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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274章 默不作声

    瞧着颜菖蒲面露关切之色的小脸,慕容君塞不免为她的善良感到不值。

    “好妹妹,你眼下只管养胎便是,其余的,皇上会处理的。”

    “哦。”

    见慕容君塞不愿再多说什么,颜菖蒲也识趣的转移话题道:

    “好姐姐,前几天我闲着无事,做了点果脯,你尝尝?”

    语毕,吩咐夏蝉去取。之后又与慕容君塞闲聊了约有一个时辰,方才送慕容君塞离开。

    待得庭院内只剩夏蝉与自己,颜菖蒲方将视线投向庭院内的一处角落,出声道:

    “君豪,你出来吧。”

    话音未落,一道挺拔的身影便自暗处步出,正是拓跋君豪。

    “君豪,你能拿到当今太师的亲笔书信吗?”

    “能。”

    “好,今晚你便出府,前往太师府盗取太师的亲笔书信,我自有用处。”

    “是。”

    简单的吩咐毕,颜菖蒲不再多言,转身往室内走,然只走了两三步,便突然觉得耳鸣阵阵,眼前不由一黑,幸好一旁的夏蝉及时扶住她摇晃的身子,才不至于狼狈的跌坐在地。

    “姑娘,你怎么了?”

    待得晕眩感消退了一些,颜菖蒲勉强露出一抹笑意,望着夏蝉道:

    “我没事。”

    站在几步之外的拓跋君豪本欲上前询问的,然听到颜菖蒲如是说,便静静站立着,他心里明白,即便他上前问了,颜菖蒲给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是夜,月光如水,有星子在夜空中闪烁,让人感觉甚是宁静。

    洗漱完毕,拥着柔软锦被而坐的颜菖蒲望着正在挑灯芯的夏蝉,曼声细语的开口道:

    “夏蝉,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了?”

    “回姑娘的话,今儿个是十二了。”

    放下手中的小剪子,夏蝉回过身子,望着颜菖蒲道。

    十二了,也就是说再过三天,她便又可以出笼香阁了。假装怀孕一事,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心下如是想着,颜菖蒲招呼夏蝉到床边,吩咐她俯下身子,在其耳旁密语一番。

    夏蝉意会,伺候着颜菖蒲睡下之后,便下楼离去。

    春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夏蝉将楼下客厅的门窗全部关上,还是觉得有些凉,便在厅内来回走动,以驱散些许凉意。

    时至三更,忽听得密道响起敲击声,夏蝉慌忙摁下博古架上梅花图文,待得密道开启,拓跋君豪便从密道从步出。

    “公子,太师的亲笔书信可曾拿到了?”

    “拿到了。”

    “那就好。姑娘吩咐了,要你照着太师的笔迹,写封信……”

    说着,夏蝉近身,将颜菖蒲想要拓跋君豪做的事悉数讲清楚,包括信的内容,拓跋君豪只是默默点头记下,然后走到客厅内里的说桌前,借着烛光,取了信纸,写了起来……

    转眼间,便是十五了。

    大清早便坐等在庭院内的颜菖蒲瞧见慕容君塞出现,便满面笑意的迎了上去:

    “好姐姐,你总算来了,今儿给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啊?”

    “呵呵,你这馋嘴丫头。”

    宠溺的笑着说罢,拉着颜菖蒲坐到桌旁,慕容君塞吩咐瑶珠将带来的美食放到桌上,颜菖蒲便迫不及待的揭开瓷盅的盖子,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慢点,慢点。”

    “恩,好吃。姐姐,今儿个咱不要上午去御花园,好吗?我想晚上去赏月赏花。”

    “虽说已是春日,然夜晚终究还是有些凉意,万一着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姐姐,我只是想要月下赏花而已,多穿点,定不会着凉的,求求你了,好不好?”

    颜菖蒲只要撒娇,慕容君塞便拿她没辙,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然暗地里则是吩咐瑶珠夜晚务必加派人手,保证颜菖蒲万无一失。

    是夜,月光如水,静静的流淌着;御花园内,各色花卉争奇斗艳,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香气。

    未免人多打扰了赏花的雅兴,颜菖蒲求得慕容君塞同意,两人均只带了贴身的丫鬟游玩,其余的宫女太监则都远远的侯着。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不知怎地,瞧着眼前柔美的景色,颜菖蒲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薛靖的俊颜,不知不觉便轻吟出李白的《月下独酌》。

    自打薛靖赶赴西南之后,他二人之间的联系便只剩下每个月的一份书信了。

    信中,他告诉她自己过的很好,但她知道,许多心酸他不愿告知,怕她担心。

    “好妹妹,如今你怀着身孕呢,可不能多愁善感啊!”

