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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章一〇一 旧别新逢皆按剑

    顺着一片雪坡紧赶慢赶过去,朱络默运体内玄力,果然那股牵牵扯扯的呼应感觉更清晰了几分。当下这片山中,人迹罕至,莫说魔尊遗脉,只怕凡是魔类之属,能让他有所感应的九成九也只有髅生枯魅一个。只是先前髅生枯魅骤然发难,打昏了越琼田解封出逃,至当下也已有了数日。若说要回冥迷之谷,早该走得远了,如何还是仍在山中打转?

    这一段时日相处得久,连朱络自己也不免渐渐被潜移默化得将髅生枯魅当做了个呆愣愣的天生精灵,但经了越琼田之事,早前在三里村打生打死的记忆登时回笼,他虽只参与到了一个尾巴,剑清执却分明曾提及过髅生枯魅一体双识的痕迹,表象上的呆蠢懵懂遮掩了许多暗地心思,以至于乍然生变得使人措手不及。他越是琢磨,心中那一股火气与杀机越是忍不住萌发,忍不住便磨着牙唾了一口气:“等逮到了,直接打死算我的!”

    越琼田只当他随口宣泄,立刻也跟着附和了一声:“该然打死!”然而说出那个“死”字,登时全身都有些不自在,心里一虚,偷瞥了朱络一眼,不再吭声了。

    因怕再走失了髅生枯魅的踪迹,两人不好拖延,全凭着朱络撑起玄力之能,一路飞遁。一口气穿山越林,追了许久,那一点感应越发鲜明,朱络的身形却忽的一滞,拖着越琼田落下身,脸色有些难看。

    越琼田还在向去路张望着,忽然稀里糊涂被拉着踩进了雪堆,顿时茫然:“朱大哥,怎么了?”

    朱络伸手遥遥向前一指:“我揣摩了个最糟糕不过的状况,八成还当真叫我猜到了,这下子有些难办!”

    他便挑拣着说给越琼田听,起先髅生枯魅同在山中,却不曾叫他察觉,想来也在潜踪藏形。如今忽然恶气爆起,引动魔尊遗脉之间相互感应,定是遭逢了什么事端,不得不出手搏命,才至于此。要论起山中能把髅生枯魅逼至如此者,自不会是什么大风大雪山狼野鹿之流,说来想去,也就只剩了一个风天末。

    越琼田吓了一跳:“他不是被你哄走了?”又想了想,“小骨头有九幽之体,杀之不死,即便是风天……风先生,也拿他没有办法吧!”

    朱络冲他比划了个拉弓搭箭的姿势,嗤笑一声:“你可知凤翼弓与六象灵矢的来历?髅生枯魅杀之不死,但撞在他的手上,生擒活捉也非是什么难事。回头拘往碧云天去,哪怕是不死之身,也有的是惩治的法子。”

    越琼田登时噤声,古灵族群,最为强悍善战者乃是龙族,但最为灵瑞吉祥者却是凤属。凤翼弓以古凤残骸炼制,炼气界尽人皆知,其上驱邪克魔之力,更是不容小觑。当下只眼巴巴望着朱络,半晌憋出一句:“那……还是咱们把他抓回来吧……”

    朱络豁出一口气穷追不舍,一来原自意识中那股不假思索的被戏弄的怒意;二来,若是髅生枯魅当真被风天寸心自己鞭下,也不能落到风天末手上。两人登时再无二话,稍一停歇,就继续动身去寻髅生枯魅。只是这一遭不敢再随意驱动遁法,免得叫风天末察觉,只得在没了膝的雪地里轻身掠行,当真辛苦万分。

    好在又往前了一段路,眼前尚是山雪迷离,望高空去,却已分明见到幽火霞彩并举,战况正酣。只是五色祥光迸落如雨,漫天灵矢,纵横往来如笼,那一缕青幽鬼气,仿若奄奄一息,只在内中东奔西突,既占不了上风,又无法脱困,有若穷兽,进退不得。

