阅千年的时间，去感知前辈的经历，而她需要翻阅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人种。 从人类，到高级智人。 从地球，到银河外的星团。 其中悲苦、其中欢愉，她不懂。 颜长官觉得有些无聊，接下来的事情，她完全可以判断出来。 白其索希望低调，所以无论是云一谷还是李一刀，都不许暴露他的身份。 那苍耳带着自己的师兄前来，白其索假装卖个人情，做个和事佬，让李一刀将生产线还给苍师兄。 继而，他通过苍师兄，买下几条生产线。ъitv …… 何必呢？ 直接管云一谷要不就得了？非得走这么一趟，装c打脸的，做什么？ 有什么用？ 还是有用的，在苍耳面前能展现下实力的同时，悄无声息低调地买下了他要的生产线。 “这个时候，沉得住气的人类，才能尽可能避免被其他势力围剿的可能。”颜长官的机器给出了判断。 白其索是个沉得住气的。 他明明可以唾手可得的，却按照常规流程走。 这就是沉得住气。 虽然颜长官觉得没有必要，但人类社会里，事态的发展极其微妙。 有时候，就是那一次‘沉得住气’，才得以保住小命。 这，有许多数据、许多经验、许多类似刚刚检索出来的华夏故事都可以佐证。 “无聊。”颜长官嘟囔了一句。 她对这种能看得到结果的事件，没有兴趣，而波澜不惊的这段经历，也不会激起白其索生物数据的异常。 “我出去转转。”她说道。 “黄之唤，派人保护着。”白其索立刻命令道。 颜长官想说，不需要。 但又一想，若说不需要，搞不好会被怀疑，还是谨慎点好。 “谢谢。”她回答得客气且充满了人类的气息。 所谓人类的气息，便是带有感情地感谢，而非仅仅是个符号——要知道，高级智人里，‘谢谢’这两个字，极少出现。 要么面对机器人，对方必须执行。ъitv 要么面对实验室成员，对方按照规则执行。 要么，面对与自己同级别或高级别的人，这个时候，也只有极少数的场合需要用到‘谢谢’二字。 毕竟，大家都按规则行事，不需要‘谢’。 说出这两个字的颜长官，让自己面带微笑看向黄之唤，她内心很是紧张。 也不知，这老人会不会看出自己第一次学着人类的语调，充满感情说‘谢谢’，她想。 “不用谢，这是老奴应该做的。”黄之唤客气地拱了拱手，看了几位随从一眼，示意他们跟上。 “嘻！”颜长官忍不住笑出了声，脸刹那变得通红。 人类没有觉察，这是一位高级智人的长官，生平第一次学着人类的语调，让自己富有感情，说出了‘谢谢’二字。 像这样的智人，怎么可能能理解何谓‘大善似无情’呢？ 因为她整个生命，全是无情。 第1111章 歪头杀【一】 虽后头跟着人，颜长官并没有什么不自在，她甚至觉得跟的实在是有些少。 得720度，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有人盯着、守着，才有安全感呢。 就像在科技中心时一样，走哪儿，都有监控盯着、机器守着，各种设备护着。 “这破地方，监控只有道路两旁有不说，如今都坏了吧？”颜长官抬起头四处看了看。 这别墅虽然没有在二环内，但在帝都是新建的高档别墅区，监控密得很。 但在她的眼里，这种监控稀稀拉拉的，形同虚设。 也就是，万一被人杀了，能调取下监控看看是怎么死的罢了。 “如今大环境不好，这些监控的确被砸烂了。”跟在身后的随从答道。 …… 颜长官顿了顿步，满脸的无语。 得，连摆个样子的监控都没了。 “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们主子低调，虽没有买下整个别墅区，只买了周边这五六栋。” “不是五六栋，是七八栋。” “不是七八栋，除了这附近……一、二、三……七、八，还有湖边那有三栋呢。” 几个随从数了老半天，都没数清白其索在这偌大的别墅区里，究竟买了几栋。 主子太低调了，低调得竟不把整个院子买下来。 “不过，我们买得多，人也多，整个园区都有人守着的，您放心，绝对安全。”为首的随从很是礼貌。ъitv 他们以为眼前这个四处看的白头老太太担心安全，却不知她是瞧不起人类的这些监控。 比高级智人的，自然是差远了。 别的不说，就拿眼前这条小路来说吧，旁的路都是大理石的，就这条林荫小道用鹅卵石铺着，美名其曰健身路，说是光脚踩能按摩脚底。 啧啧啧。 颜长官的脚抬起来，比划了下。 如果通过这个就能按摩脚底达到健身的目的，益寿延年，那他们整个科技中心的生物学，上下几十个纪元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全部铺上鹅卵石，不就得了？ “您要走走吗？这得脱了鞋子，光着脚走呢。”随从解释着。 “是啊，每晚在这上头走个半小时，浑身都冒汗，很养生。” 黄之唤是个好管家，在这姨奶奶来到之前，就把她的基本情况打听清楚，并培训给了下人。 他们都知道，这老太太从小就去了国，虽乡音未改，但乡俗忘记得差不多了。 “这是伪科学，作用是微乎其微的，而且走这种路，容易摔跤，摔死了就不划算了。”颜长官果断地摇了摇头。 莫说华夏文明，她不看在眼里了，整个人类文明在她的眼里，也只是低端文明。 跟着的随从听着心里自然不爽，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白行主的姨奶奶，忍着吧。 正聊着呢，见一个小孩儿光着脚丫子蹿来蹿去的。 “这不是刚刚那个和我一起看喷泉的小孩吗？”颜长官颇为欣喜，小跑迎了上去，“嗨，小孩儿！” 也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和这孩子投缘。 “漂亮奶奶！”那小孩见到她后，笑弯了眼，竟也迎着她跑了过来。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是微妙。 有的人总能一见如故，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磁场，虽颜长官是智人，而小孩是人类，也不外如是。 “哎，你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颜长官歪着头，看着小孩，问出了之前第一次见面就想问的。 这孩子是男孩儿的小短发，可神情和脸看着是个小女孩，才两岁多的孩子，分不太清。 “女孩儿！”那小孩子挺起腰，“不过，我妈妈说在外头，说我是男孩儿！” 颜长官歪了歪头，不解，“为什么？” 小女孩耸了耸肩。 显然，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不明白如今乱世之下，小女孩比小男孩要危险的深层次原因。 “对了，你家大人呢？”颜长官四处看了看。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这么久了，大人也没跟上来？ “你说我妈妈吗？”小孩还停留在上一轮的对话，摇了摇头，“我妈妈去世了。” …… 颜长官愣了下。 “那你爸爸呢？”她问道。 “也去世了。”小孩回答道。 如此悲凉的事，但小孩嘴里说出来却没有悲伤，她的眼睛亮亮的，好奇地看向了颜长官身后的随从。 这些随从的服装都是统一的，看上去极为气派。 目光下移，让孩子愈发好奇的是，这些随从腿上都绑着黑漆漆的东西。 那是匕首的刀套，蹲下来一拔，便是削铁如泥的匕首。 “你……你父母什么时候去世的？”颜长官问道。 “不记得了。”小孩儿的注意力依旧没有离开匕首，摇了摇头，“明天！” …… 这孩子，还分不清昨天、今天、明天，又怎么可能记得住父母去世的日期？ “姨奶奶，她应该不太清楚什么叫‘去世’。”随从压低了声音。 “是啊，如果大人怕她过于伤心，会用善意的谎言掩盖过去的。”另一人也低声解释着。 颜长官这才恍然大悟。 也是，两三岁的人类小孩与两三岁的高级智人孩童，自然不同，他们没有高级智人的智慧和知识储备。 不过，他们会有记忆。 三岁之前的记忆不会那么清晰，但若是重大创伤，记忆会存留。 这倒与高级智人有所不同。 此时的颜长官只觉得这孩子命运实在是可怜，这乱世，没了父母庇佑可怎么好? 但…… 她并不会共情太多，也无从共情。 毕竟，颜长官整个童年的记忆，都已经被清除，留下的只是一些淡淡的细枝末节的模糊场景记忆。 她一个连童年都没有，也没有父母陪伴的人，怎么去共情？biqμgètν “你家大人呢？我是说，你这么一个人跑出来，多危险呀。”颜长官蹲了下去，“你住哪栋？我送你回去。” “你是说，我爷爷吗？”小孩歪着头。 “对，你爷爷，就刚刚在喷泉那还带着你呢。”颜长官连忙点头，伸出手指向了喷泉。 “他跳进去了。”小孩说道。 “什么？”颜长官没太明白。 “他跳进水里去了。”小孩做了个往下跳的动作。 …… “什、什么？”颜长官愣了愣，似乎明白了，却又不敢相信，“他跳哪儿了？” “跳到漂亮的喷泉里去了。”小孩咧嘴笑了起来，“噗通噗通了好几下，就不动了。” 她的笑，天真无邪。 仿佛述说着一件非常美妙的事儿。 而这件事与她的爷爷跳进了水里，噗通着淹死了的事，不是一件事。 颜长官愣住，本能地歪了歪头。 这小女孩便也学着她的样子，歪了歪头。 第1112章 歪头杀【二】 刹那，颜长官只觉得有一股冷飕飕的气从脚底冲到头顶，又幻作一股子说不出的憋闷燥热，劈头盖脸地从头顶烧到脚底。 她极其丰富的、人类绝非能匹敌的生物学经验，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准确的判断：眼前这个小女孩，有病。 得的是一组异源性疾病，情感性精神病的亚型。 说得更白一些点：她疯了。 颜长官往右边歪了歪头，这小女孩展颜一笑，学着她也往右边歪了歪头。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之前见她时，她看到喷泉的水折射出光的模样，以及刚刚她说到自己父亲、母亲，以及被水淹死的爷爷时的模样。 其实一个人在处于精分状态初期时，眸子会折射出些许的、微妙的不同。 颜长官见过太多太多类似的情况，在这种专业的领域，她几乎不用设备就能断定：她的确疯了。 而且是由于受到了巨大的情感冲击，才导致的精神分裂。 人类的科学家认为，人受到巨大情感冲击时，会导致应激障碍等，但不会导致精神分裂这种生物学病因主导的重性精神病。 这是错误的认知。 高级智人很早就发现，若人类被重大的痛苦席卷，遭遇到巨大情感冲击，且发现毫无突破，也就是陷入绝望后，精神分裂便悄然而生。 别的不说，光在她手里被召唤到实验室做实验的人类，活活被吓成精神分裂的，就数不胜数。 眼前这个少女，在说到‘妈妈死了’这几个字的时候，神色虽淡然，但睫毛飞速地眨了几下；说道‘爸爸也死了’时，她的嘴角抽了抽，绽放了丝丝笑容。 实际上，这不是笑容，而是极度的恐惧之下，人类选择的自保：大脑将这件极为惨烈的事，修饰了。 父母就是最近去世的，合理地推向可以得知，大概率与看到兽化者，或者遭遇了抢夺资源之下的死亡有关。 总之，和末世的来临，有关。 至于她爷爷的死…… “你爷爷……你爷爷掉到水池里了？”身后的随从觉察到了不对，立刻看向了喷泉的方向。biqμgètν 小女孩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是下去给你捡什么东西了吗？”那随从问道。 小女孩的表情实在是不像爷爷被淹死的状态，倒像爷爷只是下去帮她捡一下掉进去的皮球的状态。 哪有小孩看到人被淹死，这么淡定的？ “不是，他头朝下翻进去了。”小女孩做了个抽搐的姿势，“他有羊癫疯。” …… 几个随从愣了一两秒后，立刻有几人朝着喷泉跑去。 听着小女孩的描述，她爷爷应该是羊癫疯发作，人又正好在喷泉旁边，掉进去了。 人事不知地倒在水里抽筋，的确会淹死的。 小女孩的目光并没有跟随着随从看向喷泉那，她只是低下头，用手指了指那个方向。 脚轻轻地踩了踩一旁的小花。 看到她这个举动，颜长官愈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小孩已经精神分裂了。 这种精神的分裂是一步步的。 或许，是从妈妈去世开始的，或许是从爸爸去世开始的，总之，父母去世后，她的天就塌了。 那个时候，就已经不正常。 绝望、恐惧以及思念，对于一个两三岁的孩童来说，极为痛苦且很不理解：这个年龄的孩子，很多连睡觉还需要哄呢。 因为他们不理解，何为：困倦。 困，是很难受的，可人又想玩，所以会烦躁、焦虑，继而恐惧。 而恐惧的尽头，是愤怒。 愤怒，让孩子们开始哭泣，这就是人类所谓的：闹觉。 连睡觉这种事，他们这个年龄都有很多不能完全理解，那么死亡，就更难理解了。 可这小女孩精神分裂了，说明她理解了死亡，正因为理解，才会崩溃从而精分。 “你家里还有其他大人吗？”颜长官蹲了下来，声音柔和。 小女孩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歪着头问道，“大人，没有了，但还有其他人。” “谁？”颜长官问道。 “绵绵。”小女孩说到这个名字，忽而笑了起来，笑得很是灿烂。 身后的随从松了口气。 家里还有人，就好。 否则，这么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在这末世该怎么活啊？ “绵绵……”颜长官品了品这个名字后，侧了侧头——她思考的时候，总会这样。 这是她的习惯性小动作，很轻微地侧一侧头，是一般人类或智人都很难发现的弧度。 小女孩却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微小的肢体变化。 她的头，也微微侧了侧。 精分患者有比正常人更敏锐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对患者没有丝毫好处：会让他们更容易病情发作。 “绵绵……是你的娃娃，对吗？”颜长官虽是问，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身后的随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呢。 这小孩的语气明明是家里有人，这有个娃娃和有人，是两码事啊。 “嗯。”小女孩听罢，眼底露出了惊奇，“你是绵绵的朋友吗？”ъitv 颜长官没有判断错误。 绵绵，是她的娃娃，从小陪着的。 “有蝴蝶！”小女孩伸出手指向一只蝴蝶，蹦跳着走远了。 “她精神分裂了，中等程度。”颜长官站了起来，扭过头低声对随从说道。 随从们一脸惊愕。 “她爷爷已经淹死了，她看到了从掉进去到挣扎，最后浮起来的整个过程。”颜长官比划了下，解释了点儿细节，“人死了后，肢体不再释放力量，很容易浮起来。”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 “喷泉那，那爷爷淹死了！” “刚刚淹死，没多久！真的淹死了！” 刚刚过去查看的随从们，脸上全是叹息，他们看了看小女孩，又指了指喷泉。 这么小的孩子，家里的大人全死了，她可怎么活啊？ “带走吧，这孩子我们养就是了。”一名随从说道。 其他人点了点头。 对于白行主来说，多养一个小女孩，没什么的。 颜长官动了动唇，她想说点什么，可也不知怎的，却有些说不出口。 她想说的是：其实带走，没有意义。 为什么没有意义呢？ 这小女孩之所以看到爷爷死亡后，若无其事地走开，走远，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那是因为，她的精神层伴随着唯一的保护伞在眼前离开，崩塌了。 精神层崩塌，只会有两个可能。 第一种，从精神分裂的中期，进入到后期，也就是彻底疯了。 疯了，才不会去回忆。 这是人体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生物实验室见证过许多。 第二种，自愈。 巨大的创伤不但没有让她进一步精分，反而刺激了脑细胞，将前面的精神分裂治疗好。 从不可通过药物治愈好的严重精分，到只是心理创伤疾病。 也就是说，她不再疯癫，只是情绪不好。bigétν 以颜长官的经验来说，眼前这个小女孩会是这两种的哪一种，很好判断。 她，进入到了第二种：自愈。 精神分裂自愈了，从精分走到了情绪疾病。 可，看似是好的，要知道人类精神病医院里多少患者的家属渴望能自愈。 但实际上，情绪疾病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要了她的命：她会承受不住，继而自杀。 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会自杀吗？ 用人类的经验来说，极少数，或者几乎不会，看不到这个年龄的孩子会自杀。 但人类的经验是多么地匮乏啊！ 在末世里，别说两三岁孩子了，就算是一岁出头的孩子，也会自杀。 末世，意味着绝望；而巨大的绝望会让三岁以内，原本连死亡都理解不了的孩子，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且是大规模地结束。 所以，带着她回古窑，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毫无意义。 想到这，颜长官歪了歪头。 那小女孩回过头来看向她，嫣然一笑，也歪了歪头。 第1113章 职责 人类的治疗水平，极其落后，对于小女孩这种病情不可能治愈。 高级智人生物学远远强于人类，但对这方面的研究虽深入，也不是万能。 同样，也无法完全治愈。 这也是生物学的意义：他们发现很多疾病一旦得了，若要治疗便要消耗大量医疗资源，不如防范于未然。 修改基因，便成了最近几个纪元着重研究的重点。 从源头上，减少疾病的发生。 人类的疫苗，与高级智人是同样的理念，只是他们被科技所限，在基因修改方面远远落后。 人类基于人道主义原则，不允许进行人体实验。 也是。 高级智人基于人道主义原则，也不允许进行高级智人人体实验。 但对人类做实验，是允许且大力提倡的：这就是地球七号这颗蓝色星球存在的意义，是这上头活着的人，之所以活着的意义。 此刻，颜长官的大脑内飞速闪烁着几张脸：主攻大脑异变的约翰教授、人体大脑药物类专家俏云长官；麻醉科顶级工长张剥力女士。 这几个人，若同力协作对这小女孩进行治疗，她的病情搞不好能控制住，甚至痊愈。 医生救死扶伤，但医生不是神。 得了病，也不是都能治好的。 高级智人科学家也是如此，几十个纪元的专家，七个地球的实验，都在攻克生物学基因，围绕人体基因、大脑，全方位夜以继日地工作着。 却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好的。 “人类得从基因源头上进行修改，才能避免许多疾病。”颜长官嘟囔了句。 像小女孩这种精神类疾病，高级智人早已在基因源头进行了修改，虽不够完美，但大大降低了这类基因的发生。 精神病院，在高级智人所在的星球上，已经消失了。 而人类的地球七号，还遍地都是。 “您说什么？”随从只听得她嘀嘀咕咕，问道。 “没什么。”颜长官站了起来，说着‘没什么’，语气里却满满的伤感和踟蹰。 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高级智人，还没有学会人类的隐忍与口是心非。 “您不用过于悲伤，如今世道乱了，白行主也说过，末世要来了，这种事将越来越多，若是看着心里不舒服，这小女孩我们带回古窑便是。”随从听出她 ъitv的悲伤，劝道。 颜长官没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带去古窑，有用吗？biqμgètν 有用吧，短时间内是有用的，毕竟她一个人在这，没有大人的庇佑，死路一条。 但有多大的用处呢？ 人一旦精神分裂，其实活着还不如死了，在这末世里到了古窑，也是傻子一个。 对社会不会有半点贡献，对她本人而言，其实也分不清痛苦和幸福。 若说有用，可能也就是人类心底那一丝丝怜悯吧：怎么说呢，我并没有见死不救。 这就跟人类医院icu病房外，那些面对奄奄一息痛苦不堪的老人，却依旧签下：继续抢救。 在与死神拉扯时，人是极其痛苦的，有些疾病根本不存在抢救的必要。 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是如此。 然而大部分人类，面对这些时依旧会要求继续抢救。 “无非，只是人类基因的自私性导致的，为了不被别人说，为了自己日后想起来，能得到自我的宽慰；或是无知，不知这种疾病的凶险，毫无生还可能。”颜长官评价过这种行为。 自私，抑或是无知，无非这两点。 “随便你们吧。”颜长官说道。 与之前充满了悲凉的语气相比，此刻的语气很是理性，理性到有些冷血。 跟在她身后的随从，内心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冷血又心狠的老太太呢，他们无不这么想。 然而，与随从的寒颤不同的是，颜实验室骤然安静。 “怎么回事？颜长官怎么会说‘随他们’？” “是啊，这明显不用救，浪费资源不说，毫无意义。” 助理们无比讶异，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反复观看起了这一段。 她们难以相信，一向判断力极强的颜长官，居然会默认将这小孩带回古窑！ 原来，颜长官这句淡淡的‘随你们吧’，等于默认他们的行为。 而默认这种愚蠢行为，本身就超过了高级智人的理解，更何况她还是生物学的长官级专家！ “或许，是为了融合人类吧，不让他们看出端倪，毕竟人类面对幼崽时，总是这么优柔寡断。”小呐接过话头。 到底是小呐，一句话就让这些人的错愕找到了落地点。 是啊，这是颜长官为了融合人类，不被他们看出来，为了实验才会做出这种判断。 助理们不再吃惊，纷纷忙自己的去了。 而小呐则面色凝重，看着景象里的颜长官，只见她冷冷地说着这句话，眉眼间却冰冷，但也多了几分不忍。 居然对试验品，不忍。 “可别又掉进情感的漩涡啊！”小呐内心默念着，担忧地往前走了一步，死死盯着景象。 几十个纪元的研究，让高级智人的基因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将基因一代又一代地完善。 正是因为还没有达到足够完美的状态，科技才永无止境。 颜长官是这个纪元最为顶尖的基因，却也有缺陷：过于注重情感就是她的缺陷。 “这个缺陷，让您吃了两次苦头，可别来第三次，三次……会要了您的命的！会……会让您再也无法重返科技中心。”小呐眼圈儿红了。 她也是重情感的，许许多多的高级智人亦如是。 毕竟，重视情感并不算‘缺陷’，而是智人之所以是智人，感受生命美好的很重要的一环。 但颜长官不是普通的智人，她是接过科技中心生物学发展接力棒的重要成员啊！ 这样的成员，怎么可以有高浓度情感呢？ 为了科技而生的智人，越冷静越无情，才能将此生越无私地奉献给科学。 “您不用过于担心，颜长官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地球七号的人类，而且在是文化浓郁的华夏的领土上生活，有个适应期。”一位人文学的助理走过来，说道。 生物实验室与人文实验室合作，共同观测1090号，颜长官的部分景象自然也被他们跟踪。 “我们长官无比理智，她为了融入人类圈层而已，您多虑了。”小呐开了口，恢复了冷静的神色，下巴微微昂起，不动声色地将这人文实验室的助理，怼了回去。 协助长官实验，并护着长官，是身为助理的职责，更是小呐的职责。 “接下来，末世来临，古窑的人也会死，希望到时候，眼展馆依旧如此理性。”人文助理不甘示弱，怼了回来。 是啊，末世来临意味着死亡来临，古窑也不能例外。 而住在一起，就会产生感情，这种感情可不是小女孩这等程度，不是这种别离，而是生离死别，刻骨铭心。 颜长官，扛得住吗？ 第1114章 追逐【一】 “刚白行主说，先打听打听小孩儿有没有亲戚，若是有，得问问对方的意思，若是没有，我们就带着了。” 一名随从跑了过来，边说边长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能住进别墅，可见父母那一辈颇有钱，而她打扮得像个男童，且剃了头，也可知这一家人很是聪明。 这年头，男童要比女童多少安全些。 但也侧面说明了，这家人只是有钱，却无权，若有权则无需将一个小女孩打扮成小男孩模样。 “这小孩儿精神有些不对劲，白其索知道吗？”颜长官问道。 “这不碍事的，多个小孩而已。”随从摆了摆手，“我们白行主侠肝义胆的。” 颜长官听罢，只觉得原本堵得慌的内心，瞬间松快了。 “再说了，林小姐很是善良，一听这事，眼泪都下来，说就当自己妹妹收留便是。” “对啊，三当家的也说过，这一路要是遇着命苦的孩子，得收着。” “只要是个人，遇着这种事，肯定能帮一把是一把。” 几个随从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颜长官心里头很是疑惑。 一则，她觉得人类对于事情的判断，真是无知，明明无用的事却说得仿佛天理般。 二则，她又觉得说得有道理。 是啊，遇着这种事，帮一把就帮一把，那可是一条命。 虽然人命不值钱，不过是试验品而言，对于他们人类而言，命很重要。 颜长官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人类喜欢用情感来解决情感问题，她不会。 从小习惯了科技中心的思考模式，所以面对这种情感问题，她也得按照思维惯性，将这些掰扯清楚才行。 “孩子在哪呢？”耳畔，传来了林沁墨颇为哽咽的声音。 颜长官转过头去，见她红着眼圈，压低声音，“她爷爷确定去世了？” “对，我们的人去看了，的确去世了，就刚刚淹死的。”随从回道。 林沁墨的泪水，夺眶而出。 “多可怜的孩子啊，父母、爷爷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世，得吓坏了吧。”她说着，四处张望着。biqμgètν “对，由于父母相继离世，她精神分裂了，再加上爷爷刚刚在眼前去世，而且淹死伴随着挣扎等肢体求助动作，对她的刺激也很大，所以她的精分状态也愈发加深。”颜长官走到林沁墨的面前，认真地说道。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理智而客观。ъitv 话语中，没有一丝丝情绪，理智的语调与林沁墨的哽咽形成了强烈反差。 身后的随从们难免微微皱了皱眉。 这老太太，真冷血。 “天啊……才两岁多吧？她人呢？我先去安抚。”林沁墨听了这番话后，愈发心疼，四处看了看后，看到了一个孩童跑过去。 在那！ 正在追逐着蝴蝶。 林沁墨正要跑过去，却被颜长官一把抓住。 “不用安抚。”颜长官说道。 “嗯？”林沁墨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抚没有意义，精分状态，去安抚没有任何意义。”颜长官解释道，“她的世界和我们看到的世界，不是一个世界，她的大脑就看到的世界进行了撕裂，你的安抚” 理智是理智，就是少了点人情味。 颜长官却挺高兴。 她不认为这随从在内涵她，因为她根本就听不懂人类的内涵。 歪了歪头，细细品味这句话。 她嘴角的笑容更明显了。 “谢谢你的评价。”她认真地表达感谢。 从字面意思来看，理智以及没有人情味，是作为一名一直有情感缺陷的生物学长官，最渴望听到的评价。 她就是因为不够理智、过于有人情味，居然在清除了童年记忆后，依旧渴望父母的陪伴，这种基因的劣势，伴随着她一生。 她的评价每年都有这么一条：过于情感依赖，会提高导致在某些实验上，不够理智的概率。 “看，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苍总吧？” 小女孩自然是带着了，对于白其索而言，末世汹涌而至之下，救人除了一个个按照所需去营救，也看缘分。 就拿苍耳来说吧，若她晚上没有来找他，那缘分就止步在曾一起买卖黄金。 但她来找他了，手里头又有黄金和武器两条路子，那么帮她把师兄的生产线拿出来，举手之劳而已。 这缘分就更深了一些。 “真美的皮囊啊。”颜长官脱口而出。 能让这种理性的科研长官说出这番话，可见苍耳的美，在她眼底是极具冲击性的。 毕竟，哪怕如此美貌的林沁墨都没有让她发出如此感叹 因为林沁墨的美，符合绝大部分人类的审美，身姿窈窕，娥罗多姿。 但苍耳的美，符合生物学的审美。biqμgètν 一看，便代表了地球七号东方女性的美，这种美对于生物学来说，是繁衍的美。 如孔雀开屏只为求偶的美。 如雄狮决斗只为占有的美。 一切生物的美，对于生物学而言，并没那么多华丽的文化附着，仅仅为了繁衍下一代而存在。 而苍耳，符合生物学的美。 雪白的肌肤透着粉红，上头还有一点点吸汗，让身体的绒毛仿佛打了一层柔光。 头发浓密。 极其浓密。 瀑布般的头发，有些微微的自然卷，看上去生机勃勃。 而最让颜长官陶醉的是她的身姿：在如今以瘦为美，以尖脸纤细为美的文化里，她的这种身姿，无论穿什么衣服，都会被人说是擦ii边。 实在是丰腴。 从生物学的角度，这是最适合繁衍的身躯。 “跟踪下数据看看。”颜长官眼底燃了浓郁的兴趣。 这属于生物学喜欢跟踪的人类。 很多女人，美则美矣，却不具备分析的底子。 想了想，却最终还是没有唤起生物萤虫。 还是别浪费生物资源了，若她和白其索有什么深入交往，再说吧。 “这种女人，他一定会有渴望啊，居然这么镇定。” “这个男人难道真的突破了兽化剂的控制吗？” “以人类渴望的角度来说，要忍住也实在是难。” “有权有势有能力完全能拿下的时候，居然忍住了，的确厉害。” 颜长官心想着。 苍耳都到了她的跟前，许书见这老太太总是盯着自己，她停下脚步，很是礼貌地冲她笑了笑。 “那姓白的，就住着？”苍耳身后的男人声音很是刺耳，充满了鄙视。 颜长官这才注意到，苍耳身后这位戴着眼镜的男人。 第1115章 你算老几 这位便是苍师兄。 他今天特意打扮了下，头发梳得流光从前头至脑后，身上喷了淡淡的男士香水，全身大牌定制，尤其是那双白色皮鞋，鳄鱼皮纹理很是霸气。 倒是看不太出年龄，应是健身的，保养得很不错，一米八的个子，有钱有范。 语调与他这精英的模样有些不匹配，透着刻薄。 白其索让漂亮的苍耳师妹这么推崇，让他很是不爽。 男人嘛，他对苍耳有心事，自然对白其索有敌意。 颜长官歪了歪头，以她的人情世故能力，实在是看不出苍师兄的敌意。 她看到的、听到的，也都是字面意思。 那姓白的，就住这？从字面意思判断，说明自己住的位置更好，且是远远超过白其索的程度，这就是颜长官的理解。 【给予这人的基础数据】她偷偷地发布了命令。 基础数据，包括他的身体基础，以及社会基础，这种数据虽然有一些需要和其他实验室沟通，但这种基础数据的提供，已经形成了既定流程，很是方便。 在颜长官下达命令的瞬间，银河系背面的科技中心机器便接到命令，没通过任何人工，飞速达成。 不到十秒钟，数据传递了过来。 ？？？？ 颜长官满头的问号，数据显示，这苍师兄居住的房子位置远不如白其索。 “那为什么鄙视这儿呢？”颜长官的头从左边歪到右边，又从右边歪到左边，实在是不明白。 “您说什么？”苍耳微笑而礼貌地看着颜长官。 这老太太跟着白总去买了黄金，看上去是他长辈，得客气，苍耳心想。ъitv “苍先生，你住在垂柳别院，那儿的房价比这整体要低20，为什么会看不起这边的别墅呢？我实在是不明白，请您回答下。”颜长官很是礼貌，说出自己的疑惑后，还学着人类那边，加上了句，“期待您的回答，谢谢。” …… 周围的人全部都静了言。 苍师兄的脸唰地白了，白了后继而又涨红，显然，在他看来，这老太太是在阴阳他。 “我除了垂柳别院，还有其他。”苍师兄是个见过大世面的，虽红了脸，但立刻镇定了下来，皱起眉头说道。 “您是有其他住宅。”颜长官真诚地点了点头。 “那不就得了？”苍师兄挑起眉头装模作样往四处瞅了瞅，“这破地方，也能住人？” “你在苏省有房子、刘县有房子，通县也有一个工厂，就市值而言，所有的资产加起来与白其索相比，那就是……”颜长官说到这，止住了声音。 眼前的数据飞速地变化着。 她说错了一个词，说的“市值”，而如今的市场很乱，白其索在世界各地都买了一些岛屿，算起来比较麻烦。 科技中心那边得调用世界各地的生物萤虫，还得取得各地以前的市场价格、如今的市场价格、贬值率等，才能给出精准的答案。 “你！”苍师兄感受到了羞辱。 苍耳说过，这白其索在外面有个神秘的古窑基地，说是养着一两万人。 若是真的…… 那实力远在他之上。 但，是真的吗？ 苍师兄有些怀疑，但不管怎么说，能住在这儿的别墅，且刚刚秘书发来消息，说是这里面白其索有十几栋，那便知他的确资金雄厚。 再加上，一打照面，这些黑色衣服的保镖们气宇不凡，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骇人杀气。 想来，这白其索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再加上眼前这个老太太，居然一见面就这么阴阳怪气的…… 有实力，才敢这么怼。 “我在计算，稍等一会。”颜长官见他愤怒，却不知为什么愤怒，以为他怪自己算得太慢了。 …… 这也太羞辱人了。 苍师兄牙齿咬得咯咯响，看向苍耳，索性立刻岔开话题，“那白其索呢？不是说能喊来李一刀吗？人呢？吹什么牛，那李一刀是他说喊来就能喊来的吗？！” 苍耳看向黄之唤差人出来接的随从。 “在房内了，您跟我来。”随从说道。 苍耳与苍师兄便连忙往前走。 要是按照人类的习惯，这一茬也就过了，对方是客人，既然岔开了话题就没必要揪着人家再说。 可颜长官却冒了句，“计算不出来。” “什么计算不出来？”苍耳问道。 “差距太大了，三瓜两枣的，和白其索的资产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时半会算不出来。”颜长官认真地回答。 …… 苍耳动了动唇，余光飞速地看了眼自己的师兄，只见他的脸满是愤怒。 颜长官很是诧异，她歪了歪头，见眼前这位苍师兄听到她这句话后，仿佛快气得炸裂。 她很是不懂。 这个回答，她不但认真，还很用心。 她用了‘三瓜两枣’这个词，这可是人类才会使用的词，模棱两可的，若是科技中心都是使用十分确切的数据来着。 这样，显得和人类贴近嘛。 为什么，他会生气呢？ “我是说，你与白其索在经济实力方面的差距，是1：12898245，约等于1：1000万。” 肯定是因为自己说得不够确切，于是连忙抛出了具体数据。 又怕苍师兄是个人类，听不明白，于是补了句，“就是说，你的资产约等于白其索的千万分之一。” …… 身后的随从们脸上纷纷露出了微笑。 他们自然不知道颜长官是真的很认真地在讲述数据，而是以为这是颜长官向着自己的晚辈白其索，对对方出言不逊，嘲讽拉满。 酣畅！ “这种羞辱，还真只有姨奶奶才能说。” “对啊，毕竟他是客人。”ъitv “真解气，这厮一进来那眼皮就翻到天上，劳资手痒了好一阵了，真想揍！可是你说的也对，他毕竟是客人，主子没有下令之前，不能因为那么一句话就动手。” 随从们低声议论着，爽得眉头都翻起。 就是，哪来的不知好歹的东西，兜里几个硬币了不起了？被李一刀抢走了工厂，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玩意儿。 若是平日里，他是个连和白行主打交道都没资格的，居然一进门就嘲讽？ 他不知，他畏惧的李一刀，见着白行主只有跪着连头都不敢抬的份。 莫说李一刀了。 李一刀上头的云一谷，那帝都一霸的身份都是白行主带着护宝行成员，在海国杀了两万人，杀出来的。 云一谷不知道多想被白行主收了，都求而不得。 你算个老几啊？ “哪儿来的老东西，你特么算老几啊？敢这么跟劳资说话！”苍师兄彻底被激怒，猛地快步上前几步，靠近了颜长官，说话的口水都喷到了她的脸上。 算老几？ 颜长官皱了皱眉头，从兜里连忙抽出消毒纸巾，擦了擦脸。 普通的高级智人都比人类要高级。 而在高级智人里都是顶尖的存在，堂堂的生物学领军人物。 “我当然算老大了。”颜长官回道。 第1116章 VIC “打起来了。”小管家急匆匆走进来，声音虽小，但急切。 黄之唤一抬眼，面带愠色，声音虽轻却落地很是有力，“毛躁！” 就这二字，并无其他。 管家这活，看似简单，但若真要做好却很是不易。 黄家三代管家，一代接一代地传承，也是到了黄之唤这一代才真正成为大管家。 而这小管家，是将来要接他的位置的，遇到点事就咋咋呼呼，自然不行。 “大管家，外头来客出言不逊，姨奶奶驳斥了几句，对方便要掏枪。”小管家鞠了鞠手，说话语速微快但清晰。 听到这，黄之唤抬起眸子，放下手中正在归拢着一些新的合同，伸出手将鼻头的老花眼镜取了下来，又放下拿着的放大镜。 虽看着依旧是办事利索的黄大管家，也六十好几了，早些年总盯着那窑火，坏了眼睛，如今手里头的资料得用老花镜，再加上放大镜才看得清。 “行，这么着，先沏茶，我去看看。”黄之唤站了起来，拂了拂袖，丝毫不慌。 “师傅。”小管家对黄大管家的这份淡定很是崇拜，但也奇怪得紧，“您……不担心吗？对方要掏枪呀。” “护宝行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的身手、眼力，远不是这些人能比的，况且今天跟出去的是柳运和李豹，这二位在古时是刽子手，就这眼力，他们一定会按住，定然不会让他伤到人。”黄之唤淡淡说道。 走了两步后，他停下脚步，看着小管家，“护宝行这两人，你了解吗？” “柳运是4组的队长，擅长用刀；李豹是8组副队长，有丰富的单打独斗经验，杀法极其凌厉，特别适合贴身保护。”小管家答道。 黄之唤皱了皱眉头，显然，他对这回答不怎么满意。 “护宝行共多少人？”他问道。 “回黄管家，到昨日统计止，护宝行成员共3678人。”小管家回答道。 护宝行成员每日出生入死，所以离开人世的也多，但由于古窑伴随着古董的买卖，名声在外，很多记忆实验者越来越多地涌向这，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护宝行成员。 进来的，和离世的，每三日统计一次，这是黄之唤定的规矩。 “区区3678人而已，你居然没有全部记住。”黄之唤面露失望之色，摆了摆手，“晚上记得领罚，20手板。” “是。”小管家弯腰鞠躬领罚。 “可有不服？”黄之唤问道。 小管家不言语。 “柳运，山西人，记忆移植失败者，记忆里他是1900年出生在刽子手世家的，擅长用长刀、劈刀、以及下毒，由于身高不高又其貌不扬，很是隐蔽，适合便衣保护。” “李豹，高庄县人，并非记忆移植失败者，进入护宝行是因为他的哥哥带着进入，他哥哥是记忆移植失败者，带来了五个亲兄弟，他是老三。你说他杀法凌厉，这点是对的，但除了杀法凌厉，他还极其擅长辨毒。所以，他和擅长下毒的柳运一起，贴身保护最为安全。” 黄之唤边走，边轻声说着。 他说了远不止这些，从房间里走到大厅，说了一路，连这两人平日里喜欢吃什么，又有过什么情感纠葛，说得极其清楚。 跟在身后的小管家，头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臊得慌。 黄管家六十几了，记忆力远不如年轻人，却能记住这么多，而他却…… 难怪人是大管家，自己要学的，还很多呢，他心想。 “除了护宝行的，还有随从，也得记住，一个不漏，这样才能在主子去各种不同场合的时候，派上最合适的人跟着，懂了吗？”黄之唤问道。 “是。”小管家答得很是恭敬。 可见，此刻，心服口服。 走到大厅，拐了个弯，便见到了苍耳和她的苍师兄。与黄之唤预判的没错，这苍师兄刚作势要拔枪就被人按到了地上。 护宝行的人，手脚重，但很有分寸。 苍师兄的脸上只是沾了泥巴，手腕一层淤青，倒没其他伤。 “哎呦，误会了不是，您别在意。”黄之唤笑了笑，拱了拱手，“鄙人白行主的管家，姓黄，您叫我黄管家就行，白行主一会儿就到。”biqμgètν “一会儿到？”苍师兄脸红脖子粗的，语调讥讽，却也不敢高声，余光畏惧地看了眼护宝行的。 刚刚那瞬间的制服，让他明白能请得起这种身手保镖的人，非等闲之辈。 “好。”他换了个语气。 忍吧。 不忍，能怎么办？ 这是对方的地界，周围是对方的人，而自己的人……苍师兄白了眼自己带过来的保镖。 刚刚被人按到地上摩擦的同时，他带来的保镖在分秒之间也被按到了地上。 别说对抗了，这些保镖还没反应过来，连手都没抬，就被按到地上动弹不得。 就这，怎么比？ “呵呵。”黄之唤笑了笑，对方认怂，这就能叫自己主子出来了。 这种小角色，自己能收拾的，得收拾好了才叫主子，总不能让主子和这种货色对手吧？ “那您稍等一会儿，我去请我们白行主。”黄之唤客气却疏离地指了指一旁的茶水，“请喝茶。” “多上一杯茶吧。”苍师兄拖长了声音，“还有人来。” 听这口气，就知道是叫了什么靠山。 黄之唤没恼，更没吓着，而是依旧以客气而疏离语调问道，“请问还有哪位客人会到？” “我爸。”苍师兄言简意赅，“就住在附近，我爸是通运会的副会长，刚刚你们把我按地上，我给他打了电话。” 说着，苍师兄坐到座位上，拿起茶喝了口。 脚上的皮鞋晃悠着。 这可是好皮鞋。 vic才能有的款，知道什么是vic吗？veryiportantctor。bigétν 译为：非常重要的客人。 比还高一个等级，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还能有点权。 “你爸不是去世了吗？”一旁的苍耳低声问道。 “我干爹。”苍师兄清了清嗓子，“认了好几年了，大名鼎鼎的龙云阔！” “龙云阔啊！”黄之唤听罢，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认识。” 苍师兄得意地笑了笑。 能不认识吗？ 在帝都这一片，就没有不认识龙云阔的，包括李一刀，到了他的面前也是平起平坐的身份。 “老头，你见识还行哈，认识龙云阔啊？”苍师兄扬长了声音。 “龙云阔？！”苍耳无比惊讶。 这名字，如雷贯耳啊。 龙云阔是龙年的。 龙年，总是出大能人。 龙和狮子，生出来叫睃睨；和蛇生下来叫蛟； 和马生的叫龙驹；跟驴生的叫特，连和个野鸡也能生，生下来是颗蛋，蛋往地下走，一年下去一尺，四十年后出来地动山摇，名为走蛟。 超吊的。 而龙云阔的确很厉害，人称龙王恶霸，和李一刀能平起平坐。 第1117章 传承 “名字太多了，脑壳疼。”白其索听完黄之唤的汇报后，有些烦躁。 这么点破事，扯出一箩筐的小啰啰前来现狠。 无聊得很。bigétν “您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啊。云一谷这帝都一霸的位置是您在海国杀了两万兽化者，得来的，两万人，那不是小数目，他自然对您毕恭毕敬。”黄之唤说道。 白其索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急促了几秒。 黄之唤是个极有经验的老管家，立刻猜到了主子的心思。 “当然了，他带着那李一刀在这守了半宿，表示忠诚和敬重，本心是好的，但扰了您的清净，这会儿又来了个龙云阔，烦人得紧。”黄之唤又说道。 边说，边看了眼白其索。 主子虽没说话，但作为大管家，察言观色是他的能力之一，他立刻知道要怎么做了。 “高调或低调的，老奴倒觉得无妨，您这实力，在别的城市或国家或许能低调，在帝都是不可能的，这么着，这点小事，老奴去办了吧。”黄之唤拱了拱手，问道。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 原想着低调处理了这事，可眼下情况，正如黄之唤所说，很难低调。 高调也无需高调到哪儿去，毕竟都是小啰啰。 管家去办了得了。 “虽没有伤到您姨奶奶，但毕竟有掏枪的动作，依老奴的意思，该罚还是得罚，只是不用狠罚，给点颜色就行了。”黄之唤微微沉思，“云一谷，也得给点颜色，免得下次他又自作主张带乌泱泱那些个人过来。” 白其索点了点头，“你去办了吧，给点颜色，但不用太狠，敲打敲打即可。” 说着，他站起了身。 身后的随从立刻换了一拨，还过几个小时便要出发去h市，那儿乱得很，但有白其索想要的许多种猪种牛种羊，虽然古窑没有兽化者，但人类也得吃肉。 胖子李也会前往，一起办这事。 听上去，只是购买一些牲口而已，但若是成年猪牛羊，倒好弄，种猪种牛种牛，那可不好弄，争夺得厉害。 况且，弄过来上万只，昨儿个还能用火车运送，但今天早上h市爆发了群体冲突，铁轨被撬，只能用卡车运送。 这世情，一日与一日不同，甚至上个小时和下个小时也不同。 吃肉，是大事，得白其索亲自去才行。 “忙得很呢，我没工夫管他们，你看着弄吧，给点颜色。”白其索看了眼黄之唤发白的头发，“你年纪大了，别太辛苦。” “不辛苦，白行主，您现在将那些个为难的事、冲突的事都交给了其他人，我只用管着您的衣食住行，清闲呢。您放心，这等小事，定处理得很好。” 黄之唤忽而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若那苍耳女士想要跟着您去h市呢？” “她去h市？”白其索倒没想到这一层。 黄之唤饱含深意地笑了笑，“您这大粗腿，谁都想抱，这苍耳女士是个聪明的，昨天晚上能带着枪来示好，今个儿见了您这实力……一定会想着和您去h市的，再说了，她也会想要囤多些肉。”ъitv “那就跟着去吧，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举手之劳。”白其索倒不在意，说道。 他不在意这些。 正事多着呢。 眼下，最要紧的是去h市拿下万只牲口，衣食住行，吃是生存之本；其次，便是慢慢摸清楚姨奶奶的底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她是高级智人，便要取得她的信任，拉她下水。 “是。”黄之唤领了命，微笑着正要退出去。 “接下来的行程，将姨奶奶安置在我身边，包括外出时。”白其索命令道。 黄之唤很是惊讶，白了的眉毛都挑了起来。 从他的角度来说，姨奶奶是他的同龄人，这么大的年纪，跟着白行主这么到处跑，实在是累。 怎么…… 但白行主是他的主子，主子自然有主子的考量。 他黄之唤这个大管家，职责是伺候好主子。当主子遇到不需要亲自出面的事，他便出面，帮主子解决问题，出谋划策；当主子有自己考量，需要他安置的，他便要闭嘴，当一个纯臣。 “是。”黄之唤没有多问什么，领了命。 转身出门。 “纸。”他伸出手。 小管家立刻将纸和笔递了过来，并弯下腰当垫子，纸铺在小管家的后背上，他拿起笔便开始写上了二十几个名字。 “这些人是跟着姨奶奶的，由于她得跟着外出，所以换了几名更恰当的。” “这是酒店的一些调整。” “厨子，得换两名，姨奶奶口味清淡，且老人家舟马劳顿，最忌上火，广省那边的中医师傅得带上一名。” 唰唰唰。 长条的纸从上往下，又从右往左写，笔是自动出水，但是软头的毛笔。 他是个古人，习惯如此写，但又是个现代人的管家，所以也用上了现代的便捷毛笔。 与时俱进，又不失传统。 写好后，小管家将三张长条的纸举了起来，他细细看了看后，这才定了。 “厨子一共89人，你得一一记下他们的情况，这件事我两个月前告诉过你，得空了，就这三日内吧，我考考你。”黄之唤看着小管家，语调严肃。 “是。”小管家立刻弯了弯腰。 白府的大管家，没那么好当。 如今末世了，慢慢调教是不行的，快速成长才行，所以黄之唤日益严厉了起来。 咳咳…… 他干咳了两声。 年纪大了，累。 “苍耳女士与她的师兄，就在大厅吧？”他问道。 “对。” “云一谷与李一刀呢？在后院吗？” “是，白行主之前想要低调，所以安置在后院。” “那什么龙……龙……”黄之唤揉了揉太阳穴，“龙云阔呢？” “他就住在附近的别墅，刚刚来人说，那苍师兄给他打了电话，估摸着会过来出头呢。”小管家说到这，嘴角往上扯了扯，憋着笑。 就这些小啰啰，来出头？ 也配？ “两三个小时后，主子就要出发飞h市，得速战速决，但不失体面，又不至于过于张扬，得给云一谷和李一刀一些惩罚，也得让那苍师兄与他的干爹龙什么的，明白向姨奶奶掏枪，后果很严重，你说，如何处理？”黄之唤问道。bigétν 显然，他在考这位以后要继任的小管家，也是在教他。 第1118章 大管家 小管家飞速地思考了下，想起了以前黄管家曾教过他，拱了拱手，“跪罚，最为低调，没有动静又足以震慑。” 说着，小管家以极快速看了黄管家一眼。 只见黄管家听到这回答后，面无表情。 他松了口气，面无表情，就说明至少这法子的方向是对的，黄管家向来严厉，从小教他，从未夸过一句。 不骂，就是顶好的了。 “你去吧，带上这把扇子。”黄管家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把黄色木制的扇子，递了过去。 “是。”小管家克制住内心的大喜，接了过去后，死死拿住，如获至宝。 扇，在黄管家这儿，就意味着正式出山。 管家这活儿，看似容易，实则极难。 记得他在古时从小跟在父亲的背后学着管家时，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父亲是古窑大家的管家，而爷爷是古窑小家的管家，伴随着主子家日益庞大，要管的事也越来越多。 严厉，是黄家的家规。 “刚学管家时，不能拿自己个当人，等如鱼得水了，就要记住自己不仅仅是个人，还是主子的颜面。”父亲如是说。 当时的小黄之唤并不懂其中意思。biqμgètν 只知，小时若错了，便会遭到父亲的斥责，旁人犯了同样的错，领罚十个板子，而他却要翻倍。 “不把自己个当人，先当奴，而后才有心境成为纯臣。”父亲如是说。 “既然以后是臣，现在为何要当奴呢？”小黄之唤很是不懂。 父亲不解释，只是依旧严厉地要求他。 毫不夸张地说，一直到32岁之前，他的手心都没消肿过，而腿上的板子也是一层挨着一层，没断过。 终于，人到中年接过父亲一大半实务的黄之唤，懂了这其中含义：管家，若他自小太把自己当个人，便容易矩矱，容易被下人的阿谀奉承糊了脑子，忽略主子的身份。 管家，是奴，永远要记住这一点。 当自己的心修成了奴，此后才能用心学进去东西，才能忍得了主子的脾气，受得了主子偶尔的训斥，吞得下委屈。 可管家毕竟管着家，光沦为奴，不行，还得为臣。 人到中年，便从奴成为臣，且是纯臣。 所谓纯臣，则意味着有臣的能力和气概，又极为纯粹和忠心，一切以主人家的需求为上。 如今，小管家还处在奴的后期，臣的前期。 而结果扇子，就意味着他已经一步踏上了‘臣’的路途，怎能不喜悦？！ “这是你第一次代表白府去罚外人，切记，莫失了白府的体面，也不能丢了白府的威严。”黄之唤这番话，声调颇重。 “是。”小管家拿着扇子，有些兴奋，却并不紧张。 扇子，是出师的标志，也是年轻的管家在前期必不可少的工具。 “这扇子有什么用吗？”颜长官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您坐。”黄之唤立刻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撇了身旁的人一眼，那人便立刻去端茶过来。 “不用，你坐吧，你年纪大了。”颜长官摇了摇头，说完这句才意识到，在别人的眼里，她年纪更大，于是又改了口，“我在那坐蛮久了，想站站。” 说着，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扇子上。 肉眼见着，这扇子并无特别之处，生物萤虫收集来的数据，也是普通的扇子。 若非要说不普通，那便是把手工的好扇子，仅此而已。 黄之唤见她瞧着，自然要解释的。 “他还年轻，虽跟着我学了这么久，但确实第一次处罚来访的客人，也是外人，所以得有扇子相助。”黄之唤说道。 “怎么相助？这扇子有什么高科技吗？”看得出，颜长官很感兴趣。 黄之唤觉得有些奇怪，这老人的眼神居然如此童真，会心一笑，心想着这老太太真是个单纯的人，并不像旁人说得那般，什么出了国就忘了本之类的。 “没什么高科技。” “不过，身为管家，有时候需当面安排一些事宜，却不想对方知晓，拉到另一侧去安顿呢，又显得不够稳重。” “所以……”黄之唤伸出手，小管家连忙将扇子递了过来。 啪地一声，他打开了扇子，举了起来，挡住了半边脸。 “挡住，就可私语，对方看不到，且会有种无形的压力。” “哇……”一直生活在科技中的颜长官，几时见过这种？！用扇子挡着嘴就有这个效果？！她震惊得不得了，眼底都发着光。 “年轻的管家，往往缺少威严，当生气时，若用手指着，不太妥，这个时候……”黄之唤啪地一声将扇子收回，指了指小管家，“用扇子来指人、指物，体面且不失威严。”bigétν “哇……”颜长官苍老的眼皮里头，眼珠子活力四射，满是惊奇。 “再者，还能当武器。”黄之唤微笑着，啪地打了小管家的头一下。 清脆、有力。 “浅浅罚一下，就用这个即可。”他说道。 “哇……”颜长官哇个不停。 对于一位高级智人来说，一切数据的收集都依靠科技，扇子就是扇子，用来扇风而已。 况且，他们不需要用到扇子这么古老落后的物件来扇风。 可如今一件，这扇子在人类的手里，用到了极致，不仅仅是扇风的物件，更是管家稍显稚嫩时傍身的立威之物。 “这么多巧用！”颜长官歪着头，“我也想要一把。” 这老太太，真像个小孩儿，黄之唤心想。 “去，把我祖传的扇子拿来，给老太太。”他命令道。 “外头还等着人呢，我这扇子也不急……苍女士与她师兄在客厅许久了，外头还有云一谷、李一刀什么的，那龙什么的，也赶了过来，你不先去忙这些事吗？”颜长官问道。bigétν 在她的世界里，事情一件件办，虽有轻重缓急，但总得安排个一二三四。 扇子嘛，这一来二回的，得多久？ “您的事比较重要，他们算老几？”黄之唤淡淡笑了笑，看了眼小管家，“去吧。” “要别人去拿就是了。”颜长官说道。 黄之唤笑而不语。 这，是祖传的。 白行主委托胖子李，废了很大的力气，从国外的博物馆拍来的，花了一千多万。 “这是黄大管家父亲亲自使用的扇子，就这一把，极为珍贵，得我亲自去取才行。”小管家说完，便毕恭毕敬离开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你、你给我？”颜长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只是觉得好奇，心血来潮想要一把扇子而已。 “自然，您是主子的姨奶奶，也是我的主子，给主子的自然得是我能拿出的最好的。”黄之唤说得很是恭敬。 颜长官立在那，一时不知说什么。 歪着头，细细感受着这份情谊，从未体验过的，也从未想象过的。 其实，她有点儿不太懂。 不懂这是什么感情，也不懂自己为什么鼻头酸溜溜，心中又觉得暖暖的。 “谢谢。”她说道。 这一次‘谢谢’，是她第一次真正发自内心说出口，很自然，也充满了感情。 这是颜长官第一次充满了像人类般感情地说话。 “不用，您这就折煞老奴了。”黄之唤听着，却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并没有诚惶诚恐，也没有卑躬屈膝，而是自自然然的对主子的忠诚与厚爱。 这是从奴到臣，在古时经历了风风雨雨六十年，在现代又是六十余年，积累下来的大管家气质。 第1119章 缘分 当扇子递给颜长官那一刻，机器人已经将数据传递到了她手腕的芯片里。 一切靠近颜长官的物件，都会被检测，这是保护颜长官的程序。毕竟这里是地球七号，是人类所处的地方，到处有病毒细菌不说，人类也是危险得很。 下毒啊、刺杀啊，多的是。 【普通折扇、老旧，安全】机器人做出了判断，颜长官按了按手腕，眼前浮现出透明的约莫百字说明，讲述了这扇子的来龙去脉。 出自古时，主子赏赐给黄之唤的太姥姥，代代相传，至他手里，去世后又绵延了几代后，伴随着战争的爆发，被人抢走从而流失海外。 这是白其索听闻他有把几代相传的扇子，且是他这行当很重要的遗物后，专门交代胖子李在西方小国到处打听，跑遍了拍卖行，又找了那边地下的古董教父黑色帮派之流，这才寻得。 “这……你这就送给我了？”颜长官诧异无比。 虽说对于科技中心保护长官的系统而言，这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扇子，但对于黄之唤而言，那就不一样了。 颜长官虽不懂人类的情谊，但又不是机器人，她自然也知道这把扇子对于眼前这位老人的重要性。 “当然。”黄之唤鞠了鞠手，很是恭敬，“您是主子的姨奶奶，便也是我的主子，按我们华夏的文化，您这个年纪了，在家族里是我们的老祖宗，老祖宗想要扇子，我这老奴自然得拿出最好的，否则，不像话嘛。”ъitv 颜长官歪着头。 她是个生物学长官，对华夏的人文虽有一定知识储备的摄入，但只是停留在字面意思。 理解其中意思，需要时间。 “这是你祖辈传下来的唯一东西。”颜长官缓缓开扇，这是把玉骨扇，看得出昔日定然很是精致，数百年的风风雨雨，如今也有些破败了。 【古董】机器传来了这两个字。 颜长官点了点头。 【价值不高】机器又传来了几个字。 这一次，颜长官却没有认同，而是飞速地看了眼前这位老人一眼。 用市场经济或艺术领域来鉴定，这扇非名家所做，又非名家所持有，虽也能卖个几十万，对于古董界来说，的确价值不高。 可对于黄之唤而言，却是很重要的。 【低端古董、普通扇，名为水磨玉骨绢扇，以九华山三年以上毛竹为原料，经手工破篾、选料、成型……】 机器浮现出人类看不到的相关资料。 颜长官皱起了眉头，手腕扭动了下，资料消失了。 头一次，她觉得机器收集的这些资料当真是无用，且令人不舒服。 这能用普通的扇子来概述吗？ 面对这位老人的慷慨，颜长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将扇子递了回去，“祖传的东西，对你而言很珍贵，还是你拿着吧。”ъitv 说着，她便背过身去。 黄之唤只觉得这老太太实在是奇怪，明明是极其温暖的，一把扇子也舍不得拿了去，但为什么突然就这么直接背过身去呢？ 其实，这是因为颜长官并不擅长人类之间这种温情的交际，她不知道如果黄之唤接下来说的话，自己能不能接上，索性背过身去。 像一个孩童般。 正说着，进来一位侍从。 “那孩子带过来了，跟有关部门核实过了，的确父母均去世，上头也没有老人可以带她，倒是有一些叔叔婶婶，但如今世道不好，也都跑到不知哪里去了。”侍从说道。 “那行，既然孩子的确没有人照顾，我们就带着。”黄之唤点了点头，“白行主也是这意思，去办吧。” “黄管家，我们在路上遇着了的，就救吗？可末世要来了，他能护住多少人呢？”颜长官忍不住问道。 如今古窑那人数能容纳的，只有两万人，而如今已经一万出头，这么救下去，岂不是很快就满了？ 哪怕两万人全满，世界总人口7888亿人，这又算得了多少呢？ 徒劳无功而已。 “若是没遇着，就罢了，遇着了定然要救的，白行主一直是这么要求的。”黄之唤颇为疑惑地看着这老太太。 这难道很难理解吗？ 遇着了，对方又是个小女孩，而我们又有带着她的能力，多口饭而已，为什么不救？ “可她已经精神分裂了，活着也没什么意义的。”颜长官说道。 听了这话，黄之唤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叫什么话啊？听上去很是无情且冷血。 只见姨奶奶又歪着头，脸上露出了极其认真思考的表情，她在等待机器给与她答案。 答案很快就过来，不到一秒钟，但她需要几秒后看完，再吸收、转换、理解， 所以足足歪着头过了几秒后，脸上露出了仿佛学生上考场，终于瞟到了隔壁桌的答案般，“这叫缘分，对吧。” “对，缘分。” 缘分这种东西，也就人类相信了，高级智人可不信，若是以前，颜长官连白眼都懒得翻，不会理会这种低端文化里的无聊信仰。 可此刻，她却有种别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陌生了，以至于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 “我只是觉得奇怪，白其索杀了那么多的人，光在海国就杀了两万兽化者，对于死人，他应该习以为常了，为什么会如此心软呢？救一个……一个精神分裂了的孩子，有什么意义。”颜长官问道。 何止这个孩子。 还有苍耳，看得出，他起了护着她的心，但并未动色心；还有温杏和她那年幼的弟弟，不过是遇到了而已，他便带着了。 带着，听上去似乎只是多了几双筷子而已，很简单，可眼下末世来临，添一双筷子，得用多少资源啊！ 纵使他再有钱，也是会花光的。 肖博士再大的能耐，也不能打破地球七号金融的平衡，不能无限制地给钱。 如今算算，他兜里头只有几百亿了。 听上去是个大数目，可还有十几天，伴随着粮荒的到来，饥饿一定会引发战争，人类大面积的死亡，钱就没有了意义。 “难道，白其索还怕死人吗？”颜长官实在是不懂。 “我不怕杀人，也不怕死人。”白其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颜长官扭过头看去。 见他身穿一件白衬衫，下身西裤笔挺，这兽化者的身材就是好，比人类好，比高级智人也好。 走过来，着实是帅气逼人。 以前，颜长官也见过这种装扮，不过那是在历史书上，在历史影视里头。 就像现在的人类看以前的古装一样，遥远得很。 如今这么一看，不由地心跳加速。 “那你为什么要救？”颜长官定了定神，说道。 “因为无论杀人还是死人，那都是在战场上，或许是即将到来的大乱，这是他们造成的。”白其索伸出手指了指天上。 他们，自然说的就是高级智人们。 颜长官有些心虚，咬着唇。 “我们是人，不像他们，那么冷血无情，跟畜生一样。”白其索紧盯着颜长官。ъitv 她根本没有掩藏自己情绪的能力，或者说，她有，但也仅仅是高级智人看不出的那种级别。 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试图掩藏自己的尴尬，大人却一眼便知。 “我们的文化里，有个词语，拔刀相助。是，其他的不能改变，但既然见着了、遇到了，那定是要救的。” “这就叫缘分？”颜长官有点儿明白了。 “对，这就叫缘分。”白其索点了点头，“正如你我。” “我和你？”颜长官歪了歪头，满眼写着疑惑和求知。 一侧，一些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不是颜实验室的，而是其他的。 白其索笑了笑。 将手伸了出来，握住了她的手，“对，就像你我。” 显然，她没有太多和人类触碰的习惯。 唰地，脸红了。 生物萤虫愈发地聚集过来。 第1200章希区柯克变焦 面对萦绕过来的所有生物萤虫，白其索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知，一手握着眼前这位老人的手，一手撑在桌子上。 脑海中，一条又一条生物萤虫的轨迹线伴随着它们的飞行，不断地生成。 密密麻麻的，很快就像一团散落的毛线团。 这些生物萤虫在收集她的数据，她究竟是谁？白其索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六只生物萤虫萦绕运行的路线，直奔这老太太而来。 其中一只轨迹以及翻转的角度，很像是拍摄景象，而且与人类的希区柯克变焦的角度，一样。biqμgètν 希区柯克变焦，是一种滑动变焦的拍摄手法，通过在拍摄过程中前进、后退的同时，反之改变焦距。 所以，镜头会对准要拍摄的目标，飞速往后退的同时，围绕目标进行旋转。 在电影、电视剧里，往往当主角高光时刻、重要时刻时，会出现这种拍摄手法。 而这几只生物萤虫，几只钻入了老太太的头发里，几只则全部是希区柯克变焦的轨迹，围绕她进行拍摄。 “这不过是很普通的身体接触而已。”白其索看向自己抓住颜长官的手。 他是晚辈，她是长辈。 年轻的手抓住年老的手，这不会有任何男女之情，但颜长官却红了脸，而生物萤虫则仿佛捕捉到了什么重大的镜头，无死角地萦绕。 如今的白其索已经很容易分辨出不同类别生物萤虫的功能，落到身上的，大多是收集生物数据的，而围绕他转动的，大多是为了拍摄他的景象。 还有几只肥胖一些、笨重一些的生物萤虫，是这些长官或博士，或其他什么官，私底下偷偷用的。 她是谁？这么简单的动作，为什么引来生物萤虫如此兴奋的捕捉？白其索垂眼，看向姨奶奶。 只见姨奶奶满脸通红，看着自己握住她的手，又下意识往后挣脱了下。 像极了女生被男人握住后，娇羞地挣脱。 不，像少女。 而且是从未和男生牵过手的少女。 “她，难道是颜长官？”这个念头再次在白其索的脑海中响起时，他已经引起了足够的警惕。 一而再、再而三地觉得眼前这个老人就是颜长官，事出诡异，必有妖。 虽然眼前这个人从内到外地衰老，连心跳和血液流速都是老年人的节奏，但…… 她的眸子，实在是太清澈、太纯粹了。 在实验室里的颜长官眸子里全是冰冷，他亲眼看到她操控上万个人类进行实验，眼底没有半点同情，像个冷血无情的机器。 可在地球七号的几次交道，却又截然不同。 她眸底很是清澈，且有种清澈的愚蠢，像个孩童。 可又一想，或许是因为高级智人很少来地球，不懂得如何隐藏情绪，所以纯粹。 毕竟，那肖博士虽然很明显比颜长官对待人情世故，要老练很多，但对于白其索而言，这也是个很好骗的主。 这，或许是白其索能找到的高级智人的唯一突破口。 白其索决定再尝试下，他握紧了她试图挣脱的手，并把另一只手也覆盖了上去。 “姨奶奶，我们亲戚一场，肯定是缘分了，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些，无论末世如何来临，尽全力保护好你。” 边说着，他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背。 她的手背有一些皱纹，也有了老年人才会有的丝丝骨头的僵硬，没有少女的那般柔软。 如果真的是她，那是什么让她突然变成了老年人呢？难道这只是一种伪装吗？白其索心想。 只觉得手心传来潮湿，她原本温热的手，手心冒出了汗，变得有些发凉。 她面红耳赤。 仿佛不是自己的孙辈在安抚自己，而是被一个男人摸了手。 不但害羞，还带着股不知所措和生气。 白其索嗅了嗅。 颜长官身上的气味有股说不出的诱惑和清冷，像极了冒着冷气的溪水里放了几瓣栀子花。 花香浓郁，却被冷气压制着，香味极为独特。 身上，没有一丝丝人类女性会有的那股子味，有些人浓，有些人淡，但都会有。 ъitv咸咸的、带着一点点腥。 哪怕是林沁墨，也有，只是由于身体足够年轻，淡淡的体香之下，那股气味很淡很淡。 可颜长官的身上，没有。 每次，白其索被召回时，他都会闻到她的气味，对此，他很熟悉。 可眼前这个老人，身上的气味与颜长官截然不同。 上一次怀疑她的时候，白其索就闻过，正是因为气味不同，这才放下戒心。 这一次，气味依旧不同可白其索的戒心却没有放下。 “不管是不是她，都能确定这是个高级智人，而且是在颜实验室认可的情况下，派到我身边做实验的高级智人，不管她是谁，都得将她拉下水。” 反水。 一定要让她反水，站到人类这边，才行。 如何才能让她反水呢？ 白其索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毕竟人类与高级智人之间的悬殊太大了。 当面对困难的事情想不到解决办法的时候，便转变思路：做你能做的。 目前能做的，就是对她好。 利用她初来地球七号的好奇，引着她贪恋这儿的一切，并对她好，通过人类的温情，让她舍不得他们死。 “拿着吧。”白其索伸出手，将黄之唤祖传的扇子递到了颜长官的手里。 “这是他祖传的，他留着当个念想吧。”她连连摇头。 伴随着这句话，几只生物萤虫再次呈现出希区柯克变焦的手法。 仿佛，这句话是多么令人惊叹的话似的。 对于人类而言，这属于最基本的共情：黄管家祖传的唯一物件，你拿走了，的确不妥，毕竟这是唯一的念想。 但对于高级智人而言，这种共情实在是离谱。 你居然与试验品共情。 更何况，你可是颜长官啊！ 这种恋物情节，是属于人类的很低端的情节，连普通的高级智人的基因里，都剔除了这种情节。 你怎么会去共情这种情节呢？ 伴随着颜长官的这句话，人文实验室里亮起了重大情况才会亮的警灯。 生物萤虫全方位地记录着这一切。 bigétν 第1201章 希区柯克变焦【二】 礼颜协作室，很是肃静。 礼伯观看着颜长官此刻的景象，360度无死角拍摄，白其索判断得没错，他们使用的正是希区柯克变焦模式。 科技虽发达，但亦是一代接一代接力的。 拍摄景象、跟踪实验品这种事情，所用的设备科技不断升级，但方式却并无太大变化。 与人类采取这种拍摄模式是用于电视剧、电影等制作不同，科技中心这种拍摄模式，被启动，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有重要实验，需要动用到这种全方位的拍摄模式。 第二，实验室时，意外触碰到了极其重要的事件，为保证信息完整，无论是否有长官或科学家跟踪，只要四周有生物萤虫，便自动启动，进行追踪。 眼下，颜长官属于第二种。 “小肖，难怪你有底气来找我，与我合作。”礼伯见状，颇为意外之余，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一旁的肖博士亦如是。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言语。bigétν 触动了希区柯克变焦模式，意味着颜长官被人类触动，产生了共情，而这只是表象。 深层次的，则是颜长官很可能会再次沦陷。 “你看，白其索搞不好已经意识到这是颜长官了。”礼伯低声说道。 “是吗？”肖博士认真看了看，“这白其索喜怒不形于色，我倒是没看出来。” 说着，他连忙看向一旁的生物数据。 还好有礼颜协作室，这才能让他时时刻刻看到很多白其索的生物数据，否则，以颜长官的秉性，根本不会共享白其索的数据。 他的数据，与他的面部表情一样，波澜不惊。 “当你做人文实验做得足够多的时候，就会有我的这种判断力。”礼伯并不看数据，伸出手指了指白其索的眼睛，“看他的蝇眼，刚刚微微颤动了下，说明内心震惊之余，在盘算。” “盘算什么？”肖博士问道。 “盘算如何再次拉颜长官下水。”礼伯说道。 肖博士很是惊愕，他从未想过这一层。 “拉……拉颜长官下水？再次？”他问道。 “对，你不也被拉下水了吗？”礼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底透露出丝丝笑意。 肖博士只觉得后背一凉，随后涌起一阵屈辱。 “我被他拉下水？！”他的声音大了起来，“我们是合作！” 听到‘合作’二字，礼伯什么也不说，而是静静地看着肖博士。 顿时，肖博士羞得耳朵滚烫。 哪有高级智人的博士，与人类合作的？这岂不是将人类与高级智人放到同一个地位？ 人类会把自己和实验猪放到一个地位吗？ “我是说，我利用他而已，利用，肯定就要给点好处喽。”肖博士连忙又改了口，“不过是点儿地球七号的数字而已。” “对你而言是数字，对他而言，那可是八百多亿啊，肖博士。”礼伯将手轻轻放到了肖博士的肩头，“这个数目，让他自己完成了资金的原始积累，对他而言意义重大，不是吗？” 肖博士面红耳赤。 “对我来说，只是数字而已。”他倔着。 “那气泡房呢？”礼伯似乎并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关，将了一军。biqμgètν 颜长官、肖博士私底下的气泡房虽不大，但也耗费了不少资源，这件事肖博士是瞒着礼伯的。 可礼伯是何许人？ 作为人文实验室的灵魂人物，哪怕是与颜长官合作项目，也是写的：礼颜协作室。 礼，在‘颜’的前头。 气泡房的事，只要他有心查，哪怕是用的颜实验室的黑洞，照样查得到。 “合作？”礼伯轻笑了声，“你不过是得到了几个实验的奖牌而已，他得到的，可是气泡房的使用权。” “可他没有用过一次。”肖博士有些慌了。 “哪怕没有用过一次，他也创造了历史，不是吗？一个人类，居然拥有过气泡房的使用权，而且是通过一位长官以及一位博士的手底下，得到的。” 礼伯的话，无可辩驳。 肖博士羞红了脸，飞速地看了看协作室内，好在礼伯长官屏蔽了声音，否则真是丢人。 “颜长官经历了两次治疗，再次爱上白其索，是有一定概率的，但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说到这，礼伯眼底流露出心疼。 虽说科技中心的高级智人早就剔除了长辈、晚辈以及基因传承那一套，连父母见子女都得根据要求，尽可能少见，以免影响对方的成长。 长成一名全身心为科技献身的高级智人，是很不容易的。 但礼伯不同，他是人文实验者，拥有人类基因，况且，他拥有的是老派的人类基因：上个纪元的科技，还没有这个纪元先进，保留的人类基因，更多。 从他的角度来看，颜长官除了是长官，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丫头。 “但这白其索……一定会拉她下水。”礼伯看向了白其索，眼底迸发出丝丝敬佩。 能让礼伯敬佩的人类，有，但极少。 秦王算一个、霍去病算一个，白其索也算一个。 “怎么拉呢？”肖博士问道。 礼伯思索良久，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具体会怎么操作，毕竟人类的手段，太多了，防不胜防。” 哪怕是人文实验室，也只是了解人类的手段，或者说兵法，能通过一定的算法进行提前预判，但错误率高。 尤其面对白其索这种能撬动末世文化的强者，通过算法提前预判他的心眼子，几乎不可能。 “您经验这么丰富，也判断不出吗？”肖博士问道。 礼伯是人文实验室里泰斗级的人物，他能通过丰富的经验判断出白其索要拉颜长官下水，但判断不出会用何种方法。 那就意味着，整个人文实验都不可能预判，只有记录的份。 “判断不出。”礼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一次，这个小伙子一定会用某种办法，再次让颜长官沦陷，而且不仅仅是沦陷到爱情里。” “她还会沦陷到爱情里吗？治疗过两次了，身体的本能会保护她，一旦发现自己有些动心，警惕就会拉高，况且，她受的伤符合贝勃定律。”肖博士说道。 贝勃定律，是沿袭人类的说法。 这是一种心理学行为。 当人经历过强烈的刺激后，比如放弃了最爱的人、被最爱的人放弃、被至亲背叛等等，走出刺激后会变得冷血，在遇到同样的刺激，便变得没那么重要。 说简单点，若你被深爱的人伤害过，就很难再陷入深爱。也就是人类常说的，真爱往往只有一次。 颜长官两次治疗，让她对爱情从心理到身体拉到了阀门和警惕，要从爱情上沦陷，太难了。 “他可能会从其他地方，先拉，之后再影响爱情。”礼伯伸出手，指了指白其索的景象，“放大。” 放大的他的脸、他的眼。 只见白其索侧过脸看向颜长官，表面上看，似乎是一个晚辈看向长辈，充满了温情。 但眸底，像猛兽盯着猎物，且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显然，他已经有了主意。 第1202章 新的篇章 “苍女士想要求见您。”黄之唤拱了拱手，“她师兄喊了人过来，这会儿都被我们扣下了，估计是为着这事来的。” “好，让她进来吧。”白其索点了点头，“她那师兄喊的人，能和李一刀平起平坐的，叫什么来着？” “龙云阔。” 人多，名字也多，白其索原想着自己顺手就解决的事，管他是李一刀还是什么苍师兄，横竖都是云一谷底下的人。 云一谷，想当自己的马仔想了不知道多久，要他低调处理这件事，很是简单。 没成想，这厮居然带那么多兽化者在外头候了一宿。 要他低调，弄成这样。 想到这，白其索颇为不满地用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您也别怨那云一谷，他这帝都最强兽化者的名头，是您杀出来给他的，对他来说，站在别墅外头候一夜，已经很低调了。”黄之唤替那云一谷解释了几句。 “这还低调？”白其索皱起眉头。 上百人站在别墅区外头那大马路上，黑压压的，站一宿。 “那可不，他是在整个别墅区外候着，否则，肯定得到您这门外头，跪一夜候着呀！”黄之唤说道。 …… 这倒是。 白其索气下去了半截。 说话间，苍耳走了进来，脸涨得通红，哒哒哒的高跟鞋走得急速又小心。 “白总。”远远地，她就伸出了手，身体往前弯去，毕恭毕敬。 握手，在现代社会里本是件极其寻常的事，可也不知怎的，她的手往前一伸，见白其索坐在那，却本能地将手缩了回去。 我不敢握手，怎么回事？苍耳心想。 而最让她疑惑的是，她不但觉得伸出手来握手很是别扭，身体还下意识学着那清朝的女子般，拜了拜。 离谱…… 而更离谱的是，连她自己个都觉得这种拜见方式，似乎更与这周围的环境匹配。 “白总，我这师兄脾气大，我知道您本是想着帮我，从云一谷手里头把生产性买下来，还给我师兄。”苍耳擦了擦汗。 其实，她之前就在后庭候着，从后庭走到这也就一两分钟，可身体却控制不住大汗淋漓的。 紧张极了。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你不用担心，生产线还是会给你师兄的。” “可是我师兄喊来了龙云阔！”在后庭的她并不知道此时的龙云阔已经被扣下了，满脸的担忧。 替白其索担忧啊！ “龙云阔啊！”苍耳上前一步，满脸的恐惧，“算算时间，这会儿快到了！” “是到了。”一旁的黄之唤点了点头，“十分钟前到了。”bigétν 苍耳扶住额头，身体上再次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白总，您不怎么在帝都，可能不清楚，这龙云阔是个能和李一刀平起平坐的狠人，我师兄则拜了他的码头的！前段日子刚投认的干爹！” 苍耳说着，着急忙慌地用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只见照片里，一个男人坐在那，底下黑压压跪了一大群。 “这……都是拜他当干爹的？”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过认干爹的，齐刷刷这么多人都认干爹，还真是头一次见。 “对。”苍耳露出了羡慕神色，“我哥哥也想认来着，根本没门路。” 黄之唤瞟了眼，眼底也露出了惊愕神色。 古人认干爹，倒是常事，尤其是古董这行当，师徒关系根深蒂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可一口气上百个人认一个干爹，亦是闻所未闻。 “这龙云阔特别厉害，把控着帝都北边几个省的粮食，这才能与李一刀能平起平坐。” “我这师兄被李一刀把厂子抢了后，这才发愤图强，到处托关系，认了这干爹。” “龙云阔这干爹原本不把他当回事，可偏偏您住得与他近，顺趟就过来了。” 苍耳的语速很快，听得出，她很恐惧，且是真心为了白其索好，希望他及时止损。 “您喝茶。”侍从将茶端了上来。 苍耳哪有心情喝茶？她推开那茶盏，身体前倾靠近白其索，“龙云阔为了争夺资源，灭门了好几家！” 白其索脸上没什么惊愕神色，缓缓喝了口茶。 苍耳觉得奇怪，他为什么没什么反应呢？于是又加大了点声音，“他手里头有粮食，但没有子弹也没有足够的金，所以我知道一些事，他因为想要多换金，有人与他抢，便自己灭了对方全家！” 说着，她索性站了起来，愈发靠近白其索。 这苍耳身形是很成熟的，与白瘦幼不同，她很是丰满却又媚而不妖，这么靠近，白其索瞟了眼后，立刻将目光收回。 “连两岁的婴儿，都杀了。”颤抖的声音述说着苍耳的恐惧和同情，说到这，她的手放到了心口，用力地压着。 白其索将眼睛别到一旁去，脸上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你……你不……不吃惊不害怕吗？”苍耳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听到这种事居然没反应，愣住了。ъitv “末世要来了，外头也乱了，这种事情将会变得常见。”白其索淡淡说道。 他并非隐藏自己的情绪，而是的确不诧异。 别说为了争夺金子和枪支灭门了，很快，也就十天左右，可能因为一个馒头、或者是一小碗米，都会让人以命相搏。 普通百姓会以命相争，而有权势的更会如此。 “末……末世。”苍耳对这个词并不适应，“乱世吧？” 乱世，历史上有过很多次，从文化的层面来说，更容易理解。 末世…… 历史上从未有过。 自然了，有过，也伴随着末世，所有文化都消失殆尽。 “你别担心。”白其索见她吓得这满身的汗，给她交了个底，“这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对对对，得处理好。”苍耳长松一口气，胸口起伏得厉害后，这才喝了口水，“你想明白了就行，面子不面子的，没有命重要啊。” 说着，她拿出手机，按到了通信录。ъitv “我跟师兄说个情，到时候你说是个误会，给龙云阔跪下来磕个头，他兴许能原谅。” “再赔一些金子给他，我看你金子和枪支也多，都孝敬一些上去。” “只要你头低得快，态度又好，东西给得多，没准，他能让你当他干儿子呢！” 说话间，她便要拨打电话。 白其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伸出手一把抓住她握着手机的手，“打给谁？” 这么点小事，扯进来的人已经足够多了，他可不想又进来个什么人。 手这么一抓，他便立刻意识到不太好。 这苍耳的手，实在是软，且肉，可以说，这是他握过的最肉的手。 纤长且肉的手感，极好。 他的手立刻松开，却见苍耳耳朵瞬间红透了。 她握过很多男人的手，握手是礼节嘛，白其索这种握手完全没有男女情感在内，按理来说，她不应该羞涩的。 可，她从未感受过如此有力的手。 粗壮有力，整个将她的手团到手心，仿佛被人完全抱住一样，一点儿空隙都没留。 害羞，且心跳也不由地加速。 一旁的颜长官看在眼里，悄然启动生物萤虫靠近。 白其索觉得有些奇怪，他想过可以帮苍耳一把，在看到她风情万种的时候，内心也有过悸动，但没想着要得到她。 为什么在刚刚这种正常的触碰瞬间，脑海里会顿时浮现出不堪的画面呢？ 脑海的画面里，苍耳褪去了所有衣服，与他缠绕在一起。 这还不算什么。 脑海中的感觉极其真实，鼻子和眼睛瞬间捕捉她所有的信息，从气味到肤质再到模样。 蝇眼也在这瞬间，短暂地开启了约莫半秒。 别小看这半秒，侵略性和目的性极强，瞬间从衣服布料的缝隙中，窥看到了她身躯的全貌。 怎么回事？白其索内心一沉。 他意识到，自己会有种原始的侵占行为，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颜长官嘴角微微上扬。 对于生物学来说，这是好事，说明兽化剂已经将白其索的整个基因修改完毕。 算算，兽化者基因被完全修改完毕，通常只需要一个月，而白其索则用了八个月。 虽迟，但也无法逃脱。 而这之后，他的身体和思维将进入到下一个阶段：更兽化、更原始、更残忍。 想到这，颜长官感觉到了兴奋。 末世即将开启，而白其索也将进入到身体的下一个阶段，这两个阶段相遇，将带来的科技成果将激增。 这，也是末世实验的最大意义。 第1203章 客人晕了 这时，小管家快步走了进来，低声跟黄之唤汇报了几句，他听罢，微微笑了笑。 事情处理得不错，低调，又敲打了他们一番，该惩罚也惩罚到位了。 “尚可。”黄之唤淡淡说道。 这位老管家传承了父辈的性子：再好，也只说一句尚可。 听到这句，小管家用力抿着嘴，嘴角很明显要上扬却被他压住了。 这位小管家传承了父辈的性子：被夸，也得定住，只是寻常。 管家，就是得管好这个家，做得再好也只是应该而已。 “处理好了？”白其索见苍耳羞红了脸，不再挣扎，于是微微松口，问道。 “是。”黄之唤回道，“处理得相对粗暴，却也简单清爽，没见血。” “嗯。“白其索并没有多问，点了点头看向苍耳，“管家处理好了，既然没见血，就没让出人命，所以你不用担心。” 苍耳疑惑地看向管家，“请问您怎么处理的？那可是龙云阔啊！” “跪着了。”管家淡淡说道。 …… 苍耳很显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无意识地，她上前走了好几步，“什么？” “跪着了。”一旁的小管家拱了拱手，十分认真地回道：“龙云阔、李一刀、云一谷，都跪着了。” …… 苍耳伸出手扶了扶额头，又捏了捏鼻梁。 最近一直忙得很，为了子弹和金子，还有家里头那么多人要用的吃吃喝喝，许是弄得出现幻听了，她想。 “什么？”她再次问道。 “带她去看看吧。”白其索声音放得比较柔，“她没见过这种架势，也好宽宽心。” 莫说没见过这种架势了，就算是听，都没听说过。 别说这是末世，那龙云阔能盘踞帝都往北的省份，拿下粮食要塞，这是一般人？ 和平年代，这也是妥妥的朝廷的人。 你敢动他？！ 更别说末世了…… 荒谬。 “那……我去看看？”苍耳满脸不信，但依旧挤出了个微笑，拱了拱手，“有劳黄管家了。” 这一拱手，她觉得愈发荒谬。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怎么回事？怎么会觉得拱手是很正常的？ 明明握手才是现代礼仪…… 这地方，真是很奇妙的环境，她环顾了一周，白其索身边的护宝行成员，那气质与她的保镖截然不同。 这也是她为什么想要找白其索，渴望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护宝行成员的原因。 就这些人，一看就是狠人，且极其忠诚。 的确，他有一群狠人护着自己，又有很多很多钱，足够眼睛都不眨地高价买入金子，还有许多武器——如果他给看的那段视频是真的话。 但，要龙云阔跪着？ 不，一起跪着的还有李一刀？ 至于跪着的云一谷，她连名字都不敢提，这可是帝都最赫赫有名的霸主。 正因为如此，当她跟随小管家走到庭园最外围，一棵很大的树后面，见到跪着的这三人时，只觉得浑身从头到脚瞬间大汗淋漓。 她的目光落到了一旁晕过去的师兄身上。 “您安心，他只是吓晕过去了，一会儿就醒。”小管家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主，没等苍耳问，便解释道，“喂了参茶了。” 苍耳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舌头似乎不听自己使唤。ъitv 她看了看小管家，又看了看埋头跪着的这三人。 云一谷，她没见过。 但龙云阔与李一刀，是见过的，只是这么跪着，埋着头，她不敢相信。 “真……真是他们？”她的声音一出口，却发现哑了，是真正的嘶哑。 于是清了清嗓子，“白……白总……白总让他们跪，就……就跪了？” 没想到，嗓子还是哑的。 哑到声音有些听不见的程度，她对自己出现的这种生理反应很是惊愕，但顾不上，毕竟更惊愕的眼前这一幕。 “他们这几个，还不用白行主来罚，我来罚便是了。”小管家淡淡说道。 …… ??? 苍耳再次觉得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血，涌到了嗓子口，她再次清了清嗓子。 旁边，有侍从端过来茶，看了眼，那茶黄灿灿的，飘着一股子中草药气息。 “参茶里头，加了一些其他镇定的草药，您喝了后，不会吓晕。”小管家说道。 …… 听上去，他们对别人‘吓晕’这件事，很有经验。 苍耳拿了起来，只觉得手有些微微颤抖，但看着这地上跪着的三人头一直不抬，又觉得难以置信。 白其索再有能耐，能处理这号人物？！ 不对，这号人物，莫说白其索了，轮得到他的管家，不，小管家来处理？！ “抬起头来。”小管家看出了她的疑惑，声音沉了沉。 那三人于是抬起了头。 看到苍耳后，毕竟对方是个貌美的女人，身为男人再心服口服，也会有些尴尬的，但面红耳赤却不敢开口说话，而是这么跪着抬起头，老老实实的。 啪！ 茶杯落到了地上。 “真是他们！”苍耳实在是吓得不轻，一时又惶恐又惊愕又后怕，脑子里瞬间闪过与白其索的所有交往。 刚见面时，自己那嘚瑟样！ 随后，她只觉得脑子嗡嗡嗡地响了起来，天旋地转，身体立刻被人扶住了，浑浑噩噩地坐到了椅子上。 茶再次端了杯，侍从不由分说直接喂到了嘴里。 茶明明是热的，微微苦中却带着清凉，是那种仿佛喝下了清凉油的清凉，随后丝丝回甘。 还真绝。 这一下，仿佛被堵住的鼻子瞬间通了，她回过了神，脑子里的天旋地转止住了些。 一旁的小管家轻轻松了口气。 “您是客人，若是吓晕了，我可有罪了。”他笑着说道，又端来另一碗茶，“喝点这吧，祖传的方子，看您有些黑眼圈，这茶喝两三天就能消。” 苍耳木木地接过茶，喝了后，再看了看跪着的、晕过去的，以及站在一旁气定神闲的小管家。 这小管家的气定神闲，不是装出来的。 跪着这几个大佬呢，他居然还有工夫看她有没有黑眼圈？！还给出了方子？！这会儿就端上来了？！ “这茶，真管用吗？”苍耳问道。 …… 到底是女人……爱美。 “管用的，我们林小姐经常喝，也是我们常备着的。”小管家边说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她回大厅，去白行主那了。 “他们……他们……”苍耳指了指后头跪着的。 “主子的意思，不能罚狠了，小事儿嘛，但也不能不罚，尤其是云一谷，跟他说了要低调，不听话。” “跪个三天三夜吧，小惩。” “其他人，想跪就跪着，不想跪，跪到天黑也便罢了。” “对了，您师兄不用跪的，他实在是害怕，觉得不跪不行，还没跪呢，便晕了。” 说着，两人止住脚步，看向了后方晕过去的师兄。 “倒没完全晕死过去，中间醒了两次。”小管家说道。 “醒了两次？怎么……”苍耳有些担心。 “醒来后，一看旁边跪着的这三人，又吓晕了。”小管家解释道。 …… 难怪，这府邸常年背着这些茶呢。 “跪三天三夜是小惩罚，那大惩罚呢？”苍耳问道，问的时候，她只觉得心脏跳得实在是厉害。 “大惩罚……”小管家琢磨了下，“人不过一死，看哪种死，都可以的，我们都会。” …… 苍耳觉得脚发软，伸出手撑着墙壁，心跳跳得更厉害了。 “都……都会？”她有些没听懂。 “对啊，您知道刽子手吗？古代的那种，我们有几十名专业的，尤其是凌迟的手法很难的，但我们有专业的队伍，个个都能杀得漂亮又符合规矩。” 嗡…… 脑子里传来一声。 苍耳眼底一黑，晕了过去。 “快，扶去房间。”小管家立刻命令道,“去告诉白行主，客人晕了。” 第1204章 实力 苍耳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耳畔听到了一些人说话的时，她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见白其索微微探头看过来。 “呃……”她有些不好意思，坐了起来，坐起来后便更不好意思了，因为外套被人脱了，露出了里面的吊带。 白其索的目光立刻别了过去，并瞪了其他人一眼，其他人纷纷低头，不看。 若是旁人，苍耳会觉得肯定是这男人给脱的，可知道白其索的能力后，便不这么想了。 “不、不、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就晕过去了。”说到这，她目光一瞥，看到了站在后头的小管家。 那手，看样子吃过板子了。 “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晕过去，不关他的事，他照顾得挺好的！”苍耳顿时慌了，内疚一起，语速也快了起来。 “这是家规，不碍事的。”黄管家轻描淡写的。 而身后的小管家也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半点怨怼神色，仿佛这种事寻常，且应该。 苍耳便不敢再说话，只是用被子挡了挡身体，并不抬头看他，一副很老实的模样。 眼睛却滴溜溜转着。 这男人权势滔天，深不可测，可不能得罪了，若是能带着我，随便扒拉点给我，都够用的了，她想。 “你师兄的生产线给他了，这事儿办好了，你可以放心。”白其索坐到了床上。 他牛高马大的，一坐到床上，床便往下沉了沉，质量好，又回弹了下。 苍耳看着他放在床上的手，琢磨着怎么开口。 “你之前说，想跟着我去弄点吃的肉，对吧？”白其索问道。 “对对对！”苍耳立刻抬起头，身体微微往前。 她长得实在是诱惑，有成熟女人的女人味又有机警少女的可爱，夹杂在一起，让白其索内心有些悸动。 他别过头去，不看她。 “那收拾下，我们马上出发。” “马上？” “对，现在。” “现在？”苍耳看了看时间，此时，航班早就停了，而还在行驶的火车、动车则没有赶趟的，若是开车，这个点也太晚了吧？ 晚上十一点多了。 “现在……现在开车去吗？”她问道。 “不开车，坐飞机去。”白其索说道。 “私人飞机？” “对，私人飞机。” 拥有私人飞机，并不稀奇，对于苍耳而言也见了不少，她的圈子还是颇为富贵的，于是没想什么，点了点头。 “这附近有个私人飞机场，从这儿能看到。”她边说着，边指了指窗户，“我去过一次。” “嗯，就是小了点。”白其索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我们二十分钟后出发。” “好。” 苍耳等门关了，麻溜地站了起来火速收拾东西，内心自然是雀跃、兴奋的。 “抱了这么个大粗腿，这次肯定能弄不少肉。” “家里有大几十号人等着我养活呢，这年头，种猪种羊之类的，可不好弄。” “运气真不错！” 边嘟囔着，边穿上自己的衣服，一穿才发现已经洗过烘干了，拿起后，发现底下还有几条全新的裙子。 “我去！高定版啊！”她拿了起来，满眼冒金光。 这几条裙子是顶奢产品，平日里根本不对外销售，只给最尊贵的客人。 旁人得了，那都跟得了爱马仕包似的，得小心翼翼地拱起来。 可此时，就这么像一条普通的裙子般，丢在沙发上。 “这么多条？！”她扒拉了下，兴奋得脸都红了。 女人嘛，谁不爱美？谁不爱漂亮裙子呢？ 不过，若是别的男人这么送裙子，她会觉得这是对自己有意思，可在白其索这…… “他那么深不可测的，估计都是管家安排的，对于别人来说这是搞不到的高奢定制，但对于他来说，就是条裙子而已。”她嘟囔着。 苍耳的确聪明。 这裙子确实不是白其索为了追求她而精心安排的，而是老管家吩咐的。 也没特别地吩咐，只说这位客人喜打扮，弄几条全新的漂亮裙子给她，便是了。 这种裙子，他们多得是。 属于大宅子里，要常备的，毕竟偶尔会有客人留宿，自然要弄点好的，方便对方留宿后出行。 就跟仓库里备了一堆古董，差不多的意思。 “哇！这包？！”苍耳大叫了一声，裙子底下，居然还卧着两款包，“古、古、古董啊！皇室古董？！” 她跳了起来。bigétν 对于从小就锦衣玉食的苍耳来说，名牌衣服、名牌包包并不会让她如今兴奋，毕竟买得到。 但此时放在沙发上的，是买不到的，放在博物馆的皇室物品。 这，倒是白其索吩咐的。 “这……这……这我能用吗？”苍耳只觉得浑身都在抖，拿起包后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再一次，头晕目眩。 快被自己美晕了。 她想了想后，穿好衣服拉开房门，侍从欠了欠身，“您准备好了吗？” “呃，这儿有个包，是……是……”她小心翼翼地举起手中的包。 皇室的古董，上面镶嵌了满满的宝石，她在纪录片里见过，非常有名的一款。 “这是白行主吩咐的，给您日用的。”侍从回道。 “他……他吩咐的，日用的？怎、怎么吩咐的？这可是古董！”苍耳结结巴巴的。 “就说……给苍女士挑一款好点儿的包，配她的气质的。”侍从学着白其索的语调，说道。 苍耳原地等了会。 “没了？”她问道。 侍从不太明白，疑惑地看着她。 “就说了这一句，没了？”苍耳又问道。 “对，就说了这一句，给您日用的。”侍从回道。biqμgètν …… 苍耳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伴随着兴奋的汗，瞬间涌到了颅内，翻云覆雨般。 见过豪横的，没见过这么豪横的。 突然，她回想到刚刚白其索说那轻描淡写的一句：太小了。 立刻跑到床边，拉开了窗帘往外看去，远处就有私人飞机场，他说太小了，不会是不止一架私人飞机吧？ 可惜，太矮了，看不到。 于是又站到了桌子上，往外眺望，依旧看不到。 “您好，可以出发了。”侍女推门而入，看了她一眼后，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站在高处，白皙丰腴又笔直的长腿，与那些个竹竿似的少女不同，实在是诱人。 诱人到连侍女同为女性，也会面红耳赤的地步。 “有几架私人飞机？”苍耳从桌子上爬了下来，问道。 “几架？”侍女疑惑地看着她。 苍耳顿时内心松了口气，摆了摆手，“没，没什么。” 还以为有几架呢，也是，如今私人飞机可是稀罕物，怎么可能很多架呢？ 太小了，这应该只是他随口那么一说吧。 “我想多了而已，出发吧。”苍耳美滋滋地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漂亮的旗袍加满是珠宝的古董包，真是华贵。 看上去，不像是去抢夺资源，而是像情妇度假似的。 “上百架，倒不是几家，具体多少，奴婢不太清楚。”侍女跟在身后，轻轻说道。 第1205章 此地居然形胜，似曾小小兴亡 机场的确不大。 平日里也就够停个二三十架的，今儿晚上停了上百架，密密麻麻地，排到了马路上。 “这么多？！”虽早在侍女那听到了数目，但听到与亲眼看到，还是不同，苍耳觉得晕眩。 要知道，她可不是那种没见识的小县城丫头，生在帝都长在帝都的人多了，像她这种三代都带着官方背景的，那可不多。 私人飞机，算什么？ 但这么多，头一次见。别说她头一次见了，就算是她整个朋友圈，放上去也是炸裂的存在。 遗憾的是，现在网络开始越来越不稳定，大家日子过得艰难，没几个人发朋友圈，也没几个人会看。bigétν 这两天，连软件都经常登不上去了 远远地，她看向白其索。 他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一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在旁人举起来的很大一张地图上边点，边说着什么。 