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很久。
久到房小明已经离开。
久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久到只剩下犹如雕塑的姜一森,坐在驾驶舱上方平台上,低头用无神的眼,看着他。
乔艺声这才缓过来,他刚想动弹,却发现身体一阵刺痛,他不由心悸,该不会是元毒爆发了吧?
&ldo;别表现得那么蠢……你不过是元气运转过快,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而已啊。&rdo;木着脸,姜一森突然说道。
空荡荡的船甲板上,他这干哑的声音,听着让人有些发毛。
乔艺声又动了动,这才放下心来,冲着姜一森的方向,抱拳行礼。
他刚要走,姜一森又开口说道,&ldo;那位前辈与你说了什么,导致你心境失守,元气暴动?&rdo;
乔艺声不由一顿,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他有些诧异的反问道,&ldo;姜师叔……前辈说了什么你没听见?&rdo;
这倒是奇怪,我没发现对方用了什么禁音的法门啊。
姜一森听了乔艺声的问话,反而笑了,只是笑声太过干哑,委实不太好听,&ldo;你觉得那位,不让别人听到他说的话,是什么难事吗?&rdo;
乔艺声张张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可我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力量波动……难道半仙就这么强?
&ldo;想不通吗?其实我也想不通。&rdo;
&ldo;我明明隐藏得那么好,他是从哪看出来……我有心事的?&rdo;
&ldo;他的眼神太果断,似乎将我彻底看穿,我隐藏的秘密,好像对他而言并不存在。&rdo;
&ldo;可……要是如此,那就更奇怪了,更让我想不通了。&rdo;姜一森抬头,迷茫的看向远方,喃喃而道。
&ldo;师叔是不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位知道得比你还多,为什么还心灵无缺?&rdo;乔艺声一跃而起,落到姜一森的身边,低声说道。
姜一森一震,猛然回头,瞪向乔艺声,用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说道,&ldo;你……你知道了?&rdo;
乔艺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ldo;你真的知道了?&rdo;姜一森皱眉,&ldo;为什么我就有点不信呢。&rdo;
&ldo;因为我没有与师叔一般元毒爆发?&rdo;乔艺声反问。
姜一森顿时脸色一变,&ldo;看来,你是真的……知道了&rdo;声音越来越低,近乎若有若无。
乔艺声眺望远方,在目光所能看到的极处,也仍然是一片白雾茫茫,让人看着空旷的同时,不免心中也空空荡荡。
此时已经是夜晚,清冷的月光将雾气渡上一层银白的柔光,让那种孤寂之感越发强烈。
强烈到此世之间,似乎只有自己独自一人前行,所有的一切终将逝去,最终自己也会随着消逝。
他伸出了手,月光下手也变得有几分皎白,然后缓缓的握拳,&ldo;如果……如果就这么默默而去……&rdo;
&ldo;如果……如果不能稍有挣扎……&rdo;
&ldo;我到底还是有所不甘呢。&rdo;
听到乔艺声的话,姜一森愣了一下,他懂了,却又没完全懂。
&ldo;你觉得还能挣扎?&rdo;他摇头笑了笑问道,带着再明显不过的自嘲。
乔艺声没有回答姜一森的话,反而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ldo;姜师叔,我知道你的资质绝佳,以你所犯的事情而言,便是逐出宗门也并不意外……&rdo;
&ldo;但你没有……&rdo;
&ldo;所以我想,不论是不是别人出了力,你的资质好是必然的,这点你应该承认吧?&rdo;
姜一森皱眉,完全搞不懂乔艺声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没有应声,算是默认。
乔艺声的声音渐渐拉长,也越来越低,&ldo;那么,我想问一下,师叔的资质是不是也包含了悟性呢?&rdo;
悟性?他到底想问什么?姜一森揉了揉额头,本想问个清楚,却难得的起了好奇心,缓缓说道,&ldo;我资质算得中上,但悟性绝佳,凭此才成核心弟子。&rdo;
乔艺声点头,&ldo;我想也是,若师叔悟性一般,便是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碎片,也不会想得那么多,最终导致自己心光有晦,裹步不前……元毒失控到放火烧山的程度。&rdo;
&ldo;毕竟笨蛋,可不会想那么多,从一点点的真相碎片中,推导出真相的模样。&rdo;
姜一森的好奇心被彻底钩了起来,他没质问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事情的,反而问道:&ldo;你是怎么猜出,我知道的是真相碎片,而不是真相本身呢?&rdo;
乔艺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ldo;因为我刚刚得知真相。&rdo;
&ldo;在我看来,这种疯狂的真相,如果没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必然会堕落腐化,死亡应该就是一瞬间的事。&rdo;
&ldo;唯有知道一点真相的碎片,有慢慢知晓、一点点猜测的过程,知道真相才不会元毒爆发而亡。&rdo;
&ldo;师叔你没死,只是放火烧山,怎么看都是慢慢知晓的……不是吗?&rdo;
姜一森随着乔艺声的话,脸色一变再变,最终他叹了一口气,&ldo;就算你猜的是真,可这又如何?根本毫无用处。&rdo;
&ldo;不!当然有用。&rdo;乔艺声断然道,&ldo;姜师叔若是悟性低下,我也不会与师叔您说这些了。&rdo;
停顿了一会他又说道,&ldo;姜师叔,我还活着呢。&rdo;
这一句话说出口,姜一森彻底被刺[]激到了,坐在平台边角的他身形顿时模糊,瞬息之间就出现在乔艺声的身后,&ldo;你……没在骗我?&rdo;
&ldo;师叔,这可不是我骗不骗你的问题,而是这事能不能骗的问题。&rdo;乔艺声对姜一森的反应毫无波动,眼神愈发的淡漠,&ldo;毕竟……我还活着啊。&rdo;
知道了真相的人,必然会受到剧烈的心灵冲击,如果没有心理准备,就如乔艺声所说的那样,必死无疑。
可问题是,乔艺声知道了,他为什么没有死?
不,更准确点说,为什么知道了真相的他,没有半点事?
甚至只是元气波动激烈了一点,一丁点元毒爆发的迹象都没有。
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除非……除非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他还获得了可以从真相中跳出的道路!
一想到这一点,姜一森不由呼吸有些急促,&ldo;为什么是我?&rdo;他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乔艺声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脑,&ldo;因为我觉得,我大概没有师叔你聪明?&rdo;
&ldo;不过更关键的……应该是我与那位说你的时候,那位没有拒绝。&rdo;
&ldo;你应该有足够的资质,来走这条可能的生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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