    与颜菖蒲并肩而行的慕容君塞牵起她微凉的小手,轻声安抚道。

    多说孕妇情绪多变,而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收敛心神,稳了稳情绪,颜菖蒲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道:

    “好姐姐,你勿需太过紧张,我只不过是想要感受李白当时作诗的心情罢了。”

    慕容君塞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颜菖蒲继续慢慢前行,而亦步亦趋跟在她们两人之后的夏蝉与瑶珠相比较,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贤妃会不会中计,冒险前来御花园?若是她不来,那前几日可就白忙活了。

    “什么人?躲在哪里鬼鬼祟祟的,快给本宫滚出来。”

    慕容君塞乃是习武之人,对周围事物的感觉比之常人自然要敏锐的多,颜菖蒲状似胆小的躲到其身后,视线则循着慕容君塞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一座假山。

    “长夜漫漫,想不到睡不着的,不只是本宫一人。”

    随着一道端庄沉稳的嗓音响起,一名身着华丽衣裙的女子自假山后不慌不忙的步出,月光将她端庄秀丽的容颜照得一览无遗。

    “嫔妾见过贵妃娘娘。”

    皇上分明下令将贵妃禁足在淑德宫,为何她会出现在此?

    慕容君塞心下虽不解,然面上还是有礼道。

    “哎呦,这不是菖蒲妹妹吗?好久不见,怎么越发清瘦了?”

    与慕容君塞客套毕,谢思琴也已看清了颜菖蒲的脸,当下便笑着近身,欲拉颜菖蒲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过了。

    “良妃娘娘,嫔妾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咱们还是回去吧!”

    紧了紧慕容君塞拉着她的手,颜菖蒲压低嗓音,略带些痛苦道。

    慕容君塞不疑有他,只当是刚才颜菖蒲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忙点头以示答应,笑望着谢思琴道:

    “贤妃娘娘,菖蒲妹妹素来身子骨弱,恳请贤妃娘娘让我们先行告退,免得菖蒲妹妹着凉。”

    月色朦胧,不能彻底照清楚颜菖蒲面上神色,更何况她此刻还微垂着头,谢思琴只当她是与自己生分,虽然颜菖蒲被废,已经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了,但是她好歹也是协理六宫的贵妃娘娘,表面文章总是要做的。

    “更深露重的,菖蒲妹妹确实该早些回去歇着……”

    话音未落,忽地从旁边的草丛里窜出一只小小的黑影,吓得颜菖蒲尖叫着往后退,却不幸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朝前倒去。

    因着慕容君塞是与颜菖蒲并肩而立的,而事情又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来不及拉住颜菖蒲;但谢思琴不同,她是站在颜菖蒲身前,她只需张开双臂,抱住颜菖蒲,最坏也只是两人双双摔倒在地罢了,然她却没那么做,而是往旁边躲避。

    身子重重的撞击上冰冷的地面,疼痛自然在所难免,颜菖蒲深吸口气,翻过身子,仰躺在地,第一个动作就是双眸抚摸上腹部。

    “姑娘,姑娘……”

    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夏蝉跪倒在颜菖蒲身旁,泪水流个不停,急切的呼喊道。

    因着有过流产的经历,颜菖蒲自然知道该做出哪些反应与动作,当下除了蹙紧眉头,惶恐无助的视线便不由自主的望向下体。

    顺着颜菖蒲的视线而望,只见有殷红色液体很快从里到外,浸染了其身上的裙子,夏蝉登时呼天抢地:

    “姑娘,孩子……”

    “瑶珠,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去请太医。”

    相较于慕容君塞的慌张与担忧,谢思琴则是如遭雷击,怔愣当场。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她根本没办法去思考什么,然一切又结束的太快,快的她根本没有机会去挽回。

    虽然颜菖蒲摔倒,并非她所为,但在这风口浪尖之上,皇上想来不会听她过多解释的。

    眼角视线状似无意的瞥了眼呆若木鸡的谢思琴,颜菖蒲心下不由冷笑连连,嘴上则断断续续道:

    “孩子,我的,孩子……”

