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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廷辩

    >    廷辩

    “娘娘,事情是这样的。殿下是在西市一家店铺赌的,谁料想,那家店铺的女子将王冠上的顶珠镶在了发钗上,恰被昭平公主看到了。公主以为是这家店铺的人偷了殿下的头冠,现在已经将人押到京府尹去了。殿下已派人去拦截,说宫里请娘娘照应一下,倘若有心人要来禀报陛下此事,还请娘娘阻下。”

    惠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华衣包裹的胸起伏了一下,她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面上,“王冠是赌着玩的吗?怎么就如此糊涂,不知轻重呢!?”

    秦玖面色一凝,极是惊讶地说道:“娘娘,怎么那王冠竟是康阳王殿下的吗?”

    惠妃惊讶地挑了挑眉头,“怎么,你竟是知悉此事?”

    秦玖起身道:“娘娘,此事我确实知悉。耕织节那日,昭平公主看到我绣的小猪可爱,便要我为她绣一个香囊。我到西市去挑选布料,恰遇到昭平公主,便一起挑选了布料。后来见她因为王冠之事抓了那家珠宝店的店主,却未曾料到王冠竟是康阳王殿下的。”她将事情婉婉道了一遍,最后懊恼地说道,“若是早知是这样,我当时该拦住昭平公主的。”

    秦玖自己主动先将事情说了,这种事,她主动说出来,和惠妃事后查出来她和昭平公主在一起是不一样的。

    惠妃叹息一声,“这事也不怪你,谁能想到他竟会拿自己的王冠去赌,就连本宫都不会想到。如今只想怎么弥补吧!”虽说极生气,但惠妃也知晓事情重大,她很快平静下来。

    “这件事,想必昭平公主不会轻易说出去的。京府尹孟怀那边,让殿下派人过去,这件事虽然重大,但只要不传到陛下耳中,它就是小案一桩。”秦玖颦眉说道。

    惠妃点了点头,嫣红的唇一抿,“你说的对,本宫也是这么想的。”她扫了一眼面前低首听命的小太监,语气决然地说道,“康阳王如今在哪儿?”

    小太监垂首道:“来传信的说,殿下派人去阻拦公主了,打算从公主那里要回王冠,再将此事大事化小。”

    惠妃丽目微眯,“这样也好,你告诉来传话的人,让他给康阳王回话,若是没拦住公主,就让他速速到京府尹去找孟怀,宫中的事就交给本宫。”

    小太监应声去了。

    秦玖起身道:“娘娘,不如我现在就出宫去见昭平公主,殿下丢失了王冠,万一心急起来,若是不能说服昭平,我怕他硬来。”

    惠妃闻点了点头,恨声道:“他现在倒是知道心急了。好吧,玖儿,你且去吧,最好就让昭平误会王冠是那两个人盗的,不然,恐怕昭平不会答应瞒住此事。”

    秦玖盈盈施礼,“我知道的。”她方要退下,景秀宫的掌事太监在外禀告道:“娘娘,听说昭平公主出了事,陛下听闻盛怒。”

    惠妃闻,手中端着的茶盏一抖,几欲将茶水洒了出来。“怎么回事?”虽说极力稳着声音,但声音却忍不住拔高而尖利。

    秦玖心内明白,定是枇杷安排了人前去劫持王胡和霜玉,引起了昭平公主的怀疑,昭平应该已经询问了王胡和霜玉,知悉了事情的真相。

    掌事太监道:“听说,昭平公主今儿押送两个贼人去京府尹,不料路上遭到了刺杀,恰好袁统领路过,救下了公主。”

    惠妃气得脸都白了,将茶盏摔在地上,起身道:“陛下如今在哪里?”

    “陛下如今在御书房正在问袁大统领话!”

