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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780肆意

    >    “唔……”

    “砰……”

    紧接着,又是连着几声闷哼声与落地声‘交’错着响起,弹指间,达里凛的身旁又有四五名亲兵停止了呼吸,从马背坠下。

    !

    四周变得更为‘混’‘乱’,急劲的利箭破空声、凄厉的马儿嘶鸣声此起彼伏,数个火把也随之摔落下来,烧得路边的野草熊熊燃烧了起来……

    灼热的火焰迅速连成一片,吓得本来受惊的马儿更为慌‘乱’。

    “大家小心!”

    达里凛一边叫着,一边‘抽’出腰侧的刀鞘里长刀,长刀一横,只听“啪”的一声,刀身准确地挡住了一支朝他疾‘射’而来的羽箭。

    碰撞之处,‘激’起火星四‘射’,一闪即灭。

    一片‘骚’‘乱’,达里凛的锐眸在火光闪闪发光,朗声喊道:“他们一定是南疆军的人,是来救人的!快,把人给我看好……”

    话音未落,又是阵阵密集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如同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黄蜂一般……

    达里凛的话再没机会说完,一支利箭从他的正前方如闪电般‘射’来,他双目瞠大,根本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那利箭径直地贯穿他的脖颈……

    “咯嗒!”

    在那无边的黑暗彻底笼罩他之前,他似乎听到了利箭穿透他的脊椎发出的声响,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达里凛的身子往后倒去,一双眼睛瞪得好似死鱼一般凸了出来,其黯淡无光,仿佛在无声地说着,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达里凛死了,但那些利箭没有停下,还在不断‘射’出……

    “嗖嗖嗖……”

    当四周安静下来的时候,所有西戎人都倒下了,只剩下了两辆囚车和两个被关押在其的年轻男子。

    火把在官道两边一个接着一个地燃起,加四周熊熊燃烧的野草,火光把方圆近一里都照得如白昼一般,也照亮了囚车两个年轻人的脸庞,相同的是两人的神‘色’都没有一点诧异,仿佛早知道他们会得救;不同的是前者眼神明亮笃定,后者则眸‘色’幽深黯淡……

    冬日的寒风阵阵,渐渐地,官道又暗了下来,囚车空了,幸存的马匹被拉走了,只留下了一地死不瞑目的尸体和一滩滩殷红的血迹,在快要熄灭的零星火苗,鲜血红得刺眼……

    夜更深了,只有夜空的寒月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这一地的尸体慢慢地变得僵硬,惨白的皮肤泛着青紫,狰狞恐怖得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随着空的月亮淡去,东方的旭日开始缓缓升起,照亮了这片晦暗的大地。

    “踏踏踏……”

    凌‘乱’的马蹄声从柳泉城的方向传来,一队近百人的西夜士兵策马疾驰而来,在百来丈外放缓了速度,最后停在了这一地死不瞑目的尸体前……

    当日,这里发生的事传入了西夜此次东征大元帅挞海的耳,随之而来的还有几支染着血迹的羽箭,来禀告的副将单膝跪在地,紧张得完全不敢抬头看挞海。

    在这西夜军,谁人不知达里凛是挞海大将军的亲信,如今达里凛出使大裕却死于非命……

    营帐的气氛几乎凝滞了,副将只觉得心跳声在耳边“砰砰”响着。

    “这是南疆军用的羽箭?”挞海的声音忽然自方传来。

    副将急忙回道:“是的,大将军。这次来西疆支援的南疆军名为玄甲军,他们所用的羽箭的箭尖乃是玄铁所打造。”

    “好!很好!”挞海没再说话,发出一阵‘阴’狠的笑声。

    下方的副将心里一阵错愕,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挞海一眼。

    坐在红木大案后的挞海虽然在笑,但是脸却‘阴’郁晦暗,锐利的眼眸看着手的一支羽箭,瞳孔绽放出一种诡异的光芒。

    虽然牺牲了达里凛,但是他的“离间计”算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现在,他们西夜损失“惨重”,两国的和谈自然也无法继续……

    “接下来,也该轮到本帅找大裕给我们西夜一个说法了!”挞海地缓缓地又道。

    副将隐约感觉挞海的话不仅仅是表面的意思,其似乎还有别的深意,却只能抱拳道:“大将军英明!”