    朱络默默吸了一口凉气,自打还在碧云天时,见到风天末那凤翼彩光就有些头疼。两人乃是同龄,偏生从头到脚全不对盘,平日里少不得许多在一块相处的时候,当真打也打过,闹也闹过,只是大概是小时候被打掉过一颗乳牙的缘故,朱络每每见了风天末,总要隐隐觉得几分牙酸。更如今见他这般毫不留情的出手,想要从他手指缝里抠出来一个髅生枯魅,当真难上加难,一筹莫展。

    就这么发着愁,已是越发摸得靠近了些,大约到了隐隐能看得见战况的远近,朱络便不许越琼田再跟着了,找了个视野不错的隐蔽处把他安顿好,叮嘱道:“若是见我得手,立刻就跑,不用管我,回头在约好了的那处山根碰面。”

    越琼田连连点头,也晓得自己那点微末本事添乱有余,帮忙无用。眼送着朱络悄没声一股轻烟般遁下山去,似模似样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席地坐了,想了想,又扯出丹囊来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派得上用场的物件。

    那边朱络孤身轻掩,也是不敢靠得太近,免得被风天末所察。只是似乎山坳中战得正酣,风天末也不暇旁顾,凤翼流光,弦鸣铮铮,竟是全然不觉另有一股玄力掩伏在侧,倒叫他松了口气。

    再看战中,风天末与髅生枯魅的手段朱络皆是熟悉,但那裹着件破烂斗篷的小骷髅几经折腾,一口元气不散,修为却损了许多,再出手时,全无当日鏖战剑清执的风光,左右乱窜,全仗着白骨幽火时分时合,身形刁钻,才在密不透风的箭网中抽隙还上一招半式,余时不过抱头鼠窜而已。东天震弟子所习为风雷之式,引雷驱风,一出手便是声势浩荡,髅生枯魅如何能够尽躲,一身白惨惨的骨头架子连带着玄青斗篷早被横七纵八不知劈了多少印子在上面,凄惨无比,唯不死而已。

    他杀之不死,风天末反倒更无了顾忌,出手皆是狠辣。无论打伤也好,打残也罢,擒抓回去再细细拷问,总有所得。凤翼鸣响,六象灵矢穿身往复,烙有凤族灵气的箭矢每在那骷髅架子里搅上一搅,髅生枯魅便要杀猪般的惨叫起来,眼看着缠绕骨骼的幽火明明暗暗,衰微将竭,聚散的速度已慢了许多,一副行将不支的样子。跌跌撞撞闪避得也乱了章法,不往空旷的山口处逃命,倒稀里糊涂向着矮树丛生的山根下乱钻过去。风雷赫赫紧追而至,登时将那一片树丛也劈了个七零八落,东倒西歪。

    风天末也是头一遭遇见这般修法怪异的邪物,不过先有听剑清执讲述过三里村的经历,后有亲身一会白骨灾兵,手中凤翼大开大合,心中倒也有了些计较。眼见髅生枯魅颓象频出,应招还手都没了后劲,大约也到了战局该了之时。便将凤翼一张,登时见彩凤长呖,霞光铺展如漫云,灵矢灼灼,点化经纬之道,纵横一织,聚成弥天之网,当头扣下,竟是这就要将髅生枯魅生擒活捉了去。而灵网尚未收拢至严丝合缝,内中已见光落如雨,皆是牛毛般纤细的细小光矢,见骨钻缝,贴身即附,先劈头盖脸往髅生枯魅身上砸了下来。

    这一遭髅生枯魅可着实吃不消了,无数针矢避不净、甩不脱,死死夹卡在一身白骨骨节黏连处,通身的骨头立刻僵直得连运动都难。若是强行屈弯,剧痛无比直钻入髓,髅生枯魅惨叫一声,顿时直挺挺栽到雪地里,那一副白骨仿佛“哗啦”一声摔散了架子,迸碎得一地骨屑纷飞,内中幽火一簇,也被甩溅出去,贴着地皮直溜开数丈,摇摇欲熄。

    风天末见状,心中得意,冷唾了一声:“妖物!”