    话未完,便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已经是次日午时了。

    整个笼香阁安静的很,偶尔能到鸟儿的叽喳声。

    早已千疮百孔的身子经昨夜那么一折腾,越发不中用了。

    觉得嗓子干的颜菖蒲正欲挣扎着坐起,却无意间惊动了趴在床边睡着的夏蝉。

    “姑娘,你醒了。”

    “恩,我觉得有些口渴。”

    夏蝉起身倒了杯水,趁着颜菖蒲喝水的间歇,将昨夜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详述给她听。

    朝堂上的政局当真可谓是变幻无常的,只不过一夜的光景,太师便被薛谨之以莫须有的罪名罢了官职,送回原籍养老了,谢思琴也被剥夺了贵妃的称号,并且打入了冷宫。

    听着像是一笔不能再糊涂的糊涂账,但是颜菖蒲心中明白,薛谨之只不过是想借她失去孩子的机会,拔去太师这颗眼中钉、肉中刺罢了。

    如今,想来朝中便是荣亲王做大了,若是她猜的没错的话,薛谨之下一步的计划,便是铲除荣亲王,因为只有将荣亲王铲除,他才能真正的安枕无忧。

    “姑娘,昨儿个夜里皇上……”

    从颜菖蒲的手中接过空了的杯子,夏蝉话至一半,将她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便识趣的将之后的话语咽了下去。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昨儿个夜里,皇上不眠不休的守在姑娘的床边,直至凌晨快要上早朝时,方疲倦的离去。

    或许皇上的心里确实恨过自家主子的不坦诚,以及欺骗,但身为旁观者,她知道,皇上心里始终是有姑娘的。

    否则,当初良妃娘娘去请求要太医,皇上也不会同意,昨夜,皇上也不必那么操劳。

    只不过,她终究是个奴婢,主子的情感归宿,她是不能多加评论了。

    “夏蝉,自打他掐着我脖子的那刻起,我便已经与他恩断义绝了,往后,就不要再提了。昨儿个折腾了一夜,而今醒来,委实觉得有些饿了。”

    打发走了夏蝉,颜菖蒲便倚靠在床柱上怔怔发起呆来。

    日子似水般一日一日的过去了,颜菖蒲的身子始终不见好转,这也急坏了夏蝉。

    慕容君塞请遍了所有的太医,各个均是束手无策,最终,也只能仰赖回纥国师,能拖一日是一日。

    这一日,回纥国师刚替颜菖蒲把完脉,夏蝉便机灵的带着室内的人退出,并且将房门关上。

    “国师,我乃是一个将死之人,你能满足我的一个小小的心愿吗?”

    “姑娘尽管直说,倘若在下力所能及,必定达成姑娘所愿。”

    “恩,你能脱去上衣,让我看看你的肩胛吗?”

    颜菖蒲的请求着实令回纥国师吓了一跳,然医者父母心,他也知道,颜菖蒲活不了多久了。

    她之所以想看他的肩胛,或许他长得真的太像她口中的季叔叔了,就连太后,每次见到他,也都用一种将信将疑的眼眶看他。

    犹豫片刻,回纥国师解开腰带,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背转身子,一片冰肌雪肤便跃入颜菖蒲的眼帘中,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没有那记忆中的梅花图文,没有。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总是想着了无遗憾的离去。

    银粉寻觅至今,都不曾有季林的消息传来,或许,季林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国师,谢谢你,你可以将衣服穿上了。”

    绵软无力的说罢,颜菖蒲便不再多言。

    回纥国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只是默默的收拾好东西,静静的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又过了半月,公孙蓉儿的身子已经康复,并且开始掌管后宫,太后却感染了风寒,并且有恶化的趋势;朝堂之上,则是荣亲王的势力越做越大,也因此,薛谨之索性将寝宫设在了御书房。

    这一日,天气甚好,暖阳照身,花香袭人。

    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侧卧在贵妃塌上的颜菖蒲,手拿书信的夏蝉很快跑入室内,行至塌前道:

    “姑娘,靖王爷的信。”

    淡淡一笑,心头流过一丝暖意,眉目间笑意绽放,柔的似春日里的湖水,素手接过信,撕开封口,将里面雪白的信纸抽出,颜菖蒲默不作声的看了起来,然面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最终苍白如纸,清澈明亮的双眸之中泪水满溢。

    拿着书信的手颤抖不已,犹不信信中所说内容的颜菖蒲又从头到尾将信看了一遍,剧烈的心痛让她再无力拿住薄薄的信纸,手一松,那信纸便如断翅的蝴蝶,飘飘荡荡,落在地上。http://www.123xyq.com/read/0/6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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