    挞海随意地把玩着那支羽箭,嘴角勾出一个自得的弧度,颇有一种一切尽在我手的自信。

    这次的“离间计”,他西夜是付出了些许代价,却得到了加倍的回报。

    首先,南疆军因此和大裕有了裂痕,只要自己再煽煽风点把火,南疆的镇南王府和大裕会彻底闹翻,如此,大裕等于是自断一臂,实力大减。

    其次,‘逼’得韩淮君离开了西疆军,虽然没能杀了他有几分可惜,但是至少西疆已经尽在自己的掌控之。

    待过几日王派来的援兵一到,他可以下令立刻对褚良城发起猛攻……他势必要在今年内拿下西疆,扬他的军威!

    想着,挞海微微眯眼,眼闪过一抹‘精’光,朗声道:“来人,笔墨伺候!”

    半个时辰后,一队几十人的西夜骑兵从柳泉城奔驰而出,一路往褚良城而去。

    新的使臣在当日下午赶到褚良城,将挞海的信和一支沾染着斑驳血迹的羽箭‘交’到威远侯手。

    当威远侯看了信以后,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骤然意识到这趟西疆的差事恐怕远没他以为的那么容易。

    昨日,姚良航和韩淮君被西夜人带走后,威远侯当机立断地亲自出兵,带领两万兵马围了荆兰城,试图控制住城内的那一万南疆军以免他们坏了大裕和西夜的和谈,可是当荆兰城的城‘门’打开以后,威远侯傻眼了,荆兰城里空‘荡’‘荡’的,没有一兵一卒,至于那些百姓早在次大裕军撤退的时候,全数疏散了……

    威远侯不死心地让人把整个荆兰城搜了一遍,确信这是一个空城!

    当下,威远侯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却只能劝自己也许是南疆军得了姚良航被拿下的消息,退回南疆去了……

    直到此刻挞海派人送来这封信问罪,威远侯才知道达里凛一行人没能回到柳泉城,全数死在路,无一活口,而韩淮君和姚良航则不知所踪。

    挞海在信怒斥了大裕‘阴’险狡诈,表面想与他西夜和谈,其实是两面三刀,其心险恶。他会将此事禀告西夜王,如果大裕不能给他一个‘交’代的话,那么他们西夜不踏平大裕,决不敢休!

    威远侯将挞海的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又看着那支玄铁羽箭,心惊‘肉’跳。

    很显然,应该是南疆军的人劫走了韩淮君和姚良航,还屠杀了西夜使臣,南疆军居然胆大包天至此,这简直是目无皇,是要谋反啊!

    “快!立刻派人去查南疆军现在的下落……一旦有了消息,不要惊动他们,赶紧回来禀告本侯!”

    随着威远侯的一声令下,整个褚良城‘骚’动了起来……

    此刻,被威远侯和挞海惦记的南疆军正在距离褚良城二十里左右的赫石山,一片白杨树间,隐藏着一个个青绿‘色’的营帐,遍布山野。

    两个青年人像松柏一般伫立在山顶,毫不在意地迎着那卷着黄沙的寒风,风沙打在脸有些冷,有些生疼。

    天‘色’有些‘阴’沉,‘阴’云层层地堆积在天际。

    韩淮君神‘色’复杂地望着东方的天空,那是王都的方向,他的双拳紧紧地握在一起,眼闪过无数纠结的情绪,愤怒,失望,茫然,悲伤……

    相下,他身旁的姚良航却是神情平静淡然,仿佛是平日里与友人出来踏青一般。

    四周静悄悄的,唯有寒风吹拂树叶和砂石发出的声响,不绝于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淮君忽然苦笑了一声,半是叹息半是感慨地说道:“姚兄,一切都被你说了……”

    韩淮君的声音苦涩无,他一直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可是当威远侯奉旨来了褚良城以后,他的心已经渐渐地沉了下去,之后,他如同一个扯线木偶般由着威远侯摆布……

    十月初在韩凌赋离开褚良城的那日,韩淮君曾与姚良航长谈过一番,从姚良航坦诚而意味深长的话语,韩淮君敏锐地察觉到了萧奕这次恐怕是意在西夜……

    萧奕所图严格说来与大裕无关,韩淮君只求问心无愧,本不想管,可是这件事却如影随形地纠缠了他好几日。

    他忍不住去想,这件事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等南疆军打下西夜,皇帝知道了会如何反应呢?!