    只是那碧绿幽火,顺势顺风滚过雪地,却不见停,再轻飘飘一卷,又滚开数丈,竟是堪堪溜出了光网笼罩的范围。光网贴地将合未合,边隙漏出去这一丝幽火,风天末兀的惊觉不对,却还未动时,陡然“哗啦啦”阴风吹白骨,雪沫骨屑猪突一卷,前一瞬彻底在光网下消弭无踪,空留一地针矢残痕;后一瞬,幽火猛涨,妖风四起,重又在灵网之外聚起了白骨骷髅身,嚎啕一声,竟是向着山坡直冲了过去。

    风天末见状登时大怒,平白被髅生枯魅摆了一道,羞恼中将手一伸,光网哗然而散,六象灵矢飞旋列现,悬于空中吞吐寒芒。他将弓一张,霞彩横披灵矢,瞬间有天地骤宁、流光皆静之势。天愁地惨间一道银蓝电芒凝出,无数光弧跃动,风雷并举,攀跃灵矢之上,随着他松手推弦,锐声撕开静谧,直追髅生枯魅背心。

    那拼着再损一分元气,白骨身又缩水了一圈的小骷髅也正在这时蹦了起来,不管身前身后要命的杀招,大叫一声:“朱老大,救命啊!”“哗啦”一声一头扑进了山头一片积雪松林之中。

    朱络隐在山顶一片密松后观战,也是有些咋舌风天末如今的修为。无心云相一别十年,一者潜心坐关修行,一者圄于伤势隐姓埋名甘作平凡,怕是当年的旗鼓相当,到如今若贸然交手,也只能剩下被风天末端着弓追在屁股后面的份了。只是越是如此,越不知如何插手进去捞人。正踌躇间,便是髅生枯魅左右支拙,耍了招奸计逃出灵矢光网之时。

    朱络倒不是第一次见髅生枯魅这般手段,先前剑清执很是吃过这一手的大亏,如今见他故技重施,顿时有些牙根发痒,记起前仇,正想着再叫髅生枯魅多吃上几分苦头,忽觉有些异样,那小骷髅苟且残喘着钻出灵网,竟不说立刻向着山口逃命,反倒折身冲向山坡,眼瞧着,也不知有意无意,正是往自己藏身的地方逃来。

    蓦然神弓开弦,髅生枯魅突来一声大叫。那电光石火间,朱络蓦的记起一直被自己隐隐忽略了的一个关键:魔尊之能,滋生遗脉,自己体内的玄力出自玄瞳正身,髅生枯魅赖以生生不灭的那一点魔元也同是自北海魔尊本尊而来。既是玄力互感,岂有自己能察觉得到髅生枯魅行踪、对方却反而对自己的靠近半点不觉的道理?只是他想起这一茬如今已是晚了,髅生枯魅喊出那一声“朱老大”,朱络心跳骤然失了一拍,风天末更是眉头一扬,“朱络”、“朱老大”毫厘之差,新近出没左右的魔尊遗脉中岂还能写出两个“朱”字?立刻放眼扬弦,铮鸣一响,跃起在半空之中。雷矢未至,经纬纵横布列,再现箭光如雨,将髅生枯魅合身扑向的松林一并罩在了其中。

    这一记弓开箭疾,风雷助势,赫赫声威直扑山坡,瞬间连小半个山头都受了震撼,扑扑窣窣积雪乱坠,翻腾起大片大片的雪烟,直扬到空中丈余。

    风天末持弓立身,微微眯了眯眼,眼见着乱箭如雨,挟强横真修之力,倾泻到那几丈方圆的一块地面,顿时雷光电光冰光雪光,交织成一片目力难透的乱网。蓦的乱网中乍然横出一道炽烈火光,灼焰焚焚,宛如长鞭走蛇,环身数围,搅散了风雪。雷光随即一闪没入,天雷正撼真火,雷火相交,轰然一爆,漫天漫地雪飞石崩之中,蹿出一条身影,离火绕身护体,跳出了战圈。那身影后面,连滚带爬的,跟了个黑皴皴的活物,好容易才能辨认出乃是被雷光火光燎了个外焦里烫的髅生枯魅,惨嚎着追紧了:“朱老大!朱老大……”