    惠妃面如寒霜,胸口不断地起伏,显然是正在激烈思考,最后眉头一凝,起身道:“玖儿,如此也不用再去拦昭平了,你与我一道去见陛下吧!希望袁霸什么都不知道。”说着,便急急而去。

    秦玖紧随惠妃,一道向御书房而去。在御书房外面,便看到侍立在外面的太监都脸色凝重,顿时感觉气氛紧张。总管太监李英看到惠妃和秦玖,进去禀告后,引了两人进去。

    御书房中,庆帝脸色苍白地坐在龙案后不断咳嗽,显然是气得不轻。苏相和于太傅坐在龙案下首,显然方才他们正在议事。

    袁霸面色凝重地立在下首。

    惠妃心中不禁一凛,暗叫不好。庆帝冷然扫了惠妃一眼,沉声道:“惠妃,你来的正好,你将朕的皇子教的当真好啊!”

    惠妃挽裙跪在地下,面色惶恐地说道:“臣妾不知闵儿做了何事,引得陛下大怒,还请陛下明示。”

    庆帝冷然一笑,“你还装作不知?那你急匆匆来见朕做什么?”

    惠妃低声道:“臣妾是听说昭平公主出了事,很是担心,所以便过来看看。”

    “朕不知你竟如此关心昭平公主,也罢,朕就告诉你,昭平方才遭到了劫持,若非袁大统领及时经过,朕或许就见不到公主了。是那个前来抢夺王冠的人,差点伤了公主,而公主手中的王冠,是闵儿的。”

    惠妃心中一凛,没想到颜闵果然硬来了。她辩解道:“陛下,王冠虽是闵儿的,但抢夺王冠的人,可不一定是闵儿派去的,闵儿绝不会这么对公主的,那是她的亲妹妹啊!请陛下明查。”

    庆帝重重哼了一声。

    总管太监李英在外禀告,说康阳王觐见。

    “让他进来!”庆帝冷声说道。

    颜闵快步走了进来,一看屋内的阵仗,便知悉事情不妙,忙跪在地下道:“儿臣叩见父皇。”

    庆帝冷哼一声,“你眼里竟还有我这个父皇?你倒是看看,这是什么?”庆帝指着龙案上的王冠道。

    那正是颜闵的王冠,大约是在抢夺中摔在了地上,有些支离破碎了。

    颜闵脸色一僵,垂首道:“禀父皇,是儿臣的王冠。”

    庆帝冷笑,目光凛寒慑人,“你竟还认的?”

    颜闵面色惶恐,眸中带泪,“父皇,儿臣知罪,是儿臣没保管好王冠,请父皇恕罪!”

    “你倒是说说,你这王冠,是如何到的那珠宝商手中的。若是说的有理,朕就恕你的罪。”庆帝眸中波光明明暗暗,让颜闵猜不透他的心思。但让他亲口承认自己是因赌输了王冠,那是绝不可能的。他跪在地下,眉头微凝结,显然是在思考对策,良久凄声道:“这王冠儿臣一向是悉心保管的,那一日,儿臣冠上的顶珠松了,便送到珠宝店去镶,原本明日就要去取回的。”

    “是吗?你可有派人去抢夺王冠?”庆帝冷声问道。

    “儿臣绝对没有!”颜闵决绝地说道。

    庆帝不语,冷冷逼视着颜闵,“朕也希望你说的是真的。”罢闭目不语。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过了好久,就听得李英在外面禀告刑部尚书秦非凡到。

    秦玖蹙眉,不知榴莲何以牵扯了进来。门帘开处,榴莲一袭官服快步走了进来,跪拜过后,庆帝问道:“秦爱卿,可审清楚了?”

    榴莲禀告道:“陛下,事情经过臣已经审清楚。王胡这个店铺不光贩卖珠宝,还设赌局。王胡赌术甚高,他都是以他夫人做赌注,而对方则要求以珠宝做赌注。据他说,五月三日,有一位华服公子到了他店铺内,瞧上了他家夫人,便将手指上的扳指押了下去,结果输给了他。其后,这华服公子每日都会来赌一次,多数都是晚上,而每一次带来的赌注都是罕见的珍宝。一直到了五月八日,王胡觉得赢了这位华服公子太多珠宝,遂想收手,便说对华服公子的珠宝不再感兴趣,不愿再赌了。没想到,那位华服公子并不死心,隔日竟带来一件镶满了珍珠的玉冠。他并不认识这是王冠,以为是普通的玉冠。他夫人极是喜欢那玉冠上的珍珠,于是他便最后一次应了赌。他实在没想到,这竟是康阳王的王冠,若知道,他也不会将王冠上卸下来镶到金钗上了。”