    皇帝本来对镇南王府心怀忌惮,届时一定会雷霆大怒,朝廷势必会和南疆开战……

    一旦大裕战火纷飞,狼烟四起,苦的是大裕的百姓,死的是大裕的将士!

    不管是作为韩氏子孙,还是大裕的武将,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却掩耳盗铃地冷眼旁观,无所作为;不能坐视韩氏先祖打下的大裕江山此四分五裂……

    于是,他去找了姚良航,提出想要见萧奕的请求。

    可是姚良航却提出要和他打一个赌,说是韩凌赋这次回王都后,一定会向皇帝进,而皇帝会因此生疑,不会再信他……

    彼时,姚良航肯定的声音仿佛还犹在耳边:“……韩兄,皇不但会临阵换将,还极有可能会拿你我的‘性’命作为同西夜议和的一个筹码……”

    韩淮君不信,也不愿去信。

    他虽然觉得皇帝近年来有些糊涂,但朝不但有咏阳大长公主坐镇,还有一些忠臣良将支撑着,哪里会走到那般地步!

    而且,皇帝是他的大伯父,素来对他甚好,从未因他的出身而看轻了他。

    他不信皇帝会这么对他!

    可是皇帝从千里之外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这短短的几日发生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韩淮君的脑海闪过,他的面‘色’更为纠结,感觉自己心那座名为信念的高塔在威远侯出现后,一点点地崩塌了,一点点地化成了这西疆的黄沙,消失在那阵阵的狂风……

    那一日,姚良航答应他,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表示大裕还有希望,他会带韩淮君去见萧奕……

    两人当场击掌为誓。

    彼时,韩淮君信心满满。

    然而,事实却证明,大裕已经没有希望了!

    韩淮君幽幽地叹了口气,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心里更是苦涩难当,感觉自己彷如身处一片浓浓的‘迷’雾之,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韩兄,你现在有何打算?”姚良航转头看向了韩淮君,黑眸一片赤诚,没有因为事情的进展如他所心生得意。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可以得意的事,他还记得在碧霄堂的外书房,安逸侯‘交’代他时,神情语气是那么的凝重,或许,在安逸侯心,也有那么一丝期望,期望大裕还有救。

    “我现在已经算是大裕叛将了吧。”韩淮君苦笑了一声,黯然道,“我自己倒是无所谓,齐王府会如何也由不得我来挂心……”

    他父王是皇帝的庶兄,皇帝怎么也不可能因为他的错诛齐王府的九族,毕竟他们都同出一脉!

    只是……

    韩淮君拧紧了眉头,面‘色’凝重地接着道:“我现在只担忧内子会受我连累……”

    韩淮君的心沉甸甸地,好像压了一块巨石似的,却并不后悔。

    男子汉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使再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择抗旨,选择与那些西夜人一战!

    蒋逸希是他的妻子,与他一向心意相通,她一定会明白他的心意,会认同他的作法!

    韩淮君的眼浮现浓浓的思念、担忧、愧疚、悲伤……

    有皇后和恩国公府的庇佑,希儿应该不至于‘性’命不保,但是要惩罚一个人的手段不仅仅是要了她的‘性’命,皇帝可以软禁她一辈子,可以让她青灯古佛……

    他本来希望自己能护她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现在……

    他是大裕叛将,以后他恐怕再也见不到蒋他的希儿了……

    想着,他的眸的悲伤更浓了。

    “韩兄,放宽心!”姚良航拍了拍韩淮君的肩膀,含笑地安慰道,“尊夫人不会有事的,世子爷早有安排。”

    韩淮君瞳孔微缩,目‘露’‘激’动之‘色’,“姚兄,你是说……”

    姚良航眼的笑意更深,看着韩淮君又道:“韩兄,难道你还信不过世子爷吗?”

    萧奕既然早知道会有今日,自然会提前在王都做相应的安排,否则他们也不敢贸然鼓动韩淮君违逆皇帝。

    韩淮君看着姚良航,原本僵硬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嘴角也染了些许笑意。

    若是连萧奕都信不过,自己还能信得过谁呢!