    只是此时风天末倒顾不上看他了。

    风天末身在半空,脚踏霞彩不坠,一双锐眼正盯紧了那个蹿出来的人影。双式相交,再不容他错认,烈焰如龙,催动的正是同出碧云天的离火一脉。南天离火,乃炼气界五种元火之一,修行之法亦是裴家先祖所辟,后世弟子岂会不识?只是焰光雷光交织,更震得四下里沙雪乱飞,一时竟是看不清楚那催使离火之人的模样。只能依稀看得个身影,在似与不似之间。风天末皱了皱眉,开弓再引六象之中化月之灵,那箭矢一改之前迅猛之状,望空一箭,青天白日铅云之下,陡然捧出一轮皎月,月明千里,百川映彻,太阴倾泻,遍地霜寒。逃窜之人与髅生枯魅的身形骤的一滞,只见月在中天,光影相随,倒泄而下的太□□气如寒水漫上,困得两人举步维艰,灵动全失。而风天末持弓居高下望,见此嗤喝一声:“鬼鬼祟祟藏头露尾,你是何人,如何修得我碧云天功法,可敢现面出来!”身挟凛风,直跃而下,翩然落在两人身前。

    那被拦了脚步的人猛的抬袖将脸一遮,惨叫一声:“髅生枯魅你害死我了!”手上动作却是更快,将身滴溜溜一转,一溜火光出手,卷向周遭。这一回离得近了,风天末看得清楚,那正是一条丈余长鞭,赤红颜色,更有火光凝聚其上,吞吐出数丈长的光焰,宛如一条红龙。一卷出手看似寻常,却是直取四下里破绽之处,离火得阳气之盛,又专攻关窍所在,顿时“哗啦”一片脆声,太阴之灵应鞭溃散,半空皎月摇了几摇,亦是砰然碎裂,只余灵矢一转,回归凤翼之上。

    风天末的眼睛却登时红了,死盯了那条火龙般的长鞭几眼,牙缝里终是咬出两字:“寸心……”他陡的怒喝一声,“露出脸来!”掌中凤翼一晃,清呖冲天,竟是日、月、风三灵同出,弦开未放,一股摄人之极的强悍压力已先聚于天地之间,一时风声雪声不闻,白日之光亦隐,唯见光耀如炬,几乎灼人双目,在风天末双掌之间凝成。

    浩光所指,正是对面遮头盖脸的朱络与髅生枯魅两个。全无防备下乍被叫破行藏,朱络情急出手,便是已烙在了骨子里的自家派门招式,占了知己知彼的便宜,勉强躲了个囫囵。只是寸心出手,想要风天末不识得绝不可能,还没等想出遮掩之法,陡然见他开弓,竟是全不留余地的杀招。朱络头皮霎的一麻,心下更是一沉,手腕抖了抖,寸心回绕,红光更盛。他心中颇是清楚,以当下自己得状态,那些遮头盖尾的野路子招式无论如何难挡风天末这一击。而风火相生,亦有逆行相克之理,碧云天双天各自绝学,正是最好的应招之法。当下别无选择,真元极运,离火冲霄。蓦的一声弦铮,光凤披霞,火凰振羽,同声而出,砰然一撞,聚成抵角之势,便在三人正中相持起来。

    风天末心中半是冰凉半是火烫,扬声大喊起来:“你还不露面么?”

    满目霞光火光乱迸,遮蔽视线,始终叫他看不分明对方有意遮挡的面目。但斯招斯人,熟悉无二,不闻对面作答,风天末将牙一咬,又添三分真元之力。霞彩之中,灵凤一声长鸣,翎羽一剔,登时力压了火凰数分。

    那压力硬生生的都加在了朱络身上,外困内伤,登时逼出一大口血,溅了半身一地。朱络眼前一阵金星乱冒,脑中“嗡”的一响,所幸还是清醒的,知得自己若是撑不住输了阵,只怕输却的就是自家性命。情急一瞬,不暇多思,赤焰升腾的火凰翅羽一抖,陡然镀上了一层幽幽玄光,正是藉玄力,鼓离火,强拔修为。双力齐施之下,局面再难持衡,光华焰雨狂暴四掀,连片巨响之后,竟是将一座小小山尖削成了平地。乱石乱树如雨,劈头盖脸砸下。