机场灯光并不亮，打在他身上有种电影的质感。 看上去，白其索似乎对眼前堪称浩瀚的场景很是淡定，眉头锁着，注意力全在地图和密密麻麻的文件上，并没有像苍耳一样，拿起手机拍个不停。 “很多吗？还好吧，你怎么这么兴奋？”颜长官扭过头看向苍耳。 对于她而言，人类百来架飞机算什么？ “上百架啊！”苍耳嗓子哑着，惊叹道。 “也不贵。”颜长官耸了耸肩。 “对他来说不贵而已……”苍耳再一次看向白其索后，手下意识地放到了脖子那。 修长白皙的脖子那，因为情绪的兴奋而有些微微地发红，很是撩人。 “这么多架，这可不是有钱能办到的，现在机场指挥中心控制台瘫痪了一大半。”苍耳说道。 白其索耳朵灵，听到了后扭过头看了她一眼，这女人是个明白人。 如今客机几乎全部瘫痪，早已无法购买机票，只有私人飞机还在运转。 大环境乱，牺牲的首先是民众，其次是有钱的，最后才是有权的。 “就这种塔台，被破坏了一大半，连天上的卫星都失控了一些，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好起来。”说到这，苍耳心里憋得慌。 在白其索的府邸，总会听到他们说起末世。在这之前，她一直认为只是身处乱世而已，和平了这么多年，乱一下也正常。 可末世，灾难的级别不一样，充满了绝望。 低头，看了眼手机。 别说飞机塔台被销毁了大半，就连现在手机的信号都越来越差，且出了帝都，在很多地方手机形同虚设。 颜长官看向了这座小型机场最高的建筑：塔台。 “科技还是太低端了，飞行器而已，发展了这么多年了，还需要人工和卫星，确实没有再发展下去的必要了。”她嘟囔道。 这才是启动末世的原因：让他们再进展下去一百年、两百年，迎不来科技的重大突破，反而会迎来自相残杀的灭绝。 瞧瞧现在全社会的武器储备吧，够毁灭几百次得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尽早启动末世按钮，从中还能获得许多实验的数据和资料，为高级智人服务。 “主子，您确定用私人飞机运牲口吗？”黄管家拱了拱手，问道。 这位老人满眼的不舍。 多好的私人飞机啊，平时里那可都是达官贵人才用的，如今用来运种猪？ “对。”白其索点了点头，“不用觉得糟蹋了好东西，这些飞机用不了几次了。” 由于战争，卫星将会在第一波就被人类自己个打下来，再加上塔台的被拆，这种飞机将沦为废铁。 人类文明中，让世人引以为傲的现代高科技文明，打不过基因里最野蛮的自私。 只要让这个世界乱起来，人类便开始自相残杀，开始毁灭对方的高科技文明。 “人类，永远没有团结起来，没有过一次。”颜长官的语气充满了遗憾和愤怒。 若有一次，哪怕仅有一次，在面临大乱时全社会团结起来，就不会引来末世。 这种团结，都无需对抗高级智人，毕竟蝼蚁不可撼天，可只要团结起来，保护高科技，试图走向更宏大的未来，这末世不会被启动。 被启动，就因为哪怕历史重来了无数次，哪怕他们载入史册了，也无用。 永远在犯错，永远在内斗，永远永远。 ----- “多好的飞机啊。”苍耳爬上一架私人飞机，只见里头装潢很是豪横。 金光灿灿的。 俗吗？ 不俗。 俗气的金子在于不够多，当足够多的时候，只会觉得金碧辉煌。 “哇，这还是国外高ii官的飞机呢，啧啧，我可太荣幸呢！”苍耳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自拍了好几张。 点开朋友圈，发现又卡住了。 可惜了，若是以前，发个朋友圈岂不是一堆的赞？ 这时，走上来十几个侍从，拿起工具就开始拆沙发、床之类的。 “哎，好端端的飞机，怎么……怎么……”苍耳很是不解，也心疼不已，“这板子可是玉石啊！一体的！很贵的！” “主子说，都拆掉，才能多放畜生。”对方答道。 “畜……畜生？你是说要用这些私人飞机运、运、运、运种猪种牛之类的？！”苍耳跳了起来。 “是。”对方答道。 …… 整个飞机没了人声，只有拆卸的哐当哐当，苍耳在原地呆了呆后，脸色凝重。 走出仓门，眺望四周，见其他飞机陆陆续续在搬沙发之类的大件下来。 看得出，白其索的确要将所有飞机都腾空。 “难道，末世真的来了？”苍耳抬起头，看向了星空。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明白会让白其索做出这个举动，势必是这些飞机并不打算用几次。 再联想到如今客机全面停摆，连能飞的私人飞机都开始越来越少，寥寥无几。 “以后，没有飞机了吗？”苍耳只觉得冷汗瞬间冒了出来。bigétν 古今陵谷茫茫，市朝往往耕桑。此刻居然形胜，似曾小小兴亡。 以往，无论发生多悲惨、多庞大的变迁，在历史长河中都不过是小小兴亡。 但…… 若是走到了如今高科技的人类，却永远失去了飞机上空的可能，那意味着的绝非简单的‘小小兴亡’，而是毁天灭地。 因为过往，再大的战争也不过如此。 到此刻，哪怕是如此聪明的苍耳，也只是觉得可能更大规模的战争，全方位的核战争，即将来临。 而非高级智人按下的末世，即将来临。 她拿起手机，拍下了全景。 隐隐地，她相信了白其索的话，若末世真的要来了，那么，这恐怕是人类历史上，最后一次大规模飞机升空。 第1206章 杀【一】 女眷们与白其索在一架最大的飞机里，里头还有护宝行几名要员。 显然，一会儿落地后有一番恶战，白其索与几名护宝行的正看着h市的地图，部署着布局。 啪啪啪，一些雨砸到了窗户上。 “刚刚还好端端的呢，怎么突然风雨大作了？不会影响到起飞吧。”苍耳有些担心，看着窗外。 窗外，飞机在陆陆续续一架架升空。biqμgètν 拿出手机，又拍了几张，却并不太满意，窗户太小，而飞机已经起飞了不少，拍不出刚刚那种磅礴了。 她翻了翻照片，目光落到了全景照片上。 “拍得挺好看的。”颜长官凑过来看了眼后，感叹道。 “嗯，我很爱拍照，可惜没有带专业相机来。”苍耳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国外的机场是不是也停摆了。” “对，停摆了。”颜长官点了点头。 “全都停摆了？”苍耳看着眼前这个老人，虽说她也听说过，但真面对时，还是恐惧的。 “全停摆了，竞争所致。”颜长官偷偷地瞟了眼实时资料。 光国，14000多个机场，在半个月前就只剩两个小型私人机场还运行，其他全部停止。 “只是爆发了一些局部战争而已啊，为什么全停了？”苍耳实在是不理解。 如今世道是乱，到处爆发局部战争，可局部而已，为什么仿佛不约而同般，所有国家的机场，尤其是客机全部停止了呢？ 这事儿，在社交媒体上吵翻了天，毕竟影响了很多人的出行。 “因为竞争和低端的基因底层逻辑。”颜长官说完这几个字后，怕暴露了自己，没再言语。 几乎所有机场的暂停，都是觉醒者们操纵的。 他们是第一波知道地球是一场实验的人，且被注入兽化者药剂后，目睹着这一切，自然能推导出人类即将进入末世。 以人类基因的第一反应：自保。 所以，疯狂地抢夺资源，尤其是武器资源和地下室资源成为了几乎每一个觉醒者的第一诉求。 而优先一步抢到了的资源的人，为了防止后来者追逐，便会断了旁人的路。 空中之路，至关重要，便成了第一波被毁灭的人类现代文明。 “什么？”苍耳没听明白。 为了竞争，这话好理解，什么是人类的……什么基因来着？ “你的确拍下来人类历史上最后一次的最大规模飞机升空。”颜长官看了看照片。 之后，白其索虽然会用这些飞机运牲口回来，但h市的种猪种牛是兵家必争之物，打斗是一定的。 根据算法，至少会被摧毁一半的飞机，且由于战争，不会同时升空，而是陆陆续续。 “真的吗？”苍耳内心又信，又不敢信，她看向身边这位很是笃定的满头白发的老人。 老人的话，平添了几分真。 继而，她立刻看向了白其索，此时他正坐在飞机的中端位置，背对着他，前面是站着的若干护宝行成员。 地图，摊开来，他在上面画了几个大大的圈。 “杀，是一定的，也是无法避免的。”白其索的声音很是冰冷，冰冷到仿佛阎罗。 苍耳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杀？ 听闻，h市那乱得很，枪战不断，但那只是听闻，她原以为是旁人夸大其词。 “种猪种牛，如今难道比金子还珍贵吗？”苍耳低声说道。 金子的争夺，并没有什么杀戮。 “那是因为金子之前就掌握在权贵手中，怎么杀？杀不起来的。可种猪种牛就不一样了，原本就掌握在企业手中，自然可以夺。”颜长官说道。 苍耳觉得有微妙的奇怪，这姨奶奶明明是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怎么听到杀戮，如此平静呢？ 而且她的发言透着股极其的理智，仿佛拥有上帝之眼似的。 “我们的目标是牲口约莫1000头，切莫贪多，也不能太少，这一片区域，若是和平谈不下来，便要整个推过去，不留一个活口。”白其索的手，在地图上某个画出来的圈上点了点。 “一个不留？”黄之唤颇为吃惊。 “对，一个不留。”白其索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伸出手指了指外头的天空，“否则，我们的飞机会被攻下来的。” 整个机舱内，安静了几秒。 这片区域，主要是兽化者盘踞，全部推过去一个不留，也不知有多少。 若几百，还好说，若是几千，那杀起来可就费劲了。 毕竟，这可是不是海面，能用海水借力堵着他们，这是陆地。 要杀，只能硬生生地杀，面临巷战，杀戮将极其残忍。 苍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她看了看坐在左侧的姨奶奶，见她歪着头，不但不害怕，还充满了好奇。 仿佛说的，不是杀戮，而是多好玩的游戏似的。 而坐在右侧的林沁墨，则与她一般无二，冰凉的指尖抖得很是厉害。 “队伍都拉过去了吗？”白其索问道。 “护宝行全部成员都在h市外围，古窑基地那有其他兄弟守着，安全的。”黄之唤回道。 如今的护宝行，早已不止两百人。 白其索命令他们将消息放出去后，几乎全世界的记忆实验失败者都知道了华夏南边，某个小国的森林深处有个基地，同类都在那。 这消息，只有实验失败者能看懂，其他人看不懂。 原本，白其索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那么多实验失败者，那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再说了，这里头搞不好除了古窑的实验失败者，还有其他失传了的文化实验失败者呢？ 没料到，实验失败者居然这么多！ 陆陆续续地，来了四五千人。 有黄种人、白种人，也有黑种人，世界各地都有，人都来了，总不能拒了吧？于是都收了。 而这些人里头，有两千人极为特别：死士。 他们记忆里的历史，非常非常久远：商朝。 听说过人祭和人殉吗？活人祭祀、尸体烹饪等等，这些对于商朝来说，简直是小意思。 不仅仅是纣王之类的王者如此，日常中的达官贵人，也是如此。 今日房屋修葺，祭几个女童。 明日房屋开个窗，祭几个男童。 若有个什么门户得到了面见大王的荣幸，此等荣耀可了不得，必得专门铸一只大鼎来纪念。 这大鼎，得杀十个八个成年男性，且是习武为主的，方可。 约莫两千人的记忆失败者，都是此类：人殉、人祭中，习武之人。 bigétν 第1207章 杀【二】 这群人，全是狠角色。 “被祭祀了的习武之人……”白其索闭眼，在脑海中搜索着这方面的知识。 他们这群人，由于从小习武定是身强力壮，是祭祀中最喜欢、也最珍贵的人牲。 人牲，可以理解为与其他一同祭祀的牲口，只是是人而已。 商朝祭祀的凶残，光看到文字描述，便令人毛骨悚然。 其中一段历史学家的描述，是这样的：他们被反绑在背后，只砍下头盖骨，大部分头骨还和身体相连，被扔进祭祀坑时，可能还没有死。 其一，献祭者想要欣赏他们被砍掉头盖骨之后的挣扎喊叫，由此获得满足感。 其二，祭祀本身是希望得到神灵庇佑，按当时的理念，被献祭的人在临死前吼叫得越大声，越吉利。 “由于强壮，他们在临死之前会比羸弱的人挣扎得更厉害，也嚎叫得更洪亮，是人殉、人祭中最好的选择。”白其索眉头紧锁，捏了捏有些发麻的鼻梁。 这两千人，便是当时被活活虐死的习武之人，他们临死前所经历的，定然是现代文化完全无法接受的极端残忍。 “这也太吓人了，真野蛮。”苍耳浑身全是鸡皮疙瘩。biqμgètν “是啊，光听这几句，我……”林沁墨浑身颤抖着，说话也哆嗦了起来。 这里头，就三个女人，唯独颜长官一脸平静，她扭过头看着惊恐不已的两人，露出了难以理解的神色。 “那也是种文化啊，难不成，只有现代文化是文化吗？”她说道。 实在是不理解。 这是过往的文化而已，她们两人怎么还共情起来了？她想。 “这两千人，全是人牲？”白其索再一次确认。 “对，无一例外，全是。”黄之唤回道。 “那他们被杀时，是属于俎、弹、伐、尞、沈、卯、副中的哪一种？或者说，哪一种居多？”白其索问道。 俎、弹、伐、尞、沈、卯、副，是当时对于人牲祭祀时的处理方法。 俎，意思是死亡后，身体是完整的。 弹，意思是被石头活活砸死的。 伐和尞，很好理解，一个是砍头、一个是烧死。 至于沈，用的是投水淹死的方式。 残忍的是卯，剖开身体；以及副，取出内脏。这两种都会在剖开身体并取出内脏之后，再对半剖开悬挂。 与如今屠宰流水线上悬挂的猪羊，差不多。 “以卯和副，居多。”黄之唤答道。 白其索面色一沉。 这说明，这两千人经历的是人类历史上最为残忍的死亡方式，祭祀。而又是祭祀中最为残忍的分类：卯和副。 拥有这种记忆的人，定然不能融于社会。 “卯和副？什么意思啊？”苍耳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文化，看向了林沁墨。 而林沁墨也一头雾水，看向了颜长官。 颜长官左右看了看这两傻蛋，无奈地叹了口气，没辙，人类女人真蠢。 “意思就是，这两千人脑子里有自己被开膛破肚，杀了后祭祀的记忆。”她解释道。 “那……那不和隔壁小日国一样？他们就喜欢拿把刀把自己切腹。”苍耳的手在肚子上划拉了一刀。 颜长官却摇了摇头。 “这些人经历的商朝祭祀，没那么容易死，为了让他们在临死前吼叫，一定还会有其他的辅助啊，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如，还活着的时候剥皮之类的。” “死了后呢，将进行烹饪，煮熟了后，一部分献给神灵，一部分则一起分着吃了。” “加工人牲方法有烧烤、滚汤炖烂、风干成腊肉等等，多着呢。” 颜长官边说着，边恨不得将过往的景象拉出来，给这两个愚蠢的人类看看。 这是种文化啊！ 虽然华夏人崇尚儒学，并不会推崇甚至接受这种野蛮的文化，但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一种文化。 与现代文明，地位一样的文化。 “吃……吃……吃i人啊？”林沁墨觉得嗓子那一酸，差点吐出来。bigétν “煮熟……煮……真的假的？吃啊？”苍耳也捂住了嘴。 虽然在书上见过类似的描述，但描述往往就那么几个字而已，不会像姨奶奶这般，说得声情并茂，仿佛她看到过似的。 “当然了！献祭者分享祭品，是他们的规矩，是文化中的一部分。”颜长官显然没有被质疑过，被两个人类女人质疑自己的言论，实在是生气。 她的声音大了起来，双手也叉上了腰。 恨不得，现在就将景象展现出来。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微微侧了侧头，瞥了她一眼，脸上神色虽未有任何改变，但颜长官却隐隐感觉到了不妙。 一种，白其索发现了她身份的第六感。 她倒吸一口冷气。 自己怎么会有第六感呢？！这种毫无科学道理的情绪。 可下一秒，白其索便仿佛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头又扭了过去，语气严肃：“他们臣服了吗？” 苍耳竖起了耳朵，而林沁墨显然不敢再听下去，站了起来往飞机后头走去。 后头是卧房，她关门，瘫坐到了床上，内心满是焦虑。 这么骇人的杀戮，他不会有事吧？林沁墨心想，这么一想，眼泪便忍不住掉了下来。 带这么一队人马，那肯定是h市的杀戮见极其凶残，若是他出了事，那可怎么办？林沁墨捂住耳朵，不敢再听下去。 过了几秒，她脸上惊恐的神色便褪去了，淡定了下来。 若他走了，我也跟着走，她想。 拿定了主意，倒不怕了。 “臣服了。”黄之唤回答得很是肯定。 “他们记忆里死得很憋屈、恐怖，这一世又因为这些记忆，大多远离人群，无法融入社会。他们被记忆困扰得太久，终于找到了同类，能彼此交流抒发恐惧之情，对他们来说，古窑基地是灵魂的出口。” 白其索看着地图，听着他说，却没言语。 “再者，陆大窑头要他们训练，通过脑海中的记忆去摸索如何战斗，这样也就将昔日人祭的无助无力变成了有用之才，他们很是感恩。” 听到这，白其索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嘴角扬起。 “陆大窑头的确是个能人，总能因材施教，你也是。”他赞道。 “那是，您虽然知道那段历史，但毕竟只是纸上描述，我们从古代而来，虽不是商朝，但见的实实在在的杀戮，颇多，再加上陆大窑头本身在以前就管着这么一帮人，自然从容。”黄之唤拱手回道。 说话间，黄之唤瞥了眼站在身后的两人。 只见这两人腰间配枪，手却握在同样别在腰间的大刀上，一副凶煞模样。 “你们是商朝记忆失败者？”白其索问道。 “主子英明，居然看一眼便知道了。” “回主子，是的。” 两人立刻跪下，声音中气十足，很是嘹亮。 显然，高级智人在选择这类人实验时，也根据了当时的身体素质，找了一群体力极好的人，来植入记忆。 两人都很年轻，体育生，很是年轻，十七八岁。 这种身体，在临死之前的确会发出令人满意的嚎叫，令献祭者满意。 第1208章 杀【三】 “你记忆里，是如何死的？”白其索看向左侧这位少年，他有些偏瘦，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得很是明显，精瘦却有力。 “割i喉。”少年答道，边说着，边将左边脖子面向白其索，指了指。 看来，记忆里，他的脖子是从左侧开始下刀。 苍耳站了起来，走到了白其索的后头，显然，她对什么‘记忆实验者’之类的，闻所未闻。 好奇又紧张。 当这少年将脖子探出来时，她的脖子下意识往后紧了紧，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呈现出自保的姿态。 “详细说说，被割喉的人，死亡之前什么感受？”比起苍耳的紧张，白其索很是淡定。 那少年拱了拱手后，眸子微微眯了眯，回忆了起来。 “由于是祭祀，所以我们不会被一刀了结，而是只割下一半。” 他从腿上抽出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那，做了个往下扎再往旁边轻轻一拉的动作。 苍耳本能地用手将自己的脖子愈发死死护住。 而白其索却并不缩头，而是探了过去，仔细看这位少年的动作。 “我以为我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实际上不是的，我是被血呛死的。” 记忆里，他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因为某次建了个宫殿，为了吉祥，他被抓住献祭。 一刀，对方很有经验，瞬间只觉得脖子一凉，并不觉得疼，而是暖暖的。 “当时是冬天，就像暖水一样，一股血冒着热气顺着脖子就往外喷。” 少年比划了下。 喷出去得半米。 “甜滋滋的。”少年舔了舔唇。 “甜、甜？”苍耳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对，甜滋滋的，嘴里，嗓子里是甜滋滋的，可是我说不出话，仿佛被淹在了水里，呼吸不上来。”ъitv “中间有那么几秒钟，我呼吸上来了，疯狂嚎叫，可也就几秒便被呛着了。” “我拼命想咳嗽，想着咳嗽或许能把东西咳通，可气管里都是血，被堵住了。” 说着，这少年指了指自己脖子大动脉。 “紧接着，这儿，特别特别痒，痒得不得了，我控制不住用手去扣、去抓。”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得几十秒，头开始变得很重，脑子里黑空空的。” “随后，我就晕了，再随后便死了。” 少年说这段时，眼底没有恐惧，仿佛述说着一件旁人的往事，但额头上却冒了一层汗。 有些阴影，自己以为已经遗忘了，可身体会告诉你答案：你忘不了。 苍耳只觉得腿软得很。 起先，她觉得什么‘记忆实验者’实在是玄乎，当个故事听罢，可这少年说得实在是太真切，让人不由地相信。 她飞速看了眼白其索。 “嗯，原来会痒，难怪我杀的那些，只要是割喉都会使劲去抠伤口。”白其索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丝毫不惧。 苍耳打了个寒颤。 “那你打算如何用到作战？”白其索不但不惧，还开始复盘起来了。 “若割喉，一定要彻底割断，否则本能会让对方去抓脖子，并身体扭曲，影响潜行。”少年答道。 听上去，这是之前便有人问过，他早就知道的答案。 不用说，定是陆龟殷训练的。 白其索微微笑了笑，看向了右侧的少年，“你说说。” “我被蒸死的，活蒸。”右侧少年跪了下来。 “蒸……是被烫死还是窒息而死？”白其索问道。 “不清楚，因为水温上来后，还没到烫死我的程度，我就已经晕过去了。” “我觉得呼吸不上来，而且非常灼热。” “不是身体的灼热，而是呼吸道的灼热，身体反而觉得凉爽。” “真的，越到晕过去的前一秒，我越觉得身体特别凉爽，但实在憋闷。” 这少年看上去年纪虽大一些，得十八九，但似乎心智不太成熟，说话的描述也有些憨厚和拘谨。 应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娃，许是头一次上飞机，也是第一次见到白行主，紧张着呢。 “那你的记忆，用到实战经验里，又如何？”白其索问道。 “如果是不在乎敌人知道，倒无所谓；但如果是潜行，得悄无声息，便不适合用火攻。” “若有火攻，不必将火烧过去，只需烟轰过去，达到五六十度即可，对方本能地喊叫却会被烟呛住，杀得安静一些。”少年答道。biqμgètν 白其索听罢，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喝得缓，看得出，他很满意。 “不错，战时用，不战时，要注意他们的情绪问题，得找个大祭司。”他命令道。 “大祭司？”其中一位少年抬起头，似乎对这个词语很是陌生。 “就是你们的贞人或巫，他们不太知道什么是‘贞人’，但明白什么是大祭司，一个职位。”白其索解释道。 商代， 商朝没有“祭司”这一称谓，祭祀可由贞人主持，也可由王主持。 贞人便是祭司类似的官员，还有个官职，名为：巫。 说法不同而已，意思是一样的。 “主子，您懂得真多。” “是啊，连这都知道，就好像您也有那时候的记忆般。” 两个少年被白其索的学识佩服得五体投地，学识这东西，通常按专业分了类。 历史类的，对这种知识是常识，而其他类则很少有人了解。 白其索的知识储备几个人，从物理、数学到历史地理，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不，我只是知道字面上的意思，而你们是亲自经历过，自然不同，你们要遭受的精神折磨，难以想象。”白其索感叹道。 十七八岁的少年，按照寻常日子生活的话，此时正在读高中。 莫说割喉、蒸人了，就连‘奴’这种字眼，也仅仅停留在历史书上的那几个字：奴隶制。 拥有那段历史的记忆，极为残忍。 那可是商朝啊！ 连开个窗户，都要杀几个女童的朝代！别说平民百姓了，就算是达官贵人，也常常被滥杀。 被植入这种记忆，一定会让本人暴戾且孤独。 “我们知道有古窑这个地方后，才找到了归路，有了同伴，有了家。” “若有大祭司……那确实便圆满了。” 两名少年说完这两句，不再言语，低头跪着，眼泪不约而同掉了下来，砸到了地面上。 记得刚被注入记忆时，吓得魂飞魄散。 先是以为做梦，但哪里来的这么真实的呢？做梦，应该醒来后便走出才是啊！ 怎么所有的细节，盘旋在脑内，挥之不去呢？ 就像苍耳，此时一直捂着自己的脖子。 但是，他们也这样，时时刻刻捂着脖子，疯了一般。 “找一下有没有拥有大祭司记忆的人，弄过来，他们精神上才会更稳定。”白其索命令道。 商朝的古人，就信这个。 两千人的队伍呢，自然不能用当时的政策对待他们，但一定要用当时的信仰，辅助他们。 这样，才能成就一支杀戮非凡但性情稳定的大军。 “一会儿，到了下面，你们大可以大开杀戒，记忆里被人杀的恨，可以从战场上的狠，弥补回来。”白其索淡淡说道。 “落地便杀吗？”那两名少年问道。 白其索点了点头。 飞机按照对方不同的势力范围进行落地，他们这十几艘落于最危险的地段。 “落地便杀，不得有丝毫犹豫。”白其索喝了口茶，“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白其索这觉得肩头一沉，冷香飘来，见苍耳已经站不住，手撑到了自己肩膀上，一个劲地抖。 第1209章 缘分【一】 “别怕，我会确保你的安全。”白其索的手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后，示意旁人扶着她离开，回到后面的沙发上去。 他是一个谈正事的时候，很严肃的人。 “白总，把我送回去吧。”苍耳的语气很是严肃，她坐到了白其索的身边，虽浑身吓得发抖，但直视他的目光很是坚定。 显然，她被吓坏了。 但她的吓坏，与一般女人的吓坏不一样，不仅仅是情感上的冲击，也经过了理智的思考，从而做出的判断。 为了那么点肉，跟着这人去h市大杀四方，不值当，不如见好就收，现在就回到家中确保安全。 这便是苍耳做出来的判断。ъitv 白其索余光看向了姨奶奶，只见她满脸写着惊愕和惋惜。 她是高级智人，自然知道跟着白其索才是最优的选择。 “我……我家里囤了不少肉，也有枪支弹药，金块金豆子之类的，我都有，h市夺的是种猪种牛什么的，我也没地方养。” “白总，我知道您是好意，跟着您来这，也是我求您求来的，这飞机都飞上天了，我突然要折返，肯定给您添了大麻烦了。” “但我是家中长姐，底下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弟弟一个五岁的妹妹，我不能出事，我……我不能冒险。” 苍耳一条接一条地说着。 颜长官站了起来，看向就在自己咫尺之前的这女人，明眸皓齿又生得妖娆无比的，身上穿着红裙，手里拿着枪，腰间别着匕首。 从生物学的角度，这女人能勾起男人的本能，作为生物学专家，她渴望这种现象。 从高级智人的角度，这女人身上那种又辣又飒且全是心眼子的个性，是她喜欢的。 况且，她还给了她瓜子呢。 颜长官看了眼桌子上的瓜子，就在之前，苍耳从兜里掏出一把这东西，请她吃。 这种人类的食物，她实在是看不上的。 什么东西啊？还有壳，上头不知道多少灰，里头藏了无数细菌；再者，这多原始的吃法？用牙咬？ 配不上高级智人的生活，她不会吃的。 但苍耳拿起一颗，就这么捏着放到嘴边，咯嘣下，那肉便落到了她的嘴里。 …… ？？？ 颜长官看在眼里，实在是震惊！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且符合人体工学的同时，还吻合力藕合。 这么高级的动作，我也要学，颜长官立刻拿起一颗，学了起来。 这不，才十几分钟的功夫，她便学会了，吃了121颗，此时手中拿着的是第122颗。 “你……”颜长官动了动，想说点什么。 但下一刻，她便闭上嘴，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脸也涨得通红，却不再言语。 她是能看到全局的人，明白这女人若回去，回到她认为安全的地方，是护不住自己的。 白其索是启动了末世文化的人，这意味着他活下去的概率是最大的，况且哪怕他会死，至少最近这段日子，在他的庇佑下是安全的。 可以说，能遇到白其索，苍耳是极其幸运的。 “h市的战争虽然残忍，但你不需要加入，黄管家会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确保你的安全。”白其索劝道。ъitv “不。”苍耳却立刻回绝，说得极其坚定，“白总，现在飞机掉转回帝都，恐怕很麻烦，一会儿落地后，我立刻就走。” 白其索本还想说点什么，但余光看了眼颜长官。 见她一头白发下的额头上，急出了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此刻的白其索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这姨奶奶一定是高级智人，要做的不是弄明白她是谁，而是不管她是谁，都要将她拉到自己阵营里。 只要她出手帮助人类，便到了自己的阵营。 于是，白其索点了点头，“那好吧，一会儿落地后，我派人送你回帝都。”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苍耳回到自己的座位，他要继续布置接下来的战争了。 “这小子！怎么答应了呢？！”颜长官一看，把手里的瓜子往桌子上一丢，瞬间急了。 白其索看了她一眼，她慌忙又藏起自己的怒，抓了把瓜子，佯装无事发生。 转过头去继续布置战线的白其索，嘴角往上扯了下后，瞬间恢复了冷。 地图上圈出来的那一小块地方，意味着将尸骨遍野。 这些尸骨，对身后这个以姨奶奶身份靠近自己的人有影响吗？ 不一定。 她显然是从颜长官实验室里头出来的，生物实验室里头哪怕是个仿生人，对待人类的死亡，都冷血无情。 尤其那颜长官。 调用上千上万名人类婴儿做实验，也眼皮都眨一下。 所以，这种死亡，对他们那群智人来说，搞不好毫无感觉。 除非，近距离杀戮，让她直接感受到生命的消逝和血喷出来时，黏糊糊的温热。 还有，苍耳这种。 她接触了，一起嗑瓜子，刚刚在飞机上两人也聊了一路，听得出，这智人对苍耳说起的童年很是感兴趣。 建立了感情的死亡，对她会有触动吗？ 苍耳，他既然决定保护，就肯定会护好。可她若执意要走，也不好拦。 对于苍耳而言，她根本就看不到真正的未来会是如何，她看到的只有她认知之类的事物。 认知之类，不管是末世还是乱世，她都应该回家。 有枪、有金、有保镖，怎么看，都比跟着白其索厮杀的强。 走了，会死的。 这高级智人知道这一点，她会开口留苍耳吗？白其索一边布局，一边留心听着那边的动静。 只要开口留，说明她对人类动了恻隐之心，便嬴了。biqμgètν 苍耳回到了自己座位那，手还在抖着，或许是为了压制这种紧张，她拿起瓜子磕了个。 “你……你回去啊？”颜长官开了口。 她不能去干预人类的生命轨迹的。 尤其是白其索的。 至于像苍耳这种小人物，她倒是可以干预，毕竟干预了她的轨迹，并不会对人类命运的大方向产生什么影响。 但…… 这是很不专业的行为。 地球是一场实验，上头的所有生物都是试验品，包括人类，尤其是人类。 苍耳虽是小人物，但人类历史就是由这些微不足道的苍生来滚滚前行的。 一个高级智人、一个生物学的高级智人、一个引领生物学前端科研和未来的长官级高级智人，若做出了‘劝说’这种举动，是极其不专业的。 试验品而已，因为感情从而改变对方的行为轨迹，那生物学的研发人员如果都这样，岂不是乱套了？ “嗯。”苍耳很是坚定，点了点头后，顿了顿，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看着她，“老奶奶，您这一大把年纪了，跟着他这么厮杀实在是不好，要不，您跟我一起回？” 颜长官垂下眸子，不敢看她。 “您别觉得不妥，不碍事的，你我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您比我年长，就是我长辈。” “我家里也有长辈，这么着，您先跟我回去，我保护好你，等你这孙侄子杀完了，派人来接你，你就回去。” “我从小就生活得很优渥，刚刚跟您说过呀，我爷爷……跟上头有关系，所以我家里非常安全。” 苍耳以为不敢看她的这老人，是因为羞涩和害怕叨扰到旁人，华夏人嘛，都这样。 于是伸出手，轻轻地团住颜长官满是皱纹的手，微微用力，很是恳切。 “相识一场就是缘分，你要是害怕，就跟我先回，老奶奶，您放心，遇到了危险，我第一个护着你。”苍耳说道。 第1210章 缘分【二】 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收集着此刻颜长官波动的数据，并记录着她的景象。 她飞速地看了眼周围。 这是第一次，她感觉这些生物萤虫的萦绕很是讨厌，她不想被人捕捉到此刻的心情。 很奇怪的心情。 有感动，又疑惑，又有一些上帝视角的荒谬，更多的是陌生。 手背上传来了苍耳手心的温暖，她抬眼，能看到这傻女人眼底的真诚。 这种真诚，她从未见过。 纵使是小呐，与她相处了那么久，也的确真心实意对她好，但眼底的真诚也总是理智隔了一层的。 不像人类，纯粹而愚蠢。 本能地，她飞速地将抽了出来后，将身体也背过去，只觉得心跳得很快，不慌和迷茫袭来。 她不知如何是好。 从小到大的教育体系里，没有这一条。 说“谢谢”？ 谢什么？自己又不需要她保护，再说了，她这种愚蠢的行为，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说“不用了，各自珍重”？ 她这一走，也不知能活多久，十天后大乱，她能比寻常人多抵抗一阵，但这是滚滚的时代潮流啊，她无法避免的。 珍重，这是谎言啊。 “您别怕。”苍耳见她背过身去，用手环住她，轻轻说道，“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跟我先回去，到时候要他派人来接你就是。”ъitv 苍耳只觉得这老太太听到这句话后，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仿佛，从未被人这么抱过般。 上百只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越来越多，全方位地捕捉着此刻颜长官的全部数据。 “你、你、你别这样。”颜长官挣脱了出来。 她觉得脸发红，内心泛起一股内疚。 要不要告诉她，她最好不要走，跟着白其索才是最安全的呢？她想。 不能说，说了，就违背实验规则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垂下眸子，不敢看苍耳的眼睛，而是往下看去。 苍耳的腿，丰腴修长又白皙。 这是充满了女性轮廓的腿，年轻、青春。 才二十几岁，好不容易有运气遇到白其索，能活下去，此刻却要走。 走的话，最多最多，运气再好，也活不过半年。 “你家里……食物有多少？”颜长官问道。 “很多的，我们家人口多，三四十个，囤了得三个月的粮食。”苍耳颇为自豪。 要知道，如今资源稀少，能囤到三四十个人三个月的粮食，很是不易。 “多囤点吧。”颜长官说道。 “已经很多了，两个地下室都放满了，而且食物有保质期的嘛，不碍事，我有钱，到时候买就是了，再贵也都买得起的。”苍耳说话很有底气。 她以为这老太太是担心花了自己的钱，伸出手再次抓住了她的手，“别担心，我比华夏99的人，都有钱。” 颜长官嘴角扯了扯，笑了笑，但内心却很是苦涩。 那又如何？biqμgètν 才三个月的粮食而已。 没东西吃，人类顶多撑十天就会死，而有基础疾病的，五天都熬不过。 更何况，大乱之后，你的粮食能保住吗？ “多囤点吧，像白其索一样，弄点种猪种牛什么的，还有粮食种子也囤一些。”颜长官又说道。 此刻，她手腕里的芯片闪着人类看不到的光，在提醒她：过界了。 这种举动本就是在提醒人类，这不符合实验者的基础规则。 颜长官伸出手，挡住了芯片的位置。 苍耳并非重点实验对象，甚至不是实验对象，所以颜长官哪怕有所过界，也不太碍事。 只是会让科技中心质疑她的专业能力罢了。 “地下室没地方养的，到时候没了再去买就行，只是贵一些而已。”苍耳耸了耸肩。 也不是她不重视，而是的的确确没地方养。 养牛、养猪、种植，得很大一块庄园才行，她倒是有，但是在国外，种植着葡萄呢。 “你备了药物吗？”颜长官又问道。 “药箱吗？我备了一些，奶奶有心脏病，家里头还有小孩。” “不是，我是说除了这些，准备了若被攻击，比如被子弹打到，或兽化者撕咬幸存，这类治疗的药物。” “啊？”苍耳脸上泛起了紧张，“我小区在帝都很高档的，应该……应该不至于吧？” “准备着吧。”颜长官面露严肃。 苍耳能感受到这老太太那种低沉的气压，仿佛她这一走，就是永别似的。“您别想太多了。”她轻声宽慰道，“别怕，我那儿安全，要跟我走吗？我跟白总说一声，他会同意的。” 带个老太太回去，到时候他再来接，苍耳不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什么问题，只道是老人家想得太多了而已。 世道的确是诡异且危险的。 可华夏历史上，经历过那么多次天灾以及朝代的更替，可无论怎样，有权有势的那波人，总是过得比较好的。 苍耳有信心，她也能过得好。 “你……你还没谈过男朋友吧？”颜长官却又问道。 “啊？”苍耳脸一红，“谈、谈过。” “不，我是说，你……你……你没和男人那个过吧？”颜长官说道。 苍耳的脸更红了，摇了摇头。biqμgètν 她不明白，这老太太思维怎么如此跳跃，突然聊到这个。 “不行，你不能回去。”颜长官的手，反握住苍耳的手，这一次，她坚定了起来，“你这么好看，又没有过，一定会沦为抢夺的资源，会很惨的。” 苍耳不明白，眼睛飞速地眨了眨。 “兽化者，会抢夺你的。”颜长官解释道。 “哦，不会的。”苍耳一听，笑了起来，语调轻松，“之前就有兽化者想抢夺我，但我保镖拿枪击退了，我请了很多保镖的。” “之前……之前还没有大乱，大乱之后，保镖不管用的。你这么好看……一定会沦为资源。”颜长官有些急了，她抬起眸子看着苍耳。 苍耳觉得实在是诡异。 眼前这个老人眉眼间写满了担忧，这种担忧与其他老人不一样，显得很是睿智。 仿佛，她知道谜底似的。 “听我的，别走，跟着他，你和你的家人才能活得更久。”颜长官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生物萤虫在此刻，萦绕过来多达上千只。 嗡…… 芯片不再闪烁。 苍耳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老太太看似简单的一席话，对于实验室来说是多么地令人震惊。 这一席话，是会将颜长官钉在耻辱柱上。 对于人类来说，这叫缘分；但对于实验室来说，这便是颜长官的耻辱。 居然，对试验品且是一个毫无用处的试验品，产生了恻隐之心。 第1211章 战场 一切，其实都在白其索的掌控之中，但当这姨奶奶说出口时，他依旧颇为吃惊。 这么容易就落入套中了吗？ 看向姨奶奶，见她满头的白发之下，眉眼直盯着苍耳，站了起来，整个身体颤巍巍往前倾。 满眼的担忧，像个孩童般，很是清澈。 居然这么容易？ 白其索是一个喜怒不露于色的人，在此刻却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他再次看向颜长官。 见她先是担忧地看着苍耳，见她不听劝后，眼底露出遗憾，随后泛起丝丝烦闷和傲慢。 傲慢在于，人类真是蠢。 烦闷在于，人类这么蠢，给了你生路，却不听。 白其索脸色变了变后，扭过头去，看向了地图，地图上圈起的位置，一会儿就会经历残忍的战场。 会有很多人死亡，而身后这高级智人的短暂仁慈，又算得了什么呢？ 苍耳和她感情并不深，就让她坏了规矩，这一处应该是黑暗中唯一能让我抓住生机的地方，白其索细想。 此刻，飞机正在高空中穿行。 外头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这些生物萤虫凭空出现，又排列分散开来，到各个角落，多得如同泼天的瀑布，让白其索瞟一眼，便觉得窒息。 在科技的绝对优势面前，人类拿什么嬴呢？ 他并不知下一步要如何，只能摸索着前行，将高级智人有一个拉一个，应是对的。 此刻，不能圣母。 乱世，先杀圣母。 为了更多的人能活下去，为了最终能突围，不能因为身后这高级智人的短暂仁慈，而手软。 “不了。”苍耳摇了摇头，显然，她没有上帝视角也不能看到认知之外的未来。ъitv 在她的角度，回家，是最好的选择。 跟着白其索？这个男人虽然实力强大到深不可测的地步，但毕竟只是一个只打过几次照面的人而已。 连‘朋友’都谈不上。 又怎么将全部家庭的身家性命都压到他身上呢？ 苍耳回答得非常干脆地拒绝了，并不再劝颜长官跟着她回，而是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放到了颜长官的桌子前。 “吃吧，我帮您剥。”苍耳柔声说着，用手很细心地一颗颗剥开。 颜长官还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还能说什么。 说自己是高级智人？严重违反规则不说，她也只会当自己疯了。 拉出残忍的末世，还有十几天便会浮尸遍野，将以前实验的景象拉出来给她看？ 也不妥。 看了也不会信。 人类，永远只能认识到自己认知之内的事。 颜长官看着苍耳白皙的指头，那么熟练地剥开瓜子，那么年轻的手，若不跟着白其索，顶多一个月，便大概率成为死人的手。 会腐烂，会恶臭，会被蛆吃。 “太蠢了，人类太蠢了。“颜长官低声念道。 “嗯？”苍耳显然听不明白。 白其索则冷冷笑了笑。 人类是蠢，但造成这一切的是谁呢？浮尸遍野的这一切，是高级智人。bigétν “我说你蠢！”颜长官有些气恼，伸出手将瓜子猛地扫到了地上。 她的数据，出现了异常滚动。 她拥有着最强的基因，控制情绪的能力是一流的，但从未面临过这种处境。 第一次因为人类生死而遗憾；第一次试图救一个人；第一次面对自己的指导，这女人居然不听。 她看向周遭，深知此刻萦绕在自己身边的生物萤虫逐渐增多，再试图营救，反而会给苍耳带来不利。 继而，第一次无奈；第一次无语；第一次无能为力。 “子i弹要备齐，枪也要每人两把。” “一定要狠，任何人，这个圈内的任何兽化者，只要看到，便不要犹豫一秒钟，立刻杀了。” “对方倒下后，记得补枪、补刀，以最快的速度平推过去，不能留一个活口。” 白其索在进行最后的细节上的布局。 与上次海国之战不同，他这一次显得格外狠，也更加严肃。 巷战，极其残忍。 苍耳听到耳里，身体又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尤其是当白其索站起来，拿起匕首做了个示范动作后。 嗖…… 呼呼的风声，伴随着他的刀，极为凌厉。 “青六两、青三两来了吗？”白其索问道。 颜长官颇为吃惊，那两人还是孩子呢，竟带着吗？ “来了。”黄之唤回道。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打个配合，这一次杀戮很重，能成长起来。”白其索的声音没有半点迟疑。 “是。”黄之唤回道。 “还是孩子呢……”颜长官嘟囔了句。 “谁？什么三两、六两吗？”苍耳问道。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冷冷笑了笑，这高级智人看着年纪大，却毫无心机。 就这，假装人类，真是漏洞百出：她从未见过青三两、青六两，又如何得知他们是孩子？ “战犬带来了多少。”白其索收回心思，问道。 “青六两能指挥上百只战犬，这次带了90几只，留了一些在古窑。”黄之唤回道。bigétν “他们两人，去这。”白其索指着地图。 飞机上，各个大将都认真听着布局，时不时会提出一些想法，譬如，伤员如何处理；推进遇到阻碍，无法与其他队伍汇合，又如何处理；若被抓了，又该如何。 “伤员，先不管，必须第一时间先推平。” “若遇到阻碍，没有抵达汇合点，其他队伍必须重返，杀回去，确保所占据的面积，任何点、任何面、一个敌人不留。” “若被抓了，先稳住，我们有战犬，吹出口哨，战犬便会找到位置，将敌人剿灭。” 白其索的指挥，冷静也冷血。 尤其是若有伤员，先不管，往前推，就这一点就充满了古代战场的残忍。 “要以消灭对方有生力量为主。”白其索再三强调。 苍耳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伤员都不管吗？”她嘀咕了句，瞬间红了眼眶，“那伤员没有及时的救治，会死的！打仗的时候有军医啊，这是哪门子打法啊？” 只要被打中，若不救治，光流血就足以死亡。 “这种打法是对的。”颜长官倒很淡定，“华夏古代的打法一直是这样的，战场上若有伤员，马蹄依旧踏过去并不会因为伤员而停留，我见过很多次。” 此刻的颜长官脸上并没有苍耳的那种悲悯，也对一会儿巷战的残忍并不惊讶，而是颇为得意。 晃了晃脑袋。 丝毫不知道自己再一次暴露。 ‘我见过很多次’，这句话，就已经证实了她不是人类。 她搓了搓手，并不会觉得悲悯，反而兴奋。 兴奋在于，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真实的战场，见识到人类拳拳到肉的真实厮杀。 兴奋在于，她得跟着白其索，以最近的距离提取他的数据。 男人，只有两个战场上生理数据会狂飙。 一，床，以及上头的女人。 二，战场，以及敌人的头颅和战友的死亡。 这是白其索一行人生死战场，也是颜长官作为生物实验室的领头人，实验室的狂欢。 第1212章 战场【二】 “您……您不怕吗？”苍耳看着眼前兴奋的老太太，只觉得她实在是过于冷静、冷血。 “怕？”颜长官看了苍耳一眼，“他会保护好我们的，你放心。” “不，我是说，你听到一会儿会有这种残忍的厮杀，内心毫无波动吗？”伴随着飞机的下降，苍耳将枪掏了出来，往窗外看了眼。 在地下站着许多人，想必就是白其索的队伍。 她不是那种娇娇女，能扛起一个家族出来买卖金豆子、武器的女人，不是没见过死人。 但这种大战……且是与兽化者血淋淋的巷战，光听着，便知凶残到令人胆寒。 “可是，末世来了，这种死亡已经是很轻的了，再说了，杀的是敌人，又不是亲人。”颜长官耸了耸肩。 “谁会杀亲人……”苍耳对她的冷血有些不爽，接了一句。 “你们啊，你们不杀亲人？譬如帝王登基时。”颜长官反问道。 这倒是。 苍耳顿时哑言。 “人类文明，本身就建立在自相残杀上才越走越好，走到今天，若没有自相残杀，就没有进步。”颜长官微微侧过身，看向地下。 密密麻麻的黑点，的确全是白其索的人，他们都静静地站在废弃的工厂内部，大门紧锁。 子弹上膛、刀光透亮，哪怕离得远，都能感觉到那种杀气腾腾。 “人类文明，可不是像你说的这样！”苍耳的语气变得有些恼火。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带讥笑的老太太，只觉得一股气憋在胸口，出不来、堵得慌。 仿佛，这老太太不是人类似的，在高傲什么呢？ “不是这样？那你要多念点书。”颜长官扭过头，直视她，“别的地方的文明你不懂，华夏文明总懂吧？任何一个朝代的更替，都伴随着杀戮，难道我说错了吗？” 苍耳憋得满脸通红，却无可反驳。 虽然她的历史并不是很好，但身为华夏人，多多少少也知道历史的更替，伴随着杀戮。 且是亲人间的杀戮。 “不过，人类的基因注定了，人类适合这种方式，杀了亲人，保留最好的基因，才是王道。”颜长官站了起来，微微笑着，昂着头。 “王道？那是因为以前野蛮！现在……现在……”苍耳握紧了拳头。 “现在，国家与国家之间，难道不是人压人的关系吗？”颜长官反问道。 苍耳再次哑口无言。 发达国家吸着不发达国家的血。 垃圾全部打包丢到落后国家的土地上，又从他们国家上带走最好的稀有矿产。 这本身，也是一种杀戮，只是看上去不见血而已，但对落后土地上的孩童，世世代代的摧残是同样的。 “那也不意味着，为了王位亲人间的这种杀戮，才是人类的王道 ъitv吧。”苍耳努力地找着颜长官的漏洞。 “不，为了王位，杀害亲人才是王道。” “什么？” “你不能决定你的父亲生育多少个儿子，但是可以决定你继位以后剩下多少个兄弟。”颜长官拿起一颗瓜子，以极其轻松地语调说出这番话。 说罢，斜着眼睛看向了苍耳，见她一脸茫然，不由地冷笑了声。 人类，真是愚蠢，连属于自己的历史都不知道。 “奥斯曼帝国的弑亲继承法，是他们的立储方式。” “简单点说，登上苏丹宝座的继位者，将杀死所有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大家不会觉得这有违人伦，更不会觉得不对或凶残，因为这是一项法律，也是一种约定俗成。” “这就是每一位奥斯曼王子的宿命，从生下来那一刻便知道只要自己没有被立储，便会被杀死。” 苍耳的确没听过这种历史，但眼前这个老太太说得言之凿凿的，让人不得不信。 颜长官没说错。 残忍的奥斯曼帝国的弑亲继承法，在历史上真实存在，且在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手中变为正式的法律。 “所以，才会有刚刚那句话，你不能决定你的父亲生育多少个儿子，但是可以决定你继位以后剩下多少个兄弟。” 颜长官说到这时，眼底没有半点怜悯，反而是欣赏。 她欣赏人类这种远古的养蛊类继承方式：既然只有继承人能活着，那么所有兄弟都会竭尽全力争夺王位。能夺下来的那一个，就经过了某种优胜劣汰，极大概率是最残忍、最心机也是最优秀的那一个。ъitv 这和实验室的基因筛选，有着某种类似。 只不过，一个原始一些，一个科技一些。 “你说的这些都是过往，不能证明这就是王道！后来这种所谓的法律被文明推翻吧？我没说错吧！”苍耳据理力争。 “对啊，推翻了。”颜长官无比遗憾地耸了耸肩，“推翻后，辉煌的帝王便在极短的时间内，分崩离析，一败涂地。” …… 苍耳张开的嘴久久不能合上，她不知这老太太说得是真是假，本能地看向白其索。 此刻，白其索却并未回头，似乎对她们声音越来越大的对话毫无兴趣，而是站了起来，再一次检查枪支，并俯身于窗口，看向下方。 “准备下机。”他命令道，声音低沉。 “是！” “是！” “是！” 舱内，男人们声音极为雄厚，充满了杀戮，有着勇往直前的魄力。 苍耳再一次紧张了起来，她走到白其索身后，欲言又止。 “你放心，一落地，就会有人护送你去安全的地界，有飞机会接你，直接飞回帝都。”白其索扭过头，看着她，说道。 “谢谢！”有了白其索明确答复以及安排，苍耳长松了口气。 而刚刚还语调轻松的颜长官，脸色却瞬间变了。 “你……你还是要走吗？”她再一次扯住苍耳的袖子，问道。 “嗯。”苍耳点了点头，虽然刚刚这老太太的一番话让她很是不适，却依旧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老奶奶，您要是害怕，就和我一起回吧。” 说着，她看向白其索，“白总，要不老太太跟着我回，你忙完后，再去我家接她？” “我不去。”颜长官立刻挣脱开来，走到白其索身后，揪住了他的衣服，“我要跟着他，看他杀敌。” “什……什么？”苍耳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老太太。 刚刚那番言论的她或许显得过于冷血，而此刻的她未免也过于兴奋了。 仿佛一会落了地，不是一场恶战，而是一场派对似的。 满眼的兴奋、喜悦，甚至迫不及待。 “苍耳，你哪怕现在回去，等乱了的话，还是跟着白其索吧，他能护着你。”颜长官说到这，歪着头很认真地看着她。 悄悄地，她启动了生物萤虫捕捉器，感觉到了周围无数萤虫萦绕过来。 她明白，这番话是切切实实的帮助人类，类似于人类口中的‘泄露天机’。 科技中心，倒不至于给她处罚，毕竟苍耳不是什么重点实验对象，但一定会因为这件事质疑她的专业能力。 科技中心的质疑一旦上纲上线，她的实验室级别也会受到影响。 可那又如何呢？ 底下那场杀戮，算什么？ 此时的颜长官觉得，底下那些人和她没有半点关系，死了残了，都是寻常。 战争嘛，哪有不死人的。biqμgètν 但眼前这个活色生香的少女，实在是狠不下心，毕竟打过交道。 怎么说呢，就像人类所说的那样：有缘分。 “到时候再说。”苍耳打了个圆滑的幌子。 白其索明白，她说的‘再说吧’，其实是没有这个打算，只是碍于他的面子，再加上还得仰仗他送回去，才这么说而已。 但颜长官却不懂，以为她答应了，瞬间长长松了口气，眉开眼笑了起来。 “嘻嘻，一会儿就能看到真实的战场了！”她搓了搓手，无比期待。 “姨奶奶，你怕吗？”白其索突然开口，问道。 他的语调很平静，但里头藏着点玩味。 颜长官可听不出里头的玩味，她兴奋无比，伴随着飞机落地，小踏步原地踏着，恨不得立刻下去，看着白其索手刃敌人。 “怕？我可不是愚蠢的……”颜长官吐了吐舌头，差点脱口而出‘我可不是愚蠢的人类’，那可就露馅了，随后立起脖子，昂着头，“我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当然不怕。” 死人而已。 有什么好怕的？ 第1213章 颜长官与青六两 外头的空气伴随着飞机开仓，以极为清凉的姿态滋啦一下扑面而来。 没有血腥味，也没有牲口发臭的味道，反而透着树木的清新，只是有一些油漆的味道夹杂其中。 “嗯？这么安静？人呢？”苍耳很是意外，很是谨慎地往外看了眼。 飞机停在破败工厂不远处的机场上，很是井然有序，看不到任何杀戮的痕迹。 而原本在天空中看着的密密麻麻的军队，此刻却消失不见。 “飞机随便飞一飞就很快，他们在那边。”颜长官率先下了梯子，伸出手指向东南的方向。 “是吗？”苍耳虽是个北方人，在飞机落地后晕头转向的，加上这大半夜的，莫说这是个陌生地方了，就算是帝都，这么一折腾根本搞不清哪儿是哪儿。 “当然。”颜长官很是肯定。 她并没有使用什么高科技，而是基因里方向感就比人类要强许多。ъitv 优选出来的基因，自然在很多领域都要强于人类。 “如果我判断得没错的话，一部分部队卧在那吧？”她伸出手，又一指。 不远处，绵延的公路在稀稀落落的路灯下，宛若发黑的带子。 “哪儿？”苍耳凑了过来，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没有啊。” “那一段公路的东侧有壕沟，他们就在壕沟里。”颜长官又指了指天上，“飞过去的时候，你没看到吗？” “飞过去那一晃眼，您就注意到壕沟了？！”苍耳无比惊讶，并不相信，转过头看向了白其索。 白其索能看到周围所有的生物萤虫，从这姨奶奶的所有动作来分析，她大概率没有使用高科技来分析。 这女人，智力真高，他想。 原来，‘胆寒’二字是真实描述，此刻的白其索只觉得腹部窜起一股凉，从胆那凉到心里。 哪怕没有科技加持，她的一些能力也远远强于人类，真可怕的基因。 风吹过颜长官骄傲的脸，她伸出手将苍白的头发捋到耳后后，看向了地面。 这飞机的楼梯又高又直。 顿时，她的腿开始微微发软：这种路，在科技中心不可能存在，危险性太高了。 这时，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随后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后背。 “别怕，我护着你。”白其索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本能地，她的骄傲让她无法接受被一个人类保护，可羞涩比骄傲泛起得更快，瞬间满脸通红的她，就这么被白其索护着，一步步往下。 的确是个老太太，身体机能好差，为什么科技中心要派这么个老太太来呢？白其索百思不得其解。 “白其索。”突然，苍耳开了口，语气中透着一丝丝尴尬，似乎有所求。 “嗯？”白其索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搀扶着她往下。 可接下来，走了好几步，眼看都要到地面了，颜长官却一直没说话。 欲言又止，这与她的凌厉和雷厉风行很是违和。 “苍……苍耳……”终于，当脚落地的瞬间，她憋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开口，“你能不能想办法要她留在这等你？现在帝都很是危险，你送她去了后，很可能这两天内那边就爆发动乱的。” 白其索很是意外，吃惊地看着她。 生物萤虫如同夏日草原上漫天的飞蚊，伴随着这句话，密密麻麻袭来。 多得连白其索试图去记下他们的轨迹，都极为困难。 此刻，看似简单的一句话，掀开了高级智人历史新篇章：长官级别人物，为了一个人类，去求另一个人类。 显然，颜长官知道自己这句话将会产生的影响，她的心脏快速地跳动着，身体也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但眼底极为坚定。 她看了眼还在梯子上的苍耳。 她还那么年轻，像清晨就开得很是浓烈的玫瑰。 “当然了，这事儿你决定，我只是提个建议。”紧接着，颜长官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她尽力了，若依旧挡不住苍耳的回家，那也无能为力。 这便是她的命运吧。 “好。”白其索点了点头，“我就说飞机坏了，得维修，明儿一早就带她一起回古窑。” “明天一早？”颜长官抓住了关键词，“一晚上，你就要解决完战争？” “对。” “真的？！”颜长官很是兴奋。 身为生物学专家，她迫不及待希望能近距离感受战争，越激烈、越血腥、死亡越多越好。 这样，白其索受到的刺激也就越大，收集的数据便会越可观。 而‘一晚上’这个关键词，说明了他将采取极其迅猛的速度，速战速决。 而速战速决，意味着激烈、血腥、死亡。 如同他在飞机上所说的那般，若有伤员，先不管，直接继续往前推进。 刺激！ 颜长官忍不住搓了搓手。 但立刻，她想到了一点：怎么才能让白其索同意自己跟在他身边呢？bigétν 毕竟她不过是一个老太太，别说战争了，连跑一跑都气喘吁吁的。 目光往飞机上看去，此刻，林沁墨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乖乖地留在飞机上，翘首很是担心地看着白其索。 他不会要我也留在飞机上吧？颜长官愈发担心了起来。 “我这大后方需要姨奶奶的帮忙。”白其索开了口。 颜长官心中咯噔一下，瞧瞧，怕什么来什么，大后方…… “我们推过去后，种猪种牛会用卡车运回这，所以肯定会有敌人偷袭后方，很危险。” 颜长官一听，佯装很害怕，“啊？！”她还发出了惊叫。 可很明显的是，她不太会伪装…… 害怕，怎么会把牙齿都露出来，笑眯了眼呢？ “您得替我看管着这一片区域，我不会离您太远，动物们就在那一片。”白其索伸出手，朝着远处指了指。 “东南方向，有一截废弃了的铁路，后方那一片就是养殖场吗？”颜长官微微眯眼，回忆起在高空中往下一瞥时的景象。 胆寒，再次从白其索体内窜起。 眼前这高级智人，实在是太聪明，观察力太强了，他想。 科技的力量，真是可怕。 “对，就在那，周围有重兵把守，全是兽化者，此刻他们已经开始集结，朝着这边过来了。”白其索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把枪，递给颜长官，“您拿着。” “啊？枪？！”颜长官继续佯装害怕。 只是实在是装得不像，因为下一秒，她的手速度快得仿佛从胸膛长出来，以直线最近距离嗖地一下探出，抓住了枪。 热乎乎的，带着白其索体温的枪。 冷冰冰的，属于人类的杀人武器。 落后又神秘的人类工具，对于第一次来到地球上的颜长官来说，实在是个令人无比兴奋的大玩具。 “您保护好林沁墨，并指挥这一队人。”白其索吹了声口哨。 二十几人从公路那边的战壕里出现，猫着腰飞速地跑向颜长官前方。 啪！ 啪！ 啪！ 这些人一看就是护宝行最精良的死士，齐齐握拳半跪于白其索面前，又朝着颜长官拜了拜。 昔日，她内心十分鄙视人类的跪拜，包括在景象里看到他们对着白其索跪拜，内心也很是淡然。 这不过是低端的人类讨好另一个人类的低级行为而已。 “这白其索，第一次面对旁人的跪拜，居然这么吃惊。”当时，她看着景象中第一次接受跪拜的白其索的数据，很会不屑。 “真是低端的基因，会被这种无聊至极的行为而刺激。”她翻了个白眼。 若是自己，绝对不会的。 这话可不是凭空想象，而是事实，毕竟身为长官的她不是第一次接受人类的跪拜。 如果非要数一数，有127892人，曾朝着她跪拜，希望她能饶了一命。 苦苦哀求，疯狂磕头。 实验嘛，怎么可能因为跪求就不做了？ 她面对他们，无论是孩童、还是孕妇，抑或是家中中流砥柱的男人，无论他们如何跪如何哭，都不为所动。 “你以为我像你们人类一样，会被这种无用又低端的举动所影响吗？真是……”她说这番话时，语气中是有鄙视的，但更多的是冰冷。 而这一刻，却很是不同。 当这些死士半跪在自己面前——他们甚至没有全跪，也没有说什么！ 他们虽俯着头，却无半点卑微、无丝毫讨好。 而是满满的忠诚。 忠诚这两个字，颜长官很熟悉，她必须对实验忠诚，所以基因里将这一点调得很高且稳定。 可她没想过，人类之间的这种忠诚，竟会在他们跪下的瞬间，打动她。 说不上来是如何打动的。 总之，她的心在这一刻疯狂地跳了起来。bigétν 看着眼前这群死士，他们多么年轻啊！甚至比那如同清晨就怒放的野玫瑰的苍耳，还要年轻！ 十七八岁，个个一米八八到一米九之间，黢黑的身体，结实的肌肉。 眼底，满满的忠诚。 与颜长官对实验一模一样的忠诚：我愿意为了你，而死。 “太奶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我叫青六两！”这时，一个刚刚进入变声器没多久的少年声音响起。 这少年，也就十四五岁。 颜长官知道他。 那个很是神气的训犬师，拥有着古代训犬记忆的少年，有点幼稚，与青三两是好朋友，却非要取名青六两。 “我就是要比他多三两！”他说这句话的景象，颜长官看到过。 但是，她就觉得这少年真是稚气。 “你……你保护我？”颜长官内心很是矛盾，一时也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这觉得心乱糟糟的。 隔着景象，觉得他稚气。 如今亲眼见着，何止是稚气，而是稚气加朝气，蓬勃的生命力，丝毫不惧死亡的青少年，活生生且脆蹦蹦地跪在她面前。 昂起头，生机勃勃的。 “对！”青六两肯定地回答，并晃了下手腕上的犬铃，一只战犬嗖地跑了过来。 “太奶奶，这是给您的战犬，咻。”他介绍道。 第1214章 颜长官与青六两 颜长官有些无措。 她看向了白其索，此刻的他正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身体微微弓着，将地图摊到了地面上，进行着最后的布局。 她以为他并没在意这边，似乎只是进行了一个非常简单且合理的布局：老太太自然得在大后方。 只是这战场上，大后方亦危险，恐让人包了饺子。 殊不知，白其索一边进行着最后的布局，启动着蝇眼，用一部分紧紧盯着颜长官，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和所有动作。 高级智人通过科技来掌握人类情况，而白其索通过经验来锁定颜长官。 只见这老太太先是不知如何应对地看了眼青六两，这个果敢却又实在是年幼的少年。 “嗨……”憋了半天，她摆了摆手。 做人类实验那么多，与人类配合打仗还是头一遭，可头一次配合应该是和白其索才对，怎么和这么个孩子呢？她想。 “我会以命相护，太奶奶您放心。”青六两坚定地看着她，身高虽已经高过颜长官，但脸却还没张开。 十三四岁的娃子，却说要保护我？她心想。 一个人类少年，说保护我？她又想。 不由地，想笑。 可这笑容刚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应该，毕竟眼前这个少年真挚地看着她，并半跪着，她仿佛看到了他手里捧着自己的命。 以命护你，这是他的承诺。bigétν 白其索锁定着颜长官，见她先是无措，继而冷静，随后嘴角扯了扯脸上漫起嘲讽，可嘲讽漫起不到一秒钟，她的脸色便变了。 手捂住胸口，脸上回到了无措的模样。 咚咚咚，咚咚咚，心跳很快。 头，歪了歪。 像一个孩童在思考着什么般，怔怔地，非常认真。 高级智人似乎比较天真，白其索心想。 汪！ 一只战犬靠近了颜长官，低低地叫了声，并在她的面前趴了下去，靠近她的左腿。 “呀！”颜长官跳了起来。 左边那传来一阵非常陌生的动物毛发触碰的感觉，这让她吓得尿都快滴出来。 人类孩童从小就能看到这些动物，但她不一样，整个科技中心都没有‘狗’这类东西。 倒是在动物园里、景象里见过，可真正近距离接触，这么触碰上，还是头一次。 “别怕，太奶奶，它是训练过的。”青六两立刻安抚她，以一个少年稚嫩的口吻，说得坚定又温和。 “我不怕。”颜长官立刻接过话头，“我只是讨厌动物而已。” 一旁的咻，垂下了头，看了眼青六两后，再次昂起头。 作为战犬，忠诚是职责，不管主人如何，都必须忠诚，这是它的使命。 于是这条不到一岁的战犬，往旁边挪了挪，尾巴虽依旧摇着，却与颜长官保持了距离。 “她叫咻，是战犬里头最敏捷也是最勇敢的，尤其是嗅觉，能第一时间带您远离危险。”青六两伸出手，摸了摸咻的头，“您也摸摸她吧。” 颜长官看了眼趴在脚边的犬。 后背漆黑，肚皮黄色，那一双爪子则是以黑色为主，爪尖那的毛黄黄的。 真难看。 又臭，又难看。 她脑海中浮现出高级智人圈养的犬，一个个那么干净且漂亮，毛发发着釉一般的光。 哪像它？ 毛里头藏了好多脏东西，那背部还有伤口呢，似乎被什么撕裂开，又缝上的，约莫手指那么长的疤痕。 “这是伤口。”青六两见她看着那，解释道，“这只咻经历了很多次战斗，您放心，它会用生命保护您。” 又是用生命保护我？ 先是这个人类少年，如今是人类的一条狗，来保护我堂堂一个生物学长官？ 颜长官皱起眉头，一时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想法，别扭又奇怪。 正说着，只听得啪地一声闷响。 不远处，一名兄弟闷声倒地。 “狙！”白其索低吼，手往下一压，众人纷纷趴到了地上。 唯独颜长官，直挺挺地站着，看着倒下的那人，歪了歪头，显然，她没意识到那人是被子弹打中了。 没见过这种场面，需要时间反应。 嗡…… 手腕上芯片立刻提醒她周围危险，她低头看了眼手腕，又看了看倒下的那人。 “趴下！”青六两一个跃起，生生地将她扯到了地上。 ？？？ 颜长官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冒犯过？！别说被人扯到地上了，平日里在科技中心，连摔跤都是不可能的事。 再说了，谁敢扯她？！ “放肆！”她怒道，刚要抬头，只觉得脑袋一沉。 战犬整个趴了上来，整块肚皮压到了她的头上。 以命相护嘛，训练有素且作战经验的咻自然知道，头是最重要的部位。 更何况，那是狙！ “都别动，我去提他过来。”白其索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很低很低，却震得人耳朵发麻。 颜长官艰难地从狗肚皮下侧过头，看向他。 只见他飞速地消失在了黑夜中，朝着刚刚发出‘砰’声音的地方跑去。 被一枪打死的同伴，离得有些远，黑夜里，血和脑i浆也看不太清楚，此刻的颜长官并未觉得害怕，她只是觉得突然，且有些懵。 “我们去那。”青六两微微松开颜长官，手指了指不远处。 那儿有个遮掩处。 颜长官的眼底瞬间亮了起来，充满了兴奋。 在人类战争里，面对巷战时，总会躲到遮掩处，这样能拿枪瞄别人，也能防止别人打中自己。 昔日，只是看，如今却是自己亲自尝试。 她很是兴奋。 再一次，腾地一下试图站起来。 “趴着！”青六两低吼一声，再一次伸出手见她拽得趴在地上。 “匍匐前行！”青六两又说道。 匍匐前行，她懂的，见过。 但不愿意做…… 在地上爬着走……像条狗，堂堂长官怎么能这么走？况且，她又不会死。ъitv 子弹，对于高级智人的设备来说，并不快，当靠近她的瞬间，便会有保护罩启动。 何止是死不了，分毫也伤不到。 “匍匐！”青六两再次说道，声音大了些，许是担心她不会，于是往前示范地爬了几步，“肯定还有其他狙击手，一定要小心！” 趴在的颜长官皱起了眉头。 咻，一直跟着她，就在她大脑左侧的位置，这条狗也是够够的，居然也以为她不会匍匐，也示范地爬了爬。 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 显然，它们在记录着这一刻。 颜长官觉得有些荒谬，她是来捕捉白其索的数据的，不是来像人类一样爬的！ 也是，再次试图站起来。 跑过去，不就得了？哪怕对方开枪，黑灯熄火的，保护罩保护着，这些人类也会以为没打中而已，颜长官心想。 刚要站起，却见青六两再一次以最快的速度匍匐爬向她，许是过于急迫，他的动作幅度加大，速度也加快了。 啪！ 一声闷响。 狙的声音。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噗…… 青六两倒到了地上。 颜长官楞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就倒在自己咫尺之遥的少年，她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第一声狙声，她没听出来，但这是第二声。 瞬间，她意识到那边还有人在狙击，但这闷闷的枪声与青六两的倒下有关系吗？ 她反应不过来。 在密密麻麻的数据里面对任何难题，都能以最快的速度给出解答的她，却连这么简单的区区一道连线题，都反应不过来。 何止是反应不过来，而是大脑一片空白。 她就这么看着噗地一声倒在地上的青六两，歪了歪头，只觉得浑身一阵凉，又一阵热。 咳…… 突然，青六两轻咳了声，喷出几口灰。 “好险。”他念了句，抬头一看，见太奶奶居然还站着，于是再次爬起，猫着腰一把将她扑到了地上。 “有狙！趴着不容易被狙到！”青六两的声音低低地，在颜长官耳畔绽放。 她依旧呆呆地，扭过头看着他。 黑夜里，这少年的头就在她的旁边，硬硬的头发、高高的鼻梁，身上还有一股子汗味。 浑身，都是年轻的朝气蓬勃的气息。 “还活着……”颜长官的心，仿佛这才瞬间恢复了跳动，汗猛地涌了出来。 她翻了个身，看着天空。 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这附近一大半围绕着她，只觉得心脏跳得极其厉害，她想控制，却控制不住。 她明白，所有的这些此刻都在被监控。 再一次，她被人类的死亡影响了情绪，甚至这死亡并未来临。 今儿个，无云。 星星颇多，挺亮，尤其是银河，很是漂亮，那背后，便有她的家园。 为了她的家园，人类沦为试验品，她不应该因为他们的自相残杀，而有半点情绪波动，才对。 ---- “白其索真是个狠角色啊。”礼伯看着景象，脸上浮现出敬佩。 与旁人不同，他关注点并未在颜长官身上，而是落在了冲着狙击手呼啸而去的白其索身上。 只见他极其凶悍地扑了过去，对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拧下了头。 而另一个狙击手则没这么幸运，被白其索捂住口鼻，拖了出去。 刚刚那一枪，就是被捂住了无意识打的，所以没打准。bigétν “你看，他要把这人拖到颜长官面前去杀。”礼伯将白其索的景象拖到了最大。 与他预判的一眼，白其索扛起那人便往后方跑。 啪地一声闷响。 一名兽化者被丢到了颜长官的跟前，而他刚要爬起，便被白其索一个跃起，压到了膝下。 “附近1000米没有狙了，你们继续往前推！”白其索的命令声响起。 护宝行成员们连看一眼这狙击手的时间都没有，纷纷猫着腰，朝着前方推去。 “小心巷子里猫着人！”白其索提醒道。 “咻……” “咻……” “咻……” 众人从嘴里发出咻咻咻的声音，回答得如同风声，也一并指挥着战犬往前攻。 白其索的战术，简单且野蛮。 见人杀人，见兽宰兽。 以最快的速度，将前方一个种牛、一个种猪的大厂前后左右，所有敌方战斗力量，全灭。 无论童叟或男女。 “这么个杀伐吗？挺狠啊。”肖博士看向景象，伴随着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响，与白其索所预计的那般，巷子里猫着人。 “得这么杀，否则这么多牲口要运上飞机，底下只要留了一个有生力量，都有可能通风报信，打信号弹之类的，后患无穷。” 噗…… 青六两倒到了地上。 颜长官楞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就倒在自己咫尺之遥的少年，她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第一声狙声，她没听出来，但这是第二声。ъitv 瞬间，她意识到那边还有人在狙击，但这闷闷的枪声与青六两的倒下有关系吗？ 她反应不过来。 在密密麻麻的数据里面对任何难题，都能以最快的速度给出解答的她，却连这么简单的区区一道连线题，都反应不过来。 何止是反应不过来，而是大脑一片空白。 她就这么看着噗地一声倒在地上的青六两，歪了歪头，只觉得浑身一阵凉，又一阵热。 咳…… 突然，青六两轻咳了声，喷出几口灰。 “好险。”他念了句，抬头一看，见太奶奶居然还站着，于是再次爬起，猫着腰一把将她扑到了地上。 “有狙！趴着不容易被狙到！”青六两的声音低低地，在颜长官耳畔绽放。 她依旧呆呆地，扭过头看着他。 黑夜里，这少年的头就在她的旁边，硬硬的头发、高高的鼻梁，身上还有一股子汗味。 浑身，都是年轻的朝气蓬勃的气息。 “还活着……”颜长官的心，仿佛这才瞬间恢复了跳动，汗猛地涌了出来。 她翻了个身，看着天空。 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这附近一大半围绕着她，只觉得心脏跳得极其厉害，她想控制，却控制不住。 她明白，所有的这些此刻都在被监控。 再一次，她被人类的死亡影响了情绪，甚至这死亡并未来临。 今儿个，无云。 星星颇多，挺亮，尤其是银河，很是漂亮，那背后，便有她的家园。 为了她的家园，人类沦为试验品，她不应该因为他们的自相残杀，而有半点情绪波动，才对。 ---- “白其索真是个狠角色啊。”礼伯看着景象，脸上浮现出敬佩。 与旁人不同，他关注点并未在颜长官身上，而是落在了冲着狙击手呼啸而去的白其索身上。 只见他极其凶悍地扑了过去，对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拧下了头。 而另一个狙击手则没这么幸运，被白其索捂住口鼻，拖了出去。 刚刚那一枪，就是被捂住了无意识打的，所以没打准。ъitv “你看，他要把这人拖到颜长官面前去杀。”礼伯将白其索的景象拖到了最大。 与他预判的一眼，白其索扛起那人便往后方跑。 啪地一声闷响。 一名兽化者被丢到了颜长官的跟前，而他刚要爬起，便被白其索一个跃起，压到了膝下。 “附近1000米没有狙了，你们继续往前推！”白其索的命令声响起。 护宝行成员们连看一眼这狙击手的时间都没有，纷纷猫着腰，朝着前方推去。 “小心巷子里猫着人！”白其索提醒道。 “咻……” “咻……” “咻……” 众人从嘴里发出咻咻咻的声音，回答得如同风声，也一并指挥着战犬往前攻。 白其索的战术，简单且野蛮。 见人杀人，见兽宰兽。 以最快的速度，将前方一个种牛、一个种猪的大厂前后左右，所有敌方战斗力量，全灭。 无论童叟或男女。 “这么个杀伐吗？挺狠啊。”肖博士看向景象，伴随着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响，与白其索所预计的那般，巷子里猫着人。 “得这么杀，否则这么多牲口要运上飞机，底下只要留了一个有生力量，都有可能通风报信，打信号弹之类的，后患无穷。” 第1216章 空间逃逸 漫天的繁星；漫天的生物萤虫。 还有她背后抵着的刚硬的男人，兽化者身躯扼制之下，颜长官有种瞬间丧失了大脑的感觉。 又怕又羞又不知如何是好。 白其索的手就这么抓着她的手腕，将枪口对准地上那瑟瑟发抖的兽化者。 靠得实在是近。 其实没她解剖人类的时候近，要知道有时候她会护目镜，贴到心脏上。 有时候，心脏不再跳动；有时候还在跳动。 她并不会觉得有何不适，毕竟这只是实验对象，就像人类解剖小白鼠、解剖青蛙，差不多。 但…… 此刻，紧紧贴着她后背的这个活生生的异性，强壮、有力，还冒着热气，明明和解剖台上的差不多，却让她面红耳赤。 她的头，歪到了左边，感受着体内一阵又一阵的羞涩，陌生又强烈，她不知如何是好。 “别怕，开枪吧。”白其索握住她的手腕，将枪口对准着这兽化者。 眼前这兽化者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比白其索要稍稍矮小一些，却也无比强健，此刻，他跪在地上满脸绝望。 “求求您，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女儿！”这男人哭了起来。 战场上的俘虏，知道不能大哭，大哭会暴露，只会惹得对方立刻一枪结果了他。 他就这么跪着，双手捧在脑后，压制着哭声，咚咚咚地猛磕头。 颜长官看着他，本能地，她想往后退。 可后头的白其索，死死抵着她，她退无可退。 这种求饶，她见多了，实验室每天都会见到，可也不知怎的，当到了这地球七号，伴随着远处起伏不断的枪声，再看到同样的求饶，她却抖了起来。 这不是实验，不是为了实验，就这么杀了他？她心想。 嗡…… 芯片微微颤动，提醒她思绪有错。 是啊，这也是实验，为了取得白其索的信任，她必须像一个人类一样，在战场上做出合适的、正确的、符合人类会做出的举动。 眼前这个敌人，刚刚差点杀了青六两？！ 杀我战友，必须反杀！ 这是人类应该有的情绪。 颜长官咬着牙，大脑里一步步地浮现出她应该做的事，包括这枚子弹打出去后，对方的死亡过程。 一条条，很是清晰。 她甚至，动用了高科技，在眼前浮现出击毙这人，他的痛苦指数计算结果。 并不会太痛苦，也就不到一秒的事。 最痛苦的是眼下，面临死亡的眼下，拖得时间越久，死亡的恐惧就会占据越久，越痛苦。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分析，她都应该快点开枪，结束一切。 可…… 颜长官的头歪到了右边。 “这是逃避姿态，颜长官不想杀人。”礼伯看到这一幕，挥了下手。 实验室将接下来的景象封闭。 “您要保护颜长官吗？”肖博士看得正上头，问道。biqμgètν “对。”礼伯点了点头，“就我们两个人看吧，一会儿把这段数据保存，不得对外。” 说到这，他拿起茶杯喝了口。 喝的时候，手微微颤抖，茶水面荡漾着，像湖。 他，也怕这么直接地杀人。 “保护好她，对我们人文实验出大成果，有益。”礼伯放下茶杯，伸出手，喷了喷定神的药物。 肖博士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其中道理。 若是这种数据和景象让旁人知道，保不齐，颜长官得再次进行治疗。 第三次治疗的话，就意味着她会丧失掉生物实验室长官的身份，并大概率永远回不到实验室。 身体会变得极差，且能力被质疑。 “这白其索是个洞察人心的狠人，他就是要拉颜长官下水，只要成功，便是我们人文实验的高光，肖博士，你和我合作，不就是为了这个？”礼伯笑了笑。 也是。 长官爱上人类，将会是人文实验里，上下几个纪元都未曾发现过的人文。 “长官爱上人类，算什么？若是人类利用长官，找到活着的突破口……”礼伯扭过头，不再看景象，而是看向了数据。 “他利用颜长官，为人类找到活着的突破口？这怎么可能呢？”肖博士连连摇头。 颜长官或许会爱上对方，但她是有着极其忠诚的科研观的，她的基因里就写了这点：活着，就是为了科学而存在。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可是他已经利用你们两个，有了一个气泡房，如果不是颜长官治疗被洗去了对他的情感，此时，他已经能使用气泡房，难道不是吗？”礼伯这番话，说得肖博士面红耳赤。 “那……那不是利用，是合作。”肖博士辩解道。 “不管是什么，都说明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对付人类，而是要拉你们下水，试图找到人类的突破口。”礼伯说道。 他说的是‘你们’，显然，‘你们’里，并不包括他。 他是谁？ 他可是人文实验室里最牛的实验者，且资历最老，见的事儿也多，往返地球上万次。 利用他？ 礼伯笑了笑，只能说，这个想法就很可笑。 “利用利用你们这些小儿，翻不起大波浪，但他有这份心，就已经很不错了，是个很值得我跟进的实验对象。”礼伯给出了结论。 这结论，人类里头，白其索是头一份。 “人类哪儿来的突破口？他顶多也就是有个气泡房，能让众人躲避一些灾难而已，总不可能空间逃逸吧？”肖博士说道。 空间逃逸，意思是利用黑洞，从地球七号逃逸到高级智人生活的区域。 就像高级智人能很顺利往返于地球与科技中心一样，人类也通过同样的渠道，从这个空间逃逸到那个空间。 看上去，似乎很简单。 但实际上，这绝对不可能。 因为整个空间逃逸，是由庞大的科技支撑的，数百个环节通力合作，只有高级智人能允许被识别，从而往返成功。 也就是说，哪怕你拥有一个庞大的气泡房，也不可能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逃逸到科技中心或高级智人生活的区域。 “哪怕是召回，那也是通过了审核的，他总不可能走召回的通道，那样，出了实验室立刻会被系统识别，并击毙的。”肖博士分析了下，连连摇头。 是啊，他说得没错，不可能的。 “可白其索不知道从技术上绝不可能，他认为他摸着石头过河，总能找到办法。”礼伯冷冷笑了笑。 人类啊，总是那么无知，且自大。 “他现在的想法，就是能拉一个下水，就拉一下水，走一步看一步。”礼伯的分析很是透彻，也很精准。 果然是人文实验的大佬，白其索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小子，有点儿意思。”礼伯就像人类在斗蝈蝈时，看着蝈蝈那般，饶有兴趣地看向景象。 第1217章 死亡 “开枪吧，姨奶奶。”白其索的声音明明不大，但在颜长官听来，仿佛在耳畔炸开。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兽化者。 黑夜里，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领子那有血的痕迹，空中漂浮的分析数据显示，这血是别人的。 末世，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 “要么，你上去，和林沁墨一起呆在飞机里；若姨奶奶非要跟着下来，就必须学会自保。” 白其索握住她手腕的手，微微施力。 颜长官的脸抽了抽，她可不想回到飞机上，来这儿就是为了实验的。bigétν 她明白，白其索在逼他。 区区一个人类，居然逼她！ 可这是地球七号，是人类的地球，而这一块是白其索的地盘，总不能用‘长官’的身份来压他。 “末世了，杀人将成为常态，也是每个活下来的人类必备的技能，姨奶奶，您活了大半辈子了，道理应该比我懂。”白其索说道。 记得刚来的时候，她就盯着他的手机，一脸的好奇，当时他不知道这姨奶奶是高级智人，只觉得奇怪，现在回想，她脸上的好奇无非是：得拿在手上才能用于通信的机器，好古老。 白其索原本以为这高级智人只是不习惯用枪而已，毕竟这种武器对于她而言，实在是过于低端。 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不是不适应手枪，而是不适应杀人。 一阵又一阵的汗，伴随着体温漫散开来。 淡淡的、轻轻的、冷冷的，靠得近，白其索闻得非常真切，忽然，他脑子嗡地一声。 不对，这味道里头，似乎有颜长官类似的体味。 难道…… 是她？！ 白其索倒吸一口冷气，低头仔细打量，她衰老的身躯就在自己的胸前，睫毛发白，明明是老人的模样，怎么可能是颜长官呢？！ 他不知道的是，颜长官若是正常的衰老，那体味只是会微微变淡，夹杂一些青草的气息。 但她不是正常衰老。 她是因为洗髓治疗，体力精力消耗极大，且细胞受损严重，高级智人的人体为了保护大脑不受损，从而从其他地方代偿，通过衰老的方式，保护人体。 所以，她的体味里头夹杂了药物的气息，掩盖住了绝大部分她本身的气味。 当然了，细胞受损严重，气味自然也没那么清冽了。 白其索捕捉到了一丝丝熟悉的气味，鼻子动了动，再一次认真地嗅了嗅。 她的身体持续在颤抖，白色的睫毛也是，由于畏惧，往后退着，却被白其索的胸抵住了。 他感受到了她细长的脊柱。 不可能是颜长官啊，她是个年轻的女人，这个人的脊柱都进入了衰老阶段，白其索心想。 再说了，颜长官那恶魔，杀人无数，她会畏惧杀害眼前这么一个兽化者？ 想到这，白其索狠了狠心。 “开枪吧，没时间了。”他催促道。 呼…… 颜长官再一次重重地吸了口气。 一阵汗，又溢了出来。 白其索实在是疑惑，这高级智人居然还有怕杀人的？但又一想，多少恶贯满盈的人吃斋念佛，他们或许习惯了实验室杀人，不习惯亲手染血吧。 他没有了耐心。 要将她拉下水，必须让她共情，而杀个人，只是前奏而已。 啪！ 一声闷响。 白其索果然是个当机立断的人，不再问她，也不再含糊，抓住她的手，直接开了枪。 距离很近，不到三米。 脑浆往后喷的，并未脏了白其索与颜长官的身，黑夜里，虽凶残，却也看不太清楚。ъitv 非常干净利索，对方连疼痛的时间都没有，便顺着子弹的力，往后倒了下去。 咯咯咯咯咯…… 颜长官的牙齿上下磕碰，发出了不可控制的牙齿的声音，她浑身抖得厉害，腿竟一软。 白其索立刻搂住了她的腰，感受到了她心跳的加快，以及冷汗淋漓。 “太可怕了……”颜长官的声音抖得厉害，但她却并未像一般女生一样闭眼，而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具尸体。 头，朝着左边歪了歪，又朝着右边歪了歪。 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在实验室里绝对不可能遇到的境况。 “你站得稳吗？”白其索问道。 可颜长官却不回答，而是头朝着左边歪了歪，又朝着右边歪了歪。 仿佛机器人出现了bug般。 手死死地抓着白其索的胳膊，明明腿软得跟蒲草般，却依旧倔强地点了点头，“站得稳，我要在这，不去飞机上。” “好。”白其索点了点头，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 啪。 她坐到了地上。 看得出，她吓坏了，一手捂着胸口，却偏偏倔强又骄傲地昂起头。 这细微的身体姿势像极了颜长官。 白其索愈发有些怀疑，他蝇眼全开，搜索着周围的生物萤虫。biqμgètν 若真的是颜长官，应该会有一只又胖又笨重的生物萤虫就在附近，才对。 她很喜欢用那只生物萤虫跟踪他。 跟踪的时间也很规律，12小时一次，似乎每次都是她下班后的休息时间，会操作那只萤虫。 可…… 周围没有，那只笨重的生物萤虫消失了很久了。 “打中脑袋，就死了。”颜长官看着地上的尸体，刚刚还活着的，现在就死透了。 哪怕高级智人也无力回天的死亡。 “你……”她扭过头，看向白其索，“你要小心，不要被打中，尤其是大脑。” 她的眸子看向他的大脑。 以前，她总会这样，特别喜欢看重点实验对象的大脑，因为这大脑里藏着的，都是成果。 尤其是白其索的。 他的前额叶为什么会与其他人不同，为什么他的自控力那么强，又为什么他能控制住次人格。 这些奥秘，都藏在他的大脑里。 白其索感受过她看向自己头颅的目光，就像女人看着珠宝，或心爱的包包，有喜悦，有贪婪，也有征服。 可这一次，她的目光与颜长官不同。 眼底，只有恐惧和担忧。 “我和你一起。”颜长官下定了主意，她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白其索，“否则，你若是死了，连我都……” 声音戛然而止。 她意识到，再往下说，可就露馅了。 “总之，我要和你一起战斗。”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试图站立。 腿实在是软，往前一倒。 白其索立刻扶住她，她倒入怀中，体味扑面而来。 不对，白其索脸色一变。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他捕捉到了属于颜长官一丝丝气息，若有若无，但不确定，毕竟只是体味中捕捉到了那么一缕而已。 或许，高级智人都有类似的体味，譬如，两三岁小男孩的后脑勺，仔细去闻，会有小鸡仔的味道，而小女孩则没有。ъitv 这就是属于人类的气味密码，男性女性各有不同，而血型不同，也会有其他气味的类似和区别。 怎么可能是颜长官呢？这明明是个老人。白其索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盯着自己的额头那，满眼紧张。 是啊，若被爆了头，实验可就没法做了，白其索冷笑了声。 同情或共情实验室的人，是一个人类最不应该有的行为，这种叫什么，叫圣母。 乱世，第一个杀的，就是圣母。 不过白其索的判断倒也没错，颜长官的确怕他被爆了头，那实验可就没法做了。 至于生长出来的其他情绪……她没有去在意。 哒哒哒，哒哒哒哒。 远处的枪声陡然间变得激烈了起来。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新鲜的血和脑髓的气息，伴随着风很快便飘了过来。 “那边打得很激烈。”白其索松开了颜长官，猫着腰往前走了两步后，侧耳又听了听。 兽化者虽然比人类要高大许多，但脚步却要轻很多很多，听上去，得30几个人包抄了过来。 “老白。”胖子李的声音从黑夜里传来，气喘吁吁的。 扭过头一看，许久未见，他四处奔波购买物资，晒得黢黑，人却一点儿都没胖。 戴着眼镜，满头的汗。 短短两个月未见而已，胖子李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突然有了中年人的稳重和果敢，脸上虽依旧笑眯眯的，但笑里却藏着狠。 这世道，不狠，是活不下来的。 “我带的人从左边包抄，萧制胜萧克敌他们从右边包抄，后方只留着青六两的话，会不会太危险？”胖子李问道。 边问，边飞速打量了下白其索。 这觉得这白其索两月未见，身上的杀气反而比之前要藏着许多，看上去像湖一样，很是沉稳。 “你也留在大后方吧，到时候牲口会从那条栈道上狂奔过来，青六两带了战犬，全部赶到后头的飞机上。”白其索的手往后指了指。 此刻，飞机依旧没有排列整齐，还在调转角度。 “嗯。”胖子李点了点头，从兜里摸出一根烟。 “你怎么抽上烟了？”白其索问了句。 “紧张的时候来一根，人会好些，我比你胆小，你又不是不知道。”胖子李自嘲道。 他是个胆小的。 虽说脑子很活，做生意之类的天赋在这两个月展现得淋漓尽致，而末世里头买卖资源可不仅仅是做生意，还得有手段、有血腥，且手里头，谁不挂着几条人命？ 胖子李是个胆小的，擅长前头的，不擅长后面的。 可擅长不擅长的，赶到这儿了，硬着头皮也得上。 这不，他抖着手，点燃了烟后猛吸了一口，指了指他乘坐的飞机，“兄弟们的遗书，都写好了，放在那架飞机上。” 烟吐了出来。 “我的也在。”他补充道。 这场直接推过去抢牲口的巷战，死人是一定的，自然是死，那就绝对不会只死对方的，肯定也会死自己人。biqμgètν 子弹，不长眼。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伸出手将他的头往下压了压，“后方随时变前方，青六两的战犬会在敌人过来之前报消息，你得警醒点，尤其是牲口过来的时候，一定会夹杂着兽化者。” 乌泱泱一大群牲口狂奔，兽化者夹杂其中，战犬不一定能嗅出来。 这就是大后方最危险的时刻。 “横竖得死人，越快，我们的人死的就越少，看到伤员……”白其索说到这，顿了顿。 在战场，最残忍的命令，只能由他来下。 领袖，有那么好当吗？ 承受这种战友死亡的压力，则是领袖应该主动去做的，白其索看了眼前方，枪炮正浓。 “伤员距离得远的话，不要等，直接起飞。”白其索命令道。 胖子李叼着烟，一时忘记呼吸。 风，吹了过来。 连胖子李都闻到了硝烟中夹杂的臭味，那种身体被子弹烧焦的臭味。 “我明白。”他点了点头，“总要死人的，不能人死人，猪牛没运走。” 颜长官歪着头听着。 她知道他们两人在说什么，也懂这种情况下的安排是正确的，只是却觉得有些悲凉。 看了看一旁的青六两，这孩子还小呢。 好在，他在大后方，总不至于到时候受伤了，上不了飞机。 又看了看胖子李。 这是颜长官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胖子李，但在景象中，却看到过无数次了。 她很习惯观察这个胖子，理由很简单：这胖子吃饭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太有食欲了。ъitv 吱溜吱溜的，吃个清水面都仿佛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这让颜长官对人类的食物虽嫌弃，却也充满了好奇。 最起码，也不会是胖子李，他也在大后方，而且得指挥着，不可能上不了飞机，颜长官心想。 排除了这两人，她心底里觉得安心不少。 “哎，这是谁？姨奶奶吗？”胖子李这才注意到白其索旁边的老太太。 边问，边立刻丢下烟，踩灭。 手立刻伸了过来，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们也是亲戚，“您好，我是倩倩同村的好朋友，您是倩倩的姨奶奶吧？” “啊？嗯。”颜长官对人类的这种社交有些不适应，看着他伸过来的手。 “哎呦，您看看，我刚刚说的话，您别放心上。”胖子李压根不顾她伸出手的迟疑，直接双手握住，“战场上是会死人，但绝对不会落到您头上，我啊，护着您！” 说着，胖子李嘿嘿笑了起来，眯着眼。 边说着，边从兜里掏出了个东西，递了过来，“我给您准备了个小礼物。” 一看，竟是个老花镜。 “你想得还挺周到啊。”白其索忍不住夸赞了句。 姨奶奶虽然没说过自己老花，但按人类这年纪，她肯定已经老花了。老花镜，是必备。 洞庭湖的麻雀，就是这么会来事儿，通透又细心。 “别怕，您是倩倩的姨奶奶，那就是我姨奶奶，敌人哪怕冲过来，也得先过了我这关！”胖子李嘿嘿笑着。 他的笑容很是轻松，像极了还在念书时。 双手，再一次用力握了握。 这是人类做保证的一种常用的身体语言，颜长官知道的，她低头看了看他握着的手。 手背上，有刚刚结痂的伤痕。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防盗章节，两小时后更新正确内容】华夏的文化里，有个对颜长官看来很荒谬且落后的理念：年轻人要护着长辈。 就像此刻，胖子李就这么非常真诚地看着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没有闪躲。 他说的是真的，若有危险，他一定会护着她，除非他护不住。 这太奇怪了。 哪怕是和平年代，一个年轻人的生命是要比年纪大的人的命，对社会要更有用的。 正确的底层逻辑是：强壮年轻男人、女人的生命＞孩童＞年纪大的人的生命。 此刻的颜长官在地球七号的文化里，她得六十好几了，可 像胖子李这种人，八百个心眼子藏在憨厚的身躯下，洞庭湖的麻雀，很懂得借力扶摇直上九万里。 但这种人往往有个通病：怕死。 这种怕死的怯意是基因里的，基因这种神奇的事物，给了你聪明的心眼子，就会收走勇敢的胆量。 华夏的文化里，有个对颜长官看来很荒谬且落后的理念：年轻人要护着长辈。bigétν 就像此刻，胖子李就这么非常真诚地看着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没有闪躲。 他说的是真的，若有危险，他一定会护着她，除非他护不住。 这太奇怪了。 哪怕是和平年代，一个年轻人的生命是要比年纪大的人的命，对社会要更有用的。 正确的底层逻辑是：强壮年轻男人、女人的生命＞孩童＞年纪大的人的生命。 此刻的颜长官在地球七号的文化里，她得六十好几了，可 像胖子李这种人，八百个心眼子藏在憨厚的身躯下，洞庭湖的麻雀，很懂得借力扶摇直上九万里。 但这种人往往有个通病：怕死。 这种怕死的怯意是基因里的，基因这种神奇的事物，给了你聪明的心眼子，就会收走勇敢的胆量。 “你不会离开吧，就在飞机这附近吧？“ 地球这样的行星，是产生不了重元素的。 人类身体里面的铁元素，来自璀璨的超新星爆炸，而血液里的锌元素，则来自于两次中子星对撞后喷射向宇宙的尘埃。 至于铜，是某颗白矮星的死亡落到了地球上。 哪怕是人体最微不足道最少的钴，也源自于几十亿光年哎的星云。 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对星空怀有好奇，是一种宿命。 我们为什么会渴望那宇宙的星河大海？因为我们本身就是星辰之子。 马里亚纳海沟位于马里亚纳群岛西部，是人类探索到的地球上已知最深的地方，海沟最深处为斐查兹海渊，深度达到了惊人的11034米。 把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放进去，峰顶也无法露出水面。 这条海沟形成于六千万年前，由海洋版块与大陆版块相互碰撞而成，人类对这片深海的探索也仅仅是冰山一角。 她在两个硬茬中反复横跳，左右为难。 华夏的文化里，有个对颜长官看来很荒谬且落后的理念：年轻人要护着长辈。 就像此刻，胖子李就这么非常真诚地看着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没有闪躲。 他说的是真的，若有危险，他一定会护着她，除非他护不住。 