    庆帝剧烈咳嗽了几声,手指着颜闵说不出话来。

    榴莲又道:“臣已经派人到了店铺之中,将王胡所说的扳指等珠宝带了过来,请陛下过目。”榴莲说着,便将颜闵在店铺内输掉的扳指、尺多高的珊瑚树、玉镯、玉佩等物交到了李英手中。

    李英捧着送到了龙案上。

    庆帝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将李英呈上去的珠宝一件件拿起端详了一遍,脸色早已变得铁青。

    “孽子,你还说是你送到店铺镶珠的?”他手指颤抖着,拿起了扳指,“这翡翠扳指是朕在你十五岁那年赐给你的,难道你也将这件送到珠宝铺去镶珠了?这一件……”庆帝又拿起一个玉佩,“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件玉佩是朕当初赐给你母妃的,你母妃又留给了你,这是你母妃的遗物。难道说,这也是你送到店铺镶珠的?这一件……”庆帝伸手去拿珊瑚树,却因手指颤动无法拿动,只是指着珊瑚树道,“这珊瑚树难道也用的着镶珠吗?你倒是告诉朕,你要镶在哪里?”

    御书房一阵寂静,只有庆帝隐含怒气的声音。

    屋内众人脸色各有不同。

    颜闵脸色早已白得像纸,额头上冷汗也冒了出来。他原本是想,无论审出什么,自己都要一口咬定是送去镶珠。可没有料到,这个榴莲,竟然将这些珠宝搜罗了出来,顿时无话可说。

    惠妃脸色发白,唇角紧抿,眸中那种大势已去的神色很明显。于太傅面色冷沉,眉头皱的紧紧的,显然不相信堂堂王爷竟去参赌。苏相脸色平静,但若是细看,却瞧得出来唇角是微勾的。袁霸面无表情,只是眼光犀利地扫了颜闵一眼。

    秦玖瞥了一眼榴莲,但见他并没有看她一眼,面色冷静如波,眼神凝重。她觉得,自从来到丽京后,榴莲的变化是越来越大了。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少年了,今日之事,虽没有他的吩咐,但是他做的很好。

    庆帝一句一句地说着,到了最后,语气里的怒气已经极盛,他猛然一用力,将龙案上的珠宝以及颜闵的王冠一起扫了下去。

    琳琅满目的珠宝一件件掉落在地面上,在与地面接触时,发出清脆的响声。珊瑚树碎了,王冠上剩下的那六颗顶珠也掉落下来,在地面上咕噜噜地不甘心地跳跃着。

    御书房内,一时叮叮咚咚声音不绝。

    待到最后,终于寂静下来时。

    颜闵噤若寒蝉,叩首在地,哭道:“父皇,是儿臣不孝,请父皇息怒!”

    众人见状皆跪倒在地上,秦玖也随着众人跪倒,齐声道:“陛下息怒!”

    李英忙上前扶着庆帝道:“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

    秦玖很清楚,庆帝不可能息怒。

    颜闵现在能因赌输掉了自己的王冠,日后就能因赌输掉自己的国。更何况,这赌还牵涉到了赌注是女人。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的王冠输掉了。何况,还有昭平之事。庆帝是绝对不会再派人去审理到底是不是颜闵派的人去抢夺昭平手中的王冠的,因为,就算不是颜闵,他这个王位也是保不住了。若是查明了是他做的,庆帝的脸面何在,自己的皇子为了王冠差点伤了自己的公主。

    既然这王冠颜闵自己不稀罕,庆帝自然也不会再给。第二日,庆帝便下旨削掉了颜闵的王位。颜闵自此,再无争储君之位的可能了。

    这件事,让满朝震动。

    天宸宗之人就是想为颜闵说话,也找不到能说服庆帝的理由。</div>http://www.123xyq.com/read/3/3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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