    风天末振袖一挥,灵光护住己身,再定睛看,烟尘雪沫四起中,晃晃悠悠勉强仍是站着一人,身前衣襟皆有溅血。只是撑着不倒已颇吃力,再难顾及掩盖面目,露出白惨惨一张血色褪尽了的脸,许多狼狈,又添了些瘦削,与记忆中十年前那副跳脱欠揍的模样略多了点变化,但仍是熟悉得想要错认都难。

    风天末目眦欲裂,捏着凤翼的指骨都在“咯咯”作响,一字一顿道:“朱络!你竟然没死!”

    “朱络!你投奔魔尊遗脉,修习魔功,有何面目再用南天离火!”

    “朱络!为杨师兄偿命来!”

    刹那弓开,响箭挟怒火奔腾,直向朱络。

    风天末那厢怒火壮,气力也壮,红了眼只下杀手,朱络却是全然与他相反。适才勉强拼下那一招,已近气空力尽,不过强撑着一口气勉力不倒而已。如今眼前骤然箭光纵横,间不容发,无可奈何,只得又强催玄力,扬手挥出一片玄光,勉强凝成护壁一挡,却是顾不得风天末再见自己运使魔尊玄功,又是如何个暴跳如雷火冒三丈了。

    那玄光箭光将接,纵然玄力神通,到底朱络经脉之中气力已竭,凝出的护壁也颇有些不堪一击的脆弱。灵矢未至,风压先到,登时“咔嚓”脆响,在玄色护壁上冲出了几道裂纹。朱络胸口一滞,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拼无可拼之时,胸前忽然诡异烧起一股冷冽之焰,浮现黑光跃跃欲入丹田气海之中。朱络顿时变了颜色,想不到玄瞳竟在此时蠢动,惊怒之下,连逼命之箭也难以顾及了,忙要运功一压。却不想双管齐下,两头皆空。那玄瞳之力犹在隐隐纠缠,又是数声清脆,蓦的“哗啦”一声,护壁难抵灵矢之力,碎成了无数晶光散落。眼见一片辉煌箭光,劈面而来。

    便在这即将血溅三尺之际,风天末搭弓冷眼,眼角忽觉空荡荡的雪地山间,依稀似有一道透明波纹荡漾铺开。随即便是眨眼都不及的一刹那,陡的有玄黄二气交感,眼前山河皆变。叠影世界,亦真亦幻,草木山石动若流水,更好似一块铺开在天地间的巨大画布,点山川成画,载人事于其中。转眼图画未竞而笔墨已淡,玄黄之气一收,有如卷轴束起。登时旧山色仍复旧山色,那被点染在画中的风天末与漫天箭影,却似被画轴一同卷走,再无了踪影。

    这一遭变故来得实在太过突然,恍惚一瞬,非但逼命危机已除,更甚连风天末也去向全无。一片狼藉的山坡上,滚滚仍有碎雪滑落,还连带着一个更大号的,同样连滚带爬,直冲着两人飞奔下来的雪团子。只是那雪团子有手有脚,还顶着一头早被北风吹得乱七八糟的乌黑黑头发,才勉强认得出了是个人。

    朱络眼前一阵阵发黑,瞥见那人,脑中空愣了一下,方反应过来那里正是越琼田藏身的位置,能在这个关节冲过来的也只有他无疑了。虽尚不知发生何事,但乍然脱了险境,心神一松之后,更皆是一疲,顿时连强撑也撑不住,一头就往雪中栽倒。

    耳边仍能听到越琼田一边踩着雪稀里哗啦跑过来,一边放开了嗓门大喊:“朱大哥!朱大哥你没事吧?朱大哥……”那声音靠近得飞快,越发接近,朱络心头忽然一凛,身子已是不听使唤的眼看栽进雪堆里头,手上却是一抖,拼着最后的一丝气力,挥出寸心鞭。只见红影一闪,火光之上攀附幽幽玄彩,将同样逃在一旁的髅生枯魅捆了个结实。随后才“咚”的一声,一头一脸扎在雪中,再没了动静。http://www.123xyq.com/read/7/74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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