这太奇怪了。 哪怕是和平年代，一个年轻人的生命是要比年纪大的人的命，对社会要更有用的。 正确的底层逻辑是：强壮年轻男人、女人的生命＞孩童＞年纪大的人的生命。 此刻的颜长官在地球七号的文化里，她得六十好几了，可 像胖子李这种人，八百个心眼子藏在憨厚的身躯下，洞庭湖的麻雀，很懂得借力扶摇直上九万里。 但这种人往往有个通病：怕死。 这种怕死的怯意是基因里的，基因这种神奇的事物，给了你聪明的心眼子，就会收走勇敢的胆量。 “你不会离开吧，就在飞机这附近吧？“ 地球这样的行星，是产生不了重元素的。 人类身体里面的铁元素，来自璀璨的超新星爆炸，而血液里的锌元素，则来自于两次中子星对撞后喷射向宇宙的尘埃。 至于铜，是某颗白矮星的死亡落到了地球上。 哪怕是人体最微不足道最少的钴，也源自于几十亿光年哎的星云。 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对星空怀有好奇，是一种宿命。 我们为什么会渴望那宇宙的星河大海？因为我们本身就是星辰之子。 马里亚纳海沟位于马里亚纳群岛西部，是人类探索到的地球上已知最深的地方，海沟最深处为斐查兹海渊，深度达到了惊人的11034米。bigétν 把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放进去，峰顶也无法露出水面。 这条海沟形成于六千万年前，由海洋版块与大陆版块相互碰撞而成，人类对这片深海的探索也仅仅是冰山一角。 她在两个硬茬中反复横跳，左右为难。 华夏的文化里，有个对颜长官看来很荒谬且落后的理念：年轻人要护着长辈。 就像此刻，胖子李就这么非常真诚地看着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没有闪躲。 他说的是真的，若有危险，他一定会护着她，除非他护不住。 这太奇怪了。 哪怕是和平年代，一个年轻人的生命是要比年纪大的人的命，对社会要更有用的。 正确的底层逻辑是：强壮年轻男人、女人的生命＞孩童＞年纪大的人的生命。 此刻的颜长官在地球七号的文化里，她得六十好几了，可 像胖子李这种人，八百个心眼子藏在憨厚的身躯下，洞庭湖的麻雀，很懂得借力扶摇直上九万里。 但这种人往往有个通病：怕死。 这种怕死的怯意是基因里的，基因这种神奇的事物，给了你聪明的心眼子，就会收走勇敢的胆量。 “你不会离开吧，就在飞机这附近吧？“ 地球这样的行星，是产生不了重元素的。 人类身体里面的铁元素，来自璀璨的超新星爆炸，而血液里的锌元素，则来自于两次中子星对撞后喷射向宇宙的尘埃。 至于铜，是某颗白矮星的死亡落到了地球上。 哪怕是人体最微不足道最少的钴，也源自于几十亿光年哎的星云。 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对星空怀有好奇，是一种宿命。 我们为什么会渴望那宇宙的星河大海？因为我们本身就是星辰之子。 马里亚纳海沟位于马里亚纳群岛西部，是人类探索到的地球上已知最深的地方，海沟最深处为斐查兹海渊，深度达到了惊人的11034米。 把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放进去，峰顶也无法露出水面。 这条海沟形成于六千万年前，由海洋版块与大陆版块相互碰撞而成，人类对这片深海的探索也仅仅是冰山一角。 她在两个硬茬中反复横跳，左右为难。 “你不会离开吧，就在飞机这附近吧？“ 地球这样的行星，是产生不了重元素的。 人类身体里面的铁元素，来自璀璨的超新星爆炸，而血液里的锌元素，则来自于两次中子星对撞后喷射向宇宙的尘埃。 至于铜，是某颗白矮星的死亡落到了地球上。 哪怕是人体最微不足道最少的钴，也源自于几十亿光年哎的星云。 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对星空怀有好奇，是一种宿命。 我们为什么会渴望那宇宙的星河大海？因为我们本身就是星辰之子。 马里亚纳海沟位于马里亚纳群岛西部，是人类探索到的地球上已知最深的地方，海沟最深处为斐查兹海渊，深度达到了惊人的11034米。 把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放进去，峰顶也无法露出水面。 这条海沟形成于六千万年前，由海洋版块与大陆版块相互碰撞而成，人类对这片深海的探索也仅仅是冰山一角。 她在两个硬茬中反复横跳，左右为难。 第1220章 杀红了眼 “你不要离那架飞机太远。”黑夜中，胖子李看向了林沁墨的飞机，伸出手指了指。ъitv 哒哒哒……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 “战力推过去了，速度真快。”胖子李侧耳听了听后，紧张了起来。 养殖场这种地方，守卫森严，越靠近，将越激烈。 “113米。”颜长官说道。 有白其索的加入，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整个战线推进了113米。 “这么精准吗？”胖子李笑了起来。 显然，他对眼前这老太太脱口而出的这数据，是不信的，权当她乱说呢。 颜长官没再接话，若是抿着嘴，松了口气。 差点露馅……还好这胖子没怀疑，她想。 “一会儿，牲口会从那条路被赶过来，绕到后方的飞机上。”胖子李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就着口水，飞速地画了个简单的路线图。 颜长官对这路线图毫无兴趣，她的脖子抻得老长，看向白其索的方向。 巷战，从来都是残忍的。 哪怕生物学专家，因为实验从而观察了无数战争，也承认这一点：所有战争里，巷战是最血腥的。 一颗原子弹落下来，威慑力的确极大，人瞬间飞灰湮灭。 但这并不血腥，也不残忍，因为死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而巷战不一样。 并不是每一颗子弹会那么精准地立刻要了命，往往是钝刀子割肉，一点点死的。 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一点点死亡；一点点死亡，也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看到昔日感情深厚的战友，就在你的面前，一点点死亡。 你却救不到，或不能救。 这才是巷战最残忍的地方。 胖子李抬起头，见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脸上并无畏惧神色，反而充满了期待。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竟像极了等待吹灭生日蜡烛的孩童，有渴望、有希望，也有贪婪。 “姨奶奶？”胖子李伸出手，将她的身体往下压，“你……” “我不怕。”颜长官淡淡笑了笑，低头飞速看了眼他画的，“我知道，一会儿牲口过来的时候，肯定会有兽化者潜伏在内，杀到这大后方。” “对。”胖子李点了点头。 “到时候，大后方就变前方战线。”颜长官的声音高亢了起来。 “是，你……你不怕吗？”胖子李忍不住问道。bigétν 她的声音，实在是没有半点畏惧，而是理智中，满是期待。 这实在是不合常理的。 “不怕。”颜长官摇了摇头，“我又不会死。” 她说得实在是笃定，但此时的胖子李没有心思去细想其中疑点。 几只战犬跑了过来，发出立刻迎战的呜咽。 “快！”胖子李伸出手，将颜长官推到了最大的掩体后面，自己猫着腰跑向了牲口跑过来的那条小路。 “哎！”颜长官低声喊了句。 胖子李回头看向她。 “你小心点！”颜长官脱口而出。 胖子李没有说话，只是手心冲下压了压，示意她躲好后，低低喊了句，咻！ 一只战犬跑到了他的腿边，齐齐消失在了黑夜里。 咻！ 咻！ 咻！ 身边传来了齐齐的‘咻’的低声，几十个黑影伴随着战犬跟了上去。 巷战，是最残忍的，颜长官明白这一点，而这些勇往直前的死士们更清楚这一点：他们作战很多次了，见自己的战友死亡，也多次了。 这一次，拿一群人的命换一群牲口，值得吗？ 颜长官不禁这么去盘算。 但一细想，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必须去做的事情：若没有种猪、种牛、种羊，那么多人要吃饭，可怎么得了？ “你小心些，就在这不要走动。”青六两的声音传来，他似乎刚刚进入变声器，有些沙哑，又透着童真的调调，与这血腥的战场格格不入。 “你……你小心。”颜长官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虽是少年，胳膊却精干有力。 “您才要小心，我会保护您的。”青六两微微挣脱开后，晃动着手腕上的犬铃。 十几条战犬伴随着犬铃，分散开来，有序又迅猛。 这位拥有着古代训犬记忆的少年，不惧战场，他又怎能惧战场呢？ 若他惧，又如何驾驭那群战犬呢？ “你……你才十三岁。”颜长官再一次抓住了他的胳膊，“一定要小心。” 黑夜里，这位少年的眸子发着光，像犬一样。 忽而，他咧嘴一笑，也不知笑什么，很是腼腆，像小孩听到了姐姐的嘱咐，又像听到了母亲的唠叨。 叮咚。 他再次晃动犬铃，扭过头，与那群战犬，与胖子李、与大后方留下来的那群精锐死士，消失在了黑夜里。 哒哒哒。 远处的枪声突然极其密集了起来。 216米，颜长官看了眼数据。 白其索的战斗力真是惊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将战线压得如此快！ “距离第一个养殖场，只有245米了。”颜长官的心跳开始加速。 这意味着，巷战进入了最血腥，也最激烈的前奏。 正如死亡，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来临之前。 人类总是将战争中，最残忍的一面投向死亡的士兵们，却容易忽略指挥的将士。 实际上，受到心灵冲击最大的，是指挥者，尤其是在前线的指挥者。 因为只要是战争，无论多英明、多正确的指挥，都会有士兵在他的眼前死亡。 自己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因为自己的指挥，从而导致别人死亡。 【实时汇报1090号数据】颜长官飞速地发出了命令。 这么近距离的战场，她要第一手的数据，只是白其索第一次经历巷战。 也是他第一次体会，用人命换牲口的战争。 这将对他造成巨大的冲击，而这种冲击会带来他生物数据的剧烈变化。 这种变化，是生物学要的，是科技中心要的，也是颜长官要的。 越激烈、越刺激、越好。 白其索的数据，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果然，他的数据以极快速往上攀登。 伴随着枪声、死亡，他杀红了眼。 第1221章 杀红了眼【二】 白其索只觉得脚底有些滑。 他并没有低头看，按照经验，这种滑不是血，就是脑髓之类的喷出来导致的。 脚在一旁蹭了蹭，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单纯的滑，蹭的时候有种踩到了有弹性的绳子的感觉。 低头一看。 肠子。 拖出来得十几米，顺着肠子看过去，一名护宝行的兄弟正倒在地上。biqμgètν 这不是敌人的肠子，而是自己死士、自己兄弟的肠子。 白其索的脚一麻，立刻抬起了起来。 远处，交战愈发激烈，他的目光只在那死士身上短暂地停留后，便看向了交战点。 面色，是平静的、镇定的，只是脚不再在地上摩挲，而是跨了过去。 历史上的战争里，总是对赢得胜利的将军多以褒扬之词，他们总是战无不胜，指挥着千军万马所向披靡，哪怕是围剿敌军，活活困死对方，都显得那么枭雄。 文学作品里，倒是会将笔触投向普通的士兵。 他们会害怕、会疼痛，甚至会逃窜。 也曾有人写出：所谓战争，不过是一群农民的儿子千里迢迢去杀死另一群农民的儿子，这种悲悯又理智的词句。 但…… 却很少有人，应是从未有过人，去关注到前线战场的将军，他们的心理。 正如此刻，白其索的心情。 呃……身后，肠子那端传来了死士无意识的呻吟，他还未死，却快死了。 白其索没有再回头，而是依旧冷冷地看着前方。 他的生理数据，只疯狂地滚动。 在战场，最可怕的并不是自己死亡，而是由于自己的命令，导致别人死亡。 嗖嗖嗖嗖……弯刀划破长空。 滋…… 拐角处，兽化者的头掉落在地，血喷了出来。 “主子，你左，我右。”老吊小步跑了过来，胳膊一抬，弯刀回到了他的手里。 脚踩到了肠子上，实在是滑，他一个跌呛差点摔倒。 “妈i的……”老吊骂了句，回过头一看，见是自己人，眼底一变。 立刻，几乎是刹那，他的目光躲避，不再看。 “肠子扯出来，其实不痛的。”老吊的声音很是冷静，可见，在这方面，他经验比白其索要多得多。 古时的记忆里，可没有枪之类的，除了少部分的弓箭远程作战，大部分是近身肉搏。 肉对肉，刀对刀，厮杀原始而惨烈。 白其索没言语，而是身体微微下蹲，猛地跃起后，一个翻身到了拐角处。 啪！ 伸手一捏，揪出了埋伏在那的一名兽化者。咔。 脖颈尽碎。 同时，另一只手举了起来，朝着右边就是一枪。 啪！ 藏在那右边的，也不知是兽化者，还是敌方的人类，他看都没看，便爆了对方的头。 “嗯，不痛的。”白其索这才回道。 肠子扯出来，的确是不会那么痛，因为在扯出来之前，腹部是被兽化者生生地撕开的。 撕开的剧烈疼痛会导致局部麻醉，肠子被扯，很可能这名死士不但不同，且没知觉。 被人拖了十几米，肠子一段挂在了砖头上，也毫无知觉。 “往前压。”白其索打了个手势。 之前就有军令：若看到伤员，不管，先把战线往前推。 越快，死亡的人数将越少。 “他下手真狠。” “头颈部骨头碎裂的声音，挺好听呢。” “看景象都这么刺激，要是在现场，那场面，估计更……” 实验室里议论纷纷，每个人都很是兴奋。 巷战，本身就充满了观赏性，而白其索的巷战则更是难得一见。 他实在是太凶残了。 “别说，挺有魅力，那种原始的、野性的美。”一名女性观察员半眯着眼睛，说道。 “是啊，也就地球上会有这种刺激的对抗，好美。”另一名女性观察员脸色也微微发红，接话道。ъitv 隔着景象，闻不到气味。 但从观看来说，比人类拍摄的任何一场战场片都要刺激。 “巷战的气味是怎样的？”肖博士侧过头，问道。 礼伯微微眯眼。 肖博士从未去过巷战现场，礼伯却去过，地球四号时有过一名人类需要跟踪，他去了现场。 “硝烟和血掺在一起的味道，我记不太清楚了。”礼伯皱起眉头，摸了摸鼻子，“当时要观测的人，远不如这白其索，他杀得多爽啊！” 礼颜实验组内，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盯着景象，一向不太喜欢工作的礼伯也全程观摩。 这是撬动了末世文化的白其索，经历的第一场巷战，具有历史意义。 这段景象，被人文实验室载入史册，此刻正悬空浮现在科技中心的重点实验展示大屏上。 “哇，你看，那就是1090号吧，叫白其索的。” “是的，颜实验室和礼实验室的头号观测对象。” “为了他一个人，成立了礼颜工作组，听说他撬动了末世文明，啧，你看他杀起人来，真冷血。” “死亡才刚刚开始呢，人吃人的阶段……只剩几天了。” 公园附近，一些研发人员在休息，抬起头看向悬空的景象，纷纷咋舌。 这种盛况，光看看，都觉得刺激。 好看极了。 一旁，偌大的末世倒计时，一刻不停地流淌着时间。 距离人吃人，只有六天了。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吃人呢？ 饥饿，且意识到不可能有其他食物的情况下。 这种现象，在华夏还需要十几天，但在西方国家，只剩六天了。 西方大乱的时间，比华夏要早，此时，超市早就形同虚设，而农场也一片荒芜。 饥饿，席卷全球。 人类现代文明，总是在战争的情况下保护女人和孩子、老人，但当秩序褪去，死亡大规模来临，被吃掉的，也将会是女人、孩子和老人。 尤其是落单的孩子。 另外一处，浮现出西方某地此时的经典画面：一名极为强壮的兽化者，带领着一群兽化大军，正涌到非国。 非国，这个拥有着足够稀有矿物质的地盘，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战争，打得正激烈。 旁边一处，则浮现出一名人类，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此刻正压着一位前凸后翘的美女，激烈地索取。 美女的旁侧，是刚刚被杀死的孩子。 这是这女人的孩子，九岁，被割下的头上，眸子依旧睁得大大的。 “我的孩子……”女人哭嚎着，绝望极了。 这名人类不为所动，拿过一旁的刀，将她后背的衣服划开后，手飞速地扯掉这些障碍。 “你还有个孩子。”他低声说着，很是温柔，却充满了杀伤力。 这女人的哭嚎，戛然而止。 在不远处，床上正睡着一名女童，才一岁多。 “你儿子太大了，会对我有仇恨的，所以必须死，至于你女儿……”这名人类将女人的头掰了过来。 “她还小！她还小！而且睡着了，哪怕醒来了，也不知道您在做什么的！”女人方寸大乱，浑身抖了起来。 景象的一旁，浮现出男人的名字。 “这也是个能人啊。” “那当然了，能出现在重点景象的，都是末世里最有可能活下来的领袖。” 公园里，大伙儿抬眼看着。 夕阳很暖，垂柳依依。 这可比人类看电视剧，要真实多、好看多了。就那那个睡女人的人类领袖来说吧，那女人，是他亲妹妹。正因为是亲妹妹，才经典：这说明，人伦已经彻底毁灭。 大大小小，约莫一千多块景象浮动着，展现着末世之下，一千多名领袖的经典时刻。 白其索，虽在c位，却也只是一千多名领袖之一。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老吊，注意安全，你的刀没有子弹快。”白其索低声提醒他。 与白其索一身血迹泥泞不同，老吊身上是干净的，连血点子都没有。 “但我的刀能拐弯，子弹却不行。”老吊接过呜咽而来的弯刀，轻轻抖了抖。 血滑落了下去。 他不喜欢血脏了刀柄，虽然脖颈主动脉的血喷射而出，却快不到他的弯刀。 正如他所说，子弹不会拐弯，弯刀却能。 “而且，无声，这可比枪强多了。”老吊的手摸了摸腰间的枪。 这把枪跟了老吊，算是倒了血霉，就没出鞘过。 “这些个猪崽子、牛崽子，让我们死了那么多人。”老吊挠了挠头，很是不解地看向白其索，“主子，值得吗？” 末世虽来临，可人们却不知来临，哪怕是跟着白其索的老吊，虽知道，却也没有足够的能力看到真实的未来。 “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是必须这么去做，否则大家都会没吃的。”白其索的手放到老吊的肩膀，重重地压了压，“你是大将，一定要小心，子弹可不长眼。” 人命是同等的吗？biqμgètν 现代文明里，说是同等的，无论黑人、白人、黄种人，无论贫穷富贵，都说是平等的。 众生平等嘛。 但实际上，是吗？ 至少，在这战场上，老吊的命就比那肠子被扯出来的兄弟的命，要更金贵。 这是多么残忍的观念，残忍到白其索余光看着那位倒在地上，已经死亡却还肌肉抽搐的兄弟，内心无比愧疚。 可这是战场，是末世，这些愧疚、无助、且残忍的决定必须有个人下。 “往前推，保护自己，不要管伤员。”白其索再次命令道。 他的喉结翻滚，内心痛苦，声调却无比地冷静。 余光，盯着萦绕着的生物萤虫。 这场战役，对于远在银河系背面的科技中心显然也是重要的。 多了1200只生物萤虫，白其索眼底沉了沉。 他微微弯腰，往后退一步要往前跃起时，脚又踩到了肠子，踢了踢。 余光看了眼那惨死的兄弟。 “兄弟，你们的死除了换来了食物，必须还要换来更多，换来他们的资源。”白其索昂起头，看向了天空。 颜长官，你在看着吗？除了你，还有肖博士在看着，似乎多了一个实验室跟进。 白其索阴了阴脸，内心盘算着。 目光，看向了礼颜工作组的生物萤虫。 ____ “礼长官，1090号似乎发现了我们的生物萤虫。”助理声音充满了意外。 一旁，白其索的数据稳定地增长着。 数据和景象双管齐下，给出了这个信号。 “陌生的生物萤虫靠近他，他有所反应很正常，但你要说发现了我们的生物萤虫……”礼伯笑了笑，摆了摆手，“我们，他知道我们是谁吗？” 工作组成员们听了后，都笑了起来。 一个人类而已，能知道什么？ “盯着点，这场厮杀还得十几分钟呢，所有飞机升空的时候，再喊我。”礼伯揉了揉太阳穴。 他年纪大了，原本就不太喜欢工作，如今 “老吊，注意安全，你的刀没有子弹快。”白其索低声提醒他。 与白其索一身血迹泥泞不同，老吊身上是干净的，连血点子都没有。 “但我的刀能拐弯，子弹却不行。”老吊接过呜咽而来的弯刀，轻轻抖了抖。 血滑落了下去。 他不喜欢血脏了刀柄，虽然脖颈主动脉的血喷射而出，却快不到他的弯刀。 正如他所说，子弹不会拐弯，弯刀却能。 “而且，无声，这可比枪强多了。”老吊的手摸了摸腰间的枪。 这把枪跟了老吊，算是倒了血霉，就没出鞘过。 “这些个猪崽子、牛崽子，让我们死了那么多人。”老吊挠了挠头，很是不解地看向白其索，“主子，值得吗？” 末世虽来临，可人们却不知来临，哪怕是跟着白其索的老吊，虽知道，却也没有足够的能力看到真实的未来。 “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是必须这么去做，否则大家都会没吃的。”白其索的手放到老吊的肩膀，重重地压了压，“你是大将，一定要小心，子弹可不长眼。” 人命是同等的吗？ 现代文明里，说是同等的，无论黑人、白人、黄种人，无论贫穷富贵，都说是平等的。 众生平等嘛。 但实际上，是吗？ 至少，在这战场上，老吊的命就比那肠子被扯出来的兄弟的命，要更金贵。 这是多么残忍的观念，残忍到白其索余光看着那位倒在地上，已经死亡却还肌肉抽搐的兄弟，内心无比愧疚。 可这是战场，是末世，这些愧疚、无助、且残忍的决定必须有个人下。 “往前推，保护自己，不要管伤员。”白其索再次命令道。 他的喉结翻滚，内心痛苦，声调却无比地冷静。 余光，盯着萦绕着的生物萤虫。 这场战役，对于远在银河系背面的科技中心显然也是重要的。 多了1200只生物萤虫，白其索眼底沉了沉。 他微微弯腰，往后退一步要往前跃起时，脚又踩到了肠子，踢了踢。 余光看了眼那惨死的兄弟。 “兄弟，你们的死除了换来了食物，必须还要换来更多，换来他们的资源。”白其索昂起头，看向了天空。 颜长官，你在看着吗？除了你，还有肖博士在看着，似乎多了一个实验室跟进。 白其索阴了阴脸，内心盘算着。 目光，看向了礼颜工作组的生物萤虫。 ____ “礼长官，1090号似乎发现了我们的生物萤虫。”助理声音充满了意外。 一旁，白其索的数据稳定地增长着。 数据和景象双管齐下，给出了这个信号。 “陌生的生物萤虫靠近他，他有所反应很正常，但你要说发现了我们的生物萤虫……”礼伯笑了笑，摆了摆手，“我们，他知道我们是谁吗？” 工作组成员们听了后，都笑了起来。 一个人类而已，能知道什么？ъitv “盯着点，这场厮杀还得十几分钟呢，所有飞机升空的时候，再喊我。”礼伯揉了揉太阳穴。 他年纪大了，原本就不太喜欢工作，如今 第1223章 见面礼 这句话一出，整个实验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显然，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过了足足好几秒后，这才哗然。 “他这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肖博士？” “他还知道肖博士的生物萤虫？不会是……” 仿生研究员们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其中几个负责监督的仿生研究员则立刻打开了上报系统。 “怎么办？”肖博士紧张得浑身冒汗。 礼伯看着景象里的白其索，靠近他。 他的眼，绿色的，正就这么盯着这只生物萤虫，脸上的肌肉没有丝毫变化，以至于捕捉不到他情绪的变化。 但眼底，却透露出非常浓烈的对峙感。 显然，他刻意的。 “有趣。”礼伯深深吸了口气，飞速地看了眼实验室那几个准备上报的仿生研究员。ъitv 毫不犹豫，按下了‘毁灭’键。 瞬间，九名仿生研究员便陷入了安静，浑身不再有动静，连眸子也是如此。 下一秒，她们在空中浮了起来，顶上出现仪器，朝着那扇很少打开的黑色门丝毫地滑过去。 毫无悬念的是，不管她们对人文实验做了多少工作，付出了多少，在接下来的十几秒内，都将被粉碎。 彻彻底底地粉碎。 “她们要上报的信息……”肖博士有些担心。 “我有人文长官特权，能拦截。”礼伯很是轻松地耸了耸肩。 他再次看向白其索，眼底好奇愈发浓郁。 “说明，他第一次被召回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实验台旁侧的编号，果然厉害。” “他居然能顺着你的生物萤虫，推测到我的存在，哪怕不知道我是谁，却如此大胆地直接挑衅我。” 礼伯的脸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 许久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类了。 真是有趣。 “只是推测而已，难不成他以为能控制住我们？”肖博士有些恼怒。 以前也未曾想过，今天会被一个人类当众打得他如此狼狈。 “真是妄想！人类连银河系都无法抵达，他也太自大了。”肖博士握紧了拳头。 是啊，人类连银河系都无法抵达，却妄想着征服宇宙。 “无知者无畏嘛，再说了，想着征服宇宙，这是他们的本能啊。”礼伯耸了耸肩，“所谓的星辰之子嘛。” 肖博士也笑了起来。 这是个典故，也是地球七号的一个笑话。 地球这样的行星，是产生不了重元素的。 人类身体里面的铁元素，来自璀璨的超新星爆炸，而血液里的锌元素，则来自于两次中子星对撞后喷射向宇宙的尘埃。 至于铜，是某颗白矮星的死亡落到了地球上。 哪怕是人体最微不足道最少的钴，也源自于几十亿光年内的星云。 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对星空怀有好奇，是一种宿命。 “我们为什么会渴望那宇宙的星河大海？因为我们本身就是星辰之子。”这段话，是人类地球七号研究宇宙的科学家们，都一直推崇的名言。 某次，人文实验者将这句话拿了出来，用到了会议上，引起了哄堂大笑。 的确是无知者无畏啊。 连人体里的元素，都是宇宙遗漏的微豪而已，不过是实验对象，居然想着征服宇宙？ 人类，连宇宙是什么，都没弄明白呢。 而白其索，居然妄想着通过拉拢几个科技中心的领导，从而谋取到生存之路？ 地球已经启动了毁灭模式，往哪逃？ 来科技中心吗？ 知道科技中心在哪吗？白其索也预判出来了，在银河系的背面，人类观测不到的地方。biqμgètν 能来吗？ 时间如何折叠，空间如何扭曲都没弄明白呢，把设备给他，他也来不了。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肖博士笑得肆意，“您说，他是不是有个荒谬的计划，妄想着把我们拉下水后，如何一步步求生？” “他应该没计划，两眼一抹黑呢，只是觉得眼下这场巷战会死很多人，又发现了生物萤虫变多了，琢磨着如何一步步摸索着，找到我们的漏洞。”礼伯摸了摸鼻子。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人文实验领袖，虽然远没有人类世俗的心眼，却有着极强的判断力和丰富的经验。 他没说错。 此时的白其索，是没有什么计划的。 只是知道他们在银河系背面，人类不可能通过自身科技求生；只是知道肖博士和颜长官能被拉拢，那么其他人，或许也可以。 就这两点，仅此而已。 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的境况。 “可华夏的人，有一种特别的基因文化。”这时，礼伯最为信任的助理却开了口，面带警惕。 “什么？”肖博士扭过头看着她。 “华夏的人，基因里相信人定胜天，他们连老天都不怕，骨子里有着一种莫名的自信，而这种自信能让白其索锲而不舍。”助理说道。 肖博士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他们相信，有什么用呢？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锲而不舍又如何？ 蝼蚁，岂能胜天。 “而且，华夏的人在面对绝境的时候，哪怕两眼一抹黑，也会相信‘摸着石头过河’，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文明。”助理很是担忧地看了看肖博士，又看了看礼伯。ъitv 她咽下了余下的话：这人类不就是靠着摸着石头过河，拿捏了肖博士吗？ 这本身，对于人类而言就是个巨大的进步，且能载入高级智人的人文实验史册。 礼伯的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继续仔细看着白其索的景象。 此时，白其索放开了手中的生物萤虫，目光飞快地捕捉着周围生物萤虫在这一刻的轨迹。 看得出，他试图通过这些轨迹，来找到某种规律，再通过某种规律，试图找到突破口。 而这一切，他全部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做出的努力。 是哪怕他知道高级智人远在银河系背面，人类科技根本不可能抵达的地界，却依旧没有放弃。 如何在黑暗中继续前行，这种文明是属于华夏这个庞大人种的特殊文明。 “这的确是一种非常强大的文明，摸着石头过河，这种文明，是我们不具备的。”礼伯点了点头，眼底燃起了新的渴望。 【长官命令】他严肃说道。 【干扰战争，让1090号身边大将，死亡一二人，要在他跟前死，击溃他的信心，死亡的同时，检测1090号的人文数据】 他，要将白其索面临的黑暗，来得更猛烈些。 极端的环境，才会让人文实验更有突破的可能。 白其索并非完人，他是有弱点的，最大的弱点并不是怕死，而是怕别人死。 怕自己的最在意的兄弟，因为自己的命令，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死。 “得给他点颜色瞧瞧。”礼伯笑了笑，“就当是……我去地球和他见面的见面礼了。” 第1224章 见面礼【二】 战事焦灼。 这四个字在书上，似乎简单。 但落到实际战场，是腿断了，却依旧用手抓着对方的身躯，被人一刀又一刀扎成筛子。 是被人一枪打中肩膀，而近在咫尺的人却不能救助，而是只能踩着战友活生生的身躯，继续前行。 是年仅十八的年华，倒在地上抽搐着，血从嘴里、鼻腔里流出来，低头一看，发现双腿被炸飞了。 白其索杀在最前线。 战场，死亡是必然的，这对于华夏的人来说，这件事似乎是习以为常的。 但当真正自己身处其中，死的是自己的朋友、兄弟、是年轻甚至稚嫩的面孔。 白其索沉着脸，想哭，却不能哭。 哭，会影响战线的推进，而越慢一秒，就可能多一人丧命。 无数萤虫舞了过来，起先，习以为常的白其索并未在意，他早就对这种监测，习惯了。 但突然，他脑子一麻。 不对！ 白其索的心，猛地提了上来，只觉得头顶上的毛发一根根竖了起来。 只见这些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有序地分开，落到了他那些大将的周围。 肖克敌、肖制胜、老吊、青三两、青六两，还有……胖子李！ 怎么回事？他们都在保护名单啊！白其索的脚顿时有些发软。 这意味着，与颜长官的保护名单彻底失效了。 “行主？”青三两被突然靠近的白其索吓了一跳，他疑惑地转头看向他，却见一向稳重的白行主满眼的绝望。 啪，他抓住了一只。 这是与肖博士有关的，人文实验室的生物萤虫，说明……说明……白其索顿了顿。 “说明，大将里将有人死亡，所以他们前来记录和检测。”白其索立刻有了判断。 有了判断，又如何呢？ 礼伯笑了起来，肖博士也笑了起来。 是啊，有了判断又如何呢？从站在这场战场上开始，不，从决定来这地方抢夺牲口开始，白其索就知道会有人死亡。 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儿。 “礼伯长官，颜实验室发来请求，希望不跟踪这20人，您跟踪的人员名单，与她发过来的请求有重合的人”助理匆匆而来，将请求展现在空中。 请求嘛，说明这事儿，颜长官做不了主。 “拒绝。”果然，礼伯拒绝得非常轻松。 人文，是科技中心的精神纲领，这是漂浮在科技中心最醒目位置的标语。 虽然平日里没什么轰动的成果，也没什么奖项，但科技中心给与了人文实验绝对的权利：最高规避权。 同一个实验，若其他实验与人文实验冲突，只要该实验是人文实验的重要实验，那么其他实验必须让步。 礼伯要做的实验，并非赌气，而是有科学的理由。 “像白其索这种人，对于生物学来说，他是独特的基因，所以要研究他的基因，造福高级智人。” “但对于人文学来说，他是偶然出现抑或是历史必然，得搞清楚，这样，当我们发生类似的末世境况时，才知道要推出什么样的领袖，才能赢得胜利。” “战争中大将的死亡，一定会影响他的思想，思想则影响之后的布局，而布局会影响历史走向，这很重要，也是常规监测。” “予以驳回。” 礼伯边说着，回复的言语已经录入，发向了颜实验室。 站在大后方的颜长官收到回复后，眼底暗了暗，她明白，她也无能为力。 “你表现得太突出了，我护不住你了。”颜长官低声说着，看着景象。 到底是靠近白其索，近距离的景象极为清晰。 此刻的他也发现了生物萤虫的布局，正满眼绝望地四处张望。 “他在找什么？”颜长官看着景象，又抬头看了看远方。 离得太远了，看不到他。 突然，见白其索抓过一只生物萤虫看了看后，又放开。 那是肖博士私底下的生物萤虫，被淘汰了的才不会被捕捉到数据，胖乎乎的。 他越过几处障碍，又抓过来一只。 礼伯私底下的生物萤虫，哪怕是人文长官，这种偷摸的事儿用的与肖博士的相差无几。 “他在找我的生物萤虫。”颜长官很是聪明，立刻领回到了。 随后，她咬了咬唇，眼底有些内疚和不安。 经过洗髓治疗后，她对白其索已经没有了私人感情，这种私人生物萤虫自然也就闲置了。 “找我也是无用的，我已经护不住你了。”颜长官垂下眸子，叹了口气。 礼伯的回复没错。 生物实验会研究人类，是因为每个人类的身上都有两万多个基因表达，从概率上就证明了任何一个人类，哪怕再愚蠢的，在身上也是有天赋的。 天赋这东西，能轻松超越科学制作。 比如，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表达强烈的人，记忆力会比普通人更好；而actn3被称为爆发力基因，运动员都有这种基因。 白其索为什么会被列入重点监测？ 因为他有未知的前额叶与众不同，足以抵抗兽化剂的独特基因。 而这种基因、这种能抵抗次人格的极度自控力，是高级智人所没有的。 若研究出来，那么高级智人就有可能拥有像白其索一样的自控力。这得多好啊？ 所以，绝大多数实验在生物实验面前，都只能让步。 可人文实验不一样。 白其索撬动了末世文化，这本身就触动了最高规格，上下十几个纪元内，这是头一个。 他为什么能撬动末世文化？ 若是研究透彻了，就能帮助高级智人在未来会来临的末世里，制造出带领全部高级智人活下来的领袖。 你用白其索，只是让高级智人的自控力更强而已，而我用白其索，是能让末世时，全体智人能选出最合适的领袖啊！ 这可是全体智人的命。 这不比生物实验要更有用？更牛？ “不知道谁会死亡。”颜长官毫无办法，紧张地看着景象。 远处，胖子李又跑了回来。 “姨奶奶，你别怕，我们的人在那边已经布好了局，要不，您还是上飞机吧。” 他擦了把汗，甩了甩。 胖子嘛，就爱出汗，甩到了颜长官的胳膊上。 若是平日里，她可受不了，人类的汗液臭烘烘的，但此刻却顾不上了。 “胖子李，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她问道。 “嗯，您怎么知道？”胖子李不好意思笑了笑，“下个月6号，还有十来天。” “满20吗？”她问道。 “对，满20。”胖子李点了点头。 “你……你和那隔壁班班花怎么样了？”颜长官又问道。 胖子李很是疑惑地看着她，脸唰地通红。 他不明白，这战火纷飞的，老太太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呃，她……她答应当我女朋友，现在我把她送到了古窑基地呢。” “这几天发生关系了吗？”颜长官又问道。 胖子李的脸愈发地红，汗也瞬间涌出来，他擦了擦，又甩了甩手。 “没有。”他憨憨地摇了摇头，随后又补了句，“亲嘴了，嘿嘿。” 颜长官便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暗淡了些。 作为生物学的长官，她关注的点非常直接：若是胖子李走了，他的基因是否能得到延续。 只要发生过，她都能想到办法提取。 几天内，都行，毕竟基因在体内存活的时间很长。 而胖子李，居然从未有过。 “您上飞机吧。”胖子李伸出手，抓住她的袖子，将她往飞机的方向拉。 “不，不了。”颜长官挣脱开来，“我……我想感受战场。” “会死的！”胖子李有些急了，用手比作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子弹可不长眼！您活了这么久了，没必要冒险！” 是啊，我活了这么久了，而你，还不到二十，颜长官心想着，只觉得难受，却无能为力 第1225章 无情亦有情 此刻的颜长官，只觉得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很疼。 她的手，放到胸口，看着胖子李、青六两远去的背影，眼底也只有他们的背影。 其实，同他们一起跑向黑夜里，跑向死亡里的，还有其他护宝行的年轻人。 但颜长官却看不到他们。 也不知怎的，他们明明就密密麻麻在前方，一个个都是鲜活的生命，她却看不到。 此时的颜长官，在人类的眼底的确是恶魔啊；但在颜实验室的所有智人眼里，白其索才是那个恶魔。 “颜长官的数据又变了，这可怎么办？” “她怎么对人类动了恻隐之心呢？” “不可能吧，她的专业素养一向是最强的，怎么会这样？” 颜实验室的助理们看着眼前这一幕，冷汗冒了一身又一身。 她们都明白，这是公开的检测，长官的反应和数据都是公开的。 若是寻常日子，初到地球七号的长官出现恻隐，倒还说得过去，但此刻是战争啊！是生物学者最喜欢的场景！ 她怎么能这么没有职业素养呢？ 若是对1090号出现恻隐之心，便也罢了，毕竟他的大脑的确沧海一粟很是难得，但这青六两、三两、老吊、克敌与制胜两兄弟，算个什么东西啊？！ 不过是人类而已！ 甚至连实验室的试验品都轮不上的人类，而已！ 这时，只见景象中的颜长官蹲了下来，一直跟着她的那只战犬，用头拱了拱她的腿，宽慰她。 颜长官的手微微颤抖地落在距离这小畜生头顶两厘米处。 那战犬抬起头看着她，从鼻孔里发出了嘤嘤嘤的声音。 它，在安抚她。 青六两养出来的战犬，所向披靡勇往直前的同时，善解人意并关注情绪，是最基础的。 它们不是犬，不是畜生，是战场上的战友。 颜长官的手并没有摸下去，从科技中心来的长官，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在没有任何手套保护的情况下，抚摸地球上的畜生。 多脏啊。 莫说刚刚钻过来的时候，沾的满身的灰和泥，还有血，搞不好还有刚刚喷出来的脑浆和虱子呢。 “你也要小心，莫死了。”颜长官就这么隔着它的头约莫两厘米，佯装摸了摸，说道。 此话一出，颜实验室哗然。 “这可如何是好啊！” “糟糕，颜长官搞不好又要被治疗了！” “先别慌，等战争结束。” “对，别慌，我们的长官职业素养一流，绝对不是这种被轻易牵着鼻子走的学者，只是……只是刚到地球上，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战争，需要时间适应而已。” “是啊，她的适应能力很强的！不用几分钟，她就恢复了！” 这一次，助理们的议论都透了哭腔。 面对一个畜生，生了恻隐之心，这对于一名长官而言，几乎是断送前程的举动。 他们不敢想象外界会如何评价这一段，不敢想象她的父亲，颜先生将如何盛怒，且感受到羞辱。 景象拉近。 此刻的颜长官自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不妥，她飞速地看了看周围的生物萤虫。 但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眼中很是坚定，用脚把身边的战犬踢到了自己身后。 景象，再一次浮现出希区柯克变焦。 生物萤虫360度地朝着颜长官旋转，极其清晰并不让任何画面碎片被忽视地，捕捉着这一幕。 人文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几近亢奋。 咚…… 科技中心响起了钟鸣。 “颜长官！”小呐哭了出来，猛地上前两步。 伴随着这声钟鸣，她明白，她的长官若在接下来的时间内，没有拿出专业的素养，将面临怎样的惩罚和嘲笑。-------- “怎么回事？！白其索再一次撬动了末世文化！” “通过颜长官，撬动了末世文化？这是什么意思？” “从未见过，从未见过啊！” 公园附近散步的科研人员，伴随着这一声恢弘的钟鸣，颜长官的景象高清地浮现在了最上头。 原本，上千名人类的景象，被压了下去。 只见颜长官就这么蹲在掩体后，将那只战犬用脚踢到了身后，微微起身，看向白其索的方向。 黑夜里，她身体附近的保护罩散发着人类看不到的蓝光，她将那战犬拉了进去。 而另一侧，白其索的景象浮现了出来。 此刻的他，带领着队伍已经杀到了养殖场附近，他的前方，是两百多头种猪、两百多头种牛，以及四百多名兽化者。 一名兽化者，只需要护住一头种牛即可。 这种比例，在现代战争中很不可思议，但对于末世战争来说，是很正确的配比。 食物，太珍贵了。 尤其是这种可持续性食物，太珍贵了。 值得一名兽化者的命，护住一个，也值得白其索带领几百护宝行人类，以死伤上百、上两百、上三百甚至全军大伤的代价，去换取。 因为，若没有。 在十几天后秩序全部崩溃后，他想护住的人，都将护不住。 人，是要吃饭的啊！ “兄弟们，原计划，上。”白其索的手摆了摆。 他并没有像电视剧中那般，荡气回肠地喊出这句话；他的语调也没有像那些书里说得那般，恢弘、激动；他的表情更是平静得如这黑夜一样。 手，轻轻往前摆了摆。 以不高的声音、略缓的语调，发布了巷战里最残忍阶段的命令：近战。 他知道战场上是要死人的。 也似乎知道，其中的大将会因为他是白其索，因为他是1090号，而被设计中死亡。 或许，会用极其残忍的姿势，在他的眼前死掉。 他什么都知道。 却依旧选择去做。 “若倒下，则立刻自尽；所有人往前冲，莫要停步。”白其索的声音很低，像那狮子低吼，虽低，却震得人耳膜疼。 那些个扑过来的兽化者自然听到了。 他们纷纷愣了愣。 可持续性食物是兵家必争之物，对于杀敌，他们是有经验的，但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命令。 不顾伤者，迅猛往前。 这种残忍的命令，让他们胆怯。 呜呜呜…… 刹那，所有兽化者的嗓子眼，发出了恐惧和亢奋的嘶吼。 第1226章 无情亦有情【二】 对于人类的战争史来说，这种规模实在算不得大。 这才多少？ 满打满算，不到一千五百人的战争。 莫说这些护宝行的人类，拥有着过硬的杀人技术和旁人求也求不到的前世经验，死伤不会那么大，更何况他们还有强壮、果敢、杀人如麻的领袖：白其索。 高级智人之所以用上了‘杀人如麻’这个略带贬义的成语，一则是因为事实，短短的几个月内，围绕他的战争，死亡了近三万人。 三万啊！ 拥有割头将军、战神头衔的老吊，前世战无不胜的也一辈子，也只割了万颗头颅而已。 而这个少年，未满20，在末世来临之前便有三万兽化者死于他手。 这不是杀人如麻，又是什么？ 而另一个杀人如麻，在于‘麻’，‘麻木的麻’。 子弹呼啸而来，他寻声而望，发现了开枪的敌方。那是一个目光凶残却面容年幼的兽化者。 不是年轻，而是年幼。 左右，估摸着不过十一二岁罢。 他颤抖着手打出了这一梭子，正当换子弹的那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黑。 咯。 伴随着一声闷响，这位年幼的兽化者便给一只长满了毛、青筋暴起，目光冷峻麻木的男人，捏断了咽喉。 白其索甚至没看他。 “找死！”一侧，少年的同伴在震惊两秒后，举起了手中的枪。 白其索转过头看向他，同样是个十三四的少年，成为兽化者后，满脸凶煞，黑色的枪口以不到两米的距离对准他。 这个距离，傻子都能打中。 然而，少年毕竟是少年，总容易犯狂妄的错误，不知他面前这位兽化者可不仅仅是强壮而已。 白其索猛地一抬手，抓住枪口，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扎到了墙壁上。 枪托很厚，却依旧穿透他的腹部，深深地扎到了墙壁上，如一颗钉子般，被钉死了。 血，并未从他的嘴里喷出来，而是从鼻腔。 噗地一声，像打屁的声音，从鼻腔里喷向白其索，但并未落到他的身上。 因为下一秒，他早就继续往前。 不理会伤员，径直往前；自然更不会理会敌军的死残和疼痛，踩着他们的死，径直往前。 “这眼神，真可怕。” “是啊，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凶残的目光，而是他这种麻木到淡然的眼神。” 颜实验室的所有人，都被白其索的冷血惊到了，他们愈发多多派出生物萤虫，捕捉着他的数据。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无比有情，又极度无情的？ “你说，人文实验室那边是不是正在狂欢？”助理问小呐。 小呐没言语，而是看向颜长官的景象。 只见此刻的长官，正通过景象，并未看白其索，而是看着她接触的那几名大将。 这一刻，希区柯克变焦，也出现在白其索的身上。 人文实验室的生物萤虫用了对颜长官同等的量，围绕白其索360度记录。 就像人类使用希区柯克变焦的方式拍摄一样，记录下了这一刻。 “何止人文实验室的人在狂欢，我想，战争实验室的人，也在狂欢。”小呐握紧了拳头，满是担忧地说道。 公园内，空中最醒目的位置。 此时，地球七号那上千名人类的景象，已经消失不见，白其索与颜长官两个人的景象，以以颜长官在前，白其索在后，前后分列的排序，浮现在上。 两人都使用希区柯克变焦的拍摄方式，恢弘又离奇。 “天啊，这是颜长官吧？！” “这个人类，居然用这么一场小型战役，让颜长官对人类产生了悲悯之心？！” “颜长官的基因，还是不够完美啊，对情感太渴望就是她的短板。” “这简直是颜家之耻，颜先生对自己那么严苛，对他的后代寄予厚望，却……” 虽然只是短短的八秒钟，景象便消失不见，但公园里的所有人的讨论早已沸腾。 八秒钟，这是科技中心历史上少见的重大景象。 以往，这种景象都是给与人类的，末世实验中，总会诞生各种能让各大实验室利用的场景、遭遇、数据。 但却是第一次有长官级人物，也出现在这上面，而是以她为主。 景象浮现，是因为白其索领导了多么辉煌的战争吗？是因为战争多么激烈、残忍吗？ 不是。 人类的死，对于高级智人来说稀疏寻常。 景象浮现，仅仅是因为这场不大的战役，居然撬动了一名长官的内心波动。 居然，让颜长官浮现出：希望你们不要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且伸出脚将那战犬拨到自己身后。 仅此而已。 至于，他们会不会死，这不打紧。 毕竟这场战争的人类主导者是白其索，功劳要算到他头上的，而不是士兵。 浩瀚的历史里，你会记住磅礴的战争，会记住指挥这场战争的领袖，但你会记住里头的冲锋陷阵的士兵吗？ 莫说记住了，历史会记录吗？ 不会。 而这场巷战，放到此刻的全球战役中，不值一提。 但却因为颜长官的这一瞬悲悯，瞬间霸占了最核心的位置。 无数死亡，比不上长官瞬间的思想动摇，这就是实验者与试验品的地位。 在那颗蓝色星球上，已经大面积在末世，生灵涂炭，而华夏是最后沦陷的。 这片古老的土壤，再厉害，也躲不过末世计划，只是会比旁的地方晚沦陷十几天而已。 无人能幸免。 这是人类最大的悲呛，却是科技中心的狂欢。 【001号战争实验室请求跟踪！】 【009号战争实验室请求跟踪！】 【025号战争实验室请求跟踪！】 …… 小呐说得没错，这定然也会是战争实验室们的狂欢。 不到两分钟，颜实验室收到了12家战争实验室发来的请求。 而整个科技中心，对于人类战争研究的实验室，也只有12家而已。 “倾巢而出啊。”小呐心想。 颤抖的手，落在【同意】的按钮那，她没有资格犹豫，只能按下。 谁让颜长官动了恻隐之心呢？ 这可是第一次有长官为人类而同情的人类战争，必当载入人类战争史。 “你是刻意的，真是恶毒！”小呐的手，迟迟没有按下‘同意’。 她看向白其索的景象。 这该死的人类，虽成为兽化者却依旧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骇人的心机：他每一次凶残地杀敌军，都会选择在高地！ 在颜长官能看到的角度、在她能通过肉眼就能看到的高处！ 杀给她看。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将死亡利用最大化，居然在一个人类身上运用得如此淋漓尽致，单纯的长官竟身在其中浑然不知被他利用！”小呐恨得牙痒痒。 将死亡利用最大化，这是生物实验室的一条准则。 意在限止滥杀无辜，要将每一个人类的实验室死亡，利用到最大程度。 譬如，若要做药物试验。 人类吃了会死，但不会马上死，有一些药物会导致先抽搐，再引起器官衰竭而已。 那么等器官衰竭后，得将器官取出来，再进行新一轮试验：衰竭的器官还能做很多试验的。 譬如，人类没有死，只是在抽搐。 那么，就要利用这段抽搐的时间，在不影响当下试验的情况下，对她进行恐吓试验。 提溜起来，忽上忽下，模拟高空坠机或模拟深海淹没。 因为这两项发生的时候，都有可能因为太过恐惧而引发机能抽搐。 这边是实验室的：将死亡利用最大化。 却没想到，白其索也用了这种办法：既然本就要死，那就以最直观的形势，死给后方那个姨奶奶看。 他并不知这就是颜长官。 只知这人定是生物实验室的人，且为人处世很是简单，不通人类心思。 不通过科技，要拿捏她，非常容易。 黑夜中，白其索将一名兽化者活活掐死，余光看了眼姨奶奶的方向。 太远了，蝇眼能看清，但人类肉眼是看不清的。 但他不怕，因为他知道，以科技中心的科技，她的肉眼之上定然有堪比蝇眼的设备。 兽化剂的作用，不就在于此吗？ 将人类的身体摧残到最大化，开启蝇眼，从而检测药物的作用之下，是否可行。 上次，白其索被召回的时候，听到助理说了句兽化剂已经是成熟的药剂，好几个纪元都稳定的药物，为什么1090号会突破兽化剂的作用。 能让高级智人说出‘成熟的药剂’这句话，又有‘几个纪元’这种量词，说明这项实验已经走就到了应用层。 这老太太眼底，一定会有类似蝇眼的设备，帮助她看到更远的地方。 更何况…… 白其索看向颜长官时，蝇眼开到了最大，敏锐地捕捉着她的面部表情。 她的脸部肌肉，在白其索捏碎对方咽喉时，有着微微的抖动。 你果然看得到，白其索嘴角扯了扯，浮现出一抹冷漠又疏离的笑。 随后，转身投入了下一个杀戮。 “这白其索好聪明，他是怎么判断到颜长官能看到他的？”助理讶异道。 “细节的堆积吧，他和其他兽化者的不同之处在于，把握住了每一次召回，将一切都收入眼底。”小呐的声音透着沮丧。 若是早知道，她一定会在他被召回的时候，少说几句话。 “人文实验要观测白其索的大将死亡之时，白其索的反应；而白其索似乎早就推断出来了，也打算在大将死亡之时，利用死亡，刺激颜长官或……或……或其他科学技术。”助理说到这，后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需要科学推断，稍微想了一想，也知白其索内心的愤怒与痛苦。 他的大将啊！是与他同生共死的人。 他明明知道他们会死，会因为战争而死，因为末世而死，甚至因为他而死。 却依旧选择往前、往前、往前！ 【01号战争实验室跟进1090号实验，进入礼颜工作组】 这时，颜实验室响起了重要提醒的声音。 “越来越多的实验室加入进来了。”小呐看了眼后，瘫坐到了座位上。 高级智人是有上帝视角的，再加上她知道颜长官私底下曾去地球七号，与这白其索进行合作。 合作？！ 一个长官，居然和一个人类，这简直不可理喻。 她知道，白其索在打着什么主意：无非是想着拉更多的科学家下水，为他所用。 起先，小呐只觉得好笑。 人类拉高级智人下水？颜长官或许会因为第一次进入人类社会从而有短暂的倾斜，那肖博士或许会因为自身利益做点小动作，但这些全都是可控范围内的。 说白了，不过是牙缝里剔点肉沫沫，丢给丧家之犬而已。 可…… 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从撬动末世文明那一刻，突然积累了的那些高级智人看不起的星星点点的细节，竟突然燎原。 有种一发不可收拾之感。 “礼长官用大将的死亡，去捕捉他的数据，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推断出他的下一步动作；而他则也用大将的死亡，刺激颜长官，将她更深地拉下水。” 小呐说着，手撑着座位，试图站起来。 可明知布局，却无力改变的挫败感，让她撑着座位的手颤抖着，仪器感觉到了，喷出气体，将她推了起来。 原本，这应是个小小战争。 就算是全部死亡，也不过一两千人类而已。 就像地球七号上的人类，突然发现某种病毒席卷全球，可紧接着爆发战争、资源的争夺，将病毒所带来的影响覆盖住。 地球上的人类，还有80的人并不知末世已然来临，余下20的人，提前知晓却也无能为力，陷入自相残杀的困境。 正如此刻，科技中心的人知道了这位冷着脸，疯狂杀戮，踩着敌军甚至队友的尸体凶猛推进展现的少年，会启动末世文化，却被科技所带来的高高在上，给覆盖住了这人的野心。 “他想……他想利用颜长官、利用肖博士，再利用礼长官，试图踩着我们的尸骨，杀出重围。”小呐有了判断。 但，有了判断又如何呢？ 就像地球上这些知道末世要来临人类，他们有任何办法来抵挡吗？ “真是不自量力，无知者无畏。”小呐冷冷笑了笑。 她根本不怕白其索的这种布局，因为这不可能实现，就像人类的科技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能抵达银河系背面。 哪怕是地球上，他们也做不到。 银河系背面，发射ii了黑洞，那地球上得需要感应的接收器。 知道这接收器在哪吗？ 在一个只要念过高中的人都耳熟能详的地方：马里亚纳海沟。 位于位于马里亚纳群岛的西部。 科技中心的部分设备接收器就放在这，放在人类探索的地球上已知的最深的地方。 人类认为，海沟的最深处为斐查兹海渊，深度达到了惊人的11034米。 若是把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放进去，峰顶也无法露出水面。 高级智人就把接收器放在这，放在他们能探索到的11034米处。 那又如何？ 人类依旧没有发现，也绝对不会发现。 这数不胜数的生物萤虫，有约莫一半的数据，得通过这深渊里头放置的接收器，来进行信息的转换。 此刻，当001号战争实验室介入白其索实验时的瞬间，地下一组专门的接收器闪着光，控制着新的一组的生物萤虫，朝着白其索，铺天盖地而来。 白其索感受到了，先感受到，之后才抬头看到。 只觉得，这些生物萤虫很大，比常规的要大一倍以上，就那么如同万箭齐发的箭头，黑森森地压了下来。 “又有新的实验室加入了。”白其索心中默念。 这是他的计划，这计划胜利了。 但下一秒，白其索扭过头看向了老吊，又别过头看向了克敌与制胜两兄弟。 萧制胜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 出发时，他答应了他的妻子，定会活着回来。 萧制胜才二十出头，还没有对象呢，肖制胜对这弟弟很是疼爱，生怕他没有后代便死了。 这两人，不能死啊。 死了，他女人的天就塌了，萧家的天也塌了。 叮咚…… 耳畔，传来了犬铃声。 往后看去，才十四五岁的青六两，坚毅刚强，但再骁勇，脸还是少年的稚嫩。 白其索将他安排在大后方，一则是他是战犬之师的领袖，不能死；二则是他实在太年幼，不想他死。 “咻！”青三两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 这位窑火少年，拥有着绝佳的耳力，白其索将他安排到了战局的中端位置。 他已经十六七岁，得扛起大梁了。 最前线，过于危险；最后方，则不利于他的成长。只是子弹不长眼，手也很长，一颗过来，便能要了命。 可怎么办呢？ 末世之下，无人能幸免。 嗖嗖嗖…… 老吊的圆月弯刀在眼前掠过，无情又强大，他的脸在黑夜中飞速地翻墙而过。 嘿嘿嘿…… 他低声憨憨地笑着。 如今，割头将军的记忆与那村头老实被欺的老吊，经过了艰难，融为一体，进入了游刃有余的状态。 哞…… 牛羊猪的声音响了起来。 “准备！开闸了！”胖子李的声音自大后方响起。 胖子，哪怕是吼，那调调也有细，听得出，他在颤抖，可是当白其索扭过头看去时，见这洞庭湖的麻雀起先很是聪明地躲在掩体之后。 伴随着这一句，以及那些牲口被赶出的吠叫，大后方变大前方。 胖子李从掩体后，猫着腰出来了。 他的眼底，有惧怕。 但更多的，是面对妖风，也要乘风而上九万里的勇气。 黑森森的生物萤虫，也不知什么实验室的，瞬间360度地为主了白其索的大将们。 无情地记录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第1228章 无情亦有情【四】 牲口，以倾泻而出的态势，踩过地面上那些遍野的浮尸。 无论是敌军的、还是白其索这边的还未死亡的伤员，只要赶上了，都将被无差别踩死。 白其索看在眼里，他明白，这是他下达命令那一刻就会注定的结局。 但有些命令，只能下；有些仗，必须打；而有些人，死在这，是他们的宿命。 呼…… 他吸了口气，明明吸了一大口却并没有人类吸气时的大声，而是像蛰伏的狮子般，呼进去的空气很多，声音却很轻柔。 他的脚，下意识地左右踱步。 很轻。 犹如猛兽。 “第一个养殖场被攻破！主子，是否立刻进攻第二个？”萧克敌跑了过来，在靠近白其索的瞬间便半跪了下去。 这位拥有着护宝行记忆的大将，哪怕在战场上，也记得要行跪拜之礼。 脖子那，正呼呼往外冒血。 被子弹划过，再偏一点点，只需要一点点，他便丧了命。 见白其索看着他的脖子，萧克敌飞速地擦了擦，一些皮肉在擦拭的瞬间翻开，夹杂着一些灰沙，自然是很疼的，但这位硬汉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手一扯，将一些翻起的皮给扯了下来。 “皮肉伤而已，我的战运一向很好，出发时拜过祖师爷的。”萧克敌说到祖师爷，双手往上拱了拱。 陶瓷，无论哪帮，哪怕是护宝行，祖师爷都只有一个：赵慨。 临出发时，众人便在古窑基地的师主庙内，拜过诸神。 坐在正中间的是赵慨的坐像。 两旁分列着陶瓷制作行业六个师傅的神位，分别是打杂师、做坯师、印坯师、利坯师、挖坯师、杀合坯师。 其中，却无护宝行。 护宝行，这本就有利于制陶之外，属于运送类，一般是归于镖局。 可镖局里头却有专门针对陶瓷的运送，且是很庞大的队伍。 故而，他们也拜。 拜赵慨，拜那六个师傅神位、甚至拜窑神，但要比制陶记忆者们多拜一个。 他们，拜阎罗。 “拜了，如何求的？”白其索问道。 “求这仗，胜。”萧克敌答道。 “没求大伙儿平安吗？”白其索又问道。 萧克敌听罢，头微微昂起，脖子那的血还在流着，他轻轻一笑。 “哪有上战场，求自己个平安的？”他反问道。 白其索哑然。 也是。 铁骨铮铮护宝行，若上了战场还想着自己会不会死，那叫什么打仗？ 打嬴，才是最重要的事，比命还重要。 白其索没再言语，他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也无比畅通，有酣畅淋漓也有内疚自责。 更多的，是一些无望。 因为此刻，萧克敌看不到的是，无数黑压压的生物萤虫，就这么如同冰雹下落般，禁锢在他的四周。 这些比一般生物萤虫大许多的萤虫，就这么以丝毫不惧被人类发现的傲慢姿态，捕捉着这位拥有着古代记忆的护宝行大队长的周围。 毫无感情地，捕捉着他的数据。 与此同时，几名大将的周围也是如此。 白其索明白，接下来这一轮总攻，将异常激烈且伤亡最大。 “进攻。”白其索的脸依旧是冷峻的，下达命令的语速也很快，没有半点犹豫。 “领命！”萧克敌拱了拱手，正打算转身离开，突然眼底满是震惊：白行主，居然红了眼眶。 “小心些。”白其索低声嘱咐着，嗓子都哑了。 按照之前的战略，第一波牲口放出来后，便交给大后方，前线乘乱，继续往前推。 而这一次，不必杀尽抵抗之敌，而是只需让对方丧失战斗能力，强攻。 面对面，不再在巷子里打游击，硬杠。 硬杠，是为了给白其索拉住敌军部队，让他能以最快的速度靠近第二个养殖场的大门，将那些肥头大耳的种猪放出来，冲散敌军。 一方总攻拼刺刀；一方潜心偷袭大后方，才能将死亡减低到最低。 而这总攻，则要选择最骁勇善战、经验最丰富的敢死队。 萧克敌、萧制胜两兄弟、老吊，必然在内。 “嗯。”萧克敌坚定无惧地点了点头。 在战场上，当然要小心，冒进和愚蠢，都会让自己丧命，也会拖累战争的步调。 “这白其索，应该是知道了这些大将里，在这场战争中会死，且是因为他而死。”礼伯看得入迷，端着茶杯许久，竟未喝一口。 景象中，白其索说这句话的时候，蝇眼捕捉着萦绕着萧克敌的生物萤虫的轨迹，试图算出规律。 而类似的生物萤虫，同样开始萦绕着白其索。 从他的数据上很容易判断出，他内心是知道了的，所以才会内心悲呛，在属下面前，在战场上红了眼眶。 是啊，战争嘛，是会死人的。 只是这死亡，在书本上见着、在屏幕上见着，哪怕在战场上见着，只要这个人和自己的关系没那么密切，总归是不一样的。 就像那般无情的颜长官，虽不在意人类的死亡，却也会对她打过交道的几人，心怀悲悯。 又何况白其索呢？！ “要弟兄们，都小心些。”他再次嘱咐道，手在萧克敌的肩膀上拍了拍，“打完，我们喝酒吃肉。” 萧克敌觉得实在是奇怪，为什么杀人无数，经历过更大型的战争的白行主，会在这一刻流露出软弱。 他有些慌。 好在下一秒，白其索便恢复了昔日的冷酷、冷静和无情，将子弹上膛后，补上一句，“记住了，要用最快的速度往前推，切莫恋战、切莫心软我们的伤员。” 萧克敌听罢，刚刚泛起的慌，瞬间没了。 战场上，将士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富有感情的将领，而是一名冷静、冷血的将领。 白其索再悲呛，都得将这些情绪压下去。 “领命！” 仰头，看向黑森森的远方。 弟兄们按照他的布局，迎着几百名汹涌而来的兽化者，发起了总攻。 嘀嘀哒嘀，滴滴滴滴滴…… 突然，空中传来了熟悉的号角声。 这深入灵魂的号角让白其索瞬间，毛孔张开，汗毛竖了起来。 循声而望。 见一人拿着小号，一手叉腰，头高高昂起，在黑夜中，冲锋号以炸裂的声音瞬间响彻周遭！ “这……这是……”颜长官上前两步，望了过去。 “他们拥有战争期间的记忆，当年杀小r国，知道我们这边有古窑记忆失败者，便组队前来投奔。”一旁路过的萧制胜解释道。 白其索侧过头看了眼萧制胜。 这个昔日很是莽撞的少年，与他稳重的哥哥萧克敌性格截然不同。 经历了这多次战争，却依旧如此。 眸底，满是杀戮。 一副迫不及待要冲到最前面的模样，脖子上青筋暴起。 “昔日的士兵。”白其索默默念了句。 “是啊，好多记忆失败者，除了我们古窑，他们的人也很多，听他们说，记忆刚被移植过来后，看到江河俱在，国泰民安，都哭得不行。” 萧制胜说罢，摆了摆手。 他没有耐心再说了。 想去杀敌，要去杀敌，要用敌人的头颅让自己的哥哥刮目相看。 生物萤虫萦绕着他。 他亦浑然不知。 这觉得，这冲锋号，真他i娘的热血。 第1229章 无情亦有情【五】 这段日子，白其索实在是忙，只知古窑里来了许多记忆失败者，前后七七八八上万人，加上-原本在的，总两万人。 至于这两万人，究竟谁从何而来，又是谁，这些细节他不得而知，也没有功夫去一一了解。 陆龟殷倒汇报过，也只是简单地说，一些历史记忆失败者也过来了。 “有一大批是拥有1939-1940年时期来的士兵记忆者，他们都去世在湘江边上。”陆龟殷说到这的时候，白其索记得，电话那端的呼吸是极重的，透着颤抖。 华夏的湘江那座城市，在1939年-1940年发生过三次保卫战。 一句‘若想中华亡，除非湘人死绝’，战死英雄无数。 “他们是最开心的记忆实验者。”当时的陆龟殷只简单这么说了一句。 是啊，自然开心了。 记忆被移植过来后，战死的英雄们看到了江河俱在、国家繁荣，不，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繁华、还要强大。 “他们的待遇，一定要好。”当时的白其索也只这么吩咐了一句。 旁的，两人都未多说。 因为这批记忆者，根本无需多言，是最让人放心的。 若不是末世，他们就这么分散在祖国各地，尽心尽力地继续报效祖国；而末世来临，秩序崩乱，他们发现国又将不国，很自然地，又凝聚到了一起。 找到了古窑，找到了新的组织，再次拿起了枪，出现在了战场。 耳畔，传来了兄弟们的声音。 “这枪真好使！比小鬼子那抢来的三八大盖都好使！” “若是当年有这种好枪，老子定会多杀几百鬼子！” “兽化者傻不拉几一个个的，只是体力更强而已，不像那恶毒的鬼子，真是阴险狡诈，很是难打，还是按之前的配合吧，兄弟们，上！” 与护宝行兄弟的骁勇不同，这群人打仗并没那么莽，而是非常讲究策略。 他们极其擅长各个击破，并在危险来临之前，立刻后退保存实力，只要对方露出半点破绽，便不约而同地瞬间聚集，如同天将来临，猛然冲锋。 各个击破。 以农村包围城市。 当这些昔日在书上看到的标语，在白其索眼前真正以战争的形势出现时，他方才明白其中经验。 嘀嘀哒嘀滴滴滴滴…… 冲锋的号角很有节奏地响起。 而他们作为先锋部队的进攻，却充满了智慧，以时而游离时而凝聚的态势，在黑夜里急速地前进。 “他们是先头部队，很有经验，我们在第二波。”萧克敌的声音传来。 白其索看了眼，见他身后跟着个小孩，看着也就十四五岁，个子不高，眼睛亮如星辰。 “从这条路过去，最快，敌人也最少。”这小孩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上头画着简易的地图，看得出是刚刚画出来的。 他又从袋子里摸出半截铅笔，用力画了一条路，点了点头，“白老总，速度要快，同志们会给你架枪的。” 白其索只觉得鼻头一酸。 无论是‘白老总’还是‘同志们’，这两个词汇一出现，他便知道，是他们。 昔日，是他们打走了侵略；如今，又他们回来了。 只是，他没想过自己会招募到这么一群战士，何德何能啊？！ 白其索只觉得血液猛地涌起，飞速看了眼这小孩。 也不知这小孩的记忆里，昔日英雄多大，看到他如此镇定，经验又丰富，想必当年是个骁勇善战且是个头头。 “你们……你们怎么打头阵呢？”白其索接过本子，也不知怎的，他出了一身汗。 热血、激动，又愧疚。 “我们当然要头阵了，他们是古瓷记忆者，这可是我们的文化遗产，不能丢。”这小孩咧嘴笑了起来，看向了萧克敌，满眼敬佩。 这是来这之前，他们就商量好的了。 当时告知胖子李时，胖子李也觉得自己做不了这么大的决定，毕竟这些人拥有的记忆，都是他历史书上才看得到的英雄。 再次让他们打头阵，心里不安。 于是，胖子李把这决定交给了陆龟殷。 记得当时，陆龟殷跪在祠堂正祈福，听罢亦良久没说话，他虽拥有古代大窑头的记忆，但也活在现代，知晓这湘江之战，更知华夏近代那些荡气回肠的战争。 与胖子李差不多的是，他也觉得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艰难了。 人，在上辈子便战死沙场。 这辈子好不容易又活一次，这头一场战争，又要打头阵吗？ “这是会死人的。”陆龟殷说道。 众战士听罢，笑了起来，“我们以前，干的也是会死人的事，怕什么?!”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也只能这么定。 “打头阵的，一共多少人？”白其索问道。 “无论多少人，一定给你守住。”这孩子昂起头，回道，“人在，阵地在！” 白其索心中一紧。 没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那人虽是个小孩，白其索是行主，但这一刻，他有着听从爷爷辈命令的顺从。 “无需给我架枪，我会在五分钟内，打开第二个养殖场的大门就。”说罢，白其索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黑夜里。 嘀嘀哒嘀滴滴滴滴…… 冲锋号的节奏伴随着白其索的动作，顿时变得急促了起来。 而原本还时而会游记战术的战士们，听到这种节奏的冲锋号后，刹那抛弃了所有战术，而是径直冲进了巷子，以刻意吸引火力的姿态，往前冲锋。 ----- “他们……他们不怕死的吗？” “记得之前跟踪他们上一世时，也是这般，的确不怕死。” “可惧怕死亡，应是刻入基因的才对，为什么单单他们不怕呢？” 生物实验室内，一反之前的喧闹，陷入了一片安静，只有几个助理低声议论着。 这是生物学至今未解的谜。 为何华夏近代战争里，这群人会突破基因里对死亡的恐惧，明知会死，明知是死，甚至明知自己的死，仅仅是为了吸引对方火力而已。 却依旧能在号角响起那一刻，在号角吹得最急促那一刻，冲到火力之下。 “华夏文明，有着几个地球实验以来，最独特的文化，或许这些人的不惧死亡，与这座古老国度的文化，有关吧。”礼长官微微眯眼。 与生物学盯着这些冲锋的将士觉得疑惑不解不同，人文学更关注的是宏观的一面。 整个镜头以俯瞰的姿态。 兽化者那端，气势汹汹，实在是骇人；而白其索这边采取了纯人类的战斗力格局，虽在身体体格上很明显处于劣势，却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将他们紧紧地栓在一起。 这种力量，人文学的分析结果是：华夏文化。 但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文化，礼伯不知道，人文实验室不知道。 他们想知道。 想知道上下五千年都没有断过的华夏文化，能不能在末世里，也产生作用。 若也有作用，若最后活下来的大部分是华夏人，那就意味着，以后高级智人若遇到末世极端环境，也得启动华夏文化，就能提高存活率。 这就是人文实验的意义。 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礼伯必须将实验进行下去。 “准备大将的死亡。”礼伯下达了命令。 第1230章 无情亦有情【六】 战斗血腥。 若是远距离战斗，拼的是武器的能力，一个蘑菇下去，大家一起灰飞烟灭。 但这种巷战，前期还拼部分武器的能力，但到两军靠近，面对面，肉对肉，拼的就是身体素质和对战那瞬间的大脑反应。 在这一点上，兽化者的能力是远远强于人类的，看看白其索那健硕的身躯吧，对面其他的敌军，亦如是。 当两军对垒不到十米，所有的枪便都收了起来，忽而，原本能听到敌军乌泱泱冲过来的动静，却在两军即将面对面那一刻，安静了下来。 “停！”作战经验丰富的萧克敌第一时间发布了命令。 而冲锋号角也戛然而止。 咻…… 犬铃叮咚，到如今仅存的战犬还有八十条，此时齐齐压在最前面，明明刚刚要冲锋的，被骤然喊停，战犬们的肌肉由于紧绷而颤抖着。 鼻子里喷着火，嗓子里发出了克制不住的低吼。 这种明明再过几秒便会肉搏，对方却突然停下的状况，无论是萧克敌还是战士们，都未曾见过。 白其索往后看了眼，心中一沉。 只见生物萤虫竟少了许多，原本密密麻麻的天空清亮了起来，月色也显得柔和许多。 但却以白其索看来十分陌生，从未见过的轨道萦绕在他手中那几名大将的头顶上。 并未360度萦绕，而是犹如高高在上的神明，悬停在上。 “只记录，不分析。”白其索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其中有人，或者全部会死。”瞬间，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这个念头一闪过，只听得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很简单的两个字：“果然聪明。” 听上去，是一位长者的声音。 但语调却有着少年恶作剧般的声调，夹杂着与颜长官如出一辙的傲慢。 声音明明从耳畔传来，却仿佛未通过耳蜗，直达大脑，白其索立刻朝着四处看了看。 四周都是陌生的生物萤虫，不是颜实验室的，也非肖博士的，密密麻麻的。 “因为你。”脑海中，传来了第二句话。 这是礼伯与白其索第一次对话，他虽是一位老者，但却是人文实验室的，这个实验室的人身上会有人类浓重的印记，而礼伯则像极了一个老顽童。 他以傲慢的、神明般掌控一切的实力，先将痛苦的谜底解开给白其索，再观测他的反应。 这话一落，白其索身上的汗毛便立了起来。 硬硬的、直直的。 像极了此刻被紧急叫停的战犬们身上的毛发。 兽化者，本身就半人半兽，在极度紧张、亢奋或愤怒的时刻，毛发是会竖起来的。 人文实验室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繁忙了。 伴随着礼伯这句话浮现，几组生物萤虫以复杂的轨线浮现在白其索的面前。 与此同时，一组写着【末世文明】符号的曲线开始波动。 “果然，用大将的死亡刺激他，是会带动末世文明的递增的！”礼伯的笑容淡定而自信。 人还没死呢，光听到这一句，白其索内心就发生了变动。 人的思想决定人的行为，而他的行为决定了末世文化发展朝向何方。 而朝向何方，决定了人文实验室将在未来遇到同等情况时，也朝向何方发展，从而减少最低死亡。 “这么快就高强度刺激，他坍塌了怎么办？”助理有些担心。 白其索的数据，在这瞬间变动得实在太快了。 “是啊，毕竟是个人类，而且还年轻，他的软肋就在于害怕别人因为他而死，这是坍塌了，那末世文化……”助理看了眼数据，汗都涌了出来。 哼，礼伯挑眉笑了笑，看向了肖博士。 肖博士不言语，只是很严肃地看着眼前发生的景象，短短的几秒钟，那儿最惨烈的巷战已经开始血腥。 “你觉得呢？”礼伯问道，余光看了眼景象。 滋…… 吼…… 呜…… 对人类来说，两军对垒到了脸上，对方却突然安静下来不再进攻，很是诡异，连历史上都未记录过。 但对于高级智人而言，他们做过了多次地球末世实验，也做过无数次兽化者实验，这种情况，对于他们而言，很常见。 兽化者嘛，畜生秉性。 在靠近人类的瞬间，会有着暂时停顿，进入最后冲刺爆发的安静时间里。 若看过电视里的《动物世界》，那狮子、豹子、老虎在盯准猎物，准备往前扑的前几秒，都是这般静止。 静静地，肌肉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崩到最强，而大脑进入极度亢奋的战争状态的同时，生存基因的本能，则让它们在极度亢奋的同时，进入极其冷静的状态。 目光锁定猎物，继而锁定猎物的咽喉，并在大脑中计算出扑过去的时间和胜算。 连风的速度，也要算进去。 一切计算，都发生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不需要思考，潜意识便完成了庞大的计算机都无法完成的计算。 这就是猛兽远远强于人类的地方，也是高级智人之所以研发出兽化剂的原因。 呜…… 黑夜里，这群拥有猛兽能力的兽化者们，用人脑与兽脑的潜意识进行着最终猎杀的判断。 嗓子里发出不可控的兴奋低吼。 他们是自信的，尤其是这种近距离的搏杀，雄狮永远不会输给人类，而输给人类的，也仅仅存在于《武松打虎》的幻想里。 吼…… 几秒后，一名兽化者的怒吼撕破了短暂的寂静，只见一个无比雄壮一跃而起！ 汪汪汪！ 几只战犬闻声而动，虽身躯相差极大，却丝毫不惧，朝着那名兽化者扑了过去! 这名兽化者的眸子发着莹黄的光，他的眼里丝毫没有区区这几个战犬，而是锁定了黑夜里，在掩体后面的那个黑瘦的男人。 锁定了，老吊。 啪！ 一巴掌，便拍飞了一只战犬，战犬被巨大的力量撞飞，被拍飞到墙上的时，竟直接成了一摊烂泥般，骨头全碎。 啪！ 啪！！ 跃过来的几只战犬在他跃起，还未落地的瞬间，全部牺牲。 而这个时候，老吊的弯刀举了起来。 是啊，他这才举了起来。 人类在近距离的对抗，怎么可能有猛兽的反应速度呢？就算有他们的反应速度，也没有他们的迎战能力啊！ 弯刀刚刚举起，便感受到了头顶上压过来一片黑。 庞大、强壮、杀气腾腾的黑。 ？ 第1231章 无情亦有情【七】 扑过来的兽化者，无论是紧绷的肌肉，抑或是眼底的自信和冷静，真是造物者的神作。 跃起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锁定到了老吊身上，而当在跃起的空中，他能全部捕捉到老吊的身躯瞬间，目光就锁定了他的咽喉。 黑瘦的脖子，并没有多少暴起的青筋，这物，莫不是小时候饿着长大的，实在是不肥。 干巴，没嚼头。 从跃起到落到老吊的上方往下压去，整个动作呈现完美的动态流线型，嘴巴张开的同时，双臂朝着老吊瘦黑的臂膀抓去。 170高的老吊，纵使是个日夜劳作的农户，脱了衣服也有一身的肌肉，但又如何与动辄近两米，强壮如虎的兽化者相比呢？ 这么压过来，只听得闷声传来。 老吊整个身躯都被兽化者压制着，只看到一条细腿和一只拿着弯刀的手能探出来，周围被撞击得石头纷纷落下。 吼…… 兽化者发出了胜利的吼叫，他抓住老吊胳膊，背后的肌肉一条条拱起。 他，要撕了老吊。 “绝对性的碾压力量，真漂亮！”礼伯眼底流露出对生物学的崇高敬意。 若没有兽化剂，不可能有这种人与兽完美结合的人种出现，也就不会有如此漂亮的一幕。 “老吊有古代割头将军的经验……”肖博士颇为紧张和遗憾地看着此刻被压在地上的老吊。 植入记忆，是属于人文实验的项目。 要遇到这么一个割头将军很是不易，再成功移植更是艰难，像老吊这种，虽失败了，可重新唤起记忆的，更是沧海一粟。 “近距离博士，不是远距离，人类不可能是兽化者的对手，老吊再厉害又如何？你看，还不是被压得直发抖？”比起肖博士的遗憾，礼伯对老吊并无感情，说这番话时，轻轻笑了笑。 只见景象中，被压制着的老吊试图反抗，腿用力地顶着地面，看得出他很有搏杀经验，只是在绝对性的身体碾压下，人类的这些技能、经验，看不到什么效果。 “这是……快被憋死了？”礼伯微微眯眼，很是讶异。 原想着，老吊会瞬间被撕碎，却没想到居然挣扎了好几秒，眼下，看他腿蹬的程度，竟没有让这兽化者撕碎或咬死，而是选择了压制着他，活活憋死。 “快，吸引白其索看过来！”礼伯果断下令。 他必须用大将的死亡，去刺激这位能带动末世文化的白其索，加快文明进程，好给人文实验争取更多的时间。 说白些，让十几天后展开的末世凶残，提前在他眼前展开，帮助他比旁人更快地进入末世状态。 如此，对他实验有利，对白其索也有利。 这等好事，白其索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要知道，地球七号的人类不过是试验品而已，有几个试验品能如此荣幸，得到礼伯长官的帮助？ 嗡…… 生物萤虫应声而起，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采取的人类听不到的音频，他们都听不到，但白其索却听得到，独独他听得到。 “什么声音？”极具穿透性的声音让正在屋顶上厮杀的白其索本能地循声而望。 距离虽远，但视野却很神奇地没有遮挡，他一眼就看到声音发出地，地上被压制着的老吊。 虽看不到他的脸，但从他不断蹬地的腿能看出，他接近窒息。 拼了命地挣扎着，想要推开压制着自己的兽化者，但力量的悬殊却摆在这儿。 一群生物萤虫毫无感情地悬停在他上方。 白其索浑身一紧，本能让他起步，试图去救他，可下一秒，只见眼前白光一闪。 一颗头，被黑瘦精壮的手举了起来。 咳…… 老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断头处的血喷到他的脸上，有一些喷入他的嘴里，让他的咳嗽愈发地有些闷。 真快！白其索心中既愕然又松了口气。 几乎是电闪雷鸣间，也不知老吊是如何做到的，抓住了这兽化者动作上的瞬间纰漏，便一刀，将他的头割了下来。 “怎么回事？！回放！回放！”礼伯腾地一下，以有些滑腻的原地起跳的姿态，冲到了景象面前。 双眼圆瞪，难以置信。 动作发生之后，数据才显示出来：老吊将胜。 “还将胜呢，已经胜了！头都割下来了！”实在惊愕的礼伯冲着设备骂了句。 反转的速度快到连设备的计算都跟不上。 景象再次回放。 只见老吊虽被压制着，但却很是灵活，居然在这种庞大的压制下，身体往兽化者咯吱窝的方向缩，与此同时，用力抵着他的肋骨最下端。 可哪怕这样，他还是被压制得无法呼吸。 “这颗头，真骏。”老吊的声音传来。 刚刚剧烈咳嗽完的声音，杀气腾腾中透着说不出的文雅，很诡异的文雅，将礼伯看回放景象的视野，拉到了现下的景象上。 老吊举起这颗头，露出了笑容。 憨憨的笑容，并不是割头将军那种诡异的笑，而是充满了喜悦，仿佛站在阳光下，站在村头。 “和熟了的水稻，一样骏。”老吊说罢，将头丢到了地上。 呼…… 一个黑影扑了过来。 他没有看，经验催动他的肌肉本能，一个弯腰躲过后，转身就是一拉！ 就像镰刀拉过水稻。 咕咚。 又一颗头掉落在地。 “真厉害。”礼伯这觉得自己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他伸出手，想要触摸下老吊。 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战神，可以说，记忆覆盖在这老农身上，居然让割头将军，更厉害了。 “怎么会这样？”肖博士很是不解。 割头将军的记忆落到特种兵身上，倒很有可能更厉害，可老吊不过是个农民，且是个一辈子唯唯诺诺的农民。 为什么，他反而会更厉害呢？ 这不符合数据给出的判断。 “回放。”礼伯再次命令道。 刚刚被压制着的老吊被压得无法呼吸，手却依旧死死地握住刀。 他明明还能挣扎，却在即将窒息的前几秒，提前停止了挣扎。 假死。 他用假死，麻痹了兽化者，这兽化者以为他没了，肌肉刚刚有一丝丝松动，弯刀便到了他的脖子那。 轻轻一拉。 头便断了。 “他学的白其索！”肖博士惊讶地叫了起来，“对！他学的白其索！” 与此同时，白其索当时用假死麻痹敌人的景象，展现了出来。 礼伯只觉得大脑一阵又一阵地发麻。 人类的战斗技巧，从未超过他的认知范围，但人类成为兽化者后的战斗技巧，他是陌生的。 人类被记忆实验失败后，成为人类实验失败者的战斗技巧，他也是陌生的。 在这个瞬间，礼伯突然发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这些让他们刮目相看的人类，都不是原本的基因，而是经过了高级智人改变的人种。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与高级智人们一样，踩在了科技的肩膀上。 只不过，白其索这一行人一半是人，一半是科技，而科技中心的智人，则全部经过了科技的基因筛选。 那么两者，谁会更厉害呢？ 这个念头从礼伯的脑子里浮现出的瞬间，他的腿都有些微微发软：能让一个人文实验室的长官，且资历深厚的老者有这种担心，本身就说明事态重大。 人类，试验品而已，怎么能和高级智人相提并论呢？ “水稻熟了，要割了……”老吊的声音传来。 他喃喃地念着，眼底露出了光，那种看到了遍野黄色水稻的老农才会有的光。 他举起弯刀。 仿佛不是要去杀敌，而是要丰收。 第1232章 无情亦有情【八】 “这人真是独特，让他自然生存，不要干预。”礼伯看着厮杀的老吊，眼底漫开敬佩。 慕强，是人类的共性，也是高级智人的共性。 礼伯，喜欢这种强者；而实验也需要此等强者，更何况老吊本身便是人文记忆实验的失败者，若是自然战死，倒寻常；但若为了刺激白其索而助力死亡，则可惜了。 “那挑谁呢？”助理问道。 伴随着这句话，白其索手下大将们的头像浮现在空中，一侧则是对他们战斗力的分析。 “要提前让白其索感受到末世残忍，大将们的战斗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他与谁的情感最深……”礼伯的目光落到了胖子李的头像身上。 打小的情谊，又是白其索强烈邀请才走出小村的兄弟，显然是最佳人选。 “就他了，胖子李。”礼伯指了指，“得快一些，激烈的战争刚刚开始之时，让白其索看到自己的大将因为自己的命令而亡，让他带着那股子憋闷和愤恨去杀敌，才能刺激到末世文明的进程。” 得快。 若是战争都快打完了，才看到大将死亡，虽然有一些作用，但没有把作用最大化。 礼伯的话说完，胖子李的景象就浮现了出来。 只见此时的他拿着枪，正卧在原定的牲口跑过来的沟道旁，等着兽化者夹杂在牲口内，冲到大后方时，灭了对方。 大后方，是一定会变前方的。 他们的子弹满夹，精锐伏地，显然早有预备。 “这一时半会儿的，他那区域变不了大后方。”助理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人为强行去干预，倒简单，可是不符合人文实验的规则，可以干预，但必须无痕且不能过度。 突然让大后方变大前方，不符合实验要求。 “狙击，那有几个狙击手，引导其中一人瞄准胖子李，在瞄准开枪的瞬间，用声音提醒白其索即可。”礼伯指挥起来游刃有余。 小场面，简单。 养殖场楼顶上，卧着两名狙击手，此时正将视野对准前端的战线，伴随着噗噗的开枪声，枪法虽不准，却也能十发六七中。 生物萤虫悄然引导，很快，其中一人发现了卧在沟里的胖子李。 他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隔得实在是远，要打也是打近一些的，怎么自己会突然有股强烈的欲望，非要击毙草丛中那人呢？ 将枪口准备胖子李的方向，调整了下瞄准镜，狙击手半眯着眼。 “怎么还不开枪？”礼伯有些不耐烦了。 这狙击手，瞄了十几秒，竟一枪未发。 生物萤虫收到了指令，捕捉到了狙击手的角度，只见瞄准镜下的胖子李卧在沟那的掩体处，纹丝不动…… “胆小。”肖博士比较了解胖子李，解释着，又纠正了下，“准确地说，怂且怕死。” 礼伯听罢，眉头紧锁，摆了摆手。 只见几名兽化者朝着后方冲了过来，所有的精锐部队人员在这个瞬间都齐齐进入了战备状态。 “别动！”胖子李的命令带着颤音，“让他们先冲过来，再瓮中捉鳖，减少无畏伤亡。” …… 礼伯听罢，脸都绿了。 也是，怂包嘛，自然主打一个安全。 礼伯又摆了摆手，只见十几名兽化者冲了过来。两名兽化者尚且可以埋伏，秘而不发悄然干掉，那十几名呢？ 怎么着，也得站起来厮杀。 “别动！”胖子李再次下令，“都趴着别动！给老子扫i射！” …… 怂包嘛，主打一个安全。 拼什么刺刀，讲什么君子协议，这地方平坦，又不是巷子里只能肉搏，扫了完事儿。 “这王八蛋……”礼伯显然没想到骁勇善战的白其索居然有这么个怂包兄弟。 明明是一个村出来的，喝的一口水，吃的一种饭，连祖上也沾亲带故的，怎么怂包成这样呢？ 这都怂得不符合生物学规则了。 “有狙击瞄准我！”突然，胖子李的声音充满了恐慌但又镇定的很矛盾的情绪。 这句话让礼伯很是疑惑。 怎么发现的？ 不可能啊！ 那狙击手还没开枪呢？！ “哪儿？”一名死士问道。 胖子李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哪儿，一种嗅觉的，说不出来的，就像洞庭湖里有妖风，邪门！” “别动！兄弟们，找好掩体，都别动！” “来一个扫一个，管他多壮呢，全部开枪，给老子给他打成筛子！” 胖子李命令一个接一个地下。 听上去很是胆小，但每一个都极其正确，完美地避开了礼伯的安排。 “他……他怎么知道的？嗅……嗅到了？鼻子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啊？！”礼伯来回踱步，很是不解。 “白其索说过，这胖子李虽然胆小，但很有经商头脑且洞察人心，就像洞庭湖的老麻雀，什么妖风都见过，什么妖风来了，他都能扶摇直上。”肖博士解释道。 礼伯听罢，一时语塞。 再次看了下狙击手的视野，只见这胖子李躲在掩体后，依旧纹丝不动。 任你再好的本事，瞄都瞄不到，如何打得着？ “罢了，换一个。”礼伯有些恼了。 老吊太强，所以不杀；没想到胖子李居然因为太怂，所以不好杀。 眼下足足耽误了一分多钟。 这一分多钟，白其索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按照战士画的路线，冲到了养殖场的大门口。 那儿，是兽化者兵力最足的地方。 白其索虽然强壮，若真要排行，他恐怕是当今世界上能排到前28位强壮之列。 但对方也是兽化者，且大门口多达五十余人，团团围住，他莫说脱身了，要留个全尸，都难。 所以，紧跟在后的战士与死士，是一定会齐齐冲过来，相助于他。 这个时候死人，是最无痕，且最真实的。 “多来几个吧，冲过来的这几个。”礼伯有些不耐烦了，手一抬，指了三人。 萧克敌、萧制胜，还有窑火童子青三两。 他们三人，萧家两兄弟冲在最前面，人类没有白其索的速度，但只需要再往前杀约莫两分钟，就能赶到厂门口。 至于青三两，他作为陆龟殷的关门弟子，天生的窑火童子，哪怕在窑外头都能听声辨火，这等听力让他巧妙地避过了最可怕的火线，与战犬配合密切，径直杀到了最前方。 按照数据推断，他甚至会比萧家两兄弟，要更快靠近厂房。 要知道，白其索给他的命令是在后方，稍稍往前一些而已。 年轻人，好战，不听话。 “这几个，全死他跟前。”礼伯语气透着火气，伸出手又多指了一个，“加上这个，控制战犬的小孩儿，小孩儿，对他刺激更大。” 青六两，就这么也被纳入了礼伯的死亡名单。 “两分钟内，全方位就列！”礼伯发出了最终命令。 人文实验室，全体进入了紧张的实验阶段，于此同时，礼颜工作组也进入了箭在弦上的状态。 此刻的颜长官正盯着景象，在飞机旁的掩体下，她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她护不了。 能做的，唯有亲自控制生物萤虫，记录下接下来一两分钟内，白其索所有的生物数据。 让死亡，更有意义一些，是实验的准则之一。 第1233章 无情亦有情【九】 嗡…… 白其索的脑海中再次响起刺耳且独特的鸣叫，他的心在这一刻猛地提溜了起来。 循声而望。 声音是从萧克敌、萧制胜、还有青三两那传来，他们上方的陌生生物萤虫闪着光，很是显眼。 显然，这些声音、这些光，其他人、其他兽化者都看不到，单单他一个人能看到。 哼，白其索鼻孔里的这声，并非鄙夷，而是充满了无力。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刻意让他看到。 就像他被选为觉醒者一般，提前告诉他，地球是一场实验。 而今，也要提前让他明白，这些大将会死，且因他的决定而死。 这又是什么实验呢？ 生物学实验？人文学实验？还是什么战争学实验吗？ 这一刻，时间变得缓慢了起来，是以白其索能感受到的那种时间流淌缓慢。 人类电视剧里，当描述时间缓慢的时候，一切动作都慢了下来，或者所有都停止，只有男主女主能动。 愚昧。 就像古时候的人，不可能想象到卫星一样愚昧。 时间，在高级智人的手里，是可定范围内进行折叠、扭转且抽离的。 这个可定范围，是作为实验基地的地球七号上，他们能在这片区域根据实验对时间、空间进行操控，但却不能在科技中心进行操作。 就像人类能在实验室内，人工做出小小的黑洞，却无法在真实世界里，捕捉到黑洞。 人类有人类的认知局限，高级智人也有他们的认知局限。 但他们的认知局限，比起人类而言，且远没有在一个维度。 他们随便拿出点科技，就足以秒杀作为实验而存在的人类。 正如此刻，周围的一切都在照常进行。 厮杀在继续、死亡在继续、连天上吹拂的风也没有改变，但白其索却清楚地感受到了时间变缓了。 嗡…… 独特的声音从萧克敌那边传来。 只见这位护宝行死士之首的勇士，一如既往沉着冷静，哪怕是冲锋，也会眼观四路， 飞速地打着手势，死士们服他，信他，根据他的手势在短距离肉搏中，维持阵型。 他头顶上的生物萤虫，密密麻麻，闪着光，仿佛死神来临般。 “30岁，而立之年，无比骁勇又有着过人的领导才华，若非你要拿下这阵地，不会死的。”礼伯的声音在白其索的耳畔炸开。 白其索握紧拳头，只觉得心中一股血涌了上来，扯得他浑身都疼。 “去死吧！“一声吼叫传来。 只见弟弟萧制胜满脸通红，搏杀中，当那兽化者背对着墙壁时，果断掏枪，一枪崩了。 当有很多战友挤在一团时的近距离搏杀，是不用抢的。 这就好比当年中日战争时，在刺杀阶段日本收起枪支，拼刺刀一样。 他们之所以收枪，并非全然因为什么武士精神，而是三八大盖穿透力强，大概率会穿透身体，打到自己人。 而我们的枪，穿透力并没有这么好，而且子弹弹头还被划了痕，击中对方后，子弹会打滚裂开，不会穿透。 萧制胜真是聪明，在兽化者背对着墙壁的瞬间，掏枪击毙。 子弹穿透身躯，在后方墙壁上炸开，完美结束这场搏杀。 “萧制胜，27，恋爱都没谈过呢。”礼伯的声音传来，透着笑意。 白其索眼底红了。 抬起头，看向了银河，说来也很是悲愤，刚刚还亮堂的天空，在他抬眼的瞬间，竟乌云密布，看不到半点星光。 这，自然也是实验室刻意为之。 人类，在他们眼里，实在是太渺小了，白其索深深地感受到了这种渺小。 巨大的无力袭来，伴随着悲怒，让白其索的兽化极为剧烈地加大。 滋…… 衣服被撑破了一些。 蝇眼愈发锐利，或许再一次突破了身体极限，他觉得眼眶都有些发麻。 【嘟嘟嘟嘟……】人文实验室传来了警报。 颜实验室发过来的，显然，这种刺激对于白其索来说，有些过激了，兽化剂发挥到了最大作用，对他的身体损伤很大。 【驳回】礼伯冷着脸，说道。 同为长官，级别一致，谁警报谁呢？ “生物学这么强势，为什么我们能驳回颜长官的警报呢？”新来的助理有些担心，问道。 “若是别的实验，生物学的头号重点对象与我们相冲的话，我们得让步，但他是白其索啊。”老手笑道。 “是啊，他可是白其索。” “白其索怎么了？”新来的还是有些不懂。 “在真正的末世还没有开启，就撬动了末世文化的人类，上下十几个纪元，前后七个地球末世实验，独一人。”肖博士挑了挑眉头，颇为自豪。 这号人，在没有撬动末世文化之前，他便接触、跟踪了，嘿嘿。 说起来，真有面子。 “撬动末世文明，也就意味着探到了人文实验的最高级别，一切实验，都得给我们让步了。”肖博士眯眼笑了起来。 他愈发得意，清了清嗓子。 若不是礼伯在，他恨不得用尽最大声音将这番话说出来。 人文实验者那么多，攀上了白其索这波风，也能令肖博士扶摇直上九万里，等实验成果一一出来，晋升到长官，那是显而易见的。 一旁的礼伯拿过蒲扇，摇了摇。 他本就是长官，得德高望重，若想要晋升成为先生，早就可以了。 他与肖博士不同，对这些个身份没兴趣，他连工作都没多大兴趣，游山玩水的，逍遥惯了。 让他重新走入实验室的，便是这末世文明。 礼伯是一个有职业追求的人，他苦苦追寻的便是若是末世来临，高级智人该如何面对。 可惜的是，这个课题他提起过很多次，却都被忽略，理由很简单：七次地球末世实验，都没有人类撬动末世文明，可见，末世文明这种东西，只存在在理论里，不存在于现实中。 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又谈何研究呢？ 可白其索的出现，打破了这个观念，给了礼伯无限的希望。 他要透过白其索，研究末世文明，以在未来的小概率的某一天，若高级智人也遇到末世来临，便知道要选择何种基因的人，来引领大家走出末世。 为此，死亡几个所谓的大将，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礼伯的目光落到了青三两的身上。 意气风发的少年，死起来，要比这两个壮年给予白其索的冲击力，大多了。 嗡…… 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落到了青三两头上。 “青三两，是个好孩子。”礼伯的声音传来。 他自然是个好孩子。 记忆实验里，他是那个在窑火外的守火童子，这一世，他原本衣食无忧，父慈母爱爹饭娘羹的小学霸，却由于做实验，沿袭了守火童子的记忆后，无法再重返校园。 难得的是，他的父母竟也同意，不但同意，还不顾旁人都说他家小儿子疯了、魔怔了、被鬼上身了等言论，陪着他休学，又陪着他一路往北，找到陆龟殷。 最后，松手，放他到陆龟殷的身边。 这对父母，实在伟大，若不是被选中成为试验品，青三两长大后便是那旁人口中的高富帅，本就学霸，家境还好，多美的日子啊。 “青三两！往后退！”白其索猛地吼了一声。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防盗章节 他的声音有很明显的颤抖，还透着深深的恐惧。 恐惧，这个词对于白其索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几乎和呼吸一样共存。 永远记得当他第一次听到‘哒’地那一声，随后便出现在实验室那一刻。 那种恐惧，随之伴随而来的是被人剥光后的屈辱，继而立刻观察周遭，发现对方的科技之发达，让你连屈辱都觉得很可笑的遥不可及的科技鸿沟。 那一刻，他永远记得。 正如，他永远会记得这一刻，青三两就蹲在掩体后，白其索发现自己居然能透过墙壁的层层阻碍，看到他。 