    两个青年相视而笑,狂风吹拂着二人的头发、衣袍猎猎作响,显得二人有几分不羁的感觉。

    姚良航抬眼看向褚良城的方向,朗声道:“韩兄,接下来,等着我俩身的罪名越来越大吧!”

    姚良航爽朗地笑了,声音透着期待、信心与雀跃,笑声飘散在风……

    威远侯没有辜负姚良航的期待,他一方面以通敌叛国的名义,命西疆军的士兵搜捕两人的下落,另一方面火速地写好了一张折子。

    在这张折子里,威远侯义愤填膺地陈述了韩淮君不仅抗旨不遵,还伙同姚良航杀害了西夜使臣,分明是意图叛国的种种罪状,并命人以八百里加急即刻将折子送往王都……

    与此同时,威远侯派人搜捕韩淮君和姚良航的事在军飞快地传了开去,加临阵换将的‘骚’动本来尚未平息,在威远侯没有注意的时候,褚良城的不少士兵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

    “王老二,你听说了吗?韩将军和姚将军被南疆军的人救走了……”

    “这事还有人不知道吗?!”那被称为王老二的老兵痞子叹了口气,然后压低声音道,“侯爷已经发折子去了王都,要治韩将军和姚将军通敌叛国之罪!”

    “哼!”一声不屑的冷哼声从另一边传来,一个大胡子士兵没好气地说道,“那威远侯都把韩将军和姚将军献给西夜人了,难道不逃,还等着被西夜人凌辱致死吗?”

    “是啊。”那王老二忙不迭附和道,“你们说皇到底是怎么想的?韩将军和姚将军怎么说也是守住西疆的有功之臣,还夺回了牙‘门’城、西冷城、褚良城和荆兰城四城,打得西夜人灰头土脸。照我看,再打下去,没准可以收回其他的失城……皇怎么要治罪他二位了呢?!”

    “那天姚将军在城‘门’口不是说了,鸟尽弓藏呗!”又有一个声音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说来,我们也杀过西夜人,你们说会不会……”

    威远侯也要把他们都给‘交’给西夜人,以平息西夜人的愤怒?

    这个念头同时浮现在士兵们的心,一个个心底都油然升起一种既不安又愤慨的感觉。

    身为将士,保卫国土、战死沙场是他们的宿命,可若是因此被将“卖”与蛮夷乞怜,那他娘的实在是憋屈啊!

    类似的对话在城不断发生,仿佛冥冥有一只只无形的手,在士兵们的心湖投下了一颗颗石子,泛起了一片片涟漪,而且越来越‘激’烈……并渐渐蔓延到了百姓之,褚良城,军心动‘荡’,民心不稳。

    褚良城看似平静,但是其下暗涌的‘激’流已经汹涌得如同龙卷风般随时都要呼啸而出……

    这一切早被潜伏在城的西夜的探子看在了眼里,暗把西疆军的种种异变传回了柳泉城。

    军心涣散,这对于挞海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他一边派人连发了四五道信函督促威远侯把人‘交’出来,一边暗暗静待最佳时间。

    岂料,黄雀在后。

    夜幕降临,无论是西疆还是西夜都笼罩在了黑暗下,一大片干涸的黄土沟壑,躲藏着密密麻麻身穿盔甲的士兵,都是默不作声、一动不动地潜伏着。

    沟壑后,有两个年轻人正在说话,其一个说,一个是笑眯眯、傻乎乎地应着,一双乌黑的眸子好像小‘奶’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另一个。

    萧奕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笑道:“阿柏,你没过战场的人今儿给我老实点,今儿好好跟着我……否则……”他没有再往下说,但是威胁之意溢于表。

    “大哥,你放心吧。”原令柏乖乖地应了,他们这些小弟哪个不知道大哥的‘性’子那可是说一不二,他可不敢随意挑战大哥的权威。反正只要能阵杀敌行,他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的!

    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卫千总快步走了过来,禀道:“世子爷,送往普丽城的运水车队已经拿下!”

    萧奕的笑容又盛了一分,肆意张扬。

    ------题外话------

    新年快乐!</div>http://www.123xyq.com/read/3/34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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