他明白，之所以能看到，是高级智人要他看到；而要他看到，那必定是青三两，会死。 战场，的确是会死人的，白其索早就知道。 他并没有像那么多网络小说里写的那样，不惧生死，轻轻松松碾压对方，有的还杀到外太空去，弹弹手指头就把地球给灭了，无比牛批。 也没有像好莱坞电影里那样，哪怕没有杀到外太空，至少能在地球上成就一代枭雄，所向披靡地引领人类走向光明。 与那些截然不同的是，他从第一次被召回开始，恐惧便如影随形。 此刻，青三两就在一百米开外墙壁的后方，但他的视线却穿透墙壁，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文明强势，就让他们强势去吧。 我们用我们的文明，用我们的经验，打完属于我们的战争。 至于这场仗，要打多久？ 不由我们决定，就让什么高级智人，什么实验室，他们说打多久，就打多久，打到完全胜利，打到从黑色中看到曙光、走向曙光为止！ 5 就在青三两前方不到十五米的地方，墙角那卧着两名兽化者，原本这两人是盯着左侧的死士的，忽而也不知怎的，竟然齐齐盯上了距离他们远一些的青三两。 距离十五米，对于兽化者而言，若跃起也不过刹那。 青三两的听力极好，隔着窑就能听出火候的耳朵，是田福军，但听力比不得搏击。 就他，这么一个少年，如何对垒两名强壮的兽化者？ 必死无疑。 白其索的吼声震耳欲聋，但在这厮杀中，却瞬间淹没。 青三两的耳朵动了动。 旁人听不到，他却听得真切。 猛地，急速后退，并转个身就躲到了几名死士的后头，“白行主要我后退，我听了下，那儿蹲着两个。” 青三两低声说着，指了指矮墙。他的声音有很明显的颤抖，还透着深深的恐惧。 恐惧，这个词对于白其索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几乎和呼吸一样共存。 永远记得当他第一次听到‘哒’地那一声，随后便出现在实验室那一刻。 那种恐惧，随之伴随而来的是被人剥光后的屈辱，继而立刻观察周遭，发现对方的科技之发达，让你连屈辱都觉得很可笑的遥不可及的科技鸿沟。 那一刻，他永远记得。 正如，他永远会记得这一刻，青三两就蹲在掩体后，白其索发现自己居然能透过墙壁的层层阻碍，看到他。 他明白，之所以能看到，是高级智人要他看到；而要他看到，那必定是青三两，会死。 战场，的确是会死人的，白其索早就知道。 他并没有像那么多网络小说里写的那样，不惧生死，轻轻松松碾压对方，有的还杀到外太空去，弹弹手指头就把地球给灭了，无比牛批。 也没有像好莱坞电影里那样，哪怕没有杀到外太空，至少能在地球上成就一代枭雄，所向披靡地引领人类走向光明。 与那些截然不同的是，他从第一次被召回开始，恐惧便如影随形。 此刻，青三两就在一百米开外墙壁的后方，但他的视线却穿透墙壁，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文明强势，就让他们强势去吧。 我们用我们的文明，用我们的经验，打完属于我们的战争。 至于这场仗，要打多久？ 不由我们决定，就让什么高级智人，什么实验室，他们说打多久，就打多久，打到完全胜利，打到从黑色中看到曙光、走向曙光为止！ 5 就在青三两前方不到十五米的地方，墙角那卧着两名兽化者，原本这两人是盯着左侧的死士的，忽而也不知怎的，竟然齐齐盯上了距离他们远一些的青三两。 距离十五米，对于兽化者而言，若跃起也不过刹那。 青三两的听力极好，隔着窑就能听出火候的耳朵，是田福军，但听力比不得搏击。 就他，这么一个少年，如何对垒两名强壮的兽化者？ 必死无疑。 白其索的吼声震耳欲聋，但在这厮杀中，却瞬间淹没。 青三两的耳朵动了动。 旁人听不到，他却听得真切。 猛地，急速后退，并转个身就躲到了几名死士的后头，“白行主要我后退，我听了下，那儿蹲着两个。” 他的声音有很明显的颤抖，还透着深深的恐惧。 恐惧，这个词对于白其索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几乎和呼吸一样共存。 永远记得当他第一次听到‘哒’地那一声，随后便出现在实验室那一刻。 那种恐惧，随之伴随而来的是被人剥光后的屈辱，继而立刻观察周遭，发现对方的科技之发达，让你连屈辱都觉得很可笑的遥不可及的科技鸿沟。 那一刻，他永远记得。 正如，他永远会记得这一刻，青三两就蹲在掩体后，白其索发现自己居然能透过墙壁的层层阻碍，看到他。 他明白，之所以能看到，是高级智人要他看到；而要他看到，那必定是青三两，会死。 战场，的确是会死人的，白其索早就知道。 他并没有像那么多网络小说里写的那样，不惧生死，轻轻松松碾压对方，有的还杀到外太空去，弹弹手指头就把地球给灭了，无比牛批。 也没有像好莱坞电影里那样，哪怕没有杀到外太空，至少能在地球上成就一代枭雄，所向披靡地引领人类走向光明。 与那些截然不同的是，他从第一次被召回开始，恐惧便如影随形。 此刻，青三两就在一百米开外墙壁的后方，但他的视线却穿透墙壁，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文明强势，就让他们强势去吧。 我们用我们的文明，用我们的经验，打完属于我们的战争。 至于这场仗，要打多久？ 不由我们决定，就让什么高级智人，什么实验室，他们说打多久，就打多久，打到完全胜利，打到从黑色中看到曙光、走向曙光为止！ 5 就在青三两前方不到十五米的地方，墙角那卧着两名兽化者，原本这两人是盯着左侧的死士的，忽而也不知怎的，竟然齐齐盯上了距离他们远一些的青三两。 距离十五米，对于兽化者而言，若跃起也不过刹那。 青三两的听力极好，隔着窑就能听出火候的耳朵，是田福军，但听力比不得搏击。 就他，这么一个少年，如何对垒两名强壮的兽化者？ 必死无疑。 白其索的吼声震耳欲聋，但在这厮杀中，却瞬间淹没。 青三两的耳朵动了动。 旁人听不到，他却听得真切。 猛地，急速后退，并转个身就躲到了几名死士的后头，“白行主要我后退，我听了下，那儿蹲着两个。” 青三两低声说着，指了指矮墙。 青三两低声说着，指了指矮墙。 第1235章 超级英雄 这段话，似曾相识。 昔日，华夏文明的一位伟人也曾这么说过的。 白其索侧了侧耳，兽化的程度越来越深了，最近他总会有这种无意识的侧耳倾听的动物般动作。 呼地一下，周围似乎扑过来一股热气，像极了夏日里的暑气。 紧接着，伴随着一股仿佛时空扭转般的晕眩。 难道，他拥有的是伟人的记忆？ 白其索看向少年。 见这位少年就这么背对着手，昂着头，看着天，他眼底没有半点不惧。 仿佛，哪怕是在绝对的黑暗里，他也能撕出一点光来，而只要让他撕出一点光，便能燎原。 “这人沿袭了超级英雄的记忆吗？为什么周围时空会发生颤动？”礼伯微微皱起眉头，看了眼数据。 从数据上来看，这少年并没有沿袭到超级英雄的数据，从之前这位少年的举动来看，也没有。 但为什么这一刻，时空会发生颤动呢？ “是不是……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肖博士的声音兴奋了起来，“白其索，是超级英雄？！” 这话一出，整个实验室静了几秒。 其实，能撬动末世文化，大家的内心是希望白其索成为超级英雄的，但却不敢奢望。 毕竟，超级英雄不可设定、不可制定，全看天命。 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华夏文明真正能称为超级英雄的只有三人： 第一位是一扫六国，成就了大一统的始皇嬴政。 第二位则是终结南北朝，并再创大一统的隋文帝杨坚。 第三位则是成立了新华夏，赶走了日本人且避免了南北分裂的委员。 若白其索是超级英雄，那意味着…… “礼长官，这位少年移植的战时一位骁勇的战士首领的记忆，并非那位伟人的记忆。”助理仔细查完后，飞速回答道。 众人躁动了起来。 少年不是的话，那白其索是超级英雄的概率，更大了。 众人看向了白其索的生命螺线。 果然，在接下来的十几秒后，他的生命螺线开始急速扭动了起来。 “礼长官，快看！末世文化的曲线在剧烈震动！”助理惊叹的声音传来。 礼伯看了过去，见末世文化的曲线起伏得极为厉害，与白其索的生命螺线高度重合，一上一下同频浮动。 全场哗然！ 礼伯则猛地上前走了几步，死死地盯着白其索的景象，激动得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难道，末世里拯救人类的超级英雄，会在华夏出现？” 众人愈发议论纷纷。 “华夏……这片神奇的土壤本就天时地利，从概率上来说，很可能啊！” “超级英雄出现在华夏，的确很有可能，毕竟四大文明古国中，只有华夏文明从未中断。” 整个人文实验室沸腾了起来。 若推断是真的，若眼前这位少年真是超级英雄，那意味着人类将在这末世中，存活。 这可是末世实验里从未发生过的。 “华夏文明本就非比寻常，礼长官，搞不好这白其索真能带领人类，在末世中活下来。”肖博士兴奋地搓了搓手后，却又疑惑地皱起眉头。 既是末世实验，又怎么可能存活呢？ “华夏文明的确不一般，我们做了那么多的地球实验，只有这地方的文明能保持五千年不变，这也是我们人文实验室一直将华夏文明列为重点观测对象的原因。” 礼伯眼底充满了期待，而与肖博士一样的是，除了期待，满是疑惑。 华夏文明虽不一般，但他们做的是末世实验，人类又怎么可能存活呢？ “或许，是因为这种文化足够特殊吧。”助理说着，将历史卷的页面展开。 空中，浮现出五千年前地球上的景象。 当时的华夏人，与埃及人一样，一起直面大洪水，而当时的埃及，比华夏更繁荣。 四千年前，铸铁火炉烧得天都通红，华夏人和巴比伦一样，铸造青铜器，两种文化不相上下。 三千年前，希腊人睿智的大脑开始探索哲学，而华夏人也和他们一样，开始思考哲学领域，希腊人略胜一筹。 两千年前，华夏人与罗马人一样，英勇征战。 一千年前，华夏人和阿拉伯人如出一辙地传播自己的文化。 整个人类人文历史卷，就这么铺开在空中，看得清清楚楚。 上下五千年，四种带领人类往前的文化此起彼伏，却只有华夏文明一直坐在世界的牌桌上。 而其他文明，却早已消亡。 “礼长官，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有华夏文明能延续至今呢？”助理问道。 礼伯听罢，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这都不懂？” 助理挠了挠头，“我知道，从地理位置来说，华夏这片土地堪称天佑。” 说罢，空中浮现出了偌大的地球七号地图。 华夏这片土壤，闪着金色的光芒。 东南两面环海，北边是冰封的西伯利亚，而西边又有世界第一高峰喜马拉雅做屏障，这种天然形成的防御优势，让他们与古印度、古巴比伦、古埃及这三大古文明相比，从一开始就少了许多外族入侵的威胁。 “还有一点很关键，尼罗河流域、印度河流域、两河流域的环境都较为单一，一旦发生天灾人祸，容错率极低。”助理指了指那三条流域。 可华夏则不同。 长江、黄河，一南一北交相呼应。 “一旦黄河出了什么问题，长江便是大后方，容错率极高。”助理说到这，眼底愈发疑惑。 地理、气候的优势，高级智人是可以控制的，甚至可以再造。 但华夏文化里，有一项是高级智人通过科学，无法制作，甚至不可能控制的。 那就是人为的政治因素。 也就是：超级英雄的诞生。 “超级英雄，为什么总是诞生在华夏文化里呢？”助理问道。 话音一落，只见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头像。 这些头像，都是四大文明古国历朝历代的皇帝、君王，乃至宗教神像。 而其中，超级英雄只有三位。 这三位，全在华夏：嬴政、杨坚、委员。 “其他几个文明古国，但凡诞生一位超级英雄，也不至于那么绚丽的文化，就这么陨落、殆尽。”助理眼底无比地遗憾。 高级智人能控制英雄的数量，但超级英雄的出现，不受高级智人控制，全靠人类自行发展。 何谓超级英雄？ 在某种文明动荡时期，腾空而出的能将文明延续下去，形成大一统格局的英雄，则为超级英雄。 华夏这三名超级英雄，都是如此。 “末世，怎么可能形成大一统呢？”助理抛出了自己的最核心的问题。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 是啊，既是末世，又怎么可能形成统一呢？ 人类数量得死掉百分之八十，这仅存的20分散在全球各地，又如何统一？ 众人看向了礼伯，等待着他的解答。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礼伯摇了摇头。 “这正是我们研究的主体，不是吗？”他说道。 浩瀚的数据如繁星，又如雨下，密密麻麻书写着六次末世实验之下，人类在走向绝境的那段历程。 六次啊，整整六次。 前后几百亿人类在这六次末世实验里丧生。 “六次末世实验，都没有在末世开始之前诞生末世文化，第七次却遇到了你，终于遇到了你！”说话间，礼伯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只觉得鼻头一酸，眼角竟有了泪。 “礼长官怎么那么激动啊？”新来的助理问道。 “因为实验成果，需要实力，但往往也需要运气。”助理回道。 “可是礼长官的成果那么多了。”新助理看向那面全是奖牌的辉煌墙。 熠熠生辉，满墙都是。 “成果虽多，却依旧没有找到人文实验室最核心的突破，那足以引领高级智人在末世来临时，在人文领域该如何去走，还未知晓。”助理说道。 礼伯走向景象。 景象里，一片破败，战争激烈之下，每分每秒都有人类或兽化者死亡。 他伸出手，抚摸着景象中此刻的白其索。 “靠你了。”礼伯说道。 一颗子弹呼啸而来，闷地一声，就这么毫无征兆、丝毫不偏地从那少年胸膛附近位置，穿过。 噗…… 血，瞬间从他的嘴了出来。 白其索的瞳孔，在这个瞬间蝇眼释放到了极致。 “小心！”白其索伸出手一把托住了正往前倒的少年 ，他的血就像小喷泉一样从心脏附近的位置涌起。 心脏附近，是最适合的地方。 必死，却不至于瞬间就 对于文明而言，分裂是常态，统一却极为困难，尤其对于末世，则更难。 这也是为什么连续几次末世实验，都没有出现末世文化的原因：末世里，很难出现实现统一的超级英雄。 活着都难，还统一呢？难道我不是说 华夏文明的两大特点：不排外，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厚德载物。他们面对外来文化，并不是排斥，而是融合。 这一点，在白其索的身上有所体现。 其次，自强不息，与其他几大文明古国以及现代西方相信上帝或其他什么神不同，华夏文明相信人定胜天。 他们在寺庙中供奉的大多不是神，而是人。 西方的火是上帝赐予的，而我们是钻木取火出来的；西方神话里遇到洪水，他们有洛亚方舟，而华夏文明里，别说区区洪水了，便是那太阳，也能给射下来。 正因为这两大特点，才让华夏文明每当遇到大难时，便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英雄横空出世。 “你已经是首领了，在乱世，首领没那么好当的。” “承受战士的死亡，承受他们因为你的命令而死亡，以及承受你的命令明明是送他们去死，这种心理压力，是作为乱世枭雄要承受、要接受、要克服的。” 少年说罢，扭过头看着白其索。 战士承受死亡，可惜可敬，而英雄承受的，亦是炼狱。 阿基米德开凿了一个山洞，可以住人；伽利略觉得山洞太简单了，于是挖了一个坑要盖房子；牛顿带着开普勒、胡克、笛卡尔等一群人打了地基；之后，几百年内，物理学家们譬如法拉第等，建起了一座房子； 爱因斯坦觉得房子太矮，于是扩建成了一栋楼，这栋楼，叫狭义相对论；其余的物理学家就在楼里搞装修，霍金刷了一面墙。 有的物理学家则不想在楼里搞装修，普朗克、波尔、海森堡他们就另外改了一栋楼，叫量子力学。 而杨振宁，则在狭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这两栋楼之间，搭了一座空中桥梁，并用标准模型进行灌注。 不干预原则 文明一旦开创并建立起来，就不能干预这个文明的发展，因为干涉会改变历史的进程，这是不允许发生的。 他有着一种，我不是在做坏事，而是我在食物链的最顶端的天然感，礼伯摇了摇头。 “这正是我们研究的主体，不是吗？”他说道。 浩瀚的数据如繁星，又如雨下，密密麻麻书写着六次末世实验之下，人类在走向绝境的那段历程。 六次啊，整整六次。 前后几百亿人类在这六次末世实验里丧生。 “六次末世实验，都没有在末世开始之前诞生末世文化，第七次却遇到了你，终于遇到了你！”说话间，礼伯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只觉得鼻头一酸，眼角竟有了泪。 “礼长官怎么那么激动啊？”新来的助理问道。 “因为实验成果，需要实力，但往往也需要运气。”助理回道。 “可是礼长官的成果那么多了。”新助理看向那面全是奖牌的辉煌墙。 熠熠生辉，满墙都是。 “成果虽多，却依旧没有找到人文实验室最核心的突破，那足以引领高级智人在末世来临时，在人文领域该如何去走，还未知晓。”助理说道。 礼伯走向景象。 景象里，一片破败，战争激烈之下，每分每秒都有人类或兽化者死亡。 他伸出手，抚摸着景象中此刻的白其索。 “靠你了。”礼伯说道。 一颗子弹呼啸而来，闷地一声，就这么毫无征兆、丝毫不偏地从那少年胸膛附近位置，穿过。 噗……血，瞬间从他的嘴了出来。 白其索的瞳孔，在这个瞬间蝇眼释放到了极致。 “小心！”白其索伸出手一把托住了正往前倒的少年 ，他的血就像小喷泉一样从心脏附近的位置涌起。 心脏附近，是最适合的地方。 必死，却不至于瞬间就 对于文明而言，分裂是常态，统一却极为困难，尤其对于末世，则更难。 这也是为什么连续几次末世实验，都没有出现末世文化的原因：末世里，很难出现实现统一的超级英雄。 活着都难，还统一呢？难道我不是说 华夏文明的两大特点：不排外，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厚德载物。他们面对外来文化，并不是排斥，而是融合。 这一点，在白其索的身上有所体现。 其次，自强不息，与其他几大文明古国以及现代西方相信上帝或其他什么神不同，华夏文明相信人定胜天。 他们在寺庙中供奉的大多不是神，而是人。 西方的火是上帝赐予的，而我们是钻木取火出来的；西方神话里遇到洪水，他们有洛亚方舟，而华夏文明里，别说区区洪水了，便是那太阳，也能给射下来。 正因为这两大特点，才让华夏文明每当遇到大难时，便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英雄横空出世。 “你已经是首领了，在乱世，首领没那么好当的。” “承受战士的死亡，承受他们因为你的命令而死亡，以及承受你的命令明明是送他们去死，这种心理压力，是作为乱世枭雄要承受、要接受、要克服的。” 少年说罢，扭过头看着白其索。 战士承受死亡，可惜可敬，而英雄承受的，亦是炼狱。 阿基米德开凿了一个山洞，可以住人；伽利略觉得山洞太简单了，于是挖了一个坑要盖房子；牛顿带着开普勒、胡克、笛卡尔等一群人打了地基；之后，几百年内，物理学家们譬如法拉第等，建起了一座房子； 爱因斯坦觉得房子太矮，于是扩建成了一栋楼，这栋楼，叫狭义相对论；其余的物理学家就在楼里搞装修，霍金刷了一面墙。 有的物理学家则不想在楼里搞装修，普朗克、波尔、海森堡他们就另外改了一栋楼，叫量子力学。 而杨振宁，则在狭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这两栋楼之间，搭了一座空中桥梁，并用标准模型进行灌注。 不干预原则 文明一旦开创并建立起来，就不能干预这个文明的发展，因为干涉会改变历史的进程，这是不允许发生的。 他有着一种，我不是在做坏事，而是我在食物链的最顶端的天然感， 第1237章 超级英雄【三】 黑夜里，白其索看着眼前的少年，他说的这些道理，昔日都听过的。 从历史书上、哲学书上、村里头老人的言语中，都听过。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有些仗，从一开始就是送人去死的。”那少年说着，手抓住了白其索的胳膊，“别怕，我们都……” 话没说完。 嗖…… 极短极快的声音。 子弹！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吧，蝇眼全开的状态下，锁定了远处呼啸而来的子弹。 猛地抬手，顺势就将那少年往自己身前拉了拉。 来得及的。 他拥有人类没有的听力，人类没有的肌肉爆发力，且蝇眼全开的状态下，盯住了那颗呼啸而来的子弹。 明明来得及的。 哒…… 子弹却忽然毫无道理地加速、拐弯，就在白其索的眼皮子底下，打中了少年的后背，靠近胸膛的位置。 噗…… 子弹穿透，胸口喷出血来。 温热的血，喷了白其索一脸。 【精准】机器的声音在人文实验室里响起。 心脏附近中弹，是最适合的地方。 必死无疑，却不至于瞬间死亡，若是会给与五六秒的时间，才死亡。 五六秒，是少年活着的最后时光，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五六秒的时间是礼伯送给白其索的。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死在自己跟前，死在自己手下——如若，他不伸手这么一拉一把，子弹不会打中。 “呃……”少年刚刚还铁骨铮铮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腿犹如面条般垮了下去。 白其索一把搂住他。 少年似乎想说什么，可嘴里不断地咕噜噜地冒出血来，他就这么看着白其索，脸上的肌肉颤抖着。 “你说。”白其索浑身颤抖着将耳朵靠近少年的嘴。 他嘴里的血，就这么喷出来，喷了白其索一耳朵，他说不出话来，只有嗓子里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 一时，不知是他在说话，还是血液发出的声音。 少年的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就这么指了下后，便软了下去。 死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也就五秒左右，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在白其索的眼前，在他的手里，死了。 “你……你醒醒！”白其索低声喊了句。 他突然发现，这少年叫什么，他并不知的。 目光落到了少年的手指头那，刚刚见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指了指前方的。 顺着手指头的方向，往前看去。 只见黑夜中，红色的旗帜飘扬着，伴随着兽化者疯狂的抵抗，不断地倒下，但下一秒又不断地立起来。 这是一场，必定会死人的战役。 也是一场，必定会有大将去世的战役。 “哥哥！”一声愤怒又撕心裂肺的声音，刺破长空，萧制胜的声音传来。 循声而望。 见那骁勇善战又沉稳内敛的萧克敌，此时正被两个兽化者撕咬，一人咬着他的头，一人咬着他的腿。 就这么活生生撕扯着。 白其索抬眼之时，只听得骨头和皮肉咔咔哒哒的声音，萧克敌被撕碎了。 【精准】耳畔，又传来了人文实验室冰冷机器的声音。 响彻实验室，也回荡在白其索的耳畔。 白其索浑身肌肉颤了颤，看着已经被撕碎了的萧克敌，远在百米之外，他的速度再快，也救不了。 而这声音也告诉他，他救不了。 他们就是要大将在他眼前死，以此来观测他的数据，从而得到成果。 想到这，白其索扭过头看向了颜长官。 那位以姨奶奶身份靠近他的高级智人，此刻正看着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有人类看不到的设备。 此刻的颜长官，正紧紧地盯着白其索的景象和数据，人文实验的强势加入，她不能干预。 能做的，是将一切数据牢牢把握住，让白其索这一刻所释放出的任何生物数据，都能成为成果。 白其索就这么扭过头看着她。 而她在手腕芯片里散发出的景象里，看到了。 这一刻，颜长官竟不敢抬头与现实中的他对视，而是依旧看着景象中的他。 只见他的眸子，由蝇眼骤然变黑，变成了人类的眸子后，竟朝着她笑了笑。 嗯？ 颜长官被他的这个举动弄糊涂了，她侧了侧头，看向了一旁的数据。 数据疯狂地变化，试图计算出白其索这短暂的笑是什么意思，又代表了情绪。 可下一秒，蝇眼再次弥漫。 白其索的脸恢复如常，扭过头，朝着养殖场大门冲了过去。 那儿，密密麻麻都是兽化者，此时个个兽化，露着獠牙。 吼…… 黑夜中，白其索的吼叫震得颜长官浑身一抖。 手腕上浮现出的数据告诉她：这是白其索第一次，全面地、彻底地兽化。 她抬头，试图在现实中捕捉他的背影，可他的速度实在是太迅猛了，她只看到一个黑影。 再低头看景象，见白其索亦露出了獠牙。 【催化成功！】人文实验室爆发出欢呼声。 “来！酒来！”肖博士的声音充满了酣畅淋漓的兴奋，他拿起酒，咕噜噜喝了起来。 “末世文明，再次被催化了！” “还是礼伯长官有经验啊，抓住了我们能干预的最后时机！” 助理们纷纷起立，鼓起掌来。 空中最为显眼的位置，漂浮着由数不清数据组成的末世文明曲线。 礼伯噙着泪，看着这曲线，下达了最后命令，【青三两、青六两、老吊、萧制胜等人，抓住时机在白其索眼前，随机死亡】 “把这番话，传给白其索听吗？”肖博士问道。 他有些担心。 此刻的白其索已经露出了獠牙，可见，那少年的死已经让他明白，接下来实验室还会让其他大将死亡，而这些死亡，是他不可抵抗的。 “他的生物数据……”肖博士有些担忧，“接近破表了”。 景象中，只听得白其索冲向那群守在养殖场大门口的兽化者。 嗖…… 圆月弯刀紧随其后。 嘶吼声此起彼伏，白其索几乎一口一个，而老吊的圆月弯刀也丝毫不逊，如同割水稻般，刀过，头掉。 “这不是还没破表吗？”礼伯看了眼，淡淡笑了笑，“他的潜能很大，按照命令执行吧。” 刚刚说到这，只听得实验室一片惊叹。 礼伯连忙看向景象，愣了下。 第1238章 对神的鄙夷 红色的旗帜，插在了仓库大门上。 这么短的时间，白其索居然就让红旗，插到了大门上？！ “这不可能……”礼伯不由地上前一步，头却撞到了气墙。 景象发出了滋滋滋的低声。 “没有攻下，但先插上了旗，这是……” “这是要……” “他们不怕死的吗？！” 人文实验室骚动了起来。 只见黑夜里，红色的旗帜展开，风吹动着旗帜呼啦啦地响。 而白其索刚刚插上旗帜，便被一拥而上的兽化者扑了过来，撕扯着。 他是兽化者，但旁人也是。 再强的兽化者，被同类围攻，就算不死也是要脱层皮的。 “立旗，他……他这是……”礼伯满脸惊愕，脚不由地再次上前。 滋…… 头再次撞到了景象边缘处。 【请保持安全距离】 【请保持安全距离】 设备不断地提醒着，众人纷纷看向了经验丰富的礼伯，设备提醒的话语还没停，却见礼伯又克制不住往前走。 滋…… 景象边缘处电流的声音愈发地大。 嘟…… 这一次，伴随着激烈的提醒声。 【请礼伯长官与景象设备保持安全距离】 【请礼伯长官与景象设备保持安全距离】 【请礼伯长官与景象设备保持安全距离】 事不过三，第三次撞上去后，设备提醒的声音更明确，也更响。 “长官。”助理连忙伸出手，将礼伯轻轻地往后扯了扯。 作为一名见多识广的长官，在短时间内几次三番撞到景象上，这实在是罕见，且显得不专业。 只见景象里，露着獠牙的白其索已然没有了人类模样，衣物在战斗中已经撕裂，浑身的伤，血糊了一身，满头满脸。 “他这是要做什么？！”礼伯只觉得心脏瞬间提溜了起来，“难道……他……” 话音刚落，只见白其索挣脱开围攻他的兽化者，再一次扶起倒下的旗帜。 旗帜，代表进攻。 尤其对于那群经历过近代战争的士兵们来说，意味着哪怕前方是万丈悬崖，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下去的，令敌军胆战心惊的进攻。 “他这么快就克服了心理障碍？！”礼伯想到这，浑身鸡皮疙瘩瞬间冒了起来。 【请礼伯长官注意情绪】 【请礼伯长官注意情绪】 【请礼伯长官注意情绪】 设备再次响起。 一名长官，在实验时应保持冷静情绪，怎么能冒鸡皮疙瘩呢？ 鸡皮疙瘩这种基因劣势，哪怕是人文实验的工作人员也只保留了一丁点。 能冒出鸡皮疙瘩，说明此刻他的情绪极为澎湃。 而澎湃，则意味着情绪不稳定，得调整。 “不可能……不可能。”礼伯往后退了退，稳了稳情绪后，决定再观察一会儿。 只见白其索站在仓库大门横梁最高点，将旗帜拿在手中后，浑身颤抖了下。 猛兽在经过激烈打斗，受伤后，肌肉会不由自主地发颤，这种发颤不是害怕，而是释放疼痛，为下一次进攻蓄力。 “士兵们！”白其索大吼了声，手中的旗帜猛地挥了挥，在空中发出布匹霹雳之声。 他身后的那些兽化者被这一声震得龇着牙，却往后退了退。 “到！” “到！” “到！” 黑夜里，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开来，口音很重，一听便知是湘江畔的男人们。 白其索又举起另一只手，一根大拇指上戴着青铜蛇头戒指与猫眼戒指，在黑夜中，很是耀眼。 “死士们！”他又吼道。 “在！” “在！” “在！” 回应时，能听到手猛地敲向胸膛的闷声，哪怕是在千年之后记忆里，护宝行的兄弟们依旧保持着面对行主之令，需以手磕胸的礼仪。 霎时，古今两种文明，却如此和谐地融合在一起。 “不，还有兽化者的习性，也融入进去了。”肖博士不由地往前走了一步。 滋…… 他也撞到了景象边缘。 “这就是华夏这地界上，能诞生超级英雄的原因。”肖博士摸了摸额头，感叹道。 华夏文明有个别的古文明没有的特点：不排外。 用华夏人的话来说：厚德载物。 他们面对外来的文化，并不排斥，而是融合，且能做到融合。 这一点，在这次看似不大的巷战里展现得淋漓尽致：古时的护宝行与近代的士兵，在战争中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他们腰间挂着的是什么？”助理有些好奇。 每个人的腰间都挂着一个小小的陶瓷，拉近了看，每个都不同。 有的是虎，有的是龙，而有的则是鼠。 “十二生肖。”一直跟着白其索这条线的肖博士，对这个小细节记忆很深刻。 当时，陆龟殷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得空，就亲自做的。 上万个生肖小瓷瓶，做得很硬又精美，挂在每一个将士的腰间。 说是，阎罗前头滚的人，有这么个生肖挂身上，保佑的。 这不是搞笑吗？ “他们既相信阎罗，又觉得自己能通过这么个小小的瓷器，抵挡死神。”礼伯轻轻嗤笑了下。 他们相信有阎罗管着生死，却觉得自己能弑神。 这是华夏文明里最为独特的一项：他们的文化与其他古文化不同的是，他们相信人定胜天。 礼伯边说着，边看着景象。 作为研究人文的长官，他对华夏文明的了解是充沛的，他倒要看看，白其索打算如何应对就在眼前的死亡。 “他要做什么？”肖博士被眼前这排山倒海的气势震到了。 只见所有人在白其索召唤后，同时摸了摸腰间的生肖瓷瓶。 这意味着，他们不但要和敌人打，顺带着，连阎罗都不放眼里，打算干一架。 “管他要什么，我们准备我们的。”礼伯鼻翼附近的肌肉抽了抽，将目光落到老吊身上，又看了看胖子李。 挑谁呢？ 挑谁，他最痛呢？ “老吊！”白其索大吼一声。 “到！”老吊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胖子李！”白其索又吼了声音。 “在！”胖子李的声音在更远处响起。 “萧制胜！” “在！”萧制胜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杀气，刚刚目睹了哥哥惨死的他，牙都快咬断了。 “青六两、青三两！”白其索说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时，声音虽依旧愤怒，却按不住颤抖。 他们，还是孩子。 “在！”还在变声期的青六两，声音脆中带哑。 “在！”刚刚过了变声器的青三两，则虽哑着，却还没有成年人的雄厚。 白其索手中的旗和戒指，高高举起，突然，他抬起头，看向了其中一只生物萤虫。 那只生物萤虫，是礼伯的。 他笑了笑。 笑里，没有对死亡的惧，也没有对对手会因为自己而死的怕。 满满的，全是鄙夷。 那种，对神的鄙夷。 第1239章 弑神 “你想看到谁死？”白其索的声音不大，就这么盯着那只生物萤虫。 多年后，礼伯每次回想这一幕，都会不由地打个尿颤。 是啊，哪怕那么那么多年后，再仅仅回想到这一幕，他还是会出现这种应激反应。 你想看到谁死？ 白其索的声音虽轻，但在实验室里却压过了这个战场那些震耳欲聋的厮杀。 他的脸清晰地浮现在景象的最中央，眉眼里皆是鄙夷。 “他是怎么知道那只生物萤虫是最关键的？” “我……我没听错吧，他说什么？” “他……他是在和我们说话！” 实验室里瞬间议论纷纷了起来，但听得出，谁都不敢声音过高，压制着，惊讶、恐慌，还有对自己文明的丝丝不自信，弥漫开来。 礼伯，在这个瞬间并不震惊。 他眨了下眼睛，伸出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继而转过头飞速地看了眼肖博士，而肖博士与他同样，满脸惊愕。 他看了眼回放位置。 瞬间回放。 “你想看到谁死？”白其索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找到了他最核心的生物萤虫，就这么以极其不屑的口吻，说出来。 “他是怎么捕捉到的？！”重看了遍后，礼伯这才反应了过来。 他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浑身麻酥酥的。 此刻，浑身的汗毛竖起。 【计算出他如何捕捉到x987号生物萤虫是为主生物萤虫的路径】礼伯立刻发布命令。 “又在通过仪器进行计算？”白其索的声音传来，他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如何在那么多生物萤虫里，找到你的，是吗？” 说着，他继续盯着那只为主的生物萤虫。 实验室，全场静寂。 礼伯的眼睛再次呆滞了下后，眨了下。 下意识地，他又看向了回放位置，以为自己幻听了。 或许，白其索能通过生物萤虫的路径，飞速计算出此刻他盯着的这只生物萤虫是最主要的。 虽然这数据庞大，庞大到礼伯不敢相信的程度。 但这是有可能的。 生物萤虫都是机器，只要是机器，再仿真，路径也都是按照高级智人输入的命令走的。 但白其索是怎么判断出，礼伯此刻正在要设备对他如何知道生物萤虫路径，进行计算呢？ “靠的这个。”白其索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颜长官给与的兽化剂，让我拥有了极强的记忆力，我用你们的科技，做到的。” 这一次，轮到颜实验室一片静寂。 礼伯有些慌，他只觉得从头到脚有些酥麻，浑身的汗毛，连带头发都有些竖起。 “我们有句话，叫借力打力。”白其索说着。 身后，猫着上来了两名兽化者，趁他不注意，猛地冲了过来撕咬。 嗖嗖嗖…… 远处，白光一闪，一把圆月弯刀干净利索地带走了两颗头颅。 “这叫相互配合和心有灵犀。”白其索冷笑着，依旧看着那只生物萤虫。 他的声音并不凌厉，但又透着坚定。 【他在教您】机器说道。 …… 礼伯咬了咬牙。 【用昔日在村里教守谷犬的口吻，在教您】机器又说道。 …… 礼伯扭了扭脖子，咯噔响。 浑身莽出一股热，燥得他很是难受，伸出手将领子扯了扯后，他上前一步。 一个人类，居然用教狗的心境，来教他？！ “按照原计划。”礼伯冷着眼，下达了命令。 原计划是什么？ 是随机杀人。 随机地、巧妙地在末世文明真正展开之前，杀他的大将，用死人来刺激白其索对末世的感受，而引导他比其他英雄提前进入到末世文化。 这是在帮他啊！ 真是愚蠢的人类，居然不感谢他。 礼伯眉头紧锁，罕见的愤怒涌起，伴随着屈辱。 “我告诉你，你要杀谁便杀谁，我们不在意。”白其索说罢，手往下摸了摸腰间的瓷器生肖。 随后，转移了目光，看向了战场。 他不再盯着那只生物萤虫，满身的不屑，对这银河系背面骇人科技的不屑、对死亡的不屑、对自己哪怕被控制，却依旧对所谓的造世主的不屑。 “山挡我，我便开山；水挡我，我便架桥；神若挡我……”白其索冷冷笑了笑。 没用的神，华夏连贡品都不给上的，更别说挡路的神了。 “那便弑神。” 白其索的声音就这么清清淡淡地传来，仿佛人饿了就要吃饭般自然。 “冲！”白其索不再多言，下达了命令。 大将们带着战士们无畏地冲向兽化者，而伴随着养殖场门的打开，牲口们蜂拥而出，一时灰尘四起，滚得天空愈发地黑。 而生物萤虫则悬停在原地，等着礼伯的命令。 礼伯看向老吊。 此刻的老吊正与青三两并肩，一人听力惊人帮他判断远地高处的兽化者，判断出来后，他的弯刀便呼啸而至。 无一虚法。 白其索并未看向老吊，而老吊身为割头战神，本就不怕死。 杀了老吊，作用不大。 他又看向萧制胜，这位刚刚死了哥哥的大将，本就一身热血，看那莽劲，不用礼伯出手，感觉他自己就能把自己个莽死。 最后，目光落到了胖子李和青六两的身上。 一个，年小，在战场上，年纪越小的死亡越能刺激到人；一个，发小，若不是白其索强烈要求，他不会跟随出来的。 叮咚。 青六两晃荡着手腕上的犬铃。 仅存的上百条战犬，伴随着渐渐急促的犬铃，开始不断地变化跟着的主人。 之所以不断变化，因为主人会死。 死了一个，便立刻换下一个，不断地往前冲，做好辅助工作。 “好机会！”礼伯的紧张显而易见。 这时，只见白其索在打斗时，身体朝向了青六两和胖子李的方向。 得让他看到自己在意的人，死在战场上，才有用。 砰！ 一声枪响。 远远地，子弹朝着青六两和胖子李的方向呼啸而去，就在白其索的眼前划过，却在他根本不可能营救的距离。 这一刻，白其索的生物数据急速地抖动了下。 “哈哈，看吧，我说了，真的面对死亡和想象中，是不一样的。”礼伯看着急速抖动的生物数据，笑了起来。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僵硬了。 只见白其索根本不去看，而是将目光移开。 他没有去看这一枪究竟打中了谁，也没有看这一枪打死了谁。 而是就这么移开了目光，看向了那只获取到命令，并将命令分派给战场不同方位的生物萤虫。 就这么看着他。 刹那，人文实验室、生物实验室均寂静，静得如同死亡来到了他们上空般。 白其索不仅捕捉到了那只是礼伯最重要的生物萤虫，还捕捉到了分派礼伯命令的生物萤虫！ 要知道，后者是随机的。 “他……他掌握了我们所有生物萤虫的轨迹？！” “不可能啊，投入到战场上的都是全新的，且是由全新命令下制定的轨迹，不可能啊？！” “可他就是抓到了啊！你看，他看着h658号生物萤虫！他盯着刚刚接受到命令的生物萤虫！” 寂静过后几秒，整个人文实验室方寸大乱。 而在这一刻，礼伯经历了此生最为难忘的时刻，哪怕是后来很多年很多年后，他一想起，都会毛骨悚然地伴随着尿颤的瞬间。 白其索，仅仅通过他指挥杀人的这几个瞬间，捕捉到了这个命令的所有轨迹。 不。 不仅仅是这部分生物萤虫的轨迹。 是捕捉到了所有生物萤虫的轨迹，从而才能那么精准地看向h658号！ 他，在弑神。 第1240章 弑神【二】 呸。 白其索往地上吐了一口沙子，沙里含着血，一些是撕咬的兽化者身上的血，一些是自己个的。 牲口朝着设定好的路线跑去，灰尘漫天。 并不觉得痛，在战场上仿佛失去了痛觉，杀到如今，也失去了悲伤的情绪。 往地上看了眼，蜂拥而出的牲口们踏过敌人的尸体，也踏过自己人的尸体。 踩得稀巴烂的肉与地上的泥混合在一起，再加上硝烟的气味，融合到一起，有种酸臭之余，嗓子里泛起丝丝甜的诡异味道。 呸。 白其索又往地上吐了口血和沙的混合物，生物萤虫立刻落到了他那堆吐出来的污垢上收集着。 “看来，我两次捕捉他们为主的生物萤虫，捕捉对了。”余光尽可能收集着周围生物萤虫的轨迹，尤其是新冒出来的这些。 1098只，新的，盘旋在身边，捕捉它们的轨迹是一件很用脑的事，很费精力，再加上刚刚一番厮杀，白其索有些虚脱。 觉得后背有什么东西扯着他，扭过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皮肉被掀了下来，许是刚刚贴着墙走，皮被夹到了裂开的砖头缝隙里。 抓着这断皮一扯，挣脱开来。 依旧没有感觉到疼痛。 “是兽化的原因吗？”白其索心想着，微微垂眼，目光落到了不远处一名战士身上。 牛马跑过，这战士已经被踩得口吐鲜血，肋骨尽断，身上也中了弹，子弹是从肩胛骨穿过去，杀伤力看似不大，至少并不致命。 但在真实的战场，不像在游戏里，能回血、能自愈，在战场上，莫说子弹穿透了肩胛骨了，就算只打中大腿骨，战斗力也几乎全无。 不能进攻，无法撤退，且没有第一时间止血的话，就等于死亡。 这名战士，便不痛。 白其索能感受到，真的不痛，或者说，是麻木的。 十七岁的光景，一身腱子肉，此刻上半身支离破碎般，抬起眼与白其索对视那一瞬，倒不像影视剧里头那种刚毅、不怕死的眼神。 而是瞬间嘴巴往下扁了扁，眼底瞬间红了，似要落出泪来，满脸的委屈。 仿佛，看到了父亲的受伤孩童。 白其索跑了过去，并没有扶起他，也没有动他，这模样，若是动，会走得更快。 “能动吗？”白其索问道。 这么一问，这少年脸上的委屈愈浓，但眼底却忽而刚毅了起来。 “老子不怕死。”少年说着，抬起手。 这腔调，浓浓的湘江味儿，听上去，老家应就在竹林的上方不远。 白其索伸出手，以为他要握自己，却没想到少年竖起了中指，对着天。 “老子不怕死。”他又说了次。 他的声音依旧很虚弱，没有影视剧里最后时刻的咆哮，但看得出，他用尽了全力，因为说这句的时候，大腿那动脉位置，血喷得更猛了些。 “走，头儿。”少年摆了摆手后，手啪地一下落了下来，又艰难地朝着腰间摸去。 战争还未结束呢。 许多兽化者混入崩腾的牲口内，得尽快杀掉，否则大后方变前线，死亡骤增。 少年咧了咧嘴，手摸着腰间。 白其索看向了他的腰间，立刻明白了，将挂着的瓷器扯了下来，塞到了他的手里。 少年，属鼠的。 连带记忆里的那个战士，也是属鼠的。 都说老鼠会打洞，按理来说应在战场上更能活下来才对，可上次第一次上战场，肚子被打穿；这次，又这幅模样。 他抓着属于自己生肖的瓷，已然没有力气动弹，看着白其索。 白其索站了起来，后退了一步。 少年这才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显然，他感谢白其索的成全，莫要怜悯他。 “老子不怕死。”他又说了句，虽轻，却清晰，身子猛地抽了下后，便去了。 眼睛依旧瞪着天空。 陆龟殷给他们一个个挂上瓷瓶的时候就说过了，这上头有很多叫生物萤虫的小虫子，嗡嗡嗡的。 而小虫子的背后，是更高级的文明，他们用人类来做实验。 “这一趟，怕是不能回来了。”陆龟殷给他别到腰间时，恰好说到这一句。 少年感觉到这老者的手抖了抖，抬眼四目相对，瞬间红了眼眶。 一辈子做瓷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发，便继续往下一个人走去。 少年抬起脖子，看着天空。 他看不到生物萤虫，只觉得古窑基地的天空，可真好看啊。 窑火的烟和晚霞搅和到一起，像极了他记忆里死去的那一幕，他记得，那小鬼子一枪崩到他肚皮上，往后倒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天空。 真好。 虽然如今又到末世，但至少当年自己打的那一仗是对的，华夏在此后的日子变得如此繁荣，是当年的自己难以想象的繁荣。 楼，居然能建百来层高！ 连月亮都上去了！ 那天，他晚上看到一组亮在空中慢慢走过去，那是卫星。天啊，我们华夏人居然有了自己的卫星。 所以，怕死吗？ 昔日，不知道前程如何，不知未来是否真的光明，不怕。 今日，便更不怕。 “老子不怕！”少年摸了摸腰间的瓷，说道。 陆龟殷回过头，看向他后，笑了起来。 “对！老子也不怕!” “老子不怕！“ “老子不怕！“ “老子不怕！“ 战士们纷纷喊了起来，那么肆意，充满了血性，他们都没念过什么书，脏话是有的，但那又何方？ 他们的主义，让今天的孩子都能念书了，而且还通过记忆实验，看到了！ 那么，现在怕什么呢？ 不过是重新打一场，重新战一次，重新死一次罢了！ 白其索看着此刻已经去世，却依旧瞪着天空，满是不屑的少年，险些落下泪来，但他控制住了。 在敌人面前，在搏命瞬间，不露怯。 这叫骨气，也叫血性，是少年的血性，是战士们的血性，是白其索的血性，也是这场战役里，要展现给那些高级智人看的，属于人类的血性。 “管你是颜长官，还是肖博士，是什么人文实验室更厉害的智人，你们要打多久，就打多久。”白其索喃喃念着。 这是先辈传下来的文明。 “不到最后，又怎知是你们的文明碾压我们的文明，还是我们的文明，战胜你们的文明呢？” 白其索看向天空，如那刚刚咽气的少年般，声音虽轻，却坚定，且充满了不屑。 华夏人类，向来不怕神。 “老吊！”他吼了句。 “到！”老吊声音虽远，却洪亮。 浓烟滚滚，牲口蜂拥，兽化者们藏在其中，伴随着队伍往后方杀去。 这种情况下，只能远距离攻击。 眼下看来，只有几名狙击手和老吊能一用。 白其索看了过去，见站在墙头的老吊杀红了眼，浑身有些颤抖，见他看过去，指了指几个点。 萦绕在大将顶上的生物萤虫，少了好几组，这几个点，是大将死亡的地点。 白其索点了点头，没有再对此说什么。 而老吊也只是点点头，竖起了中指，微微笑了笑。 第1241章 绿得发黑 科技中心，警钟长鸣。 黑先生步履焦急，走到礼伯实验室的瞬间便抬头往数据那看了过去。 “破解了？！”虽收到了信息，但实在是过于罕见，黑先生还是问了句。 礼伯连忙上前迎接，还未说话，却见黑先生看向了数据。 “还真破解了。”黑先生快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着礼伯。 “您……您这就看完数据了？”礼伯吃了一惊。 “嗯，看完了。”黑先生点点头。 “到底是先生级别，这么快就能扫完数据。”礼伯由衷地赞叹道。 “专业领域不同，我做的是黑洞数据和布局，看这么点儿生物萤虫的数据，自然快。”黑先生笑道，“您闲云野鹤惯了，否则，八大先生，必有您一席。” 众人皆很敬仰地看着这位几个纪元以来最年轻的先生，都说他不仅智力惊人、专业过硬，为人处世也很有超过年龄的成熟。 看来，果真如此。 礼伯则也很欣赏地看着这位后生，对他后面那段话很是认可：若贪恋职位，自己早就是先生了。 三言两语，让这位桀骜的老长官心里头很是舒畅，黑先生这才看向了景象。 景象里，牲口们被赶上飞机，而白其索正进行着战场清扫。 “又是这件货。”黑先生挑了挑眉，指着白其索笑道，“1090号，颜长官在这件货身上出了不少成绩。” “对，这件试验品很是厉害。”礼伯紧了紧眉头，“真是奇怪，他是怎么找到我的生物萤虫的？是我们实验操作出了纰漏吗？” “是啊，这是怎么破译的呢？如只有一次抓到主要生物萤虫，或许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两次都抓到，这……”肖博士这段话的时候，内心有些发虚。 眼前的黑先生管着所有黑洞，若是为了这件事深查下去，别说平日里自己的那些私人气泡房了，恐怕和颜长官合作的那间，也得被挖出来。 “能让颜长官定为头号实验对象，又能让礼伯长官您这么一个桀骜的人重返实验室，自然是有他的本事的。”黑先生走上前。 手抬起来，芯片读取后，整个战场生物萤虫的轨迹，以及相关黑洞的数据，全部浮现出来。 不同的计算演算着，看得实验室其他智人一头雾水。 科技发展到如今，各司其职，莫说隔行如隔山的不同领域了，就算是黑洞计算中心，也没几个人深入研究生物萤虫的算法。 虽然高级智人智力远超人类，但大脑容量毕竟是有限的，对于这种早就成熟的领域，不值得再去研究。 但黑先生不一样。 他作为一个承担着所有黑洞演变和升级的领袖，从最基础的领域，到最高级的领域，都了然于心。 “哇，他好厉害啊……连生物萤虫这种这么基础的学科都记得住。” “当然了，他可是先生级别，脑容量和我们不一样。” “要不怎么能承担起所有黑洞的职责呢，这可是科技中心最为核心的岗位。” 助理们小声议论着，脸都纷纷绯红，小鹿乱撞。 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30岁出头，儒雅又成熟，果敢又聪明，且大权在握，如何不让人心动？ 他来，这事儿肯定能解决。 白其索算什么？ 不过区区人类而已。 正如黑先生所说，一件试验品，一件货，而已。 “不过，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人类而已。”黑先生边说着，边输入了一组数字开始计算了起来。 全场安静了下来，不敢打扰到他。 一分钟后，黑先生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沉思。 两分钟后，黑先生松开眉头，又开始计算。 算了十分钟后，黑先生往后退了退，重新检查自己所有的算式，眉头再次紧锁。 突然，他扭过头看向肖博士。 肖博士的脸，瞬间煞白。 若是让黑先生查出自己的气泡房，倒也没什么，这年头，哪个长官没有私底下做几个气泡房，趁着末世去地球上浪一浪呢？ 隔壁刘博士，他还在地球上搞出孩子来了呢，虽然立刻解决掉了，但这事儿早就传开了。 还有战争实验室的高长官，最喜地球美人，这都是公开的秘密。 他们都有私底下的气泡房。 若是被查出来，这倒不碍事，关键是千万别查到和颜长官合作的那一个。 “那一间气泡房，自从颜长官洗髓治疗后就再未启动，应该……应该查不到吧。”肖博士心想，忐忑极了。 所以，当黑先生忽然扭过头这么看着他的时候，肖博士吓得浑身一激灵。 查到和颜长官的气泡房，也好说，可别查到他的研究啊，毕竟研究的是颜长官和白其索之间的男女感情…… 说起来，他在中间推波助澜颇多呢。 “喝……喝口茶？”肖博士清了清嗓子，让自己镇定下来。 “好啊，谢谢。”黑先生面露微笑，点了点头，“是地球七号的新茶吗？久闻华夏茶的威名。” “啊，是，是新茶。”肖博士微微松了口气。 “这茶，是越绿越好吗？”黑先生转过头，继续计算了起来，边计算，边问道。 他虽然是先生，但对华夏文化并不了解。 “倒不是越绿越好，还有黑茶之类的，不过茶大多是绿的。”肖博士心中愈发松了松。 “绿色好，我要喝绿色的茶，最喜欢绿色了。”黑先生说着，笑了起来。 早就听说过，黑先生最喜欢绿色。 连带他的工作服，边缘处的装饰，旁人是金色，他是绿色。 连鞋子，都是绿的。 只是不知道里面的衣服是不是绿色，看模样，大概是的。 “这绿色分很多呢，您喜欢什么绿？”说到这，肖博士轻松了起来，看样子，黑先生没计算到气泡房这条线上来，于是指了指自己实验室的方向，“我那有上万个茶盏，都是华夏古人手工做的，好看得很，各种绿色的都有，挑一个给您泡茶。” “那倒不用这么细分。”黑长官笑了起来，“淡绿、深绿、湛绿、果绿、紫绿，只要是绿色，我都喜欢。” 说到这，他顿了顿，“尤其是绿得发紫、绿得发黑，我最喜欢。” 说话间，只听得叮咚一声。 计算，结束了。 第1242章 信息壁垒 【计算失败】 当这几个字响彻整个实验室时，众人都有些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噤声。 黑先生是以计算极强闻名于世，如今一个人类的破译而已，他经过几分钟的计算，居然还是失败，实在令人意外。 大家不敢言语，连带一向不在乎这些外在荣誉的礼伯长官也紧闭双唇，偷偷抬眼，飞速地看了眼黑先生。 却没想到，这黑先生居然并不觉得丢人，而是诧异地看了看后，后退了一步，转身看向景象。 景象中，白其索依旧在清理着最后的战场，由于战争得速战速决，以免援军到达后无法脱身，所以死伤者的救助并没那么仔细，而是很笼统地扫一遍。 “真厉害啊，这位。”黑先生并没有因为丢人而羞而愤怒，相反，他眼睛里骤然如同点燃了一盏灯般，亮了起来。 从‘这货’，到‘这位’，转变得非常快。 “黑先生心胸真豁达。” “那可不，毕竟是我们本纪元最优秀的男性基因保持者。” “好优秀好完美的人啊，也不知道谁能和他生下小孩，颜长官还有机会吗？” “不一定，颜长官两次治疗，身体元气大伤，恢复最快也需要半年，而半年后虽然依旧在最佳繁衍期，但……” 女生们窃窃私语，伴随着黑先生的坦荡和豁达，刚刚的尴尬一扫而光，被欣赏和崇拜所取代。 “其实，我大概知道他的思路，但是需要重新验算来确定。”黑先生边说着，边脱去了外套。 看得出，他很兴奋。 脱去外套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瞬间骚动了起来，但很快就消下去了，只留下一群红着脸的姑娘。 哪怕是仿生研究员，也被他这寻常的动作，撩得满脸通红。 只见脱去外套的黑先生，身姿健硕又风骨卓越，到底是最好的基因，将雄性的美与知识的美融合在一起，令人移不开眼睛。 “您用笔和纸吗？”肖博士很是诧异。 “嗯，基础运算，设备运算早就取消了，只能用笔和纸。”黑先生边说着，便计算了起来，“人类嘛，刚刚我思路不对，用了我们的认知，要用人类的认知来破译。” 黑先生用起纸和笔，并不生疏，反而很熟练，看得出平日里他经常会用纸笔，而非设备。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了，您还常用纸笔吗？”礼伯很是好奇。 “计算黑洞那些复杂的天体，自然用设备，但很多基础问题，还是得需要纸笔，毕竟，我们的科技再怎么发达，也是从基础发展而来的。”黑先生回答道。 “原来如此。”礼伯看着这满张密密麻麻的算式，用笔写到纸上的算式，很是好奇。 地球七号这种场景常见，但高级智人的生活中，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过这种场景了。 科技发展得太远太远了，远到高级智人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基础计算，哪怕是科技中心的数学家们，也不需要知道。 更别提其他领域的专家了。 “刚刚我用的是我们的方式，及已知地球质量，忽略了人类这个时候，计算地球质量的能力还停留在错误的阶段。”黑先生指了指一段计算。 卫星的质量是已知的，地球质量未知。 卫星的质量是已知的，地球质量未知，卫星绕地球旋转周期为t，则:2丌/t=w(角速度)，w2/r+r是卫星绕地球旋转的加速度α，卫星受地球引力作用为a，则a=g/(r+r)2 地球质量=α(r十r)2/g(r、r、g都是已知)，把前面的w2/r十r代入a即得到地球的质量。 “看不懂。”肖博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是最基础的计算吗？人类科学家知道的计算？” “对。”黑先生点了点头。 “白其索知道？”肖博士又问道。 “对，颜长官给他注入了p46级别的知识量，所以他是知道的。”黑先生又点了点头，扭过头看向景象。 此刻，牛羊猪已经赶上了飞机，而战场也在进行着最后的清扫。 第一架飞机已经飞了起来。 他心中是有些佩服的，被注入p46级别的人类很多，但能像这个男人一样，将这些知识用到极限的，是头一个。 “地球的质量……5965x102？kg？人类算错了吧？我记得不是这个数。”肖博士看了看最后的结果，问道。 “对，人类算错了，因为他们是按照万有引力来计算地球质量，而万有引力本身就是错的。”黑先生点了点头，“我刚刚用的是我们的定律，不是用的他们的，所以出错了。” 大家恍然大悟。 要站在人类的角度，用他们那可怜的限有的认知，来计算这一切，真正站在白其索的角度，才有可能破译他为什么会破译生物萤虫的原因。 “到末世了，还在用万有引力呢，这一届人类真是不行，我记得地球四号的人类，他们的科技已经发现万有引力是错的，进展到了下一步了。” “是啊，科技发展太慢了，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也毫无意义，所以才被启动末世，免得浪费资源。” 助理们的对话，满是傲慢。 黑先生却皱起眉头，看向她们，反问道，“他拥有的知识有限，且有一些是错误的，却依旧破译出了生物萤虫的轨迹，应该是他笑话我们吧。”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是啊，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还要继续计算一番，需要些时间，我的心算能力不如他。”黑先生低下头，再次投入了计算。 看起来，这是一场比想象中还要艰难的计算，而在黑先生加入的这一刻，白其索的生命螺线浮现出更多的淡粉色螺线，显示越来越多的高级智人卷入其中。 人文实验室虽然观察到了这一点，却并不在意，因为生命螺线不是他们的研究范围，这是生物学研究的范畴。 而观察到了这一点的颜实验室，虽重点记录了下来，却也并未深入分析。 “这应该是人文实验室加入了，导致的。”小呐做出了判断。 人类的生命螺线里出现高级智人的命理，这极其罕见，可虽罕见，却没有让他们重视起来。 理由非常简单：科技的傲慢。 谁会相信高级智人的生命历程，会被区区一个人类撼动呢？ 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 伴随着科技中心的日益壮大，实验室越来越细分，这样能确保实验的全面性，但与此同时也会带来重大弊端：遗漏和延迟。 实验的遗漏以及信息的延迟，在这庞大的运转机器里，越来越多，且越来越常见，常见到他们习以为常。 其实，在人类的企业里，也存在类似的情况，被人命名为：大企业病。 科技中心与人类大型企业虽不是一个量级，但在低层次的逻辑里，至少在大企业病类似的境况中，是一致的。 正如此刻，聪明的黑先生，刻意褪去高科技的算法，用人类的算法来解决问题，他正是发现了信息的壁垒。 或许，白其索就是利用这种壁垒，从缝隙里抓到了什么，才得以窥视并拿捏住他们的高科技。 “不可能啊……这不可能……”黑先生算得满头是汗，喃喃自语着。 第1243章 魂回故里 “生物萤虫又有新的加入。”白其索看着天空，脸色有些苍白。 战争的激烈和内心的伤痛，再加上大脑飞速地运转，让他疲惫不已。 闭上眼睛，只觉得鼻梁那涨得很，捏了几下后，用力甩了甩头。 “行主，萧克敌去世了。”老吊提溜着一颗头，跑了过来。 白其索看了眼，脑子一麻，他手里的头居然是萧克敌的。 “带回去吧，一颗头占不了什么地的。”老吊见白其索看着这颗头，生怕他不许，往后一退，将头团在怀里。 老吊似乎杀得有些狂了，狂到有些诡异。 “你……你怎么把他的头割下来了？”白其索一时不知说什么。 只觉得心中扯得生疼，不忍去看。 这可是他最稳重、最有作战经验且所有死士推出来的护宝行大队长啊！ 他的孩子，刚刚出生。 “身体都被牛羊踩得稀巴烂了，就头还好，还好他的脸朝下的，这才没被踩坏。”老吊摸了摸他的鼻子，嘴一咧，笑了起来，“鼻梁都没断呢。” 正说着，只见一个身影跑了过来，浑身是血，红得只能看到两个眼珠子。 跑到老吊的前面，怔怔地站着。 “萧制胜，节哀吧，给，你哥的头，我割下来了，拿着。”老吊将头递了过去。 往常，老吊都是提溜着人头的头发，而这一次，他双手托着脖颈那的位置。 黏答答的血从脖颈那，往下淌，很缓慢。 萧制胜浑身这么抖了下，再抬眼时，瞪着老吊的眼全是红血丝，充满了杀气。 “别怒。”老吊指了指远处，“身体踩烂了，都到泥巴里了，有头就好，有头就能投胎。” 萧制胜原地站着，又这么抖了下。 “不忍，那我拿着，这是我好兄弟，我要好好抱着他回家。”老吊见萧制胜不动弹，往后退了步，再次将萧克敌的头团在手里。 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只胳膊。 小小的，少年的胳膊。 “这……这是……”白其索嗅觉很好，闻了闻，这手是青六两的。 目光往手腕处看了看，见那虽然没有一直挂着的犬铃，却有系着犬铃的印子。 心中一沉。 “青六两，中弹了，手细，一枪过来直接断了，飞到墙上，我走过去的时候见着了，便带着了。”老吊说着，弯腰扯过地上一具尸体，拿刀片开衣服后，扯下一大块布。 很麻利地将手和头包了起来，又在地上薅了几把枯草，一起团着。 “你们护宝行，赶过尸吧？“老吊看向萧制胜。 萧制胜呆呆地看着老吊，木木地点了点头。 “赶尸，就是只用头和四肢，身体掩埋在当地的，以最大程度减少腐烂，身体就用稻草代替。”老吊认真团了下后，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四处找了下载人的飞机，见在不远处，于是指了指。 “走吧，有头和四肢，就能魂归故里，老规矩，你应该懂的。” 萧制胜没言语，就这么木木地跟在老吊的身后，走三步，那腿便往下软一步。 全然，没了昔日的莽撞和热血。 “喝几口热酒。”白其索伸出手，将萧制胜挡住后，看向旁人，旁人立刻将酒袋子递了过来。 战后，新战士是会有严重的创伤的。 尤其像萧制胜这种特别莽的，比那种一开枪就吓得发抖或沉默无声的战士，要更容易产生应激反应。 喝一口酒，缓缓，是战场上简单处理这种应激反应的办法，听上去简陋，却也管用。 萧制胜仿佛没了魂，接过酒袋子后，抬眼看着白其索，满眼都是那种孩童的眼神。 迷茫、且恍惚。 白其索连忙打开酒袋子，猛地灌到了他的嘴里，咕噜噜喝了一通后，萧制胜大口大口呕吐了起来。 边呕吐，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着：哥……哥…… 白其索松了口气。 能哭，就是好的，最怕不能哭，不会哭，那会疯的。 “先上飞机，一会儿他们的援军就到了，若是大规模地来，我们一个都活不了，我们活不了，古窑那些人，统统会死。”老吊转过身，见萧制胜崩溃了起来，皱了皱眉头。 他显得很是淡定，飞速折返后，一手抓着萧制胜的胳膊，往前拽去。 边拽，边说，“说了有头和脚，魂就能回。身躯本就是原地掩埋的，你又不是没赶过尸。” 萧制胜却突然用力挣脱开后，大哭了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 “哥哥是为了救我，为了救我啊！” “他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就不需要折返，折返的时候让人打了啊！”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哥哥的确会不顾一切地救他，但不管救不救他，只要被高级智人盯上了，那就得死。 白其索看着哭泣的萧制胜，又看了看老吊背上鼓囊起来的布。 青六两，也是。 高级智人选中了他，他虽然还是个少年，一个比青三两还要小几岁，才十二三岁的少年，却也只能死。 白其索的身体，猛地抖了下。 他连忙抬头，喝了一大口酒。 “打仗，总会死人的，我说了，有头和手，埋下去后会还魂，能投胎的。”老吊反复说着，伸出手拍了拍萧制胜的背。 “可……这是两个人啊，我哥哥的头，和青六两的手，不是一个人的！怎么投胎啊？”萧制胜哭道。 听到这句，刚刚还镇定的老吊突然肌肉僵硬，愣在原地。 他动了动嘴，说不出一句话。 是啊，一个人要还魂，要能投胎，是要有头和四肢的，而萧克敌只有头，青六两只有手，怎么投胎啊？！ 老吊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有些无措地将背上的包抱到胸前，隔着布，摸了摸鼓起的头，“这可怎么办啊，兄弟，我……我……我怎么带你回家？” 他又隔着布，摸了摸那只小小的手。 两只战犬跑了过来，嗅了嗅，嗅出这是主人的手，呜咽不已，尾巴夹了起来。 “孩子啊……孩子啊，怎么办，叔叔我……吊叔叔我怎么带你回家啊？你的头呢？你的头呢？” 边说着，老吊的手摸向了弯刀，目光里噙着泪四处看着。 黑漆漆的战场，全是血泥。 头呢？ 他看向了白其索，而白其索的目光则落到了老吊的身后。 颜长官，来了。 来得不是时候。 第1244章 魂回故里【二】 这种场景，显然超过了颜长官的经验。 如果她的大脑是个cpu的话，此刻已经烧干了，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如此复杂的人际关系。 不敢看白其索，亦不好意思看其他人。 目光，看向老吊背上那布袋子。 都说割头将军割头一万两万如何凶残，其实对于颜长官来说，这简直是毛毛雨。 从她手里去世的人，又何止一两万？ 而大脑，是生物学研究的大项，莫说成年人了，就是婴儿，也取下过十几万颗。 敬畏生命？ 生命，自然是敬畏的。 刚开始的时候，心里有些发麻发毛，但作为实验者，这是需要去克服的，这叫专业。 人类的医者、生物实验者不也一样？ 他们要解剖人体，也要解剖活着的白鼠、兔子、青蛙、甚至他们的祖先猴子。 那地下实验室，照样解剖活着的人。 所以，这不是敬畏不敬畏的问题，而是专业性的问题，在这个领域，颜长官是厉害的。 所以，她不敢看白其索，不敢看其他人，却下意识地先看向了抱着头和手的布袋。 这东西，她熟悉。 “老吊，给姨奶奶抱着吧。”白其索说道。 颜长官愣了下，老吊也愣了下。 “一会儿他们的援军就到了，再说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我们得护着，最后才能走。姨奶奶她们是最安全的飞机，现在就准备起飞了。” 白其索的话，无懈可击。 而他的动作更是没有半点卡顿，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将老吊背在背上的布袋。 “您是背着，还是抱着？”白其索走到颜长官的面前，问道。 他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以至于颜长官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早就在他面前暴露了。 连仪器，都没有检测到白其索愤怒的情绪。 “抱……抱着吧。”颜长官伸出手。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感觉的，不就是头和手吗？见得太多了。 但当沉甸甸的布袋子往她手里一落的时间，就在那个刹那，她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沉。 以往，在实验室里，她哪怕触碰这些部位，都会有手套戴着，会有工作服穿着。 可此刻，没有。 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触碰人类的身体零件，是头一次。 颜长官咽了咽口水，手有些僵硬，竟不知接下来如何走路，踮起脚在地上踩了踩。 “青六两还小，手骨很细，又被枪打断的，小心些，别弄得更碎了。”白其索交代道。 “嗯。”颜长官飞速地看了眼白其索，她有些心虚。 但这么一对视，却依旧看不到白其索对她有任何愤怒，只觉得他的眉眼间，像夜晚的大海。 黑色且风云莫测。 或许是白其索提醒了下，她下意识隔着布，摸到了那只小小的手。 眼前浮现出青六两的模样来。 在景象里，她总会观察他，且是偷偷地用自己的生物萤虫，倒不是这个少年对实验有什么帮助，而是他实在是太独特了。 会训练战犬呢！ 站在校场上训练战犬的少年，是真的会发光的。 旁人只觉得他训练时，威风凛凛又经验丰富，再调皮的犬到了他的跟前都那么乖。 而只有颜长官知道，他要做到这一点，也并非那么容易的。 记忆虽然移植过来，经验也很丰富，但说到底，他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这个年纪，是小升初的年纪。 看着他像个少年了，可骨子里却还是个孩子，在面对那么多犬时，兴奋上头过后便是压力。 上百只犬啊！有那么好训吗？ 但他是个孩子，所以有孩子的办法。 他会在晚上，偷偷去犬舍，将所有犬都放出来，控制着它们不乱叫后，便和它们睡在一起。 一宿一宿地，睡在一起。 颜长官操控着生物萤虫看到很多次，每次看到都会很惊讶——这得多臭啊？ 但又会很羡慕。 要知道，科技中心没有这种远古的动物，也不会有他们基因改良后的真实犬类。 因为畜生就是畜生，是不可控的，万一伤到了科学家们，得不偿失。 但…… 颜长官看着景象中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又见着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在青六两的训练下，成为毛绒绒的战犬。 真是羡慕啊。 当时，颜长官并未想过青六两会去世，至少不会这么快就去世。 他的战犬都还活着那么多呢，他怎么会死呢？ “青六两……”颜长官轻声念着。 这还是个觉得名字要取大一点儿，比青三两要多几两的小孩。 竟，就这么在第一场战役中，便死了。 连末世都还没真正看到，就死了。 “刚刚他还要我小心一些呢。”颜长官低声念道。 是啊，就在十几分钟前，青六两将一只战犬送到了她的腿边。 “老奶奶，您不要怕，我的战犬鼻子很灵，耳朵也很灵，它带着你往哪跑，你就往哪跑，肯定安全。” 黑夜里，亮晶晶的眼，天真又果敢。 “我会保护你。”他又说道。 当时，颜长官只觉得可爱，她哪里需要人类的保护呢，随后便见他转身就跑了，冲向了战场。 这时，颜长官只觉得腿那痒痒的，低头一看，见一只战犬正蹭着她的腿。 她蹲了下来，它张开嘴，一只湿漉漉的瓷瓶落到了她的手心。 真脏，这是第一反应，手猛地颤了下，如果不是怕暴露，她早丢了。 青六两的？这是第二反应。 “应该是他的，他属狗的，这是狗的生肖瓶。”白其索也蹲了下来，看了眼。 颜长官睫毛颤了颤，本摊开的手心立刻握拳，将瓷瓶抓在手里，“那我拿着吧。”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人类为什么会恋物。 恋的，不是物，而是念想。 正如这瓷瓶，是青六两留在这世界的属于他的东西，是一份念想。 当想他的时候，若无法回看景象，那摸摸瓷瓶，看看这小生肖，也是好的。 颜长官边说着，边立刻将瓷瓶塞到了自己的裤兜里。 白其索看在眼里，如黑色海洋般的眉宇间，翻了点儿浪，他的嘴角扯了扯。 一时，看不出是笑，还是恨。 但谋算，是绝对的。 生物萤虫萦绕在四周，又多了些新的，这些新的以萦绕着颜长官为主。 果然，又有人加入了，这一次，是比颜长官还要厉害的角色，白其索心想。 嘴角又扯了扯。 这次，是一丝丝笑。 一切，都按照他的掌控进行的笑。 但这丝笑很快就消失了，眉眼间再次深不可测了起来，阴沉且伤感。 这一点点掌控，是命换来的。 “行主，老李的他……”一名死士满身是血跑了过来。 胖子李？！ 第1245章 魂回故里【三】 “别慌，慢慢说，生物萤虫的轨迹显示，他没有大问题才对。”白其索心中一沉，但并不慌乱。 余光注意着一旁‘姨奶奶’的表情，见她听到‘生物萤虫轨迹’几个字时，眼底很明显亮了亮，露出了既迷茫疑惑又佩服的表情。 看来，我对他们生物萤虫轨迹的计算，是对的，白其索心中愈发肯定了几分。 “没生命危险，但是一只眼睛得紧急摘除。”来者说道。 虽是大后方，也没有中弹，高级智人在看中他与青六两时，选择了青六两。 但战场就是战场。 胖子李戴着的眼镜被崩过来的石头砸中，尖尖的石头碎片扎入了眼睛。 好点儿的结局，是瞎了一只眼。 不好的结局，很可能感染死亡，或者碎片再进入一些，到了大脑，死亡。 “医生还活着吗？”白其索立刻问道。 “带来了两个，一个受伤了，没法手术，另一个还在的。”死士说到这，哽咽了下，“但留下的医生是个中医，虽学了些外科手术的本事，但……” 白其索沉默了下。 胖子李，最怕进医院了。 记得以前念高中时，学校来医生打疫苗，他都能嗷嗷叫得比隔壁哈士奇都惨，年年让女同学笑，可来年，他还是叫。 出来打仗，带一名西医外科手术医生，一名中医，是白其索交代的，按理来说，要多带几个。 但末世来得太快，很多医生不愿意跟着白其索走，而愿意相信他，跟着走的，大多还是医学院的学生。 跟着的成熟医生不多，能派出来几个就很不错了。 “麻药有吗？”白其索问道。 “没有，在附近受伤的兄弟们，我们拉了回来，刚刚一通抢救，早就没了，好几个兄弟锯腿都是生锯的。”死士又说道，“远点的兄弟，没时间去拉，只能……只能……” 说到这，他伸出手飞速地用袖子擦了下眼泪。 生锯，居然一声没吭，连白其索这么好的听力都没有听到一声哭泣，真是硬汉。 远处，飞机开始陆陆续续起飞。 得尽快了，兽化者前进的速度快，援军转眼即到。 “飞机颠簸，上头做眼睛的手术，遭罪了，又没有麻药，这可怎么办。”白其索只觉得头皮有些疼，他扯了扯。 抬眼，远远地看到胖子李站在飞机下，一手捂着流血的眼睛，一手抓住上飞机的楼梯栏杆，也看了过来。 飞机的轰鸣声实在大，旁人听不到胖子李喊着什么，白其索却听得到。 只见远远地，他挥了挥手。 “快上飞机！我死不了！”胖子李喊道。 “眼珠子是麻的，我不痛！”他又喊道。 往上走了两步路后，胖子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看向白其索。 “死了的兄弟，他们也不会怪你的！活着太难了，太难了，我父母兄弟都出来了，都到了古窑基地，得亏了你啊！”他喊道。 多年的兄弟，哪怕白其索没有跟他述说过内心之苦，他也知道他的痛楚在哪，担心又在哪，又该如何宽慰他。 胖子李，都知道。 白其索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挥了挥手，催促他快上飞机。 “你身上也很多伤。”颜长官轻轻说道，语气中透着丝丝关怀。 白其索也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只是背过身去，开始指挥起来。 说什么呢？ 他在强忍着愤怒和仇恨，眼前这个女人，来自于颜实验室，是敌人，是仇人，也是接下来要利用的人。 说什么呢？ 此刻，他能忍住，不伸出手掰断她的头，已经用尽了所有理智。 耳朵动了动。 远处传来了兽化者援军的声音，听上去在十里开外，得尽快了。 而不远处，也传来了死士们的呻吟声，伴随着呻吟，还有有一搭没一搭的语言。 “快走，别救，救了我也活不了了。” “白行主，快走啊，大家快走啊……” “我的瓷瓶呢？我的瓷瓶呢？挂在我腰间的瓷瓶呢？不对，我的腰呢？” “汪……” 硝烟蔓延，伴随着浓浓的血肉散发出的腥臭，旁人都以为人的尸体得一两天后才会发臭，其实不是的。 战场上，被打中那一刻就会有腥臭味，皮肉被高温的子弹烧焦的气味、大小便失禁的臭味、呕吐的腐味。 咳…… 不远处传来了胖子李的咳嗽声，白其索扭过头看了过去，只见他在进入机舱的瞬间，剧烈地咳了起来。 弯腰，大堆大堆的呕吐物从飞机舱门那往下落，伴随着因为咳嗽而导致的眼睛再次大量出血。 胖子李很害怕，他刚开始只是腿抖，继而开始全身都抖。 记得以前打疫苗时，白其索排队排在他身后，就这么抓着过他的胳膊，他就抖得厉害。 “抖如筛糠，啊哈哈！” 女生们打趣了起来，男生们也开始哄笑。 胖子李只是红着脸，却克制不住抖，将头别了过去，眼睛死死闭着。闭着眼睛，管用，能缓解畏惧。 可此刻，胖子李也想闭上眼睛，而眼睛却不听使唤，喷出来的不再是泪，而是血。 他抖如筛糠，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抬眼，正好见白其索看着他，他愣了下后，立刻挤出笑容，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挥了挥手后转身就进了机舱内。 白其索知道，胖子李害怕，但他变了，以前他害怕，在针扎下去的那一瞬，抓着他的胳膊狂叫。 现在，他害怕，却佯装不怕地挥了挥手，不让白其索看到。 而白其索也变了。 昔日，看到胖子李进去后，哪怕知道他害怕却依旧转身投入了战场最后的指挥中，仿佛很安心。 胖子李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眼，见白其索投入到最后的指挥，松了口气。 “快，躺下。”医生的声音有些紧张。 眼睛在大脑上，稍有不慎便不是摘除眼球那么简单，是会死人的。 “把我绑上吧。”胖子李说道，指了指自己控制不住颤抖的腿、手。 这可不是打疫苗，抖得厉害顶多是重打一针。 他没说他害怕，也没嚎叫。 当你面对自己身边的兄弟在眼前活生生地死亡后，便再也说不出这种话。 活着，就已经是顶好。 “一会儿可能晕过去，您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吗？”医生问道。 “现在不能打电话了，早就没信号了。”旁人提醒道。 末世的到来，伴随着文明的消退，卫星早就在人类自相残杀中被攻击掉了一大半，手机已经沦为摆设。 “那，要留几句话吗？”医生又问道。 胖子李听罢，额头冒着冷汗，身体也抖得更厉害，他想了想后，摇了摇头。 “父母……都送到了古窑基地，这是目前最安全的地府，我放心。” “至于女朋友……”说到这，他笑了起来，“不留了，留了，她反而会念着我，没必要。” 顿了顿，他又改变了主意。 “给白其索留几句吧。”他说道。 老白，我若死了，你不必自责，人各有命，我能跟着你杀这一场，轰轰烈烈，值了——老李留。 “不用说委托白行主照顾你父母之类的吗？”医生提醒道。 “哈？！”胖子李大笑了声，把笔上纸上一丢，“不用。” 他们的情谊，这点无需说。 许是动作太大了，尤其是这笑，血再次从他眼睛里流了出来，这一次带着一些黏糊糊的东西。 胖子李眼前一黑，往后一倒。 第1246章 李彤之来也【一】 飞机全部起飞时，远远地，白其索看到了援军，黑压压地朝着这边以极快的速度压境。 而生物萤虫则也黑压压地列队盘旋上天，又忽然在眼前消逝，进入了人类无法把控的黑洞。 看来，他们的联合实验观察，结束了，白其索心想。 心中陡然松了松，没想到身体在心松下来的瞬间冒出一层汗。 放松下来后，他转过头，见林沁墨竟一直站在距离他一两米远的距离，飞机虽颠簸，却抓着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坐，怎么站着？”白其索伸出手。 林沁墨并不看他，而是垂着头轻轻将手放到他的手里，通红的鼻子吸了吸。 眼睛，肿起老高，可见哭了许久了。 从白其索上飞机，她就一直静静地站在距离他一两米的地方，没有扑过来，怕影响他；也没有离得太远，怕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 白其索轻轻一拉，她身体便往他的方向倾去，另一只手却立刻用力扶住了座位靠背，似乎很怕自己撞到他。 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坐到他的旁边。 飞机继续往前飞着，虽还在城市上空，可往下看去却没有了昔日的灯火辉煌。 “别怕，都结束了。”白其索轻声说道。 林沁墨一直在飞机里，从她的角度，用夜视望远镜能看到部分境况，她一直追踪着白其索的身影，看到不少残忍厮杀。 但她很听话，虽好多次惊心动魄，让她想要冲下飞机，却忍住了。 白其索说过，顾好自己，呆在最安全的这架飞机上，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才能一心杀敌。 “以后，我得带着保温桶才行。”林沁墨一直不看他，啪地一下，眼泪砸到了手背上。 “保温桶？”白其索不太明白。 “你肯定饿了，煲点汤放到保温桶里，下了战场能喝上一口，是我能唯一能做的了。”林沁墨说着，头低得愈发地低。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砸着。 “上战场，是男人的事。”白其索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冰凉入骨，颤抖着。 林沁墨看着他的手臂，那的肉被不知什么东西拉开了很长一道口子，兽化者自愈能力强，虽现在不再流血，看着也触目惊心。 她摇了摇头，“李彤之也是女人，她却能和你并肩作战。” 白其索一时语塞。 以前，林沁墨只在书上看到战争凶残，也见你一打三、一打七、一打十，也很是激烈，她原以为自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 华夏人都知道，战场上是会死人的。 但当真的看到如此残忍的巷战就在眼前展开时，却没想到会那般惊悚。 “在这之前，你还去非国，去了其他危险的地方作战，而我一直在你的羽翼保护之下，就知道想着你，爱着你，也觉得自己想着你，爱着你。” 林沁墨别过头去，看着另一个方向的窗外。 她的声音充满了内疚和懊恼，还有一些自卑，飞快地拭去眼泪后，吸了吸鼻子。 “我的爱，太轻飘飘，太……”林沁墨长长地、重重地吸了口气，“太无用了。” “怎么会呢？”白其索身体往前微微探了探，试图和她对视。 他有些担心，她是不是战后应激了，别是吓坏了。 一向听他话的林沁墨却摇了摇头，将头愈发别过去，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以后，我会带上保温桶的，下了飞机，你忙你的，不用分心来管我。”林沁墨说道，手轻轻地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白其索只觉得她有些奇怪，作为直男，他不太明白她怎么了，刚要说点什么，死士便走了过来，将地图摊到了桌子上。 “主子，一会牲口落地，李当家的做完手术没法管事，陆大窑头的意思是他来接这些牲口，但……”死士欲言又止。 陆龟殷，虽能力强，但实在是年迈。 “这儿距离古窑中心三十里，大半夜的，马道不好走，陆大窑头一把年纪了，不适合来接。”白其索摇了摇头。 手在旁边摸了摸。 林沁墨眼疾手快地，立刻找到滚到地上的笔，递到了白其索的手里。 白其索认真地看着地图，这么多牛羊马，上飞机的时候就惊恐，如此下飞机，恐怕会落地便四处狂奔。 “可惜，青六两去世了，否则他除了训练了战犬，还训了不少守地犬，以他的能力，定能控制着犬，赶着这些畜生到我们的养殖场。”死士看向地图上养殖场的位置。 大批飞机，落地处本就难找，距离古窑中心三十里，距离养殖场则有四十余里。 控制这么多牲口，穿越对它们而言极其陌生的森林，抵达四十里之外的地方，实在是困难。 “没有可用之人啊。”白其索亦犯了难。 这一瞬，他才理解到什么叫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扭过头看了眼颜长官。 这白发的姨奶奶，抱着的是他好不容易寻来的两名大将啊！ 颜长官见他看过来，面露愧疚神色，连忙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 “我来赶这些牲口吧，兽化后，它们会畏惧，应该会有一部分跟着我走。”白其索将地图一合，说道。 牛马倒还好说，就是可惜了那些猪了，猪，没那么聪明。 再说了，就算是聪明，跟着白其索走或被他威慑到，跟着大部分莽着跑，但这可是三四百头啊！ 其中不乏发ii情ii期的种猪、种牛、种羊，他们可不是草原上那些天天日出而出，日落而归的马匹，那般听话。 白其索这么一个为首的赶着走，人数不够，估摸着，会跑丢很多。 而这些牲口，是用兄弟们的命，换来的，丢一头都心疼得很。 “三……三当家的说。”死士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飞速看了眼林沁墨。 古窑，何人不知这林沁墨是白行主心尖尖上的人？ 那些妇人们，早就在口口相传中将林沁墨的美，和白其索对她的情有独钟，传得细节满溢。 三当家的，便是李彤之。 李彤之说过的，等林沁墨来了，大家只许喊她三当家的，不许说她是白行主的婆娘。 “那林姑娘才是大娘子，三当家的得她点了头才行呢。” “这男人啊，和我们女人不一样，他们爱一个人就是爱，不像我们，被感动了也会爱，林姑娘是他在学校里情窦初开的恋人，自然要紧了。” “陆大窑头跟医馆说过，好多次，白行主身受重伤，都是心里想着那姑娘，才扛过来的，对我们白行主而言，那可是他的命啊！” 古窑里那些有经验的妇人，都这么说。 她们说得，对。 林沁墨，是白其索情窦初开之人，暗恋了几年的校花，那么清澈，那么无助，又经历了她父母死亡后，跟着他。 他的命，一半在她的手里的。 死士说得很是小心，声音也很小，飞速地看了眼林沁墨后，立刻垂下眼不敢再看。 李彤之，虽一介女流，但骑马厉害得很，且又有上战场的经验，又时常跟着青六两，和他学了不少训犬。 古窑里那余下的犬，都听她的。 这日常虽与战场上不同，指挥犬要简单许多，但这毕竟不是战场，只是轰赶牲口。 哪怕是白其索这么想了一圈，也发现只有李彤之最为合适。 只是林沁墨，能否接受白其索与李彤之并肩作战，又策马奔腾呢？ 第1247章 李彤之来也【二】 林沁墨转过身，倒了杯热水，看着缥缈而上的热气，目光湿湿的。 刚刚，外头那般搏杀，而白其索却将最安全、最舒适的飞机留给了她，饮水机的热水都是时时刻刻有的。 就连抱着残骸上来的姨奶奶…… 林沁墨看向了飞机的后方，见姨奶奶正看着窗外，脸上有漠然，也有一些恍惚。 “她害怕，姨奶奶坐后头吧。”上来的时候，白其索很自然地这么安排的。 在他的眼里、心底，林沁墨永远是那个最需要她保护的存在。 林沁墨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快步走到白其索身边，将热水放到桌子上后，轻轻说道，“要小心。” 说到这，那死士顿时松了口气。 这说明，这位新来的，据传是主子心尖尖上的女人，对三当家的是友善的。 都说这种新时代女性是万万不可能接受几女共侍一夫，现在看来，倒也还好。 “李彤之……李彤之的膝盖有风湿，骑马虽厉害，但毕竟不是草原上生出的人，你……你……你一定要交代她小心，小心，再小心。” 李彤之坐到白其索旁边，抬起眸子看，看着他。 从刚刚白其索上飞机，到现在，这么认真地直视，是头一次。 “你……”白其索欲言又止。 他不知如何开口说。 二人此刻都明了横在他们爱情中间的，是现代文明里的背叛，且是白其索单方面的背叛。 就凭着林沁墨如此可怜，父母在她眼前被烧死时，白其索抱着她的那一番话，凭着她违背母亲的遗愿，还是跟着他，明知道他是兽化者的情况下，在被同为兽化者的父亲，折磨了五年的情况下，还是勇敢又坚定地走向白其索。 就凭这些，在现代文明里，白其索都是渣男。 “你……”白其索又开了口。 可再开口，除了一个‘你’字，他不知道说什么。 之前就确定好的，他不会离开李彤之，甚至那七个机缘巧合的暖被女子，他也不会不管。 所以，说什么呢？ “不用说，我……我先去古窑。”林沁墨漆黑的眸子就这么很认真地看着白其索，中间有那么一秒钟，她的目光下移，看了眼他还未愈合的伤口。 “我对古窑不熟悉，要麻烦你安排人先带我熟悉下厨房，我煲好汤，你和李彤之到了后，口干了能喝口暖汤。” 林沁墨的声音轻轻的，温和却坚定。 白其索突然觉得她好熟悉，定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她。 脑子里飞速地过了下后，便浮现出她母亲的模样来。 赵骨，当时，她就是这么温和却坚定地搂着沁墨的爸爸，一把火烧了房车，一起葬身火海。 “这个，你给李彤之。”林沁墨从手上取下一个手串，递给他，“她看到这个，就不会分心了，才能全神贯注地和你共同携手作战，才更安全。” 这是一串很简单的花花绿绿的珠子串成的手镯，平时林沁墨倒也没带，这次离开北京的时候，特意戴上了。 这是李彤之送给她的，作为她生日的回礼。 记得，她与李彤之成为好朋友那年，李彤之命苦，在帝都服装厂流水线上工作了两个月后，觉得这种日子没什么前途，便辞职了。 可是一个没有依靠的丫头片子，又没有文凭，不当厂妹，做什么呢？ 每日三餐，总要吃饭的。 那个月，恰巧她生日，林沁墨便送了她一个金镯子，那种实心的，通常作为彩礼的金镯子。 除此之外，还费尽心机地找了家酒店，定了三个月的餐饮，一日三餐，送到李彤之的手里。 李彤之穷啊，得吃饭、得租房、生病了得看病，她便卖了金镯子，靠着那笔钱和三个月的餐饮，在帝都租了房子，又进入了卖房的行当中。 这才，有了后来叱咤麻溜的小辣椒李彤之。 在这三个月里，林沁墨也生日，当时的李彤之还没站稳脚跟呢，内心感谢她，不知如何回礼。 林沁墨说，“我最喜欢五颜六色珠子串的手链了，纯手工那种，不如，你给我串吧！当生日礼物送给我，好不好？” 李彤之看到这段话的时候，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她明白的，善良又温暖的林沁墨，给足了她帮助，又保护着她的自尊。 “求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欢那种纯手工的，你学学串给我嘛。”林沁墨又说道。 “好。”李彤之应了。 塑料珠子，几块钱，她用心编了后，回了礼。 这并不是两个人友谊的象征，不过是两人相处中最为常见的一幕。 林沁墨也并没有时时带着那手链，没那么矫情也没那么刻意。 但这手镯，只要拿出来，无需说什么，双方便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林沁墨，不但原谅了李彤之，且支持她，关心她，希望她好。 “她膝盖那总是疼，骑马切莫大意，一定要安全回来，记得提醒她。”林沁墨低声说着，将那串手链递给了白其索。 “你……”白其索欲言又止。 林沁墨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便后退了一步，看向了死士，“还有什么，你们继续吧，我不打扰了。” 说着，她掉过头，朝着姨奶奶走去。 白其索的心咚地一下，自从她父母被烧死后，她便很害怕见到尸体，尤其是这种残骸。 当时安排姨奶奶坐到飞机后面的位置，一则是刻意惩罚这高级智人，也刺激她对人类的同情，这样对自己的布局有利；一方面是怕林沁墨害怕。 可林沁墨此刻却大阔步地走了过去，脚步虽坚定，却双手握拳，微微颤抖着。 她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腰杆挺得直直的，有种傲然又刚烈的风骨。 像极了她的母亲，赵骨。 “姨奶奶，重，我来抱着吧。”林沁墨坐到了颜长官的旁边。 她的声音总是很温柔，不大，徐徐缓缓的，虽发着颤，却很是坚定。 伸出手，抬眼看向了颜长官。 颜长官歪了歪头，她有些不太懂眼前这个女人，在实验室的时候，她虽和白其索有着君子协议，不能用生物萤虫收集她的数据，但通过其他，重点研究过她的。 这个女人，长得甜甜美美，却极重尊严。 她怎么…… 怎么突然就接受这一切了呢？ 第1248章 李彤之来也【三】 虽开了春，但那明明发了嫩芽的树木，却大批大批枯黄，犹如人到暮年垂垂老矣。 风吹过，暖风却夹杂着诡异的凉。 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往日若这么大动静，定有群鸟惊飞，如今却冷冷清清。 “外头在打仗，这些暖风里有硝烟的气味。”下了飞机的白其索看了眼一侧的溪水，春暖依旧有薄冰，真是稀奇。 “前几天，每天正午时分日头在呢，下冰雹。”死士比划着，“这么大的冰雹！” 天有异象，必有大灾，老祖宗真是聪明。 “物质到位了，得最快速度将地下城修葺完毕，空气净化循环起来才行，外头很快就会核战了。”白其索抬起头看向天空。 这云，一团一团密密麻麻的，看着瘆人得很。 “驾！”远远地，只听得女声嘹亮，并非正义凛然，而是透着一股挺泼辣的狠劲儿。 啪！ 一声马鞭清脆，劲劲儿的，很是干脆。 再抬眼，只见李彤之穿着一身大红的薄斗篷，一手持马绳，一手持马鞭，英姿飒爽的。 许是因为皮肤晒得黑了些，她的眼睛愈发显得亮亮的，以前像一只机警的小鹿，如今……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不敢说，如今像一只哈士奇。 “你看着很像狼。”白其索说道。 “哼！”李彤之得意地昂起下巴，扯了下马绳，马儿原地立起，嘶叫一声后，再威风凛凛地落下马蹄，而她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背上。 哈士奇的骑术，更精进了，白其索心想。 “到底是狼，连马儿都服服帖帖的。”白其索夸道。 李彤之的头，昂得更高了，拉扯着马儿走了两步后，抬头看着天空。 为了让白其索他们先做好准备，运送牲口的飞机在后头，此刻还没下降。 她的目光落到了远处停下来的飞机，方才还得意的神色顿时没了，脸变得有些白，咬着唇欲言又止。 “林沁墨先去古窑了。”白其索懂她的心思，说道。 听到林沁墨这三个字，方才还阳光肆意的她顿时满脸通红，羞愧又紧张，脚轻轻踢着马儿的肚子，手不抓那缰绳，而是抚摸着马儿的鬓毛。 手心，冷汗淋漓。 “她……”李彤之一开口，鼻头发酸，立刻扯着马儿背对着白其索。 无论怎么说，都是李彤之对不起林沁墨的。 林沁墨，从两人认识，到结交成挚友，从来没有一件事对不起李彤之。 “她要你安心，虽然你马术不错，但到底不是马背上长大的，这森林里很是颠簸，别摔下来。”白其索说道。 李彤之微微侧头，咬着唇，“真的？” 她不敢相信。 她之所以能与林沁墨成为朋友，原本两个完全不同人生的女子，一个坎坷穷家女，一个富家子，两人骨子里是很像的。 李彤之的风骨，是显而易见的；而林沁墨的风骨，则藏在温和的脾气里，甜美的外貌下。 如今风骨的人，又是闺蜜，她…… 李彤之不敢相信。 “她还说，你因为以前总需要下湖去捞水葫芦卖钱，有风湿，膝盖不能过于劳损，要你一定要注意。”白其索又说道。 哒哒哒。 马儿转了过来。 李彤之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听上去真是林沁墨说的。 “给你。”白其索从兜里掏出那串塑料手串，丢了过去。 李彤之接过，低头一看，顿时潸然泪下。 这手串，多少年了，还是两人是个小姑娘的时候送的呢，是她最难的时刻，靠着林沁墨的友谊熬过的艰难岁月的见证。 “她竟然还留着。”李彤之不断地哭。 后来，李彤之有点儿钱了后，与林沁墨回礼过不少，但她竟然还收着这串手链。 “她说……”白其索说道。 李彤之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二人情谊，不必再言，她便知林沁墨原谅了她，不仅原谅她，还关爱她、关心她。 轰…… 远处，传来了压顶的轰鸣声，大批飞机陆陆续续过来。 “干活吧。”李彤之飞速地拭去眼泪，将手链戴到手上后，扭过头看向白其索。 虽有千言万语，亦有万般情绪，也没什么时间了。 眼下，将几百头牲口赶回古窑的养殖场，才是最打紧的。 这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 做得不好，马儿被冲撞，人掉落，被几百头牲口踩死是大概率的。 “你去左侧，那儿有湖，遇到危险你就跳湖。”白其索说道。 最为危险的是右侧，他来。 “我去湖那侧。”李彤之皱起眉头。 “这是命令。”白其索冷声道，脸上严肃了起来，并举了举手指。 上面的扳指，闪着威严的光。 李彤之本想说几句，但余光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几十名死士，憋着气，只能点点头。 白行主的威严，是不能被打破的。 “那边虽有湖，但也有沼泽，这些畜生并非草原上受过训练的，牛马还好，这猪最蠢，不好控制，你们切莫掉下马。”白其索交代道。 “是！” “是！” “是！” 众人答道，声如洪钟，视死如归。 “你，跟我走，其他人都跟着你们三当家的！”白其索说完，便骑着马往右侧跑去。 他要打先锋，等牲口们惊恐而至时，用兽化者的威严轰赶他们。 这事儿，谁也没经验，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好在，摸着石头过河是常态，大家都习惯了。 “咻！”白其索跑了好些距离后，听到身后李彤之一声长吼。 内心很是吃惊，扭过头一看。 见远远地，从草原上跑过来几十只战犬，无畏又聪颖地朝着密林中跑了过来，朝着李彤之跑了过来。 “叮咚……”清脆的犬铃响起。 离得远，加上密林里树木繁多，哪怕有蝇眼的白其索也只能隐隐地看到李彤之的些许身影。 只见她高举着手，手腕上青六两的犬铃和林沁墨的手串在一起，身为一个内陆姑娘，居然站到了马背上！ 这马术！ 想想也知道，这几个月的她，对马术是下了何等的苦工！ 不由地，白其索嘴角上扬。 这姑娘，真是英姿飒爽。 “我李彤之，来也！”远远地，听到她的怒吼，也不知她吼给谁听的。 昂着头，看着天空。 似乎吼给她看不到的高级智人听的，又似乎是吼给那不公的老天听的。 第1249章 灿如桃花，羞答答 白其索忍不住笑出了声。 说她奶凶奶凶吧，也不算正宗，只能说，奶凶里，奶少一些，凶多一些。 “李彤之来也，还喊起口号来了？”掉头飞驰的白其索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女人，总是喜欢搞些形式化的事情。 这时，他来到了一个拐弯处，视野略为开阔，回头一看，瞬间止住脚步，面露惊讶神色。 只见此刻的李彤之从站在马背上招呼犬群，到坐到马背上，手很有节奏地咬着腕上的犬铃。 而那群几十只浩浩荡荡的战犬，竟跟随她的指挥分列四组，朝着远处正在落地的飞机群狂奔而去！ 列队？！ 白其索难以置信，立刻看了看四周，找了棵粗壮的树爬了上去后，再次远眺。 没错，列队，一共四队。 再侧耳一听，李彤之摇晃的犬铃是很有节奏的，并随着一些战犬的走位错位而及时调整。 只是看得出，她并不是很熟悉，时不时会卡顿一下。 “她什么时候学的这些？”白其索问道。 “青六两刚来的时候，三当家的就开始学了。” “这些战犬从还是幼犬的时候，三当家不但学习如何训犬，还亲自给犬喂食、冲澡，也与青六两一般，时不时睡在犬舍。” “上次，我还见着三当家的睡在病犬身边，那犬拉稀，她也不嫌弃，一直搂着睡的，这些犬自幼时就和她很亲。” 死士们纷纷回答，言语间对李彤之无不敬佩。 而白其索，也是。 从最初只接手部分古窑生意，这些拥有古代记忆的男人堆，本身就重男轻女，当时没几个人是真心服她的。 就当她是主子的妾室，管着点无关紧要的生意也就是了。 再到她一手揽过古窑内大大小小采办，到后期包含大部分木材采办。 要知道，木材采办得走远洋路线，还得提溜着枪和外头那些个白皮肤黑皮肤的硬着来。 大伙儿，佩服多了些。 再到她在古窑那一战，提溜着敌人的头，一身是血，大阔步走进那一刻，所有人都从内心承认了眼前这娇俏的女子，是三当家的。 到如今，众人无不遵从，且很是敬佩。 看到眼前战犬如此听令的这一幕，白其索只觉得刚刚自己那句‘还喊起口号来’，实在是太不尊重她，也远远地低估了她。 轰轰轰…… 远处，成群的牲口被赶下了飞机，一时只听得森林里喧嚣四起，这些牲口惊慌失措，成了群地到处乱窜，连树木都瞬间被撞倒十几根。 “包抄！”白其索怒吼一声。 死士们刚起步，只见白行主已经消失在了视野范围内，不见其踪。 “这速度实在是迅猛啊……” “身体太好了，得亏这是我们主子，这要是敌人，我们得多绝望！” 死士们的崇拜让他们愈发战斗力十足，马鞭一扬，兵分两路，消失在了森林里。 ------ “那边动静好大啊。”坐在马背上的林沁墨死死抓住马绳，扭过头眺望着。 下了飞机后，白其索便骑马而去，走的和她相反的方向，看起来，养殖场在古窑中心的北侧，并不同路。 不远处，便是古窑了。 此时，整个森林仿佛都在颤抖。 不，不是仿佛都在颤抖，而是的确在颤抖。 一旁的枯叶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土地震动，掉落了下来，几片落到了林沁墨的头发上。 绿色的枯叶，很是少见，正如林沁墨的容颜如此卓越一般，也极为少见。 “天啊，这位就是我们主子心尖尖上的人吧？” “难怪是心尖尖上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呢？” “她头发好多好黑啊，瀑布一样，那鹅蛋脸，我的天……漂亮得我都不敢看她了。” 一些在门口忙活的妇人们统统停下手中的活儿，看向林沁墨，在看过去瞬间，无不浑身发烫，脸红不止。 真正的美人，是会让女人也脸红心跳的。 “都忙活去吧，盯着人姑娘看，不妥的。”陆龟殷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他的语调很慈祥，并没有责备，却透着一股威严。 妇人们连忙停止了议论，继续忙活起来，只是眼睛依旧止不住偷偷瞟向林沁墨。 而陆龟殷则立刻整理了下仪容，又抖了抖长袍的袖子，虽年迈，却规规矩矩地远远地便鞠手，弯腰迎接。 远远地，林沁墨见着，连忙说着便要人停了马，快步走向陆龟殷。 “陆大窑头，您辛苦了。”她伸出手扶着陆龟殷，边说着，边欠身浅浅拜了拜，“晚辈见过陆大窑头。” 陆龟殷内心很是满意。 这小女子，很懂大体。 一般女人，且不说从未见过这种迎接，往往发懵或不知所措，再好点儿的，虽没有方寸大乱却也面红耳赤的。 而林沁墨居然神情自若，并没有说什么“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或“您弯腰，折煞我了”之类的。 而是很淡定地一句‘陆大窑头，您辛苦了’，并未拂了他的古礼，而是镇定自若地接受对方的厚意，以主子正宫的大气，说句辛苦也就是了。 但又没有光顾着摆身份，而忽略了尊重。 这微微欠身行礼，竟学的很是周全，动作一丝一毫没错，又以晚辈相称，先认了门。 “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真是好啊。”陆龟殷心想。 “您随老奴来，先洗了尘，休息一下，再吃点儿缓缓，长途跋涉的，很是疲劳吧。”陆龟殷在前头引路，说道。 林沁墨没言语，抬眼四处看了看。 内心无比惊叹。 这古窑，真恢弘啊！ 远远地，冒着浓烟的大小窑十几座，周遭林立的楼房清一色木制，看上去很是防震，但每栋也有三层。 左侧，全部以鹅蛋形建筑隐匿在森林里，从路上运送来看，应放着的是各种武器。 右侧，则是以帐篷为主的，极为灵活的军队集结处，帐篷的下方则都有地道，通往地地下城。 前方，有一片犬场和校场，一侧也有地道，通往地下城。 整片面积，这可不是一座古窑的概念，而是一座城，一座隐匿在森林里，极为磅礴的城。 “光地面上的，就得以亿元为单位进行衡量，这么恢弘的建筑，全世界都罕见，听白其索说地下城花了他大部分钱，那得……”林沁墨心想着，嘴角一直扬着，就没下来过。 这么厉害的男人，是她的。 不，她是这么厉害的男人的，想想都高兴。 “请随老奴去地下城。”陆龟殷指了指前方一处低坳处，说道。 林沁墨眼底透着光。 久闻地下城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她激动了起来，伸出手捂住胸口，脸灿如桃花，羞答答 第1250章 发卖 步入地下城，眼前的一幕却出乎林沁墨意料之外。 并没有大多数科幻片里头的嘈杂，也没有看到集中而庞大的建筑群，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只能容纳四个人并肩站立宽度的巷子。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很是舒服。 又跟着陆龟殷身后走了一会儿，发现巷子四通八达，几步路便有一间又一间房间。 这些房间有教室、有医疗室、也有小食堂，甚至还有娱乐室、健身房。 “主子说，这是模拟黄蜂和蚂蚁的方式，避难最佳。”陆龟殷解释道。 “真聪明。”林沁墨不由地点头。 全部以小面积布局，面积如同蜂窝一个个的，可又有巷状布局相连接，像蚂蚁窝般四通八达。 若有敌军来袭，则如同误入迷宫，且我方哪怕被攻击，损失也可控。 “这应该参考了地道战的打法吧？”林沁墨伸出手，摸了摸墙壁一侧很隐蔽的机关。 “对！”巷内，陆龟殷眼底的光更为明显，看得出，他很欣赏眼前这丫头。 之前见着，只觉得她漂亮善良，如今却发现她聪明极了，且有大家闺秀的调性，活泼之余，该稳重时便能稳得住，蛮好，蛮好。 “这儿没阳光，植物怎么长得这么好？”林沁墨很是好奇地看着挂在巷子边侧的植物，很是不解。 这些植物除了藤蔓，还有许多没见过的，有一些开着花，香气淡雅。 绿色的植物，果然生机勃勃啊，让这用来末世避世的地方充斥着股股生的可能。 “当时，主子的科研团队往这里头运植物的时候，我也很是讶异，啧啧。”陆龟殷不停地赞叹，犹如炫耀自己孩子多有出息般的长辈，伸出手扯过一处藤蔓，“他们说，可以用灯来模拟阳光。” “可灯需要耗能，这些能量又从哪儿来呢？”林沁墨的目光往这些植被的下方看去，没发现什么其他由头。 “您听，来，靠着墙壁上听。”陆龟殷笑呵呵的。 林沁墨立刻将耳朵靠在他拨开的那一处，细细听了听后，摇了摇头，“没听到什么呀。” “再听，仔细些，来这处。” 林沁墨再一次将耳朵靠近，闭上眼睛仔细听了听后，猛地睁大眼睛：“水流声？！” “对，水流，这底下养了很多鱼类，还设计了瀑布呢，用来发电，形成了循环。”陆龟殷得意地摸了摸白胡须，竖起大拇指，“具体科学，我不清楚，这里头太多高科技了，一百多名科研人员设计，连施工的，都是各大名校的大学生呢。” “大学生？施工？”林沁墨惊讶。 “嗯，大学生便宜又聪明，比工人还听话呢，又讲礼貌。”陆龟殷说道。 …… 林沁墨哑然。 陆龟殷见她如此，忍不住笑了起来，原地双脚踩地如同孩童，“嘿嘿，被我骗了吧！” 这一刻，方才还威严无比的老者突然像一个孩童，动作像，连语调都像。 “我骗你的！这些天之骄子在主子这，是备受重用的，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餐饮，连撤退的计划也是优先他们。”陆龟殷的语调忽然回归了寻常。 双脚不停踩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最终稳稳落地，不再活泼。 “主子说，越是末世越要重科技，这才有生的希望，请，再往前走便是士兵集结地了。” 说到兵，陆龟殷恢复了常态，稳重与威严重现于身。 “这陆大窑头之前被关精神病医院数年，被折磨得精神时而异常，好在跟着白其索来到这古窑，周围都是古制，这才很少发病，但也没有全好。” 林沁墨心想着，面不改色，依旧镇定又笑盈盈地跟在陆龟殷的后头。 越往里走，她嘴角往上的弧度愈发地控制不住，中间好几次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欢喜了，却依然压不住微笑的弧度。 内心对白其索的崇拜和喜爱，克制不住。 同样的年龄，同样是高中考上大学，也同样面临末世，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家业！ “在末世里，别的领袖都用兽化者作为军队，毕竟兽化者显而易见地比人类战斗力强，但我们主子不是，他坚持用人类，且全部用人类。”陆龟殷边说着，只见前方一束强光进入巷子，再往前，豁然开朗。 一个约莫两千平的大厅，空无一人。 墙壁上满是各种武器，有枪、有弩、有刀也有箭，更多的是一箱又一箱子弹。 “这是……”林沁墨头一次看到这么多子弹，心扑通扑通的。 “这是士兵们集中的地方，这种小型大厅，我们有上万个，与蜂窝的住处相接，操作灵活。”陆龟殷解释到。 “上万个？两千平的……上……上万个？！”这显然超过了林沁墨的认知，她歪了歪头，“那得多大面积啊？” “上下六层呢。”陆龟殷提醒道。 她这才恍然大悟。 “这也太厉害了……这要是我，也就是家里头挖个地下室而已。”林沁墨满眼的崇拜伴随着柔情，多得仿佛能流淌出来，愈发地羞答答。 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总是越娇羞的。 “人多呀，这会儿快两万人了，都得养着，就好比……”陆龟殷顿了顿，眼底露出丝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他抬了抬手，指向对面那扇门。 不知何时，原本关着的石门打开了，从那端走出七个妙龄少女。 林沁墨这么一抬眼，还没看清呢，她们便噗通跪下，跪了一地。 没等陆龟殷介绍，她的心就猛地沉了下来。 七个，听白其索说过的，在地下古董交易市场的时候，这几个是作为献礼，献上来的。 真是奇怪又没有女权的老规矩。 “这是那七名暖被女，当时情况非比寻常，老规矩，老行主下葬的必备流程，所以……”陆龟殷欲言又止。 他看着眼前这位少女，在现代社会里，那是毫无争议的白富美，父亲是当地首富，母亲又是学校大提琴首席，哪怕去世了，留下的财产也足够她过一辈子的了。 这种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女人，不，女孩，会接受她们吗？ “若是个女人，可能还好一些，可这林姑娘偏偏还是个少女，少女对爱情总是格外纯粹些……真是为难老奴啊。”陆龟殷心想。 “听说，她们都是孤儿，从小就按照古法，养在地下交易市场，为了就是老行主死后，献礼给护宝行新行主，以求护宝行绵延万代？”林沁墨问道。 陆龟殷连忙点头，“对，都是孤儿，可怜得很呐，您看……”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林沁墨，见她乌黑的眸子被浓密的睫毛盖住，静静地站着，看着她们，并不言语。 “她们没生养，一群没用的东西，既是没生养，若您想发卖了，便发卖了。”陆龟殷连忙又说道。 “发卖了？”林沁墨轻轻接了句。 “嗯，没用的贱婢、妾室，莫说发卖出去当奴了，您就是要打死，便打死，您放心，老规矩是这样，白行主顶多生气几天，没法多说的。”陆龟殷轻描淡写的。 伸出手，比了个数字。 “这么多次了，居然一个蛋也没见她们下，也是无用。”他说道。 第1251章 适应 林沁墨只觉得心中又酸又疼，又有些被陆龟殷身上的文化冲击过大的恍惚。 酸的是，这些女人都和白其索有肌肤之亲，若那第一次是老规矩所致，无可奈何，那到了古窑的这些便是男女温柔乡的顺其自然。 走到这些女人的面前，闻得一阵栀子花香传来，侧了侧身体看向她们腰间，都挂着香囊，香味就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白其索喜欢栀子花香。 她们在讨好他，按照他的喜好尽全力地伺候他。 在床上…… 应也是温柔如水，随他来的。 “都起来吧。”林沁墨说道。 七个女生却纹丝不动，依旧伏地，整颗头都低到了尘埃里，身体竟都在微微发抖。 “别怕，起来吧。”林沁墨将声音放得愈发柔和些，伸出手扶起了一位。 这女人很是顺从地站起来，却依旧不敢抬眼，只是低垂着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林沁墨细细打量着，内心赞叹：这女人，真美。 她的脸，不是现代女性的那种美，而是细眉圆脸，小巧的鼻子和微翘的鼻头。 水一般，没有攻击性。 再一看她的身姿，凹凸有致，比起现代审美喜欢白瘦幼，她是有肉的，且是极其符合大部分男性渴望在身体上征服的审美。 “她……和白其索……”林沁墨一想到这，脑海中不停地冒出画面。 目光一一看了过去。 不由得，才明白这老祖宗是很会物化女性的，从小养大的这些献祭的女子都经过了精挑细选，不为别的，就为了榻上那点事。 “你们都是孤儿？”虽早已知道，林沁墨还是问了句。 看上去，一个个被养得很好，且从小就吃得不错的那种，连头发丝的光泽都要比旁人多一些。 “是。”七人齐齐答道，声音怯怯的。 “外头乱，以后大家一起生活吧，也是个照应。”林沁墨说道。 周围安静了几秒。 这七名暖被姑娘显然没想过这位传说中的大娘子，竟如此好说话。 没问旁的，就问了一句她们是不是孤儿，便允了她们继续在这。 但在这，是在这生活而已呢，还是依旧跟着白行主，当他的女人呢？ 同样有疑问的陆龟殷欲言又止。 “你们从小离了父母，被护宝行养着早就没有了自我，莫说此刻是乱世，就是和平年代，你们出去了也很难生活，所以我肯定不会赶你们走。” 林沁墨看了看她们后，又看向了陆龟殷。 “陆大窑头。” “在。” “以前她们什么身份，现在依旧什么身份，我不打破这种平衡。” “是。” “不过……”林沁墨想了想，“她们如果不愿意侍寝，就不侍寝吧，别强求。” “是。” 事情，就这么交代好了。 顺利到陆龟殷都难以置信的程度，他看着林沁墨，见她伸出手将一名暖被女的头发捋了捋，眼底神色复杂。 看得出，她内心很酸楚，鼻头一起一下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可头却昂着，刚硬非常。 “您要是不喜欢，可以赶出去的，离开古窑中心，也不赶出这，安排到外头做出活就是。”陆龟殷提醒道。 林沁墨却果断地摇了摇头。 “白其索是兽化者，他跟我说过，猛兽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被他人侵占的。” “不会侵占的，外头做粗活，这都是自己人。”陆龟殷连忙解释道。 林沁墨依旧摇了摇头。 “她们已经够苦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点点甜，活着都不容易，就这样吧。” 边说着，她边往里头继续走去，“陆大窑头，先带我去我的住所，我还要去看看厨房，得煲个汤，李彤之和白其索回来后，能喝上一口。” “有厨子的。” “有厨子，却没我懂李彤之，她风湿，喝药膳比较好，我也懂她的口味。”林沁墨轻声说着，语调虽软，却很是坚定。 陆龟殷再一次内心震撼。 原本，他以为处理这些女人的事儿是最棘手的，试想过很多种方案，却没想到这林沁墨居然这么平静地接受了。 或许，不平静吧。 毕竟若仔细看，能看到虽温和说话的她，额头是有汗的，唇也有些发白，眼底极为湿润，虽没落泪，却在见到这七个女人瞬间，布满了血丝。 “送大娘子。” “送大娘子。” “送大娘子。” 往前走去的林沁墨，听到了后头这七名女子的齐齐的迎送声，扭过头一看，见她们再次跪下，头埋得极深。 其中一人，颈部那有吻i痕，很深，且不止一处，从脖颈往下延伸到衣服遮挡看不到的地方。 兽化者，很喜欢颈部，总会在极其兴奋的时候去舔舐那儿。 就像攻击时，他们会一跃而起先去捏碎对方的脖颈。 这是本能。 看得出，这个女子比较受宠，竟能让自控力如此强的白其索如此失控，痕迹里还有牙印。 当时，应该很激烈吧，林沁墨心想。 “抬起头来，小阮。”陆龟殷见她看着，以为她想看看这女子，于是命令道。 小阮，耳朵旁加一个元，读起来是小软，连名字都是讨男人欢心的。 小阮怯怯地抬起头，眼睛垂着。 好可爱的脸！在看到小阮的脸的瞬间，林沁墨同样是女人，竟也突然心跳慢了半拍。 可爱又让人充满了保护欲望。 “眼睛抬起来。”林沁墨的好奇充斥着心疼，说道。 小阮抬起眸子。 瞬间，林沁墨的心跳如同疯狂加了温，咕噜噜疯狂沸腾般，脑子里就这么嗡地一下，身体出了一身的汗。 可爱，又有种说不出的破碎感，让人不由自主地萌生出想要保护，却又想要征服的本能。 “连我一个女人都有这种感觉，别说男人了。”林沁墨幽幽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陆龟殷不敢言语，他自然听出了她的酸意。 旧秩序文化里，对挑选女人是有独特一套的，献祭的暖被姑娘，目的是什么？ 根据这个目的，再去挑选、培养女人，本就是旧秩序时期的文化。 林沁墨明白，陆龟殷并非不尊重这些女人，而是他所接受的文明里，不必尊重这些女人，甚至尊重她们，反而坏了规矩，是没有教养且小户人家的表现。 “要适应，适应新的文明。”林沁墨扭过头，侧过身，悄悄地将那口重重的气，吐了出来。 眼泪，差点啪嗒掉了出来，但她的头抬起来很快，便憋了回去。 微微笑了笑，“走吧。”她说道。 第1252章 月下 “陆大窑头，林姑娘那……”掌内事的姑姑见陆龟殷返回自己的大帐，连忙小跑上前，很是紧张。 早就耳闻这林姑娘是白行主心尖尖上的人，且三当家李彤之的也下了令，没林姑娘的认可，谁也不许说她是白行主的女人。 掌事姑姑是个新来的，从未见过白其索，更没见过林沁墨，但能得陆龟殷的重用，直接任命为白其索的贴身掌事姑姑，是有着常人没有的本事。 记忆失败者，记忆里是前朝乾隆皇帝的贴身掌事姑姑，且伺候长达五十年余年。 五十年啊！ 乾隆在位六十年，她成为掌事姑姑五十年，从20岁做起，做到了60岁的高龄，虽在40岁的时候内退了，但乾隆却不舍她离开，依旧管着事。 就这履历，伺候白其索岂不正好？ 而她现代的履历则更吓人，住在神秘的国家内院，做的依旧是伺候神秘人物内院的事儿。 二者下来，她能来古窑，是她的福分，更是白其索的福分。 “若林姑娘不同意，我也会安排妥当的。”掌事姑姑捏了捏抓在手里的那个用红绳栓着的生肖瓷器。 来这儿的，陆龟殷都会发一个，起初她觉得奇怪，如今却也离不开了。 时不时捏一捏，跟盘串儿似的，挺解压。 “真的，你能安排？林姑娘不同意，那七个暖被的也就罢了，发卖不了，打死也可以，可三当家的李彤之，你如何安排？”陆龟殷反问道。 这句话后，掌事姑姑跟着走了不到两三步，便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陆龟殷问道。 “笑你啊。”掌事姑姑道。 “笑我？”陆龟殷停下脚步，不解。 “笑你，一把年纪了，搞故弄悬殊这一套便罢了，居然还说笑，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掌事姑姑哼哼了两声，转身便走。 “哎？怎么走了？”陆龟殷喊道。 “既然林姑娘同意，那你这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得去东边安顿安顿去，一会儿白行主……”掌事姑姑挥了挥手，消失在了地下室洞口，声音便也听不到了。 陆龟殷站在原地半晌，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哪儿露了馅。 想了许久，他摇了摇头，“这姑姑，不就是皇家身边做事的，真是厉害。” 手往背后一背，往帐内走去。 有掌事姑姑后，陆龟殷的担子轻了许多，把所有心思都放到了瓷器上。 要做的生肖小瓷瓶，越来越多了，一个个亲手做，需要时间。 最初，这是他的主意，但他琢磨着只给死士，每个人生肖不同，佩戴上，讲究一个辟邪祈福。 可白行主知道了后，要求他所有人都做，无论老弱妇孺还是战士厨子，人手一个。 “快两万人喽……小瓷瓶拉胚起来不容易啊，老头子我有的忙喽……”陆龟殷叨叨着，字面上听着似乎是埋怨，但语气却充满了喜悦。 白其索回来了。 心，都定了。 ----- 白其索与李彤之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夜。 从飞机落地的地方到古窑的养殖场，看上去只有五六公里的距离，可这密林深处，旁边有河道、沼泽，又有草原、山岭。 这么多牲口，到处乱窜，难得很。 白其索用了兽化者的强势，一些牲口倒老实，按照既定路线跑，而李彤之带领着战犬也表现不错，但还是有部分跑出了队伍。 这部分，以猪为主。 李彤之是个舍不得的主，硬是扩大搜索范围，一只只找出来，赶回去。 等全部找到，再赶到正确路线上，又进了养殖场，已经过去了足足六个小时。 月色，已经笼罩在森林里。 “累坏了吧。”白其索扭过头看向李彤之。 他们骑马走的虽然是马道，但平日里走的人少，树木又多，月色落到地上的极少。 黑得很，星星点点地落到了李彤之身上。 “马儿累坏了。”李彤之心疼地摸了摸马，擦了擦汗水后，并不看白其索，并轻轻踢了下马肚子，与他拉远了点距离。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训犬？”白其索很轻松赶上后，找话聊。 “没学会，只学了点皮毛而已，白行主。”李彤之说道。 …… 白其索眨了眨眼，“喊我白行主？” 李彤之耳朵瞬间通红，他还没开始打趣逗她呢，便羞得不行，全然没了刚刚马背上轰赶牲口群的英姿飒爽。 两人无言，又骑了会。 越沉默，便越显得生疏和尴尬。 “林沁墨接受了，你不用担心。”白其索直接了当，挑破了。 “我知道，她给我手链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接受了，也原谅了我。”李彤之抬起手腕，看了眼。 脚再次踢了踢马肚子，与白其索拉开了距离。 “哎？”白其索又追了上去，“既然接受了，你干嘛和我保持距离啊？” 李彤之不说话，脚又踢了踢，马儿又往前跑了跑。 “之前我们都说好了的，还是你说的呢，无论林沁墨答应还是不答应，都要和我在一起。”白其索是个直男，实在琢磨不透女生想什么，索性打直球，又赶了上去。 “那是战后说的，劫后余生的，算不得数。”李彤之回嘴道。 马儿又跑了起来，再次拉开距离。 “哎，怎么算不得数了？”白其索赶了上去。 “说说而已，就是不算数。”李彤之说道。 “哪里说说而已了？喔，嘴没亲吗？”白其索问道。 …… 李彤之哑然，脸红到了脖子那，她羞得不行，猛地扭过头看着白其索，举起了马鞭，凶得很。 “劫后余生，脑子发晕，亲了下而已！”她叫到。 “可不止一下。”白其索纠正道。 “你！”李彤之羞得身子在马背上颤了下，猛地将头掉过去，不敢看他，犟嘴道，“就一下！谁说的几下？！没有！” “什么没有？我还摸了呢。”白其索回道。 李彤之低头看了下自己胸口，羞得愈发凶，马鞭一扬便跑了出去。 “流氓！”她骂道。 “哎，我可没耍流氓，是你先对我耍流氓的！飞机上，是不是你？！飞机上你做什么了？”白其索骑着马，紧随其后。 飞机上做什么了？ 李彤之舔了舔唇，连唇尖尖都红透了。 “那是为了救你！你兽化发作。”她扭过头，羞得凶到了极致，还扬起马鞭作势要打他。 “你停下！我们说清楚。”白其索喊道。 李彤之骑马的速度太快了，一副恨不得分分钟跑到天边的样子。 她压根不听。 不，是听到了，反而扬起马鞭，猛地甩了下，跑得更快了。 白其索咬了咬牙。 第1253章 马上 在月色下骑马飞驰的李彤之，心里头乱得很。 她低头瞟了眼手链，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大帐群，竟不敢前往，扯住缰绳，猛地往旁边一扯。 先不回吧，能躲一阵是一阵。 这的确与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她很不一样，与什么都没有却敢背着蛇皮袋闯帝都的勇敢的她，很不一样。 提溜着敌人的头，走在古窑那条石板路上的时候，她没有退缩过；刚刚赶着牲口群，差点它们拱下来踩死的时候，也没有退缩过。 如今，大战结束，风平浪静，却不敢回家。 是啊，那是家。 李彤之回头看了眼，窑火的烟像极了炊烟，美得很。 忽然，马背一沉，身体被一具炙热又强壮的身躯环住，抓着缰绳的手也被大手团住。 李彤之惊愕地转过头，见他的马乖乖地跟在身后，而他居然在马匹如此奔驰的情况下，轻松地跃到了自己身后。 “回家。”白其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彤之不知说什么，挣扎了下，她不敢面对林沁墨。 若林沁墨不原谅她，恨她，她不敢面对，怕看到沁墨的心碎。 若林沁墨原谅她，她更不敢面对。 “她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一丝一毫也没有过。”李彤之一开口，眼泪便落了下来。 有钱的白富美在她这束野生的荆棘面前，从未像别人一样看不起她，打压她，而是从始至终支持她，爱着她。 “她对我那么好。”李彤之满眼愧疚。 她，对于感情看似敢爱敢恨，轰轰烈烈的，似乎很豁得出去，可实际上，感情是她最不敢面对，且不会处理的领域。 与林沁墨看似柔弱，面对感情却坚定果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李彤之露出了怯弱，想要逃避，却又舍不得逃避，不知如何是好的一面。 白其索将马匹停下，却面朝着窑火的方向，静了一会后，开了口。 “外头的秩序已经崩溃了，到处都在打仗。” 或许是说到了与古窑生存有关的事，她飞速地拭去眼泪，眼底有了昔日闯帝都的神色。 “你觉得，还有多少天，战火会烧到我们这附近？”她问道，很是忧心地指了指西边，“最近的暴ii乱距离我们只有一百多公里。” “我们这是森林，密林深处，会好一些。” “若是打过来了呢？” 四周，不知名的动物叫着，呜呜呜的，像哭。 “卫星被打掉了，文明也消散，如今不太可能出现大规模重型武器的战争，若打过来，我们的护宝行战斗力丰富，能抵抗。”白其索说道。 “就怕对方用生化武器。”李彤之皱起眉头。 四周，那些个动物越叫越响，呜呜呜的，在嚎哭，瘆人得很。 “我们的地下室能抵抗核辐射、毒气之类的，别担心。”白其索说道。 末世进入了最后阶段，高级智人只用了兽化者和觉醒者，或许还用了点病毒，仅此而已。 居然，就让整个人类自相残杀到如此地步。 若能团结起来，不就是十几万兽化者吗？不就是一些觉醒者吗？那么多人类，那么多高科技，几炮也轰死了。 可人类，却将自己作到了如此田地。 这是意料之中的吧，白其索看向天空，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时时刻刻笼罩在上。 这些小东西，记录了多少次末世文化呢？ 人类，为什么永远学不会团结。 “如果是海啸呢？你说过的，如今启动了末世，他们如果用海啸，我们如何躲?”李彤之是个聪明的，问到了最可怕的点。 这儿，有大河，连着海，若是他们发动海啸，很可能将这儿吞没。 古窑，可不能防海。 “他们一定会发动海啸。”白其索冷冷笑了笑。 李彤之惊恐地转过头，看着他。 只见白其索就这么看着天空，刚毅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胡渣，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微微发紧，将她抱得更紧。 就在说这句话的瞬间，一些生物萤虫瞬间被触发，萦绕了过来。 白其索看了眼。 显然，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而这些生物萤虫的反应更让他确定了这一点。 一个人类居然预算到了高级智人下一步的行动，对于他们而言，是极为震惊的。 他们不明白，白其索究竟通过哪些得出了这些，习惯了设备分析的他们，依旧只能通过设备捕捉数据来分析。 “既然已经启动了末世，说明他们对人类文明已经死亡，为了减少资源的浪费，索性启动末世模式。”白其索的手揽着李彤之的腰，下意识轻轻地上下抚摸。 最近，他发现自己愈发地出现野兽的习性，且进入了潜意识动作。 正如此刻，当他精力高度集中，捕捉着周围生物萤虫的轨迹时，手就会渴望柔软的区域，会不由自主地去轻轻按压。 像极了猫的踩奶行为。 李彤之顾不上害羞，转头看着他，眼底满是惊恐，“那怎么办呢？对我们的文明不在意的话，人类便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啊，启动海啸，岂不是大家全部结束？” 白其索蝇眼全开，身体也变得愈发健硕了起来。 他发现，伴随着他的这些预言性语言出现，被触发的生物萤虫越来越多，且都是之前很少出现的。 反而，颜长官的生物萤虫，并不活跃。 “不会结束的。”白其索的手依旧无意识地轻轻在她腹部抚摸着。 许是太炙热了，李彤之觉察到了，很是害羞地扭了扭后，想要拉开点距离。 白其索本能地微微用力，将想要逃离的她拢了过来。 像极了雄兽看似随意，却是本能地将想要走的雄兽掌控的动作。 他依旧轻轻地抚摸着。 “我们只要搞清楚他们实验的目的，就能找到生的希望。” “什么目的？”李彤之本害羞，可思想却又被白其索拉着走，问道。 白其索微微眯眼，感受着周围生物萤虫的靠近。 手，微微扯起了李彤之的衣服，她瞬间羞得通红，皮肤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颜长官的生物萤虫没有过来，我这么明显的求偶行为，她的萤虫却没有过来，白其索微微皱起了眉头。 手，往里探了进去。 生物类生物萤虫，依旧按照原定的轨迹运行着，并未过来。 这意味着，他们要的关于白其索对于女人会产生本能的数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 或者说，他们要收集的，不是他和李彤之的。 “他们启动末世实验的目的，第一，这一次地球的人类文明让他们失望，没有了继续探索的意义，为了节约资源便中止了实验。” 人文实验室的生物萤虫飞速地运行，变化着队形，仿佛进入了兴奋的状态。 “嗯。”李彤之尽全力地让自己思想集中，听他说正事，可脸却红得厉害，手探到心口，试图控制住他的手。 “第二，他们会启动海啸，或其他什么，总之，会有一场天灾，大规模地灭掉人类，只留下小部分。” “为什么要这样？”李彤之用仅存的理智，红着脸问道。 “因为，死亡的巨大可怕，对活着的希望，会让存活下来的这些人，将自相残杀进行得更激烈。”白其索的另一只手，将压在她的手从心口处拿开，理所当然地继续轻轻按着。 一切，都是他的本能，兽化后动物性在他身上愈发明显了。 说起来，被实验室挑中也快九个月了，眨眼便近一年，这一年，全球格局从天翻地覆，到如今崩分离析。 若之前已经足够凄惨的话，那接下来便是炼狱了。 “没错，让活下来的人进行最激烈的、最极限的争夺与厮杀，是他们榨干这一次地球文明的最后一场狂欢。” 伴随着白其索的这句话，只听得嗡地一声。 天空浮现出无数生物萤虫。 这嗡嗡的声音，李彤之听不到，人类听不到，别的兽化者是否能听到，白其索不得而知。 但他听到了。 抬眼看去，见一些从未见过的生物萤虫也加入了进来。 说中了。 白其索笑了笑。 轻轻地用手将李彤之自己身体上压了压。 猛兽赢得胜利后，对雌兽会有炫耀行为，这种表现不仅在于姿态的昂扬，尾巴的摇摆，还在于享受拥有雌性的快乐。 第1254章 大汗 伴随着白其索的这句话和动作，生物萤虫仿佛再次被激活了般，疯狂地从黑洞中涌出。 蝇眼全开的白其索全神贯注地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远处陌生的嗡鸣声也印证了他的推断是正确的，就算不是正确的，也一定是让远在银河系背面高高在上的智人们震惊的。 “没有颜长官的新生物萤虫加入，平日里监控我这种状态下的生物萤虫，也没有启动。”白其索内心有些焦灼。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只要和女人发生点儿什么，无论是谁，都会有生物萤虫靠近，钻入他头顶的毛发，并以z字型的轨迹进入他的裤子。 此刻，却没有。 这意味着，他在这个时候的基因，颜长官不再需要。 不再需要，对于刚开始意识到被检测的白其索来说是一件喜事，毕竟24小时全方位被监控，且在鱼水之欢时不但没隐私，还会加入更多的生物萤虫，令人不仅仅不爽，还会有极其没有尊严的感觉。 但对于现在的白其索来说，则不太妙。 毕竟，有极大的实验价值，才是他能继续活下去，带领着近两万人活下去的唯一可能。 有被利用的价值，约等于生活希望。 “好在，我有其他利用价值了。”白其索心想着，目光死死地盯着所有轨迹。 从轨迹上来看，肖博士他们系列的生物萤虫占据了一半；而另外四分之一是颜实验室的常规生物萤虫个，毕竟他的生物数据是非常重要的。 余下是四分之一的生物萤虫…… 白其索闭上眼，捏了捏鼻梁，萤虫太多了，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让如此强壮的他感觉到了疲乏。 “余下四分之一的生物萤虫，我见过的。”再睁眼时，他低声说着，盯向了那新出现的萤虫。 伴随着他这句话，那些生物萤虫仿佛愣住了般，集体原定悬停了两秒，才再次运行。 “怎么，见过？” “这怎么可能呢，他一个人类，难不成还能区分出我们的生物萤虫的类别？” “绝不可能，应该是乱说的。” 综合实验室内，几个大人物正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其索，其中有礼长官、肖博士，还有几名历史记录实验室的管理者，以及刚刚抵达的颜长官。 以及，站在颜长官身边的，曾经的官配，黑先生， 白其索识别出来的生物萤虫，全部是设备系统派出，不被人为所操控，只用于记录历史。 在这之前，的确曾出现在白其索周围过。 “以前出现那么多，这次却不多，看来，我还不够重要。”白其索边说着，边伸出手抓住了其中一只。 他的脸，浮现在综合实验室最显眼的地方。 “颜长官，他是在故弄悬殊吧？”黑先生转过头，看向她。 黑先生的眼底有一丝丝同情。 昔日黑发如瀑的颜长官，此时白发苍苍，刚刚从地球上折回，应是忙完了这立刻要折返，所以并没有脱去地球上的衣服。 墨绿色的旗袍，上头沾满了血。 “不清楚，我也看不透他。”颜长官并未与黑先生对视，而是皱起眉头加了一句，“生物仪器也算不透他。” “黑先生，您还没算出他如何算出轨迹的吗？”礼伯在这个时候冷不丁问了句。 这糟老头，坏得很。 看过来的目光里充满了吃瓜的情绪，老头子之前无所事事，整日游玩，对颜长官与黑先生的八卦自然是知道的。 这两人，不仅是官配，黑先生还亲自设计了一个大气泡房送给颜长官呢。 如果不是颜长官的生物数据突然出现问题，从而要进行治疗，这会儿，他们两人的孩子都开始孕育了。 据肖博士说，颜长官因为这个人类才导致的数据异常，若是真的…… 想到这，礼伯玩性大发，扬长了声音，“黑先生，您布局的黑洞无懈可击，连科技中心都无人能找出漏洞，若是让这人类找出来了……” 黑先生的脸沉了沉。 “不过，这人类厉害得很，若非如此厉害，又怎么会一来便是颜长官的重点头号实验对象呢？他这种非凡的大脑，搞不好真的破译了您的算法。”礼伯继续说道。 黑先生的脸黑了黑。 “不可能吧……”肖博士和礼伯是一种基因，聚合了人类喜欢看热闹和拱火的特征，一看礼伯如此，立刻有了默契，拖长着语调，“他是个人类而已呢……” “人类怎么了？他是兽化者，身体素质比我们强多了！用大脑记录的能力更甚！” “也是，他就算出了我们实验室的轨迹啊！” “真有魅力啊，可惜我是个老头子，我要是个人类少女，不得死心塌地跟着他？” 礼伯与肖博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原想着，这会儿能拱火成功，看一波热闹。 说起来，这科技中心乏味得很，除了人文实验室的人闹闹腾腾的有点儿生活气息，其他人都和颜长官一样，就知道实验，无趣得很。 若是能看到点儿八卦，且是现场看到，那就有趣了。 “区区一个人类而已，把我黑洞的轨迹破译，实在是荒谬。”黑先生严肃了起来，看着礼伯，“这么不严谨的问题，居然会从一名长官的嘴里说出来，实在令我担忧。” …… 礼伯咋了咋舌，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他虽然早有能力到‘先生’的职位，但自己贪玩，不去争取，也就不能怪这会儿被小年轻压一头。 从职权上来说，先生比长官的职位要高，有权利对长官指点江山 而从实验室的基础判断来说，白其索虽然通过某种能力，的确破译了一些生物萤虫的轨迹，但那毕竟只是部分生物萤虫而已，并非整个黑洞的轨迹。 人类对黑洞的研究，哪怕是最高研究，也只停留在黑洞畸变规律上。 就这？连黑洞的影子都还没摸到呢。 黑洞承担的内容，繁多而复杂，生物萤虫只是最基础的一环。 就算是把资料都给人类，他们连看都看不懂，还破译？ “况且，只是摸到了你们人文实验室的部分轨迹而已，又不是摸到这历史记录生物萤虫的轨迹。”黑先生上前一步，昂起头，手背到身后。 他向来自信。 这种自信，是他如此年轻就成为先生的能力，以及浩渺的科技带来的底气。 区区人类，何足挂齿，只是试验品而已。 “他不可能识别出这是历史记录生物萤虫，更不可能破译出轨迹，我研究黑豆这么多年……” 啪！ 白其索抓住了一只生物萤虫，打断了黑先生的话。 只见他挑了挑眉。“你们是记录历史的吧？不被任何智人控制的那种。” 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眼底也是。 这种自信，瞬间将黑先生的自信击溃，黑先生整个人楞在那，被震撼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1255章 对峙 “这？” “这！” “这……” 黑先生慌乱惊恐且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看向颜长官，试图在生物学领域寻觅到结果。 只见此刻的颜长官明明是老年模样，却露出了少女才有的娇羞，随后摇了摇头，表示这不是她的研究范围。 综合实验室一片哗然。 大家都看向这位代表着科技中心最潜力无限的黑先生，又看了看一旁白发苍苍，代表了科技中心生物学最年轻的领袖颜长官。 还有这满屋子各大专业凑过来观摩的领军人物。 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让一个人类破译了生物萤虫轨迹的同时，还能精准看出这是属于哪一个类别的萤虫？！ “这……他不知道我们的编码，怎么知道的？” 颜长官最新的研究资料显示，他在第一次被召回起，就记住了所有的细节，可能通过细节掌握了我们的部分文字。” “我们的文字本来就是以汉字为基础，他如果记忆极强，又通过细节分析，是有这种可能的。” “但哪怕知道编码，可历史类、人文类、生物类都没有写上历史、人文、生物等字样，这又怎么看出来的？” “就是，他怎么看出来的？” 实验室的讨论声此起彼伏，大家疑虑的同时，感觉到了丝丝恐慌。 远在地球那端的试验品，居然毫无征兆地抓到了他们的漏洞，这太离谱、太可怕了。 黑先生一只手放在眉头上方扶住额头，另一只手控制操作，反复回看。 “没错，白其索说的两个关键词都是对的。” “历史记录、智人不得干预，这两个关键点，他怎么找到的？” 黑先生声音很低，有些微颤，且冷汗淋漓，机器人要靠近擦拭，被他拒绝了。 “您用人类的计算方法，也没算出来吗？”刚刚还八卦脸的礼伯也严肃了起来。 “是啊，从他们的认知、角度出发，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肖博士看了眼设备。 设备跟死了一样，分析不到，毫无动静。 “不应该啊，这么多生物萤虫，哪怕他把所有的路线都记下来……”说到这，黑先生摇了摇头，“不可能，我都记不下来，人类的大脑远远没有我们开发得多，不可能……” 生物萤虫，是历经了十几个纪元的最为基础的科技，就好比人类使用电一样寻常。 古人能理解如今人类如何利用电吗？ 灯、高铁、飞机、乃至宇宙空间站，这一系列高科技都与电力有关。 古人能理解吗？ 他们理解不了。 既然理解都理解不了，又怎么可能突然捕捉到用电的漏洞呢？ “他不可能能破译黑洞，因为认知达不到、知识储备也达不到……” “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译了两组生物萤虫，且知道这是历史组……” 黑先生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实在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儿。 实验室内的众人见状，愈发恐慌了起来，议论声渐涨，此起彼伏。 “安静。”黑先生皱起眉头下了令。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黑先生的头侧了侧，他的大脑进入高速思考的时候，总是会这样。 众人愈发安静，生怕打扰到了他。 而与此同时，白其索的头也侧了侧，他的大脑进入高速思考的时候，也会这样。 其实，只要是人，都会这样。 当大脑进入了高速思考时，会释放出某种信号，让头微微地动一两下。 哪怕科技发展到了高级智人这一步，人类基因的底层逻辑也是没变的。 “你……你怎么知道这是记录历史的？”李彤之看不到生物萤虫，顺着他的目光好奇地张望，问道。 她问了偌大的综合实验室里，所有智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你想知道吗？”白其索低头看了她一眼后，便不再看她，而是看向了历史类生物萤虫。 实验室内，白其索的脸以大特写的模样浮现。 “他在和礼伯对话？！” “他怎么知道此时有人在这生物萤虫的背后？” “难道我们这里面有内应？” 伴随着白其索如此指向性明显的对话，实验室再次控制不住，一片哗然，稳重的智人们纷纷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景象。 汗水，湿透了黑先生的后背。 “好大的轰鸣声。”白其索的头动了动，耳朵也动了动。 漆黑的天空上方，嗡嗡嗡的声音伴随着他这一句预判，犹如泼天的暴雨，炸得他的耳朵都疼。李彤之听不到，好奇地抬起头也看向天空。 “看来，在这背后的是一位大人物，晚上好，大人物。”白其索笑了笑，语调轻松，身体松弛。 而黑先生，则因为高度思考和心理压力，冷汗淋漓。 说完这句后，白其索垂下眼不再看天空，也不再看历史类生物萤虫，一手团着李彤之的腰，一手握着僵硬，控制着马匹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森林的阳光与平原上不同，仿佛是太阳落山的瞬间，便冷了起来。 李彤之下意识地将身体往白其索的前胸靠。 他的身体，很是炙热。 炙热到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极为激烈的运动，热气一阵又一阵地冒了出来。 思考，是很累的。 雾气漫了上来，马儿的鼻孔噗嗤噗嗤着，朝着草原的方向走去。 左侧方，古窑的灯火亮了起来，隐隐地能听到人声鼎沸，大家都忙着呢。 生物萤虫也忙着。 “什么意思？他怎么不继续说了？”黑先生疑惑地看着景象。 随后，立刻看向了设备。 设备不太给力，还没得出结果，只有心理学设备显示：白其索心态平稳。 这意味着，他退出了高强度地思考，连心态都平和了起来。 仿佛，就是在抱着美人单纯地骑马散步。 “很多生物萤虫吗？”李彤之从白其索的话语中判断了些信息，她有些不自然地四处看了看，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他抱得实在是太紧了，身体也太炙热。 “没有检测你，也不会检测你。”白其索笃定而自信。 颜长官的生物萤虫伴随他最久，轨迹清楚得很。 “现在应该至少有三波以上不同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在追踪我。” “第一种，生物实验室，颜长官为主。” “第二种，人文实验室，肖博士是辅助，他上头还有个领导，不知是谁。” “第三种，历史实验室，或者叫历史记录之类的，这个实验室不同之处在于不受人为干扰，应是全自动化的，与我一直保持了距离，就悬停在这上空，或高或低，只记录。” 白其索的手指了指天空。 “这会儿，估计这几波人弄了个综合实验室，正分析我的判断呢。” 第1256章 答案 像此刻森林里的风一样，黑先生感受到了凉，这种凉从内心深处漫出，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望。 “找不到……我找不到答案。”黑先生的汗一阵又一阵地涌出。 找不到答案，这对于生物实验室、人文实验室或其他什么实验室来说，是常态。 但对于黑洞设计、规划这种应用级的领域来说，找不到答案，是致命的。 就像程序员找不到bug一样致命且丢人。 【嘟……】 负责跟踪黑先生的医疗机器人发出了警报，这是这位天赋级的先生第四次冷汗淋漓，数据已经破表。 再这么下去，倒不至于猝死或气死，但已经进入了危险值。 药物喷了出来，形成一团雾气，呼吸有些急促的黑先生吸入后便镇定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敢言语，看着冷静的黑先生，只见他弯腰下，再次用纸笔计算一番，以人类的思考角度去计算一通后，摇了摇头。 “我找不到答案。”这一次，黑先生的声音沉稳而镇静。 而这个回答，则让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更大的绝望。 这说明，他们真的找不到答案，找不到为何会被人类破译的答案。 这太可怕了。 虽说，他们不可能顺着这漏洞来到科技中心，不可能有什么反抗的能力，但居然破译了？！ 这就好比，人类制作智慧机器人，而机器人居然破译了部分代码，拥有了自主思想一般可怕。 “那是什么？”突然，李彤之指着远处的河水，头皮有些发麻。 森林这边黑漆漆的，但河边那却波光粼粼，月光洒落在上头，很亮。 一些东西漂浮过来。 白其索看了眼，“浮尸。” “浮尸？”李彤之听罢，只觉得头皮一凉，但她并没有像其他少女一样立刻往白其索的怀里窝，而是身体立刻在马背上探起。 唰。 枪拔了出来。 “别紧张。”白其索的手立刻卸了她的枪，咔嚓插回枪套内，“上游飘过来的。” “这么多吗？浮尸？！”李彤之不敢相信，以她人类眼睛的视力看过去，那是黑压压一大片面积的不明物。 “嗯，全是浮尸，上头应该打了一仗，他们被集体处理了。”白其索指了指古窑方向的河边，“我们的人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对预感。” 古窑附近的河边，一些黑影在移动。 “他们是……”李彤之看不太清楚。 “科学家和各大高校研究生物学、环境学、化学等领域的专家，以及专家苗子。”白其索说道。 末世，要活下来，尤其是这么多人活下来，必须依靠科学。否则，战后的一场瘟疫就有可能带走这儿的所有人。 “你这都预料到了……”李彤之眼底迸发出亮亮的光，她扭过头看着身后的白其索。 此时，他正将马儿调转方向，看上去有种松弛的自信。 “刚刚你说，有生物实验室、人文实验室，还有什么实验室来着，那么多生物萤虫萦绕在周围，你是怎么判断出的？”李彤之顿了顿，“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类别呢？认识他们的字吗？” 实验室极为安静，高级智人们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景象。 李彤之再一次问出了他们最感兴趣的话题。 “就看这白其索愿不愿意告诉我们了。”肖博士低声说道。 “他说的，会是真的吗？”礼伯有些怀疑，皱了皱眉头。 “是真是假，我可以验证。”黑先生上前一步，距离景象最近。 看上去，他恨不得前往地球七号，面对面问清楚。 综合实验室的所有大佬们，此刻就像一群小学生，齐齐抬头仰望着白其索。 期待他讲出答案，可又怕他不讲。 黑先生飞速地看了眼颜长官，毕竟跟踪白其索时间最长的便是她，她最了解他的性格。 “我也不清楚，他的想法，我从来没有抓准过。”颜长官有点儿不好意思，看了眼黑先生。 听到她这么说，众人愈发忐忑，唯有等待。 马儿慢慢悠悠地从密林中走出，来到了河边那一片草原上，远处古窑的烟火在月色下呈现出墨黑一团，看上去漂亮极了。 可河里那些浮尸，也墨黑一团，无比阴森。 一时，既漂亮，又诡异。 李彤之不由地身体有些发麻，仿佛听到了指甲刮玻璃的声音。 而高级智人们则很淡定。 末世里，漂亮的景色和诡异凶残的人文景观，常常同时浮现，他们都习惯了。 “想知道吗？”白其索问了句。 只见他低下头，靠近李彤之说的这句话，说这句话的时候，鼻子嗅了嗅她的脖颈，手也在她的腹部那抚摸着。 可眼睛，却看向了生物萤虫，且是历史记录类生物萤虫。 显然，他虽然不知道黑先生是谁，却知晓他的存在，他在与黑先生对话。 “能说吗？”李彤之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虽说看不到生物萤虫，但…… “他们知道了的话……”她欲言又止。 哼。 白其索轻轻冷笑了声，呼吸冲到她脖颈处，让人面红耳赤。 若是怕他们知道，白其索就不会有前面的话。 藏住心思，是他最擅长的。 如今说到这个程度，便不会瞒着这群高级智人，恰恰相反的 是，他就是要告诉他们，以此来撬动更大的联动。 “我发现，他们的科技和我们的科技有同一个源头，只是他们走得更远一些而已。”白其索开了口。 “一个源头吗？他们……他们的科技远远超过我们，难道还沿用我们的科技作为基础吗？”李彤之很是诧异。 白其索点了点头。 李彤之有些不解，在马背上几次回头想问，又怕他觉得自己浅薄。 “我打个比方吧，你知道杨教授吧？我们国家的。”白其索问道。 “物理学那个？”李彤之点了点头，“当然知道，他很厉害，把狭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联系起来了，对吗？”李彤之有些不好意思，脸红扑扑的，“我……我不太记得。” 白其索的手在她的腹部轻轻把玩了下，点了点头。 “可最初，阿基米德只是将物理学刚刚起步而已，就像挖了一个山洞，而后，伽利略将这个山洞推了，挖了个土坑，想要盖房子。” 白其索的解释通俗易懂，李彤之听得入迷。 “时间继续推移，出现了牛顿，这人厉害，你可以理解为，以他为主，与开普勒、胡克、笛卡尔等一群人，将这物理打了地基。” “又过几百年，法拉第与众多物理学家们终于盖起了一座房子，等到爱因斯坦横空出世，直接扩建成了一座宫殿。” 李彤之‘哇’地一声。 “爱因斯坦还是厉害呢，这就到宫殿了。”她赞叹道，但又摇了摇头，“不过，他们都是踩在前辈的肩膀上。” “这座宫殿，你知道叫什么吗？”白其索问道。 一下子，李彤之哑住了。 她眼睛眨了眨，身体微微前倾，呈现出战斗的姿态后，突然在马背上弹了弹。 “狭义相对论！”她喊道。 “对。”白其索笑了起来。 “哇！我聪明吧！”李彤之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身体瞬间松弛了下来，往白其索的怀里躺了下去。 “爱因斯坦之后，一些物理学家并没有大的突破，他们的成果只是在这宫殿里增加点儿家具而已，直到普朗克、波尔、海森堡出现，他们走出宫殿，另建了一栋楼，这栋楼叫什么？”白其索又问道。 这下，李彤之彻底哑了。 爱因斯坦和狭义相对论，考试考过，她知道。可这普朗克、波尔、海森堡…… 她摇了摇头，身后的这个男人知识面实在是太广了，广到她不会觉得自己无知，而是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理所当然应该无知。 “量子力学。普朗克、波尔、海森堡开拓量子力学。”实验室的黑先生答道。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嗡…… 伴随着黑先生的这句无意识的接话，历史类生物萤虫再次在地球七号上激增。 咚…… 咚…… 咚…… 远远地，科技中心最核心位置那个巨大的钟摆，发出了如同庙宇里声音一般的钟声。 声音恢弘，又肃穆。 “怎么回事？”黑先生有些不解，“他又不是第一个这么推演过的人类。” 觉醒者，共两万人。 其中四千人与白其索一样被注入了p46级别的知识储备，也就说，目前为止人类所拥有的几乎所有的知识，这两万人的大脑内，都有。 他们和白其索一样，知识量极大。 余下的则注入了p42级别的知识储备，也足够秒杀其他人类。 所以，这四千人里推断出高级智人的科技或许和人类的科技是一个源头，白其索并非第一人，甚至并非前十人。 “时钟为什么会因为他而奏响呢？”黑先生很是不解。 悬于科技中心的时钟，是整个高级智人灵魂般的存在，就好比人类各个国家国旗般存在一般。 平时里，时时刻刻走着的时钟在最显眼的位置，提醒着每一个科技中心的科学家们，珍惜年华，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全身心投入到科研中。 当有了重大突破，会响起如同寺庙里的钟鸣，以这种原始的方式，将喜讯传递到科技中心每一寸土地。 突破越大，钟声敲打的次数越多。 黑先生，是如今的高级智人新生代里，基因最完美，成果最多也是执行力最强的一位。 他曾让科技中心的钟鸣响起过五声。 五声过后，所有黑洞的研发与布局、科技中心所有资源的分配与归纳，都交给了他。 虽然他的上头还有领导，但从执行力方面来说，他是整个科技中心里，最有执行权利的青年。 “响了……四声了！”颜长官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刚刚从人类战场上回到科技中心，身体很是吃不消，疲惫不已，但此刻眼底却亮如星辰，难以置信地看着窗外。 窗外，偌大如同日月的钟表停止了钟响，一侧浮现出声音的次数:四。 四次钟鸣？！ 要知道，颜长官如此青年才俊，也只有在上一次通过白其索有极为重大的突破时，让钟鸣响了一次。 一次而已！ “怎么回事？”黑先生十分愕然，他转头看向助理。 助理立刻开始查阅信息，科技中心的钟鸣不会无缘无故地响，什么时候响、响几次，那都会经过严格的计算。 这种计算，极快，不到一秒，但绝对严谨和权威。 “末世文明！……中心的新邮件说，1090号的人类，启动了末世文明！”助理激动地说道。 颜长官很疑惑地微微眯眼，看向邮件。 黑先生则皱起眉头，看向了礼伯。 礼伯一脸茫然，看向了肖博士。 肖博士则连连摆手，“末世文明早就被他触动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会响四次。” 是啊，地球七号末世文明而已，早就被触动了，这有什么稀奇的？ 又有什么好值得庆祝的呢？ 区区一个人类文明的末世文化，而已。 “看，他的生命螺线！”突然，颜长官腾地一下往前走了几步，因为太急，而她的身躯又实在年迈，猛地这么走，身体一歪。 黑先生下意识伸出手扶住。 “呃，不用，谢谢。”颜长官却立刻推开了他的手，“机器会扶我的。” 这话本没有错。 机器人不会让这么一位长官摔到地上的，她的智慧对科研太重要了。 可黑先生却感受到了除了礼貌之外的排斥，那种女人对男人的排斥。 “你……”他欲言又止，只觉得这颜长官看向白其索数据的眸子未免也太明亮了，明亮得仿佛要淌出水来，波光粼粼的。 “看我做什么？看数据！”颜长官皱起眉头，严肃的语调将黑先生拉到了工作中。 他看向了白其索的生命螺线，瞬间，脸变得煞白。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啊?” “居然卷入了这么多高级智人，且……这，这都是科技中心的吧？” 伴随着颜长官的提醒，综合会议室的人都看向了白其索的生命螺线图。 只见，他粗壮的生命螺线此刻正井然有序地上下浮动着，仿佛这一场引起了时钟轰鸣的大事件，与他毫无关系似的。 而萦绕在他周围的螺线，数不胜数，无数线条糅合在一起，如同漆黑的夜。 可见，他撬动了无数人类的命运。 不过，这些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无关紧要。 紧要的是，去掉了这些人类的生命螺线后，居然有整整46条粉红色半透明的生命螺线，萦绕在白其索黑色的螺线周围，上下剧烈地浮动着。 “我们这里头有这么多人，被一个人类所影响？！”黑先生的脸涨得通红。 虽不知道这些螺线代表了谁，但足足46人，再加上他刚刚无意识回答白其索的那句话，瞬间引起了钟鸣。 搞不好，这里头，就有他。 可怎么可能呢？ 能让生命螺线如此萦绕，那说明命运都被他改变。 这偌大的实验室里坐着的都是高级智人中最顶尖的佼佼者，是实验者，是操控地球七号的领袖。 他们里头，怎么可能有人会被一个人类改变命运？ 且足足46人！ “47人，又加入了一人。”助理提醒道。 整个实验室无比寂静。 “48人，再加入一人。”助理又提醒道。 整个实验室仿佛凝固了。 “49人。” “50人。” “51人。” 助理不断地念着，数字如同坐了飞机般，往上攀登，听上去，似乎没有止境。 “56人。”助理说道。 说完56人后，大家瞪了足足 搞不好，这里头，就有他。 可怎么可能呢？ 能让生命螺线如此萦绕，那说明命运都被他改变。 这偌大的实验室里坐着的都是高级智人中最顶尖的佼佼者，是实验者，是操控地球七号的领袖。 他们里头，怎么可能有人会被一个人类改变命运？ 且足足46人！ “47人，又加入了一人。”助理提醒道。 整个实验室无比寂静。 “48人，再加入一人。”助理又提醒道。 整个实验室仿佛凝固了。 “49人。” “50人。” “51人。” 助理不断地念着，数字如同坐了飞机般，往上攀登，听上去，似乎没有止境。 “56人。”助理说道。 说完56人后，大家瞪了足足 第1258章短板 疯狂的梦境 在应对从未出现过的实验境况，高级智人极有经验，科技中心每日做的实验、成功的实验、失败的实验、方向错误的实验等等，数不胜数。 但应对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而非实验室工作时的情况时，他们显得极其地笨拙。 就像此刻，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从最初的惊愕，到如今的发懵，再到平静。筆趣庫 “仪器出错了吧。”黑先生判断道。 设备出现故障，这种经常常常出现，他们有经验。 人类的生命螺线里出现高级智人的螺线萦绕，也见过，偶尔那么一根两根的。 大多出现在人文实验者的身上。 他们有人类的劣质基因，总是趁着末世偷偷摸摸去地球上，无论几号地球，都曾留下过他们的基因。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有人类女人怀孕的。 可以说，不到怀孕这个级别，人类的生命螺线里不会出现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 因为只有被人类影响到对方，且改变了对方的人生走向，对方的生命螺线才会出现在人类的螺线上方。 怀孕了，孩子得弄掉。 这个级别，也属于改变了人生走向，毕竟这孩子是孕育在人类的肚子里，而非器皿里。 “是啊，仪器出错了吧，56个，怎么可能呢？” “怎的，有56个人文实验女科学家取走了他的基因，孕育了生命吗？” 实验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显然，这设备出的故障过于离谱，让一向严谨的科学家们也忍不住调侃了起来。 而人文实验者成为调侃的主要对象。 毕竟，他们出的类似的事情，被检查出来后公开批评，次数挺多。 “怎么，就我们人文实验室的人偷偷去地球？你们不去？” “就是，隔壁战争实验室的张博士怎么着？弄大了四个女人的肚子，也被批评了呀。” “何止呢，化学实验室的赵组长，哎，一个组长而已，带着四个副组长长期在地球七号，家外有家。” “大家都一样，谁也别笑话谁。” “人性嘛，本身便如此，哪怕我们经过了如此多纪元的基因进化，但底子如此，装什么啊?你们一个个的。” 人文实验者们可听不得其他实验室的这种调侃，他们本就拥有人类基因，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也不想遮掩。 一时，实验室咋咋呼呼了起来。 黑先生皱起了眉头。 他们说的这些，倒是真的。 末世实验，是最无序的领域，滋生出来的人性之恶，经过了世世代代的基因筛选，竟还未完全解决掉。 肖博士没接话，而是舔了舔唇，有些心虚地飞速瞟了眼黑先生后，背过身去，佯装看数据。 这种事，他血气方刚的，自然也干过的。 地球上的女人好啊，比科技中心的这种配对好多了，比普通高级智人生活中的女人，也好。 虽然设备配对好，的确少了很争吵，各方面也契合，从灵魂到身体，可…… 肖博士的脸微微发红，呼吸急促了起来，装饰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脑海中浮现出他地球上得到过的第一个女人身影来。https:ЪiqikuΠet 那是一个刚刚三十岁的女人，遇到她，很是偶然。 那日，肖博士刚刚从副组长升为组长，当时的博士领导带他去地球七号，已经去了十几次，却是第一次让他自由地出去转转。 "确保自己的安全，不要被人类发现，不要触动其他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其他的……随你了。"组长当时的笑，意味深长。 而肖博士，哦不，当时是肖组长。 当时的肖组长虽在高级智人的社会里，谈过了一两次恋爱，都很美好，美好的开始、美好地结束，也和高级智人发生过该发生的。 怎么说呢，美好、契合，挺好的。 组长的这种意味深长，他是明白的，总听其他领导说起过，地球上的女人多么地带劲儿。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劲儿。 要拿下地球上的女人，非常简单。 若你想走一个流程，比如谈谈恋爱，来一个偶遇之类的，以高级智人的长相，以及要多少有多少的金钱，拿下，简单。 若不想走流程，就想品品那股劲儿，更简单。 入梦。 仿生人入梦，常规的手法，是用于实验；而这里，只需要药物即可。 喷一下，对方在梦里便会梦到最想得到的人，睁开眼便以为你是他。 接下来，只需要尽情地享受对方释放的热情。 这个三十岁的女人，是个寡妇，肖博士原本对这种有过其他男人的女人不感兴趣的，他觉得脏。 地球上的人类，本身就比较脏，更何况这种女人了。 可她实在是太美了，有股子说不出的调性，怎么说呢，肖博士第一次见她，是在电视剧里。 人类拍摄的那种电视剧，就是真人演绎故事的那种，透过一个小小的屏幕来观赏。 对于人类来说，这很常见，但对于高级智人来说，这复古又有趣。 电视剧里，这女人演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眉眼一勾一勾的，他很喜欢。 所以，当组长说给他两天自由的时间，肖组长没有犹豫，径直去找了她。 她在海边拍摄电视剧，这次演绎的依旧是一个很有女人味的角色。 听电视里的新闻说，她有演戏上的短板，由于女人味过浓，没法挑战傻白甜或很端庄的角色。 她正烦着呢，独自一人在房车内饮了酒，呆呆地看着窗外，看着海边。 “好想去海边……”她嘀咕着。 “不行的，会被拍，这儿虽然是国外，可华人很多。”她的经纪人果断地拒绝了她。 “哎，我这么好看的泳衣，可惜了。”她嘟起唇，照了照镜子。 镜子里，一条红色的极为性感的泳衣，将她白皙的皮肤显得更是水泽。 “是啊，就你这样子，隔着屏幕都漂亮极了，现场看……”经纪人是个女人，看她看得次数太多了，可哪怕如此，再次看过去，也会倒吸一口气，觉得血液涌了上来。 “这要是男人，哪儿扛得住？”经纪人打趣道。 女人则垂下眸子，摇了摇头，“我和他分手都四年了，伤我太深了，不想谈恋爱。” 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这种尤物，有过男人是很正常的，更何况在这娱乐圈内游着的。 上一个男朋友，拿了她第一次，也拿走了她宝贵的22岁到25岁。 之后四年，到今年2月满30岁，一直单身着。Ъiqikunět “你看上去也就22岁，不知道跟你一直没谈过其他男朋友有没有关系？看着真嫩啊。”经纪人无比羡慕地说着，很巧妙地将话题转开了，“下一个本子是校园剧，资方点名要你演，粉丝们也认可，你看着真的也就22岁。” 肖组长站在一旁，这两个人类看不到他，而他却就这么距离这女人不到半米的地方，微微眯眼欣赏着。 这位被宅男评选出来的，当年最诱惑的女人，正欣赏着自己四五年没有男人看到过的身体。 他皱了皱眉头，看向经纪人，这经纪人居然还不走。 若要控制她走，也容易，启动心理类生物萤虫即可，可这样很容易被心理学实验室发现。 万一发现了，那可是要被扣分的。 两人没完没了地，聊了许久工作，聊得肖博士愈发心烦意燥，那经纪人才走。 一走，门刚关上，女人便觉得头很是昏昏沉沉的。 困意，就这么突然来了。 来得极快，汹涌。 她甩了甩头，嘀咕着，“还有台词没记呢，喝杯咖啡吧。” 下一秒，便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时候，隐隐地觉得有具刚硬的、炙热的手臂似乎揽住了起来，并抱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往床车的床上飞驰而已。 太快了，不像人类般的快，所以用了‘飞驰’这个词。 只有梦里，才会飞起来吧？ 只有梦里，才会如此疯狂吧……疯到……疯到…… 第1259章 消遣 次日醒来，女人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仿佛被打通了般畅快。 脸通红通红的，在睁眼的瞬间，想起了梦境。 “我怎么会做这么……这么……的梦啊……”女人翻了个身，面红耳赤。 梦境里，那个分开了四五年的男人回来了，什么也没说，两人便纠缠到一起。 就在这房间里，在床上，在沙发上，还去了那不大的浴室。 或许因为是梦境吧。 又或许是因为几年没有谈恋爱，身体渴望。 总之，梦境里，凶得很。 他凶，她也凶，疯狂到极致，仿佛明日便是世界末日一般。 女人一直以为这是梦境，虽然身体很是奇怪，还有些黏答答的很像的东西落在床上，但…… 这是房车呀，门是关着的，没人上来。 梦境里，在浴室内把门都撞烂了，现在看看，门也是好的。 而且，她前男友并没有梦境里那般厉害。 远远没有。 女人并没有多想，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若不是经纪人来了后疯狂拽她起来，要出去拍戏可马虎不得，她恨不得再睡上一天一夜。 “昨天早早就下戏了，你怎么这么累啊？”经纪人很是不解，“不过，皮肤真好啊。” “我皮肤一直好啊。”女人懒洋洋的。 “不，这次格外好，跟被人滋润了一样，哈哈，有种久旱逢甘霖的那种湿度。”经纪人打趣道。 女人看向镜子，里头的自己果真是一脸春风，满身桃花，女人味愈浓了。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就在半步不远的地方，肖博士正意犹未尽却也疲惫不堪地看着她。 他的眼底，疯狂弥漫着嫉妒。 嫉妒那个前男友，且不满。 “明明是我让你如此满足的，却要借着别人的记忆和故事。”他想。 这一夜，他欲罢不能。 怎么说呢，其实说到契合，自然是高级智人通过设备配对的更为契合。 但也不知的，恰恰是这种不确定性，这种需要去探索，再根据对方的情况进行判断，从而改变进攻的策略和节奏，需要动这些脑子，才让他有了种说不清谈不明的满足感。 “这叫征服感，不确定性之下的征服感。”当时的组长这么解释道。 他解释的时候，眼底发着光，可见他是切身体会过，且依旧在体会中的。 “这玩意儿啊，上瘾，悠着点。”组长压低了声音，“很快就会启动末世了，到时候可以大肆地玩一玩。” 玩。 最初，肖博士也是玩一玩。 可玩了会儿，他却对那女人产生彻底征服的欲望了，他不满足于假以别的男人的身躯，别的男人和她的记忆。 征服一个地球上 筆趣庫的女人，容易吗？ 容易。 任何一个女人，哪怕是人类男性看来最难追的，只要她喜欢男人，性取向没问题，对于肖博士而言，都容易拿下。筆趣庫 采集她的数据，分析她的喜好，再根据喜好去量身定制。 科技之下，就是这么简单。 爱情，是能分析、能备注、能根据数据去步步攻陷的，说白了，生物数据的浮动而已。 这女人最在意的不是男人，不是爱情，而是事业。 肖组长便以投资人的身份，带着几十亿的资本找她，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影视剧，且用国内最好的团队。 几十亿，投资一部戏，绰绰有余且无比罕见。 满足了她的事业，便拿下了一大半。 而另一半，数据分析，她还对前男友抱有想象，总觉得他是最好的。 简单。 她觉得他的事业强，那就打垮他的事业。 她羡慕他的父母和睦美好，觉得和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的男人在一起，会过得好，那就打垮他的父母，毁灭这种和睦。 她觉得他笑起来，牙齿白白的，不抽烟清清爽爽，那就…… 肖博士想过，不如让他来个极致的，弄点儿白色粉末吃吃。 后一想，何必这么麻烦呢？ 喜欢他笑起来牙齿白白的样子，就打碎他的门牙，且破坏掉牙床——以人类目前对牙齿修复的能力，牙床坏了，他们无法修补门牙。 这不就得了？ 从内到外，从身体到能力，再到家庭所呈现出来的美好，统统击碎。 击碎了所有这些后，这个男人还会是她喜欢的吗？ 不会。 因为人在这种巨大挫折中，情绪是会崩溃的，而一个崩溃的男人很难拥有男性的魅力。 至少，对于一个很看重事业的女人来说，不会再爱上了。 肖组长，帅。 比绝大多数人类都要帅，毕竟是基因筛选之下的产物。 又有钱、有权且舍得为自己花钱、铺路。 哪个女人不沦陷？ 女人沦陷了，哪怕被狗仔队拍到他们共享烛光晚餐，也没有辟谣，而是直接承认。 众多粉丝流失，也在所不惜。 那段岁月，是肖组长非常疯狂的日子，狂到过于高调，被科技中心点名批评。 之后呢？ 回忆到这，肖组长耸了耸肩。 被点名批评了，自然不能再和那女人在一起了，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后来，再去地球上时，看了眼。 就在他这么凭空消失后，不到一年，她便死了。 人类新闻上说，死于抑郁症，跳楼自杀，跳楼且喝了农药，极为惨烈。 遗书，留了两封，一封给她的母亲，一封是给他的。 肖，你去了哪里？怎么会凭空不见了？我爱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写破了厚厚的纸，尤其是‘不见了’那三个字，仿佛一把刀破纸而出。 肖博士难过了一会儿。 不久，也就十分钟吧。 这在人类看来是什么？渣男？ъiqiku 对于肖博士而言，这不过是在地球上的一点儿乐子而已。 虽然她的身体那么让他迷恋和疯狂，但也有保质期，玩了段日子，也无趣了。 至于死亡…… 能和一个高级智人有过这么一段，已经是她的福气和荣耀，人嘛，终有一死。 再说了，马上就要末世了，这么死了，或许还好些。 -------- “在回忆什么呢？”一位同僚微笑着，用手肘拱了他一下，“耳朵都红了。” “明知故问。”肖博士笑了笑，淡淡地挥了挥手，“一点儿往事而已。” “那个姓云的女人？”同僚问道。 肖博士的脸色却突然变了变，极其严肃地瞪着他，“别乱说话。” 这个女人，不姓云。 姓云的女人，是肖博士后面遇到的，依旧是一个寡妇。 一个非常普通的女人。 长相普通、能力普通、床上也普通的女人，他们的相遇也普通。 普通到，肖博士没有动用科技的力量，让自己有钱、有权，甚至房子都没有。 在海边散步的时候，遇到的。 她在海边抓螃蟹，他则在海浪中搏击，玩得正嗨，这女人大声喊：“快上来！危险！涨潮了！” 当时他觉得烦得很。 涨潮是危险，但那是对人类而言，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扫兴。”他骂了句。 但还是上了岸，鬼使神差的，耷拉着脸，那女人却以为他落魄，居然给了他二十块钱，又从包里拿出了吃的和热水。 肖博士懒得动用科技的力量，甚至连垮脸的情绪都懒得隐藏，就这么以最靠近他本质的模样，与她相识了 但，又不普通。 不普通的是，这个女人和他交往已经五年了，这五年里，他没有找过其他人类女人。 一个都没有。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毕竟爱上一个人类，实在是荒谬，但很反感同僚就这么在会议室，将她的姓氏说出来，并打趣。 虽然，她和自己的故事是相识最初，他像平日里一样炫耀时说出来的，说的时候，一如既往地以嘲讽的口气。 “她居然以为我要跳海？笑死了，于是我说我破产了，欠了很多钱，啊哈。” “姓云，总之，这一趟无趣得很。” 那个时候，她在他眼里用来消遣都还欠了火候。。 但现在…… 肖博士冷着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同僚职位远在自己之下，慌忙闭嘴。 第1260章 聪明 这个姓云的女人，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和那个大明星也不一样，她和肖博士在一起，挺久了。 久到他从组长，到室长，再到博士，如今，眼看就能升至长官，依旧在一起。 大家偶有猜测，莫不是搞出感情了吧。 人文实验室同僚们大多在地球上有自己的乐子，彼此都知道，这样彼此都限制住，你不举报我，我也无法举报你。 大家，都是脏的，拖出萝卜带出泥的，保持着某种安全的平衡。 日子实在是太久了。 普普通通的女人，却拴住了他，栓了这么久。 这是爱吗？ 众人却并未往这层想，也懒得往这方面想，毕竟，她是人类，人类而已。 若是被发现，那就应该立刻弃了，不会有丝毫犹豫，毕竟比起这么点乐子，留在科技中心成为高级智人中的人中龙凤，才是最要紧的。https:ЪiqikuΠet 肖博士弃掉那个大明星，不就如此吗？ 他在看到批评文件时，没有犹豫一秒，便将自己在地球七号的所有痕迹去除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来过。 所以，爱吗？ 不重要。 男性，又不像女性，不可能怀孕，随时可以抽身而出。 所以当‘56人’的数字出现后，实验室的氛围顿时轻松极了。 怎么可能有56个高级智人的生命历程，被白其索这么一个人类改变呢？ 除了设备错误，便无其他可能。 “56个人，这要是真的，得是好几个实验室都被他拖下水的架势，笑死人了，设备出这种低级故障。” “要不然，就是我们这边有56个女性爱上他？哈哈。” “你说，是几个实验室被他拖下水比较靠谱呢，还是56个我们的人爱上他，比较容易实现？” “我觉得是后者……” “哈，我也觉得。” 大家轻松地开着玩笑，边说着，边看向了颜长官。 她从貌美如花到如今暮年，经历了洗=髓治疗，而治疗的原因是因为白其索。 爱上了他，所以要洗掉这段记忆。 “也难怪颜长官会爱上，这白其索的魅力的确很大。” “能启动末世文化的人类，自然非同寻常。” “而且，他居然能摸到生物萤虫的轨迹，这一点最让我佩服。” “嘘，黑先生还没查出他是怎么发现的呢。” 几个人文实验者嘀嘀咕咕的，越说越带劲，人类的八卦本能被他们发挥得淋漓尽致。 “人文实验者，真是聒噪得很。”黑先生看向那群毫无秩序的几人，颇为不满地说了句，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颜长官。 白发苍苍的颜长官在听到这些很不礼貌的调侃时，竟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丝羞涩来。 这丝羞涩让黑先生的眉头愈发像泡了水的纸，皱得很。 转身看去，见此时的白其索依旧骑在马上，一手揽着李彤之，一手在空中挥了挥，不知是赶蚊子，还是有蜘蛛网。 松弛。 浑身萦绕着一股松弛，仿佛前方不是末世，头顶没有生物萤虫，连后背破开的口子流着血也不疼似的。 像饱餐一顿后的狮子，拎着最喜欢的母狮子散步。 的确很有魅力。筆趣庫 黑先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杨教授呢？他做出了什么贡献？”李彤之问道。 “他在狭义相对论这栋大楼与量子力学这栋小楼之间，搭建了一座空中桥梁。”白其索的解释通俗易懂。 李彤之转过头，可惜看不到他的眼，空留她满眼的崇拜，一则崇拜白其索的知识量，一则崇拜杨先生。 “他不但搭了这座空中桥梁，还用标准模型进行灌注，将人类物理学猛地提升一大步，只可惜……” “可惜什么？”李彤之问道。 “如果他能再活两百年，不，再活七八十年，且保持精力充沛情况下，应该会有重大突破，能引领全世界，并摸到高级智人的物理学门槛的那种突破。” 摸到远在银河系背面，那么遥不可及的高级智人的物理学吗？！ 李彤之难以置信地再次扭过头。 “真的吗？”她不敢相信。 “嗯。”白其索很肯定，“不止他，若爱因斯坦、牛顿或其他什么科学家，只要能在人类历史上留名的，能活两百年、三百年，都能有极大的突破。” 马儿往前又走了几十步。 李彤之看着远方，脑海里思索着白其索的话，有点儿无法吸收，不能理解。 “上次，你说他们在银河系的背面，我们连观察都观察不到的地方。”她说道。 “嗯。” “而且，他们突破了时间和空间，能随意将你召唤回去，甚至在地球周围布满了我们看不到的黑洞，他们连黑洞都能操控自如呢！”李彤之又说道。 “嗯。” “这么厉害的科学，如果给我们这些科学家每个人多两百年的寿命，就能摸到他们这种发达程度的门槛吗？”李彤之抛出了自己的疑惑。 她伸出手，指向那银河。 今日的天气不太好，云层厚，不过这森林旁的草原辽阔，还是能看到半截。 “能。”白其索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李彤之将头转到极致，试图和他对视，她实在是好奇，非常想探讨这问题。 白其索的身体往前探了探，低下头，让她看自己看得清楚些。 许是太近了，又许是她突然想到了林沁墨，眉眼猛地看向古窑后，一下子又将脸别了过去，看向天空。 “怎么可能呢，我们人类不可能活两三百年，而且，他们那么厉害。”李彤之嘟囔着。 “是啊，我们不可能活两三百年，所以任何一个天才降生，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学习前辈的知识，这就已经耗费了前面精力最旺盛的二十几年，等三四十岁终于学完了那些知识，也能融会贯通了，就只剩下不到十年的时间，毕竟，到了五十岁，脑子也就不太好使了。”筆趣庫 白其索的声音充满了沮丧，他垂下头，原本放在她腹部的手也耷拉了下去。 高级智人突破了这种瓶颈，而人类却还没有。 不突破这个瓶颈，永远抵达不到真正高级智慧的彼岸。 “他真是聪明，凭借着p46级别的知识，再加上被召回的细节，居然推算得一针见血。”颜长官言语中有惊讶，更多的是佩服。 黑先生没言语，只觉得有些烦，尤其是看到颜长官看向白其索的眼神时，更烦，却也没反驳。 因为白其索，的确说对了。 第1261章 打明牌【一】 如今高级智人的物理发展得远比人类厉害，但底层逻辑依旧源自于人类，也的确是像他所说，若让杨先生再多活一百年，人类物理的突破将极为骇人。 不止杨先生。 任何一个千古留名的科学家，只要给他们再多一些时间，让他们保持年轻时的大脑状态，再没有外界情绪的干扰，都有可能在一两百年内，将他所在的领域拉升到下一个维度。 “他真的很聪明。”颜长官再一次说道。 黑先生的脸色愈发地难看，却也依旧没有反驳。 他没法反驳。 白其索说到了点子上。 高级智人，由人类的基因而来，在实验室里进行筛选和进化，就是为了用科学将基因实现最大化。 就拿白其索说的，再聪明的科学家也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把前辈的知识学习完毕了，才能融会贯通之余，有重大发现。 而学会，就占据了人类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宝贵时间。 人类出现一个极为智慧的人，不容易啊，这种人最黄金的时刻，却在学习。 这多可惜？ 所以，高级智人在生物学领域不断钻研，找到了将知识直接通过基因，注入到大脑内的方式，节约了十几二十年。 正如白其索，只要眨眼之间，便拥有了p46级别的所有知识。 再比如，有一些天才，好不容易学习好了，有了一个成果，如果再接再厉还能有下一次。筆趣庫 无奈的是，他却被现实打败，或贫穷、或疾病、或情感。 而高级智人则不存在这些意外。 只要是适合研发的基因，从出生开始便有专门拨款管理，并在成长的过程中，将他们的情感需求调到最低，且通过设备，在情窦初开的青春期进行配对。 这样，没有贫穷、没有疾病，也不会被情感所耽误，能全身心投入到研发中。 就像颜长官，她连自由谈恋爱的可能，都没有，因为她的基因实在是太宝贵了。 如此这般，才让高级智人走出了人类的短板，在科技上突飞猛进，走到了现在。 “他们……寿命是不是比我们长很多？”李彤之问道。 白其索点了点头。 “他们能活多久啊？”李彤之又问。 白其索用脚轻轻踢了踢马肚子，“活多久，这种问题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不再是难题。” 李彤之点了点头，“他们连时间和空间都能折叠……” 马儿哒哒哒地往前走，李彤之沮丧地点了点头，“也是，他们太厉害了。” “再厉害，也有短板的。”白其索却轻轻笑了笑，语调轻松。 “什么短板？”李彤之问道。 “你猜，他们为什么要启动末世？”白其索却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李彤之歪着头想了想，“你说过，他们为了节约资源，我们的文明不再具备可利用性，所以启动末世。” “我们的文明，为什么对他们而言不再具备可利用性？”白其索又问。 这问题显然有些难，李彤之歪着头想了许久，不太明白。 “反向思维。”白其索提醒道。 马儿哒哒哒走着，陷入沉思中的李彤之身体不由自主地陷入白其索的怀里，伴随着马儿的颠簸，一晃一晃的。Ъiqikunět “说明，我们的文明，曾具备可利用性。”白其索见她回答不上来，说道。 边说着，周围那些历史类生物萤虫再次萦绕了过来。 “他们的文明，难道和我们的文明曾高度吻合吗？”李彤之惊愕不已。 “对。”白其索十分肯定。 李彤之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隐隐地，她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可当她仔细去思考，却又抓不到。 “我想，他们做了那么多次地球实验，上头所有的人类文明，在早期都是高度重合的。” “你是说，好几次地球实验，都是一种文明？” “对。” 李彤之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冒出，她愈发往白其索身上躲了躲。 隐隐地，她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却提炼不出来，只有扭过头再次看向白其索。 “反向思维。”白其索再次提醒道。 又是反向思维。 李彤之的脑子，跟不上。 “笨。”白其索轻轻笑着，将马儿停了下来后，抱着她下了马，两人并肩前行，马匹则跟在了身后。 “你不能以我们是人类去思考，而是要以他们的角度去思考。站在他们的角度，我们是试验品，对不对？” “嗯。” “既然我们是试验品，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让我们的文化形成到如今呢？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们的文化和他们的文化，是一致的，而这种一致，是他们刻意的。” 李彤之歪着头听着，她有点儿不懂，认真到连走路都有些慢吞吞，白其索一把牵着她，这才没掉队。 “既然我们的文明和他们早期文明是一致的，那为什么要毁灭呢？”李彤之问道。 “问到点子上了。”白其索摸了摸她的头。 历史生物萤虫愈发地萦绕了过来，似乎也在等待他的回答。 “因为，我们这一届的人类依旧没有突破瓶颈，按照我们这种方式运行下去，无法抵达他们想要的彼岸。” 李彤之不明白，皱起了眉头，停下脚步看着白其索。 “我猜想，他们走了用科技改变基因的道路，走到了银河系背面的位置，走到了如今的高科技。” “但，他们虽然厉害，却也有他们的瓶颈，毕竟是人，人总是贪心的，他们会想，如果当年没有通过科技改变整个人类的基因，而是通过自身进化，是不是更好。”筆趣庫 “两条路。”白其索蹲了下来，扯过一根木头在地上画了画。 一条，通过科技改变基因，走到了如今。 另一条，是他们未曾坚持的，通过人类基因的自身进化，看看能不能也走到如今的高科技。 而第二条路，是他们进行地球实验的原因之一。 嗡…… 历史生物萤虫瞬间发出了轰鸣声，白其索仿佛触动了某种开光。 铺天盖地，黑压压的生物萤虫，刹那在高空浮现。 第1262章 明牌【二】 “这风，好奇怪。”李彤之摸了摸后勃颈。 只觉得风从后背吹来，又在前头蹿了个头，四面八方地涌，阴森得很。筆趣庫 咕咕…… 远处，鸟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噗通噗通地起飞，发出了瘆人的叫声。 “别怕。”白其索伸出手，将她搂住，抬起眼，嘴角露出微笑，“我又说对了而已，触发了斐波那契数列的图形，这对我们而言，是好消息。” “斐波那契数列？”李彤之听不懂，但觉得内心震撼，看向白其索的目光愈发崇拜。 “嗯，这是我们活下来的希望。”白其索说到这，便不再往下说，而是眉眼间愈发浓郁的喜悦。 低下头，似乎毫无征兆地，他亲了李彤之的唇。 李彤之愣了下。 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古窑，内心犹豫又慌张，身体刚要往后倒，后背却被白其索宽大的手掌控制住。 他似乎很兴奋，那种由心底里漫出来的高兴，带着胜利的喜悦，让他克制不住般，密密麻麻吻着她。 “我赢了。”白其索含含糊糊地说着，便吻，身体心里仿佛轻松了一大截。 李彤之根本推不开他，也被吻得不想推开他。 “我们会赢的。”白其索又说道。 这风，真奇怪啊。 四面八方地往身上涌，阴森又瘆人，若不是白其索炙热的身体，李彤之一定会怕得要命的。 白其索的吻，过于突然，李彤之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被吻得晕头转向，方寸大乱。 也就顾不上害怕了。 ——— 综合实验室内，方寸大乱。 黑先生的头发仿佛根根竖起，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手足无措。 “他怎么知道的？” “这怎么可能呢，他怎么知道的？” “居然又触发了历史，而且还是我们闻所未闻的历史！” 黑先生低声念着，看着那遮天蔽日的历史类生物萤虫，浑身颤抖，眼底发黑。 他虽不是历史学的专家，但如此多自动触发的历史类生物萤虫里，居然有一半是记录高级智人历史的，这就非比寻常了。 这说明，站在设备分析的角度，白其索触发了高级智人的历史。 “一个人类，怎么可能触发我们的历史呢？”连见多识广的礼伯也从未见过这种境况，焦灼了起来。 他飞速地看了眼肖博士。 而肖博士则心虚又震惊地看了眼颜长官。 “这么搞下去，我们私底下和他的合作，会被挖出来的。”他朝着颜长官使了个眼色，用无信号设备传递了这句话。 颜长官十分惊讶。 “他怎么会……怎么会触发我们的历史呢？”她问道。 无人回答。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 低头看肖博士发过来的消息，愣了下后，淡淡笑了笑，并不理会。 她与肖博士私底下的合作，早就停了。 被挖出来又如何？ 无非是没收那气泡房而已，至于其他的，她已经接受了洗髓治疗，不碍事了。 “还真是对白其索没感情了，这无情的生物学长官。”肖博士见颜长官冷漠的态度，内心骂了句。 他又看向礼伯。 能盘上礼伯这棵大树，他跟这位老先生早就交代过的，两人也心有默契，希望颜长官和白其索能发生点什么，好成就一段前所未有的人文成果。 若气泡房被挖出来，没收，以后再要做，可就麻烦了，毕竟会被盯着。 而礼伯则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他无能为力。 “他触发了我们的历史，前所未有。”礼伯说道，是表达自己的观点，也是说给肖博士听。 景象中，白其索正炙热地吻着李彤之。 他似乎知道自己获得了多大的胜利，巨大的胜利激发了他的兽性，本能让他渴望在女人身上释放。 兽嘛。 打赢了胜仗，便要繁衍。 “他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他是怎么干预我们的历史的？” “他怎么知道，他干预了我们的历史呢？” 黑先生实在是想不明白，手指抓住头发，闭上眼睛，调取十几个纪元以来的所有记录。 没有。 没有。 没有！ъiqiku 从地球1号，到如今地球7号，从未有过记录，有人类干预并影响到高级智人的历史。 这是头一次。 嗡…… 远处，钟鸣再次大响。 这一次，不再是寺庙里的那种悠长又宁静的钟鸣，而是如同大象鸣叫，声音之大，之悠长，震得人浑身颤栗。 【紧急重要通知：请长官级别及长官以上级别，所有人员立刻前往中心实验室】 【紧急重要通知：请长官级别及长官以上级别，所有人员立刻前往中心实验室】 【紧急重要通知：请长官级别及长官以上级别，所有人员立刻前往中心实验室】 伴随着钟鸣，紧急重要通知从四面八方传来，之大、之广，带着一股风。 骇人、紧张又严肃得很。 “我的天，这下遇到大事了。” “十几个纪元以来，这是第二次有大象鸣叫的钟鸣吧？” “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我们选择了用科技基因筛选替换自然进化，是我们历史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如今，第二次！” “人类居然能影响我们的历史，是不是意味着我们选择用科技基因筛选替代自然进化，是错的啊……”ъiqiku “嘘……” 实验室内，一片喧嚣。 其中，有兴奋的，兴奋自己看到了新的历史开篇，并正在经历中。 有惊恐的，惊恐在于第一次钟鸣后，大批自然进化的人被处死，选择用高级智人替代，而这种大规模的死亡会不会落到自己身上呢？ 有期待的，期待白其索撬动的这历史，能让高级智人更进一步。 众人齐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向了在场的长官级别以上的领导们。 “走。”黑先生正了正衣服，脸如同铁青般，看了眼景象。 这个人类，先破了他的黑洞算法，捕捉到了生物萤虫轨迹，如今又触发了历史。 真是不容小觑。 礼伯紧随其后，看了眼忐忑的肖博士。 “别担心，我们是人文实验者，本身就容易犯错，就算挖出来，对你也不会有什么惩罚的。”路过肖博士身边时，礼伯低声说道。 颜长官则走在了最后。 她身体处于暮年，走向光速通道时有些佝偻，进入后的前一秒，回过头看了眼景象。 景象里，白其索正吻着他的姑娘。 颜长官嘴角控制不住微微扬了扬。 “你真厉害。”她低声说着，转过头，进入了通道，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第1263章 明牌【三】 中心会议室，极少召开这么庞大的会议。 【与会人员，109人】 当所有人员到齐后，空中浮现出了109人的名字，密密麻麻的，长官以及长官级别以上的名字，熠熠生辉。 颜长官的名字，依照生物学的地位，排在了前面。筆趣庫 而黑先生与她的父亲，排在了最上头。 “地球七号的白其索资料，已发送，请查看，一分钟后进入主题。”一位长者的声音传了出来，听上去有些虚弱，却透着兴奋。 高级智人的会议不像地球七号，开场白精炼且直入主题，不浪费时间和精力。 紧接着，白其索的资料浮现在了众多长官的前方。 颜长官看了眼，脸一红。 上头记录了白其索详细的各方面的资料，包括生理、心理和经历。 其中有一条：成功干扰了颜一一长官的生理数据。 这无疑告诉了全部人：颜长官曾喜欢上他，并因为他导致了如今的身体境况。 众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一条，骚动了几秒。 黑先生则伸出手，整了整衣领后，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成功利用了我们的两名长官、一名博士，成功得到了一间私自开通的气泡房。” “他成功计算出了生物萤虫的轨迹，并识别出不同实验室的品类。” “他成功预测到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他成功预测到我们目前整个实验的两大方向。” 长者的声音说完这最后一句后，停了停，似乎在压制着某种情绪。 “他成功预测出我们目前整个实验的三大方向中的两大方向。”他又重复了一遍最后这一句。 显然，最后这一个是触发大规模历史生物萤虫的关键。 紧接着，空中浮现出科技中心的实验三大方向： 1通过生物基因筛选，将科技继续推进。 2观测基因自然进化，是否更合理。 3研究末世来临，如何最大规模逃生。 “这怎么可能呢？三大方向，他预测到了两个？” “一个人类而已，怎么预测的？” “别说预测到我们的大方向了，他怎么可能计算出生物萤虫的轨迹呢？这是有内奸吧。” 其他实验室的长官们议论纷纷，难以置信。 【安静】实验室的设备发出了命令。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白其索的景象，浮现了出来，这是一段过去了的景象，景象记录里，他正在地上画了两条线。 “我猜想，他们走了用科技改变基因的道路，走到了银河系背面的位置，走到了如今的高科技。”他说道。 整个会议室，几乎所有人同时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但，他们虽然厉害，却也有他们的瓶颈，毕竟是人，人总是贪心的，他们会想，如果当年没有通过科技改变整个人类的基因，而是通过自身进化，是不是更好。”他又说道。 整个实验室，顿时骚动了起来。 【安静】设备再次提醒。 一向稳重的长官们这才再次安静了下来。 “两条路。”白其索扯过一根木头在地上画了画。 “一条，通过科技改变基因，走到了如今。” “另一条，是他们未曾坚持的，通过人类基因的自身进化，看看能不能也走到如今的高科技。” “而第二条路，是他们进行地球实验的原因之一。”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整个会议室安静得如同无人存在。 这实在太令人惊讶了，地球末世实验进行了这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类居然站在这种高度，去预判他们的大局观？！筆趣庫 “这是第一次，没有经过基因筛选的人类，不通过高端的科学，而是用繁杂的、细小的细节，预判到了我们的方向。”长者从会议桌后端走了出来。 只见他拥有一具年轻的身躯，可眸子和声音却很是衰老，大大的脑门彰显了他的睿智。 这是这个科技中心权力最大的人物，名字保密，用‘头儿’来称呼他。 “他不但预判了我们的预判，还成功利用了我们两位长官、一位博士，为他所用。” 头儿边说着，边指了指羞愧得脸通红的颜长官和一脸愕然的礼伯。 “我没有被他所用，虽然我做实验不用心，但没有被他利用。”礼伯立刻摆手，解释道。 “是吗？”头儿笑了笑，“那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肖博士私底下与颜长官设计了气泡房，却不举报呢？” …… 一句话，礼伯哑口无言。 而实验室其他长官们则哗地一声，哗然。 “一个人类而已，居然让两个长官给他做事？” “不仅如此，还有一名博士呢。” “气泡房？私底下那种吗？我看资料上写着，这气泡房一度可以由他所用，只是还没用过一次。” 【安静】设备再次提醒。 “虽然没用过，可你看资料，上头写着：颜长官、肖博士默认这气泡房由白其索拥有使用权。” “这是人类第一次拥有气泡房吧？” “我们做出来的东西，他来用？” 设备的提醒丝毫不管用，会议室内依旧沸腾得很，而最为兴奋的，则是历史类专家。 他们恨不得立刻去地球七号，面对面问问白其索。 “安静。”长者的手往下压了压，声音严肃了起来。 会议中心这才安静了下来。 “这是好事。”长者说道，语气充满了期待，“是我们应对未来可能到来的末世，极好的事。”Ъiqikunět 白其索没有预判错，只是细节不够详细而已。 14纪元之前，高级智人还只是人类，科技进化到了能捕捉、利用光速。 但突破到这，便到了瓶颈，怎么也突破不了。 理由很简单，正如白其索所说，再厉害的天才也有寿命的限制，哪怕当时的他们能将人均寿命提升到150岁。 但，那又如何呢？ 每个人出生后，再聪明，也得从头学起，将前辈们的知识全部学会后，才有可能有自己的发明、发现、突破。 科技越发达，积累的知识也就越多，全部学会，从二十几岁到了三十几岁，而三十几岁到五十岁是高峰，哪怕平均年龄提升到了150岁，过了五十岁，大脑也就缓慢了下来。 突破，被生命的长短、大脑伴随着年龄的退化，限制住了。 第1264章 明牌【四】 白其索轻轻松开她。 明明是拥吻喜欢的女人，刚刚也很是开心，但冷静下来后，巨大的悲伤袭来。biqikμnět “兽化剂彻底洗礼了我。”白其索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李彤之觉察到他异样，抬眼看过去，见刚刚还意乱神迷的他，眼底竟全是悲伤。 取得成功，便想繁衍，这是兽化行为。 以前，虽然同样有这种兽化行为，但白其索能意识到，并下意识控制住。 可这一次，他丝毫没有意识到，等到释放了一些热情，这才回过神来。 “生物科技，真是可怕。” 白其索抬起头，天空中的生物萤虫以历史类为主，记录着这一切。 “你是说，他们遇到瓶颈，发现无法突破后，走向了改变自己的生物基因的道路？”李彤之回到了刚刚的话题，抬起头来，手本能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也不知怎的，虽娇羞，但被他这种吻过后，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贴着他。 这是女人对待喜欢的男人的本能。 而白其索的脚则在迈步时，更为稳健，甚至步步入土，这是兽化者在丈量自己领域的本能。 “对，为了科技进一步发展，他们应该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终决定放弃人类基因的自身进化，而由生物学的科学进化代替。” 两人停下脚步，那股奇怪的风又吹了过来。 李彤之脖子一缩，往白其索身边贴了贴。 “别怕，是生物萤虫，我说中了而已。”白其索轻笑道。 “生物萤虫……肉眼看不到的大小，能形成风吗？”李彤之四处看了看。 “很多，很多很多的时候，就会有风。”白其索笑了起来，“再伟大的科学，也得基于最基本的物质能量。” 李彤之没言语，她的大脑没有跟上白其索的节奏，依旧停留在上一个问题。 “生物科学进化，代替人类自身进化，这难道不会有违人伦吗？类似克隆人？”李彤之问道。 如今，地球上也有科学家在做类似的实验，克隆人之类的，但不能光明正大地做，由于有违人伦，只能偷偷摸摸。 “对，类似克隆人。只不过比克隆人要更残忍。”白其索点了点。 高级智人能走到如今，踩着的必定不仅是人类的白骨森森，从踏出放弃人类自身进化那一刻开始，踩着的便是他们的白骨。 “人类的进化，太缓慢了，且不知能不能进化到更高的程度，而生物学进化，很快速，连我们人类如今都能克隆出疾病少、高智商的人类，更何况他们？”白其索说道。 “那……那他们最初的人体实验，是在他们自己人身上做的，这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会引发巨大的人伦抗议吧。”李彤之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实在难以想象，若科技发展到可以克隆一个她出来，那白其索面对她和她的分身，该如何呢？ 若克隆了一个孩子，那这孩子是喊她妈妈，还是喊实验室妈妈？ 若看上了隔壁家男人的老婆，克隆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天天睡她，岂不是乱套？ 这些，也是如今的人类强烈反对生物科技用于人类克隆身上的原因。 人伦问题，会让人类原本的秩序彻底打乱，陷入巨大的无序。 “他们何止克隆，生物科技从头发丝到心脏，再到器官，每一寸都需要研究，而每一寸，都需要人的命来做实验。”说话间，白其索只觉得自己手臂上的毛发竖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他身上的毛发已经比人类要粗许多，有点儿像动物的汗毛了。 “父不是父、子不是子，夫妻关系也不复存在，更不用说什么爱情、友情了，生物科技是个潘多拉，一旦打开，所有人类的人伦秩序便全部被推翻。” 白其索抬起头，看向星空。 熠熠生辉的银河系背后，是科技发达到令人无法想象程度的高级智人生活的地盘。 他们用了多少时间，走到了那呢？ 又有多少人类，以及他们自己的同类，为了这发达的科技丧失了生命呢？ 啪！ 白其索抓住了一只生物萤虫。 这么小、小到人类肉眼看不到的生物萤虫，依着苍蝇的生物学逻辑制作而成，对于他们来说极其普遍的小仪器，哪怕给人类拿去研究，都无从下手。 “用人伦换来的高科技。”李彤之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我实在不明白，他们当时怎么可能同意这项决议，又怎么度过那段无序的。” “普通百姓，永远是尘埃，上头如何做，下面便如何适应。”白其索笑了笑。 “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难道他们不反抗吗？”李彤之摇了摇头。 “理由很简单。”白其索摊开手，将捏碎的生物萤虫呼地一 ъiqiku下吹了出去。 “嗯？”李彤之停下脚步。 “因为生物科学一旦大规模展开，疾病会减少，癌症被攻克，一切疾病都会变得更容易治好，尤其是孩童的，若你是母亲，你会反对吗？” 李彤之怔了下。 “若治不好，也能克隆一个出来，比如，若我死了，你就能得到新的我，你会反对吗？”白其索又问道。 李彤之呆在原地。 “哪怕没有这些疾病和死亡，生物科技迅猛推进之下，你生的孩子将无病无忧，健康长寿，享受高质量的生活，甚至一辈子无论遭遇什么，都不会患上抑郁症，永远积极向上，你会反对吗？” “不仅如此，生物科技拉高了人类的寿命，且是高质量寿命后，触角从地球自身，探向星辰大海。” “比如，爱因斯坦这种人，他可以活三百年，且一直保持青年时期的大脑，难道，你会反对吗？” 白其索的不断发问，让李彤之有些晕头转向。 突然，她觉得这生物科学似乎也不错…… “但……但人伦呢？”她问道。筆趣庫 “建立新的秩序，也就不存在人伦了。”白其索的声音很是冰冷。 一个新的，不存在人伦的秩序，是什么秩序呢？ 没有父亲、没有子女、没有友情、没有爱情吗？ 那，还是人吗？ “按我的观察，也不是都没有，而是有秩序地、有规定额、有额度地拥有这些感情。” “啊？” “对，他们有同事之间的感情，但不多，应该也有爱情，但也不多。”白其索说着，眼前浮现出颜长官的模样来。 她看上去非常漂亮。 那种经过了科技筛选的最极致的美，却由于过于完美，而有些让人觉得遥远和冰冷。 从她的身上，看不到父母慈爱的影子，也看不到有被友谊温暖的模样。 冷冰冰的。 但却又不是完全冰冷，是人，但又不完全是人。 白其索摇了摇头，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这个令人恐惧的背后有强大科技的女人，却没有太多情绪。 让人又恐惧，又莫名有些同情。 她，在哪呢？ 环顾四周，那么多那么多生物萤虫，且开始记录李彤之，可见他和她的20人保护名单的协议，已经被打破了。 她，还活着吗？ 没道理啊，我都开始跟高级智人打明牌了，她却不出现，白其索心想。 第1265章 明牌【五】 森林里，不知名的鸟咕咕叫着，远处的江水翻滚得有些汹涌，风吹得很奇怪，四面八方地齐齐往身上涌。 “好诡异的风，生物萤虫又多了吗？”李彤之缩了缩脖子。 的确多了。 黑压压的，密密麻麻，如同海洋下的鱼群，让人喘不过气来。 “别怕，生物萤虫越多，说明我说得越对，也说明我的利用价值越高，而利用价值越高，我们活着的概率就越大。”白其索的手，放到了李彤之的后背，轻轻摩挲着。 李彤之的脸瞬间通红。 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后背的这大手极其炙热，且侵略性非常强，哒地一下，就将她里面的衣服解开了。 或许是这哒地一声，白其索立刻警醒了。Ъiqikunět 他的手瞬间离开她的后背，惊愕地在原地停了两秒。 “对不起，兽化剂……兽化剂让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白其索皱起眉头。 猜对了，又引来了大批生物萤虫，这对于他来说是一场胜利。 而胜利，对于兽来说意味着一定会在雌性前得意，并想要繁衍。 他，已经控制不住了，或者说，他已经意识不到需要去控制了。 “没关系。”李彤之瞟了眼远处的古窑，心里虽觉得对不起林沁墨，却实在心疼白其索。 牙一咬，转过身抱住了他。 软软的身躯入怀，加上预判的胜利，让白其索根本克制不住，大腿处和腰部的肌肉开始抽动了起来。 呼…… 他试图控制。 就像之前他在飞机上、在海边、在战后面对李彤之控制住那般。 可这一次不一样。 无论他如何控制，肌肉都开始抽动，且越来越强，尤其是大腿与腰部的肌肉，崩得非常紧。 “很难受吗？”李彤之从未见过白其索这种表情，她连忙将身体愈发贴紧他，试图帮他缓解。 白其索双手抓住她的胳膊。 他的手，极其炙热，炙热到李彤之觉得有些烫，低头看了眼，见他手背上的毛发根根竖起，特别粗，像胡子一样粗。 身体，肉眼可见地开始兽化。 白其索的嗓子里冒出一阵又一阵克制不住的低吼，像狮，他努力地闭上嘴，咬紧牙。 可声音依旧克制不住，从嗓子里滚了出来。 “你怎么了？”李彤之有些害怕，声音带着哭腔，她没有犹豫，立刻想要脱掉自己的衣服。 只要他想，她会给。 哪怕一会儿回去被林沁墨永远憎恨和厌恶，哪怕背上背叛友谊的罪，她也会给。 “别动。”白其索眼底却冷着，浑身发抖，却轻轻地将她推开。 李彤之便不动，这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女人，在这一刻全然没了那种桀骜，而是极为温顺地听着他的话，不动。 “我的牌，还没打完，得和他们打完才行。”白其索的牙根，几乎都快咬碎了。 他的头猛地抽了下。 腰部和大腿猛地收紧，根本不受控制做出准备扑向猎物的痉挛。 明明克制住自己不动李彤之，手却不听使唤再次落到了她的肩头。 白其索的眼睛，瞬间被憋红了。 “我……我愿意的。”李彤之吓坏了，她从未见过白其索这番模样，哪怕是在飞机上被憋得晕过去那次，看上去也没此刻痛苦。https:ЪiqikuΠet “别动。”依旧是这两个字，并再次轻轻将她推开。 李彤之往后退了退。 “别动！”白其索吼了句。 她吓得连忙原地不动。 “若是跑，我会本能地立刻扑倒你，一旦扑倒，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白其索见她吓坏了，解释道。 “我愿意的。”李彤之再次说道。 白其索却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在和他们打明牌，牌面还没完呢。” “还……还……还没完吗？”李彤之心疼得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就这么对话的短短不到一分钟内，白其索眼睛全红了，且身体的肌肉由于过于紧绷，将一些旧伤崩开，血流了下来。 他扭过头，看向了颜实验室的生物萤虫。 他的眼底有一丝丝犹豫。 “颜长官，你在吗？”他问道。 颜长官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也不知怎的，虽然没有设备提醒，她却觉得白其索来者不善。 他眼底的犹豫转瞬即逝，狠劲儿漫了上来。 “你和肖博士私底下给我定制的气泡房，我还没用过一次呢。” 嗡…… 瞬间，无数生物萤虫被触发，猛地又增了好几倍。 而一旁，代表着末世文明的曲线，在他说出这番话的瞬间，飚到了最高点。 呼…… 诡异的风再次涌了过来，李彤之觉得这一次的风，特别地大。 白其索脸上露出了微笑，抬眼看向天空。 这一次，生物萤虫以十几倍的程度递增，密密麻麻，仿佛将整个天空都弥漫住了似的。 “牌打完了。”白其索扯了扯嘴角。 极大的胜利感袭了过来，嗓子里不可控的兽鸣从嗓子里滚了出来。 一阵又一阵。 伴随着腰部和大腿处肌肉的痉挛，他四肢落地，呈现出猛兽即将扑向猎物的姿态。 看向李彤之，眼底蝇眼全开。 李彤之从未见过这样的白其索，她虽爱着他，愿意将自己献给他，但毕竟是个从未经历过人事的少女。 一时，畏惧地缩了缩。 身体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噗…… 瞬间，她被扑倒在地。 ----- 嗡…… 科技中心，警钟长鸣。 这是十几个纪元以来，第二次发布如此警钟，嘹亮又威严。 所有科研人员的心，在这个瞬间紧了起来。 滴滴滴滴…… 每个人手腕上的芯片亮起，提醒着大家有重大事件发生。 而在中心会议室的所有长官级别以上人员，则不但接受到了芯片的提醒，还有各个实验室瞬间传过来的紧急提醒。 与此同时，他们身边随时待命，但平时隐藏的机器人，瞬间现行。 【请立刻前往星空室，参加第一级别会议】 【请立刻前往星空室，参加第一级别会议】 【请立刻前往星空室，参加第一级别会议】 在场上百人的机器分身，齐齐响起同一个声音。 “第一级别会议。”黑先生冷汗淋漓。 上一次的第一级别会议，是整个高级智人决定抛弃人类基因的自然进化，转向通过科技筛选进行生物进化。 这一重大决定，将他们从人类到高级智人进行转变。 他们在上次的第一级别会议里，决定抛弃作为人类的他们，所有的人伦关系。 将人类的进化，通过基因筛选的模式，不再有父与子、不再有缘分之下的爱情和忠诚。 只为基因更适合发展科技。 这种重大的决定，才值得第一级别会议。 而如今，白其索触发了新一轮的第一级别会议，被载入史册。 “这可是载入我们高级智人的史册，不是人类的史册啊！”一人说着，极为震撼。 就这，别说人类了，别说兽化者了，就算是最冷静的高级智人，就算是黑先生或颜先生这种级别的领袖，若能触动第一级别会议，也会克制不住极其激动。 正如上一刻，白其索控制不住扑过去那般。 极大的胜利，将带给他极大的满足和占有雌性的欲望。 景象关闭了。 他们看不到这兽化者将有多疯狂，又将有多释放，大家都紧张又急切地赶往最重要的会议室，星空会议室。 颜长官走得慢，惶恐不安间，看了眼黑漆漆的景象。Ъiqikunět “他竟然把我和肖博士的事当众抛出来？！这可是人类第一次成功利用了长官和博士！” “难道，成功利用了长官和博士，就能出发第一级别会议吗？” “这可是最高级别会议！” 颜长官心想着，惶恐不安中，走路都差点跌倒。 她满心思的第一级别会议，隐隐地也有些担心李彤之，如此巨大的成功，将带给他这么一个兽化者极大的刺激。 李彤之，扛得住吗？ 第1266章 水资源污染 突然，山林里风声大起，凉飕飕中带了股说不出的奇怪味道，像在老家里穿堂而过的风，却带着股汽油味。 山林涌动了起来。 “又是很多生物萤虫吗？”李彤之四处看了看，周围黑压压一片，刚刚还有月光的，此刻被云朵笼罩住了。 白其索四处看了看，眼底有意外，也有慌张。 生物萤虫，全消失了。 蝇眼全开，仔仔细细地将周围看了遍，的的确确，一个都没了。 当如此多历史类生物萤虫一阵又一阵，伴随着他的言语越来越多时，白其索就知道，这会儿肯定有个大型会议正分析着他。 这个时候，抛出颜长官和肖博士私底下的气泡房，且和他约定了，他能使用的气泡房，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这可是人类第一次能和高级智人的长官、博士合作，且有气泡房的使用权。 人类不生产气泡房，却能使用气泡房，这种事情一定会载入史册。 无论是人类的史册，还是高级智人的史册，都会载入。 这就是白其索的明牌。 “我的牌打完了，他们看到了。”白其索稳了稳心神，手轻轻放到李彤之的后背，将她轻轻往前推了推。 让猎物走在自己的前面，这是潜意识的兽化者的保护动作。Ъiqikunět 李彤之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一股慌张和警惕，不由地紧张了起来，飞速地瞟了他一眼，见白其索似乎陷入极其紧张的状态，连脸部的肌肉都在颤抖。 “怎……怎么了？”李彤之问道。 白其索没说话，而是再一次蝇眼全开，仔仔细细看了看周围。 一只生物萤虫都没有。 连肖博士他们私底下的那种，也没有。 就在他说出颜长官与肖博士这件事后，不到一分钟，忽然全部撤走了。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白其索克制住声音的沉重，脚步加快了些。 告诉高级智人，他是第一个能成功利用高级智人长官级别、博士级别的人类。 也是第一个使用他们气泡房的人类。 更是在这末世实验里，第一个走的不是人类自相残杀以求活下去的人类，而是反其道而行，利用高级智人，从他们这种高纬度文明里突围的人类。 他在赌。 赌高级智人除了在人类身上做各种生物实验、人文实验、战争实验之外，他们也可能需要成功在末世突围，且利用更高纬度文明的经验。更高唯独文明，那便是比高级智人，要更高级的智人。 “我想，不管有没有比他们更高级的文明，以他们如今发达的程度，一定会做类似的预备打算。” “我虽然是个人类，但成功利用了他们的文明，他们或许会想要从我的身上，得到某种经验。” “况且，他们做那么多次末世实验，是不是为他们自己的末世，做准备呢？如果是，只要是，那我的突围，对他们而言，就有非常大的参加价值。” 白其索低声说着，边说，边观察着周围。 生物萤虫，依旧没有出现。 “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断吧。”李彤之有些紧张。 听上去，白其索这牌面实在是太大，也太冒险了。 “如果他们觉得危险，索性把你杀了呢？”她问道。 “死马当活马医。”白其索冷冷笑了笑，“末世，横竖都要死的，赌一把。” 两人的脚程加快了。 眼下，那么多牲口刚刚就位，要忙的事情多着呢，再说了，白其索没说错，死马当活马医。 华夏文明成长下来的李彤之很容易能理解到这一点，而古窑里的所有人，也是。 横竖是死，赌一把，不亏。 ------- 一进古窑，气味很难闻，一股子硫磺和消毒水、尸体混合的味道。 “白行主。” “白行主。” “白行主。” 路过的百姓和护宝行兄弟见到白其索，纷纷低头握手唤道，如今末世，情况复杂，陆龟殷取消了跪拜的规矩，以便方便行事。 文化，总会根据现实情况进行调整，华夏向来如此，大家适应得也很快。 远远地，见陆龟殷拄着拐杖迎了过来。筆趣庫 两个月未见而已，这位六十几岁的老者明明只是头发发白，如今竟已全白，原本的山羊胡掉了许多，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垂着，看上去风烛残年，摇摇欲坠。 但精气神却还在，哪怕是拄着拐杖，依旧有大窑头的风采。 “白行主。”陆龟殷弯腰拱了拱手，未等白其索问，便开口解释，“不远处的河道漂了大量尸体，智囊团的成员们担心引发瘟疫，调制了一些药喷洒，井水里也丢了药，再加上很多伤者，气味难闻了些。” 手一指。 虽然河道离古窑中心有约莫一公里的位置，但水流是相通的。 “智囊团？”白其索一时没反应过来。 “从华夏带过来的几百名各学科专家和学子，我管他们叫智囊团。”陆龟殷有些不好意思，手在拐杖头上揉了揉，“也就是科学团队。” 正说着，见几名身穿防护服的专家走了过去，手上提着箱子，行色匆匆，看方向，应该是去河边。 “他们穿最好的防护服。”陆龟殷解释道。 那几名专家的身后，跟着约莫十名护宝行成员，哪怕是去河边，自己个的地盘，也实弹上膛，很警惕地保护着。https:ЪiqikuΠet “安排得很好，他们是最重要的，一定要保护好。”白其索内心松了口气。 陆龟殷是个大窑头，古人思想，原想着他可能对科学团队不会很上心，怕怠慢了他们，如今看来，倒是白其索多虑了。 “老奴虽然不太知道，为什么要养那么多物理学家、数学家，这对末世求生没什么用嘛，但既然是您千里迢迢用了那么多精力招来的，我肯定得安排好。”陆龟殷说道。 忠诚的老奴，哪怕不是很认可，事儿却听白其索的，兢兢业业。 “河边，飘来好多死了的孕妇和孩子，看上去是被上方战争里，大规模恶意杀戮的。” “资源少，人类第一时间会消灭到同样聪明的同类，自相残杀是刻在骨子里的。” 两名历史学家边交流着，边飞速往河边跑去，紧随其后的，是化学家和药剂学家。 “等等。”白其索喊住了其中两名。 两人连忙跑过来，与古窑其他人一般拱了拱手，“白行主。” “河边死了的孕妇和孩子，能看出来是兽化者杀的，还是人类杀的吗?”白其索问道。 “能，大部分是人类杀的，少部分是兽化者杀的。” “不是同一个战役死亡的，这批尸体腐烂程度不一样，看上去是两三场战役造成的。” “对，u国和w国打得厉害，正好在河流的上游，那儿有大片黑土地，为了争夺粮食，他们集体杀戮了孕妇和孩童，但青壮年留下了，应该沦为了奴隶。” 科学团队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解释了起来。 原来，到目前为止，这种河流上飘下来尸体的情况，越来越多。 且人类自相残杀，远远大于兽化者的杀戮。 “我担心的是，河水可能很快就不能引用了。” “是啊，东边海洋有核战争，虽然就一场，但洋流的影响是毁灭性的。” “水，地球上大部分的水，很快就不能引用了。” 第1267章 两人相见 河边，这一片是凹着的拐角处，尸体堆积得很多。 “全是孩子和妇女。”白其索弯下腰，看了眼靠自己最近的孩子 看身高，应该是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已经被泡得没了人型，翻过来时，肚子那一块是空的，内脏都没了，些许肠子耷拉着。 “应该是这么被扎死的。”死士作出从后背捂住对方的嘴，再往腹部捅去的动作。 说话间，又拖上来几具尸体。 死法差不多，腹部都是空的。ъiqiku “从最上游飘来的，内脏被鱼吃了些，水流又冲了些。”陆龟殷蹲了下来，摸了摸孩子的眼睛。 睁着眼，大大的，哪怕被泡了这么久，还是能感受到她面临死亡时的恐惧和求饶。 很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大规模杀戮。 都说妇女和孩子是未来，但那是在有希望的情况下。 而末世，不需要未来，也没有未来，妇女和孩子便成了累赘。 杀了，省粮。 “都是人类下的手，资源的争夺之凶残，人性之恶，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白其索苦声摇了摇头。 高级智人仅仅投下一点点病毒，并投放了些觉醒者而已，人类便按照他们的设定，在极快的速度下走向末世。 “会有瘟疫吧？”李彤之有些担心，问道。 “对，大规模瘟疫会爆发，将带走很多人。”白其索点了点头。 李彤之内心很是恐慌，下意识地将匕首拔了出来，本能地做出了防卫的姿态。 如今缺粮、少水，又爆发瘟疫和战役，人为了活着，什么事都做得出。 “不用担心，我们这不会有这些问题，白行主早早就布局了。”顺着陆龟殷手指的方向个，抬眼看去，见岸边整整齐齐摆着几十具尸体，腐烂程度不一，而身穿白色防护服的科研人员正在收集着什么，忙得很。 “从化学到药物，再到医学方面的专家，白行主命人去寻找，重金之下，跟着过来的不少。”陆龟殷佩服地看着白其索，但随后又叹了口气，“只可惜，临床的医生还是少了些。” 死的人太多了，眼下十几个医生根本忙不过来。 “伴随着情况的越来越严重，最后这几天，之前联系过，但不愿意跟过来的专家们，再派人去请一次，我想，他们会来的。”白其索说道。 众人安静了一会儿。 在和平时代，跟着不认识的白其索来到这陌生的森林里，重金之下，有勇夫，但极少。 但在末世，白其索的邀请便变成了救命的稻草，哪怕一分不给，他们也会牢牢抓住的。 “佛家、道家，还有西方那些神父、传教士之类的，要不要也弄来些。”李彤之提醒道。 四周尸体的气味夹杂着鱼腥味袭来，令人作呕，只在这站了几分钟，李彤之便涌出一股绝望的情绪。 人，在末世中，若没有精神方面的安抚，很多人会崩溃的。 没想到，白其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用吗？可……打个比方，有个菩萨拜拜，大家会觉得心安许多吧。”李彤之很是意外。httpδ:Ъiqikunēt “是啊，我们古窑都有窑神，而窑神只管瓷器平安，不管人，弄个菩萨拜拜，挺好。”陆龟殷也不太理解。 “可以有佛像或神像之类的，但不能有任何传教士来。”白其索非常肯定，口吻也变成了命令式。 众人又安静了下来。 他们其实不明白，但白行主每次的决定都很正确，自己默默执行便是了。 “末世得有末世的信仰，这种信仰必须在自己可控范围内，否则容易出事。”白其索很含糊地解释了句，便转身朝着古窑内走去，不再多言。 到了这个阶段，不必给下面的人一一解释自己的决定，他们遵从执行，便行。 “陆大窑头，你年纪大了，我也回来了，休息几天吧。”白其索走了几步，回过头交代道。 “这会儿忙着呢，我……”陆龟殷雪白的头发在风中显得格外地沧桑。 六十几岁的高龄，白其索不在、胖子李也不在、连李彤之都不在，他一个人撑起整个古窑近两万人的运转，的确辛苦。 “抓紧时间休息几天吧，后面的日子，更艰难了。”白其索说到这，抬眼看了看天空。 天空，安安静静的，除了偶有鸟群，什么也没有。 生物萤虫也没有。 “姨奶奶呢？”白其索问道。 “她年纪大了，累了，早早睡了，刚刚我还去看了下，侍女说睡得很好。”陆龟殷回道。 白其索静静地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 自己跟他们打了明牌，就是告诉他们，哪怕是在他们眼里的低级生物人类，也能抓住他们的漏洞，让他们的长官和博士为自己所用。 这种研究价值，远远大于生物学的研究价值，也大于人文实验的研究价值。 研究价值越大，自己活着的概率也就越高。 “只要让他们舍不得我死，大家就都能活。”白其索垂下眸子，低声说道。 末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若是这一大片发生洪水，那谁都活不了。httpδ:Ъiqikunēt 若是前方火山爆发，也是全军覆没。 若是地球直接爆炸，那也彻底完蛋。 所以，必须得抓住高级智人最看重的东西，才能活。 “那是……”李彤之的声音突然颤抖了起来，看向了远处。 远远地，在古窑的东门那，站着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人，哪怕是夜里，白色的肌肤也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光。 眉眼极美，气质温婉。 “林沁墨。”李彤之立刻往旁边走了几步，离白其索远了些。 远远地，林沁墨也看到了他们，她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身体没有很大的动作，只是朝着白其索点了点头后，弯腰从地上拿起了一个篮子。 篮子里，放着瓦罐，里头是热热的，刚刚煲好的汤。 白其索嗅了嗅，虽远，却闻到了两种味道，一种是他最喜欢的松茸鸡汤，一种则闻着有些药味，应该是给李彤之喝的，补气血的那种。 “你别担心，她说过的，不怪你。”白其索走到李彤之身边，手轻轻地放到她的后背。 “别碰我。”李彤之立刻再次往旁边一跨，很是严肃，“至少，不能当着她的面，碰我。” 说话间，她眼底一红，脸上全是羞愧。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从来都是我对不起她，她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我的事。”李彤之说道。 眼泪，唰地一下落了下来。 第1268章 尴尬 别说李彤之了，白其索内心也很无措。 作为一个男人来说，总的大方向是有数的，那就是李彤之肯定得在自己身边，包括那几个女人。httpδ:Ъiqikunēt 总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而林沁墨，也要。 左右想着，自己真是个渣男。 这段路，走得比在养殖场跟前那一仗都难，脚步沉重得很。 虽然林沁墨早就跟他说过，不怪李彤之，但……说过，与正式面对，还是有区别的。 “你……你离我远点。”伴随着越走距离林沁墨越近，李彤之低声说着。 白其索转过头，见一向女中豪杰形象的李彤之，此时像一个缩头乌龟，还是脸红透了的那种。 脸上，一直落泪，根本不敢抬眼看向林沁墨的方向。 “没受伤吧?”远远地，便听到了林沁墨的声音，很是关怀，但也有些尴尬和无措。 “没。”白其索回答道，却见她看向李彤之。 而李彤之依旧不敢看她，甚至连腿都迈不开步子，头扭到一侧，眼泪愈发流个不停，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煲了汤。”林沁墨快走几步，看着白其索，脚却朝着李彤之的方向走去。 没有像电视剧里那种大团圆的和谐，也没有极度的撕！逼，甚至不像说好的，‘我原谅你’的坦荡。 尴尬，充斥在周遭。 林沁墨走到李彤之的跟前，并不看她的眼睛，而是在她全身扫了个遍后，皱起眉头，飞速地看向医生。 “小伤，包扎过了。”医生连忙答道。 在李彤之的手背上，有一条长长的抓痕，血透过破烂的袖子结成了团，虽然包扎过来，看着依旧骇人。 “你……”林沁墨看着伤口，声音一下哽咽了起来。 “小、小、伤。”李彤之结结巴巴的，往后退了下后，依旧不敢看林沁墨。 而林沁墨也没有接话，就这么站着。 氛围实在是有些复杂，其他人见状，连忙撤了，有几个还一路小跑，差点滑倒。 “呃……”白其索心里虽然无措，但这种事因他而起，总不能干看着，于是打算开口。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以前说过的，还记得吗？”林沁墨却先开了口，她抬起眸子，看着李彤之的眼睛。 李彤之瞬间忍不住，噗地一声哭得很是厉害，咬着唇，双肩耸动着。 这是她与林沁墨真正交心，成为挚友的一句话。 当时，林沁墨的父亲刚刚成为兽化者，第一次没控制住打她，她哭得厉害，去找李彤之。 事情实在是太久远了，很多细节都模糊了。 只记得，当时李彤之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而在外人看来养尊处优的林沁墨听罢，竟止住了哭，很是认同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没什么多离奇的经历，也没多惊艳的交际，就这么一句看似平淡的话，两人便认定了对方是知己。 之后，这句话被李彤之写到了社交软件的首页，而林沁墨也作为了座右铭，两人心照不宣，这句话便是她们成为挚友的象征。 李彤之嚎啕大哭了起来，她蹲到地上，将头埋入了腿里。 白其索在一旁愈发无措，他实在很不擅长处理女人间的这些事，说实在的，此番场景，他看都看不太明白。 处理女人的情绪，可比算出生物萤虫的轨迹，要难多了。 “呃……”见李彤之哭得厉害，他再次打算开口，看看如何调和。 “对，活着才是最要紧的。”李彤之却开了口，打断了他的话。 她抬起头来，这才对上林沁墨的目光，眼泪糊了双眼。 这一路走来，都是为了活着，机缘巧合也罢，情不自禁也好，在末世，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嗯。”林沁墨点了点头，忽然也绷不住，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继而，她也蹲到了原地，将头埋入腿里。 两人呜呜呜疯狂地哭了起来。 “呃……”白其索挠了挠头，想扶起林沁墨。 “呃……”白其索缩了缩手，又想着应该一同扶起。 “呃……”白其索后退了一步，又挠了挠头，有点儿不明白此刻的状态。 两人哭了一阵，竟齐齐站了起来后，不再言语，而是对视一眼后，默默地往古窑走去。筆趣庫 ？？？ 白其索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接下来要如何。 两人就这么走着，没再说一句话，李彤之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爱上闺蜜的男人，而林沁墨也没说是否原谅，或原谅之后怎么安排。 就这么走着，直到入了古窑，两人依旧没言语。 “呃……”白其索见状，再次开了口，要知道这都夜里了，住宿怎么安排呢？ 以陆大窑头的性子，林沁墨肯定安排在自己的账内，而李彤之作为三当家的，有自己的大帐。ъiqiku 可…… 林沁墨愿意吗? 最重要的是，等李彤之稍作休息片刻，就得喊着一起去巡查养殖场和训犬场。 尤其是训犬场，如今青六两去世了，眼下看来，也就李彤之对战犬熟悉一些，得尽快清点好牺牲的犬和依旧活着的。 哪些堪用，哪些得资料，又有哪些还得训练，以及今晚派出去哪些进行巡逻。 那…… 林沁墨能接受他又与李彤之出去吗？ 李彤之，又是否愿意呢？ “呃……这个……”白其索清了清嗓子，一时不知从哪开口，飞速地看了眼陆龟殷。 此时的陆龟殷正指挥着古窑的人员，将一些工具进行重新归纳，见白其索看了过来后，愣了下。 陆龟殷，作为陆大窑头，而且又是长辈，过来说句话，安排下，比白其索要更合适。 白其索朝陆龟殷眨了眨眼。 却没想到，这陆龟殷居然眯了眯眼，“哎呦，看不太清楚，哎呀，风好大啊。” 边这么嘀咕着，竟手一背，转过身去？！ …… 陆大窑头，只管窑和人，不管娘们。 白其索连忙想看管家，此时，管家正安排好了一切急匆匆地走过来。 远远地，他朝着白其索拱了拱手，步履匆忙。 白其索立刻松了口气，黄之唤脸上的神色很是镇定，加上他本身就管着自己个的私事，他来安排，自然最佳。 没料到，他这手一拱，笑了起来,“恭喜恭喜啊！” …… 白其索瞬间感觉到了不妙，这黄之唤是大管家，做事极为周全，是没错。 可他是个古人啊！ 对古人来说，男人三妻四妾，太正常了。 “恭喜白行主，佳人在侧，今晚洞房花烛，可开两朵！”黄之唤边说着，边抖了抖袖子。 …… “别胡说！”白其索低沉呵斥道。 "老奴可没胡说。"黄之唤严肃了起来，嗖地一下，掏出个老黄历和卦象。 第1269章 当家主母 原来，这事儿是白其索想得龌龊了。 密密麻麻的长卷上，写满了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字字认真，是黄之唤这段日子呕心沥血之作。 他说的‘花开两朵’，并非是真正入洞房，而是将林沁墨、李彤之正式纳入后宫谱系里头。 “走了那么多兄弟，萧克敌的头与青六两的部分四肢回来了，正好需要两个人，进来冲个凶。”黄之唤说道。 历来，就有用喜事来冲晦气的传统，只是这些年现代文明席卷，男女平等之下，这种事情变成糟粕，不再被人提起。 白其索是个现代文明之下长大的人，虽是个男人，并没觉得被冒犯，但他担心站在一旁的林沁墨与李彤之。 悄咪咪看了眼，见李彤之一脸怂样，而一向很温和顺从的林沁墨虽没皱眉，眉眼却耷拉着。 李彤之还沉浸在背叛了林沁墨的情绪中，而林沁墨对白其索有这么多女人，本身需要时间去接受，如今，再来一记重击。 她有点儿不知所措，更多的是无力。 “不用。”白其索摇了摇头，非常果断拒绝了。 “可……”黄之唤欲言又止，看了看垂着头的林沁墨，心中明白了，于是把要说的憋了回去。 远远地，哀乐响了。 唢呐，用的南方的调子，不像北方，全是悲呛，而是悲中透着股喜。 “用的我们那的入葬形势？”白其索侧耳听了听，有些意外。 “陆大窑头决定的，说是以后就用这一种入葬仪式，末世了，光悲也不行，总要有点盼头。”黄之唤解释道。 竹县的葬礼，讲究佛教一体。 道场先生，源自道教，身披道教的披风，但中间印着的却是一个‘佛’字，吟唱的也是佛经。 听上去似乎很撕裂，但在竹县已经传承了千年。 “方向是对的，不引进宗教，但身后事得做做仪式，毕竟生死是大事，可也只能定一个方向。”白其索点了点头。 到了末世，大规模群体要存活，资源很重要，但意识形态也同样重要。 人类，是情绪类、灵长类的动物，面对不断地、看不到尽头的死亡，若没有精神支柱是会崩溃的。 “太多不同宗教进入的话，反而会分崩离析。”原本垂着头的林沁墨认可地抬眼看向了白其索。 此刻，她的内心是崩溃的、无力的，虽强撑着微笑着站在这迎接白其索与李彤之的到来，但那只是表象。 内心深处，来到古窑这一刻，尤其是看到路边跪着的那七个女人的瞬间，她的爱情观是崩溃的。 但这一刻，她崩溃又无力的内心却又忍不住漫起了欢心。 “他好睿智啊，一切都想到了所有人的前头，这么大的场子，近两万人，竟运转得如此井然有序，连意识形态的这些细节，都提前考虑到了。” 林沁墨心想着，内心愈发矛盾。 余光看了眼李彤之，见此刻的李彤之虽不敢看白其索，也不敢看她，但看向地面的眸子，在听到白其索这一番话后，瞬间亮了亮。 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能抵挡得住呢？尤其是在这随时会死亡的末世。 “你们……你们喝了汤，就去忙吧。”林沁墨定了定神。 她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是镇定而温柔的，哪怕是白其索都感受不到她内心的崩塌。 抬起眼，坚定地看了看白其索，又柔和地看了看李彤之。 一旁的黄之唤，抖了抖袖子，内心暗叹：这小女子，真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真是一派当家主母的好苗子。 林沁墨将食物篮子放到一旁，依次摆开。 “这是白其索……白行主，你喝的。”林沁墨将其中一盅递给白其索。 “三当家的，嗯，我还是叫你彤之吧，这是你的，必须全喝了。”她又拿起另外一盅，走到李彤之面前，以有些微微强硬的语调，说道。 李彤之依旧不敢看她，但连忙接了过去。 “喝光。”林沁墨声音柔了些，又伸出手，帮她将额前凌乱的头发拨了下，“你大姨妈要来了吧?我加了些药膳，对身体好的。” 白其索很是意外地看着林沁墨。 说实在的，他见识过林沁墨的母亲赵骨的风骨，也知道林沁墨虽看上去柔弱，但很有见地和主意。 但没想到她会如此镇定。 “我刚来这，好多事情还要学习，自己会摸索的，你不用想那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家能一起熬过末世，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林沁墨扭过头，看向白其索。 她的声音是那么地镇定和温和，目光也是。 白其索想要说点什么，她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指了指汤，示意他不必再多言。 事情，与白其索设想的不同，但比他想的，要更好、更平稳。 “你……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咨询黄之唤和陆龟殷，我一会得立刻去看看胖子李，他要动手术，有些危险，还得看看葬礼，兄弟们去世了挺多，需要安抚，以及……” 白其索看了眼李彤之。 “以及，得和李彤之去犬场、练兵场、城墙巡下。” 虽然林沁墨示意他不必多言，但白其索还是一口气把接下来要做的事，说了遍。 这样，她会有安全感一些。 果然，林沁墨嘴角往上勾了勾。 “黄管家，您说的‘花开两朵’，既然是个仪式，那还是正常走这个仪式吧，我没有意见。”林沁墨看向李彤之，“彤之，你能接受吗？” 李彤之连忙点了点头。 “那行，黄管家，就这么去安排，需要我做什么？”林沁墨说着，往地下城入口处走去。 别说白其索和李彤之很是意外了，就连拥有旧社会秩序的黄之唤都很是吃惊，站在原地没跟上。 “走吧。”林沁墨转过身，“莫误了正事。” 她的语调里，多了几分气势。 这是黄之唤在当家主母身上，才会看到的气势，让他连忙抖了抖袖子，立刻跟了上去。 “是。”他鞠了鞠手，答道。 一路上，古窑的人依旧会悄悄地看向林沁墨，惊叹着她的美貌，但多了敬重。 说来也是奇怪。 李彤之当时，手提着敌人的头颅才赢得了他们的敬重，十分不易，可林沁墨却仿佛有股天然的气质。 她走在那，便有着镇定而温和的气场，这种气场让人觉得，哪怕末世已经来临，有她在，后头就不会乱。 若是乱了，那最镇定的人，也会是她。 “这个仪式不能耗时太长，免得耽误了三当家的去巡逻，黄管家，您斟酌下如何精简。”林沁墨边走，边说道。 与白其索那种压倒式的命令不同，她的语调松弛，仿佛在与人商量，但却点出了要点。 “是。”黄之唤又鞠了鞠手。 “末世了，您不用一直鞠手，这么大年纪了，别累着。”林沁墨微笑着，将手在黄之唤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我初来乍到，很多事得您教我呢。” “是。”黄之唤低着头，回道。 哪怕林沁墨说了他不必多礼，且末世之下，很多礼仪也的确精简了，可不知怎的，他却本能地按照旧制。 除了白其索能让他如此这般，也就林沁墨了。 第1270章 末世开启【一】 纸钱，伴随着燃烧的纸屋子、纸衣服、扬得漫天都是。 道场的佛乐与人群的哭啼交织在一起，引得森林里的飞鸟四起，而一些黑色的不知名的大鸟，不断地在上空盘旋着，发出瘆人的叫声。 呱呱呱的，像鸭子的叫声。 “乌鸦吗？”孩童抬起头，看着这些盘旋的飞机，有些害怕地躲入大人的怀里。 人们抬头，又摇了摇头。 这些不是乌鸦，乌鸦没这么大，叫声也不像。 “这得半米长的鸟了吧？蝙蝠吗?” “蝙蝠不会叫吧？蝙蝠也没这么大的啊！” “听说澳国的蝙蝠，就这么大。” “那么远，飞这了？” 白其索抬起头看了过去，也倒吸一口气，这的确不是华夏以及华夏周边国家会有的动物。 “难道，南边有海啸吗？”一向镇定的陆龟殷面如铁板起锈，难看得很。 头顶的乌云，黑压压地，往日璀璨的银河，最近总是被云盖着，看不到。 古人云，天有异象，必有祸端。 “记忆里，这种大鸟在旧时候，也有过，当时南方大水，说是海啸涌上来，以海为生的民众无一人生还。”陆龟殷走到白其索身边，语气急促，看向了森林南边的方向。 这儿，虽距离海有一定距离，但到底不是中原。 若有海啸…… “这到了末世了，他们会不会操纵海啸，把大半个地球淹了？”陆龟殷忧心忡忡。 不远处，高耸的城墙是做了很好的防水冲击系统的，但若是要灭绝人类的大海啸，又有何用呢？ “我只知道末世启动了，并不知道他们会采取什么方式，也不太清楚，这末世究竟是人类的末世，还是整个地球的末世。”白其索仰望星空。 虽然，他蝇眼能看到比人类远很多，四千复眼更是将周遭一切都纳入眼底。 但毕竟，他是个人类，哪怕兽化了，也是人类的底子上进行最大限额的基因改变而已。 厚厚的云层，盖住了银河，他看不到。 周围，依旧没有生物萤虫，那些生物萤虫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消失了。 难道，他们系统升级了，我看不见了？白其索心想。 这也是有可能的。 就像眼睛看到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也不是全部世界，高级智人科技如此发达，将生物萤虫升个级，让他的蝇眼捕捉不到，想必不难。 “那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这地界没海啸、没火山爆发之类的吧。”陆龟殷叹了口气。 他看向远处的孩童。 “我是活够了，六十了，前世的记忆也有，等于活了两辈子，可他们……” 孩童们懵懂，只知末世可怕，但只要有火堆、有水，再加上有吃的，一群人便玩得特别开心。 而另一侧，葬礼的哀乐依旧在唱着。 “走一步，看一步吧。”陆龟殷疏了一口气，说道。 “否极泰来，总有出路的。”黄之唤接话道。 远远地，能听到萧克敌家的媳妇，哭得最为伤心。 “孩子他娘啊，你这刚生产，不能哭啊！哭了可就回了奶了！” “是啊，这可是萧克敌留下的唯一血脉，没了奶，可怎么办啊?” 周围的老嬷嬷们劝着。 这些话，落在现代社会，若是放到网上，定是会被喷死的。 女人是生育机器吗？女人是喂奶机器吗？这么伤心的情况下，居然只想着孩子，不想着她的肝肠寸断。 可萧家媳妇却并没有上火，而是止住了哭声，看向了一旁被老嬷嬷抱着的孩子。 “儿子。”她颤抖的手轻轻地触碰着孩子的脸。 他们的话，不但没有激怒她，反而像温暖的水，让她原本紧张的身躯松弛了下来。 “是啊，这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萧家眼泪再次落了下来，但这一次，她飞速地拭去眼泪，倔强的神情漾了上来。 她看向燃烧着的遗物和要烧到阴间的各种纸扎的楼房、车子等。 “不会有比这更差的了，你替我们挡了灾，儿子一定会平安长大的。”她说道。 白其索一行人往这边走来，众人安静了下来，连远处玩闹的孩子也被大人制止，大家都看向了他。 “白……白行主。”这时，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响起，白其索扭过头一看。 “师母？！”白其索颇为惊讶，立刻看了看周围，“米老头呢？” 班主任米老头，没在这，但师母却来了。 “他……他……”米师母欲言又止，却并未掉泪，只是声音有些哽咽。 米老师去世一两个月了，时间并不久，若是放在和平年代，米师母这会儿不可能走出来。 可如今，周围到处在死人，死的活着的人，都麻木了。 “怎么去世的？是……是病毒吗？”白其索心中一痛，脑海中浮现出与老师的最后一次见面。 当时，报社采访他，他给老师买了宝马车，老师特别开心，却又佯装低调，可压不住嘴角，憋笑憋得嘴角都抽抽了。 那便是最后一面。 不，那不是。 后来，又去看了一次米老头，他正提溜着满是水的桶，在洗那台宝马车。 一边洗，一边大声责骂：“哎呦喂，干嘛送这么好的车啊？显得在贿赂我一样！学生伢子，考了个状元而已嘛……” 路过一个熟人，他就要大声地重复这么一次。 见白其索来了，他便连忙招待着，记得走时，学校领导都来送，米老头靠着他这么一个省状元，虽得了个教师标兵，但实在不懂如何为官，别说主任了，连个语文组教务组组长，都没婚上。 所以，米老头远远地站在外围，却得意地昂起头，当白其索看过来时，故作淡定地挥了挥手。 他没说什么，白其索也没有走过去说什么。 那便是最后一面了。 “很多人得了很奇怪的病，死了，但他不是。”师母低垂着头，因为回忆往事过于悲愤，身体抖了起来。 米老头，是被他弟弟，杀死的。 当时，四处都乱，起先超市还能半夜去排队，买到点什么，也就七八天的功夫，情况大变。 兽化者蜂拥而至，打破了秩序，再加上病毒，死亡的恐惧和资源的短缺，让平静了几千年的县城，在一夕之间便成了炼狱。 “他弟弟没念书，在乡下，到处都乱，乡下的田地都被人扯了，连菜叶子的根都没留下。” “他最疼爱自己弟弟，便把他一家子都接了过来，弟媳，还有他两个儿子。” “家里东西不够吃，孩子还浪费，他多说了几句，就……” 师母说到这，撸起了袖子。 只见手臂上，七八条长长的刀痕，见证了当时的混乱和惨烈。 “本来，我也要被杀的，奄奄一息间，我儿子回来了，你见过我儿子，体育生，很壮。”师母说到这，惊恐痛苦的目光微微回暖。 转过头，指了指身后一个歪着头、流着口水的一米八八左右的大小伙子。 “儿子挨了好几刀，头受伤了，就成了这样，不过好歹我们都活着了，只是家，不敢回了。”师母搂了搂痴傻了的儿子，脸上并没有悲伤，而是木然。 她看向白其索，挤出了一抹笑。 “他们说，可以来投靠你，我就来了，还好，米老头这辈子有你这个学生，否则，这会儿我们娘俩早就饿死了。” 白其索觉得悲伤又愤怒，他看向了护宝行的兄弟，“他弟弟现在还住在米老头的房子里？” “回白行主，没有。”护宝行兄弟摇了摇头。 “能找到他吗？”白其索压着怒火。 他想把这个狼心狗肺的，连亲哥都杀的畜生，提溜过来，跪着给师母谢罪，再一命抵一命，斩了这厮。 “你哥死后，他们很快就饿死了。”师母鼻翼煽动了下，眼泪噙着，“连他两个孩子，也饿死了。” 资源匮乏，就算是米老头囤了点吃的，那又能有多少？ 那么大一家子，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饿死这一条路。 末世，病毒先行，而后是饥荒，而大饥荒，将在两个月内，带走全世界人口的70。 这，还是高级智人们没有怎么出手的情况下。 嘟…… 忽然，白其索听到了空中传来的非常奇怪的声音，刺耳，又诡秘。 呼…… 风忽然刮了起来。 “地……地震吗？”陆龟殷立刻半蹲。 就在短短的几秒内，地下的动物齐齐跑了出来，各种蠕动的虫、钻洞的动物，尤其是耗子，疯狂地逃跑。 白其索只觉得心中一扯。 再看向银河，发现之前还能看到高空的飞鸟，如今连飞鸟都看不到了。 乌云低压，仿佛就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火山爆发了！那边火山爆发了！！呜……”眺望台那，传来了士兵的吼叫，紧接着，紧急的牛角号，响彻古窑。 ？ 第1271章 大窑头令 人群慌乱了起来。 原本进行的道场也中断了，只觉得大地微微震颤了下后静止了几秒，随后剧烈震颤了起来。 远处火山爆发引来了局部地震，虽小，但不知后面会不会有大地震 “妈妈！我怕！” 刚刚还调皮的孩子们，恐惧来得最为直接，一个孩子哭出来后，接二连三的，其他孩子们像被打开了恐惧的开关，齐齐哭了起来。 死亡的威胁加上未知的恐惧，伴随着大河那边远处的火山喷发，瞬间席卷整个古窑。 “窑火变了。”陆龟殷汗毛倒竖。 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在窑火内烧着的瓷器掉落了下来，这倒没什么，毕竟刚刚地震了下。 但窑火的火声却诡异了起来。 呜呜呜的，像哭。 窑火变动，必有大灾。 众人愈发惊恐，古窑里开始从最初的虽有葬礼，却井然有序，到开始骚动，再到窑火变动，无望蔓延。 到了末世，无望成为了最难解决的困境。 “都别慌！”拄着拐杖的陆龟殷苍老的声音试图压制住这种蔓延的无望。 他的拐杖在地上咚咚咚敲了几下。 无奈的是，四周的哭声和远处不断像潮水一样滚过来的闷闷如同雷声般的音浪，将他的声音，完全压住。 “安静！大窑头令！安静！” 这时，青三两的声音高亢且有力。 陆龟殷愣了下，他转过头，看向青三两，见这昔日的窑火童子，此时带着白色挽章，眼睛肿着的。 就在刚刚，他正参加兄弟青六两的葬礼。 刚打算将他仅留下的四肢埋入黄土，便有了天灾，他连忙将尸骨放下，拿过竹帘子一盖，跑了过来。 青六两，十三岁，还未成年。 按照传统，未成年的孩子，是不能葬入祖墓的，只能入偏墓，青六两虽是战死沙场，却也没有例外。 这不是这儿的谁定的，是老祖宗定的。 青三两不太理解，却只能照办，正忙着呢，火山爆发和地震袭来，原本还和陆龟殷为这事闹着别扭，此刻却第一时间从城墙外头跑了回来。 与陆龟殷对视一眼，青三两的脸上依旧有为兄弟委屈的不满，但更多的却是一股与身俱来的责任感。 窑火童子，要听大窑头的。 如今，大窑头老了，下令时，声音无法穿透这些嘈杂，让众人听清楚，他得负责将大窑头令，传达到位。 “大窑头令！”青三两高喊到。 他自己个也愣了下。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的声音处于变声期，虽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却没有男人的成熟，只是嘶哑。 而这一嗓，却忽然撕裂了某种空间般，瞬间拥有了男人的成熟，彻底褪去了少年的青涩。 青三两的肩膀耸动了下，他立刻看向了青六两埋葬的方向，鼻头一酸。 “兄弟，你来了?”青三两心想。 他和青六两有个约定，等两人都成为男人后，要正式结拜。 当时，青三两还笑他，你才多大？等你变完声，我都是二十多岁威风凛凛的人物了。 六两却晃了晃手中的犬铃，“哼，我变声期肯定来得快！到时候，我们便摇铃结拜！” 两人对视一笑，犬铃叮当。 咳…… 青三两清了清嗓子，突然的变声完全结束，让他对自己的声音有些陌生。 “大窑头令！所有古窑兄弟听令！安静！安静！安静！”他喊了起来。 叮咚…… 叮咚…… 叮咚…… 远远地，那些战犬竟齐齐伏地又站起，朝着青六两的方向，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 “是你来了，兄弟。”青三两瞬间红了眼圈。 他觉得好难过，为什么火山爆发要在现在，为什么地震要在现在，为什么偏偏选在他兄弟入葬的那一刻？ 他才十三岁，出去打了一场仗，就一场而已，便只留了一条手臂回来。 稚嫩的，甚至不能葬入祖墓，要葬在那外围，连棺木上都不能有龙，不能立碑。 他已经如此了，为何入葬那一刻，不让他安宁？ 但这一刻，青三两却突然释然了。 或许，他的兄弟就是希望与他，再战一场，与他一起，完成当时的约定：等我变声完毕，便是真正的男人了，到时以犬铃为约，共同庆祝。 青三两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眼青六两的方向，转身朝着远处跑去。 “大窑头令！所有古窑兄弟听令！” “安静！安静！安静！” “静！” 雄厚的声音，伴随着他的奔跑，将苍老的陆大窑头的令，传了下去。 而训练有素的古窑死士们，第一时间镇定了下来，一切以令为准，将整个古窑围住。 咚！ 咚！ 咚！ 四周城楼上的鼓，敲了起来，有力且有序。 “静！” “静！” “静！” 死士们伴随着鼓声，有节奏地齐齐喊道。 惊恐的人群在鼓声中，在死士们雄厚的声音中，镇静了下来，连哭闹的孩子也是如此。 战鼓，除了号召士兵们冲刺，也是能安抚民心的。 “还是年轻好，战前喊话，我一把老骨头，需要人相助才行了。”陆龟殷有些欣慰，也有些落寞。 他的手，在拐杖头上摸了摸，亦有些自责。 大难时，稳定军心、民心是第一要事，若是让这种无望和惊恐继续蔓延，只会天灾未到，自己便开始内乱。 踩踏事件，经常在战前发生。 “你的训练，有序又威武。”白其索走上前，朝着陆大窑头拱了拱手。 这是白其索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战前的号令，当鼓声伴随着四面八方的死士们喊起那句‘静’，令人内心无比震撼。 这是末世，是高级智人以绝对的科技碾压之下，通过观察人类死亡而进行的实验。 大伙儿，都知道。 虽知道，却依旧选择了对抗。 当这种古老的对抗模式与极度高科技相碰撞时，勇敢与人类文明，成了人类手中最后的砝码。 这砝码，能不能赢，不知道。 但总要试试看。 “我们，一定会赢。”陆大窑头亦朝着白其索拱了拱手，“白行主，一切都由您指挥，我等，听令。” 说罢，他将拐杖丢到一旁，抱拳，跪了下来。 叮咚叮咚叮咚，战犬们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齐齐摇动脑袋，摇响了脖子上的犬铃。 “咚！” “静！” “咚！” “静！” “咚！” “静！” 战鼓，在最后三声时，敲得最为有力，透着命令的威严，而死士们的‘静’，在这最后三声，也从提醒，开始包含肃杀。 若不静，立斩。 第1272章 命令 火山爆发，在很远的地方。 但爆发的程度很激烈，以至于古窑的人类都听得真切，伴随着轻微的地震，若不是白其索坐镇，想必是会大乱的。 小乱，有吗？ 有的。 几个刚来古窑的，便不怎么听令，明明要他们静，却依旧躁动，还有几个居然往城外跑。 “怎么办？”陆龟殷问道。 春天特有的气味，在夜晚愈发显得清新，远处火山爆发的气味还只有星星点点吹过来，隐隐约约透着点儿焦。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 火山附近的生灵，死前的惨叫此起彼伏，有没有人类的死亡，不得而知，毕竟太远了。 但若是由着这几个人不听指挥，无规矩的话，只会将所有人拉下水。 “杀了。”白其索淡淡说道。 人类死前的惨叫，在他这句命令落地后的下一秒，便伴随着死士的刀，传遍整个古窑。 惊得那些新来的人，头皮都发麻。 这是刻意的。 战场上，冲锋时总要留一波人在后方，对准逃命，一枪一个准。就像此刻，白其索必须下令杀了破坏规矩的人，毫不手软。 这是战场文化，人类一直有的，而已。 而末世文化，则将更残忍些。 “白……白行主。”米老头惨白的唇里头长了溃疡，就刚刚冒出来的，他本能地学着古窑里头的那些人，恭敬地拱了拱手。 “说。”白其索点了点头，口吻威严。 这一刻，他没有再露出昔日学子的丝毫稚嫩，而是以这儿掌权者的态势，面对昔日的老师。 “还有一些同学，他们……他们之前不愿意来，如果现在还愿意……能不能……能不能……”米老头结结巴巴的。 他来之前，竹县就已经大乱了。 白其索派了几波人，分几次去带人来这，米老头是知道的，起先，他也不想来，可后来连饭都吃不上，且外头开始为了一个馒头就能杀人时，便觉得不对。 或许是某种冥冥注定，他踏上了白其索安排的护宝行最后一趟护送的队伍，来了古窑。 “校长……校长家不来，我劝他们来，他们不来，但现在如果要他们来，是肯定会来的。”米老头抹了抹眼泪。 如今，手机早就没了信号，若要再去接，连飞机都无法运行，很是危险。 “没办法了，现在末世已经启动，大批人类都将死亡，而活下来的，都是狠角色，为了大家的安全，不再接任何人进来，免得惹来祸患。”白其索没有犹豫，直接拒绝。 眼前，浮现出校长的模样。 那是一个矮胖的男人，笑起来眯着眼睛，说实在的，白其索对他没更多的印象，毕竟每次只在开学典礼上见到面，平日里，没关注过。 “他女儿，喜欢过你，你记得吗？” “在篮球场总给你送水那个。” “我是过来人，早就知道他女儿喜欢你，叫颜妍。” 米老头显然不忍，一个劲说着。 “颜妍？”白其索垂下眸子，细细回想。 是的，是有这么个女生，总是穿着黄色的裙子坐在篮球场那，看着自己打球。 同学们也戏称过，那是校长的女儿，喜欢你呢。 白其索看过那女孩一眼，白白胖胖的，见自己看过来，连忙低下头，脸红到了脖子根。 可爱是可爱，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虽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她不能活着，真是可惜。 “不行，城门关闭，谁都不许进了。”白其索的声音依旧坚定，且带着不想再继续对话的强势。 他看了米老头一眼，见他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护宝行去接了好几次，却依旧不跟着来，没办法，这是命。 命里，她只有死路一条。 慈不掌兵，而末世，仁不掌权，才能杀出血路。 “走，巡养殖场。”白其索看向养殖场的方向，又下了令。 牲口刚到，本就惊恐，又赶上地震，有一些肚子里头还有小崽子，如今，每一头都很宝贵。 “是。”李彤之立刻接过命令。 面对正事，白其索一向严肃，也很有威严，李彤之早就感受过，可这一次却不同。 他的威严里，透着肃杀。 远处，小乱不听命令的人，血还冒着热气，这种铁血手腕将整个古窑的慌乱，彻底压制住。 大家开始有序地往地下城撤退，而留在地面的则是死士与守窑的工匠们。 科学团队在撤退的最前方，最受保护。 妇女和孩子紧跟在后。 再其次是男人们，兵分两路，一路护着妇女和孩子，一路拿着枪支，虽没有死士们骁勇善战，很多人连枪都没摸过，甚至连子弹都没有发给他们。 但枪，得给。 等习惯了，远处的火山爆发结束了，就得进入训练场进行训练。 人人都会使用武器，无论男女，无论老幼，这是白其索定下的规矩。 米老头，也发了一支枪。 他有些害怕，哪怕没有子弹，枪口也不敢对着人，而是对着地下城的天花板。 可又好奇，着枪柄，跟随着人流。 刚刚还想着校长和那几个老友，后悔不多劝他们几句，担忧他们此刻的情景。 此刻，他的心却突然静了下来。 “他们，应该已经死了。”米老头嘀咕着。 在这么安全且有序的古窑，死亡的气息都弥漫着，那更不用说外头了。 资源的争夺将伴随着火山爆发等各种自然灾难，瞬间将秩序推向极端的无序。 一个馒头，便能杀一家人，这种情况将比比皆是。 “白其索是对的，不能去救，会暴露。”米老头低声说着，手触碰到巷子的墙壁。 湿漉漉，有些冰凉，透着加固的厚重。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项目，白其索在米老头还觉得世界只是外头有些乱，华夏还很安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建这地下城了。 “这边。”指挥人员有序地将人们进行分流，一点儿也不乱。 米老头和他的家人分到了一个八十平左右的房间，走进去，里头居然有翠绿的植物。 “没有阳光，植物怎么活的?”侄子好奇地问道。 “灯吧。”米老头解释道。 “这么多人，气味怎么还这么清新？光靠这点植物，不可能吧。”小侄子又问道。 这是个好问题。 是啊，这么多的人，全在拥挤的地下城里，为什么空气却依旧清新呢？ 米老头不知如何回答，往外张望了下。 周围的布局似乎像蜂巢，又像蚂蚁窝，错落有致，这种科学的布局也绝对一朝一夕之功，且不是白其索能搞定的，必然有个庞大的团队设计，才有可能。 米老头的目光落到了那群穿特制研发服装的人们身上。 “这些专家加起来，少说也有几百人吧？”小姑子低声说着，啧啧了几声，“太有能力了，我们自己都养不活，他能养活两万人，而且布局了这么多专家。” 米老头没言语，四处看了看。 何止能养活两万人？房间内放枪支的地方，这种小细节都在设计范围内。 枪，被放到了凹槽处，刚刚好。 “爸爸，我们能活着吗？”小侄子问他的父亲，怯怯的。 “对于我们而言，能来到这，已经是命运最大的馈赠。”米老头坐到床上，看着门外络绎不绝的人流，声音不再悲凉，而是冷静了下来。 当死亡越来越多，对死亡的悲凉，也就越来越少了。 “伯伯，白行主是你的学生，对吗？”小孩问道。 米老头想了会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曾经是我的学生，但以后，你不能这么问了，我们得有分寸。” “分寸？” “对，分寸。”米老头嘴角扯了扯，“他现在是王。” “王？封建王朝不是早就结束了吗？”小孩歪着头。 “可新的文化又诞生了，我们要活着，大家要活着，就不能打破他建立的文化。” “他建立的文化？一个人，能建立一种文化吗？”小孩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问的问题很深刻。 米老头微微眯眼。 想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我想，应该是的，有的人很厉害，能建立一个国家，或建立一个王朝，而更厉害的，则是建立一种新的文化，新的文明。” 小孩听不太懂，又被墙壁上送饭的自动轨道吸引了，跑过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总之，我们要听白行主的，否则大家都会死。”米老头站了起来，说道。 他带过来的家人，不多，点头很整齐。 “那，那两个漂亮姐姐都是他的老婆吗？”小孩突然又来了句，“我听老奶奶说，她们都是他的老婆，可不是只能有一个老婆吗？他为什么有两个呢？” 米老头愣了下。 “末世了，强者和我们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说道。 “如果那两个美女姐姐不愿意，会被杀吗？”小孩眼底惊恐了起来，显然，他想到了刚刚不听命令的人。 “不会不愿意的。”米老头摇了摇头。 “为什么？” 米老头不知如何解释。 没有为什么，因为这种情况下，能成为白其索的女人，便是生存的最高法则，是一个漂亮女人最好的结局。 第1273章 末世开启 事到如今，哪怕刚来古窑的米老头，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详细地知道高级智人，但也已经认可白其索之前的判断：老师，末世要来了。 记得当时，午后的风还很暖，白其索这么跟他说的时候，他还是不信的。 因为不信，所以没有跟白其索走。 而这个决定让他失去了最爱的女儿。 什么时候开始相信的呢？ 细细想来，其实也就几天前，世界的秩序从崩溃到彻底崩溃，也就短短的几天。 从需要晚上大排长龙到超市购买食材，到买不到食材，用了两个月。 而从买不到食材到为了一个香蕉、一袋米杀人，只用了两天。 从背地里杀人，或兽化者当街杀人，到人类抛弃掉所有文化，为了一袋米或一个香蕉，像兽化者一样当街杀人。 用了多久呢？ 米老头摇了摇头，他想不通透，仿佛就在眨眼之间，当人们开始意识到这种境况不会再好转，且不可能再有食物的那一刻开始，整个文明就崩溃了。 “刘校长、李校长，你们好糊涂啊！”米老头在不大的地下房间内来回踱步，眼泪并没有流，可身上却冒出了冷汗。 真正的痛苦之下，是不会落泪的。 “他们会死吗？”小孩有些惧怕，问道。 米老头没说话。 他们会死吗？ 他看向天真无邪的孩童，眸间有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恐惧，却也有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童真。 他们会死吗？ 多么天真的问题啊。 他们，已经死了。 “还好白其索……哦不，白行主，是你的学生。”亲戚后怕地捂着心口，看了看外头。 “以后不要再这么说，不要再提他是我学生，听到没有！”米老头严肃了起来，压低着声音。 他知道，白其索对他很好。 但这是末世，这种以老师自居的身份究竟会带来什么,不好说。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会不会反而让自己这一大家子陷入困境，也不好说。 伴君，如伴虎。 白其索虽然对米老师很好，但米老师却不可控制地会开始说话小心翼翼，并发自内心地尊敬他，且惧怕他。 ------ “是不是到处都火山爆发了？怎么天空红彤彤的。”李彤之无比担忧地抬起头。 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从只有远处一个地方火山爆发，到似乎四面八方都开始爆发。 红色和烟雾纠缠在一起，压着天空，令人窒息。 “应该不是。”白其索抬眼看向天空，比起刚刚的忧虑，他倒是镇定了许多。 天空依旧没有生物萤虫，或者说，他看不到生物萤虫，但自然灾难并没有发生在古窑的附近。 这至少说明，高级智人要保留住他。 “不是火山爆发，应该是战争，四周都在发生大规模战争。”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 空气中传来的味道，是人为战争的气味。 “是高级智人搞出来的战争吗?”李彤之问道。 白其索摇了摇头。 这不是高级智人引导的战争，纯粹是人类和兽化者为了争夺最后的资源，爆发的战争。 “如果没有高级智人，我们的地球不会这样。”李彤之眼底是有恨的，她擦了擦眼泪。 自己童年的伙伴、老师、所认识的一切人，只要没有跟着她来古窑的，大概率都会死的。 “那倒不是。”白其索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在高级智人没有干预之前，支撑地球稳定和文明的框架就九个，其中七个已经越界了。” 地球上的科学家，对地球稳定和支撑文明的框架，设定了九个框架。 “哪九个？”李彤之崇拜地看着白其索。 科学家研究的内容，他都懂吗？她想。 “淡水利用、平流层臭氧消耗、大气气溶胶负载、海洋酸化、生物地球化学流动、化学污染、土地利用变化、生物多样性损失和气候变化。”白其索从容地说道。 李彤之咽了咽口水。 果然，他都懂。 “你看，淡水利用，已经没了，r国、国早就大规模朝着海水排放核污染，从而导致化学污染、土地利用变化、生物多样性损失。” 李彤之听罢，心中一紧。 这倒的确是的。 在末世没有来临之前，排放核废水已经是不会被人讨论的话题，要知道早在2023年第一次排放的时候，还引起了几个国家的抗议。 而今，却习以为常。 人们也早就习惯了下大雨的时候不出门，或者出门打着号称能阻挡辐射的雨伞和雨衣。 与此同时，大部分的民众早就无法喝到纯净的水和没有被污染的食物。 “至于平流层臭氧消耗、化学污染和气候变化，这是众所周知的。”白其索轻轻叹了口气。 如此一来，支撑地球稳定和文明的框架，一共九个，已经七个越界。 “只剩下海洋酸化、生物地球化学流动，这两个了。”李彤之难过地抽泣了起来。 而这两个，哪怕没有高级智人的干预，越界也是迟早的事儿。“所以，他们让我们加快灭亡，是对的。”白其索说到这，目光也黯淡了下来。 哪怕没有高级智人，人类也会自取灭亡。 “那……那你怎么那么确定，我们这块地方不会被自然灾难伤害到呢?”李彤之心有戚戚焉看向远方。 若真要灭了你，一个超级大海啸，就足够了。 洛亚方舟？那只是人类自欺欺人的童话而已。 “因为……”白其索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他没有触碰到任何生物萤虫，只感受到了风。 仿佛，他从未被高级智人挑选上，仿佛生物萤虫从未出现过。 他内心，其实底气不是很足，毕竟他只是一个人类，要和高级智人去斗，有点儿蝼蚁对敌大象之感。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人类若是能赢高级智人，或者说试图从高级智人的手缝里求生存，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多变的内在。 这么久时间的相处，他发现高级智人的一切都过于依靠科技，所以他们稳，但过于稳，导致早就没有了人类的那股子莽劲。 走一步看一步。 步步猜忌。 步步调整。 类似这种战略，高级智人是没有的。 “赌一把。”白其索心中微微发狠。 “因为，他们通过我，能分析到若他们遇到末世，该如何应对。”白其索的声音十分自信、笃定且有力。 “啊？”李彤之很是诧异，“你的意思是，他们要向你学习如何应对末世？” “对，你果然是金牌销售，总结得很好。”白其索从容地笑了笑，看向了黑云之下的他看不到的银河。 “他们要向我学习，如何末世求生，尤其是面对更高级别的智慧时，如何求生。”白其索昂起头。 他的脚轻轻踢了踢马肚子。 风拂过。 李彤之感受不到他内心的丝毫慌张，只觉得他实在是笃定，胸有成竹。 而高级智人，也感受不到。 嗡…… 伴随着他这句话，生物萤虫再次出现了。 与此同时，整个地，震动了起来，仿佛掀开了魔鬼的篇章，周遭顿时一片通红。 按下了什么键，剧烈的地震伴随着呜呜呜的声音，仿佛恶魔在传唱。 “快！回到地下！”白其索立刻将李彤之拉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抬起头看了眼。 黑压压的生物萤虫，重新在天空排列。 哒，一声，机械的声音。 熟悉又陌生。 整个古窑都能听到，时间仿佛按下了快进键，所有人都在飞速的时间里，开始模糊起来。 第1274章 十室九空 【四年后】 眼前浮现出这四个字时，白其索一阵晕眩，从脚到头的麻，与此同时伴随着一股气流，有些站不稳。 像极了贫血的人蹲在地上很久后，猛然站起。 出现幻觉了？ 白其索内心一惊，定眼再看去，这几个字却愈发模糊，且正在淡去。 立刻定神，将头转过去看向其他方向，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没什么改变，远处的窑火还是像以前一样燃烧着，周围的人也依旧刚刚入住地下室，井然有序又有些凌乱。 余光，再一次看向【四年后】这三个字。 果然，余光是最为敏锐的，这三个字清晰了起来，过了几秒后才消失。 “李彤之。”白其索扭过头看向她。 只见李彤之微微眯眼，看上去似乎也有些晕眩，扭过头看向他时，疑惑地晃了晃身体。 “嗯？”她以为有什么事，目光立刻看向了养殖场，“出问题了吗？” “你刚刚晕吗？”白其索问道。 “对，有些晕。”李彤之点了点头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刚刚地震了吗？” 地震会带来晕眩感，与长久蹲下后猛然站起类似，可见李彤之和他有同样的感觉。 “你有没有看到‘四年后’三个字。”白其索伸出手，指向刚刚出现字样的地方，“没看清字也行，那儿，有没有看到浮现东西？” 李彤之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 可通航的河流，波涛汹涌，上头漂浮着很多尸体，哪儿有字？ 李彤之摇了摇头。 白其索余光、定眼，再看向出现字样的方向，那儿依旧恢复如常。 “怎么了?”李彤之见他满脸铁青，问道。 白其索没再言语，只是将她拉到了怀中，步履异常沉重，李彤之感觉到了他心情似乎极差，有些慌张，也不敢言语。 两人朝着养殖场走去，倒并不远，只是若不骑马，步行前往的话，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骑马吗？”李彤之小心翼翼地问道。 眼下，古窑那忙成一团，按照白其索之前的推断，末世将在十几天后正式开启，如今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 这么慢悠悠地走，实在不符合白其索的性格，也不符合当下的境况。 白其索却摇了摇头。 抬眼，看向养殖场的方向，侧耳听了听，牛羊马猪脚步杂乱，听上去就知他们依旧慌乱，一切都似乎没有改变。 但白其索却隐隐觉得，似乎哪里变了。 四年后，难道时间狂飙了四年后了吗？ 眼下的境况已经超过了人类能理解的极限，毕竟认知是有维度的，白其索调动了所有掌握的知识试图去分析浮现的这三个字，都没有肯定的结论。 “时间狂飙到四年后，是有可能的，局部时间递进，其他维度不变……”白其索定下脚步，喃喃念着。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若这种理论存在的话，人类目前所掌握的一切关于‘时间’的理论，都是错误的。 “可能吗?”白其索抬眼，看向远方。 远方，似乎有变化，喷发的火山离得实在是远，哪怕有蝇眼也看不清。 若是这种情况可能的话，那就意味着除了古窑这块地界，之外的地方，时间已经流淌了四年。 “怎么了？”许是很少见白其索会有如此悲伤的表情，李彤之愈发紧张了起来。 白其索却没言语。 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怎么了？！”李彤之见他竟哭了，眼泪也顿时潸然。 “你……你的朋友，都来到古窑了吗？”白其索问道。 “明天就到，护宝行的兄弟过去接，最后一波明天就到。”李彤之语速很快，强调了两次‘明天就到’。 “护宝行兄弟，去了多少人。”白其索又问道。 “由于是最后一波去接，加上现在外头很乱，所以这一次去的人有些多。”李彤之拿出本子翻了翻。 如今手机已经成为摆设，大家回到了比较原始的状态，开始用本子进行记录。 “73个人。”李彤之说道。 “73个？！”白其索内心一紧。 “是啊，你说的，最后一波，外头乱，原本是34人，为了确保安全，翻了个倍。”李彤之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将本子递给白其索。 只见上头密密麻麻写着名字，总计73人。 “本来没有这一趟的，但小风铃向你求助，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又想着顺道再接一些，所以派的人多。”李彤之将本子合上，松了口气，“还好小风铃跟你求助了，否则……”小风铃。 白其索垂下眸子，眼泪再一次掉了出来。 海岛战役里，那个喜欢楚戮从而去海岛的少女，十五岁，他与她有几天的交情。 他许过她诺言，只要她相助，自己一定会帮。 这本是一桩美事，尤其在这末世里，她跟自己求助了，恳求前来古窑，能保住她的命，也完成了白其索的承诺。 生命螺线，真的很准。 当小风铃出现的瞬间，颜长官就判断出了这个小女生会将白其索拉入深渊。 当时只觉得奇怪，白其索虽是兽化者，又不是心理bt，对小女生不会有非分之想，而这个女生天性善良烂漫，哪怕是黑化，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就算坏了，以她的能力，又怎么可能撬动白其索，将他拉入深渊？ 当时的颜长官不明白这一点，而生命螺线虽然算出来了小风铃对于白其索而言，将会带来很不利的影响，可如何带来、何时带来，却是高级智人的科学无法计算出的。 “怎么了？”李彤之愈发慌了，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只觉得他肩膀的肌肉一阵一阵地抽搐。 白其索摇了摇头。 “出什么事了？”李彤之将白其索的头揽过，抱在了怀里，像母亲抱着孩童般，柔声问道。 白其索依旧摇了摇头。 李彤之便不再问，只是手轻轻地着他的后背，拼命地拒绝 “原来，这就是深渊。”颜长官昂头，看向景象。 她发白的头发，已经雪白。 “人类对于人情世故之类的，有着骨子里的追求，尤其是白其索，自古以来，越是成大事者的英雄，越冷血却也越热血。”助理小呐伸出手，搀扶着颜长官。 刚刚，颜长官经历了最高级别的会议，大脑风暴下，实在是累。 “不过，他凭借自己的力量，带着古窑里所有人，躲过了末世第一劫，也是死亡率最高的劫难。”颜长官露出欣慰且有些自豪的微笑。 白其索的预判，没错。 时间已经往前推进了四年。 除了古窑，地球上其他区域，时间都已经流逝了四年，就在他这一恍惚间，人类数量从80亿，锐减到1亿。 这是什么概念？ 华夏人有个非常好的词语可以形容：十室九空。 第1275章 屈辱 哒。 依旧是熟悉的类似于机械的声音，短暂而清脆。 响起的瞬间，白其索的内心是极其惶恐且慌张的，他体会到了为什么很多濒临死亡又被救回的那些人所说的‘短短的几秒，仿佛很长，但回顾了整个人生’的感觉。 时间很短，不到一秒钟。 当然，此时的白其索并不确定自己认为的‘一秒钟’是不是事实里的‘一秒钟’。 毕竟，高级智人的科技无比恢弘，他们能暂停时间，而且是局部时间，搞不好，能倒流时间。 再说了，他被召回的是他们科技中心的本部吗?那可是远在银河系背后的位置，那个位置，又怎么可能一秒抵达呢？ 这是白其索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惧怕，真正的从心底里透出来的深深的，仿佛抓住了灵魂的惧怕。 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被召唤的画面，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本着求生的渴望和天生的镇定，他尽全力地记住每一个细节。 又浮现出杀第一个兽化者的画面，那是个老者，当他的手掰断脖子的时候，脑子里是亢奋的。 继而，仿佛是上辈子的前尘往事，在城楼上飘着的小红，在战场死了的护宝行兄弟们。 还有父亲得知他考上清北大学那一刻，眼底的不可思议，下一秒的得意非常。 以及，在那小小的静谧的竹村，那棵大大的老树，目睹着末世来临，村民居家搬迁，一大排一大排的卡车源源不断地将人接走。 树下，还留着几个老人。 他们不走。 就在这一秒内，他们的脸浮现出来，噙着泪，却以一种十分松弛的姿态坐在大树下，眼底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亲人全部离开只存老者的悲呛。 他们微笑着，摆了摆手，以此告别。 “这是古训啊，老了，不能埋到他乡，像我们这种上了80岁的，一定要埋回来。” “得埋到那后山上，祖坟里，对子孙们才吉利，我不走。” “我一把年纪了，出去没准在路上就死了，不走，就葬在后山，我也不走。” 老人是固执的，他们相信古训，如今大难来临，便更信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走吧。” 他们挥了挥手，面对着满是灰尘离开的卡车们，脸上是笑着的。 还有那些女人们，林沁墨、李彤之，那七个被献祭的女人，甚至在酒吧外头的那个白其索不屑一顾的女人，就这么飞速地在眼前闪过。 那些时刻，面对着从人到兽化者的变化，白其索是愤怒的，是惶恐的，但他总觉得这些事是有转机的。 命运的手掌里，总会有漏网之鱼，不是吗？ 所以，他愈发尽全力地记住每一个细节，抓住每一个机会，终于，肖博士和颜长官入了他的圈套。 圈套？ 想到这，白其索冷笑了声。 真是不自量力。 再睁眼，便回到了这个他熟悉的实验室，看到了他很久很久没有看到的人：颜长官。 只见颜长官依旧与以前一样，有种精致雕琢的美，穿着实验服，就这么很镇定地看着实验台上的他。 “这么绝望？”颜长官歪了歪头，立刻看向了数据。 这是头一次看到白其索的数据充斥着浓浓的绝望。 白其索扯了扯嘴角，身体微微往前，他脸上没了往日的镇定，而是露出了恳求的目光，“几……几年后了？” 绝望就在于此。 若在这恍惚间就几年后了，那白其索所有的亲朋好友，那些不愿意跟着来的，那个像风中的铃铛的小风铃，以及去带她来古窑的护宝行成员们，便都死了。 也意味着，就在这恍惚间，几十亿人，死了。 “对。”颜长官点了点头。 白其索的数据疯狂地抖了抖。 继而，他看向颜长官的目光没了绝望，只有痛苦和警惕，眼底亮了亮，“你不是真人？” 这句话一问出来，颜长官瞳孔瞬间放大。 和白其索打交道那么久，她从下意识通过数据来判断他的行为，慢慢放弃数据。 数据根本算不出来，因为他总是会有超过目前科技条件能监测的预判能力。 人类的影像是平面的，而高级智人的影像早就做到了立体，此刻真实的颜长官正满头白发，就在实验室的操控间，注视着这一切。 而景象的一举一动，与她的行为全部关联。 “看来，真不是。”白其索冷笑了声，“你可真不经诈。” “又……又是炸我？！”颜长官满脸通红，跺了跺脚。 他没有判断错，出现在他实验台前方的并不是颜长官的本人，而是她的影像。 对于习惯了高科技的高级智人来说，不太明白白其索是如何做出判断的，而对于白其索来说，刚刚颜长官那一跺脚，是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动作，可幅度却像个老年人。 说不出来，很违和。 诈一下，试试看。 每次诈一下，颜长官都会入套，这次也不例外。 老了？白其索心中咯噔了下，眼底立刻浮现出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姨奶奶。 一切，对上了。 姨奶奶大概率就是颜长官。 这倒出乎白其索的意料之外，他料到了姨奶奶一定是颜实验室的人，却没料到会是颜长官。 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长官，再联想到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姨奶奶，她从内到外都是衰老的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不过，这种惊愕或者说同情只持续了刹那，白其索便冷静理智了下来。 衰老而已，人类死了几十亿人啊，比起来，算什么呢？ “看下景象吧。”颜长官的声音也恢复了理智。 她召回他来，是按照大会议的决策，决定告诉他这四年，除了他这座古窑之外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这约等于提前透露天机给他，助力他在接下来的末世厮杀中，能赢其他活下来的人。 至于原因，很显然：他是唯一一个在高级智人末世启动实验里，在命运手掌里，寻求到了生机的人。 唯一一个居然利用了长官、博士，拥有了高科技才有的气泡房、屏蔽生物萤虫的特殊材料的人类。 这条消息，已经通过高级智人的新闻，发布到了他们的社会，成为了头版头条。 就在此刻，白其索的景象正通过类似于人类电视的方式，面对全体高级智人社会，进行播出。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是人类历史性的一刻，也是高级智人历史性的一刻。 可白其索却闭上了眼睛。 他不看。 “这四年，外头发生了什么，你不想知道吗？”颜长官有些吃惊，问道。 要知道这个男人在之前每次被召回，都会竭尽全力捕捉每一个细节。 白其索却不言语，眼泪滑落了下来。 这是他，面对高级智人，在实验室里洒下的第一滴泪。 屈辱、愤怒、绝望。 第1276章 最佳答案 一个人类的落泪时刻，不值得跟踪，更不值得记录。 但白其索不是普通人类。 此刻，他的这一幕就在高级智人整个社会里进行播放，而收视率极高，几乎每个高级智人都在观看。 “看，哭了，嘿嘿。” “人类嘛，面对那么多的死亡，肯定哭，他们是低等智能，很脆弱。” “不对，我看科学家分析了，因为他很强大，但内心又柔软，他基因里最大的bug就在于，很怕别人因他而死。你看看，如今他不是一个人，那么多人跟着呢，这就是软肋了。” 酒吧里，一些高级智人边喝酒，边看着。 周围的场景与人类的酒吧并无不同，只是阳光更温暖，空气更清新，虽然是在城市里，却绿树成荫。 最大的不同在于，人类许多灭绝了的动物，就在外头走来走去，悠然自在。 “你说，他看到一眨眼便四年，外头骸骨森森，会不会出现应激反应？”过来倒酒的酒保是个身材极好的少女。 她一抬眼，便露出很聪明的样儿。 显然，只要她愿意，她能去很好的公司，当人类口中所谓的白领。 但她不喜欢。 毕竟，工作可以交给机器人去做，高级智人只需要享福就行。 只是高级智人毕竟也是人，天天闲着，实在是无聊，这妹子便应征了这份酒保的工作。 她很喜欢。 若不喜欢，虽是可以换，人生嘛，重在体验。 “嘿，我看他八成会应激。”一个男人眼睛滴溜溜地在酒保妹子身上转。 一侧，匹配的数据浮现：生理匹配度9999。 这意味着，他们若是发生点什么，必然是美妙得无以伦比的。 “你看。”男人立刻将这只有他能看到的数据，推给了妹子。 这种数据，为了隐私，只有在那一刻动了念头的一方，能看到。 显然，这男人在看到酒保妹子的瞬间，潜意识便动了邪念，而身上的芯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不等主人发令，便检测了出来。 妹子看了眼这数据，羞得脸红。 她反手一弹，也弹出个9999匹配的数据。 显然，她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内心也动了想法，数据便也开始匹配和计算。 两人相视一笑。 人类对爱情有着诸多想法，有说姻缘天定的，也有说孽缘或错过的，有些人明明相爱，在身体上却不匹配；而有些人在身体上匹配，却在精神上不相合。 高级智人没有这种困扰。 若想谈一场完美的恋爱，那就全方面匹配。若只是想今晚快活下，那…… 就可以如这位酒保妹子一般，当下便脱去酒保的衣服，坐到了男人的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两人聊一聊，一会儿便去附近的酒店，或通过穿梭机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或者，直接在这酒吧，打开隐秘仓，依旧在酒吧，也依旧看着景象，依旧在旁人的身边，而旁人却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 或几场。 男人的手从妹子腰部的衣服，往上。 看得出，他想就在酒吧这，升起隐秘仓，来场欢乐。 果然匹配。 男人这动作，妹子一点儿也不反感，反而很欢喜：她也很喜欢这种野的。 “你说，他一会儿看到外面残酷的现场，会出现应激反应？”妹子窝在了男人的怀里，直接褪去了衣物。 隐秘仓升起。 如同玻璃，却很轻薄，从外往内看不到，从内往外却毫无阻碍。 “我认为，会的。”男人上下欣赏着她，余光看着此时实验室的白其索。 落下那滴眼泪的白其索，呼吸却开始平稳，目光也镇定地看着颜长官。 “可是，他看上去很镇定。”妹子说道。 “哼，再镇定，也是个人类。”男人冷笑着，内心泛起丝丝醋意。 “你说，他会不会，不去看外头的世界？”妹子凝望着白其索。 “怎么可能？”男人语气愈发不好了起来，“这等于是提前告诉他部分考试答案，这可是末世！他多知道一些外头的情况，便多一分胜算。” “可是，他撬动了我们的科技，居然利用科技中心的人……而且是合作！连气泡房都有了使用权，况且……”妹子越说越激动，目光也越来越炙热。 男人的脸垮了下去。 “他不可能放着现成的答案不要，以身犯险。” “一个人类而已，他要做的，是活下来，如何在人类的厮杀中活下来。” “现在地球上只有一亿人，而这一亿人是80亿人中侥幸活着的，这就是养蛊式生存，活下来哪个不是厉害人物？他能提前看一眼全局，能避开很多死劫。” “他要的不就是利用我们的高科技，活下来吗？我们一丁点高科技，就够他用的了，现在是颜长官……” 男人语速越来越快。 女人凝望白其索的目光终于涣散了些，回到了他的身上，男人这才内心舒服了些。 “也是，不过是个人类而已。”女人点了点头。 男人露出了微笑，手揽过她的腰肢，鼻子探向她的脖颈处，嗅了嗅。 系统计算出来的9999确实精准，连气味都是他最喜欢的那种。 女人微微眯眼。 显然，男人靠过来时，他的气味到了她的鼻子里，也是她最喜欢的那种。 所谓爱情，不过是生理上的喜欢而已。 “不，我不去看外面的世界。”白其索的声音传了出来。 妹子和男人立刻瞪圆了双眼。 与此同时，几乎整个酒吧都安静了下来，极其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颜长官亦如是。 只见她杏眼圆睁，耳朵下意识地往白其索的方向侧了侧，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你……你不提前看看外头的世界？”颜长官以为自己的描述有误，立刻补充，“我能让你看的，不仅仅是你的亲朋好友如今的境况，是包括所有情况。” 白其索不为所动。 “我的意思是，整个地球的大致情况，都可以给你看。”颜长官手一指。 蓝色星球的景象浮现了出来。 这四年，人类爆发战争，而战争引发海啸、火山爆发，整个地貌都变了。 提前知道一些信息，至少，能让白其索在接下来有可能的带人迁徙时，避开很多死亡的可能。 譬如，不能往东走。 那儿核辐射极为严重。 譬如，往南走是最佳选择，那有条新出现的大峡谷，完美地绕开了正在喷发的火山。 譬如，如今在北边的位置已经有一大片兽化者群居的围城，耸立的城墙彰显着末世里，能活到最后的王者强大的凝聚力。 那么，得避开。 或者，知道他们就在那，白其索便是暗处，那就采取办法，看看如何智取。 “你……你不看？”颜长官再次问道。 白其索却懒得开口，而是闭上了眼睛，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 整个实验室都安静了。 助手小呐带着助手们在外头，也呆住了。 这完全是反智的行为，一个末世里的人类，居然不看答案？ 哪怕是人类之间的战争，若能得到对方城池的地图，那也是打胜仗的砝码呀。 “为什么啊？”颜长官挠了挠头。 仪器齐齐启动，计算着这一切，一侧的数据疯狂地滚动，计算器都快算冒烟了，都不知白其索为何如此。 “在末世里，你不过是尘埃，不多收集点资源，你活不了几天的！”颜长官语气严肃了起来。 这时，白其索睁开了眼，轻轻笑了笑。 “放我回去吧。”他说道。 “在末世里，你不过是尘埃！活下去，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颜长官的语气愈发强势。 白其索又笑了笑。 “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你是个聪明人，难道，我说得不对吗？”颜长官的语气达到了顶级的强势，甚至恨铁不成钢。 “面对宇宙，你我都是尘埃。”白其索缓缓开口，笑意愈浓。 叮…… 这句话一出，设备计算出了结果。 【白其索已找到生存的最佳答案】 ---- 最近情绪有问题，所以一直断更，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 第1277章 睡挺快 “面对宇宙，你我都是尘埃。”白其索说的这句话，与悬浮在科技中心大门口的左侧的语录，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差。 高级智人的世界里，左为尊，与华夏文化一致，可见这句话的含金量。 “这个人类的确有些东西，他的话居然和我们科技中心的精神纲领一致。” “巧合吧。” “也不算巧合，人类对这些也有思考，尤其对宇宙的思考最多，只是他们仅仅停留在思考，无法形成科学闭环。” “我们也没有形成科学闭环啊，偌大的宇宙，我们的确是尘埃。” 湖边，休息的科学家们看着漂浮的这句话，感叹万分。 面对宇宙，你我都是尘埃，是科技中心乃至整个社会的最高精神纲领。 话音刚落。 颜长官惊得满头是汗，植入手腕的芯片不断闪烁，提示她情绪过激。 这是实验室，她绝对统治领域的地盘，是她最有信心的地方，试验过那么多次了，什么没见过？ 但，这种真没见过。 无意识地，她后退一步，又稳住。 往前一步，又止住。 如果此时颜长官的大脑是人类电脑的话，cpu已经被烧干。 白其索的这句话自然会触动大量的计算，密密麻麻的字如同滚动的潮汐，弥漫在整个实验室。 有用吗？ 这些数据就像一群蠢货。 对，就像一群蠢货，像颜长官长官看着乌泱泱的人群那般，一群毫无作用的蠢货。 颜长官的手心冒出汗，她挥了挥。 数据消失。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的？”经过这些天在地球上和他的朝夕相处，她明显地感觉到了科技不可避免的短板，她选择了直接问白其索。 白其索却不回答。 “我问你，刚刚那句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面对宇宙，你我都是尘埃’这句话。” “你是因为什么，说出这句话。” 颜长官语速很快，藏不住情绪的她脸上写满了惊愕和紧张，还有茫然。 “聒噪。”白其索回答道。 …… 颜长官愣了下，显然，她感受到了屈辱，但很快便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深深吸了口气。 “白其索，我们谈正事。” “我问你最后一次，这句话，你是……” 白其索扭过头去，不看她，摆了摆手，也不言语。 …… 颜长官左右踱步，好几次想继续说点什么，但自己个都觉得自己聒噪。 怎么形容呢。 对，反派总是话多。 越无能的人，才会越罗里吧嗦。 总之，她堂堂一个高级智人的生物学长官，问一个人类问题，已经够丢人的。 问那么多，人家还不回答，则丢上加丢，丢到顶天。 颜长官余光看了看周围，他是怎么发现的？一如既往地通过试探的方式吗？试探，也试探不到这一层啊。 …… “你……”她又想问，到了嘴边，拐了个弯，长了个心眼，“你的命，就在我的手里，还是听从安排的好。” 白其索的眼底流淌出丝丝笑意， 嗡…… 一侧，机器提醒：类似场景浮现，匹配同等数据。 只见，旁边的回顾场景展现了出来。 那是高考后的下午，阳光很好，十八岁的白其索从考场走出来有一会儿了，生物萤虫萦绕过去。 啪。 他一巴掌抓住，在掌心捏碎后，咻地一下，用手指头弹了出去。 就像弹出去一颗鼻屎。 这就是之前的事，但再次展现出来，颜长官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时的白其索数据浮现出来，与此时的白其索的数据，重合度高达99。 “真牛啊，当时的心态，和现在的心态，居然一致。”在实验室门外的小呐看了眼数据，难以置信。 “当时的心态就很恒定，是我们那次投入下去的一千多名觉醒者里最恒定的，很牛，但现在居然心态还这么稳，这……”另一名助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显然，眼前的实验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 她从未见过。 “真是天选之子，这又得好好研究下才行了，难怪颜长官会爱……”小呐的话到了嘴边，立刻咽了下去。 人类是慕强的，而高级智人则更慕强。 白其索这个人类身上的数据一次又一次地征服了他们。 “是啊，为什么心态这么好，这放到我们身上，都远不如他。” “这种心理素质，一定是因为生物的不同才有的，我们得好好研究，否则若真的我们也到了末世，没有这种心态，会崩盘的。” 助理们边讨论，边忙碌起来，将白其索此时的所有数据录入，以备之后开会研究。 “你……你不怕吗？”颜长官有些懵，问出了一个专业生物学专家不应该问的幼稚问题。 怕吗？ 白其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怕？”他摊开手。 “现在是末世。”颜长官强调。 “那又如何？” “末世，你不怕死，但你的基因成分注定会让你害怕他们死，古窑里那么多人……而且，你只是一个实验品而已，我们科技的强大，你不是不知道，为什……” “对，我只是试验品而已，但面对宇宙，我们都一样，尘埃而已，不是吗？”白其索打断了她的话。 【白其索已找到生存的最佳答案】机器再次说出这句话。 颜长官愣在原地。 “我看，是你们更怕才对。”白其索冷笑道。 或许是他表现得太过于从容，又或许是颜长官一时半会理不清思路，她选择了强势。 “我们怕什么？”她双手环胸。 白其索却不再回答，就这么静静地微笑着看着他。 “你以为，我会怕你死？”颜长官学着他的模样，冷笑着。 白其索依旧不说话。 “的确，你作为一个试验品，是具备相当的价值，若你死了，我们会遗憾，但绝不会害怕。” “因为，像你这样的试验品，我们要多少，有多少。” “就算随机很难出现，你的基因，我们也已经采集，完全可以复制一个出来。” “所以，你还是配合我们，不，不是配合我们。” “而是给自己多留一些活着的希望，看看目前这个世界的模样，以及势力范……” 颜长官的话，未说完，便见白其索居然闭上了眼睛，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她的怒气开始沸腾。 长官说话的时候，谁敢这样？更何况区区一个人类。 “聒噪。”白其索从齿缝里再次吐出这两个字。 …… “我可以回去了吗？”白其索问道。 颜长官心气不顺，扭过头不回答，露出了一个严肃的实验者不应该露出的表情。 “那我睡一觉吧。”白其索嘀咕着，竟直接躺下，四仰八叉的。 “你！”颜长官气得咬着牙。 “要脱吗？方便你研究，这些个……呃……这些个仪器啊，设备啊什么。”白其索边说着，又坐了起来，自顾自地脱了仅存的裤子。 再次，四仰八叉躺着。 “你！”颜长官愈发羞恼。 鼾声响起。 嘿，睡挺快。 第1278章 蔑视【一】 “我知道，我说话你听得到，你也应该知道，哪怕你真的睡着了，我要是想让你知道一些信息，也能做到。”颜长官声音放柔和些。 真是用最温柔的话，却说出最傲慢的姿态。 把要他知道的信息，注入便是，简单。 白其索鼾声依旧。 “你跟我们打明牌，嗯……是这么形容吗？明牌。”颜长官蹲了下来，表情有些微妙，“我不懂打牌，但你和李彤之说的，和我们打明牌。” 白其索依旧鼾声连连。 “外面……外面已经死到只有一亿人类了，形成了几大势力，就拿……” 颜长官的话没说完，白其索便嗯嗯啊啊发出仿佛梦呓的声音，翻了个身。 会议室安静极了。 门外的助手们脸色很不好。 “这还是第一次见颜长官这么低声下气呢，还是对一个人类。” “可他不是一般的人类啊，他撬动了末世文化，而且成功利用了科技中心人，且拉不止一个人下水。” “不能直接注入吗？” “不能，人文实验的最高级别文件下来了，必须保护他，不允许生物学再实验，只能跟踪。” 助手们低声讨论着，小呐走到一侧，全身心地看着此时的数据。 若数据能发现点什么，或许能让实验做久些。 可，什么都没发现。 “这是我最后一次，有机会通过官方渠道给你提供资讯，你知道80亿人类，锐减到1亿，有多凶残吗？” “虽然我们启动了末世实验，可是这一次的实验，我们并没有改动地球其他设置。” “我们没有改变气候，没有启动火山爆发，甚至没有放入更多的病毒，只在早期放了一些些而已。” “目前所有的火山爆发，甚至海水倒灌，都是因为人类自相残杀导致的。” “这80亿，锐减到1亿，都是人类自己……” 白其索的数据有些变化。 颜长官止住了言语，看了眼，分析出来了，此时他的情绪是：极度反感。 …… 颜长官再次安静了下来。 顿了足足一分钟。 这不是白其索第一次和她唱反调，但这一次，不同，她感受到了一种距离。 或者说，鸿沟。 中间隔着的不只是人类和高级智人物种的不同，还有高级智人的绝对碾压，以及那么多条人命。 “那好吧。”她低声说道，“以后……以后我就退出对你的实验了，你好好保重。” 哒，类似机械般清脆的声音，白其索回到了地球七号，很顺利，顺利到他有些吃惊。 沉睡，自然是佯装的。 他内心没有对变成老年的颜长官，有丝毫的同情。 或许，之前有过，但现在不会了。 “我，应该取得了小阶段的胜利。”白其索心想，看向生物萤虫的目光，凌冽无比，“用大伙儿的命，换的一线生机。” 风吹了过来。 好冷。 远远地，陆龟殷拄着拐杖，用最快的速度走了过来，他发白的头发上沾满了灰，满眼的紧张。 “这河流的水，突然分了叉，在那一块分的叉。” 白其索抬眼看去，远远地，河流冒着热气。 “最奇怪的是，突然分叉也就算了，怎么河水还激增了呢?”陆龟殷蹲了下去，他年纪大了，蹲下去的时候关节咯噔咯噔响，“这不符合常理啊。” 拿着树枝的陆龟殷很快就在地面上把局部地图画了出来，一脸疑惑。 这位拥有两世经验的老者，的确经验丰富。 早些年，他跑过船，深知若河流分叉，水流定会小一些，不可能这么大。 “奇了怪了，突然分叉的。”陆龟殷站了起来，腿又咯嘣直响，许是起得快了，有些头晕。 白其索连忙扶住他，微微沉思后，问道，“您……您有觉得突然变老吗？” “嗯？“陆龟殷一时不太明白，缓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白其索心里便明白了。 外面的时间飞速流淌了四年，这四年里，人类是按照正常时间经历一切，而他们的时间是凝固的。 “怎么了？”陆龟殷觉察到了眼前这位沉稳的领袖似乎有些沉重。 白其索琢磨了下，将情况与陆龟殷讲了下。 在他述说的过程中，身边的生物萤虫换了一拨又一拨，最后只留下少数生物萤虫，以人文萤虫和记录类萤虫为主。 陆龟殷听罢，久久没有说话。 他拭了拭泪。 “哎，我没有爸爸妈妈了。”他说道。 纵然六十老翁，在这一刻，也是想妈。 “连墓……都没有了吧。”他又说道。 “外头……外头什么样，我还不知道。”白其索如实回道。 眼前浮现出那静谧的小山村，被竹林为主的竹县，还有那棵号称穿心树的大榕树。 啊，对，那不叫穿心树。 自从白其索成为省状元后，乡亲们就把那棵树改成了状元树。 那儿的人，那儿的坟，还在吗？ “一会儿把人召集起来，我要告诉大家这件事。”白其索命令道。 ------ 科技中心的湖泊，美不胜收。 颜长官拄着拐杖，缓行，几只蝴蝶飞过，很是知趣的绕行，不像那地球上的蚊虫，夏日里多得很，密密麻麻往身上撞。 “那是颜长官吗？她怎么会来散步？” “是，是颜长官，哎，那满头的白发，美人迟暮啊。” “过几年就恢复如常了吧，不过再怎么恢复，对身体都有损害的，她为了实验真是殚精竭虑。” 在湖边休息的科学家们，很自然地让开了路，保持了与颜长官的距离。 昔日，她习惯了这种社交。 今日，却觉得有些尴尬。 脑海中浮现出那小小的竹林里，乡亲们热情地和她打招呼的景象来。 “哎呦，这不是我们家小妮么，这都变老妮了啊！” “到底是吃了洋墨水呢，老了都比我们看着细皮嫩肉的，来，这是刚挖的花生，鲜甜得呢。” “好久没见啊，小时候你在我家吃过红薯呢，记得不？” 记得颜长官第一次来到小村时，内心是抗拒的，脸上也不自然，而傲慢与疏离也在，可乡亲们却并不在意，还自动美化了她的行为。 谭爷爷还哭了。 抹着泪。 “哎，看着娃子都老了，在外头再有钱，哪有家里好，脸上总是冷冷的，哎，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他满是沟壑的手，粗糙得让颜长官以为是动物的蹄子。 所以，哪怕谭爷爷抹着泪，颜长官也立刻将手抽了出来，并拿出消毒纸擦了擦。 “哎……”孤独地站在湖边的颜长官，想到这一幕羞红了脸，鼻尖竟也酸溜溜的。 第一次，她体会到了后悔和遗憾。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当时不应该把手抽出来的，寒了他的心，现在也没机会了，谭爷爷早死了。”她嘟囔着。 伴随着叹息，她坐到了长椅上。 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将影子拖得长长的。 她知道竹村如今的情况。 身处内陆地区地壳最坚硬的县城，虽然外头战争激烈，核战争摧毁了山川河流。 但，这一处却依旧静谧。 就像从古至今那样，这儿仿佛有神灵庇佑着，无病无灾。 但不代表无难。 末世，是人类自己带来的，高级智人只用了觉醒者和兽化者，便轻松瓦解了人类上下几千年的文明。 白其索的出生地，兽化者们自然会要来会会的。 来了一波又一波。 连地皮都快被扒烂了。 如今的小村庄，比其他村庄要更惨一些：祖坟都被刨了。 谭爷爷…… 那位102岁，自愿留下来，按照祖训绝不死在外地以便庇佑子孙的老人，以及其他祖祖辈辈。 都被人刨了出来。 说起来也是唏嘘，谭爷爷他们相信人死之后，埋在村庄定能庇佑子孙，而那些兽化者，尤其是华夏的兽化者们也相信：毁了你的祖坟，羞辱你家乡的龙脉，定能让你受损。 “哎……”她又叹口气。 “你不愿意看看外面的世界，人文实验者为了让实验进行下去，就会告诉别人关于你的一些情况。” 颜长官边说着，边打开了小区域景象。 此时的白其索，正站在窑前，乌泱泱的人群有序地从地下室走出来，大家聚集到了一起。 “要告诉他们真实情况吗？” “告诉他们，已经流逝了四年，且外头死得只剩下1亿人？” “他们好不容易躲避到这，原以为自己的亲人能在接下来的十几天内，也来这，如今希望全部破灭，这消息……这消息难道就这么告诉他们？” 颜长官实在是看不懂。 无论如何计算和判断，白其索的这个行为，都是有弊无利的。 第1279章 蔑视【二】 夜晚，天气突然凛冽了起来。 白其索站在窑口最高处，抬眼看去，两万人挤在一起，黑压压的。 护宝行的兄弟们依旧在四角守着。 人性是复杂的。 实弹是必须的。 冰冷的枪支里面，满满的弹药，而护宝行兄弟们的脸上也严肃非常。 李彤之一袭长长的红色披风，在东南角的高头大马上，而胖子李则刚从手术台上下来，人还虚弱着，却也躺在躺椅上，盯着西北角。 虽充斥着肃杀，但人们的脸上却并无畏惧。 他们明白，只要听指挥，服从，就不会吃子弹，那枪口对准的是敌人，不是顺民。 “大家安静。”白其索大声道。 “安静！” “安静！” “安静！” 护宝行的兄弟们齐齐喊道。 众人便从最靠近白其索的位置，往后，像波浪一般的蔓延，安静了下来。 “华夏的人，这么听指挥的？”小呐无比吃惊，看向人文实验室的助理们。 对于生物学的助理来说，人文领域虽有一些知识摄入，但在实际操作还是陌生得很。 “是啊，只要是智人，便很容易被文化裹挟，最终沦为无序，他们怎么在这么混乱的情况，还听话？” 听了生物实验室助理们的疑惑，人文实验室的助理们笑了起来。 “其他人类，的确都不服管，没大局观，但华夏文明不一样。” “这块区域的人，特别懂得个人服从集体。” 小呐听罢，歪着头，看着景象，陷入沉思。 虽然古窑已经扩建，但整整两万人挤在一起，还是很混乱的，有女人、孩子，还有老人。 这些人是许许多多实验失败者的家属、朋友，拖家带口地投靠白其索。 “都是人类，只是分白人、黑人，而且，隔壁r国的人，也没有这么听话吧。”小呐问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听话？” 人文助理笑着摇了摇头，“这不叫听话。” “那叫什么？” “经验、智慧。” “其他国家的人没有经验，没有智慧吗？”小呐愈发不解。 人文助理们齐齐摇了摇头，“他们没有。” “怎么可能，都是人类，基因序列是一样的。”小呐不理解。 “因为，全世界就这个民族从最初到现在，几千年下来，认认真真地修史。”礼伯加入了讨论，给出了答案。 一旁的颜长官虽没有说话，却竖起耳朵听着。 “他们修史，又喜欢分析前朝，回顾往事，每次大乱都会将前朝翻出来，这么翻过来倒过去地分析、学习。” “修史，还会和他们现在的听话……哦不，现在的经验，有关吗？”小呐虚心求教。 “当然。”礼伯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们不但修史，还修族谱，你要知道，西方国家只有贵族才修族谱，他们不是，他们是个村，都修。” 历史会告诉人们，战争，是会死人的。 所以，当死了那么多人之后，大家虽然悲呛，却没有一个人因为死的是自己的儿子，而去找白其索要说法，所以，队伍镇定。 家族史会告诉人们，出门在外，尤其是投靠他人时，要按人家的规矩来。 因为，昔日战乱，被屠城的屡屡皆是。 这些，都让华夏人在危机关头，有着似乎从基因里带来的镇定。 这种镇定，体现在行为上，便是听话。 “可现在是末世，就像您说的，他们引以为傲的历史，乃至族谱，都不复存在了，难道，还能镇定吗？”一直没有开口的颜长官，说道。 礼伯沉默了一会儿。 这倒是。 “哎，颜长官，您什么时候起身去地球七号？”他问道。 虽然生物实验室不再允许跟踪白其索，但不等于不能做其他人的实验。 而颜长官必须得用姨奶奶的身份回到地球上，否则会让白其索或他们周围的人起疑。 颜长官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她佝偻着身子，看了眼手背上的老年斑，“过几个小时吧，明天一早再去，我要治疗下。” 众人便不再言语，盯着景象。 “你沾了他的光啊。”礼伯笑了笑。 颜长官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没反驳。 “我也沾了他的光。”礼伯又笑了笑。 而站在不远处的肖博士，则也连连点头。 新文件下来了，实验得根据白其索目前的情况，发生大变化。 “嘿嘿。”礼伯笑了笑。 “嘿嘿。”肖博士又笑了笑。 这次，他们的笑声里，透着些许暧昧。 “沾不沾光的，看他怎么解决眼前的事儿吧，对你们人文实验者的研究，最有价值，不是吗？”颜长官严肃了起来，脸微微发红。 这新文件，规定得真是……她想。 ----- “外面已经过了四年了。”白其索缓缓开口。 众人显然不太明白，又有些畏惧，骚动了起来。 “什么意思？四年了？”一个老奶奶一辈子都没听过这种事，以为听错了。 “是那个什么高级智人搞得时间流逝之类的吗？”少年的脑瓜子的确要快一些。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女儿……我女儿……她还没到这啊！明天才到！”妇人哭了起来。 再一次，人群骚动了起来。 两万人齐齐骚动，哪怕每个人只嘀咕几句话，那也是如同涨潮般的汹涌。 白其索看了萧制胜一眼。 此时，刚刚埋葬了哥哥头颅的萧制胜，脸上还有悲伤，收到白其索的指令后，虽立刻反应了过来，却没有哥哥沉稳。 他点了点头，举起了枪。 哒哒哒！ 几梭子朝着天上打。 众人便安静了下来。 “以我了解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的时间是恒定的，而外面的时间……” 白其索用很通俗的语言讲述了这一切，大致便是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不得而知，但总的来说，人类死得比十室九空，还要惨。 至于他们的亲人们…… 众人的目光极其焦灼地看着他。 “总之，绝大部分人类都死了，而我们，却活着。”白其索说道。 “真聪明。”颜长官下意识夸赞道。 “是啊，把一件悲事，说成了庆幸的事。”肖博士摸了摸下巴，“啧，这比我们计算机反应的速度还快吧？” “就这么一句话，有什么用？死亡是切切实实的。”礼伯冷笑着饶有兴趣地看着，“等着吧，大混乱一旦发生，这么多人在这，光踩踏事件就够他白其索吃一壶的。” 突然，一阵抽泣从一个女娃娃那开始，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妈妈……”她喊道。 悲伤和绝望就像瘟疫般，瞬间开始蔓延。 “你看。”礼伯轻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有些蔑视。 【喜马拉雅广播剧上线了，搜索蝇眼即可听到，头陀渊团队制作，目前上线五天，新品第二】 第1280章 经济适用型神 让实验室没想到的是，白其索没有做任何举动，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 哭泣如同浪潮。 从前到后，从左到右，从老人到小孩，又从女人到男人，一些人从最初的低低哭泣，到后面的嚎啕大哭，又有一些人从嚎啕大哭到几乎晕眩。 白其索就这么静静地，垂着眸子看着众人。 颜长官、礼伯长官、肖博士等众人，看着这一幕十分不解，他们做出了同一个动作：头轻轻地飞速地朝着左边摆了摆。 这说明，代表了生物学、人文学两个领域的专家们，齐齐进入了沉思中。 “怎么他不做任何事？这个人类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急什么，长官们都陷入沉思中，肯定会知道他在搞什么。” 助理们的言词中是有些怨言的，这个白其索搞得他们加班了好久，苦不堪言。 没想到，长官们却齐齐摇了摇头。 “看不懂。”颜长官皱起眉头，看向礼伯。 “我也看不懂。”礼伯摸着下巴，一脸挫败。 而李博士则显得轻松许多，耸了耸肩，嘿，这两大佬都找不到原因，我算个什么球啊？ “老白。”胖子李指挥人把他抬了过来，低声开口，喊了老白。 以前喊小白，有外人的时候，喊白行主，但现在却开口喊的老白。 显然，刚刚过去的战争让他心有余悸，内心深处紧紧地抓着白其索的情谊，让人觉得安全。 “怎么了？”白其索颇为内疚地看着他。 好端端的少年，成了瞎子了。 “他们不会闹事吧？”胖子李提醒着，身体从轮椅上努力支起来，拐到了白其索的身后，“这么多人，一旦失控，光踩踏都够呛的。” 这胖子李……真是胆小。 次次都躲白其索的身后，但次次都跟着，又怂又敢的。 “不会。”白其索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他们的亲人，可都死了啊！”胖子李提醒道。 “可是，他们的亲人，也都活了许多，况且，当外面到处是死人的时候，人死这件事，就没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白其索的目光在胖子李手术的眼睛上停留。 胖子李虽不懂，但信他，顿时松了口气。 “以前，我们老祖宗打仗的时候，屠城是常事。” “屠城的时候，一大批一大批的死，而城外也有他们的亲戚，都能走出来。” “如果是和平年代，只死一个，那无比悲呛；但如今是末世，他们活下来了，这就是幸事。” 白其索声音不高，听得出，他宽慰着这位跟着他出来闯荡，被吓破了胆的伙伴。 “嗯……也是。”胖子李灵透，立刻领会了，“人都会触底反弹的，对吧？” “别的国家的人会不会触底反弹，我不知道，但我们国家的人，会。”白其索坚定地点了点头。 哭声，依旧如同海啸。 但大家都没有骚动，只是蹲在地上哭。 “哎，至少，我们女儿跟着来了，儿子……儿子万一还活着呢？” “是啊，我们家也留了种，外头死了八……八十几亿？这么多人呢，我们活着啊！” 渐渐地，人群中开始出现了理智的声音。 持续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的哭泣，白其索并未喊停，也并未宽慰，只是静静地让他们发泄着情绪。 一个小时后，他抬了抬手。 果然，大家安静了下来。 “事情已经这样了，大伙儿尽快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东西都整理好。”白其索说道。 众人点了点头，只有些许哽咽。 “要齐心协力啊，乡亲们，外头不知是什么情况，我们这随时有可能被外敌入侵。” 华夏文明里，有个很神奇的地方，在于大家在和平年代，总喜欢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连豆腐脑吃甜的，还是吃咸的，都得争一争。 而一旦出现危难的时刻，总是能在危难时刻，同心协力。越艰难的时刻，越同心。 听到有可能有外敌入侵，众人的哽咽，消失了。 “陆大窑头，您说几句。”白其索看向陆龟殷。 他跟陆龟殷交代过，这四面八方来的人，杂得很，又处于末世，死了亲人，连祖坟都没了。 这个时候，人很容易出现应激反应。 请个心理医生？ 笑话。 华夏人，不信那玩意儿。 “好，这样，我们第一件事呢，统计下各家都信奉什么神，祖宗牌位之类的，都报上来，我们统一制作。”陆龟殷拄着拐杖，说道。 这话，让实验室里爆发出一阵嗤笑。 “真是人类啊，末世了都，第一时间，弄个神？” “那破牌位有什么用？能挡病毒还是能挡兽化者啊？” “神叨叨的，真是……” 仿生研究员们笑得很，颜长官皱着眉头看了他们一眼，可惜，这不是她的仿生研究员，管不了。 真是没规矩，她想。 一时也不知是听不得他们这么说人类，还是她讨厌这种没秩序的研究环境。 “呃，我们南边，信海神！” “我们北面，怕着火，信山神。” 两人朗声说道，一南一北，还有东边和西边的没说呢，大伙儿就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这儿又没海，海神没用，不供奉了。” “对对对，我是南边的，海神在这没用，供奉，浪费资源，不供奉了。” …… 实验室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昔日，他们在历史资料上见过，华夏人关于供奉神仙，特别功利。 就拿拜佛来说吧。 临了有事了，就去拜一拜，还有个成语，叫临时抱佛脚。且能自圆其说，一问，就是：佛渡众人。 这众人，自然也包括临时抱佛脚的人嘛…… 若是那神，无用，那可就没地位了……供果都给你撤了。 “我觉得，我们得供菩萨，求子的菩萨，还有地藏王，阿弥陀佛的，我们的亲人好投胎呀！”一人高声建议到。 这个建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对！一个投胎，一个生子，这东西重要啊！” “财神呢？财神就不要了，都这样了，谁要发财啊。” “啊，我知道了，得供秋收之神啊！管庄稼五谷和牲口的是谁来着？” 大伙儿又讨论了起来。 刚刚的悲伤，在讨论声中渐渐地远去，内心虽痛，可人要往前看。 活着，现在还活着，就是最重要的。 眼下，选出个最划算，又最有能力，供果最少的，呃，经济适用型神，是当务之急。 第1281章 布局 虽然身边帮手颇多，但事情繁杂，通宵未眠。 当灾难太大、太多的时候，其实人是会麻木的，或者说，人会变得容易接受。 可哪怕如此，当白其索站在萧克敌和青六两的衣冠冢面前，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老吊说，昔日赶尸就是只运头颅和四肢，腹部用稻草代替，这样减少腐烂。”青三两蹲在青六两的衣冠冢前，抬起头来。 不远处，老吊在挖地，听到这句话后，停了下来连连点头，“是的，只要有头，就能投胎。” 青三两看了眼萧克敌的坟，又看了看青六两。 “可六两，他……他没头，就一截手，怎么投胎？”他问道，一问，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也不拭，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墓。 "我们拜了把子的，说好了下辈子再见还是兄弟，他没了头，投不了胎，哪儿还有下辈子？" 眼泪啪嗒啪嗒无声地落在青六两墓前的泥土里。 白其索无言，只是拜了拜。 老吊卷着裤腿，满腿的泥，走过来后，干咳一声。 “我们还活着，就好了，死了的人，有他们的忙头，我们忙好我们的。”说罢，他拍了拍青三两的肩头，“你哭完了吗？” 青三两白了老吊一眼，只觉得他冷漠无情。 一个前世割了上万颗头的割头将军，这辈子又杀了许多人，杀得没有心了吗？ “哎呀，你这伢子。”老吊摇了摇头，蹲到了这两人的坟前，点燃一根烟，烟气缭绕，青三两愈发生气，伸出手挥了挥。 “以前，我们被屠城，我就在城外，家人在城内。”老吊将烟插在萧克敌的坟前，又点了根，眯着眼猛地吸一口，“这是我还没入军之前的事儿，当时，我那个婆娘怀孕了，还有三个儿子在城内。” 青三两看向他，短短几句话，惊心动魄 “他们……他们……”他不敢问。 “都死了。”老吊苦笑了下，摇了摇头，“屠城呀，你在历史书上没见过吗？路过的狗都得杀了的那种。” 青三两哑然，不知说什么。 “伤心嘛，肯定有的，可人，得往前看，活着就很不错了，能多活一天，对死了的人来说，也是好事。”说到这，老吊咧嘴笑了笑，“我多活一天，就有人给他们多烧香一天，对吧。” 说着，他将这第二根烟，了青六两的坟前。 “他还小呢，抽什么烟。”青三两嘟囔着。 “这么小就归了土了，不用受这末世的折磨，不得抽根烟庆祝下？”老吊拍了拍青三两的头，“哭吧，你这伢子，哭几顿，以后就习惯了。” 老吊站起身，就这么撸着袖子，继续去挖土。 生死对他而言，仿佛已经不再是个事儿。 “老吊，你挖土做什么。”白其索问道。 “种花生。”老吊头也不抬。 “种花生？这儿？”白其索四处看了看，这是一片墓地，眼下古窑面积不够，只弄了这么一小块，埋葬要员。 “挨着新坟的地方，土肥，种的花生能长这么大。”老吊比划了下。 青三两一听，愈发难受，站起来啪地一脚将那竖起的烟踩入土里，又抓起一把土朝着老吊丢去，跑开了。 “哎，你这伢子……”老吊身手矫捷，躲开后，继续挖土，喃喃道，“都什么时候了，哪有时间哭哭啼啼，这会儿，有粮食吃，有衣服穿，有兵器在手，能活过今天、活过明天，甚至活过后天，再生生不息地有新娃娃生出来，才是要紧的。” 白其索听在耳里，朝着老吊投过去敬佩的神色。 旁人只觉得他冰冷，殊不知，这可是割头将军在无数次死亡里得出的经验。 “老吊，你别种花生了，这活儿留给其他人做。”白其索喊住了他。 “是。”老吊立刻放下工具，走到白其索跟前，他的身体依旧精干瘦，黝黑的皮肤在夜色下黑得发亮，“那我现在做什么?也没人可杀啊。” “有。”白其索说道。 “哪儿？！”老吊的身体立刻呈半蹲状，圆月弯刀顷刻出鞘，说话间，目光便在四周打了个圈。 “很快就有。”白其索指了指北边的方向，“应该会从那边过来。” 北边，是草原。 西边有河流，不好进攻，东南则是密林，容易迷路。 “那边布了人，岗哨一扎接一扎，我去巡过了，密得很。”老吊也看向北边。 与此同时，他耳朵侧了侧。 “哎，青三两跑哪去了？他耳朵灵啊！这伢子……真是。”老吊有些懊恼。 上次的战争中，他和青三两配合默契，这守窑火的童子耳力惊人，而他擅长远攻，两人杀得酣畅淋漓。 “我们不主动出击，他们一定会派他们来找我们。”白其索指了指天空。 第一个他们，指的是高级智人。 第二个他们，则是敌人。 “这么肯定。”老吊有些担心，抬头看向星空，“这群高级苍蝇人，会把别人引过来？” 高级苍蝇人，这称呼…… 老吊总是会取一些朴实又贴切的代号，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 “会。” “真这么肯定。敌人会来，而我们不出去？” “对。”白其索点了点头。 “为什么？”老吊不解。 “这不符合兵法逻辑啊。” “既然是末世了，这一小块地方的资源一定不够，我们得出去搜罗才行，若敌人来犯，还得消耗一批。” “就一直不出去？那这么行。” “打仗，打的可是底子啊！” 老吊虽敬重白其索这个老大，但战场经验极为丰富，他是个实用主义者，觉得这布局不对，就一定要说。 毕竟，活着最大。 “听我的，就是，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和布局，我要的就是弹尽粮绝。”白其索说到这，便不再往下。 “是！”老吊虽然不解，但依旧领命，“那，我这会儿就带着队伍，去北面布些杀人陷阱。” 白其索点了点头。 转身，见李彤之叉着腰，瞪着自己，火红的披风将她的眼印得更红，怒气澎湃的 第1281章 末世求生第一战 “怎么了？”白其索很少见她这种表情。 “我不需要那么大的房间。”李彤之微微昂首，红色的披风在夜色中呈黑红，若是旁的女子，想必是有些镇不住，可她却不同，妖烈得很。 妖烈，是白其索脑子里蹦出来的新词。 不同于妖娆，空有那野狐狸的妩媚和野性，多了一些铿锵玫瑰的凌冽。 她将披风一甩，伸出手，指着远处的大帐，气沉丹田。 “现在这种环境里，我不住这么大的帐篷，包括地下室的，我要与民一样。” 嗯，这可不止铿锵玫瑰的凌冽，而是女将军的气魄。 原来是因为这事，白其索不由地笑了起来，一打眼，见林沁墨走了过来，听李彤之如此说，虽没言语，却也点了点头。 看得出，她和李彤之一个想法。 “现在是末世，必须有区分。”白其索说道。 “为什么？”李彤之眉头冷竖，“越穷，吃口猪肉越要抹到嘴巴子上，让人都知道你有肉吃吗？” …… 白其索忍不住又笑了笑。 李彤之文化水平的确不高，但这形容却很是生动有趣。 “我懂了。”林沁墨侧过身，静静地看着古窑，只见那儿每个人都在忙活，热火朝天。 “什么？”李彤之扭过头看向她。 两人一对视，还是有些尴尬，但这尴尬却远没有之前，更多的是对眼下的境况如何共同去解决的携手共进。 “这样，大家才有盼头。”林沁墨看向白其索，墨黑的眸子如同玻璃球，善良，温柔，却聪慧。 李彤之伸出手，捏了下鼻子。 看得出，她还是没懂。 “对。”白其索露出了欣赏的笑容，点了点头。 “为什么？”李彤之站在他们二人中间，觉得他们是人类，而自己是猿猴，显得很蠢的模样。 “今天是大家知道外头已经过去了四年的第一天，这个时候，虽正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但毕竟他们的所有亲人都没了。” “应激反应，一定会有。” “眼下，大家精神上无依无靠，本就担心物资缺少，而外敌也不知何时来犯，若上头的领袖都扯紧裤腰带，他们会害怕。” “不仅是害怕，会没盼头。” 林沁墨柔声说着，面对着李彤之，用最通俗的语言，给出了她能听懂、能理解的内容。 她眼底没有对李彤之文化水平不高的任何鄙视，而是依旧认可。 人各有所长，她也没有李彤之那叱咤风云和善察人心。 “原来是这样……”李彤之恍然大悟，手将那披风又一摆，“那我走了。” “你去干嘛？这么晚了。”林沁墨很是担心，“你身上还有伤呢。” “我去巡看伤员啊。”李彤之再次微微昂首，“这样，伤员也有盼头，不是吗？” 林沁墨盈盈一笑，面露骄傲。 仿佛在说，瞧瞧，这就是我的朋友李彤之，一点就通不说，很会举一反三，是生活中最睿智的女人。 “我有个问题。”林沁墨想了下，开了口。 李彤之止步，好奇聆听，与看向古窑那种女将军神色不同，她看向林沁墨的目光里，充满了欣赏。 “你说。”白其索道。 “我分析着，之所以外头过了四年，而我们的时间却不同，想必是因为你撬动了高级智人的什么东西，也就是说，你，和整个古窑都有研究的价值。”林沁墨开口道。 “嗯，对！我也这么认为。”李彤之重重点头。 “那么，接下来他们的实验应该是看你如何称雄才对，为什么你不出去寻求出路，而是在古窑里，等着别人上门呢？打仗……要资源呀。”林沁墨问道。 这问题，和之前胖子李问得，一模一样，也与萧制胜那群死士们的担心，一样。 古时，若打仗，最忌讳被围城，再厉害的军队也熬不住没有资源。 既然已经知道外头过去了四年，主动出击，各个击破，应是最佳选择。 “你说得对，他们要看我们如何称雄。”白其索点了点头，看向天空的生物萤虫。 此时，生物学生物萤虫已经只有几十只常规的，余下的都是人文实验室、战争研究实验室和历史实验室的。 “但，我们要活下去，必须除了如何称雄，还要有更大的利用价值，才行。”白其索又说道。 林沁墨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惧怕神色。 而李彤之则紧锁着眉头，一拍大腿，“哦……对！我也这么觉得！” “那胜算呢？我们……我们不可能赢他们啊。”林沁墨问道。 李彤之听罢，哼哼一声冷笑，将马鞭从腰间抽出。 啪嗒啪嗒！ 几声脆响，在这墓地里格外热血。 “怎么不可能赢？我们很有作战经验，不就是兽化者吗？来一个，姑奶奶我……” 李彤之的话还没说完，见白其索和林沁墨同时露出微笑，立刻意识到不对。 “不、不、不、不是说的嬴地球上余下的人吗？”她用马鞭的木柄处，挠了挠头。 “不是。” “不是。” 白其索和林沁墨同时摇了摇头。 …… 李彤之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地默默地将刚刚抽出来的马鞭，缠了回去。 “我说的是，嬴他们。”林沁墨轻声说着，指了指天上，看了眼李彤之后，看向白其索。 “得嬴他们，或者说，打出他们意想不到的牌，让自己有巨大的价值，才能活下去，对吗？” “可我们……我们只是人类，类似这样的实验肯定做过很多次，之前你说，他们撤掉了生物萤虫，那……那还有什么价值呢？” 白其索认真听着，脸上露出了敬佩的笑容。 林沁墨，真是聪明。 她问出的问题，大多是根据他给出的一些零零星星的细节，旁人知道多少，她差不多也就知道这么多。 却能精准地推断出此时实验室的大致步调，又很知道白其索的野心，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你要的是，既是嬴高级智人，又如何赢呢？ 李彤之看了看白其索，又看了看林沁墨，她有点儿转不过弯来。 这与她积累的社会经验全然不搭界，属实是为难了她。 只是这事儿听着很是霸气又危险，本能地，她又把马鞭抽了出来。 “因为，在一件事上，我们和高级智人是同等的。”白其索伸出手，指向银河。 今晚，乌云颇多。 人类是看不到银河的，可他看得到。 “在宇宙的尺度上，都是尘埃。”他说道。 林沁墨怔了怔，抬眼看向黑压压的云，又看了看古窑，没言语，来回踱步了几次后，领会了。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 李彤之也怔了怔，抬眼看向黑压压的云，漆黑的微微扬起的丹凤眼眨了眨，马鞭挥了挥。 知道了什么？她想。 “我们见到的太阳是八分钟之前的太阳，见到的月亮是13秒之前的月亮，面对一英里之外的建筑是五微秒之前的存在。”林沁墨解释道。 李彤之认真地听着。 “即使你我在一米之外，你见到的也是3纳米秒之前的我，在宇宙的尺度上，我们所见的都是过去。“ 李彤之点了点头。 “无论他们如何操控时间，时间就是时间，而无论他们如何在科技上碾压我们，宇宙就是在宇宙。” 李彤之眨了眨眼，不、不、不太懂…… “你想啊，他们那么厉害，为什么依旧要用我们来做实验？”林沁墨柔声问道。 “有……有利用价值喽。”李彤之回道。 “对，有利用价值，除了生物学的利用价值，还有人文学的利用价值，如今，他们又将时间调快，加速了末世进程，而白其索说了，面对宇宙，我们是都是尘埃，这说明了什么？”林沁墨又问道。 “说明了……说明了……”李彤之用马鞭的木柄挠了挠头，有些生气地又有点儿求饶地哼了哼，“你知道的，我不擅长做阅读理解……” 林沁墨噗嗤笑了笑。 “这说明了，我们身上，有他们想要的探索宇宙，或者说如何在末世生存下去的、更高级的、而他们触碰不到的答案。”林沁墨解释道。 李彤之歪着头，这一次，她听懂了。 “他们，想从我们身上得到，若他们有一天也被更高级的的智人入侵，该如何从命运的手掌里逃脱。”白其索言简意赅。 林沁墨很是崇拜地看向他。 还得是他。 解释得简单、直白，又直截了当。 “啊！对！我也觉得！”李彤之一听，手将红色的风衣猛地一抖，巡伤兵去了。 临走时，她有些羞涩地朝着林沁墨笑了笑。 林沁墨亦笑了笑。 转身，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那条路，通往地下室中存储粮食的地方，看得出，她想从饮食这一块入手，看看有没有自己帮得上忙的。 一切尴尬，在末世这巨大的灾难疯狂来临面前，变得微不足道。 如何活着，成了第一命题。 远处，风呜呜呜刮着。 白其索的脸色一变，看向了西边。 第1282章末世第一战【二】 远处，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不对劲。 白其索不确定，这只是一种直觉，往前走了两步后，果断跃起，朝着不远处最高的树跑去。 令人遗憾的是，哪怕爬到了最高的地方，哪怕他是蝇眼，也看不清，只是隐隐地能嗅到伴随着风，飘过来的危机。 “来这么快。”白其索低声说着。 扭过头去，看向古窑。 此时的古窑窑火通明，陆龟殷佝偻着身躯，比头几个月看着憔悴了许多，满头的白发被火印得发红。 他在紧赶慢赶地为这两万人，都做一个贴身的生肖瓷瓶，且多加了一个小葫芦。“主子，为什么要加一个葫芦？”陆龟殷问过。 “堂上吊葫芦，家中旺福禄。”白其索笑了笑，“老话嘛，您知道的。” 陆龟殷自然知道这句老话，白其索要他每人都多做一个葫芦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寓意。 可…… 末世都来了，还要福禄做什么？ 有些不懂，他看向粮仓，虽准备得早，粮食满仓，但如今外头已经过了四年，若是敌军来犯，这点粮食可不够打的。 在生死之事面前，福禄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希望，有希望，有盼头，大家才能在这巨大的痛苦中，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情绪，展开劳作，为活下去做准备。”白其索解释道。 陆龟殷恍然大悟，手在胡子上摸了摸，眼微微眯着，露出了钦佩的表情。 胡子，以前是灰白，如今雪白。 青三两跑到陆龟殷的身边，指着其中一口窑，他身后跟着几个小子，一脸认真。 才十七岁的青三两，收徒了。 日子真快啊，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六岁，也就是大半年前的事儿。 只是跟着他的徒，除了学习听窑火，更多的是通过听窑火来练听力。 几只战犬，跟在他们身后。 他的手腕上，挂着青六两的犬铃，可见，他的徒弟们除了听窑火，还得学会训犬。 青三两的眼睛红红的，肿得很，刚刚从青六两的墓地回来，一刻也没歇着就投入了训练中。 “我会让青六两的犬铃，一直响！”他说道。 白其索收回目光，再一次看向了隐隐不对劲的远方，蝇眼再次全开。 依旧看不清。 鼻子动了动，吹过来的风隐隐有奇怪的味道，却也无法做出精准的判断。 距离，太远了。 “如果现在就有敌人过来，这仗，确实难打。”白其索微微叹了口气。 刚刚经历一场打仗，护宝行和死士们，乃至湘江湖畔那些记忆实验的士兵们，死伤许多。 而整个古窑，把陆龟殷这种老人都算上，也才两万人，如今真正能打的，也就三千余人，不到。 “如果这么快就能摸到这，说明身经百战，且被高级智人暗中指引，很是难办啊。”眉头紧锁的白其索就这么靠在高高的树丫上。 风，吹过。 血腥气、河水的鱼腥气以及尸体的味道，混合着森林的清醒，扑到了身上。 闭上眼，让自己的大脑放松那么几秒钟。 顶多七秒钟，他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只能休息几秒钟，不能再多了。 远处的古窑，从震惊和巨大的悲伤中缓了过来，他们有希望，有盼头，那是因为上头有白其索顶着。 但白其索的上头呢？ 没人顶着。 这有高级智人，就像神灵般，嘲笑着。 他没有说实话，哪里有什么一定能活下去，也没有人能赢高级智人，这不过是目标。 而目标，一定会实现吗？ “不会比现在，更差了，活着就行，先活着。”白其索咬了咬牙根，从树上爬了下来，朝着古窑跑去。 “备战去了吧。”颜长官说道。 此时的她正打算接受治疗，将这老皮老肉修补修补，以药物的功效，再过十个月，她就能恢复如初了。 手放到了设备上，眼睛却盯着白其索的景象。 “不要恢复太快，如果一下很年轻，会露破绽。”她感受到了缓缓渗入的药物，命令道，此时的颜长官丝毫不知白其索早就识破了她。 “是。”机器医护人员答道。 “黄之唤，把科学团队都喊过来。”白其索一进大帐，就命令道。 "什么?这个时候不备战，喊科学团队？"颜长官的脖子抻得老长，很是意外。 不过，白其索让她意外的事实在太多了，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距离古窑三百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几千兽化者组成的团体，这可是杀出来的，一个个厉害得很。” “这个时候不备战，居然喊什么科学团队？” “人类的科学团队，有什么用？” “能杀兽化者，还是能杀我们啊？” 颜长官嘀嘀咕咕的。 【颜长官，请问需要请精神科专家前来会诊吗？】这时，休息仓的总控机器人，问道。 …… 颜长官有些没反应过来。 【您自言自语的次数太多了，考虑到有可能压力过来，建议您请精神科前来看看，释放压力】机器人又说道。 …… 颜长官脸一红。 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自己怎么会这么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呢？ 偶尔一两句就算了，刚刚说了那么多。 这是人类才会有的低端行为，她身为高级智人，怎么会这样呢？ “奇怪……”颜长官摸了摸后勃颈。 仔细想想，这好像是在地球上养成的坏毛病。 伴随着药物的推入，她原本很是苍老的脸，舒展了些，而手背上这两天长出来的老年斑，全褪去了。 “不需要。”她飞速地命令道。 这会儿，没时间看什么精神类专家，她得抓紧时间资料，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地球七号。 以免，白其索要找她，却没找到，生疑。 “奇怪，为什么这么久了，他都没想到要找我？”突然，颜长官有些生气了起来。 只见此时，大帐内乌泱泱站满了人。 几乎90的人，都戴着厚厚的眼睛，一身书卷气，看得出，他们有些惶恐，也很是庆幸。 几人有些胆怯地看着周围的死士，实弹的，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跪。”陆龟殷开了口，苍老，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可违背的气势。 第1284章 神来之笔 “长官，检测不到了。” “奇怪，所有生物萤虫都正常，可为什么检测不到了呢？” 实验室里，一片混乱。 助理们，包括仿生研究员们纷纷看向了颜长官，而她只是有些尴尬地飞速地摸了下鼻子。 仰头，45度角，看向天空。 而一侧的礼伯长官则低头，15度角，看着地面。 生性豪放的肖博士则自认为自己很有撒谎经验，他的目光没有躲避，反而环顾一周，将手背在身后。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 “大概……是这1090号破解了生物萤虫的算数，在地下室弄了个什么东西吧。”他说道。 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被一个人类收买，或者说合作，把特殊涂料给了白其索，所以地下室只要涂了涂料的房间，生物萤虫都检测不到吧？ 上头的人，知道这些事。 可底下的，不知道啊。 “他还能破解我们的算术？” “怎么可能啊，生物萤虫属于黑洞系统，这可是黑先生管辖范围内的物资……” “对啊，生物萤虫的排列基础原则，虽然不是黑先生的发明，但经历了几个纪元的演算，且在他手中更进一步的，一个人类……能破解？” 综合实验室的一些助理，很是惊愕，窃窃私语了起来。 除了小呐。 她发现了颜长官偷偷去地球，顺藤摸瓜，比别人知道的内幕要多得多。 “他真厉害，居然弄到这么多涂料。”小呐心想着，脑海里开始浮现出整个古窑的地下室。 能容纳整整两万人衣食住行，那不能用地下室来形容，可以用地下城来描述。 约莫几千平的房间，都能完美地避过生物萤虫的捕捉，让高级智人无法取得数据和画面。 索马里亚海沟的最深处，一些仪器开始闪烁起来，以前，曾出现过十几只生物萤虫捕捉的数据无法传导，报了故障。 而这一次，上万只生物萤虫，且在同一个地方集体失灵，那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故障，而是重大故障。 “肖博士，你后来又送涂料了？怎么这么大面积，我们都看不到？”礼伯有些不满，低声问道。 面积之大，这些学者全部进入，都绰绰有余。 “呃……后来还合作了几次小的……”肖博士的脖子往前抻了抻，掩盖心虚和尴尬。 “你这家伙。”礼伯皱起眉头，“现在说‘合作’二字，说得这么顺口了？这可是人类！” 人类，怎么配合高级智人说合作呢？ 在几个月前，肖博士自己个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如今…… 和白其索的小小合作，让他又多拿了好几个奖呢…… “看，数学家和化学家出来了。”颜长官声音有些急促，自从白其索带着科学家进入密室，已经十分钟了。 “只留下了数学家，他们在聊什么啊？”肖博士隐隐觉得不安了起来。 “远处都来了敌军了，他不去第一时间布局开展，怎么反而先和这些学者密谋，难不成，他想计算出战争规律？”颜长官眼底一亮，神情有些紧张。 地球此刻，只剩下小几亿人。 这是什么概念？ 方圆十里，一个人影都难找的概念。 偌大的地球，那么少的幸存者，能凑成一个队伍的就极少，占据一部分是零零散散的。 能组成一支队伍的幸存者，极少。 而这么少的队伍，居然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古窑，且直奔而来，这自然不是正常现场。 “战争实验室那边自然是做了手脚的，让他们的进展快一些，的确有规律，但……”礼伯摸着下巴，肯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不可能能算出，且这个想法很荒谬，他拥有那么多知识储备，人又聪明，不可能做这么愚蠢的决定。” “是啊，就像黑洞，拿这周镇国来说吧，他是目前地球七号人类最能触摸到黑洞规律的数学家，那又如何呢？”肖博士的嘲笑显而易见，“就算是他有大突破，也仅仅是触摸到冰山一角而已。” 眼见着，物理学和化学的专家们离开了。 而密室的门口，静悄悄的。 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个小时，数学家们一个也没有出来。 “不对。”颜长官有些紧张了起来，“怎么会在里面这么久？” “是啊，怎么会这么久。”不过短短一个小时，刚刚还笃定的肖博士顿时也乱了手脚。 他们看向了最有经验的礼伯长官。 礼伯长官微微眯眼，他是从上个纪元到这个纪元跨度的长者，是如果他想要，就一定会有先生头衔的智者。 是整个科技中心，人文实验室最具权威的实战领袖人物。 他，肯定能识破一个人类的诡计。 礼伯喝了口茶，抬了抬眼皮，“我也不知道。” …… 高级智人没有人类那般复杂，哪怕是拥有人类基因的人文实验者，他们不太会拐弯抹角地说话。 礼伯说，他不知道。 那就是不知道。 “看着我干嘛？”礼伯放下茶杯，脸有些红，但皱起眉头，“最起码，我没和他合作，就已经不错了……这诡计多端的人类……离开科技，谁斗得过？” 这倒是句实话。 众人心里都明白，以白其索的实力，若离开了科技，他们高级智人，还真斗不过。 “但，我们有科技。”肖博士找了补，冷眼笑着，“他如果试图用数学家计算战争规律，痴心妄想。” 颜长官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嘴角，有些克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也不知怎的，有一股奇怪的情绪浮现了上来，从未出现过，偷偷瞟了眼设备。 设备显示：为人类而骄傲。 “出来了。”礼伯立刻紧张了起来。 只见屏幕上，数学家们从密室大门鱼贯而出，为首的则是周镇国。 他一改之前阴霾，脸色突然变得红润且自信，充满了希望。 这种希望，比他在二十几岁就计算出黑洞定律的那一刻，更浓。 仿佛，赢得或即将赢得什么重大胜利似的。 “遗书都赶紧写一写，今天第一队跟着白行主出去迎战，第二队紧跟其后，若有同仁去世了，立刻补上。”周镇国吩咐道。 听上去，白其索要安排数学家，出去打仗？ “哈，笑死人了，就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跟着出去打仗？杀不死一个敌人不说，全是拖累啊。”肖博士哈哈笑着，搓了搓手。 看得出，他很快就会使用自己个的小法子，偷偷溜去地球，观看下这末世四年之后，第一战。 “奇怪，他要做什么？”礼伯实在不明白，看了眼肖博士。 得，他也得去瞧瞧热闹。 颜长官则理了理衣服，转身离开，她和这两个鬼鬼祟祟去地球七号的不同，她是光明正大地去。 会议室发了文件，为了不打草惊蛇，要她依旧以姨奶奶的身份，全程跟在白其索的身边，记录并学习。 是的，学习。 学习白其索，如何在面对碾压级的高级智人的侵犯时，能抓住对方漏洞，与之合作。 这也是高级智人科技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 其一，让人们拥有更美好的生活。 其二，让人们在以后或许会到来的更高智慧者到来时，能否像白其索一样，成为命运的手掌里，那条漏网之鱼。 是啊，宇宙之下，都是尘埃。 白其索这句话，与科技中心的精神纲领完全一致。 偌大的宇宙，或许有，不，肯定有比高级智人更厉害的智人，若他们也像高级智人一样，拿高级智人的星球来做实验呢？ 又该如何逃脱。 白其索，成为了几十个纪元，整整七次地球实验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抓住了他们的两名长官、一名博士来合作的低等智慧人。 高级智人，要分析他，以便完善基因，应对有可能到来的更高智慧的侵犯。 也要学习他，在基因并没有完善的情况下，在科技远不如高级智人的情况下，拿捏住更高智慧。 “好好学习呀！”肖博士冲着颜长官吹了个口哨。 颜长官的脸，红了。 这命令下的，真令人不适应啊，从实验者变成学习者，颜长官心想。 牙一咬，不理会，迅速钻进了黑洞之门，消失了。 第1285章 请君入瓮【一】 今晚的古窑，注定不眠。 “黄之唤。”从地下室出来的白其索声音有些嘶哑，可见在密室里讨论得很投入。 “在。”本就一直候着的黄之唤，边应着，边递过来一杯热乎乎的东西，“热梨水，您润润嗓子。” 白其索低头看了眼，这梨水虽浓，但并不多。 可见黄之唤考虑到了如今资源短缺，还不知道外头是什么形势，这些食物又能撑多久，但主子的日常却马虎不得。 这或许，是旧秩序文化生活中的大管家，身上褪之不去的，所谓的“矫情”吧。 主子的讲究，得有的，哪怕是末世，也得有。 白其索将梨子水递给黄之唤，“你喝吧，看着你上火了。” 黄之唤连忙弯腰接过，眼圈一红，内心很是感动却并不喝，而是认真地听着主子接下来的安排。 “立个标语。”白其索指了指古窑四周的高墙。 “标语？”黄之唤愣了下，“什么标语？” “就我们经常会在各路口醒目位置立的那种标语，红色的，长条的，字儿要写得正，有力，不要花里胡哨。” 白其索指了指古窑城墙四侧，“哪哪都要有，让人抬眼就能看见，大大小小的，红彤彤的。” 黄之唤只觉得有些突然，内心也说不出涌出一股震撼，他点了点头。 “就写，新中国……留住了。” 手，指向城墙大门那最显眼的位置。 “新中国，留住了。”黄之唤跟着念了句后，眼底愈发潮湿。 这听上去似乎是梦，此时的华夏究竟如何，他们并不知道，但可以预判的是，人，快死没了。 “我们都在，我们在，新中国就在，物件打烂了就打烂了，楼宇摧毁了，就摧毁了，我们可以重新建立，只要人在。”白其索说着，迎着风，来回踱步。 黄之唤候着。 “人民万岁。” “这句要加，人民万岁。” 黄之唤点点头，从兜里掏出笔，一字一句写下。 “还有，很重要的一句，要写到碉堡上，刻到每一个士兵的枪支、刀剑上。”白其索停下脚步，眼底深沉，“杀绝兽化者。” “杀……杀绝兽化者？”他问道。 “对。”白其索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无论兽化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四年，我们只有四年的时间，要将所有兽化者，屠杀殆尽。” 白其索说这句话的时候，许是嗓子有些刺，下意识地，他干咽了下。 黄之唤立刻将梨水递了，“为什么四年呢？” “因为，我可能还能活四年，最多五年。”白其索答道。 黄之唤顿时不知说什么，眼底的泪忍住，双手搓来搓去，“夫人的父亲研制了兽化缓冲剂，能延缓寿命的。” 夫人，说的自然是林沁墨。 林严通过捕捉其他兽化者，取其血液研制的兽化剂，让寿命延长，这是秘而不宣的事，但陆龟殷、黄之唤、胖子李等心腹，都知道。 白其索却摇了摇头，看向黄之唤的目光极为凌冽，“这件事，不得再说。” 很少见主子如此严肃，黄之唤立刻跪下领命，“是。” “我会尽全力，在临死之前，也就是四年之内，灭绝掉所有兽化者。”白其索顿了顿。 “包括我。”他说道。 跪着的黄之唤愕然抬头，老泪哒地下砸到了手背。 “兽化者都没有生育能力，只要我杀光了他们，你们就安全了。”白其索心中默念着，看向了这些庆幸在末世活下来的人们。 他知道，只要他杀光了，实验室不会再投入兽化者，因为这不符合他们实验的目的和意义。 只要杀光了，那便是人类战胜了兽化者，而人类没有战胜兽化者的实验，他们早就做过了。 “李探求见。”小管家走过来，鞠手道。 李探？ 白其索抬眼看去，只见那个瘦巴巴的少年衣着单薄，架在鼻子上的厚厚眼镜，其中左边的镜片碎了些，让他看不清，于是右脸撇着，下意识让右眼去看。 李探，数学系同宿舍那个天才少年。 许久未见。 白其索松了口气，笑了起来，他还活着，真好。 “让他过来吧，去备个厚点的棉袄给他，太单薄了。”白其索交代道。 “是。” 李探走向白其索，起先有些不好意思，后又有点儿畏惧，但脚步却没有半丝踌躇。 “白其……白……白行主。”李探学着古窑其他人的样子，鞠手弯腰，“李探拜见。” “不必多礼。”白其索习惯了黄之唤的叩见，也习惯了古窑其他人的叩见，如今，对同窗的叩见也并没有觉得不自在。 “周镇国先生说，以后我们每一场战役，搞数学的都要跟着死士，计算兽化者出现的规律以及他们战斗时，有可能存在的规律，或死亡后，尸体位置的规律。” 说到数学的李探，虽瘦巴巴的，但浑身似乎都在冒着光，抬起头，向白其索求得证实。 “对。”白其索给予了肯定答复。 “这……虽说万物皆有规律，均可数学，可作战这种事，兽化者从哪儿进攻之类的，很是随机，难道也有规律吗？”李探问着，眸底亮晶晶的，“这可是末世啊，种粮食应该是最重要的，数学……数学还……” “数学重要。”白其索再次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在这末世，尤其是与高级智人斗的模式，数学尤为重要。” 或许是天冷夜寒，又或许是他过于单薄，李探耳朵都红了。 “我们的科技……我们的科技，与高级智人相差那般大，我们的数学……对他们……能……能赢他们吗？”李探再次问道。 他死死地盯着白其索，手依旧鞠着，人也抖着。 眸底，比那天空最亮的星星，还要亮。 这一句，白其索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此时，空中生物学萤虫大量减少，但仍旧存在。 新增了历史学生物萤虫、人文学生物萤虫、以及……应该是心理学生物萤虫，看代号的形状，与在实验室瞥到了心理学专家身上衣服的标志，一致。 “你说得没错，他们的科技远超我们。” “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的是，虽然他们的科技远超我们，但依旧是在我们的基础上发展而来。” “举个例子。” 白其索伸出手，抓过一只大一些的生物萤虫，在李探的面前摊开。 李探，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个放大镜。 这倒是让白其索很是意外。 “我……我平时在计算蚂蚁的运行规律，一直带着呢。”李探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生物萤虫的运行公式，就与曼德勃罗特集公式，一模一样。”白其索回到了主题。 “真的？！”李探浑身冒出汗。 放大镜下的生物萤虫，吱溜一下，飞了。 “真的。”白其索伸出手，在空中画出了刚刚那只生物萤虫的路线，小小的一段，看不出端倪。 但或许是白其索点出了‘曼德勃罗特集’这个要点，李探立刻顿了下来，将这短短的一小段列出了算式。 “好像……好像……还真是！”李探惊叹了起来。 眼底，全是希望。 他有些无措，又有些癫狂，更多的是巨大的希望袭来时，那种觉得自己接不住，又觉得自己应该去做的澎湃。 “可我……可我……”李探不自信起来。 “我们能做到，开山填海，天上入地，古往今来绵延五千年，我们，能做到。”白其索蹲了下来，看着地上他的算式。 在密室里，周镇国专门提了李探。 这个天之骄子的数学脑子，像极了周镇国年轻的时候，而让人更为赞叹的是，他在之前繁荣的城市里，依旧保留了纯粹的对数学的热爱，而在这萧条可怕的末世里，还是有着对数学的渴望。 这种人，百年难得一见。 “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通过数学来造福人类了。”李探说着，手不由地继续在地上计算了起来。 飞速地，画好了整个古窑的大致图。 又侧了侧头，回忆起他来这儿的所有细节，标注了几个点。 这个数学痴，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告诉老吊，以后，李探跟着他计算。”白其索扭过头看向黄之唤，黄之唤点了点头，刚刚拿来的厚厚的衣服披到了单薄的李探身上。 李探却头也不抬，肩头抖掉衣物。 “不要，不要，我要保持寒冷，这样脑子才清醒，不要，不要厚衣服。”他喃喃念着，手不断地计算着。 看着，像个疯子。 但天才与疯子，本就一线天。 远处，一大群兽化者逼近，近到白其索无需跑到古窑外头，爬到最高的树木，都能感受到。 近到，远远地，古窑布局的碉堡里的士兵，也发现了端倪。 嘀嘀哒嘀滴滴滴滴………… 碉堡狼烟四起，冲锋号角四长两短，声音嘹亮，瞬间传遍整个古窑。 战争，来临。 第1286章 请君入瓮【二】 小号的声音一响，原本井然有序忙忙碌碌的古窑，瞬间安静了下来。 “有敌军！” “备战！” “咻！把咻全部拉到前线！对，战犬全部拉上来！” “伤员，只要能打的，全部上城墙！” 城墙上立刻充斥着各种吼，以及整齐的脚步声，而刚刚还在地下室帮人们规整东西的士兵，则鱼贯而出，朝着城墙跑去。 肩头的枪，伴随着奔跑，充斥紧张的气息。 “妈妈……我怕……”刚刚安静下来的孩童顿时哇哇大哭，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多吃几口吧，一会儿起码不会饿着肚子上路。”看透了生死的老人，则万念俱灰地掏出了馒头，咬了几口。 而刚刚开完会，还没理清楚思路，跟没有分派清楚谁跟哪个死士的数学学者们，没有战斗经验，却要上战场，也不安嘈杂了起来。 “周教授！您是跟着白行主还是谁来着？” “李探，你是跟着老吊，那我呢？” “这这这，我高度近视啊，大晚上的，我……我……” “哎呀，我们记录的本子都还没分好呢。” “我没有笔！我没有笔！” 学者们乱成一团，大家纷纷找笔和纸，又用袖子擦拭着眼镜片，四处张望着。 城墙上，黑漆漆的都是士兵，跟谁啊？！ “汪汪汪！” 一批战犬跟着青三两从训犬场跑了出来，青三两晃动着犬铃。 可，虽与青六两学过一些，和这些战犬也是朝夕相处，平日里都听他的。 可毕竟，训战犬不是朝夕之功，而平日与战时也很不同，青三两着急忙慌地，从兜里掏出布，布上是昔日出发前，青六两写给他的。 “这儿是犬铃的使用方式。” “不同的声音强度、次数不同，代表不同的意思。” “与此同时，你的手势和口哨，也很重要。” 青三两眼前浮现出青六两边说，边写，边演示的场景，当时听着这些的，除了他，还有李彤之。 战犬围着他，乱成一团。 额头冒出细密汗珠的青三两，急得快哭了，本能地，他看向了李彤之。 此刻，与他一起学习过训犬的李彤之正站在城墙，和士兵首领们紧张讨论着什么。 “只能靠我自己了，只能靠我自己了。”青三两憋回了泪水，目光看向墓地的方向。 他的兄弟，那么好的兄弟青六两，刚刚下葬，只有一只小小的手和衣冠而已。 青三两摸了摸右手手腕上的犬铃，又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生肖瓷瓶。 他没有再言语，飞速地擦去眼泪。 “叮咚叮咚叮咚……” “咻！跟我来！” 他指挥着古窑所有的咻，朝着城墙没有士兵的那一侧跑去。 “现在混乱，控不了这么多，那就先把有经验的犬，一个个指挥到位，它们都有固定的士兵。” 嘀咕到这，青三两摇了摇头。 原本每只犬都有士兵的，可士兵死了好多，犬也是。 “没事，兄弟，我会顾好你的犬，会让他们打仗的打仗，下崽的下崽。”青三两暗暗给自己鼓劲，目光不再看向李彤之，而是看向了青六两的墓地。 那儿烧的纸钱，还没灭呢，烟袅袅升着，青三两虽看不太清楚，耳朵却灵，听得真切。 纸钱，伴随着他的一些遗物，烧得呜呜的。 古窑内，乱成一团。 团结，尤其是战时或大乱的团结，是有一定条件的。 那就是在有同样的精神纲领的前提下，有领头羊，那么再黑暗，华夏的子民都相信有希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如今，缺了什么呢？ “缺了标语。”肖博士饶有兴趣地看着，指了指此时朝着古窑附近最高树木跑去的白其索，语气很是赞许，“他真的很聪明，刚刚就说了要立标语，可马上敌人就惊动了守卫，来不及了。” “标语，有那么重要吗？”小呐很是吃惊，“那不就是几个字。” “当然重要。” “当然重要。” 礼伯与肖博士同时说道。 研究人文的，都标语对于人类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无论是华夏，还是西方。 “别说，华夏人喜欢用大红色的标语，看着就是热血沸腾。”肖博士看向此时光秃秃的古窑城墙。 他能想象到，当标语立上去，人们在绝望时、农作时、阳光洒在肩头时，偶尔看过去那一霎，内心泛起的丝丝波动。 尤其是绝望时。 有时候，一丝丝温暖，就能振奋人心。 “他们还真的派数学学者跟着士兵，难不成，白其索还真打算计算出战斗轨迹吗？”肖博士微微往前，飞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芯片，那儿闪着光。 这说明，他私底下的气泡房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这是战争实验室的人弄的吧？这么快就把一支队伍引到了这。”礼伯放下茶杯，看得出，他也想立刻偷偷去现场观摩下。 这可是末世以来，古窑经历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 “战争实验室的老曹是我多年的好友，他有一套非常好的战争计算方式，就是和数学实验室一起设计出来的，这一次，他们诱过来的是一支极为凶猛的兽化者，身经百战。” 礼伯指了指距离古窑三十几公里的位置。 那儿，聚集了上千名兽化者，不仅强健如熊，且清一色拿着枪。 子弹，均是满弹。 “哎呦呵，又能杀，又会杀，能在过去的四年里活下来的队伍，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白其索打不赢的对手。”肖博士也压低声音，“走？” “嗯，走，去看看去。”礼伯笑眯了眼，“好久没近距离看过这么残忍的厮杀了。” ----- “头儿，前方似乎有人烟。”獠牙露着，后背密密麻麻的疤痕，四脚着地的随从爬到了一位极为强壮的男人面前，极为恭敬，甚至跪舔。 “人烟……”被人称为‘头儿’的兽化者，绰号黑熊，人如其名，一身黑漆漆的毛，背阔如熊。 黑熊，聪明得很。 他将手指头放入嘴里，舔了下，举向天空，过了一会儿后，嗅了嗅手指，“对，北面有人烟，还有……” 微微侧了侧头，鼻子再次动了动。 “火，有很多火。”他皱起眉头，“为什么这么多火？” “是不是火山爆发？”随从问道。 “不是。”那人非常肯定，“不是火山的气味，倒很像烧窑的气味。” 真是厉害。 这都能闻出来。 可见，嗅觉极为灵敏，是白其索都比不上的。 第1290章 请君入瓮【三】 “怎么杀？”李彤之将枪，拔了出来，又一把将红色的披风脱下，丢到一旁。 若没有战争，这红色披风很容易让古窑的人在需要的时候，看到她，若要找她，方便许多。 但有战争，那就不一样了。 这种红色，就是活靶子。 边说着，李彤之一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涂抹到了白皙的脸上，丹凤眼像极了野狐狸，在黑夜里透着光，丝毫不惧。 “你真是成长了。”白其索笑了笑，“现在是个经验丰富的女将军了。” “将军就将军，什么女将军？瞧不起女人啊？”李彤之嘴上不满，却神采飞扬，“再说了，跟着你打了几次，积累了一些经验而已，老吊才是将军，我算不上。”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敢上战场，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跟着我打仗，就真的积累到经验的。”白其索挑了挑眉。 李彤之却皱了皱眉。 “你真看不起女人？”她语气严肃了起来，腰杆直起，往前一步，目光如火瞪着白其索。 “不是看不起女人，而是战场往往是男人为主，女性更多的力量更多集中在大后方，顾好了大后方，我们上前杀敌也更心无旁骛，更神勇。”白其索回道。 “你不要我上一线？！”李彤之觉察到了不对劲，她立刻上前一步，嗖地一声，从大腿那抽出，呼呼地晃了晃，“我一定要上一线，不仅我上，我还要带我们娘子军，一起上！” 说着，她朝着后面打了个响指。 “对！我们也要上！” “我要报仇！我要给我男人报仇!” “我要给我儿子报仇！” 十几个女人从后面垒得密密麻麻的柴火后走了出来，手里，有的提溜着枪，有的则是菜刀。 为首的，是萧克敌的妻子，她满眼通红，眼泪噙在眼里，却不落下。 记得萧克敌要出征的时候，她刚生完孩子，很是脆弱，见着自己丈夫跟着白其索出去，哭了一路。 听说，直升机都飞走了，她还站在土堆上哭着眺望着，之后的几天茶饭不思。 这是个像蒲柳一样娇弱的女人。 如今，她依旧是像蒲柳一样的女人，但不是娇弱，而是一股子韧性。 她想哭，但没哭。 自己的丈夫就留了一颗头回来，是英雄，她作为英雄的妻子，不能哭。 哭了，就丢了萧克敌的脸了。 不但不哭，她还要上战场杀敌，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就赚了，给他报仇。 “各位，并不是我看不起女人，而是要保护好你们。” “末世已经来了，如今，生生不息是最重要的，是古窑最重要的，也是人类最重要的。” “我们，要多多生孩子，有孩子，才有希望。” 白其索声音沉重，却肯定，也坦荡。 这番话，若是放到和平年代的现代，是会被女权喷死的，但现在，是末世，是几十亿几十亿的人类在四年之内死得所剩无几的末世。 一场秋雨一场凉。 场场战役人则亡。 “杀一场，人就少一场。”白其索显得忧虑了起来，他看向远方。 人类十月怀胎，就怕生的数量远远低于死的数量。 这话，瞬间让娘子军们冷静了下来，她们虽然没有白其索的高瞻远瞩，但这道理是通俗易懂的。 “我要在四年之内，杀光所有兽化者。” “这四年，需要大家精诚合作，男人们和我一起，用最少的人员损失的打法，剿灭最多的敌人。” “而你们，则要顾好大后方，支援粮草、照顾伤兵且绵子孙。” 白其索说到这，顿了顿。 他看向李彤之，从李彤之的目光里，他明白，这个女人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那……那……”李彤之清了清嗓子。 虽听进去了，可她不知如何号召她们，毕竟，是她把她们召集起来，说是要一起杀敌的。 “大家听令。”这时，从后头传来了一个温柔却坚定的声音，“跟我回去。” 众人往后一看。 见林沁墨目光如水，一袭淡蓝色长袍显得很是雅致，没有战气沸腾，却有股镇定的力量。 像…… 大地之母，白其索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四个字。 这是他对颜一一的绰号，因为颜一一就有种大地之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霸气。 但林沁墨的大地之母，不一样。 温柔、和煦，令人安全感十足。 “那儿还有大量伤员需要我们照顾，孩童们都在哭泣，离不了我们。”林沁墨上前一步，伸出手，拭去了萧妻脸上的泥土，“你的孩子，需要你。” 萧克敌的妻子瞬间捂住脸，泪水滑落了下来。 “打起精神来，男人们在外头打仗，我们里头，也是一场战役，大家今晚没得睡，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息古窑里留下来的老幼们的情绪，并规整好战士们的粮食，建好大后方。” 林沁墨说罢，并没有停留，转身便走。 娘子军们也没有犹豫，立刻跟着她走。 这是一种很温和却有力的统帅能力，与李彤之在战场上的统帅能力不同，却同样重要。 “三当家的。”林沁墨停下脚步，看向李彤之。 “嗯？”李彤之眨了眨眼，她摸着枪，想上战场，不想去大后方。 “你好好杀敌，大后方的事，我来统帅。”林沁墨说道，说罢，她看向李彤之。 李彤之眼底一暖。 她总是最懂自己的那一个，她想。 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在两个小时之内，尽全力将干粮、湿粮都替战士们打包好，时间仓促，只够吃饱，你们多坚持下。”林沁墨看向白其索。 她的言语不多，但每一句都落到了实处，落到了战争里很重要的环节。 “好。”白其索点了点头。 林沁墨便没有再说话，带着人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娘子军的人全然没有了觉得自己无法上战场的愤慨，而是一个个撸起了袖子，跟着林沁墨准备大干一场。 润物细无声地，她将年轻的女人们这支队伍，凝聚起来了。 至于年老的女人们，想必，她也有法子。 “她好厉害，比以前要成熟多了。”李彤之敬佩中，有些羡慕，“到底是从小跟着他爸爸出席过各种商务场所的人，做事大气又坚定。” 白其索没言语，看向远方。 鼻子动了动。 对方很警惕，刚刚这么久的时间内，并没有往这边移动，反而朝着东边去了。 可见，他们派了探子，探了路。 东边，是水路中最浅的地方，虽不能通航运送重物，却能通船运送人。 “来的这支队伍，经验丰富啊。”白其索紧了紧眉头。 “比你的经验还丰富吗？”李彤之问道。 “对，比我的经验要丰富很多很多。”白其索点了点头，“一场恶战。” “正面刚！”李彤之嗖地一声，拔出，丝毫不惧。 “不，我们人不多，要尽可能减少死亡，况且，这是高级智人引诱过来的队伍，正面刚，我们未必能赢。”白其索却摇了摇头。 抬头，看向了生物萤虫。 他嘴角浮现出一抹很奇怪的微笑。 “那怎么打？”李彤之问道。 “请君入瓮。”白其索回道。 第1291章 格杀勿论 镜头拉近。 白其索这抹很奇怪的微笑浮现在整个高级智人社区的上空。 “真有意思啊，这人，什么请君入瓮，难道他打算把那批兽化者引入古窑内，关门打狗吗？” 一位中年人极有兴趣地看着，边看，边飞速地翻阅着书籍。 书籍名为：《地球七号华夏文明史》 如今，高级智人若想要某些领域的知识，并不需要像人类一样通过死记硬背掌握，而是通过小小的芯片导入信息，即可。 但导入信息，不等于彻底掌握和理解。 就像他们也给白其索导入了p46级别的知识，但白其索也只是达到检索的功能，在很多领域里，需要经验。 “爸爸，您对华夏战争史很感兴趣吗？最近看你天天看华夏的书。” “是啊，爸爸，这几天您买了好多这种纸质书呢，好古老的东西……” 两个小孙子绕着这位中年人边玩耍，边说着，蹦蹦跳跳很是顽皮，一侧的保姆机器人有序地看护着。 “现在啊，看华夏文明，是一种时髦。”中年人笑了起来，伸出手指着空中浮现出的白其索的景象，“他，火着呢。” “启动了末世文明不说，还拉了两名长官，一名博士下水，和他合作，甚至一度拥有了气泡房的使用权。”旁边，一位年轻的女生显然对白其索很了解。 她晃了晃手腕。 周遭浮现出白其索很多资料，以及她积累的一些周边，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堆纸张，上面印了白其索的像。 “这是什么？”小孩子们围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照片。”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球七号的那种照片，现在很火，要排队排很久才能拿到呢，就嬴政的那种。” 高级智人的社会，已经许久没有这么为一个人类，而激起热情了。 上一个激起热情的，是嬴政。 对了，还有战神霍去病，可惜的是，霍去病很快就去世了，不如嬴政，火得时间久。 “他比嬴政牛啊。”中年人赞叹不已，“你说，他用的什么计算方式和心理战术，居然把我们的颜长官都拉下了水。” “是啊，昨天我和朋友们都在讨论，那肖博士也就罢了，颜长官是何等人物啊，她可是颜先生的后代，是我们几十个纪元科技的结晶。”“我看啊，就是因为她这么厉害，那白其索才盯着她下了手，你看，这不，他一下子就赢了所有地球人了。” “不是，是颜长官先选中了他做实验，他才得以靠近，也就是说，如果不是颜长官，任何一个长官，搞不好都逃不过他的算计。” 大家议论纷纷。 高级智人的社区，这几天格外地热闹。 许久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因为平时，也没什么好热闹的。 没有战争，没有竞争，也没有争执，连谈恋爱都通过系统匹配，没有失恋更不会伤心。 “请君入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八成是把敌人引进来打吧，包饺子。” “你看，战争研究实验室的生物萤虫，又多派了一批，你们说，他们的长官会不会也去地球七号？” “战争史的长官如果也被拉下水……那就有趣了……” 大家疯狂地讨论着这位国民红人，却也很是担心，倒不担心他会死，因为实验室一定会想办法保住他。 毕竟，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伸出低等智慧，却控制了高等智慧的人。 这是高级智人面对更高级智慧时，是否有希望活着的活生生的例子。 他们担心的是，这第一场战争实在凶残，老吊、青三两、包括陆龟殷等人，也在高级智人群体中拥有不少粉丝。 若死了其中一个，或几个，怪伤心的。 要知道，伤心，这对于高级智人来说，实在是很罕见的体验。 他们害怕伤心，怕这种陌生的古老的情绪，自己会承受不了。 ------- 颜一一回到了地球七号，她走了两步，经过治疗后，身体好了许久，已经不再需要拐杖。 但怕露馅，还是把拐杖拿到了手里。 再次回到古窑，她有些震惊。 隔着景象虽早就看到了一切，但毕竟只是景象，而非真实，没有气味，也没有氛围。 周遭，有股焦味。 “墓地的味道。”颜一一扭过头，看向了坟山。 这是她第一次闻到墓地的味道，烧的纸钱和衣服伴随着眼泪烘干的气味，让她有种强烈的不适感。 “别怕，姨奶奶。”倩倩走了过来，温和地搀着她的胳膊，“那是我们战士的墓地，会保佑大家的。青六两、萧克敌……” 也不知真的，见惯了人类死亡的颜一一，听到青六两和萧克敌的名字，竟鼻头一酸。 她别过头去，内疚浮了上来。 “给您安排好了房间，就在白其索……白行主的隔壁。”倩倩顿了顿，“您别怕，打完这仗，我们就能缓缓，这有河流，就有鱼，后头牲口很多，粮食满仓，能活。” 说话间，只见一个小伙子被抬了出来，飞速地往墓地抬去，边抬，白布便盖到了他的脸上。 刚刚去世，不到三分钟。 “人不多，只有两万。”颜一一皱起眉头，“还去世了这么多青壮年……” “不碍事，我们可以生。”倩倩微微昂头，指向远处的城墙。 那儿，刚刚写好的标语正往上挂。 “生生不息，人类永存。” “杀光所有兽化者。” 颜一一念道，心中很是震惊，光从这两条标语来说，白其索的确知道了嬴的根本。 “白行主说了，兽化者是没有生育能力的，而我们有，只要杀光了他们，人类就能生生不息。”倩倩是崇拜白其索的，她光是复述他的话，就满是骄傲。 说话间，只听得城墙上一阵密集的口令声。 白其索回到了城墙上。 “各种将士，听令！”他吼道。 整个古窑安静了下来。 “外头，是约莫一千名兽化者的大军，战斗力极强，且经验丰富。” 白其索指向远处。 “但不用怕。” “我们已经打过好几战，兽化者群体有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若群龙无首，则乱成一团。” “海国之站，我们几百人歼灭两万人，就是例子！” “而合一的部队，也有致命的短板，非国之战，是例子！” 白其索的声音，从城墙传来，震耳欲聋。 这是战前号令，从古至今，皆有。 “我们的目标，是用人类的军队，人类的智慧，人类的战争经验，和人类的白骨，去杀光所有兽化者！记住，是所有！” “不管那边杀过来的兽化者里，是否有孩童、妇女，均不要手下留情。” “杀，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是我们的第一原则。” “记住了吗！” 白其索拔出了枪，杀气腾腾。 战争，不存在仁慈，不管你是谁的丈夫、谁的儿子，又是谁的父亲或女儿，只要你是兽化者，格杀勿论。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一切，似乎都在高级智人能计算的范畴中进行。 唯独有一点，他们无法掌控，那就是带队出发之前，白其索又将一些士兵带到了生物萤虫无法进入的密室，安排了十几分钟，这才出来。 “这场战争，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呢？”颜一一看了眼手腕处的景象，很是不解。 手腕处的芯片，闪动了下。 扭过头一看，见礼伯长官与肖博士前后脚也到了，穿着人类的衣服，藏到了古窑的人群中。 显然，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需要通知战争实验室的长官，重点关注下吗？”颜一一将消息传递给了礼伯。 礼伯微微思索了下，摇了摇头。 如今，战争实验室已经关注这第一战，他们有他们的安排，况且，一个人类打的战争，再值得载入史册，也只是载入史册。 长官级别重点关注？ 没必要。 “数学实验室的长官，通知下吗？”颜一一又问道。 礼伯长官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通知什么？他还能算出来不成？”礼伯有些发笑地发完这段话，便隐入了森林里。 他要找个最合适的位置，好好现场观摩这一场大战。 肖博士紧随其后，摩拳擦掌。 末世战争，凶残，隔着景象看有什么意思？得现场看，能闻到空中的血腥气，感受到死亡与生存就在顷刻之间，这才好看。 而站在窑火旁的颜一一原地站了许久，她总觉得不对劲，因为进入密室的，除了那些战士，还有林沁墨。 “打仗，和林沁墨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后方需要她配合，这种事为什么要瞒着高级智人？” 想到这，颜一一的头，侧了侧。 这是白其索日常的动作，每当他深思熟虑的时候，头就会往右侧侧一下。 而这一下，让颜一一心中一惊。 人类之间相处久了，就会无意识地被对方的习惯性动作所影响。 而高级智人，也一样。 “高级智人，不管多高级，都是人。” “高级智人的科技，不管多高级，都是以我们的科技为基础，一步步往上的。” 白其索的这两句，此刻，在颜一一脑海中不断地回响。 “请君入瓮……”颜一一突然明白了什么，再一次看向城墙。 此时的白其索已经带着人出了城门，消失在视野内，而林沁墨则从城墙上 飞速往下。 她的步履虽快，却镇定，朝着妇女们走了过去。 “大伙儿跟我来！上城墙！” “把城门打开！” “所有男人都下城墙！女人们上去！” 林沁墨发布着命令，边说着，她边高高举起了大拇指，大拇指上，是白其索的青铜蛇头扳指。 见扳指，如见行主。 城墙上的士兵们应是早就得到了命令，纷纷收枪往下，而一脸疑惑的女人们，虽不解，也很听话地上了城墙，挤在一起。 “大家分开站，站到堡垒最显眼的地方。” “换上鲜艳的衣服，要很远的距离，都能判断出城墙上全是女人。” 林沁墨很镇定地发号施令，领着这群与她一样没有作战经验的女人，飞速地在城墙上开始排列。 远远地，陆龟殷先是疑惑地看着，继而恍然大悟。 “真是聪明啊，白行主。”他说道。 “这是做什么？”颜一一立刻问道，她有些心急了，声音也急促，不像老人。 陆龟殷微微眯眼，看了看她，白其索告诉过他，这老奶奶是高级智人假扮的，要提防。 “打仗。”陆龟殷说道。 答了，跟没答一样。 “我知道是打仗，我是说，怎么让女人们上城墙？”颜一一耐着性子，又问道。 “娘子军嘛。”陆龟殷又答道。 “不对啊，那白其索不是说，末世最重要的是生生不息，要留着女人和孩子，多多生娃吗？怎么让女人上城墙了去打仗呢。”颜一一穷追不舍地问。 她实在是不理解，且好奇。 再说了，这群女人又不是李彤之那种，她们连枪都不会使，城门分分钟被攻破。 只要被攻破，兽化者会第一时间控制大批人质。 那，就输定了。 “他在搞什么啊，这么奇怪。”颜一一实在想不明白，她看向森林，又四处看了看。 拐了个弯，也隐入了森林中，通过气泡房，靠近了前线。 ------- 绰号黑熊的兽化者，强壮而聪明，而跟着他杀到这儿的千名随从，更是个个骁勇善战。 能让战争实验室挑中，通过数学实验室的计算引诱，让他们被无形地操控之下到古窑附近的队伍，定然是极为厉害的。 可以说，哪怕白其索的士兵都拿了枪，也未必能打过。 “前面确实有人类居住，而且很多人。”探子来报，面露喜色，“而且，粮仓充足，我嗅了嗅，好几座大型牲口养殖基地呢，猪鸭牛羊都有！” 末世，什么最贵。 不是人才，而是食物。 “女人，也有。”探子的嗓子，在说到‘女人’二字的时候，有些厚痰涌出，满是欲望。 兽化者，在近身搏斗时有远超于人类的体能优势，但有个劣势，那便是20天兽化一次。 若没有女人，他们抗不过20天。 这就意味着，哪怕是一支才一千名兽化者的军队，后头也一定有至少几百名女性俘虏，作为战略物资跟随其后。 女人，在末世里，彻底沦为了资源，且是抢夺的资源。 “头儿，这下，我们算是找到落脚地了。” “是啊，而且这么多粮食。” “我们跋山涉水了几年啊，算是熬出头了。” 同行的兽化者很是激动，他们丝毫不担心自己打不过，有枪、有子弹、有作战经验。 自然，所向披靡。 “那里面，只有人类吗？”黑熊警惕地问道。 “好像有一名兽化者，我没看到，但闻到了。”探子挠了挠脖子，“怕打草惊蛇，我只靠近距离城墙约莫百米的地方，哪怕有，兽化者也是极少的，以人类为主。” 听到这句，整个队伍都有些骚动。 以人类为主的这种聚集地，对于兽化者来说，要拿下，太简单了。 目标很明确了，杀进去，破城墙，控制局面，即可。 黑熊脸上浮现出必胜的微笑，但手依旧往下压了压，“我还以为是兽化者聚集地呢，那很难打，原来是人类聚集地。” 人类聚集地，光黑熊他们这一支队伍，就杀过上百处。 科技毁灭之下的人类，面对兽化者的绝对体能优势，真是不堪一击。 “先靠近城墙，记住了，只要是人类，一旦打起来，无论男女老少，在没有控制整个领土之前，格杀勿论。”黑熊下令。 “女……女人也杀吗？”探子的口水，像极了被绑在墙角的恶犬，从嘴角流了下来，“我们的女人不多了，都被搞死了，那里面好多女人啊……” “杀。”黑熊沉着脸，“没有掌控整个局面之前，无论谁反抗，直接杀。” 末世的杀戮，没有秩序，也不存在战俘或什么不斩来使之类的讲究。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这么简单。 第1292章 格杀勿论【二】 “岗哨有人，绵延到内。” “但却只一人，可见他们兵力不足。” “呈扇形，匍匐前进。” “不求速度，但求悄无声息，切记！” 黑夜里，黑熊的命令快速而短，而他带过来的千化者则身经百战且配合密切。 黑熊，之所以能成为他们的首领，一方面是因为他战斗力强，一个个打服；第二则是因为他聪明而谨慎。 四年，漫长的末世四年，多活一天都很难。 而他们不仅活了四年，身后还拖了两百多个女人，以及三百多个男人奴隶。 女人，在兽化发作之时供给兽化者。 男人，则用于日常琐事。 伴随着一声令下，千名兽化者呈扇形朝着古窑潜行而进。 他们走到岗哨附近，全部匍匐前进，人类的视力有限，没有发现。 兽化者们嘴角都上扬着。 看起来，这是一场丰收且简单战争。 “干掉吗？” 路过五个岗哨后，随从忍不住了，问道。 距离古窑十公里开始，岗哨便依次排开，而每座岗哨的哨兵只有一人。 这意味着，古窑内的兵力严重不足。 否则，再少也得两名。 随从做了个攀爬往上的动作，随后手放到自己脖子那，扭动了下后，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以他的速度和经验，攀爬上岗哨到悄无声息杀死对方，只需要五秒钟。 黑熊犹豫了下。 他回想起之前的那场战争，打进去了，但在最后即将胜利的时候，由于对方岗哨上还有活口，导致自己损失了几名兄弟。 平推过去，且一个不留，这才是防止自己人损失的打法。 扫战场嘛，哪怕看人趴了，也得过去捅几刀才行，一个道理。 “不。”他摇了摇头。 目前还不知道古窑内部的情况，这个时候万一风吹草动，都可能被人反过来包饺子。 “谨慎才能活得久。”他说道。 这是四年来，打了无数大小战役得出来的经验。 “一会儿破门后，记住了，只要是男人，不管是三岁孩童还是七岁稚儿，一律割喉。”说到这，黑熊强调了一句，“是割喉，不要捏。” “哎，你说为什么？”肖博士好奇地问道。 而在古窑附近大树上的礼伯则也好奇又迷茫，摇了摇头。 以兽化者的手劲，捏碎人类脖子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什么还非要强调用刀割呢？ “这得战争实验室的人才知道。”礼伯看了看天空，“地球五号的末世实验里经历过人类与兽化者的战争，积累了经验。” 空中，战争实验 室的生物萤虫密密麻麻。 “他可真厉害啊，战争实验室三名长官重点关注，你看。”礼伯不由地感叹道。 “啊，有结果了。”肖博士举起手中的信息仓，“他们不用手，而用刀的原因是，杀人太多之后，手会粘稠又滑溜，捏人喉骨时容易失手，且疲倦，所以用刀是最合适的。” “科技在他们的经验面前，总是慢了一步。”礼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看向了古窑。 古窑那端，白其索的大部队竟没有守卫四周，而是朝着河的对面潜行，只留了稀稀疏疏不到七人守在前方。 “咦，怎么回事？”肖博士也注意到了，伸长了脖子。 “不知道，奇怪，怎么不守着？去河边做什么？”礼伯也伸长了脖子。 “历史实验室那边也在分析，现在还没结果。”这时，一个苍老却带着点少女声调的声音传来。 礼伯与肖博士扭头一看，见颜长官也用小型气泡房落在隔壁树上，伸长了脖子。 静了几秒。 三人不由地纷纷笑了笑。 自嘲与无奈，也有些许赞叹。 是啊，科技在人类的经验面前，有时候挺滞后的。 “你看，女人都上城墙了，跳舞？”礼伯惊了句。 只见城墙上，原本是死士守着，如今却全部换成了女人，一个个或身穿红装，或用大红绸缎，扭着秧歌。 与此同时，伴随着吱呀吱呀几声，厚重的城门，打开了。 “空城计吗？“肖博士来了兴致。 “看着像是空城计，可没人守，兽化者进去了后，白其索他们连营救的时间都没有，岂不是太蠢？”礼伯也来了兴致。 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而他们在现场，比看景象要刺激多了。 而颜长官心中咯噔了下。 她总觉得，这场战争不会那么简单。 颜长官看向天空。 战争实验室已经就位了上万只生物萤虫，全方位记录。 而历史实验室则派出常规生物萤虫，十万记，笼罩在整个上空。 “才上千名兽化者，并不多，他要是想嬴，完全不需要用空城计这么冒险的战术，而且也不用大部队拉到河边，距离古窑这么远。” 颜长官的眼前浮现出地图。 若空城计奏效，那么今晚，黑熊他们不会进攻古窑，那么，现在去寒冷刺骨的河边，没有意义。 若空城计不奏效，那么黑熊他们破城而入，白其索一人虽能用兽化者的能力飞速折返，却难敌千人。 而其他战士，都是人类，不可能及时折返。 这不是将整个古窑送入虎穴吗？ 何必呢？ “他明明可以用更高明的办法，杀了这群人，为什么要这样呢……”颜长官实在是想不通。 她伸长了脖子，看向白其索的那一边。 与此同时，礼伯和肖博士则伸长了脖子，看向古窑的这一片。 此刻，高级智人的科技能力在白其索的这种不符合常规的操作下，荡然无存。 ------- “头儿，城墙上都是娘们。”瘦小的探子低声回着，声音透着兴奋，比划了两个山峰般的弧度，“全是！没有士兵，也没有枪！” 兽化者们虽没有言语，但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身体都纷纷躁动了下。 “城门开着。”探子又比划了下，“东南西北的城门，全部打开。” 这话一出，刚刚还躁动的兽化者们瞬间冷静了下来。 城门大开，又用娘们在城墙上呆着，怎么看，都是陷阱。 “城墙上的娘们在干嘛？”军师问道。 “跳舞。”探子扭了扭，两眼冒光，“一个个都，又白皙，还丰腴，一看就是北方娘们居多，看着可丰盈了！” 末世四年，死了无数人。 这种大环境下，哪儿还有又白又胖的女人？ 听到这，队伍只一次不可控地躁动了起来。 “又白又胖？”黑熊声音虽谨慎，但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连他，也三年没有见过又白又胖的女人了。 后头跟着的奴隶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难看死了。 “打吧。” “是啊，冲进去！” “他们今天应该是庆祝什么活动吧，你看，那边还有烟，坟山上有烟，应该是祭拜先人。” “对啊，这森山老林的，他们八成有什么活动，祭拜呢。” 兽化者们有些克制不住了，嗓子里纷纷发出了低低的鸣叫。 头顶上，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里三层外三层的。 “就算是空城计，我们杀进去，立刻开始焚烧和屠戮，能压住。”军师蹲了下来，将地图画了出来。 不远处，还有养殖场，只要夺了，大家就能在这安家了。 “刚进去的时候，我们得见一个杀一个，不能有丝毫的手下留情，包括娘们，统统杀。” “杀到他们人口损失一半，这个时候基本就放弃了抵抗。” “只要我们一进去就凶残，胜算极大。” 军师在地上画了个包饺子的阵型，语速颇快。 很少，能看到军师这么兴奋。 也是，偌大的古窑，那么多粮食、那么多娘们，还有现成的领土和高高的城墙。 现成的家，谁不想要？ 第1293章 惶恐【一】 “好一出空城计。”拄着拐杖站在城头的陆龟殷，捻了捻如今已经雪白的胡子。 “陆大窑头，这上头危险，您且去下方吧。”林沁墨说道。 只见她一袭汉服，素白与黑色相间，很是古朴。 “不，这古琴恐怕只有老朽会弹，弹奏一曲，演这一出戏。”陆龟殷用手抖了下袖子，就在石头上落座。 黄之唤将一把只有三根弦的古琴轻轻放到了陆龟殷的腿上，扭过头看向远方。 三人相视一笑。 看起来，这的确是空城计。 演给那敌军看的。 苍穹之下，各大实验室的生物萤虫有条不紊地记录着，没有增多，也没有减少。 -------- “听，好奇怪的琴声。”随从竖起耳朵，很是疑惑地看向城楼。 此时，黑熊他们匍匐潜行已经靠近城墙。 不用兽化的听力都能听到从不远处高墙上，传来的幽幽琴声。 古色古调，好听又缓慢悠然。 “好漂亮的妞！” “我的天……看那妞！” “国色天香啊！” 突然，一向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大部队，哪怕匍匐潜行了那么远，也没有惊起一支飞鸟的兽化群，骚动了起来。 只见林沁墨在城楼上伴随着琴声，翩翩起舞，而其他女人则或扭或唱，或拿着红绸子跳起秧歌。 黑熊阴沉着脸，目光落在林沁墨的那瞬间亮了亮，但离开她的身影就镇定了下来，“很诡异。” 不仅仅是空城计，而是诡异。 怎么说呢。 仿佛穿越了时空，像演电视剧似的。 演给谁看呢？ “撤。”黑熊下了令。 这么显而易见的空城计，且极其诡异，不撤，等着死吗？ 千人的部队，不大，但也不小，又是呈扇形，往后回撤时也很是浩浩荡荡。 刚撤了没几百米，只听得远远地，传来了一阵唢呐的声音。 唢呐一响，跟阎罗来了似的，惊得所有兽化者皮肉都一震。 “河那边传来的。”随从声音有些颤抖。 河，距离古窑很远，这空城计如果唱，也不是这么个唱法，援兵应该距离很近才对。 黑熊身上的汗毛倒竖，来回几步。 唢呐的声音刺破黑夜，阴森极了。 “先不撤，去探探。”他命令道。 若河边很多男丁，那就说明这古窑里的人，真的不知道他们已经逼近。 况且，这古窑这么多人，吃喝拉撒要运转起来 “这肯定是古窑里的人出去捕猎之类的吧，这么多人在里头，吃喝拉撒的。” “对，看上去……他们应该真的是在举行什么活动，而不是空城计。” “肥啊，真肥，我们吃不饱穿不暖的，他们还有闲工夫跳舞呢。” 听得河那边传来唢呐的声音，又见那边突然风起云涌，黑鸟齐飞，可见人数不少。 哪怕没有上过战场的人都能推测出，这是古窑的男丁部队，想必，是集体出去狩猎，或刚出发，或正归来。 “狩猎，吹什么唢呐。”黑熊抖了抖皮肉，唢呐这种乐器，一吹招魂，尤其在这黑色的夜里，令人毛骨悚然，“摸过去，看看。” 此刻的上空，一部分生物萤虫停滞在原地，显然，他们在等待命令。 而科技中心的几大实验室则一片茫然。 很显然，大家都不知道白其索要做什么。 正如此刻，礼伯与颜一一两名长官一脸茫然一样，他们在现场，背靠科技，按理来说判断一名人类的行为，应该易如反掌。 “他这是做什么？”礼伯摸着鼻子。 颜长官没言语，摇了摇头后，看了眼肖博士，只见肖博士倒不迷茫，而是双手抱胸，一副你们两个大佬都不知道，那我更不知道的悠然模样。 白其索的景象在树上浮现，他们看着景象，抬眼望去，能看到他本人。 黑夜之中，浓雾弥漫。 冰融过后的滔滔河水，将这浓雾泛着冷气，他一袭军大衣，一手叉腰，一手拿起烟，深深吸了口。 “烟？他不抽烟的啊。”颜一一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她求助般看向经验丰富的礼伯。 而礼伯则有些难以置信地，身体往后退了退后，看向肖博士。 “此情此景……此身装扮，像极了……”肖博士的头皮瞬间渗出汗液来，他与礼伯对视。 作为人文实验室的人，何人不知他？！ 这，像极了他。 一旁，老吊高举起镰刀，而青六两则举起了火把。 “他？！是……是……是华夏的他？！”颜一一差点站不稳，猛地伸出手指向。 却在指向的瞬间，手别开，从“指”，变成了“请”，手心向上。 此等伟人，生物实验室自然也知道的。 被颜长官记入重点人员研究的，前一个叫嬴政，却没有他。 那是因为，教员根本不是实验室的产物，他也不是基因循环的其中一位。 他是从天而降，经过人类基因的自身进化，又在动乱年代，以一名农民开场，却引领了一个时代的伟人。 “白其索在做什么？！颜长官，白其索是这位伟人的基因轮回者吗？”肖博士激动了起来。 “不是。”颜长官极其肯定，“我一直研究白其索，他绝对不是教员的基因轮回者！” “那他在干嘛？！这明明就是……就是……”肖博士抓住头发，一脸惊恐。 “就这么一身衣服，弄个镰刀，弄个火把，装神弄鬼的，吓唬这群兽化者？！”礼伯往前走了两步。 【请注意安全】 【请在安全警戒线内观察】 气泡房立刻发出了警告，礼伯只好往后退了退。 吓唬谁？ 兽化者有没有吓唬到，他们不知道，反正颜长官、礼伯长官、肖博士这三人，是吓到了。 江水滔滔，冷雾伴随着风，扑面而来。 白其索就这么站在江河边的石头上，深深地吸了口烟，缓缓吐出。 随后，他看向了古窑。 目光所及之处，标语通红。 人民万岁。 四个大字，在最显眼的位置。 而城墙上，身穿汉服的林沁墨翩然起舞，再仔细一看，旁边那些妇女五颜六色的衣服，竟是各民族的不同服装。 而他们唱着，似乎很嘈杂，但若仔细去听。 有秧歌、有秦腔、有京剧、有越剧黄梅戏，甚至还有竹县这种小地方的花鼓戏。 “他要做什么？他这是在干什么？他是……他是什么人的基因或记忆，到他身上了吗？”肖博士彻底慌乱了起来，看向了颜长官。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实验室把他的实验重点标注了，不可能出现有人给他做记忆实验的可能！”颜长官语气肯定，但也慌乱。 脑海里，疯狂地过着负责1090号实验的所有智人研究员和仿生研究员。 绝不可能。 “不对啊，这不对劲。”礼伯率先冷静了下来，“我做了两个纪元的实验，第一次遇着这种。” 说着，他飞速地按下返回键。 “立刻回去，联系战争实验室最高长官、人文实验室最高长官、生物实验室最高长官，这不对劲！”他说道。 好端端的地球七号第一次战争观摩之旅，就这么匆匆结束了，但他们没有心思去遗憾。 更多的，是惶恐。 那种科技与他们实验经验双管齐下，都摸不清白其索此刻行为究竟为何的那种无力。 无力，则会更惶恐。 第1294章 惶恐【二】 “发生什么事了？礼伯长官与颜长官跑这么快。” “用了急速空间隧道，想来是紧急事件吧。” “还是头一次见礼伯长官这么紧张呢，颜长官也是，她老了啊，这么快的速度，吃得消吗？” 科技中心，诸多研究员看到了很罕见的一幕。 从急速空间隧道下来的礼伯长官，一路小跑朝着中心跑去，而已经暮年的颜长官紧随其后。 他们激动不已。 甚至连滑行设备都没用，而是无比亢奋地用腿跑了起来。 至于肖博士，跑到了中心警戒线便停了下来，这是最核心的地方，他没有资格进入。 人文实验室的老牌长官，与生物实验室最瞩目的年轻长官，同时因为白其索如此兴奋又焦灼，这一幕并未浮现在普通高级智人的视野里。 毕竟，看上去实在是狼狈了些。 而浮现在整个社会上空的，是白其索此刻一手拿烟，一手背在身后，看向‘人民万岁’标语的一幕。 整个高级社会，都炸了。 毕竟，天下何人不识君？ 潜行过来的兽化者们，自然也愣住了，尤其是黑熊，他是正儿八经华夏人。 黑熊微弓着身体，疑惑地，头往左边摆了摆。 作为一个能活到如今的兽化者和觉醒者，在这几年自然也知道了记忆类实验失败者。 第一反应，这人，莫不是记忆类实验的失败者？ “头儿……这……这……”随从们纷纷缩起了脖子。 若真是记忆类实验失败者，谁敢和他打啊？！ 黑熊原地转了个圈，下意识地，他仰面倒地，将肚皮露了出来。 还未开打，便做出了臣服的动作。 不过，倒下露出肚皮仅两秒钟，黑熊反应了过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再次站立。 嗓子里，发出低沉恼火的怒吼，黑熊皱起眉头。 鼻子嗅了嗅。 前方，除了那一人，全是人类。 约莫……不足百人。 “千人对百人，优势在我。”黑熊冷冷笑了笑，做了个身体往下压的姿势。 潜行靠近，再一跃而起，一个不饶，这是他们实战了无数次的打法，默契十足。 “可……他……他要是记忆失败者，不好惹啊。” “是啊，末世这几年，大家能活着就不容易，他居然有这么大个城堡，里头那么多人。” “何止，还有养殖场，人家还有多余的物质载歌载舞呢！” “也是，若真是那位的记忆移植实验者，那我们怎么打得过！” 一向极为听话的兽化者们，在此刻却缩了头，边说着，边与那黑熊一般，本能地往地上一个翻身，肚皮朝上。 “装神弄鬼。”黑熊咬了咬牙根。 他看向古窑，又看向白其索，打了个冷颤后，直起躯体，手心往下，再一次往下压了压。 潜行、靠近，再剿灭，一个不留。 ------ “装神弄鬼吧。”科技中心，科所先生笑了笑，坐在沙发上，悠然地看着此刻的白其索。 “那是弯刀还是镰刀？看着是把好家伙。”他指了指，定眼看了看后，竖起大拇指，“好玩具。” 科所先生是谁？ 他可是科技中心人类实验室的最高领袖。 无论是人文还是生物，抑或是战争实验室等，只要一切与人类研究有关的，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内。 他不是专业的科研人员，却是极其专业的管理人员。 在科所先生的眼里，老吊这把杀人利器，自然只是一个小小玩具而已。 “不是，他这种举动真的像极了那位成立新华夏的人物，而且这把镰刀，旁侧青六两的火把，这……”礼伯说的时候，情绪显然激动了起来。 科所先生皱了皱眉头。 显然，纵使是经验极为丰富，且备受爱戴的礼伯，也只是属于他管辖范围内的一名天赋级研发人员而已。 况且，人文实验的人员，总是情绪化的。 礼伯是个聪明，见此情况，立刻看向了颜一一。 “科所先生。”生物实验室以严谨著称，而颜一一是标杆级的人物，且是鼎鼎大名颜先生的唯一女儿，如今，她白发苍苍，这一开口，更添权威。 科所先生微笑着看着她。 “颜长官，你也觉得他有人类伟人的记忆吗？”他问道。 颜长官摇了摇头，她看着白其索，“我很确定，至少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在今日之前，他没有接受任何记忆移植类实验。” “你是觉得，有人违规操作，给他植入了记忆。”科所先生身体微微前倾，笑容依旧淡然。 颜长官烟眉紧锁，思索一番后，轻轻叹了口气。 “无论是从流程还是从概率上说，有人违规操作，不太可能，毕竟，他是我实验室的重点研究对象。”她回道。 “对对对！不可能植入记忆的，很奇怪，太奇怪了！”礼伯连忙接话，“我建议，启动最高级别的跟踪，为他专门成立最重点的实验室，将我们108个实验方向的所有长官，都……” 话未说完。 科所再次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 礼伯只有立刻止住话语，虽焦急却唯有原地搓手。 一侧景象中，黑熊的大部队谨慎且经验丰富地朝着河边匍匐过去。 “两位，你们是科技中心的领军人物，一句‘奇怪’就来找我启动最高级别的实验，是否过于草率？”科所严肃了起来，指了指景象。 这话，不假。 礼伯满脸通红，颜长官亦如是。 “我们……我是以经验来进行预判，这人这种举动，很奇怪，我建议……”礼伯依旧没有放弃，试图说服。 “经验。”科所笑了笑，“经验，自然在科研中很重要，那你说，你的经验判断，从哪个角度或什么数据上，可以得出此时的他，不是装神弄鬼？” 科所指向身后的景象。 只见白其索将烟头丢到了地上，踩灭了后，耳朵微微侧了侧，显然，他听到了大部队朝着他这边匍匐的声音。 紧接着，他的手往后挥了挥。 几百人的部队，立刻上了准备好的船，准备渡河。 看得出，他在后撤，或者说在引诱黑熊他们远离古窑，至少从画面上，是这样的。 “经验……”礼伯无力地叹了口气，“我连续做了两个纪元的实验，积累了大量丰富的经验，但我的经验里，没有他。” 礼伯的声音越说越低，他看了眼颜长官。 “我的经验里，也没有白其索这种案例。”颜一一捋了捋发白的头发，声音也越来越小。 科所便不再说话，只是耸了耸肩。 科技是什么？ 是定律、是规则；是发现定律，发现规律；是总结定律、总结规律。 一切，都不能想当然。 我觉得不对劲、我觉得很奇怪。 以及，我的经验里，没有白其索这个案例。 这些都是哪怕是科研小白都不应该说出来的话，却出现在了两名顶尖长官的嘴里。 “看来，我的工作还是不到位，得组织起来进行再学习才行。”科所皱了皱眉头，反省道。 而一侧景象里，白其索这几百人坐上了小船，在黑夜之中，波涛汹涌之中，朝着河对面全力划渡。 边划渡，边举起了红色的旗帜。 “装模作样。”科所冷冷笑了笑，“吸引黑熊他们过河而已，兽化者们并不是都擅长游泳，游过河的过程中，他们进行狙击。” 类似的打法，在海国之战中，白其索用过。 当时，他们就抢先登陆，再用枪支堵住上岸要害点，杀了整整两万名兽化者。 科所，记得他。 那场战役，以少胜多很是经典。 “你们先去忙吧。”科所摆了摆手。 礼伯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他总觉得不对劲，觉得奇怪，觉得这白其索的举动绝对别有所图。 图什么呢？ 这得最高级别的实验室，将所有科目的长官都召集起来，才可能知道。 “不如……”颜一一突然开口，露出了笑容，很罕见的讨好出现在她的脸上，“不如，我们一起先观察着，看他究竟做什么。” “对于白其索而言，对于地球七号的人类而言，这场战争的确载入史册，但对于我们而言，这场战争所投入的资源，已经足够了。”科所摆了摆手。 “再观察三小时。”颜一一没有放弃，上前一步。 或许，是因为颜一一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又或者科所诧异，一个人类居然让两名长官如此没有分寸。 又或许，是刚刚进门的黑先生，在看到白其索景象的瞬间，露出了挫败的表情。 “那好吧。”科所点了点头，“就三小时。” 以两军的距离，三小时结束一场小规模局部战争，绰绰有余。 第1295章 渡河【一】 整个渡河，静悄悄的。 白其索带着众人在密室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他们都闭紧嘴巴，极有默契。 尤其是那批经历过近代战争的士兵们，白其索甚至手势都不用打，便十个一组，井然有序。 “头儿，他们渡河了。”探子来报。 黑熊听罢，倒没有很吃惊，河边既然停了船，想必是河对岸有丰富的物质。 野果、野兽抑或是他们开辟的农田什么的。 “他们带了武器吗？”黑熊问道。 “带了。”探子点了点头，“枪，肩上挂着的子弹袋，沉得很！” 队伍瞬间沸腾了起来。 “外头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子弹居然都那么多。” “沉甸甸的子弹袋，我们得小心点。” “这么肥，不抢真是对不起八辈祖宗啊……” 既然对方已经渡河，河流湍急声音颇大，黑熊带着队伍加快了速度来到了河边。 遥遥看去，河面上的河流如同小黑点，伴随着河水起伏着。 看规模，也就两三百人。 有枪，的确战斗力强，但兽化者面对枪支的战争，经历得颇多，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值。 “保持距离。” “准备渡河。” “务必小心，兵分五路。” 黑熊说罢，手在河对岸五处指了指，那便是五个上岸处，这样能避免被对方歼灭。 如果做到完全隐匿，有可能全部无伤上岸，但若被发现，便牺牲其中一队，掩护其他。 兽化者的世界里，没有牺牲自己掩护他们，但他们有着对王的绝对顺从。 河流湍急，正如礼伯预判的那般，并不是所有兽化者都擅泳，不过身体健硕，这么一趟，倒也无碍。 “奇怪。”顺利上岸的黑熊一脸惊慌。 原想着对方很可能在最后时刻发现他们，有枪有子弹，在河水里扫射一番，会损失一些兄弟。 抑或，对方没有发现，而是走到狩猎地，或附近有他们的农场，他们进行捕猎或采摘时，会卸下枪支，这个时候，黑熊带领队伍一拥而上，杀之。 可是，都没有。 没有堵截，也没有狩猎，白其索带着人，居然又再次渡河。 “搞什么？” “发现我们了吗？” “如果发现了，我们在水里的时候，他们应该扫射啊。” “没发现的话，怎么又渡河？” 兽化者们浑身湿漉漉的，虽寒凉，但身体强壮，倒也无碍，只是游了这么一通，体力消耗了些。 “往西边去，是不是那边有农场？”绰号千里眼的随从指了指白其索一行人前去的方向。 远远地，他们划船的速度很快，只燃起星星点点的火把，有种夜间偷偷疾行的感觉。 黑熊打了个寒颤。 不知是冷的，还是诡异的原因，他总觉得这种场景乖张得很。 “跟。”黑熊下了令。 他倒要看看，这行人究竟要做什么，这么满弹的队伍，如此隐秘的前行。 再次渡河。 可等再爬上岸，抬眼一看。 白其索一行人，居然又渡河了。 ？？？ 黑熊甩了甩身上毛发的水，哪怕健硕如他也微微喘气，渡江这种体力活，人类搞不定，兽化者虽然能搞定，但体力也不是无限的。 “头儿，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是啊，用这种办法拖垮我们的体能。” “这都渡了两次了，再渡一次，是啊，全部累趴下。” 随从们一个个喘着粗气，有些疑惑，更多的是对方这神龙见首不见尾操作的不知何为。 而不知何为，便会愈发无力。 黑熊甩了甩水，稳了稳心神后，爬上了附近的高树，往远处河流中眺望。 一看，他愣了下。 “怎么回事？”嘀咕了句，许是怕是自己看错了，黑熊飞速下树，又爬上了靠江河最近的一棵。 “头儿？怎么了？” “头儿，怎么了？” 随从们低声喊着，只见黑熊一动不动地趴在树上，兽眼全开，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湍流的船队。 他好像吓呆了。 又好像懵住了。 就这么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的那一幕。 -------- “看！看！”礼伯从地上原地起跳，惊叫了起来。 而一向稳健的颜长官只觉得头皮一阵又一阵地发麻，从头麻到后背，又麻到全身。 她呼吸急促，往前走了几步，景象发出嗡嗡的声音。 【请保持距离】 【请保持距离】 机器人发出了警告的声音。 两人齐齐看向了原本淡定的科所，只见科所缓缓转身，看了过去。 他的头，微微侧了侧。 似乎对眼前的景象很是疑惑。 只见景象中，白其索刚刚第三次渡河，上岸时，虽是划船，但人类部队也已经很是疲惫。 “将这些，全部丢掉。”他下了令。 于是乎，所有体力不支或有伤在身的士兵，将枪支从肩头取了下来，又将子弹卸了下来。 老吊摸了摸他的弯刀，面露不舍。 这可是把好刀啊，是胖子李托了人又花了上亿，找了最老道的工匠打的。 价值，上亿。 “这东西，正在破坏革命，丢掉。”白其索的手握住了老吊的手，猛地一抽。 只听得嗡地一声。 好刀出鞘，哪怕在黑夜中，肆意的刀光也让人心头一震。 他想起了阿红，那个丧命草原的前世记忆的老婆，那个被挂在城墙上，在风中晃荡的女子。 这把刀，她摸过的。 这是如今唯一的，老吊与阿红的联系。 “有枪有子弹，敌人来了……武器最重要了。” “末世经过了四年，其他活着的人类十有八九没有这种热武器了。” “就算是有，子弹也绝对不多了。” 护宝行的兄弟们摸着枪，又捏了捏挂满袋的子弹，很是不舍。 “丢掉！这是命令！” “丢掉！立刻丢掉！命令！这是命令！” “大部队！跑起来！把负重的东西都丢掉，跑起来！” 而拥有湘江战斗记忆的士兵们，却丝毫没有犹豫，他们将枪支丢进了江河里，将子弹抛入滔滔水流中。 看得出，他们有经验。 老吊看向白其索，只见白其索的绿色军大衣已经湿透了，他就这么看向河流的另一边，余光看向后头的黑熊。 在密室里，他说过的。 我们要渡河。 渡河做什么？ 一则，将黑熊一行兽化者们，拖得精力消散，再打。 二则，我们要重演历史。 “演？”当时的士兵皱起了眉头，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回想当年的惨烈和雄壮，任何一秒的回首都是撕心裂肺的。 “是的，演。”白其索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拉上我们所有记忆失败者，记住，是所有，包括伤员，一起演。” 老吊永远记得在密室的那一刻，白其索就这么指着天花板，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天花板之上的苍穹。 “演给他们看。”他说道。 “这是我们人类在末世要活下去，唯一的突破口。”他解释道。 老吊没什么知识。 虽然知道有高级智人，地球是一场实验，也知道顶上到处是嗡嗡嗡的他看不到的生物什么虫。 他不太明白。 为什么？ “我们要赌一把，赌上这一把，赌我们的运，赌这些高级智人因为我们的这一场场演，纷纷下水。”白其索解释道。 他没有解释得很清楚，众人也听得稀里糊涂。 好在，标语很简单，朗朗上口。 人民万岁。 杀光所有兽化者。 以及：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高级智人，是我们要团结的力量吗？老吊不懂，其他人也不懂。 但不知怎的，白其索的身上有股旁人没有的高瞻远瞩，虽不懂，但他们信他。 “丢了。”老吊沉了沉眼，摸了摸刀柄，那是阿红也摸过的地方。 只听得嗡嗡嗡的弯刀划破长空的声音。 这是老吊第一次甩出弯刀，而弯刀却没有回来，咔地一声扎入了滔滔江水，淹没不见。 第1296章 渡河【二】 伴随着白其索一行人的这番操作，科所不再淡定，他甚至慌乱了起来。 起身、俯身、探身、继而挠头。 “奇怪，他……他被注入了记忆吗？”科所问出了不该问的问题。 毕竟，在此之前，颜长官与礼伯长官早就对这件事进行了汇报。 “真的没有做记忆实验？”科所不相信，他果断下令，“彻查1090号的所有实验流程。” 后退了一步后，看着此刻的景象。 只见白其索带着一行人，朝着不远处的山川跑去，犹如长龙摆尾。 而那黑熊，本觉得奇怪打算回撤，不再跟进，可看到白其索他们居然将枪支沉江，震惊之余，很是犹豫。 “他就像在放钩子，钩子这黑熊一行人，看似是黑熊他们咬着白其索不放，实际上却是白其索操控着全局。”颜长官的表达里毫不掩饰对白其索的赞许。 这种打法，他们见过。 昔日打仗时，就见过。 这是第二次见。 他们不太清楚，这是白其索在演戏，还是真的历史重现，抑或是实验过程中出现了什么bug。 总之，得重点研究才行。 果然，黑熊不过犹豫了片刻后，依旧下令跟进。 “他们武器都没了，就算是有什么陷阱，也能杀了。”黑熊露出了笑容。 “他们朝着老林子跑了。”随从兴奋了起来。 深山老林，是兽化者的战斗天堂，优越的身体优势让他们在山岭里，从无败绩。 却没料到，刚刚靠近山峦边缘，白其索一行人却又突然一个掉头，疾行。 再次回到了河边。 此刻，天微微发亮。 跑来跑去，连兽化者都累得不知跑了多久，只觉得这鱼肚白一出，扎得眼睛疼。 “渡河！”白其索再次下令。 上流漂流下来的小船，犹如听得懂命令般，恰到此时飘到他们附近。 上船、起锚，波涛的河流载着这行人朝着河对岸飞驰而去。 落岸、扎锚，浓雾中，古窑的兄弟们消失在了密林深处，朝着古窑跑去。 …… ？？？ 精疲力尽的黑熊部队，站在河流的对岸，只觉得又憋闷又离奇。 “跑来跑去的，他们是不是有病啊？” “耍我们呢？！” “光渡江，就渡了四次！” 当兽化者们议论纷纷时，黑熊眸底一黑，看向密林深处，“等等， 渡江几次？！” “四次。” “几次？！” “四次。” 黑熊没再言语，在原地愣了半晌后，来回踱步。 “不对，这不对。”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末世以来第一次，露出极其畏惧的神情，“四渡赤水、武器沉江、军大衣，这……这不对。” 话一出口，所有出生在华夏的兽化者们都感受到了被战神，不，是被神，碾压的恐惧。 不用黑熊说‘撤’，他们如同退潮般，疯狂地后撤，伴随着一阵阵鬼哭狼嚎，消失不见。 而此刻，远在银河系背面的科学家们忙碌异常。 整个上空响起了巨大的轰鸣。 108个实验方向的所有长官级别人物，无论退休或刚刚上任的，都第一时间赶到了中心会议室。 而与此同时，同步传播给高级智人们的景象，关闭。 连湖边的休息栈道也都封闭，模拟人类论坛的所有社交软件，封闭。 事实证明，无论科技怎么发达，如何朝代如何更替，当发生大事的时候，静音是第一位的。 若不静音，便会人心惶惶，而人心惶惶，便会大乱。 高级智人的社会早就远离了战争，但很多战争并非以弹药的形势出现，更强大的战争在于意识。 白其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而整个科技中心都不知道原因。 若是这种消息传播出去，整个高级智人的精神平衡都将被打破。 “嗯？怎么突然看不到那白其索了?”一位老爷爷皱着眉头，反复查看着设备。 “刚刚关了吧，新闻也全部没了。”老奶奶看了眼，面色很沉，“哼，我看，那白其索肯定做了什么让科技中心汗颜的举动。” “我早就说了，人类自行进化要比科技进化强得多！哼，看看现在社会像什么样子？” “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留下过一封信，说是以前的生活特别幸福，吵吵闹闹的幸福，而且若有大难，人们在对抗磨难时，总会出现伟人。” 伴随着白其索的景象被关闭，社区里议论得厉害。 前不久，高级智人将白其索的景象作为新闻时刻播送，理由在于他一个人类，居然通过各种心理博弈和肉眼观察，拿捏住了长官与博士。 真正启动了末世文化，且找到了若是高智慧人群来临，也有生还突破的可能。 白其索的那句‘命运的手掌之中，一定会有漏网之鱼’，成为了高级智人啧啧称奇的名句。 当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当战争再也没有，人类会走向何方呢？ 宇宙，浩瀚的宇宙。 而当浩瀚的宇宙，突破了时间与空间，探索了许许多多之后，人类会走向何方呢？ 会开始担忧。 担忧会有更强大的生物，更高级的智人前来占领。 别忘了，高级智人为何能走向宇宙，是因为打破了人类原本的所有架构。 剔除了亲情、友情、爱情，且剔除了情绪。 这个剔除过程是很漫长的，要知道没有走向宇宙之前，他们不可能造个地球出来做实验。 那么，就只能在自己人身上做实验。 “哼，我早就说了。”老爷爷嘀嘀咕咕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把人类的基因经过科学的进化，形成了如今的高级智人，是错的。”他边说着，边开始打起了盹。 太老了，若是他愿意，可以无痛去世，他却没选择。 这么老，若是他愿意，他可以选择这具躯体去世，用细胞再造一个他，可他也没有。 “这是保守派。”年轻人看了眼，耸了耸肩，“人类的基因那么多弊端，靠他们自身进化，永远走不到我们现在的程度。” “就是，我们实验了那么多次，他们每次都会在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开始自相残杀，最后毁灭。” 瞧瞧，还好把信息屏蔽了。 光停了白其索的景象，高级智人社会就议论到如此程度，若是让他们见着白其索竟有了高级智人无能理解，也无从计算的举动，那又将如何？ 要是让他们知道，几位先生脚步匆匆赶向中心会议室，面对这闻所未闻的情况，又将如何？ 脱离了科技，高级智人在人类面前，什么也不是。 这是最近的颜长官感受到的，她也有些畏惧，害怕整个社会感受到。 当然，这不是最害怕的。 最害怕的是，她怕这代代努力，一个纪元接一个纪元的科学奋进，方向是错误的。 咔，伴随着人员到齐，闭门会议正式开始。 最醒目的位置，写着八个字：四渡赤水、四渡星河。 星河，是白其索给附近这条河取的名字，意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第1297章 希望【一】 会议进行得很焦灼。 “1090号，会不会仅仅是在演戏？”李长官提出了大家都怀疑的一点。 可问题是，对于以严谨科技为生存的高级智人来说，‘会不会仅仅在演戏’，这句话，本身就是不严谨的。 “如果仅仅是击退敌人的话，他拖着渡河是一种战术，又何必将枪支沉江？” “对啊，对照了下当时的历史时间，他将枪支沉江的时间与当时是一致的，我认为这并非是一种巧合。” “历史专家与战争专家有什么看法？” 果然，李长官的这句话一提出，就遭到了其他长官的质疑。 会议室沉默了一阵后，齐齐看向了历史专家级泰斗高长官，以及战争专家级泰斗夏长官。 咳…… 高长官清了清嗓子，伸出手将鼻梁上的装饰型眼镜推了推后，环顾一周。 高长官从祖上开始就专门研究人类历史与高级智人历史，与颜长官的基因筛选是类似的。 可以说，如果他无法解答，那整个科技中心，都无人可解答。 “我试图破解，但……”高长官拖长声音，不再往下说。 “遇到需要配合的地方，您尽管说，我调动一切人员。”科所说道。 呃…… 高长官手拿起水杯，“历史研究主要在于记录，您放心，白其索以及这次地球七号末世的历史，我们都记录了。” …… 科所耐住性子，“就只记录吗？高长官，历史要从记录中得到规律吧。” “那当然。”高长官接过话头。 “那么，白其索这种现象，是因为什么历史规律导致的？”科所问道。 “对此，我们还在摸索、研究。”高长官说道。 …… 科所眉头，说半天，全是车轱辘话。 这高长官研究的强项在哪？科所默默地询问机器。 机器：高长官研究的强项在于地球七号的华夏文明，尤其是为官之道的文化，他深耕于此。 科所捏了捏鼻梁，早就知道历史实验室的人说话特别拐，但他没耐性了，长驱直入吧。 “高长官，这件事，对于历史学来说，要找到规律的关键点在哪？需要哪些部门配合？以及多久能出结果。”科所点了点桌子。 显然，他要一个准确答复。 高长官放下手中的杯子，面色也严肃了起来，静静思索了一番后，答道，“这个问题的关键呢，在于找到关键问题，至于具体如何，还得看具体情况。” …… “呃，至于需要哪些部门配合，有关部门配合得都挺好，多久出结果，就在于有关各部门之间精诚合作之后，呃，我们按部就班，就会有结果。” …… 不需要机器再说，这高长官果断精通华夏历史，学得是炉火纯青。 于是，科所转过头看向刘长官，“刘长官，您主要研究战争史，有什么发现？” 研究战争的科学家，基因里果敢直接，可以才能共情到战争里那些英雄，方便推进实验。 果然，刘长官并未像高长官那般推诿，而是站了起来，径直将所有数据和研究的成果，发布了出来。 密密麻麻。 洋洋洒洒。 几万字。 “向领导报告，我们的研究成果是：没有成果。”她说道。 …… 队伍大了，不好带啊。 哪怕是高级智人，庞大的108个方向，虽各司其职，也相互配合，但遇到不以科学规律为变相的问题时，便集体失控。 科技发达的弊端，也在于此。 太发达了，以至于脱离了科技计算，便不知如何攻破。 “成立1090号最高级别实验室，派生物学、人文学、战争学、历史大项的最高长官，进行跟踪。”科所果断下令。 会议室喧腾了起来。 这可是第一次，有一个人类启动如此高级别的会议，且这么多长官官方定为最高级别跟踪。 “我建议，数学实验室、物理实验室也加入其内。”礼伯长官站了起来，语气恳切。 “我反对。”数学长官说道。 “我也反对。”物理长官说道。 如果说生物学是整个科技中心最为庞大，且成果最多的实验室的话，那么数学和物理，尤其是数学，是整个科技的基石。所有的科学，都在数学的基础之上，发展而来。 “人类而已，要研究他，无需在数学这种基石上进行，他根本不可能动摇我们的数学。”数学长官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言语。 显然，区区人类，不值得她再多说什么。 “我也是这个态度，他们目前这点东西，根本和物理搭不上边。”物理长官也只说了一句。 礼伯还想说什么，科所却用目光制止了他。 “白其索只是派了人类的数学家、物理家跟着去战斗，试图计算出什么，这的确距离他们触摸到我们的数学，太遥远，数学与物理的工作很严谨，不需要加入。”科所说道。 散会。 散会前，大家就白其索目前造成的对于科技中心的震撼，是否跟公众说明，统一了意见。 不说明。 说明的话，会撼动公众对于科技的信任，会引起那帮旧制度支持者的躁动，不利于管理。 人类要走向星辰大海，走到如今这一步，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用科技改善基因，将意识融入机械。 “我们前辈的选择，是正确的。”会议的最后，科所说道。 只是说完后，他的眼睛飞速地眨了下。 微小的动作没有被其他人捕捉到，却被机器捕捉到了，浮现出他的真实情绪：犹豫和些许质疑。 他走出了会议室的门。 明明只开了几个小时的会，且在中途吃了好几次营养补充剂，推开门时，阳光也落到了身上。 那种旭日东升的光，应该是令人神采奕奕的。 花香，也飘了过来，而喜鹊恰如其分地出现在附近，叽叽喳喳地叫着。 可不知怎的，科所却觉得累。 那种说不出的累，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 回到古窑时，天还未亮。 “赶了一夜的路，我都有些吃不消了。”老吊说道，很是担心地看了眼青六两。 青六两才十七岁，精力充沛是没错，可还在长个子，恢复得快，但也饿得快。 正当众人疲惫不堪时，城门一开，饭香四溢。 瞬间，所有的累，都消失了。 第1298章 希望【二】 林沁墨组织得很好。 可以说，比白其索想象中还要好。 年少的女人安排到城墙上，配合空城计；四十几的则安排到后厨，准备吃食。 “大娘子，现在还在打仗，他们带了干粮，我们准备吃食是不是早了些？” “对啊，不如，我们准备好厮杀吧。” “对，若是破城，我们……” 女人们惴惴不安却也丝毫不怕，她们想拿起枪支、刀剑，躲在城门后，大不了，不过一死。 “我们会打胜仗。”林沁墨声音并不尖锐，而是有种柔和中平静的力量，她只说了这句。 说起来，温柔镇定的力量，丝毫不逊。 反而，似乎更有魄力。 古窑内，伴随着她柔和且镇定的声音，也安静了下来。 “有力量的，从温泉那将热水挑过来，方便归来的将士们冲洗，饭菜以不浪费为主，但一定要吃得饱，在三个小时之内，做好；年迈的人负责哄好所有孩子，让他们安静睡觉。” 林沁墨说着这一段的时候，生物萤虫萦绕在她的周围，密密麻麻，极多。 她只觉得似乎有蜘蛛丝，挥了挥。 心中明白，自己恐怕已经失去了白其索与颜长官保护名单的保护，也进入了科技中心的观察中。 记得第一次，当她知道自己会被检测时，羞涩又惊恐。 而这一次，她丝毫不惧，只是伸出手挥走了‘蜘蛛丝’，转身，便带着队伍上了城楼。 正如此刻，当城门打开，白其索一行人疲惫不堪进入的瞬间，生物萤虫萦绕了过来一般无二。 林沁墨挥走了‘蜘蛛丝’，迎了上去。 “欢迎将士们归来！”她高举起酒杯，递到了白其索的跟前，朗声说道。 “欢迎将士们归来！”陆龟殷拄着拐杖，举起酒杯，递给了萧制胜，苍老的声音满是豪迈。 “欢迎将士们归来！” 古窑内的众人，高声道。 科技中心永远记得这一幕，当时，天还没亮，众所周知，即亮却不亮时的天空，是最黑的。 外头的河面，漂浮着尸体。 而兽化者们刚刚远去，不知何时能归来。 古窑内虽粮草充足，但众人却知外头已经过了四年，他们也不知能活多久。 这应该是没有希望，无比沮丧，再多，也只有劫后余生的那一丝丝庆幸而已。 而这群人类，却充满了希望。 1090号最高级别实验室，很快便建立起来，高级智人的科技自然是令人赞叹的存在。 说来也真是巧。 当【1090实验室建立完毕】的字样浮现在最醒目位置时，白其索他们一行人刚吃完饭。 众人进入了短暂的休息。 一些将士甚至刚吃完，便疲惫不堪地和衣倒在地上睡着了。 白其索就这么看着天空，拍着肚皮，微笑着打了个饱嗝。 “这人……” “我怎么觉得有种羞辱的感觉？” “他怎么这么镇定？天空出现了这么多生物萤虫，连林沁墨身边都全是，一看就是在跟踪她，他怎么不愤怒了？” “是啊，尤其是林沁墨，他不是最害怕她被实验跟踪吗？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高级智人科学家们的慌乱，是一致的。 而外头普通的高级智人则并不慌乱，反而很是澎湃。 隐隐觉得，似乎，这才是英雄。 从草根里长出来，有很多瑕疵，有很多槽点，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魅力。 肆意、张扬，又不可控制。 景象里，白其索就这么看着天空，伸了个懒腰后，扭过头看向了林沁墨。 只见林沁墨的身边，密密麻麻全是生物萤虫。 有生物学的、人文学的、历史学的，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研究方向的新的生物萤虫。 一只生物萤虫飞到了他的跟前，捕捉着他真实的、最为细微的表情。 再心思缜密的人，也无法控制微表情。 白其索也一样。 他的蝇眼开了又合，心跳也急速又压制，鼻头微微的汗水渗了出来。 自然，他是惧怕，是不满，是无力的。 但下一秒，嘴角却浮现出笑容，别过头去，闭上了眼睛，又伸了个懒腰。 竟，沉沉睡去。 古窑的上方，依旧人声鼎沸，为了保证运转和随时迎战，三班倒是必须的。 窑火冲天，烧着护身的生肖瓶和日用瓷。 准备早餐、喂养牲口、浇灌蔬菜，以及去密林深处砍伐树木，去河边掩埋飘来的尸体以及灭菌。 古窑的下方，众人睡得很沉，很是香甜。 唯独一个地方，他们检测不到里头如何境况，那是跟着白其索出去的数学家、物理学家们。 他们都去了密室，进去的时候抱着厚厚的白纸和一大把笔，端着泡得浓得不能再浓的茶。 “白其索其他领域都令人惊叹，就这一点颇为好笑，人类怎么可能计算出我们的数学呢？” “是啊，这可是我们经历了几十个纪元有的数学基础。” “哪怕是他们最厉害的周镇国，也只是计算出了能触摸到黑洞边缘的些许成果而已，距离我们还有十万八千里。” “哈，给他们十万个周镇国，再加十万年，也是望尘莫及。” 白其索的景象，已经成为了整个高级智人社会里，最火爆的内容。 虽然是高级智人筛选过后的景象，但已足够碾压科技制造出的一切视频娱乐。 很快，经历了第一场战役后，吃饱了饭，仰面朝天看着银河的他，这一幕被制作成了人类的那种明信片，被疯狂收藏。 而排名第二的，则是他看向林沁墨的瞬间，克制不住的无力，但却又有微笑的嘴角，那种无力又自信，是科技制作的视频，抵达不了的深度。 至于周镇国一行人进入密室的瞬间，也出了明信片。 倒也有人收藏，极少。 收藏的人留言：荒诞，颇具戏剧张力。 “第一次进攻，还是他们精心挑选的队伍，就这么结束了，好没趣喔……”少年意犹未尽。 “是啊，就这么结束了。”少年的父亲却满是崇拜，“太厉害了。” “晚上的新闻，会对今天1090号的事情进行总结，你说，科技中心会把真实情况全部展露吗？”少年问道。 “不会。”少年的父亲摇了摇头。 “为什么？”少年问道。 “因为，他是希望，上头不会把希望这么全部袒露出来的。”少年的父亲说道。 “什么希望？”少年又问道。 “当我们遇到比我们更高级的智人时，如何幸运地存活下来的希望。”少年的父亲说着，摸了摸他的头。 第1299章 希望【三】 又过了几日。 数学家和物理学家们一直在密室内，吃食都靠人送进去，从未出门，而里面偶尔会端出一盆灰烬。 可见，他们把计算的过程全部毁灭了。 过得还挺周全，礼伯心想。 此时的他穿着古人的衣服，跟在一群老头后面，每天假模假样地运送柴火和水，他身体不太利索，偷偷用了设备才扛起来。 更多的时候，他就这么满古窑晃荡。 他经常来往地球，年轻的时候，还在地球上有过一个家，那个彪悍的妻子是他最喜欢的。 温柔有什么好？ 高级智人社会温柔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礼伯。“在地球上，肖博士把‘长官’两个字去掉了，礼伯扭头一看，见肖博士居然穿着一身死士的衣服，腰间还别着刀，顿时羡慕不已。 “你……你这身份从哪弄的？”他问道。 “一个死士死了，我扒下来的，人多，现在又乱，他们记不住。”肖博士挤眉弄眼，挑了挑眉，“怎么样？帅吧？” “帅，能让我摸摸你的刀吗？”礼伯问道。 这一开口，回到了他老顽童的模样。 “呃……不能。”肖博士却不让，他虽然是人文实验者，有大量人类基因，但还没学会委婉地拒绝。 场面一时有点儿尴尬。 “你想要刀？”这时，陆龟殷路过，看向礼伯。 礼伯觉得实在是惊讶，这陆龟殷距离很远，年纪也大，居然听得清？ “您……听到了？”礼伯很是警惕，他担心自己露了馅。 “当然。”陆龟殷指了指窑火，“我干这个的，这点听力还是有的。” 礼伯顿时松了口气。 此时的他并没有觉察到其实白其索早就看出了他们二人，实在是太好判断了。 有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又鬼鬼祟祟的。 而陆龟殷自然也知晓，但按照白其索的安排，不去管他们。 不盯着，也不防着，就让他们想假装谁就假装谁，还要提供帮助，让他们有很好的体验。 “他们不会发现吗？”陆龟殷当时有所担心。 “不会发现，他们能力不够。”白其索胸有成竹。 虽说白其索的能力极强，陆龟殷对此很是敬仰，但总觉得有些担心。 高级智人，搞科学这么厉害，真的会是社会小白吗？ 抱着这种想法，陆龟殷走向了礼伯，看上去，他与礼伯年龄相当，但实际上，礼伯比陆龟殷要大一百多岁。 高级智人早就将生命拉长，虽然不是无限拉长，但也比人类要长许多。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那么远，一般人真听不到。”松了口气的礼伯，嘴角的笑容比ak枪都难压。 陆龟殷愣了下。 以他的阅历，这么一两句话就已经判断出，这高级智人是真没什么社会经验。 连笑容，都藏不住吗？ “您这年纪太大了，不适合当死士。”陆龟殷板起脸，又试了下。 “啊？”礼伯楞住了，他看上去有些呆，手指头飞速地动了几下。 看上去，应该是白行主说过的，他们手腕上有个接收器，当遇到不懂的，会问机器人。 这动作，也太明显了，陆龟殷心想。 礼伯停顿了得两三秒钟，这才开口，“这是我儿子的衣服，他战死沙场，我留个纪念。” 看来，这科技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 “什么名字？”陆龟殷来了兴趣，又问道，很明显，眼前这个高级智人并没有做类似的准备，看看他们的科技反应速度有多快。 “高烟可。”礼伯的手再次敲了敲后，不到一秒钟，脱口而出，“跟着萧组长的那位，我就是他的老父亲高伯。” 高烟可，这名字很独特，陆龟殷记得。 他的战斗力不是很强，能力并不突出，哪怕跟着萧克敌手下办事，也并不出彩。 平平无奇的这么一个人，又的确是在战场上去世的，且尸体回来了。 细节都对得上，人员也挑得好。 “那行，您拿把吧，防身。”陆龟殷边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递给了他。 礼伯本来就很喜欢地球上的这些冷兵器，更何况这是陆大窑头随身携带的，那就更好了。 “见过很多血的，挡煞气。”陆龟殷将拔了出来。 只听得嗡地一声，寒光四溢。 见过血，也就是用这把刀杀过人，见过很多血，那就是杀过很多人。 礼伯欢喜得不得了。 但又觉得，陆大窑头的贴身之物就这么送给自己，按照华夏文化，多多少少得客气下。 “那怎么好意思呢？”礼伯说着。 边说，那手就跟破腹似的，刷地一下弹了出去，一把抓住，夺了过来。 嘴角，笑得牙花全出。 …… 陆龟殷内心暗暗笑了笑，这高级智人的社会能力，确实不高，若真的脱离科学，不定谁嬴谁呢。 这就是生的希望。 又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颜长官、礼伯长官、肖博士往返地球七号多次，原想着白其索应该会有大动作，毕竟第一波战争虽结束了，可敌人走了。 敌人走了，不是消失了，又知道他们的地址，按理来说，应该派队伍出去探索才对的。 可，没有。 就这么平平静静的一个月，没有任何对外扩张或找寻的安排。 养殖的养殖，做饭的做饭，甚至开起了学堂。 除了教孩子们荒野生存和战斗，居然依旧教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和历史，连音乐和画画，也教。 这都末世了，教这些做什么呢？ 让科技中心百思不得其解的，还在于这可是末世啊，白其索又是觉醒者，且知道外头死了那么多人。 他为什么这么淡定？ 一切，都没有按照高级智人的预判进行，之前积累的所有末世历史，在这小小的古窑内，全部失去了意义。 历史专家泰斗高长官，参加了好多次会议，每一次都是车轱辘话：白其索的情况，我们暂时得不出答案，因为历史上从未出现。 战争专家泰斗夏长官，兴致勃勃跟了第一场战争后，白等了整整一个月，啥也没有，目前坐起了冷板凳。 倒是数学与物理实验室，接到了好多次建议，建议他们进行最高级别的跟进。 因为这一个月里，周镇国带着人一直没有从密室里出来，不知在算什么。 “驳回。”数学实验室回道。 “驳回。”物理实验室回道。 一个月，他们能算出什么？最多也就是白其索教会他们，他们算出部分生物萤虫的轨迹，仅此而已。 还用不上数学实验室与物理实验室的最高级别跟踪。 “要是让人类这么算一个月，就需要动用到我们的最高级别，岂不是我们数学系的笑话？”数学系的长官说道。 “就是，显得我们多么无能啊，我们目前的成果可是几十个纪元的积累。”物理系长官说道。 一切都平静。 但过于平静，平静得不像末世，反而让实验室惴惴不安，尤其是科技无法计算和推演，更让人焦躁。 “他究竟是要做什么？这都一个月了。”颜长官嘀咕着，此时的她，白发里头开始慢慢长出黑发。 科技之发达，是能在一年之内让她的衰老褪去的。 虽然这一个月来来回回地穿梭，有一定的辐射，但每次在地球七号时，大脑是放松的。 她只需要用姨奶奶的身份，到处晃荡下，让白其索觉得她一直在，就行了。 这也是她自从生下来开始，最轻松的一段时光。 第1300章 游击 密室内。 白其索阔步而入，这是这一个月以来，他第一次踏入，身后的生物萤虫多得如同云雾缭绕。 这一幕，也成为了高级智人观看率破表的镜头。 让他们惋惜的是，伴随着密室的大门一关，浮现出：“正在捕捉信息”的字样。 无数人在这一刻将景象保存留念。 “太厉害了，他居然控制住颜长官和肖博士，搞到了特殊材料！” “什么控制……合作而已。” “嘿，你怎么知道仅仅是合作呢？搞不好就是控制。” 智人们议论纷纷，这可是从历史开启之际到如今，第一次有人类得到他们的东西。 大家的眼神里充斥着崇拜和羡慕。 上一次，白其索进入到密室被播放出来，收视率还并不高，而这一次几乎全面普及，连稚嫩的孩童都已知晓。 他们觉得人类这种低端智慧品种，并不低端，甚至比他们要更厉害。 “你看，他是低端智慧，却拿到了我们的资源，而我们却并没有拿到比我们更高级智慧的东西。” “那自然没拿到啊，我们就没遇到比我们更高级的好吧！”一人不服，显然有丝丝嫉妒。 “对，我们没遇到，那茫茫宇宙中，一定有啊！若我们遇到了，能不能做到像他一样？” “我看够呛的，我们脱离了自己的社会，简直像个嘛。” 大家议论愈发地炙热。 而镜头也转到了颜长官、礼伯长官的身上，至于肖博士，只给了个隐隐约约的背影。 只见颜长官正在篝火旁，显然有些心神不定，低头偷偷看着芯片里传递过来的信息。 而礼伯长官则露出了老顽童的模样，围着篝火，与众人一起祈福。 神明，在这依旧是很重要的环节。 除了古窑的神明，还有阎罗，还有个神明是众人争吵不休后，推出来的。 南有南方的神，北有北方的仙，但总不能都敬吧，一则地方小，二则耗资太大。 而能让南方、北方都认同的神明，则只有一人。 那位开辟了新华夏的教员。 神位上有他，城墙的标语中间有他，连家家户户房间内都有他。 此刻的礼伯长官与大家一起，高高举起手中的香，深深弯腰拜了下去。 一种与末世截然不同的宁静与希望，伴随着仪式的展开而蔓延，大家脸上的宁静说明了他们得到了救赎。 去世的亲人和未长大的孩童，似乎在这一刻都有了安全感。 “真是神奇的末世文明。”礼伯长官拜完后，看着那画像，竟和旁人一样红了眼圈。 而高级智人们，隔着景？象，没有现场感触那么深刻，再加上他们的祖辈都早就不信神明，只觉得很是陌生。 “真羡慕啊，他们不需要药物就能获得宁静。” “是啊，要是我在这种环境下，再稳定的基因也会恐惧啊，那可是末世。” “白其索怎么还不出来？不晓得接下来他们又要做什么。” “你说会不会他们计算出了规律？” “不可能的，这可是基础学科！可不是人文实验那种花架子。” ------ 密室内，地上堆了很厚的草稿纸，而另一侧的房间则一直在焚烧废弃的计算纸。 为了避免被高级智人知道他们在算什么，烧成灰了用手反复揉搓打烂，再灌入水，与废弃的稻谷皮糅到一起。 “我有些担心，他们的科技这么发达，会不会依旧能通过这，还原出我们的草稿纸？”周镇国指着那一桶桶黑漆漆的搅拌物。 “应该不会。”白其索却很自信地摇了摇头，“有时候，越高端的科技反而越无法抵抗最原始的打法。” 这倒是。 他们也从未经历过会有人类试图计算出他们的数学与物理，也不会遇到烧成灰后，搅拌到如此，还需要去恢复原貌的情况。 “就算还原了，也不碍事，如果能计算出来，自然是最好，如果计算不出来，这个计算的过程就足够他们研究一阵子了。” 白其索边说着，边坐到了桌子上。 数学家们日夜计算，连桌子上都是汗的味道。 墙壁上，写着目标：生物萤虫黑洞排布规律。 与高级智人所想的不同，白其索并没有试图去计算出多么难的数学，仅仅是要计算出生物萤虫从黑洞出来时，排布的规律。 这是具备可行性的。 兽化者看不到黑洞，但能看到生物萤虫，当天空中出现大批时，合理推断，那就有一个黑洞。 算出规律，不管是什么规律，哪怕是最小的规律，都行。 “他们对黑洞的研究远远高于我们，刚计算时， 我实在是没信心，但如果只算浮现的顾虑，加上您说过，他们大概是围绕曼德罗规律，倒是摸到了一二。” 周镇国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递给了白其索。 白其索仔仔细细看了好久，摇了摇头后，笑道，“我看不懂。” 他自然不懂。 虽然拥有高级智人给与的知识储备，但这些储备都是人类目前拥有的，并没有超纲给与。 而周镇国这张纸上的规律，是人类前所未见的。 “这只是一个大概的规律，对于他们而言，连九牛一毛都不算，这……有用吗？”周镇国很是担心。 聚集了大批的力量，计算了一个月，他摸到了一丁点的可能。 仅仅是可能，还没有通过论证，这是极其不严谨的。 “有用。”白其索很肯定地点了点，“大家要树立一个概念，我们不可能超过高级智人，也不需要超过高级智人，只需要利用他们。” 众人点了点头，这话，白其索说过好几次，每一次说出口都给他们莫大的信心。 “大家在这一个月了，出去透口气，这成果拿着，贴到城墙上。”白其索将纸递给周镇国。 这让周镇国实在是不明白，他看了看那团黑漆漆的废弃的稿子，又看了看成果。 “你不是不让他们知道我们在算什么吗？就这么贴出去？”他问道。 “我只是不让他们知道你们是如何计算的，成果，是一定要他们知道，而且，出去后要统一口径，那就是这只是我们计算出的部分成果，懂了吗？”白其索语气严肃了起来。 众人一静。 约莫静了几秒钟，便豁然开朗。 都是华夏文明熏陶下来的，知道白其索玩的是什么招数。 “我们这招，能迷惑住他们吗？”周镇国有些担心。 “我们这招，迷惑不住我们华夏那些老人精，但迷惑住这群高级智人，绰绰有余。” 白其索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至少，够他们分析一阵了，多一阵，我们就多活一阵，他们就多往我们的坑里掉一阵。” 毕竟，他们的科技是很严谨的。 他们要论证，且全方位分析，这就包括了不知道多少个实验室。 “这叫游击战。”白其索指向墙壁。 墙壁上，标语醒目：游击，以农村包围城市。 第1301章 论持久战 “白行主，我想问您一句。”周镇国很是恭敬拱了拱手，在这古窑，他对这位年轻的行主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有些困惑，还是要问清楚。 “请讲。”白其索见他神情有些不对劲，语气柔和了些。 “您，对迷惑住他们，有几成的把握？”周镇国问道。 白其索垂下眼帘。 这怎么说呢，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是肯定的。 “我只有一成的把握。”他如实回答，“毕竟，他们是高级智人，我也只是依靠推断。” “那，下一次我们进入到密室进行计算，是什么时候，又需要在这里计算多久？”周镇国又问道。 这是几间上千平，看似很宽敞的密室。 但这里面容纳了百来名数学家、物理学家，还要配备整墙整墙的资料书籍，以及厨房、厕所等日用房间，这就像深海里一艘潜藏的潜艇，憋闷不已。 “一会儿，大家出去和家人见个面，其他人闭口不谈计算内容，只有……”白其索看了看，选了个年轻的，“你，你要假装说漏嘴，说我们其实计算出了背后的其他规律。” 那人点了点头，年轻才容易办事不严谨嘛。 “出去了后，大家吃吃喝喝，呼吸下新鲜空气，去温泉好好地洗个澡。” “看看日落，河边看看江水。” 说到这，白其索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摸了摸鼻子，又将手伸入头发里，抓了抓。 兽化者的头发越来越硬，有些扎人，似乎扎到了心里。 周镇国一行人并未说话，认真听着。 “约莫三个小时，就回到密室。”白其索抬起眼，说道，“进来后，若无其他突发情况，两个月再出去，如此循环，时间拉长。” 都说人就活几个瞬间，这些数学物理专家和他们年轻的才华横溢的学子们，记得这个瞬间。 密室内极其安静，大家都没有说话，但同时，也都无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一口冷气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地重，意识到了这一点，又极其轻微地吐出来。 这，是牢狱还要窒息的憋闷。 “您说特殊情况，是什么情况？”一位年轻的数学天才问道。 显然，这种在数学领域天才级的青年对其他的理解力并不够。 “特殊情况……”白其索并没有修饰，迟疑了下，坚定地说了出来，“那就是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打算回收地球七号，重新开始试验。” 在外面的白其索，总是怡然又自信的，给予了古窑了所有百姓十足的信心。 他们都相信，跟着白行主，有饭吃、能活着。 也相信，密室里的专家们，一定能算出点什么，算出一条生路，因为白行主说的，他们能。 让高级智人们也相信，白其索就是这么自信。 而只有在这狭小的方寸之间，在生物萤虫无法抵达的地方，面对这些人类目前保存下来的，或许是唯一保存下来的最高智商的一群人。 白其索露出了无能为力。 “好。”周镇国听罢，开了口，他苍老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意外，也没那么沉重。 而众人也点了点头，眼底虽然闪过刹那对死亡的本能恐惧，却又齐齐漫起一股说不出的生气盎然。 “干就完事儿了。” “就是，不就是死？我这等读书人，读书为了什么？不就为了众人？为了苍生？嘿嘿，我终于可以说出这句话，现在可不是为了找个什么好工作而已！” “我倒觉得，这样也好，若不是末世，我这一身的本事哪能办拯救地球这么大的事？！” “哈哈！若成了，我们地球之子，若没成，我与地下的祖宗见了面，也能拍着胸膛说一句，我可是救过地球的人！虽败犹荣！” 人类，究竟在历史中学到了什么？ 好像没有学到，否则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高级智人只弄了点兽化剂和觉醒，就让人类自相残杀到了末世的程度。 人类学不会团结。 但真的没有在历史中学到东西吗？ 在这一刻，白其索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狭隘。 学到了的。 就像此刻，这群读书人噙着泪，迸发出的精神，正是华夏文明里渗透出来的，那群高级智人感受不到的气节。 “这是一盘棋，看似他们拿着棋子，其实执棋之人最终究竟是谁，不好说。”白其索笑了笑。 众人亦笑了笑。 实验室捕捉的画面里，这些地球上可笑的试图以卵击石的专家，有些愚蠢的坚持和离谱的狂妄，从密室走出来那一刻，古窑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成果出来了！计算出的最新成果！” 青六两高声喊着，举起手中的纸张挥舞着，径直跑向了城门，贴到了早就扎好了大红花的墙头位置。 当生物萤虫捕捉的画面传过来后，实验室内爆发出轻轻的嗤笑。 这就好比，这群猪计算出来了：1+2=4。 这群猪以为自己得到了多么大的突破，开心得了不得，却不知别说离他们的基础数学水平相差了几十个世纪了，结果也是错的。 “我们的黑洞布局的确有曼德勃罗特集的计算模式，但还有其他呀，这是多层叠加数学的成果。” “白其索的智商一直在线的，却在这试图计算出我们的规律？” “可能太狂了吧，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 面对着城墙上的“成果”，让实验室嗤笑之余，又好生失望。 白其索交了一张让人匪夷所思愚蠢的答卷。 颜长官跟着人群，来到了悬挂成果的城下，只见上头密密麻麻写着的是方程式。 他们的方向基本是对的，但太狭隘了，太狭隘太狭隘了。 “真奇怪啊。”礼伯皱起眉头。 “真奇怪啊。”颜长官也皱起眉头。 他们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眸子中都看到了一丝丝恐惧。 没有理由，也没有证据证明，但他们心中同时感受到了不对劲，这白其索绝对不会愚蠢到真的认为人类能计算出来。 那他，又为了什么呢？ 礼伯挠了挠头，他实在不明白，人文实验室的机器人疯狂地运转中，却还没结果。 颜长官双手抱在胸前，她更不明白，因为这和她的生物学，不搭界。 “数学专家还没加入重点实验室，应该要数学加入进来，才行。”礼伯有些责怪，说了句。 不用说，这是与计算有关的，数学应该要加入，他们人文才能得到足够的资料进行分析。 “可数学专家反馈，这题算错了，远远达不到他们提升到重点研究的程度。”颜长官也有些责怪。 越全方位的研究，才有推测出白其索下的什么棋的可能。 可说完这一句，她头皮一麻。 会不会……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他就是要拉更多的实验室，下水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不敢言语，潜意识让她选择了保护白其索。 她猛然回头，却正好迎上了他的眸子。 他就在人群后头，站在高处，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我做什么？好奇怪的眼神，难道我暴露了？！”瞬间，颜长官耳朵一红，毫无现实隐藏情绪经验的她，选择了立刻掉过头，心跳加速。 白其索什么也没做，就这么直视她一眼，就让这位长官乱了方寸，偷偷按着芯片的位置，调动科技的力量，来分析他刚刚的目光，究竟意味着什么。 正慌乱着，一块新的标语立了起来，上写：这是一场持久战，我们能打多久，就打多久。 立起来的瞬间，嗡地一声。 历史实验室的生物萤虫从黑洞中增加了上万只，萦绕着这块标语。 而颜长官只觉得毛骨悚然，她觉得不对劲，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再一次，没忍住。 她回眸看向白其索。 只见此时的白其索，穿着军大衣，从黄之唤的手中拿过一根烟，深深吸了口后。 一手拿着烟，一手背在身后，就这么看着那标语。 嗡…… 嗡…… 嗡…… 历史生物萤虫疯狂地萦绕在他身边，全方位进行分析，与此同时，礼伯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我得回实验室，他为什么又和历史上那位这么像？我得去掉下资料，再研究下。”礼伯低声说着，慌忙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这是颜长官第二次看到礼伯因为一个人类，如今慌乱，而慌乱，在于没把握。 对实验没把握，这是作为一名长官，极其罕见的。 而第一次看到，也是因为白其索。 颜长官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她往白其索的方向走了两步，想看得清楚一些。 看看他究竟是在作秀还是真的有什么记忆，到了他的基因里。 刚走一步，他便再次看了过来。 什么话也没说，甚至没表情，就这么看着她。 她就被他的目光，定在了原地了。 第1302章 余地 数学实验室，九位长官神色冷脸端坐。 作为实验室的脊柱，他们拥有着最多的长官与最高的精神地位。 连人类都知道，万物皆可数学。 从最初的地球走到如今的浩瀚星辰，再到在浩瀚星辰中建立领土，以及各个地球实验基地，底层逻辑都是数学。 至于人伦，在之前做出的这个最重要的决定里，已经被抛弃了。 这才有了高级智人征服星辰大海的今天，才走到了如今。 “我们走到了如此辉煌的阶段，如今竟然为了一个人类，计划试图破译我们的计算途径，而已，要我们数学系来跟踪他？” “准确地说，是试图破译我们某些微小方面的计算途径而已。” “微小到，不值一提的领域。” 几名长官难得一见地出现了情绪上的强烈波动，而仪器疯狂地跳跃着此刻他们的情绪：羞辱和愤怒。 “搞数学的，居然还是会情绪波动，看来生物领域的研发还得继续才行。” “我们虽然基因更高级，但依旧是人类嘛。” “是啊，无论科技再怎么突破，尤其是生物科技，也脱离不了‘人类’二字。” 一同起来的生物学长官们窃窃私语，倒并没有嘲笑数学长官们的情绪，而是反思自己的研发应该更精进才行。 从十几个纪元之前，在高级智人做出了抛弃掉人类秩序和基因排序，抛弃以人为本，转向以科技为中心时，数学、物理、生物便成了社会并驾齐驱的三架最重要的马车。 至于人文，虽的确立于这个科技中心表面上最顶端的学科，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权利。 数学系与生物系的颜长官一样不理解，为什么要保留这么个实验室？ 有什么用呢？ 如今，竟然还要根据人文实验室给出的需求，让他们数学系拨出上百人，去计算那白其索为什么计算？ “我们不同意。”数学系长官将不同意打到了公屏上。 其他长官纷纷跟进。 科所皱了皱眉头。 对于高级智人而言，不同意自然要按程序走，而数学系的不同意也立刻写出了原因：跟进理由不足。 科所站了起来，手压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请数学系写明，跟进的理由，究竟哪里不足。” “请长官提供详细、科学、且通过了验证的要求数学系跟进的理由。”数学系长官也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手压在桌子上，寸步不让。 无论人类如何发展，底层基因是无法修改的，这底层基因里有一条：对奴役其他人的的追求。 哪怕是科技如此发达的高级智人社会，为了进步，也依旧保留着基因里对于‘胜利’的渴望。 而这个‘胜利’，则包含了对其他同类碾压、赢过、奴役的快乐。 ----- 密室内，温泉引入，室内的温泉池并不大，所以林沁墨与李彤之一起在沐浴。 用的是药浴，黄管家说，这种药对女人好，容易生男孩。 这老一辈的，总把生男孩挂在嘴边。 在没有末世之前，林沁墨对此是很反感的，尤其是她本身就是独生女，对重男轻女这种事很是鄙视。 可到了末世，看法却变了。 战死沙场的男性，实在是太多了。 远处，坟堆一个叠一个，光埋下去就好几百，可实际拥有战斗力的男性只有不到两千人。 生个男孩，变成了末世生存很重要的一环，否则战斗力得不到及时补充，死路一条。 但生个女孩，也很重要。 因为，女性对人口数量增长更关键。 所以，虽然重男轻女依旧不存在，可心里头的想法，却有了一些变化。 这个变化就在于：女性已经不单纯是女性，而是切切实实和生育率，挂了勾。 所以，林沁墨与李彤之心甘情愿地在这药水池里泡着，希望能给他生个男孩，或女孩。 “兽化者无法生育，我们生不出的。”林沁墨叹着气。 “都没同房，当然生不出。”李彤之却很自信，手拨动着池水，眉眼挑着。 “哪怕同房了，也生不出的，他说过，兽化者无法生育，所以人类与兽化者之间的战争，必胜，这是基本理论，也是符合眼下生存的末世哲学。”林沁墨说道。 末世哲学，是白其索强调过的。 哲学有什么用？ 在盛世时，古窑里的绝大部分人并不觉得这东西有用。 吃饭，不如稻谷饱腹。 生病，不如药物保命。 甚至连根烟都比不上，烟酒还能消愁呢。 也就是新闻里喊喊口号，作业题里写写理论道理的玩意儿。 可到了末世，白其索将末世哲学提出来后，大家却觉得这东西，有用，且非常有用。 哲学是什么？ 哲学是关于自然界、社会和人类思维及其发展的最一般规律的思考。 末世哲学是什么？ 是关于末世里，自然界、社会和人类思维以及发展的最一般规律的思考。 对于末世而言，这种理论就等于希望。 白行主说，杀光兽化者，人类就赢了，这是哲学，那一定是对的。 这就是活着的希望啊。 “是啊，兽化者如果真的不能生育，那只要杀光他们，人类就赢了。”李彤之的手从池水里抬了起来，雪白又有着肌肉线条，健美又。 她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 身上有一些伤痕，留下了些许伤疤，不深，胸前傲然，腹部有力，凹凸有致中又野性十足。 “可我总觉得，我一定能给他生出孩子。”李彤之见头别了过去，哼地一声，啪地一下拍了拍后臀。 打小，老人都说，她这一看就是能生男孩的身架子。 “他那七个暖床的妹妹都没生，应该很多次了。”林沁墨这话，听着有些酸溜溜的，说话间，头就沉到了水里。 眼泪肯定是有的，内心的疙瘩也有，但总要慢慢接受。 “哼，反正我一定能生。”李彤之可不信邪，她走到了岸上，用毛巾擦干了身体后，打开密室的窗户，眺望着古窑内。 此时的白其索正在城楼上巡视，黑色的披风迎着春日，英勇非凡。 她不信，这么雄壮的男人和她这么野性的女人，会生不了娃？ 再说了，还泡了这药水呢！ 说话间，她目光看到了一侧凳子上放着的中药，阔步往前，咕噜噜喝了下去。 这自然也是黄之唤准备的，叫催子汤。 “你说。”林沁墨从水里探出头，眼睛红红的，“就算是能生，我们能活到孩子长大吗？” “他说了，只要让自己一直有利用价值，高级智人就不会毁灭地球，我们就能活着。”李彤之说道。 “可都是假的呀。他人为做出了那些假象，让生物萤虫越来越多，这种小把戏，难道骗得过高级智人？”林沁墨顾虑重重。 “这……”李彤之歪着头，想了想后，摇摇头，“我没文化，不太懂，还是不想这些吧，干些实事比较好。” “什么实事？”林沁墨问道。 “生个崽！”李彤之拍了拍肚皮。 …… 林沁墨脸一红，身体往下一沉，半截脸再次没入温泉里。 此时，距离第一次战争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 两个月，连第一批猪崽子都已经怀到了母猪的肚子里，而种下的水稻也发了芽。 白其索在这两个月内，再也没被召唤回去过，而与他预计的差不多的是，老吊、胖子李、乃至陆龟殷和黄之唤，开始被召回。 这说明，他的计划初步成功了。 实验室将古窑内越来越多的人，纳入了观察范围。 而这些人，大部分出自最初他想要保护的人员名单内。 从与颜长官要30个保护名额，到放弃保护，主动出击想方设法让实验室来观察，经历了很多次厮杀和死亡。 就像历史上所书写的那样，华夏人总是根据眼下的情况，调整行进的步伐。 古窑里，是这样。 林沁墨与李彤之，也是。 她们从最初两人见面尴尬，觉得两个人都爱上白其索有违道德，到接受，再到如今全然接受，只用了两个月。 “气人，你说，他怎么不动我们？”李彤之叉着腰来回踱步。 这两个月，白其索不止不动她们两人，连暖被的那七人，也不动。 而且，将她们安置到了最后方，且安排老师，给她们上课。 告诉她们，女性不是用来给男人暖被的，而是有自己的价值。 教她们什么是爱情与自由。 “这不是让她们觉醒，推着她们离开吗？”李彤之来回踱步的步伐愈发地快。 这不符合兽化者的习性。 兽化者，只要得到过，就是他的附属品，绝对不允许离开或被别人玷污。 而白其索，却主动将这七人慢慢往外推。 “他，这是在为后事做准备。”林沁墨再一次将头没入了水中。 眼泪，在水里就看不清楚了。 谁都明白这一点，白其索只有三年寿命了。 “后事？”李彤之越来越愤怒，“怎的，他要死了，让姑奶奶我一辈子老chu女啊？！” “我觉得，他应该是这么打算的，让我们一直保持完璧之躯，这样，他走了后，我们不至于太难过，还能……还能重新开始生活。”林沁墨探出头。 显然，哪怕他不碰她，林沁墨这一辈子，也只会爱着他一个人。 所以，她不愤怒，只要他觉得这样内心会安宁些，她愿意。 可李彤之不愿意。 原地一个蹦跶起跳。 “搞什么？他死了，让我当老chu女啊？！”李彤之抬腿就往外走。 早就觉得这小子不对劲了，如今林沁墨既然这么说，那就证明这事儿是真的。 这小子，真不打算碰她了。 “你干嘛去啊？”林沁墨喊道。 “干正事！”李彤之的声音消失在了门口。 房间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这留下温泉咕噜噜地响。 林沁墨从水里站了起来，静静地待了一会后，看向了窗户。 城墙上，白其索依旧在安排着什么，风大了些，两个少女靠近了他。 “暖被少女？”林沁墨踮起脚尖，死死盯着。 只见白其索回过头看了眼，这两名少女跪了下去，想靠近他，他却摆了摆手。 这两名少女跪着爬向他。 他却往后退了好几步后，面色极为严肃，说了几句什么。 黄之唤便命人将那两个少女，拖了下去。 “你真的准备断了这些，一个人面对死亡了。”林沁墨拭了拭眼泪。 这两个月，他每天都会见她，但从不碰她，以前还拉拉手，现在只要她靠近，他就往后躲。 这时，李彤之出现了。 她穿着单薄，风一吹，衣服勾勒出姣好的身形。 白其索以为她汇报战况，没拦着她靠近，一靠近，她说了句什么。 他立刻往后退。 啪地，李彤之一扬鞭，鞭子裹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扯。 哒。 在他喉结处亲了口。 他实在是太高了，能在他往后退的情况下，亲到喉结，已经很难。 林沁墨死死地看着，内心既有些吃醋，但更多的是期待。 若他同意，说明死心还有回转的余地。 第1303章 穷追不舍 白其索一把推开了她。 他的力气很大，虽然受着力了，但兽化者在瞬间的爆发力很是惊人。 哐当一声，李彤之整个摔到了地上。 “你又这样！”李彤之怒道。 两个月以来，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了，最近的距离也就是亲到喉结，就被甩开。 “你的想法怎么时时刻刻在变？之前你还说，一定会要了我！”李彤之又怒道。 白其索余光看了她一眼，他收着力了，但她依旧破了皮，胳膊肘那流着血。 没言语，只是往左侧阔步走了几步。 兽化不断地翻涌。 远处，标语很是清晰，从最初只是挂一块布，到如今在原木上雕刻的字，苍劲有力。 “活下去，是第一目标。”这是新挂上去的标语。 就挂在‘杀尽所有兽化者’，这一条标语的后头。 “想法，自然是伴随着境况，不断修正的。”白其索说道。 “每次都是这句话！”李彤之从地上爬了起来，抓着鞭子指着他。 “放肆！”陆龟殷的声音从城楼底下传来。 声音不大，颤颤巍巍的。 这两个月，时间虽短，但他的境况却仿佛按下了快键，衰老是肉眼可见的。 此时的陆龟殷满头的白发已经脱落了大半，露出了光秃秃的头顶。 他甚至连拐杖，都提溜不起来了。 “放肆又怎样？不放肆又如何？！”李彤之这次真的怒了。 她指着密室。 数学家们在密室里已经呆了整整两个月，按照白其索的计划，至少得呆三个月。 昨天，他又说，若是能坚持，呆一年。 这计划，每天都在变。 这种也就算了，起码，这是为了求生。 而眼下的白其索，竟然将所有与他有关系的女人，开始一个个往外推。 这，不是求生，而是求死啊！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那七个少女离开你。”李彤之高声呵斥道。 底下的人群虽不敢围观，却支着耳朵听着。 如今，末世人吹草动，古窑内却很安定，这种安定在于白其索带来的安全感。 他们难以想象，若白行主死了，他们怎么活。 “你是兽化者，得到过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放走，如今你却放她们走，为什么？！”李彤之声音愈发高。 她是刻意的。 旁人不知道他白其索是在安排后事，但主要成员们都知道。 若所有人知道，会人心惶惶。 “她们和我的开始，本身就是错误的。人，不能为了献祭而献给另外一个人，这是以前的文化，不符合末世文化。”白其索回答得坦荡。 “可你是兽化者，她们如果离开，违背了你兽化者的基因，不是吗？你这是在求死！”李彤之声音越说越高。 很显然，她在逼他。 听到‘求死’二字，人群躁动了起来。 这两个月，古窑内不断在进行结构的调整。 开了私塾，让孩子们依旧上学，不但学习唱歌、绘画，还学习历史、人文。 连数学、物理、化学等，也是必上的课程。 再加上了砍伐、骑马、狩猎以及作战相关课程。 这让人们内心有希望，觉得安定：娃娃们还上课，那指定能活。 而林沁墨作为大娘子，将男女之间的架构进行了重新调整。 推翻了现代文明之下，男女对立或男尊女卑的家庭结构，也推翻了一夫一妻，而是以家庭为单位，只要能接受，相处融洽，即可。 起初，这种制度的建立会让人不适，引起过一阵矛盾，但这两个月杀了几场后，以家庭为单位的聚集，更适合此时的社会。 牛羊成群、稻谷疯长，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进展。但白行主是兽化者，而兽化者只有五年生命，这条规律像一把剑，悬在了众人的头顶。 “我知道你怕自己离开了，我会伤心，无法重整旗鼓，但你放心，我是个坚强的女人，不会哭。”李彤之靠近白其索，压低了声音。 她语气坚定，声音亦如是，毫不颤抖，目光却柔情了起来。 “我也不会为了你寻死。”李彤之的鼻翼扇了扇，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指头，“哪怕你真的只有三年生命，只要有三年，我就能靠着这三年，活到最后一天，我向你保证。” 白其索没言语，也没看她。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情情爱爱的时候。”他背过身去。 李彤之看着他的脊背，不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头，扯得疼。 旁人只觉得白行主胸有成竹，一切也井然有序，但作为他亲密无间一起厮杀过的战友，她看得出，这两个月，白其索时时刻刻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从上次一战，他假装自己与教员的基因有重合的可能开始，他就日夜观察着生物萤虫。 这不过是演，听上去是小儿把戏。 可他在密室里说得很清楚：“对于人类而言，这是小儿把戏，可对于高级智人而言，要证明这是小儿把戏，需要时间。” “他们得开会。” “开大量的会议，做大量的研究。” “一切围绕着科技的高级智人，看似掌控了一切，实际上被科技所掌控。” “只要他们开会，我们就赢得了时间，而这时间，就是活着的机会。” 白其索说得很透彻，用最简单的语言，将复杂的事情说得每一个人都明白。 那一刻，李彤之也有些恍惚，记得书本上出现的那些标语和口号，也与他此时一样，说得简单而透彻。 让每个人听得懂、能理解，才是有用的标语。 而事实证明，白其索的布局，对了。 高级智人上当了。 “既然都在你的布局之中，你为什么要把我和林沁墨推开。”李彤之性子倔强，她再一次爬了起来，抓住了白其索的胳膊。 而白其索则再一次，手一扬，推开了她。 不远处，那七名暖被少女低声哭着。 这两个月，白其索安排的老师不断地教她们知识，从历史开始，由人文入口，还上了课。 尤其是将新华夏成立时，女子翻身得解放那一段，重点讲了。 妇女能顶半边天。 女子需与男子一样，自尊、自爱、自强、自立。 从小，她们就学习着旧文化，头一次接受新文化时，很是激动。 “女人和男人一样的地位、身份……” “那我们生来，不是为了暖被，也不是为了献祭，而是为了自己。” “末世，我们能织布、做饭、挑柴、对，我们还能治疗伤兵！” 这几个女子眸子里闪烁着光，接收着从未接受过的理论和精神。 可…… 学遍了后，她们却依旧不愿离开。 “上哪儿，能找到比白行主还好的男人呢？” “我觉得，他才是堂堂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能与他相识一场，我觉得……我觉得……我这一辈子就算是现在就死了，也不亏了。” 学了整整两个月，越学，她们眼界越开，可眼界越开，又越觉得白其索是最好的。 她们，从不敢走，到如今明白了一切，依旧不愿走。 此时，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观望着这一幕。 与林沁墨的想法一样，她们希望李彤之能说服白行主。 “两个月，你发作了两次，都是硬扛着！会死的，你知不知道！”李彤之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刚握住，她惊得猛地弹开。 他的手指，烫得厉害，且坚硬无比，却没有弹性，如同枯枝。 “这是命令。”白其索说道。 说罢，便阔步往前，转身一跃下了城墙，再跃起，便翻身上马、扬鞭、朝着河边远去。 整整两个月，他都没有碰女人。 两次兽化，痛不欲生，他生生扛了下来，元气大伤。 此时的皮肤不仅手指头如同枯枝，连胸前的纹路也裂开来。 他也明白，估计，生扛不过第三次。 无数生物萤虫跟着他，密密麻麻的，像乌云般。 抬起头，远眺银河。 “两次生扛，你们又增加了多少次会议进行分析，又新增了多少实验？”他眼底全是讥笑。 一侧，一只肥肥胖胖的生物萤虫笨拙地躲在角落。 颜长官，在地球上已经两个月了，此刻正躲在地下室，通过私人生物萤虫观察着他。 另一侧，几只瘸了腿的生物萤虫也躲在角落。 不是李博士就是礼伯或什么其他长官之类的。 伸出脚，猛地发力，将一颗头颅踢到了水里，那是一颗兽化者的头颅。 这两个月内，来了两次兽化者小部队，统统被他杀了，一个不留。 又踢了一脚。 另一颗头颅被踢到了水里。 白其索很是难受，本就兽化没有释放，李彤之的手牵了自己好几次，心痒痒得很。 况且，她刚沐浴完，香喷喷的。 深深地吸了口气，压制住。 他不能动李彤之，也不能动林沁墨，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女人极为深情。 若发生了，自己死了，她们一辈子都难过。 再说了，不发生什么，让这些高级智人捉摸不透，不断地新增会议，不断地新增实验，越多越好，这样，大家活的日子，才会越多。 才会，真的有一辈子。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 白其索回头，一个野性十足的身躯猛地扑到了他怀里。 “，你怎么又来了！”白其索骂了句。 又是李彤之。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眉眼挑着，一副死皮赖脸绝对不走的俏样。 “你怎么知道我生不出你的孩子？”李彤之死死地抱着他，“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白其索力气很大，哪怕她死死拽住，微微用力便推开了。 “你这娘们……”白其索骂了句。 她抓着衣服，这么一推，给撕开了。 “试试看！”李彤之再一次扑了过来，“万一……万一怀了呢？！” “只要怀了，那他们就有更多实验，不是吗？” “只要怀了，搞不好，这是第一个兽化者和人类生出的孩子，更有研究价值，不是吗？” 李彤之在他怀里抬起头。 野得很。 眼底全然没有小丫头对这种事的羞涩，竟红着眼跟头狼似的。 “现在不是谈情情爱爱的时候。”白其索有些怒了，低吼道。 “对！现在不是谈情情爱爱的时候！”李彤之声音比他的大多了，她跳了起来，再一次亲到他的喉结，“现在，我们说的是活着机会！这是一个机会，不是吗？” “兽化者没有生育能力！”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和别人试过了，很多次！” “和我没有试过！” “别人和你有什么不同？都是女人。” "你看看，哪里相同！" 李彤之便说着，便往后一退，唰地一下，褪去了衣服。 连生物萤虫们都似乎吓了一跳，原地静了一秒钟。 只见她里头没穿，叉着腰，挺着胸，晃了晃。 一副，今天不得到誓不罢休的模样。 的确不同。 哪有女人在他跟前，这么放肆的？ 第1304章 反客为主 这等美色，无人能挡。 她说得也没错，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再说了，加起来，这也没几个，也许李彤之就可以呢。 “所有成功的事，在没有实现之前，都叫不可能！”李彤之再次扑了过来，这次，她绕到了白其索的身前。 白其索再一次背过身去。 而她则再一次绕到身前。 “你不要暖被那几个，可以对外解释说是修正错误，但不要我和林沁墨，一定会扰乱军心。” “哪怕只能活五年，如今也还有三年。” “三年，若大家军心稳定，完全能建立一个小型国家，抵抗外敌。” “三年，你能杀尽所有兽化者吗？不能！还是得靠着生生不息的繁衍，得让大家都觉得有希望，才能让这三年火力全开地建设，不是吗？” 李彤之小嘴叭叭的，思路极为敏捷。 到底是金牌业务出身，每一句都命中了要害。 生物萤虫密密麻麻地聚集了过来，白其索余光死死地盯着，内心计算着路径。 生物萤虫居多。 人文萤虫退后。 战争萤虫新增了不少。 还有几个未见过的实验室萤虫，第一次围绕过来。 他不知道，此时的实验室是不是将李彤之如今的模样全部看了去，而泛起的占有本能让他伸出手，脱下自己的披风，裹住了她。 “有生物萤虫。” “有生物萤虫，穿衣服也没用，他们横竖能看到。” 李彤之又将衣服扯开。 她的脖子那，有伤痕，应是被荆棘刮得，很深，这疤是去不掉了。 目光往下。 身上还有些疤痕，腹部有处刀疤。 好好的姑娘，跟着自己南征北战，原本无暇的肌肤落成这样。 “我算过命。”李彤之的手轻轻放到了他的胸前，将自己裹进他的披风里，抬起头来看着他，“算命的说，我命中有两儿一女，试试吧。” 白其索的胸前，全是疤痕。 密密麻麻的。 以前，她摸过，虽粗糙，但有弹性，但此时却没有弹性，就如同他的手指，枯木一般。 伴随着她的手放上，皮肤炙热得厉害。 “我们是生死之交，与暖被的少女们不同，或许，这点不同，缘分便不同。” “试试吧，这是一次机会。” 车轱辘话一直说，有用吗？ 从销售的角度来说，有用，李彤之的单都用了这个技巧，在适当的时候，反复述说要点。 这种小技巧对白其索来说，拿捏性不强，但她整个人在自己怀里，又是另一码事了。 生物萤虫愈发地萦绕了过来。 可见，他的数值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你的第一次，不应该这样。”白其索嗅了嗅她的发丝。 没有一个女生的第一次，会希望自己以实验的由头，强求着对方的，如此卑微。 “我不在乎第一次什么浪漫不浪漫，我在乎的是，第一次给的是你。” “不，我根本不在乎什么第一次不第一次，我只在乎你，是你，怎样都可以。” 李彤之的手，探入他的衣服内。 手摸到他的腹部，她猛地抖了下。 腹部的肌肉极为坚硬且膨胀，这是她之前就感受过的，但如同干涸的树皮般裂开，却是第一次。 “怎么浑身皮肤都这样了？！”李彤之惊恐地抬起眸子。 “强忍两个月，就会这样吧，可能。”白其索耸了耸肩，“这方面，我也没经验。” 何止他没经验。 能强忍两次兽化的，连实验室也从未见过，也没经验。 因为两次强忍，新增了实验145个。 因为颜长官身体仍在暮年，所以由其他长官负责绝大部分实验，她只操控了小部分。 白其索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兽化剂的实验数据，身体之强壮令人惊叹。 虽如同枯木，但扛住了，这就是实验室也未见过的强壮。 “我分析，你按我说的，要了我，你的身体就会恢复如初。” “真的，这是你兽化的第二年，应该是最强壮的时候。” “我听林沁墨说过，她爸爸是第四年开始才衰老的，你如果一直扛着，不能战斗了，怎么办？” 李彤之喋喋不休。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真是个优秀的业务员，每句话都如此打动人心。 其实，白其索在这一刻，思想已经松动了。 是啊，试试看。 的确，这也是一个生存的机会。 在他思想松动的刹那，部分生物萤虫改变了轨迹——是的，此时的白其索已经能掌握绝大部分生物萤虫的轨迹，他计算出来了。 嗤。 他冷笑了声，抬眼看向天空。 这群高级智人，就在等待这一刻，跟踪了两个月了，消耗了不少资源吧，他想。 心思立刻收紧，他走到大树下，伸出手着比他的手还要滋润些的树皮，看向李彤之。 “你不是试验品，不能试试看。”他说道。 嗡…… 部分生物萤虫瞬间呆在原地。 显然，白其索思维变化太快了，与他们计算的不一样，他们在等待实验室传来最新的计算路径。 “耍人呢，这是？”肖博士骂了句。 礼伯没说话，很是发愁的捏着鼻梁，脑壳疼。 这两个月以来，白其索的计划总是捉摸不透，一会儿像嬴政一样，统一各种度量衡。 比如扫把的长度、砖头的厚度等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会儿又像战神白起一般，在遇到远攻而来的敌军时，带领少数几人长驱直入，挥刀斩王。 等等。 礼伯觉察到了，他就是在做样子。 可觉察到，跟真正证明他是否在做样子，需要无数的验证和结论。 没有精准的结论，那数学系、物理学，乃至生物系，能听你的？ 如今，以1090号为主的大型实验室已经建成，各大实验的长官都不想被其他实验压制，光开会，就开得礼伯脑壳疼。 “他抓到了我们最致命的漏洞。”礼伯无力地叹了口气，“过于依赖科技。” 成也科技，败也科技。 这就更得研究了。 毕竟，若高级智人遇到了比自己更高级的智人，也将面临类似的情况。 倒时，他们能否抓住对方的死穴呢？ 这得跟白其索学习。 颜长官没说话，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景象。 也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男人抓到了我们的死穴，又成功将这么多人拖了下来，真是厉害，她想。 这两个月，她一直呆在地球七号，且很少做实验，休养得很不错。 雪白的头发里已经开始有了黑色的头发，面部的皱纹也少了许多，看上去年轻了十几岁。 “颜长官，他都扛了两个月了，再扛，血管会破裂而亡吧？”礼伯问道。 颜长官仔细看了看数据，点了点头。 “次人格怎么不出来拯救主人格？”礼伯又问道。 颜长官又仔细看了看数据，摇了摇头，“不清楚，从理论上看，兽化剂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可从经验的角度，这不是他第一次控制次人格了。” 得，又是实验室没遇到过的情况。 “得干预啊，他不能死。”礼伯眉头紧锁。 “现在，他的收视率几乎达到了90，每一个高级智人都知道他的情况，如果死了……”肖博士说到这，倒吸一口冷气。 若死了，那么，这场千载难逢的实验机会，就没有了。 一切投入，全部浪费。 “干预或不干预，他都赢了。”颜长官苦笑了声，耸了耸肩，“我们，输了。” 不干预的话，以他极强的毅力和聪明，的确会拿这件事和实验室博弈，生生让自己兽化而死，赌他们一定会救自己。 那么，他赢了。 全社会都会发现，他们十几个纪元的努力，那么辉煌的科学，败给了自然而生的人类。 若干预，那输得更彻底。 若是高级智人遇到更高级的智人，他们会为了你活着，干预吗？ 左右，高级智人在这一段，都输了。 “怎么赢回来呢？现在舆论压力很大啊。”肖博士问道。 颜长官与礼伯长官摇了摇头。 如果从十几个纪元之前，做出的抛弃人类自然淘汰基因这条路，选择了科技繁衍，这一步是错的，他们怎么去修正？ 重新回归到人类的自然基因筛选吗？ 这太难了。 就好比，如今的地球七号也早就有了保胎、给先天性新生儿做手术延长寿命等医疗科技一样。 要人类放弃这些？可能吗？ “得，你看，就是耍我们玩呢，他的计划又变了。”肖博士指了指景象。 只见景象里，白其索拖着兽化后皮肤爆裂的身躯，伸出手摸了摸李彤之的下巴，笑道，“明天，我就要远征了，等远征回来，我再要你。” 远征？ 实验室内，大几十名博士齐齐眉头紧锁，看向了设备。 设备里，并没有预判到白其索要远征的计划，一丝一毫也没有。 “这是在密室里做的决定吧。” “应该是，密室……我们检测不到。” “这密室，让我们的设备收集的数据中断，真是烦。” 实验室再一次忙得人仰马翻了起来。 ------- “奇怪，为什么不取消密室呢？” 高级智人的社区公园内，孩童歪着头，饶有兴趣地问道。 “当然不能取消了，这是白其索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如果取消了，我们怎么观测他？” “对啊，留着他、观察他、分析他，为的就是以后我们遇到更高级的生命，是否也能像他一样，在黑暗里求得一线生机。” “这密室，就是他争来的生机，是研究的主要方向，肯定不能取消。” 白其索的景象浮现在空中，一侧，李彤之的景象很是模糊。 他们有规定，除非生物学研发的需求，男女亲密的景象是不得观测的。 此时的李彤之虽然穿了衣服，但她时不时扑到白其索的怀里，不利于小孩观看，索性打了类似于马赛克的模糊光环。 “去哪里远征？”李彤之也很意外。 “回华夏。”白其索说道。 他语气肯定，且目光炯炯，看上去，不像是框高级智人的。 “回……回华夏？”李彤之猜不到他要做什么。 “对，回华夏，竹县，我的老家。”白其索说着，看向了天空。 似乎是对李彤之说，又似乎是对着高级智人说。 “我要回到竹县，那是故土，若那边有兽化者，我就杀光所有兽化者，在那建立新的国家。” 说到这，他抖了抖袖子，将手背在了身后。 “你们准备准备吧。” 这一句，他是冲着高级智人说的，用的半命令，半戏谑的口吻。 【对不起，重度抑郁症，消失了两个月，吃药后好了，之后不会再消失这么久了，会好好完结。】 第1305章 冷汗淋漓 嗡…… 伴随着这句话，白其索感觉到了一阵风，从四面八方而来，轻轻拂过便消失了。 他立刻开启蝇眼，浑身将兽化进展到极致，观察着。 “他在通过风，在找我们的黑洞布局。” “是的，我们检测发现好几次了，用的是最简单的最原始的方式。” “发现几次了？” “11次，上报吗？” “在没有足够的论证前，得16次，才有上报资格。”小呐的双手撑在桌子上，连续两个月不间断的观察，让她哪怕用足了药物，双眼依旧通红。 “这厮，折腾死人了。”另一个助理虚弱地瘫在椅子上，抬头猛吸了口精神类药物。 吸完，依旧一脸疲惫。 “他这两个月，一分钟一个想法，有时候想法与行动又截然不同。” “还有，兽化剂的痛苦，他怎么扛下来的？” “前几天，他还去找倩倩，我半夜爬起来，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好收集数据呢，结果他在倩倩那就纯睡？” “人类说，这叫素睡，真是服了。” 此时的小呐已经是生物实验室里博士级别的助理，在颜长官不在的时刻，她有了一定的权利，扭过头，冷冷地看了眼这一群助理。 “和人文实验室的人合作久了，你们也染上人类的坏毛病了？”小呐皱眉呵斥道。 助理们连忙闭上嘴，停止了牢骚。 “准备竹县的布局，与材料部沟通下，我们生物萤虫不够了；实验上，要新增部分众人看到惨状后的追踪；重返故里，物是人非且惨绝人寰，这方面和战争实验室、历史实验室开个会沟通下，看看我们生物实验室需要新增什么项目。” 小呐强打起精神，下发命令。 “他今晚，真的不会要李彤之吗？她都这么主动了。” “是啊，李彤之有股野性，哪怕是普通人类都扛不住，更何况一个兽化了两个月，皮肉都开始粗糙裂开的兽化者。” 助理们的提醒是对的。 小呐捏了捏鼻梁，她已经七个夜晚没睡了，如今白其索突然又要回故土，实验室人员不够。 “我来盯着吧。”小呐说道。 话音刚落，十几个合作请求、会议请求以及难点答疑请求发了过来。 白其索那句话真是没错，‘你们准备准备吧’，弄得整个科技中心，鸡飞狗跳。 “部分退了，毕竟颜长官现在身体不行。”小呐叹了口气。 “可如果还退的话，我们实验室将会被边缘化的。” “是啊，其他实验室都在抢项目呢，我们却在往外推。” 助理们担忧极了，也无奈极了。 如今的颜长官，被白其索困到了地球上。 原想着，横竖有机器人，大不了用与她一模一样的同步机器人顶着，她中途偷偷回来指挥实验就是。 没成想，这白其索每天都要见这‘姨奶奶’，不但见，还要聊天；不但聊天，还拉着她做这个，做那个。 而白其索的思维极为敏捷，同步机器人根本不可能跟上他的节奏，会露馅的。 “没办法。”小呐无力地叹了口气，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景象。 景象里，白其索就这么双手背在身后，黑色的长袍在风中鼓起。 他扭过头，看着一脸惊愕的李彤之。 “对，回故土。”他说道。 “明天就回？”李彤之往前一步。 “明天就回。” “那边……那边会不会已经……” “山河破碎又如何？故土就是故土，只要江河在，人在，我们建立一个新华夏。”白其索边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烟，点着。 吸了口。 缓缓吐出。 …… “。”小呐骂了句脏话。 这厮，又开始装那位伟人了。 小呐很是憋闷地咬着牙根，褐色的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研究他很久了，从最初开始，就跟着。 这人，一定是装的，她知道。 可怎么证明他是装的呢？得需要论证，而论证，不是生物实验室一个部门能搞定的。 “好在，他装伟人的这些实验已经安排好了，只需要按照规则启动就行。”另一名助理疲惫地安慰道。 突然，只见白其索嘴角上扬，将烟灭了后，又从腰间掏出个酒壶。 “又要作妖吗？”小呐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白其索抖了抖袖子，“作诗一首吧。” …… 果然。 “噫吁嚱，危乎高哉！末世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白其索就这么仰起头，一口酒，一句诗，身体因为兽化不可控地肌肉跳动着，大片大片的干涸的皮肤，像枯落的树皮一样，往下掉。 李彤之看得触目惊心，心疼不已。 她又上前一步，轻轻触碰着他露出来的手臂。 白其索的手，猛地往后一缩，往前一步，依旧背过身，不去看她。 “已经到了控制力的临界点了。”助理提醒道。 爆表的数据，不断地闪着黄色的光，实验室再一次进入了高度待命的状态。 小呐也双手撑着疲惫的身躯，眸子里却透着无力。 如今，爆表的数据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他这数据，都爆表多少次了？每一次，他都能压制住，数据对他，没用了。”小呐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伸出手，抓了抓疼痛的头皮。 短短的两个月，乌黑的秀发里竟开始有了白发，如此强大的科技又如何？ “这人是在学李白吗？”助理皱起眉头。 “应该是吧，他一会儿学这个，一会儿学那个，搞得研究历史和人文那边，人仰马翻。” “我们何尝不是人仰马翻？” 这倒是。 其他实验室会要求生物实验室给出相关人物的基因序列，看是不是他真的吻合。 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可能，这种级别的实验，也必须严谨。 “神叨叨的，颜长官好危险。”小呐嘟囔着。 “今天，他应该不会找颜长官聊什么天，数据爆表着，起码得压制下去才行。” “是啊，颜长官如今是个老人模样，他虽然想要强压兽化的痛苦，但李彤之一直在撩拨他，这个节骨眼上，哪怕他不找李彤之，或不找女人，也不会找颜长官去聊什么天吧。” 大家的话音刚落，只见白其索忽而看向了东边。 鼻子动了动。 东边，正是此刻颜长官所在的地方。 咕噜噜，他昂起头，一口饮尽所有酒。 咚，将酒壶丢入丛林中。 “我去找姨奶奶聊聊天。”他说着，指了指东边，没等李彤之反应过来，便消失了。 “喂！你和她哪里聊天！”李彤之有些生气，也有些不甘心，更多的是担心，眼见着他身体扛不住了，喊道。 “密室！”白其索说道。 这句话一出，生物实验室大乱，尤其是小呐，只觉得血液猛地涌上头，冷汗淋漓了一身。 第1306章 请坐，颜长官 步入密室的途中，颜长官出了17次冷汗，但她的体感大约是三次，后背淋漓的。 可系统给出的是17次，毕竟很多无意识的冷汗，体感是觉察不到的。 一切，以数据为准。 白其索突然说将整个古窑搬去竹县，这已经让颜长官震惊，而下一秒，竟要和她去密室谈谈。 想到这，又出了身冷汗。 但浮出手腕处的数据却是：新增6次。 一切，以系统为准。 “这可怎么办。进了密室，生物萤虫就检测不到了。”颜长官停下脚步，感觉之前已经开始由白变黑的头发，又吓白了几根。 是真的害怕。 别说面对一个兽化到极致的白其索了，就算是日常，在没有任何生物萤虫进行跟踪，没有科技加持的情况下，她独自出现在地球上，都害怕。 更何况眼下的情况…… “会议开完了吗？”她侧过身体，躲到地下通道阴影处，问道。 此时，科技中心正在进行最高级别会议，以讨论如何面对眼下情况。 一派人物认为，白其索能走到今天，证明了低等智能是能通过朴素的办法，在高级智人碾压下，赢得生机的。 “我们这是实验！实验的目的就是未来有一天，如果我们遇到更高级的智能，如何逃脱，如何生存！不能干预这项实验。” 他们决定，牺牲掉颜长官。 或者说，也不算牺牲，毕竟不一定她会死，只是说顺其自然，让她进入白其索的掌控范围。 “不同意，密室之内是他的掌控范围，一旦进去，我们根本捕捉到内部情况，我建议立刻去掉密室的涂层。”生物学代表立刻反对。 一个颜长官，是生物学的最高科技成果，她若没了，或受到伤害，要诞生下一个，可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这真是一项艰难的决定。 双方拼命地举证，并计算究竟做出什么决定，才是最优。 “颜先生，您以为呢。”这时，首领问道。 首领的声音从圆顶上方传来，人未露面。 众人将目光看向了颜长官的父亲，颜先生。 只见颜先生眨了眨眼，看向正走向密室的女儿，此刻的她，已经展现了高级智人最优基因的特征：哪怕很害怕，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眼底也全是担忧，但比其他高级智人遇到这种情况，要表现得更为镇定。 她，是他基因里选择的最佳的那一颗。 而颜先生本人，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爷爷基因里，选择的最佳那一颗。 不，准确地说，是最佳那一批中，最后选择能得以存活的那一个。 纵使科技如此发展，也得胎儿彻底成型才能监测出谁更完美。 他更完美，其他的与他同时诞生的同为父亲的儿子，便全部生物处理掉了。 颜长官也是。 同时期，她的兄弟姐妹共九个，最后只留了她一个。 来之不易啊。 “不管多来之不易，她生来就是为了实验，而眼下，这末世实验是几十个纪元以来第一次迎来重大突破……” 颜先生并没有犹豫。 他的眼底，写满了冰冷。 就好像，女儿颜一一只是一件物品，和这满房间的仿生机器人没什么两样，仅仅是为了实验而生的物品一样。 不，不是好像。 从某种角度来说，颜长官的确只是一件物品，一件生出来就为了实验的物品。 整个实验室，那么多科学家，每一个都是如此。 “好，实验继续。”首领下了令。 嘟…… 颜长官收到了通知：不干扰实验，继续。 其实，在看到之前，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作为一名成熟的实验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意义之所在呢？ 只是，当看到通知之后，她内心还是很痛地扯了下。 下达这种通知，以她的级别和目前所处的危险程度，实验室一定会征求父亲的意见。 也就说，父亲是同意的。 而且从时间上来看，他几乎没有犹豫和挣扎，更不存在为了留住她而和别人辩驳，而是立刻同意了。 想到这，颜长官只觉得鼻头有些痒痒。 她摸了下。 又觉得眼睛有些痒痒，又摸了下。 很快，就恢复了镇静。 一步步走向密室时，颜一一有种走向陷阱的感觉，而让人唏嘘的是，这陷阱还是她配合白其索布好的。 当时，也没想到局势居然会进行到这一步。 “人类说的，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说的就是这种场景吧。”颜长官深深吸了口气，在密室门口站住了。 这儿，不采用高科技的指纹锁或虹膜锁——其实人类早就有这些东西。 白其索不用。 极厚的防辐射墙用的是古制结构，一合上便没了缝隙，是有这方面古代记忆的老人配合他们的专家设计出来的。 颜长官走到门口，白其索便开了门。 门也不是自动化的。 昔日，对于这种不科技的东西，颜长官是嗤之以鼻的，但此刻，她却吓得发抖。 真实的发抖，抖到笑起来的时候，嘴都是歪的。 白其索并不觉得好笑，只觉得她又可恨又可怜，但有句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死了那么多的人…… “什、什、么么、么事儿？”看得出，伴随着密室的门关闭，颜长官竭尽全力地试图控制自己。 只是莫说高级智人被科技保护得太好，根本不擅长伪装，就算是再人情练达的人类，面对此刻一个彻底兽化且极度痛苦的兽化者，恐怕也会吓晕。 “心理素质很不错啊，颜长官。”白其索挑了挑眉，坐了下去。 他抖了抖手。 手上的皮肉掉下来一块，带着人体渗透的粘液，可皮肤却干燥倒裂开，很是恐怖。 颜长官瞪大眼睛。 他说什么？他……他刚刚喊我什么? “请坐，颜长官。”白其索指了指一侧硬邦邦的凳子。 颜长官只觉得浑身的毛发瞬间竖起，身体猛地一软，竟差点站不住，抓住凳子的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眼睛，本能地立刻看向门口。 门，用的是古制的栓子，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打开，再者，眼前这头猛兽会给她逃跑的机会吗？ “我、我、我、我不是颜长官。”颜长官的理智在极度惊恐中拉扯了回来。 她看向白其索，只见此刻的他微笑着，双腿微微分开，坐在密室正中间那硕大的黑皮椅子上。 他轻轻笑了笑。 从鼻孔里呼出的气息都透露着她拙劣演技的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